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九月底的华国郦都,转眼之间大雨倾盆。 滇英集团总务会议室气势恢宏,一众董事和高层管理已经严阵以待一整天。 会议室里的气氛比秋雨还冷。 在座的董事个个都在五十以上,坐在董事总长之位的,却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年轻女子,从骨子里散发着冷艳,让人不敢直视。 “我的话说完了,新政即刻执行,有异议么?”凤月医放下手里的钢笔,双眼扫视全场,冷厉却也内敛。 在座十二个最高董事,无一人吭声,却个个皱眉,满是唯恐,显然是有话,却不敢说。 谁都知道,凤月医在商界已然如无人可撼动的金碑,年纪轻轻却是顶级危机处理高手,商业头脑无比精明。 再说她是滇英集团创始人傅天收养来的,名义上只似童养媳,实则比亲女儿更甚,傅天生前最宠她,老年有关集团的决策都要征询她的意见,现在老董事走了,这新政再残酷,谁又敢多言? “凤总……”最终,有人颤巍的当了出头鸟。 凤月医明明是勾着娇俏的嘴角,目光扫过去,却冷得令人只打寒颤:“邱董有异议?” 邱华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咽了咽唾沫,强自镇定:“凤总,在座的十二位董事,跟随老董事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董事刚走,你就大肆改革,这相当于变相裁剪我们的股份,是不是过于无情了?” 无情?凤月医笑了,傲娇又明媚,轻启朱唇却言语犀利:“邱董,你当我是老董事么?仁慈的纵容你们一次又一次的蚕食企业根基?” 说完,她伸手。 一旁的助手洛禛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在她手上。 “啪”一声,她将资料摔在桌上,里边记载的,是老董事重病期间,几个董事私开小灶,坐蚀企业根基的证据。 她冷艳的脸越发肃穆,语带怒意:“老董事念在你们跟随三十载的情面上,一忍再忍!可你们呢?但凡你们尽忠职守,为公司再创效益,何愁股份被削?” 一众人被震得颤了颤,看都不敢看那沓资料。 凤月医缓了缓脸色,最终不发一言,起身披上外套,准备离开。 一众人见她要走,齐刷刷的起立相送,依旧都低头不敢言,直到她和助手消失在会议室门口。 一路出了公司上了车,凤月医才显出一丝疲惫,眉间淡淡的不忍:“洛禛,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 作为她的助理,洛禛曾经服役,俊朗又英气,身手不用说,最重要的是办事高效利落,时而风趣些,她的闲暇时间才不那么闷。 洛禛清风一笑,一边启动引擎一边道:“都叫风总是冷心的狐狸也不能白叫,再说,私开小灶意图蚕食企业根基这样的大罪,要是遇上别人,早让他们伏法了,你已经够仁慈了。” 凤月医终于轻轻笑了一下,狐狸?大概只有洛禛才敢这么跟她开玩笑,别人见了她,都因为她的冷脾气而退避三舍,包括她的丈夫,傅宫凌。 傅宫凌,那个眉宇深邃到令人看不清的男人,结婚两年了,他忙他的军务,从不过问公司事务,她都忘了,彼此有多久没见了。 以前她会叫他宫凌哥,结婚之后,他对她骤然冷了,私底下,她也就改称他傅宫凌。 “去墓地吧。”好一会儿,凤月医才轻轻的道,右手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镯,那是她刚被收养时,傅宫凌送给她的礼物,也是至今唯一一个礼物。 车子停在墓园,洛禛下车仔细的替她打伞。 凤月医眉黛愁色,接过伞却吩咐了一句:“你在车里等吧,我一个人上去。” 洛禛点了点头,知道每一次她来,都会哭红眼,就当是给她留空间。 看着她走远,洛禛叹了口气,老爷去世快半年了,小姐四岁被收养到瑛国,十五岁才归国参与公司事务,老爷宠她比傅少更甚,老爷一走,小姐就好似一片孤叶,看似在别人面前高傲到张扬,其实都是掩饰。 尤其,今天新政开始执行,这也算小姐完成了老爷一个想做却又无从下手的心愿,下一步,应该就是收购戴氏集团了。 华、瑛国际联军总部。 结束一天的军事会晤,傅宫凌才捏着眉间出门,一步步走到延伸至江心的廊桥尽头,丝毫不顾瓢泼大雨。 雨雾朦胧里,纯黑色的雨伞下,男人深邃的眉宇却清晰无比,一半的瑛方血统,给了他峻脸英朗,鼻若悬梁。 他从十几岁就固执的参军,从不过问滇英集团事物,如今在军政界名声显赫,少有事能难住他,可是这一次,北云漠的事例外。 北云漠长居瑛国,是瑛方最头疼他这个亦正亦邪的大佬,军方盯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法定他的罪,偏偏他这一次竟然盯上了凤月医。 幽暗的鹰眸眯起许久,他才捻起指尖的香烟优雅的吸着,想着那张冷艳的脸,到底她做了什么,能引起北云漠注意? 桑哲作为助手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看他背影就知道有心事。急急的走过去,却好一会儿才小心的开口:“军长,戴小姐来电,说想给你庆祝生日,你看……” 傅宫凌轻轻吐着烟圈,低眉之际,却是问了一句:“月医找过我没有?” 桑哲咽了咽紧张,就怕老大问这个,只好摇了摇头:“兴许是小姐忘了今天是你生日,听洛禛说,小姐这两天忙着整肃集团弊病,今天开了大半天的会。” 傅宫凌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公司事务就是她的命?” 说完,他自己又自嘲一下,也是,他从来不过问企业事务,若不是她一直帮老头顶着,滇英集团走不到今天,他也不可能安心呆在军中。 想罢,他才将烟蒂浸入雨中,看着它‘呲’一下熄灭,才紧了紧英伦风的大衣,低低的一句:“继续跟进北云漠,他从瑛国千里迢迢跑到郦都接近月医,到底什么居心?” 桑哲肃穆的点头:“是,军长!” 夜幕降下来,雨势小了些,江边那抹纯黑的身影才离开。 桑哲却一脸愁绪,小姐到现在都不给军长一个电话,估计是把生日一事忘干净了,最近军长经常提起小姐,这会儿脸色阴沉,大概是生气了。 凤月医从墓园上车离开,好一会儿,眼圈还红着。 “傅宫凌出差回来了吗?”