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京   炎夏时分,太阳照在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晃得人眼睛都有些张不开,树上的知了在拼命的叫着。尽管这么热的天,却没有人午歇去,长安侯李家老太太所在的延年堂,集聚着二房和三房的人。      长安侯太夫人薛氏是个享受的人,住的这延年堂不说是整个长安侯府最好的,也是绝对不差的。      因为天气热,这延年堂的每个屋子四角都放了冰盆,一进这延年堂,外面的暑气一扫而光。      不过,对二房和三房的人来说,即使这样,他们心里却跟有一团火一样,发泄都发泄不出来。      “娘,您倒是说说话啊,总不能就这样。”李二老爷李延之焦急的对着上首的太夫人薛氏说道。      三老爷李焕之见胞兄开口了,也跟着附和,希望自己的娘能拿个主意。      太夫人薛氏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沉下眼皮说道:“你们大哥要回来,这是好事儿,把咱们侯府最好的院子腾出来,让你们大哥和大嫂住的舒舒服服的,这才是正理。”      这话一出口,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更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还是二老爷先开了口,“娘,您就这么服软了?”      二老爷说这话,是有缘由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太夫人薛氏不是大老爷的亲娘,而是作为续弦娶回来的。      大老爷李煦之是前头原配的儿子,太夫人薛氏嫁进来后,最开始的时候,对大老爷李煦之还算是不错的,毕竟那时候没有自己的儿子。      可是万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薛氏后来有了自己的亲骨肉,还是两个儿子,有了儿子,这心态就发生了变化,再加上府里还有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更是诱人。      当亲娘的,自然就希望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儿子,比如这家产,比如这世袭罔替的爵位。      可是,能继承爵位的人只有一个,按照规矩,也该是嫡长子继承。      嫡长子没有了,才能轮到嫡次子。所以大老爷李煦之就成了太夫人薛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后宅女人耍的手段,也让人有苦说不出,更不用说,这薛氏还能吹枕头风,渐渐的,原来的老长安侯就对自己的长子不满意起来,反而喜欢起了二老爷和三老爷。      大老爷最后被逼离家出走,薛氏这才是松了一口气,觉得以后这长安侯的爵位是稳妥的留给自己的儿子的。      但是世事难料,谁知道这大老爷在外面却有了出息,不仅立了功,还把这长安侯的爵位给弄到了手。      太夫人薛氏本来等着老长安侯咽气了,自己的儿子当上这长安侯,毕竟,这所谓的嫡长子,已经弃家出走,不给她儿子给谁?      可是,却生生的被这个长子给夺了去。生生的吐出一口血都还是轻的。      最让人不好受的是,这李煦之除了老长安侯过世的时候,回来奔丧之外,其他的时间就没有在京城呆着,要说他是不孝吧,可是是上头的朝廷夺情考虑,人家正大光明的不用丁忧三年,照样做着官。      唯一让薛氏觉得好受的是,这大老爷是在外地做官的,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他不回来,自己和自己两个儿子,还能安安心心的在这府里住着,别人还是恭恭敬敬的。      这些年他们一直忽视了这个问题,从来没有想着大老爷李煦之回来后会怎么样,就想着,他一辈子不回来,就跟没有继承爵位一样。      可是,如今却情况急转,大老爷李煦之要回京城了!      大老爷是侯爷,长安侯府就是他的,尽管这太夫人是母亲,可是要她依靠着这个有仇的长子过日子,她哪里肯甘心?      本以为这老大是彻底的废了,谁知道他背地里竟然偷学了武艺,竟然成了霍霍有名的将军,如今就是皇上也是对他宠爱有加,再也不能向着小时候那样随便对付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他母亲,我就不信他能顶着不孝的名声,把我给赶出府去!就是你们,也不用担心,有我在呢,这家就不能分!你们就安安心心的在这府里住着,我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子,把你们赶出去!”薛氏对两个儿子说道。      商量来商量去,也只能这么办,不然还能怎样?      不同于太夫人薛氏等人的焦躁不安,大老爷李煦之则是带着自己一家子在回京城的路上。      长安侯李煦之年纪也有三十好几了,在外面闯荡了十几年,凭着不怕死的这股气,立下了许多战功,如今成了朝廷的栋梁。      事业上有成,家庭上面,已经有两个儿子,如今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大儿子李骐,今年十三岁了,二儿子李骥,今年十岁。李煦之娶妻王氏,王氏是西宁侯的妹子。当初李煦之离家出走,直接去了西边,后来凭着自己的本事立了一些功,又西宁侯为自家妹子看上了这个大好青年,所以就请人做媒,把王氏许配给了李煦之。      李煦之和王氏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好几年都再没有消息,直到三年前,王氏又生了一胎,是个女儿。      夫妻两人都特别高兴,可是这个女儿都两岁了,还不能说话,目光也很呆滞,两人都心痛不已,请了很多大夫都不管用。最后还是请了大师来看,那大师只说,等孩子三岁过后,就会否极泰来。如今只是机缘不到。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都给李煦之夫妻巨大的希望,两口子都是极其疼爱儿女的人,虽然小女儿生成了这样,但是却更心疼她,并不因为小女儿是个痴呆儿而心生厌恶。      