看着车窗外的瓢泼大雨,她忽然问了一句。 洛禛正要跟她说这事,也就点了点头说:“桑哲说,今天一早回来的,也开了好久的会,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庆祝生日。” “生日?”凤月医心底一紧,水红的眼底动了动,满是焦急:“你怎么不早说?快绕路去商厦。” 他既然回来了,她怎么也得备一份生日礼物,可是时间太仓促,不知道能买什么。 她一下子少了稳重,让洛禛愣了愣,依言照办。 凤月医去了商厦,皱眉逛了会儿,却不知道能买什么给他。 娥眉轻蹙,一挑目,看到了整排的领带,她才松了口气。 她最终挑了一条暗琉紫金的领带,迂婉大气的牡丹埋底,不细看便看不出来,就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吧?表面上佳偶天成,实则有名无实…… “小姐,先生刚刚去过会所,这会儿回家了。”洛禛开着车说。 凤月医点了点头,紧了紧手里的领带,希望他会喜欢。 车子停了,凤月医才知道,洛禛说的傅宫凌回家,是他自己的别墅,倒也没多想,下了车往里走,顾不上鞋子湿了大半。 到了门口,她示意洛禛先把礼物收起来,这才敲了门。 好一会儿,却没人开门,凤月医耐心的等着,低眉想控控鞋里的水,门却‘咔擦’一声开了。 她随即抬头,少有的迁出一丝明媚笑意,见到开门的人时,笑意慢慢变冷,直到变成专属商场凤月医的冷艳勾笑。 “戴小姐。”她率先开口,稳持的声音,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凌然,笑意不达眼底:“来做客?” 戴梦溪生的艳丽动人,明眸皓齿,一身性感裙装夺人眼球,不愧为时下最热的影后。 她上下看了凤月医潮湿的衣服,略显狼狈,却也抹不去她身上令人嫉妒的高贵,压下心底的不适,戴梦溪才淡笑开口:“凤小姐,宫凌喝多了需要我照顾,你要是没事,还希望别打搅他,让他好好休息。” 需要她照顾?别打搅?凤月医脸上的笑意立时冷了,到底谁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傅宫凌一回来,就给她送这么大的礼,让影视红星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缓了缓气息,她勾起冷笑看着戴梦溪:“戴小姐,你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久,竟然不懂遇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么?你以什么立场跟我这么说话?” 立场?戴梦溪被她这一句,美丽的脸僵了僵,宫凌心里没她的位置,她清楚。 凤月医果然如传闻那样的骄傲冷艳、不留情面,而她有这样为人的资本。至于,可她还是撑着气势看着凤月医。 在她即将开口之际,凤月医又道:“戴氏岌岌可危,戴董对我还毕恭毕敬,我劝你,跟我说话,想清楚再开口……还是你以为,你我之间,傅宫凌会护着你?” 凤月医说完转身,错过戴梦溪往里走,她知道傅宫凌不爱她,可她是他的妻子,这点威凌,是她不能丢弃的底线。 戴梦溪紧握手,没追过去,因为知道,宫凌不爱她,不会护着她,而即便他不爱凤月医,却从未在外说过凤月医半个不字。 走到客厅的凤月医,一眼就看到了醉眼深邃的男人,漫不经心的系着睡袍衣带,与她对视良久,却是抿唇不语。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我的私事你也干涉 凤月医一直以为,傅宫凌出身高贵,如今也身份显赫,却和那些花前月下的贵公子始终是不一样的,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却莫名的心酸。 他们明明一起长大,却是他在军中,她在公司,结婚2年里,见过几次面,双手都数得过来吧?以往,他对着她,冷漠却绅士,他们之间相敬如宾,今天呢?她转眼看了散落在沙发边的外套,自嘲的笑了一下。 傅宫凌一眼便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几不可闻的蹙了眉,系着衣带的手顿了顿,动作比脑子快,弯腰就将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不希望她误会似的。 “对不起,今天有点忙,没来得及参加你的生日宴。”凤月医对着他,比对外人柔和很多,最终是走了过去,离他近了,闻到刺鼻的酒味才停下。 傅宫凌听了,终于扯起嘴角,幽暗的眸子看了她,见她衣衫潮湿,发尖儿湿黏在一起,眉间动了动,她极少这样匆促。 可出口还是习惯针锋相对的冷笑:“叱咤商界的凤月医,竟连借口都不会找?” 他说着,继续系好睡袍,淡漠一句:“还有人忘记自己的生日么?” 她低了眉,是啊,她四岁被爸收留,不知生日而干脆定了跟傅宫凌同一天,可是除了五岁那年外,他从不回家。爸生病后,她再也没过生日,又怎么会记得? “如果没事,我要休息了,你随意。”傅宫凌淡漠的声音传来。 军人的那份凌然之下,听着倒更像命令她离开。 曾经,她笑他的声音像低音炮,后来却喜欢这样的低沉磁性,现在听来,却让人堵得慌。 抿了抿唇,她看了他,拦下了即将走上前的洛禛,不让他把礼物拿出来。 转头对着傅宫凌,没了表情,却是任性一句:“我不喜欢你带外人来家里。” 她说的‘外人’,自然是戴梦溪。 傅宫凌即将转身的动作顿住,定睛看着她,这是在商界强势惯了,还是对他的在乎? 随即,他自顾的笑意瞬间收起,没起伏的一句:“这是我的私人别墅,你也干涉?” 凤月医怔愣一下,猛然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他的私人别墅,不是他们的凌月居庄园。 朱唇抿得紧了点,她终于没看他,而是蓦然转身。结婚时,他就说过,娶她是因为爸的意思,她嫁给他,也是爸的心愿,他们之间互不干涉。 脚步快到门口,她又一次看了戴梦溪,立住脚步侧了身:“洛禛。” “小姐。”洛禛上前一步,等着吩咐。 凤月医才低婉的一句:“先生喝多了,手脚没轻重,免得‘伤了’戴小姐,你留下照顾先生。” 洛禛略微愕然,虽然他曾经是傅军长部下,但现在只认一个主人,这让他点头还是摇头?