等今年,终于到了小女儿三岁的生日,两口子都从心底希望真如大师说的那样,女儿的病能够突然好起来。      说来也真是神了,快到李煦之小女儿的生辰的时候,这姑娘突然就生了一场大病,眼看着不行了,可是在这姑娘的生辰的当天,却突然就醒了过来,眼神也不呆滞了,只是不认得谁是谁。      这也难怪,一直一来就是神识不清,年纪也小,认不来人也是正常。      等李家把大夫重新请过来一把脉,竟然是没病没灾的,一切都好了。      这李煦之两口子就想到了那位大师的话,果然是神断,他们的女儿就是在三岁生辰的时候就好了。      全家上下都喜气洋洋,就连下人也都脸上洋溢着笑容。主人家的喜事,也是他们下人的喜事儿。   这下子姑娘的病好了,能说能笑,老爷和夫人再也不用愁眉苦脸了。      李煦之在女儿病好了以后,就接到了调他回京城的命令。      家里没有伤心事儿,回京城也没有什么为难的,于是这一家子都打点行李上京了。      王氏在离开这西宁的时候,还回去了一趟娘家。      要说这西宁侯,在西宁是说一不二的主,西宁侯又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妹子,一下子要离开这里去京城,西宁侯也是不舍的很。      先是西宁侯夫人跟自己小姑子说了半天的话,然后西宁侯又单独和自己妹子交代了一些事儿。      他当初要把王氏嫁给李煦之,自然是查了李煦之的家世的。长安侯的嫡长子,可惜有个不慈的继母,生生的给逼出了家门,自己闯荡出一条路来。      “你是我西宁侯的妹子,去了京城,用不着给谁低头,那李家府上,如果给你使绊子,你不用客气!”西宁侯对妹子这样说道。      “哥,我你还不放心?什么时候吃过亏?”这几年,因为女儿舜华的病,她操了不少心,可是要说吃亏,她还真没有。      王氏的女儿取名叫舜华,也是那位大师给提的,为了让女儿好起来,两口子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现在看来,这大师果然是个有本事的,王氏如今心里什么烦心事儿也没有,京城那边的情况,她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刚才王氏和自己嫂子说话,嫂子跟她说,京城里和他们这边不同,有时候需要忍着些,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婆婆。      王氏心里很不以为然,那样的婆婆,真要忍着她,就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到时候还会牵连自己的孩子被这些人磋磨呢。      她不希望自己疼在手心的孩子们,被这些不是东西的人给伤害,所以忍气吞声,王氏是不打算做的。       正文 缘由   李舜华睡了一个饱觉,觉得浑身舒坦。      从西宁到京城,少说也有上千里的路程,这里可不像现代一样,出门就有火车和飞机,有钱的人家靠马车,那些买不起马车的人,据说可以用一双腿走下来,用一两年的时间都不足为奇。      李舜华如今成了只有三岁的小女孩,还到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朝代,倒是没有特别难受。因为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得了重病,也没有几天活头了,如今来到了这个商朝,也相当于是重回有了一次活命的机会。老天爷对她还是不薄的。唯一想念的是在现代的亲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能回到现代该有多好。可是随即又想到,就是回到了现代,自己也是等死的命,还让亲人们再次痛苦,如今这样也好,她得到了新生,而在现代的亲人也不必在为自己的病日夜操心。      想通了这些,李舜华就好过多了,加上在古代的父母和哥哥都对自己特别好,她决定一定不辜负这个来之不易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她才三岁,加上之前这个小姑娘一直是属于生病的状态,所以李舜华也不用担心穿帮之类的问题。      按照这边人的说法,先前的李舜华属于没有魂魄,所以才会那样,如今是魂魄到位了,所以才变成了正常人。这样说起来,李舜华并没有占了别人的身体,不用对这个时候的父母感到愧疚了。      这次是在一个驿站停歇,李煦之的官位够高,驿站的驿丞把单独的一个院子给了李家。李舜华于是睡了个好觉。      王氏见女儿面色红润,这心就放了一半,毕竟女儿才刚刚好,就要朝京城赶,她生怕中间又出了什么错,所以时时刻刻让女儿身边的奶娘和丫鬟伺候着。      作为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并不要多说什么话,尤其是她这种情况,王氏夫妻只希望女儿每天都能开口说话,就欣慰不少了。      而作为哥哥的李骐和李骥,更是每天都来自家妹妹这边报到。希望妹妹能叫他们一声哥哥。      虽然内心觉得这两个小少年很幼稚,不过李舜华知道,他们确实是疼爱自己的妹妹,也就从善如流,每天装可爱去叫大哥和二哥。      李舜华的大哥李骐,是个能文能武的少年,虽然才十三岁,可是已经能看出来,长大后肯定是一个翩翩美男子。要不是因为被调入京城,他都要去进军营里操练去了。      二哥李骥,是个阳光小少年,也是从小就学武,跟西宁侯长得特别像,这也难怪,外甥像舅,西宁侯尤其疼爱这个外甥。      一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用了将近一个月才到了京城。      “给大老爷请安!”东城门口这边,早早的有人在这里等着,原来长安侯府的人得了大老爷要进京的消息,就已经派人在这边看着了。      “李总管。”李煦之淡淡的点头,“起来吧。”      李总管是长安侯府的家生子,一家子都在府里当差。这个总管的位置,也是从他爹手里传下来的。      “太夫人从知道您要回来,就高兴的不得了,把府里最好的院子收拾了起来,就等着大老爷您回来呢。”李总管说道。      “哦?难为太夫人了。不过,此番我进京,皇上已经赏赐给了我一座府邸,皇上的恩典,做臣子的哪里能不受?”      李总管傻眼了,这可如何是好?太夫人已经交代了又交代,务必把大老爷一家子给迎回家去。      可是大老爷这么一说,他也不能说不让大老爷去住啊,那可是皇上的赏赐,太夫人再是长辈,也不能大过皇上吧。      “虽说是皇上的赏赐,可是大老爷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回京,那宅子肯定没有收拾好,不如随奴才先回府里,再作打算?”      “这就不劳李总管操心了,我们老爷和夫人在回京之前,已经先行派人去收拾了,如今就等着主子住进去。”李煦之在外面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家,管事的也不少,开口说话的是其中的一个廖管事。      李总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煦之一家子去了别的地方。      他硬着头皮回去禀报,太夫人薛氏再好的忍功,也忍不住摔碎了一只茶杯。      “娘,他不回来不是正好?这府里咱们住着还自在些。”二老爷李延之说道。      要是那李煦之真的回来住了,他还浑身不舒服呢。原来不如自己的人,现在混得越来越好,还把自己的爵位也给抢了,李延之想着心里就恨得不行。要是这李煦之回来,摆着侯爷的架子,他是不是还要给他行礼?      听着自己的儿子说这个话,太夫人薛氏真的是恨铁不成钢,“他不回来住,到底那里才是长安侯府?”      李煦之是长安侯,长安侯不住在长安侯府,这个长子是给自己难堪呢。      拿圣上说事儿,真是有本事了!      还瞒着自己,没有把皇上赐宅子的事儿说出来,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真是好极了!      太夫人薛氏怒极而笑,“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安置我这个母亲!”      长子奉养父母,这可是规矩。薛氏就不信,他李煦之能够对自己不闻不问。      二老爷李延之只不过是捐了个闲散的官职,说起来好听一些,但是实际上什么权利也没有。原本以为自己是稳妥的长安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自己那位大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爵位。      先前商量的法子,在李煦之不回来住以后,都已经成不了了。      “晦气!真是晦气!”李延之唉声叹气,回到了二房的院子。本来他这一房是住在长安侯府最好的院落,这不李煦之要回来,他娘让他赶紧腾地儿,原因也说了,现在不过是个‘忍’字,来日方长,早晚爵位还是他的,可是现在把地方腾出来了,人家竟然不回来住。这殷勤献的,真是他娘的憋屈!      二太太尤氏正等着丈夫的消息呢,见丈夫回来,忙问大房的人到底怎么了?是还没有回来,还是怎么着了?      按说这李总管已经去接人了,如果没有接着人,他应该是在城门附近的客栈继续守着,但是现在却回来了,也没有让他们这些女眷去迎一迎,虽然她内心不想去迎,可是面子上也得过得去,谁让丈夫不争气,连个爵位都没有争过人家?      “我那位大哥出息了!竟然住到了圣上赐的宅子里去了,咱们这小小的长安侯府是住不下他了!”李延之阴阳怪气的说道。      尤氏一听,坏了!“万一他把这长安侯的牌匾给摘了去,咱们可怎么办那。”      剩下一个空宅子,能成什么事儿?她还有儿女要靠着长安侯的名头说门好亲事呢。      没想到还有更严重的事儿,李延之一听,这心里更是着急了。要是那李煦之真的这么干,他们死守着这个宅子有什么用?虽然这也是御赐的,可是对方住的宅子也是御赐的,县官不如现管,当然是当今圣上说的话更要听一些。      这宅子是早早的多少年赐下来的,“他不敢!这可是圣祖皇帝赐给我们老祖宗的!”       正文 安置   “当时说的就是作为长安侯府的!他要是敢把匾给摘了,那就是对圣祖的大不敬!”就是当今圣上,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儿来的。      尤氏却道:“那要是他一直不回来住,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们?说我们把真正的主人给挤到外面去了,自己却住的心安理得?”      “这不是还有娘吗?娘住在这里,我们当然得住在这里。”      尤氏却不觉得安心,这要是自己的婆婆是大哥的亲娘,还说的过去,可是只是继母,人家要求分家,也说的过去。毕竟继母和继子过不到一起去,然后让继母分出去和自己的亲儿子一起住,那也不是违背规矩的。      燕京这样分家的也是有的,更不用说,自己家这位大哥,是有圣恩在身的,恐怕皇帝的心就先偏了。      难道真的是报应?虽然尤氏也只在自己的公公去世的时候,在灵堂上见到过那个大伯,可是那时候自己的婆婆怎么对自己那位大伯子的,她可是一清二楚。当时自己还觉得挺好的,毕竟婆婆是在为自己的丈夫争东西。      可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如今就成了这样呢?      不行,她得回趟娘家去,和娘家的人好好商量商量!      尤氏虽然不是侯门女,可是尤家却有一位姑娘嫁到了皇家,成了梁王妃,这位梁王妃是尤氏的堂姐。当初薛氏之所以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定下了尤氏,也是看中了这门姻亲的关系,毕竟梁王爷在朝中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等到要立世子的时候,让梁王爷说说话,也是很容易的事儿。本来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谁知道事情的结果却是那样。      而三老爷李焕之与三太太马氏这边的气氛却不同。      在三太太马氏的心里,其实已经对老太太偏爱着二房很不满了。      就说这爵位的事儿,闹来闹去,也是为了那二房,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三房,除非是那二房的人都死了,才有他们三房什么事儿。      