想着打量穿着性感的戴梦溪,才顿时会意:“是,小姐。”不过心里想,军长并非那种风流性子的男人。 凤月医这才径直出了门,刚到了门外,见到前院的垃圾桶,她又停住喊了一句:“洛禛。” 洛禛快步跟了出去,只听她淡然一句:“礼物可以扔了。”然后转身走远。 洛禛皱了皱眉,低眉看了手里价值不菲的领带,又为难了,妖孽的眼角挑着,军长不要,给我也是可以的呀! 客厅里的傅宫凌看着她离开,一线薄唇紧了紧,戴梦溪担心他站不稳,刚要过去扶,他却冷然而立,只低沉的一句:“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雨天路滑,开车慢点。” 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点上,戴梦溪自然懂,深情的眼淡淡的低落,却是努力的一笑,娇柔一句:“好,晚安。” 等她转身走了两步,傅宫凌却又忽然开口:“梦溪。” 戴梦溪以为他忽然想挽留,笑意牵起,却是听他说:“月医总归是我妻子,以后说话,注意分寸。” 戴梦溪笑意僵了僵,心底酸楚,却又努力笑着点头:“我知道。”她知道的,他不爱她,可是她却心甘情愿依附他左右,外人眼里,他宠她无比,可是她最清楚,在他这里,她没有任何特权,可是她依旧爱他。 洛禛从门外回来时,正好碰到往外走的戴梦溪,不解的挑眉,然后才进门,立时对上了军长那双深不可测的眼。 “拿的什么?”傅宫凌冷声问,低眉盯着洛禛手里的东西。 洛禛犹豫了一下,干脆把东西递了过去。 拆开来,傅宫凌剑挑的眉蹙起,指腹轻轻摩挲着领带,冷不丁的一句:“她自己开车回去?” 洛禛低首点头。 男人的眉头又紧了点,将领带放回去,动作略微小心,嘴里不疾不徐的说着:“你跟她少说有八年了,我让你护她周全,这么晚,你敢让她独自上路?”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给你补一个婚戒 一听他声音阴沉,洛禛条件反射的紧张,一如当年在军中的样子,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先生,小姐让我留下照顾你,她的话,洛禛也不能违抗。” 傅宫凌嘴角一扯:“你倒是忠心!” 洛禛不敢反驳,只能笑。只听他肃穆的交代了一句:“从今天起,你必须和她寸步不离,北云漠若是动了她一根毫毛,我拿你是问!” 北、北云漠?洛禛惊愣一下,紧张起来,他怎么会忽然盯上小姐?来不及多想,他这就要匆匆离开。 傅宫凌却低低的一句:“站住……我跟你一起。” 凤月医上了车径直离开,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她抄近道回凌月居别墅庄园,上路不久,却看着后边的车子若有所思。 她是商人,但也与作为军人的傅宫凌耳濡目染,对一些事情很敏感,新政才刚发布,不知又是什么人狗急跳墙,想劫持她还是怎么的? 嘴角翘了一分,勾起自信,一打方向盘她忽然转进逼仄的小道,要跟住她?驾车技术能超过她的,估计没几个人。 到家时成功甩掉尾巴,却略显疲惫,车速太快就难受,这个毛病依旧。 随手放下公文包,开启安控系统,她才捏着眉、安心上楼。 二十分钟后。 夜色里,一辆车驶入凌月居,安控系统并未拦截。 凤月医刚从浴室出来,站在梳妆台前,看了看略微红肿的眼,忽然想起的却是戴梦溪那张娇媚的脸,和傅宫凌深沉冷漠的样子,闭了闭眼,努力消去不舒服。 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想给洛禛打电话问问情况。 手机刚拿起来,卧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推门。 “咔擦”一声,她一时惊得没握住手机,倏尔警觉,安控系统她打开了,怎么还有人跟来? 快速转头,却是傅宫凌颀长的身影,英伦大衣都没脱,可见焦急。 她松了口气,却又皱了皱眉,他怎么跟着回来了? 傅宫凌看了她穿着浴袍,头发潮湿,倒是动作挺快,比他早到至少二十分钟吧? “有事?”不过几秒,凤月医镇定下来,率先开口,也弯腰捡起了手机,看了看,没大碍。 “时隔二十年在同一个城市过生日,你就不打算送个礼物给我?”他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淡雅的酒味扑而来,却掩盖不过他身上独有的檀香。 她一抬头,才发现他一转眼就离自己这么近了,远看他英脸棱角分明,近看却是气魄压人。 她想往旁边躲一躲,动了动,作罢了,叱咤商界,怎么能在一个军长面前蔫了? 她忽然自言自语:“原来我都二十五了。” 而他三十五了。他们相差十岁,她被领养时,他已经是该青涩初恋的时节。 “你这算什么回答?”男人低沉的声音,低眉锁着她素来冷艳的脸,这会儿铺满懵懂。记得,她刚来家里时,就不爱笑,一双眼却晶莹剔透。 他其实不讨厌她,尤其那双眼,明亮纯粹,生在别人身上大概会是楚楚动人,在她这里,却透着落静疏离,依旧迷人。 “礼物,我明天再给你补上。”她终于开口,淡淡的说了一句。 傅宫凌一挑眉,冷然吐了一句:“从垃圾桶里翻出来重新给我?”说着,他将领带放在了梳妆台上。 凤月医愣了愣,让洛禛扔了,倒是扔给了傅宫凌? 片刻后,她调节了一下表情,淡然一句:“既然你拿到了,就好。” 她这过分淡然的反应让傅宫凌皱了眉,她性子淡,他是知道的,不过以前对着他,却不会这么冷。 见她就要转身,他才移了一步挡住路,在她抬头之际,低沉的一句:“收了你的礼物,我总该给个回礼。” 作为国际联军总军长,总统都要笑脸相迎的人,高傲如他,明明是早就给她准备了礼物,非要说是回礼。 凤月医也不说话,等着他说的礼物,却在看到他拿出一枚戒指时缩了手。 “我知道你在怪我,婚礼仓促,连个戒指都没给你戴,这个算是补上的,以后没我允许,不准随意摘下来。”傅宫凌无视她因为惊愕而略微的反抗,大掌轻松握着她的手,给她戴上。 戒指的尺寸精准,这一点,让凤月医心里暖了一下。 之后两人安静许久,她一手摩挲着戒指,目光却看着手镯,眼底是欣喜,她身上,有了两件他给的礼物了。 抬头看着他脱了大衣,扯下领带,转手便解着衬衣扣子,仅一个动作,却说不出的迷人,她的目光才闪了闪,打破令人不舒服的安静,问:“这一次,什么时候走?” 