既然没有他们三房什么事儿,就得罪了大房的人,如今大房的势头又正旺,这么不划算的买卖,还要继续做下去?      所以三太太马氏倒是对于大房回不回京城,不是那么惶恐,反而觉得这是个和大房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三太太马氏对三老爷说道:“说起来,都是兄弟,干什么弄得跟乌鸡眼一样?不是我说母亲那边,弄得再好,还不是便宜了二房?你二哥那个人,有了好处,能多给你一些还是怎么的?远的不说,就说这最近的,明知道我们需要银子买下那东大街的铺子,结果反倒是他先从母亲那边把银子给置了,好好的一个铺面就没有买成。”      马氏说的事,也真是没有发生多久,这件事,让老三两口子对老太太更有意见了,偏心也不是这   么偏心的。      爵位轮不上,银钱也得不到,人活在这个世上,权和钱都是极其重要的。      别看什么同胞兄弟,沾上了这两个字,那就是亲兄弟也能翻脸。      而眼看着大房,又是长安侯,又是得了皇上看重的,跟他们做对,那不是不识时务吗?      本来也没有什么要死要活的仇,三房这边决定和大房那边搞好关系。      当然了,首先得瞒着老太太和二房,不然被他们知道了,还不得了了。      等关系好了,也不怕他们知道了。      李舜华一家子到了御赐的宅院,她连马车都没有下,直接是拆了门槛,马车驶进了内院。      就从这大门口到内院,李舜华估计都用了差不多快十五分钟了,可见这宅子很大。      以后有的是时间看自己家的院子,所以李舜华就在下人们的伺候下,先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厨房里早就准备了饭菜,一家子稍微吃了点饭,还没有怎么歇息,就有宫里的人到了,宣李煦之进宫面圣。      王氏说道:“恐怕这消息一传开,来拜访的人就多了起来。”王氏吩咐人准备起来。      作为小姑娘,李舜华没有什么事儿的。王氏的娘家西宁侯虽然在京城也有宅子,不过本人都不在京城,宅子里也只是剩下看门的人,倒是王氏有个表姐也嫁到了京城,说不得过段时间,就要上门拜访了。      至于长安侯府,自家爹和那府里的矛盾,她也找机会打听了的,亲祖父已经过世,剩下的不过是继祖母和继祖母生的两个儿子。      老长安侯还生了几个庶出的姑娘,也都已经嫁出去了。      李煦之和她们的关系,好像都没有什么关系。      庶出的,还有嫡母要压制嫡长子,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庶女,怎么可能跟李煦之走的近?      没有落井下石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只不过王氏没有想到的是,这三房的妯娌马氏竟然带着孩子过来了。      马氏以前没有见过王氏,如今见大嫂王氏,虽然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可是看起来还跟二十几岁的人一样,怎么说呢,和京城那些贤良淑德的夫人不一样,这为大嫂长得很明艳,马氏心道,难怪自家那位大哥连个妾室也没有,就这样的长相和这样的身世,不纳妾也划算呢。      不像她家老爷,身边还有好几房妾室呢。      人上门了,王氏也不会把人赶出去,和马氏分别落座,上了茶,听马氏寒暄了几句,又把自己身边的孩子介绍给了王氏。      马氏过来这边,带的都是姑娘。而且是她自己亲生的姑娘,按照排行,是该叫四姑娘,四姑娘名字叫李莞。      “原来是莞姐儿。”王氏身边的人早就准备了见面礼。      马氏说道:“大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前是我们不懂事,还请大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是要和大房和睦相处的意思。      王氏听了微笑道:“三弟妹这话说的,我呢,从来没有来京城尽过孝,还是你们辛辛苦苦的伺候长辈呢,这一点,我就要感谢你们。”      马氏心道,自家这个大嫂不简单呢,和老太太都恨死对方了,还说什么尽孝不尽孝的话,要不是自己知道这实情,还真以为对方对老太太孝顺的不行呢。      不过,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把老太太接过来奉养?马氏在心里摇了摇头,不说别的,就是老太太那边,恐怕也不会答应的。      有时候这人那,就是越让你干什么,你偏偏觉得不能干什么。      如果这大房对奉养长辈避之不及,恐怕依老太太的性子,就非得恶心恶心一下子大房,可是换过来,如果这大房的要把长辈接过来住,这老太太就会想,会不会是接过来怎么磋磨她了,到时候死都不愿意过来的。       正文 享福   马氏这一趟拜访,物有所值。先不说别的,起码表示了,自己这一房的态度。      另外,她看着自家姑娘得到的见面礼,也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犯不着跟二房一样,放着看得到的好处不要,非要跟人对着干。      当然了,目前她说的是回娘家,背地里却转到这边来拜访了。      在这个时候,还不想让老太太知道他们的心思,免得又有麻烦了。      “姑娘,您看戴这朵绢花怎么样?”李舜华身边有十来个丫鬟呢,按照李大老爷的说法,他的闺女,是个丫鬟伺候不算多。尤其是现在这个闺女还越来越好了。更是要细心的照顾。      这些绢花,是宫里赏赐下来的,李煦之进宫面圣,圣上赏了许多东西,后宫的人也是另外给了李煦之内眷很多赏赐。      虽然有跟风之嫌,可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大部分人喜欢锦上添花,对于李煦之回到了京城,没有回老宅子的事儿,却很少有人说什么。      不过,也有几个御史上了折子弹劾了李煦之,认为李煦之不孝,不管怎么说,老宅子的太夫人薛氏,也是他母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好歹去看看又能如何?      如果你连看都不看,那就是你为人子的错了。      但是也有人反对,说父不慈子不孝,当长辈的先不慈,当后辈的怎么能还能当成一回事儿呢?那不是助涨了这个气焰?