他在瑛国和华国两头跑,婚后多数时间在瑛国,所以她才会这么问。 傅宫凌穿好睡衣,走到她面前才说:“不走了。”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去哪?睡客房 不走了?凤月医抬头,又一次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没由来的紧张了一下,却也想着,国际联军在华国、瑛国都有驻地,但他一直在瑛国,怎么忽然要回来了? “不希望我回来?”她正想着,头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凤月医抿唇摇头:“怎么会。” 只是,她才发现,他这一次回来,有些怪。以往,他不会想起和她一起过生日,不会送礼物,更不会这么主动的跟她搭话。 是不是觉得,三十五了,不该再忽略婚姻?可是想到刚刚的戴梦溪,她又在心底笑了一下,估计是自己想多了。 想罢,她从梳妆台前走开,自若的将长发拢到一侧到了床边。 “新政已经宣布执行了?”身后忽然传来傅宫凌磁性的声音。 她一手拿了枕头后顿住,转头看了他,什么时候,他开始关心集团事务了?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也不避讳跟他谈:“公司董事都是爸的旧部,爸一走,不少人开始动歪心思了。” 傅宫凌曾主修商业与金融,这些东西,他最懂,听完却只是点了点头,因为相信她能处理好,不过,也说了一句:“你一个人掌管集团不容易,处事的确要狠绝才行,但记得防范睚眦必报的人。” 凤月医又一次看了他,这算是关心她么?还是他已经知道有人会针对她动手? 正想着,见他抬手捏了捏眉间,冲她问了句:“会煮醒酒汤么?” 她摇头,一脸坦然:“我从来不下厨。” 十五岁之前的时间都拿去学习了,之后就跟着阿爸辗转商界,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必要,家里有保姆。 傅宫凌莫名的觉得挫败,他屡次主动找的话题都在她一句话之后陷入安静,这会儿他也不说话了,径直往床边,却见她抱了枕头,拿了手机,他侧首蹙眉。 “去哪?”在她移步前,他低低的一句。 凤月医精致的脸,表情不变,只淡淡的回答:“我去侧卧睡。” 傅宫凌脸色一沉,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太好,但她也从不会这么明显的避着他。 知道她不会主动,他才满脸不悦的说了一句:“这么大一张床,又不是睡不下,为什么非去侧卧?” 因为这一次的确是他主动回归,打算试着跟她相处,他已经够主动了,她若无动于衷…… “你今晚喝了不少,酒味有点重。”他正想着,那边的人果真不给面子的开了口。 傅宫凌转头,看着她冷艳的脸,有气,可是没地儿出,若是以往,他定是淡漠的点头让她离开,这会儿却是不依饶的冷笑了一下:“洛禛说你酒量惊人,还怕这点酒味?” 她低了低眉,还是不擅长找借口,她是酒量好,商界众贾之中,很少有人能把她灌醉是事实。 叹了口气,她只得往回走放下枕头,转身却拿了一条新锦被出来。 同床不同被?傅宫凌冷眉微挑。 凤月医看了他,没有立即上床,而是因为他提到洛禛而忽然想到一些事,并未多做思考就开了口:“我想,既然你以后不走了,我们偶尔会在外碰面,外人面前,我希望给对方留足尊严。” 外人?傅宫凌剑眉微挑,目光变了变,她是觉得,今晚梦溪出现在他的私宅,让她丢人了? 一想她离开前说让洛禛留下照顾他,免得他伤了人,是怕他和梦溪发生什么?她介意了? 许久不听他说话,凤月医转头看了他,却见他猛然靠近,她来不及反应,他却一手挑了她的下颚,倏然覆唇。 有些惊愕,却并不紧张,他们关系不好,可是彼此见面,他经常想吻就吻,不问缘由,但向来浅尝辄止。 然而这一次,他不断的深入,缠绵。 凤月医的美,艳而不媚,皎而不素人尽皆知,若不是她过于冰冷,商贾大亨定趋之如骛,所以,以往的吻归结于她的美,可这一刻,却是他莫名的心动了。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不愉快的早餐 她本就站在床边,一番缠绵,回神之际,却已经躺在他身下,心底倏尔紧了一下,柳眉轻蹙。 最终,她推了他,却抿唇找不出拒绝理由。 傅宫凌一手撑在她身侧,低眉盯着她樱红唇畔,回神却也皱了一下眉,他失控了。 旋即站直身子立在床边:“你先睡,我去书房。” 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一转眼出了卧室,背影略微仓促。 卧室里,凤月医松了口气,随即闭眼安睡,明天虽然是周末,可她还有很多事。 傅宫凌进屋时,她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维尼熊,他没忍住勾了嘴角,谁能想到,冰颜驰骋商界的凤月医,夜里还有这样可爱的习惯? 想起她四岁,在医院里亲眼看着她母亲病死,若不是被爸收留,就成了孤儿,幽深的眉宇暖了几分,她的经历出一整本励志教科书足够,能得她做妻子,其实算他荣幸吧? 轻轻躺下,他离她有些距离,没有把她弄醒。 下了大半夜的雨,凌晨终于停了,早间空气清凉也清新,朝阳爬上窗台,一丝凉风卷起半尺窗帘。 床上的人也终于醒了。 凤月医抬头看了时钟,伸了个懒腰,倒挂腿十分钟,这才起床。 一向早起的傅宫凌已经在餐桌上看了半份报纸,朝阳又斜了一点,他才下意识的看了楼梯口,正好看到不疾不徐往下走的人,一身素白的职装,精美利落。 “小姐起来了?”保姆宗玉兰恭敬也淡笑着例行问候。 凤月医点了点头,进了餐厅脚步却稍微顿了一下,睁眼没见他,还以为他走了。 走到餐桌边,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报纸,保姆立即会意把另一份放到了她手边。 她这才看了对面的傅宫凌:“要是有事,不用等我的。” 傅宫凌放下报纸,也没回答她,拿起餐具却是说:“今天周末,天气也好,不打算休息?” 凤月医略微纳闷,他这次回来,真的变化很大,都开始关心她周末是否休息了,这算是好事吧。 也便笑了一下:“有点事,要和若铭谈谈。” 若铭?