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李煦之带着家人回到了这长安侯府,同时过来的还有李家的族人们。      “怎么了?老大你这是带着人过来问罪了?”太夫人薛氏见李煦之带着族人过来,就问道。      “母亲过虑了!”李煦之道:“只不过今天是请母亲去御赐的宅子住去,这也是我的一片孝心,这么多年,当儿子的都没有在母亲身边尽孝,如今回来也,也是时候,把母亲接过去享福了!”      其中一个三叔公就说道:“大侄媳妇,煦之才回来,又是要进宫面圣,又是要接下差事,就是御赐的宅子,也要给安排好了,这才请了大家过来,一起接你过去享福去,说起来,煦之也是孝顺了,咱们李家有这样的后辈,是李家之福。”      其他几个族人也应和。太夫人薛氏气得不行,这几个墙头草,当初把这李煦之贬得是一文不值,就是在爵位继承上,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有想到,现在一看李煦之发达了,就又转到那头去了!      “不必了!老大,虽然你是一片孝心,可是却不能忘了祖宗,咱们李家的列祖列宗,可都是在这个宅子里过日子的,如今你不住这个宅子,怎么对祖宗们交代?”薛氏厉声说道。      李煦之听了却说道:“正是因为这宅子是列祖列宗住过的,我才要把这上上下下的宅院都重新修缮一番,但是在修缮的这段时间里,总不能打扰了母亲,所以请母亲到御赐的宅子里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再说。”      薛氏这人,越是你殷勤的让她过去住,她越是觉得你有阴谋诡计,尤其是和她不对付的李煦之,在别人的地盘上,怎么有在自己的地方上舒服?      她觉得这李煦之不安好心,她总不能说这御赐的宅子不好,那是对圣人的不敬。      薛氏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这老大变得这么棘手,当初就该斩草除根的,留着这个祸害,现在反咬自己一口。      那时候,觉得这李煦之都已经离家出走了,丈夫也决定立自己的儿子为世子,所以就没有再管这个丧家之犬。但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老胳膊老腿的,哪里也不去,就死在这里了!”薛氏是长辈,她这样说,就不信这李煦之还能强硬的把自己给弄走了。      李煦之听了叹道:“看来,这宅子的修缮,只能以后再说了。”      “大嫂子,你可不能只顾着自己,不顾祖宗的脸面那!”族里上一辈排行第七的七老太爷说道。      七老太爷家里可不像这嫡支侯府的人那么富裕,他有个孙子早早的就在外面给人跑腿,要是修缮这侯府,他孙子介绍人过来,那么这其中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人穷志短,现在有人要断了他的财路,他会肯才怪。      既然你说,这宅子是列祖列宗住过的,那么人家修缮这宅子,也是为了列祖列宗好,你说你老胳膊老腿的,难道比列祖列宗的面子还要大?      “开始说祖宗的是大嫂子你,现在不顾祖宗的也是大嫂子你,大嫂子,所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大侄子是长安侯,是这宅子的主人,当主人的还不能安排这宅子的事情,到底谁才是长安侯?”又说这族人,可不是谁都会斯斯文文的跟你讲道理的,有的人说起这种话来,一点儿也没有顾虑。      “难道嫂子是觉得大侄子不配做这个长安侯?要知道这爵位可是圣人点头的,您是不是对圣人不满那。”      “你!”薛氏眼睛一白,直接晕了过去。      “好啊,你们合着伙的上门欺负我娘,大哥,虽然我娘不是你生母,可是也是从小把你带到大   的,你就这样对我娘的?”二老爷李延之这个时候跳了出来,指着李煦之就责怪道。      “二弟与其指责我,还不如找了大夫,给母亲好好的看病,这动不动就晕倒,肯定是劳心劳肺的时间太久了,是该好好修养了,我刚好有个专门修身养性的庄子,不如把母亲挪到那边去,住上一段时间,把这身体养好了再接回来。”      薛氏缓缓的醒了过来,她要是再装下去,说不定被这些七嘴八舌的人,真的给送到庄子上去了。   为今之计,只有忍。先熬过这一关再说。      “罢了,我不过是个继母,和亲生的不同,就是对他好,也会被人说成是别有用心,”薛氏这一瞬间想的很多,现在是李煦之强势,这些族人自然是站在他那边,与其等着被他们拿捏,不如先退一步,等以后有了机会,把今天所受之辱给还回去。      “大侄媳妇,既然说到了这里,我也有话要说。”三叔公说道:“既然被人误会,不如趁早把家给分了,这样以来,也不用被人说什么了。”      “分家?”薛氏大声说道:“三叔,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还在呢,怎么能分家?老侯爷离去前,也没有说,让他们分家的!”      三叔公听了不慌不忙的说道:“要是你们和和气气的,我也不会说这分家的话,可是看看现在这样,与其在一起大家都不舒服,还不如分开。眼看着这下一辈都要当祖父的人了,还在一起住着干什么?你又不想跟着煦之去御赐的宅子,总不能分开住着吧,不分家,就说不过去,分了家,就是分开住,也没有人说什么了。”      “别人不好说,我这个当长辈的,就开这个口,多少人家,都是因为住在一起,矛盾更多,亲兄弟弄得跟仇人一样,还不如分开了,大家各自单独住,也不是分家了,就各顾各的了,毕竟他们是亲兄弟嘛,到时候谁有个困难,难道不会帮一把手?”      “我看三叔公的话很是对,大嫂子,这么多年了,煦之也没有回来住过,你们不是照样过起了日子?现在煦之回来了,要接你回去尽孝,大嫂子你又不乐意,大嫂子肯定是愿意跟自己亲生的住在一起了。这样和分家有什么区别?再则,煦之是侯爷,总不能让侯爷没有个侯府,让延之他们住着吧,外面人的闲话说的,我们都听不下去了。”       正文 舍弃   五老太爷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点头,你既然不想和老大住,那么就分家,分家了,你和你亲儿子住,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可是你要是不分家,还要占着侯府和自己的儿子住,这就说不过去了,这可不是你这一支的事儿,是整个李家的事儿。      