傅宫凌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她,脸色略微深沉。 她原本低头看报,发现他盯着她,说来可笑,身为夫妻,他们俩的交际圈却极少交集,他又怎么会知道若铭? 这才解释了一句:“就是班骁集团总裁,班若铭。” “我知道。”他却是淡淡的一句,低眉用餐。 班若铭,鼎鼎大名,也是商界数一数二的角色,算是她的知己么?反正外界都这么说,他并不清楚,以往她的生活圈,他从未涉足。 凤月医低了眉,没有看傅宫凌一脸深沉,目光定在娱乐一栏:国际影后戴梦溪将工作重心移至郦都。 这是跟随着傅宫凌的脚步么?是他要戴梦溪回来的吧?两人还真是形影不离呢! 早餐没用几口,她还是放下了餐具,低婉的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你慢用。” 说完已经起身离开,傅宫凌连开口都来不及。 玉嫂去收她看过的报纸时,他才皱了一下眉,随手翻了自己手边这一份,看清了与梦溪有关的新闻标题,眉宇深了。 “她平常也吃这么少?”好一会儿,傅宫凌才问了一句。 玉嫂微微欠身,因为从小少爷就极少回家,拿捏不准他的脾气,只低低的回答:“倒不是,今天吃得少了些,可能是最近集团事多,食欲不好。” 凤月医出了门径直上车。 洛禛神色还有些小心,生怕她责骂昨天的事没办好,但是好一会儿,只听她吩咐了一句:“先去公司。”就低头看起了文件,洛禛总是松了口气。 车窗敞开一条缝,清凉的空气令人舒畅多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凤月医才抬眼,没到公司,也没红灯,放下文件却皱了一下眉:“怎么停了?” 洛禛笑了:“先生说你早餐没吃好,我去给你买份椰苏泡芙。”话说完,不等她反应就下了车。 凤月医精致的眉眼轻蹙,傅宫凌这么关心她,安的什么心?他不知道,如他一般英俊的男人,一点点温柔就容易令女人迷陷么?说好互不干涉,他这次回来,真的要打破局面了? 其实,她好像期待很久了。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戴梦溪来干什么 洛禛买了泡芙回来的时候,还一边接着电话。 凤月医听了两句就明白了原委,却是优雅的一口一口吃着,一点不替电话那头的人着急。 直到洛禛挂了电话,转头问:“小姐,邱华把所有资金注入戴氏,一时抽不回来了,造成公司基本股短缺,他急了一晚上,这会儿在公司等你救他呢。” 她把最后一口泡芙放进嘴里,不疾不徐的嚼着,半天才说了一句:“救?戴氏我会收入囊中,但邱华的股份,一分都不能还给他,我顶多保他的妻儿衣食无忧,其他的,他自己看着办。” 洛禛点了点头,也略微疑虑:“戴梦溪把重心转回郦都,听说是有意挽救戴氏,收购计划不会延误吧?” 凤月医转头看了车窗外,沉默了两秒,低低的一句:“只要没人帮她,一个影视明星能掀多大的浪?” 说完,她自顾思量,也不是谁都能帮得了戴氏,傅宫凌那样的除外。 中午时分,傅宫凌没有出门,却是立在后院凉亭里,习惯的夹了一支烟,袅袅燃了许久,他才抬手吸了一口,深邃的眉眼被烟雾缭得轻轻眯起。 “军长。”站在身后的桑哲刚到,把昨晚查到的说了一遍,这才问:“北云漠这么急的派车手跟踪小姐,想必按耐不住性子了,要不要即刻抓捕,否则小姐以后……” “怎么抓?”傅宫凌冷然一句:“是他的车手谋杀月医了,还是肇事逃逸了?” 显然,昨晚只是试探,幸好她有个喜欢飚车的怪癖,驾车技术不亚于二线赛车手。 桑哲抿上嘴,干担心。 “能让北云漠盯上月医,无非和商业有关,暗中把集团的几大董事都查一遍,新政实行,必定有人藏不住尾巴。”傅宫凌低低的说着,棱角分明的脸微微低垂。 他这一次回来,主要就是保证她的安全,盯紧北云漠虽然重要,但也愿意侧向替她分担一些担子,清一清心思不正的集团董事。 “滴滴滴……”肃穆而简洁的电话铃声。 傅宫凌转身,拿了桌上的电话,顿了两秒才接通。 “宫凌……”一接通,那边便是戴梦溪哽咽的声音。 桑哲退了一步,看着军长微微皱眉听电话好一会儿,最终低低的‘嗯’了一句,就挂断了。 转身,才听他低沉的吩咐:“晚上六点,提醒我去铭爵。” 桑哲点头,也退了下去。 郦都的秋天,一到傍晚总是容易变天,一转眼,大雨又如昨天一样瓢泼,不少人仓促躲雨。 凤月医从公司出来,接到了若铭的电话,原本约定的地点改成了铭爵,因为他还在那儿谈事情,正好衔接上她。 铭爵是郦都第一会所,无论豪华与服务都无可比拟,特意打造的百米金顶,俨然已成了郦都繁华之所的坐标,夜色里,即便雨势瓢泼,依旧璀璨熠熠。 车子到了铭爵门口,门童小跑着过来打伞,一看是她,恭敬了几分。 进会所的人都必须出示爵函,但监卫问都没问,直接放行。 凤月医刚进了门,值班经理宋禹斌稳步上前,满是尊敬:“凤总。” “班先生在哪个房?”她只是掸了掸肩上隐约的水珠,低婉的问。 经理愣了一下,才答:“在东爵。” 凤月医看出了他神色有异,所以脚步未动,问了句:“有话你就说。” 宋禹斌身形结实,给人冷硬而精干的印象,虽然不高,但黑白军政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在外人面前,他向来都冷脸不屑多言,只有在傅宫凌面前,他会恭敬的低眉,对她,自然是对军长太太的尊敬,这样欲言又止太怪异。 倒是宋禹斌还没说话,洛禛看了不远处的人,上前一步道:“小姐,先生也来了。” 凤月医顺着洛禛的目光,果真见到了不远处的傅宫凌,戴梦溪正从对面急急的走来,满脸笑意,想必是来迎接他的了。 她看了会儿,心头有点堵,目光淡漠的收回。 “他来干什么?”她低婉的声音,话却是在问宋禹斌。 问完,她才自嘲的勾了唇角,宋禹斌是傅宫凌曾经的心腹,又怎么会跟她说主人的事?于是,她转了话:“戴梦溪来做什么?” 一听这问话,宋禹斌就知道不能不答了。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夫妻会所相遇 “回凤总,戴小姐约了几位集团老总和两位商联主席,具体谈什么不清楚,不过嘱咐了仔细招待。”宋禹斌一板一眼的回答。 集团老总?商联主席?凤月医笑了一笑,戴梦溪还真打算救活戴氏啊,高贵的影后,不惜投入那些油头大腹的男人怀里? 