薛氏见今天怎么样也得有个结果了,不然这些人就会弄个没完,装晕她已经试过了,没有用。薛氏想到自己多年前听到的一句话,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什么计谋都无济于事。      难道今天她就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不是的,绝对不是的!这老大不过是现在看着势高,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离开这长安侯府,她怎么愿意?如今,也只能是缓兵之计了。      “分家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也不能说了就决定了,我还要考虑一段时间。怎么,老大,你连这点时间也等不了了吗?”薛氏对李煦之说道。      李煦之道:“母亲是长辈,你说如何就如何?”      薛氏听了冷笑,我让你再也不要回来了,你乐意不乐意?不过面上还是说道:“既然这样,容我们几天了。”      这些族人没有停留在长安侯府,而是跟着李煦之去了他现在御赐的宅子,王氏早就准备好了宴席,请族人们吃酒。      三叔公在宴席过后,对李煦之说道:“那边要是同意分家,你能舍的也就舍了吧,我相信你就是不靠这些祖产,也能过的比他们好。”      三叔公的意思,是在这产业上,让李煦之不要斤斤计较,免得到时候弄得难看。      快刀斩乱麻,把家尽快的分了,才是好事儿,免得别的世族看他们李家的笑话。      李煦之道:“除了是侯府必须继承的,其他的,孙儿这边是不会计较那么多的。我看咱们族人甚多,这些年祭田也没有增加,我希望能从侯府再拿出来五百亩的地供养族人们。”      “好,好,好!煦之,三叔公果然没有看错你。”一个能为族人打算的侯爷,才是他们想要的。   这十几年来,侯府的产业被薛氏等人拽在手心里,他么这些旁支中,有的人都快吃不上饭了,上门打秋风的也有,只是那侯府的人的嘴脸,确实是让人很不舒服。      经历了这么多年,李氏族人是越来越多,不可能都富裕,有些旁支,可不就是靠着每年祭田的收成,能过上日子?      可是三叔公他们每次和侯府的人商量,想要多弄出点祭田出来,侯府的人就找各种借口,不予理睬。      同一个祖宗,有的过的锦衣玉食,有的过的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这也太不像话了。      作为辈分高的三叔公,能得到这样的承诺,也是喜从天降了。      李煦之把这事儿跟王氏说了,王氏听了微笑着说道:“怎么?老爷还怕我不同意?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且不说她自己的嫁妆,作为西宁侯的嫡亲妹子,她的嫁妆十里红妆,绝对不夸张。      西宁侯镇守西宁,可以说,在西宁,那就是土皇帝,他妹子的嫁妆,能寒碜吗?这么些年打仗,西宁侯从敌方那边得到的珍奇异宝不知道有多少,一部分上交,可是谁也不是傻子,都会给自家留好的东西,王氏的嫁妆里面,这些好东西多的不得了,随便一个拿出来,都价值连城了。      当初西宁侯知道妹夫是京城的人,提前就在京城给王氏买了宅子铺面,和田产。有权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      区区五百亩地,王氏真没有放在眼里。      当然,她也不是手头散漫的人,五百亩地给出去,让李氏族人得到实惠的同时,也更站在他们这边,到时候舆论就更利于他们。      至于分那长安侯府的家产,这些年,这些家产在那薛氏母子手里,肯定早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他们也不稀罕争这些东西。只有没有的人,才拼命的想要把这些东西争到手里。      所以,京城传出来,长安侯府分家的消息的时候,有些人还同情薛氏母子等人,觉得李煦之做的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说,这薛氏也是他名分上的母亲,他这一回来,就要把继母和弟弟赶出家门,实在是得势不让人了。      可是等大家知道,李煦之这个侯爷,在分家的时候,只要了长安侯府这个宅子,还有御赐给长安侯府的田产等物,加上李煦之生母的嫁妆,就把长安侯府别的家产分给了两个异母兄弟后,这风向就一下子变了,也没有人说李煦之是不让人了。      在这个世上,人为财死,谁家不是想多得些家产?为此反目成仇的多的是。      继母为什么要算计继子,还不是想给自己的亲骨肉多得些好处?      就说这薛氏,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继子?还不是为了这长安侯府的家产?好了,现在人家李煦之不要这些家产了,只要了不能分出去的东西,这下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你说这侯爷的爵位还不是李煦之得了?笑话!人家李煦之本来就是嫡长子,爵位本来就是他的!人家现在只是得了一个爵位和一个空荡荡的侯府,你还想怎么着?      “这些年,我不在京城尽孝,都是两个兄弟伺候母亲,所以我的那一份家产,就当是孝敬母亲的。”李煦之如是说。      三房马氏这边自然是欢喜,本来以后他们也是要分出去的,到时候也不一定能分到这么多的家产二房的人心黑着呢。      现在好了,他们多出了这么多的产业,就是分出去了,也不愁了。      所以三房这边,对当初决定和大房交好的决定,是打算继续的。      “说白了,爵位本来就是大哥的,人家大哥如今能做到这一步,也是难能可贵了!不然,他就是不把自己那一份分给咱们,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想她那好二嫂,还联系梁王府的人,找了御史弹劾了大哥那边,结果又如何呢?      大哥那边还不是好好的?人家照样把侯府弄回来了,照样是把这个家给分了。      而且分的这么漂亮,外面的人,也不会说他不孝顺了。      因为换做旁人,谁会这么大方的把自己该得的一份送给兄弟呢?就是同胞兄弟也不会吧,二房那边,想一想都不会。      这分家的事儿已经妥善的处理了。也没有御史再弹劾李煦之,因为这些御史也做不到,自己一文也不要,把自己该得的东西送出去。      要是有人说,这是因为李煦之自己本身就不缺那些东西,所以才不会要长安侯府的家产的。可是好东西谁会嫌多?有了想要更多,何况那些东西合情合理,都该是李煦之的。       正文 薛老舅   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儿,李煦之却做了,更何况是以前对他不好的继母?      而对于这薛氏不跟着李煦之,反而跟着自己的亲儿子,这事儿,就更是合情合理了,一边是有嫌隙的继子,一边是亲儿子,换做谁,也会选择亲儿子这边。      不过,等薛氏听到有传言,说她做贼心虚,所以才不敢跟着李煦之的时候,把薛氏给气坏了。      还有人说,薛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煦之那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是对她不好呢?      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才跟着亲儿子住吧。      薛老舅不学无术,靠着长安侯府的名头,在燕京混成了老纨绔,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和一群年轻的纨绔子弟争风吃醋。      “我说薛老爷,这下子,你那亲外甥可不是能做得了长安侯府的主了,不过你那两个亲外甥分了不少的家产,你就没有得这些?你那两个亲外甥就没有说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因为这薛老舅喜欢吹嘘自己两个外甥多孝顺他,什么好东西都给他留一份,所以燕京出了这个事儿,这些纨绔子弟就逮着薛老舅调侃。      李煦之才回来,他们还不知道深浅,不过,想那圣上频频的召李煦之进宫,就可见李煦之圣宠正隆,李煦之惹得惹不得,都是心里有杆秤的。      这个薛老舅嘛,众纨绔却一点儿也不怕的,这人别看年纪大,可是在这些纨绔子弟心里,却是瞧不起的。      薛老舅被这些年轻的小辈一顿奚落,尤其是说到家产两个字,这火就没有出处了。      勉强从这群人里面脱身,薛老舅也不朝家里回去了,直奔自己姐姐现在的住处。      因为分家的时候分的好,所以二房这边得了好大的一个宅子,只不过薛老舅到了薛氏这边的时候,也是乱糟糟的。      二房和三房吵起来了!      二太太尤氏掌管家务也这么多年了,奴才中间自然有给她通风报信的。      这不就知道了三太太马氏带着四姑娘去拜见大房的事儿了,还听说这莞姐儿得了不少好东西。      “母亲,我说呢,怎么大房那边那么快就知道了咱们家的事儿,原来是有内贼!”二太太尤氏对薛氏说道。      “你说谁是内贼?”马氏不干了,“我跟大房那边说什么了?二嫂你给我说清楚了!”      二太太尤氏道:“你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你敢说你没有去大房那边过?那婉姐儿手上的翡翠镯子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那一套红珊瑚头面,难道是你嫁妆里有的?”      这两样东西都是难得的,这大房一给就是这么好的东西,二太太尤氏的心里在滴血。      “我去大嫂那边又怎么了?”事到如今,马氏也不准备瞒着了,反正都已经分家了,跟这二房也过不到一块儿去。“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又不想要别的,人家大哥和大嫂连家产都跟给我们了,我去拜访拜访又怎么了?说不定正是因为我先去拜访了,所以大哥和大嫂才会那样大方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弄了好几个回合,薛老舅过来的时候,薛氏正发了一通脾气,让这两个儿媳妇闭嘴。      薛氏见到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也是没有好脸色。      “你怎么来了?别又是惹了什么事儿了!”薛氏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以往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担着,只是现在她心烦气躁,哪里有闲工夫搭理他?      尤氏和马氏在这里杵着,薛氏想把事情给解决了,只是薛老舅在这里,总不能当着薛老舅的面来处置吧。“你们两个先下去,等会儿我再和你们说。”      “慢着,”薛老舅嬉皮笑脸的对薛氏说道:“我觉得焕之媳妇说的很对啊,大姐,咱们和煦之弄好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啊。”      刚才的争吵,薛老舅也听了个大概齐,他心里觉得自己那个小外甥还真是会钻营,这么快就和那李煦之搭上了关系,光听一听那见面礼,薛老舅就馋的不行,现在他手头正紧着呢,如果能从那个大外甥手里得个一星半点的,以后还愁什么?      “煦之这人那,这么大方又大度,只要咱们服个软,你又是他母亲,难道他还能不搭理你?要我说,大姐你就该跟着煦之他们过日子。”      “我跟着他们过日子,你就可以继续摆长安侯舅舅的谱了?”薛氏没好气的说道:“你这样想,人家未必会领你的情。”      马氏不代价这个舅舅,听他这样说,也不怎么领情,她是想和大房搞好关系,可是要是把这个舅舅也给惹了过去,那好不容易和大房弄好的关系就会全完蛋了。      也不知道这个舅舅又想弄什么幺蛾子。马氏回到自己的住处,忙让人给大房那边带信去了,她怕这个舅舅会打着长安侯的名义做些不好的事儿,这样的事儿,在大房没有回来之前,他做的还少吗?      只不过那时候自家那位婆婆纵着,家里谁敢说什么?      还好,当初自己和丈夫也和二房分了出去,不然跟着二房再在一起过日子,那真是受不了。      大房回来,把这家一分,对他们三房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谁不希望自己当家作主?