哦不对,她聪明的请了傅宫凌过来,傅宫凌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被亵渎? “戴梦溪原来还是个聪明人呢!”她冷不丁的一句。 她在商界的名声谁人不知?傅宫凌是她丈夫,却明摆着宠的是戴梦溪,聪明的集团老总忌惮她之余,大概会中立的明哲保身,至于商联主席,政界、军界谁敢不给傅宫凌面子? 富丽堂皇的大厅,分岔四路进四个会所分部,凤月医最终是穿过大厅转向东爵。 东爵门口,一个墨色西服的男人正送走几位客人,沉稳绅士的一一握手,稳持的脸上却略显淡泊。 直到抬眼见到了对面走来的人,眼角挂上了如沐春风的笑意:“月医!” 班若铭是华国两大龙头企业之一的继承者,在商界,与凤月医齐名,为人成熟稳重、谦逊温厚,但能掌管班骁集团,自然有他的手段,倒是不少人称他和凤月医是天生一对。 凤月医看着他,清浅的一笑:“看来商谈很顺利?”否则不会笑得这么好看。 班若铭却挑眉摇头:“还没结果。不过是很久没见你了,我高兴。” 是很久没见了,他刚出差回来,就紧着这点时间约她出来,谈事是假,见她才是真。 “洛禛也来了?”班若铭又看了她身后的人道:“那我就放心了。” 洛禛这会儿略微蹙眉的纠结,谁都知道,总是一脸稳重和温厚的班若铭,私底下也不乏风趣。 果然听班若铭继续说:“月医,知道傅宫凌为什么派洛禛在你身边吗?” 凤月医淡笑,摇头。 “洛禛长得俊朗又妖孽,得转移多少男人注意力?这是守妻策略!”班若铭阴阳不定的声音。 凤月医终于忍不住笑了,倒是新奇的说法,也转头看到洛禛瞥了若铭,才说句:“你别总打趣他,他脸皮薄!” 气氛轻快,起来,不过一晚上,凤月医淡然的外表下,有些心不在焉。 离开时,雨还没停,从东爵分部进入汇合大厅,班若铭才转头,温和的一句:“带伞了么?” 凤月医转头,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湿不了多少。”说着,她将自己的金函递给他:“用我的卡结账,省钱。” 班若铭忍不住笑了,从小她就节俭,这都成了女财阀,习惯还没改,抬手把她的卡推回来,刚要说话,却蹙起眉。 “手怎么这么凉?”他说着,温厚的掌心几乎把她的手整个包住,略微不悦:“不是说请了营养师调理?糊弄我?” 她掩住心虚,低婉一句:“只是天气转凉,又忽然下雨才这样。”说着她也往前走着,任由他牵着。 班若铭当然不信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从来就不适合撒谎,但是还没开口,见她猛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西爵方向出来的人。 凤月医柔唇抿着,看着对面的傅宫凌和他身边的戴梦溪皱起眉,夫妻这样巧遇,得让多少人看笑话? 原本她想忽视,可是对面的男人已经走了过来,峻脸冷然。 傅宫凌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被人牵着的手,好一会儿才看向那个男人。 到了她跟前,他随手拿过洛禛手上的大衣替她披上,一脸柔和的将她拥至怀中,这才抬眼,声如古钟:“想必这位就是班先生了?” 傅宫凌长得英俊,气魄逼人,专属于军人的威凌和班若铭的儒雅对比鲜明。 凤月医想从臂弯里出来,却被他搂的更紧,面不改色,她只得略微蹙眉,刚要回答,却是若铭温和一笑,冲傅宫凌伸手。 “傅先生,久仰大名。”班若铭的声音永远那么好听,就算此刻傅宫凌对他充满敌意,他都满是谦和。 班若铭其实是第一次见傅宫凌,他只从月医口中听过,不过一看这个男人对月医的动作,和眼底的占有,也就不难猜出身份了,看样子,他们的夫妻关系,比预想的要乐观一些呢。 凤月医不等傅宫凌说话,首先开口:“若铭……我先走了,改天再聊。”她是刻意的,不想让傅宫凌带着敌意和若铭说莫名其妙的话。 班若铭依旧是温和的一笑,点头。 转了身,依旧由他拥着,凤月医脸色却不太好,想着他刚刚就不该走过来,各不相干的离开不是最好? 出了门,傅宫凌才反应过来外边下着雨,转头对着桑哲冷声:“伞。” 可是他怀里的人却是抬手将外套拉至头上,冒雨径直往自己车上走。凤月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冲动,但她就是这么做了,看起来有些幼稚。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你跟他什么关系,多久了 傅宫凌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薄唇抿成一线,在桑哲递伞过来之际,一把接过大步踏进雨里,上了她的车。 “嘭”一声,车门关上,昭示着他的不悦。 凤月医却只是把湿了的大衣叠好,拍着潮湿的裤腿,没有看他。 “你什么意思?”忽然,身边的男人低低的开口。 她抬眼对上了他的深邃,一点点的怒意被他压抑得很好,可是她的情绪也没好哪儿去,语气不善:“你指的是什么?” 说完,她拢了一下发丝,自顾继续:“如果是冒雨上车,别误会,不是我喜欢淋雨,我只是不喜欢等,反正湿不了多少……”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男人薄唇启了一条线,声音又沉了沉。 她咽下剩余的话,依旧与他对视,他这是生气了么?为什么?在她印象里,他一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喜怒都不形于色,今晚怎么了?被大雨扰了脾气? 对视良久,她就是不说话,安静的看着他。 傅宫凌恨不得撕下她这张冷艳的面具,好让自己不被她挫败。 可终究,是他压制怒意,下颚紧绷,“说要在外人面前给对方留足面子的人是你,大庭广众之下与人牵手的也是你,不感激我的解救,反倒摆脸色?” 她却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略带嘲讽的看了他。 “铭爵是你的地盘,没人敢嚼舌;和你随行的那些人,看了你和戴梦溪一晚上,早该知道你我貌合神离,你的解救意义何在?”她不疾不徐的说着。 傅宫凌皱起眉,他早看出了她的紧张,刻意不让他与班若铭现在说话又如此的义正言辞,一点都不像希望和他修好的样子。 以前还时常听爸说她总是盼着他回家,现在看看,哪里盼着他回来了? “你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家吗?如果不是,还是赶紧进去吧,戴小姐还等着你呢!”片刻不听他说话,凤月医才开口,声音里满是漠然。 听在傅宫凌耳朵里,却怎么都觉得话中带刺,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准备离开的班若铭,他没有下车,反而抬手摇下了车窗。 即便下着雨,夜色里,铭爵的璀璨映照,外人依旧可以把车内看个大概。 凤月医皱了眉看着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 却听他忽而勾唇,语气却是冷沉:“这里不是铭爵之内,却依旧大庭广众,还有人目带关怀的看着我们呢,演戏,就该演得彻底不是?” 她的不解没能问出口,话音一落,他却忽然托住她的脸,不由分说的覆唇攫取,强势不已。 一直觉得车里的空间宽敞,可是这一刻才觉得狭小,他凌人的气势携着刚入窗的凉气逼得她动弹不了,浓烈的酒味掩盖了他身上的檀香。 每一次的吻,都总是酒味,这是她所有的印象。这一晚他更是喝了不少吧?有多少又是替戴梦溪挡的酒? 不远处的班若铭,隔着雨幕盯着车内的两人看了会儿,几秒后却是莫名的笑了一下,转身上车离开。 凤月医终于抬手隔在中间,推拒他的胸膛,狠狠的往后退。 抬眼见他眼底微红,想必酒精起了作用,刚刚在大厅是他极力压下醉意,撑起的气势吧? “你喝多了。”她急促的呼吸几下,对着他。 对面的人却扯了一下嘴角,轻轻嗤笑之间,果然都是酒味,他想自己的确醉了,可看着她退进角落,他直咬牙。 “是喝多了,但还知道你是我妻子!”征服欲是他这样的男人生来俱有的,于是,一低眉,峻脸压了过去,非要吻到她老实下来。 凤月医哪肯?一皱眉,抿了嘴唇,却抵不过他坚硬的铁臂,只得生气的冲他吼:“傅宫凌!” 娇喝之下,他果然停了动作,因为她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他,以前会喊他宫凌哥,后来跟他说话,干脆没了称呼。 退开一丝距离,他却没有放过她,低眉之间,目光幽深,一手托着她的脸,一手锁着她。 良久。 “你跟班若铭到底什么关系?多久了?”看来他是醉了,冷不丁咬牙问了这一句。 他也的确开始后悔了,以往对她不闻不问,却忘了她身边有太多优秀的男人。就算他现在不爱她,却也绝不容许其他男人染指。 他对班若铭的了解,仅限于郦都两大家族之一的继承者,沉稳儒雅的背后,是别人望尘莫及的商业能力,与她,多么的匹配? 凤月医抬眸盯着他的脸,深邃的眼底藏着怒意,满满的占有欲,对她说话,就像在审问他的犯人。 她的脸也冷下来,满是嘲讽:“你忘了,我们之间,私事互不干涉,你又为什么要问我和若铭的关系?我又何曾过问你和戴梦溪的关系?”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车内暧昧的戏码 显然,她的话让他狠狠的皱眉,可是他竟然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良久,他依旧不愿下车,却是忽而冷声一句:“那是以前,现在我后悔了!你的事我必须干涉,我傅宫凌不允许任何人给我戴绿帽子!” 她一脸可笑的看着他,果然,还是霸道惯了的人。 “傅宫凌,你是军人,不知道什么是公平吗?”她蹙眉看着他,不打算和他吵。 他冷然嗤笑抢话:“公平?”说着,他终于松开她,坐回座位,声音平和了,却霸道凉薄:“谁我都能给,唯独你,唯独这件事,绝不。” 心底有些酸,她想起了他们结婚时,是她苦苦求了他很久,他才答应,要他和她在重病的阿爸面前表现得恩爱如漆,他却说办不到,之后干脆移居瑛国,出差才顺道回来。 那时的语气和现在如出一辙,可是表达的意思好像反过来了。 紧紧咬唇,她终是低眉不语,心底却被什么翻搅着,他没回来时,虽然事情繁多,可她习惯了一个人顶着,他一回来,好似一切节奏都变了,不光是他会插手戴氏的事,更是他一次又一次牵着她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波动,她只觉得无力左右,沉默良久,她终于轻轻的说了句:“好,你想怎样都行,这样,你可以下车了吗?”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心底乱了,就更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然而,他听出了她轻飘飘的语气里,那一丝隐约的哽咽,伴着一点失望,让他心底紧了紧。 纹丝不动的坐着,却是转头看了她,目光幽柔,看着纯白职装下瘦弱的双肩,她一个人撑起集团,已经很累,他又何必一定要这样跟她吵,惹她厌倦? “月医……”良久,他终是柔了声音,把她转过来:“我只是希望以后跟你好好相处,我是男人,是你丈夫,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觊觎你,更不允许你心里装着别人,懂吗?” 她看了他,这些话,是他第一次说,难道是想说,他对她这个妻子动心了么? 不,他只是不允许别人觊觎她,没说喜欢,她自顾的判断着。 她点点头,看着他:“我懂,即便不爱,你也把我拴住是么?谁要我当初一定要嫁给你呢?”她自顾嘲讽:“导致我无权干涉你任何事。” 她这样的回答,自然让傅宫凌不满意,以前无论她说什么,他一定都不在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也许是他在回国前细细调查了她,看着她那些惊人的事迹,她本人却如此娇弱时心疼了;也许,是她在他的别墅冷声压制戴梦溪的样子,让他尤为喜欢;或者,他习惯了这段婚姻,丢弃不了她的美,更迷恋于她的红唇。 总之,知道她会有危险的那一刻,他就毅然回来了。 “咔擦”突兀的一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转头见她开了车门,傅宫凌倏尔蹙眉,长臂一伸把她拦住,顺势把她拥了过去,目露不悦。 凤月医习惯了强势,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左右和阻拦,本就郁结,此刻只抬眸冷冷的盯着他:“戴梦溪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你忍心让佳人久候?” 傅宫凌头都没转,只是低眉看着她,看进她清冷的眼里,忽然笃定的说:“你今天和班若铭这样,就是因为昨天见我把戴梦溪带回家了?” 他的逻辑太快,她没跟上,愣了会儿才可笑的扯起唇角,拾起骄傲:“我凤月医从不做幼稚的事。” “那你刚刚徒身冲进雨里,又是干什么?”他瞬时接过她的话。笃定她这些行为,就是赌气。 她抿唇转了视线,想要挣脱他不欲多说。 傅宫凌幽谷般的峻脸,却忽而柔了,定着她的身子,低声一句:“月医,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和戴梦溪绝没有你想的关系,也可以告诉你,傅宫凌心里的人,绝不是戴梦溪。” 城府的男人,最令人惧怕的,不是他的阴冷,却是他忽然的柔情。她轻轻蹙了眉,可是心口微漾。 见她愣愣的样子,傅宫凌勾了嘴角,抬手摩挲了她的唇畔,却被她皱眉躲过了。 “唔!”他惩罚性的覆唇,碰得她低呼,随即连呼吸也被他吞没。 她的挣扎只会让他越发想征服,不断抵进,反手开启与驾驶室的隔屏,转而又关上了车窗,不让他人窥视这一刻。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风云渐起的阴谋 雨声被隔绝,车内封闭的空间里只剩空调的暖流,交错急促的呼吸异常清晰。 在他火热的掌心碰触她敏感的肌肤时,她终于皱了眉,竟然是紧张得无所适从,曾经多少次被他霸道的薄唇蛊惑,可是从未这么热烈。 她紧张了,也便不愿意了,他们连新婚洞房都不曾,又怎么能这么随便? “宫凌……”被他唇封之际,她低低的一句。 傅宫凌倏尔顿了,失控的欲望猛然收住,低眉锁着她的脸。 “我不想这么快……”她安静的看了他很久,她很高兴,他愿意好好跟她相处,可是…… “不要像对那些女人一样对我。”她终于说了这一句。 他的动作彻底僵住,但深邃的鹰眸透着不悦,对那些女人?这都是哪来的臆断? 然而,他一个字都没有否定,也没解释,而是仔仔细细的替她理好发丝,整好衣服,峻脸冰冷。 终于,他摆弄好了她,却也一言不发的开了车门。 这一回是他徒身走进雨里,大步往铭爵门口,那个立了许久的女人身边。 凤月医转头,看着他走近戴梦溪,一把将她拥在臂弯里大步上车离去。 伸手开了隔屏,才低婉的对着洛禛一句:“开车吧。” 洛禛依言照办,看了看军长搂着戴梦溪离开又皱了皱,还以为今晚军长跟小姐好事成真呢,又黄了。 车子遇到了红灯,洛禛才转头看了看,犹豫着说了一句:“小姐,听说邱华闹自杀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新政执行才一天,他为什么就这么急?” 后座的人闭目倚靠,疲惫的一句:“我只管保住集团利益,无暇顾及其他。” 洛禛点头,却皱了皱眉,依军长的意思,北云漠来郦都,暗地里不断查探小姐,他总觉得这事和集团董事有干系,又不敢轻易定论,免得小姐担心。 夜幕下,雨水冰冷,一处酒店气氛压抑。 五十上下,却精神劲硕的北云漠在外界的名声狠厉老辣,那张脸却没那么狰狞,刚从浴室出来,随性披了件浴袍。 “邱华那个弱鼠自杀了?”他看了手下姜黎,倒了一杯红酒,悠哉的走到雨声哗哗的窗户边。 “没死成。”姜黎欠身回了一句,替他盖上酒瓶。他跟了北云漠很多年,看着无害,实则老成,最懂看人眼色、替人善后。 北云漠扯了一下嘴角,长嗅酒香,才说:“我北云帮跟他做生意,就因为一个新政,他一缩头断了我的经营路线,损失惨重,哪能让他轻易就死?” 姜黎低了低眼,略微皱眉,好一会儿才听漠总说:“说到底,还是因为凤月医的新政,她一句话就直中要害,让我的运营掉链子,不简单啊!” “凤月医……凤月医……”北云漠慢悠悠的咀嚼着这个名,好久才说:“我虽然恨傅天,也不得不佩服他,当年抢我的女人坐享天福,又收养一个凤月医当继承人,眼光多好!凤月医一个女人,叱咤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非她是傅天的儿媳,我一定会欣赏她!” 提到了宿敌傅天,姜黎就不敢多话了。 “听说傅宫凌回来了?跟凤月医亲近吗?”北云漠忽然问。 估计是天意,偏偏他傅天的儿子、儿媳都这么厉害,真是令人嫉妒。也偏偏,现在他北云漠为了利益,不得不除掉凤月医,背后却又被傅宫凌盯着,有趣的食物链!这个傅宫凌虽然年轻,却是北云帮最忌惮的军事力量,不得不防。 “回来了,不过他们夫妻关系很冷,对付凤月医容易一些。”姜黎说。 “那就好。”北云漠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微微侧首,对着姜黎颔首示意他可以去办事了。 雨幕未断,郊外的夜色要更暗一些。 凤月医一手撑着额头,低眉看着手里的文件。 “咯吱!”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她手里的文件散落在地。 “洛禛,怎么了?”她没忙着捡文件,却是低婉的问了一句,抬首看去,已到郊区,没见红灯。 “小姐,前边有辆车。”洛禛皱了皱,这黑布隆冬的,忽然冒出一辆车吓得他赶紧刹车。 凤月医面不改色,只是想到了昨晚被跟踪的事,转头看向身后,果然…… “后边也有。” 洛禛瞬时没了平时的轻快,妖孽帅气的脸腾着肃穆,一脚已经放在了离合器上。 凤月医一脸清冷,的关了车内的灯,弯腰凭借记忆捡起文件,这才紧了紧安全带,冷声满是镇定:“开过去。” 洛禛闭了闭眼,吁了一口气,很久没练车技了,有点担心伤到她,但眼下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轰……”一声,离合下踩油门,车子急速启动,气势汹汹往的前蹿,在迎面即将撞上黑车前,洛禛才急速打了方向盘避过。 原本这该是可以轻松离开困局,但是夜幕低垂,洛禛没想到前边还有车拦着。 “嘭!”一声,刚避过一辆,结实的撞上了另一辆,剧烈的冲击引得车内两身形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