尤其是她这当小儿子媳妇的,要是不分家,那她一直就是最小的,处处都要排在别人后面。      “就说我知道了,多谢你们太太。”王氏对马氏派来的人说道。      王氏既然回到了京城,对自己那位婆婆的亲戚关系也都梳理了一番,这个薛老舅自然是没有略过。      要是在西宁,对付这样的人,直接给蒙了麻袋,然后揍得爹娘和老婆儿子都认不出来,那才叫痛快。      这个薛老舅,一把年纪了,还纳了好几个年龄可以当他孙女的小妾,就这样还不算,在外面也不消停,喝花酒都是次要的,喜欢把帐挂在长安侯府上面,这都习以为常了。      分家之后,他么这边就已经让人去打了招呼,如果哪个酒楼或者花楼要把帐挂在他们府里,那么对不起,他们是不认账的。      话先已经说了,这些店铺的人也都是人精,知道今时不同以往,薛老舅不是长安侯的亲舅舅,还和薛老舅的姐姐有些矛盾,人家是傻子才会继续给薛老舅结账呢。      何况,这些人看长安侯把家产都分给了两个异母弟弟,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还要替你这个便宜舅舅还账?这是到哪里说都没有道理的事儿。      薛老舅最开始还是跟没事儿一样,直接把帐挂在长安侯府,但是人家店老板不干了,得罪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和得罪一个圣眷正隆的侯爷,是个人都会选择的。      “夫人,这事儿?”王氏的管事妈妈王妈妈有些担心,万一这薛老舅把薛氏给说服了,那薛氏住进来了,这可是日子就过的不自在了。      当婆婆的让当儿媳妇的立规矩,这也没有说不对的。      王氏说道:“放心,既然已经跟着二房的人出去了,她是不会再过来跟着我们了,毕竟,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总不能让人戳二房的脊梁骨吧。”      好好的跟着亲儿子住着呢,怎么会舍弃了亲儿子不跟了,反而跟着继子过日子了?      那二房的脸面可都是全丢了,甚至会被人说成不孝,这得多虐待自己的亲娘,才让自己的亲娘忍不下去,要跟着继子过日子?       正文 梅家   所以薛老舅的打算是注定不能成的了,除非是二房的人一起回来。      但是二房的人已经分出去了,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格跟着一起回来。      王氏觉得,当初自己丈夫也太受苦了,竟然被这些龌蹉的人给算计了,弄得有家不能回,现在这样,都算是便宜了他们了。      不过对于薛氏来说,她最在乎的长安侯的爵位,没有落在她儿子的身上,恐怕是夜不能寐吧。      可是,这些比起丈夫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舜华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京城最炎热的时候,好在圣上赏赐宅子的同时,也同样赏赐了冰,这个宅子花草树木也多,选一个幽静的避暑之所,也不是难事儿。      这段时间,都是别人来拜访他们家。      王氏有个表姐嫁到京城,前段时间也来过,今天是王氏回拜的日子。      一大早,就把李舜华打扮好了,然后由长子李骥护送着去了王氏表姐的府邸。      王氏的表姐张氏,是王氏姨母的女儿,当年,王氏的母亲嫁给了老西宁侯,而王氏的姨母则是嫁给了一个青年进士。      这个青年进士还是王氏姨母自己看中的,当初还闹出了一点儿不好,王氏的外祖父当机立断,就把王氏姨母嫁了过去。      只是这位张姓青年进士却是个短命的,在三十岁上头就得病过世了,留下王氏的姨母和王氏的表姐孤儿寡母的,后来就回到了王氏的外祖家,王氏小时候和这位表姐接触的次数比较多。关系也不错。      张氏最后被外祖家嫁给了梅翰林的次子,梅翰林家里虽然清贫一些,不过家风严谨,张氏嫁过去后,很快就立足了脚跟,生了一儿一女。      京城居大不易,梅翰林家如今只是住了一座四进的院子,上下好几代的人口,都集聚在一起。      张氏在二门把王氏给迎了进来,先带着王氏去了她婆婆那边。      梅老太太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见到李舜华和李骥都喜欢的不行,对王氏说道:“可见你是个有福的,儿子女儿都这么的可人意。咱们是亲戚,以后常来常往才是,我这老二媳妇,平时也没有什么亲戚过来,你回来了,她也就多一个去出了。”      可见张氏这个儿媳妇很得梅老太太的心。      王氏笑道:“老太太不嫌我麻烦,我就经常过来叨扰了。”      梅老太太让人把家里的几个孩子也叫了来,跟李骥和李舜华见了面。李骥虽然是男孩子,不过商朝的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何况还是在长辈面前和亲戚们见面,更不用还要避开了。      李舜华没有来梅家之前,都已经提前了解了梅家这边的情况,梅家的大爷和二爷已经成亲,自然不会来这边见他们这些小孩子了,不过剩下的孩子们今天倒是全见着了。      张氏的一儿一女,姑娘是姐姐,儿子是弟弟,姐姐已经十三岁了,目前张氏正在给她相看人家。      而儿子的年龄和李骥差不多大,两个人说了起来,也是表兄弟,这都是第二次见面了,梅老太太就让这个孙子带着李骥出去招呼了,留些几个女孩子在这边。      李舜华和梅老太太的小儿子的姑娘年纪差不多大,所以就让奶娘等人把她们带到了隔壁的暖阁里。      梅家四姑娘名字叫做悦姐儿,长着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在奶娘把她放在炕上的时候,她立刻就从炕头爬到了炕尾,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雕花的盒子,对同样坐在炕上的李舜华说道:“我们来玩石子吧。”      原来这盒子里装的是五颜六色的石子,悦姐儿喜欢玩石子,家里人就给她准备了这些。      李舜华还以为是要玩手跳石子,没想到这小姑娘只是玩猜数。      虽然目前李舜华只有三岁的年纪,可是实际上也是大人的灵魂,和小姑娘玩猜石子,就当是哄小孩子吧。      悦姐儿这小姑娘倒是不娇气,和李舜华玩得不亦乐乎。      那边梅老太太带着几个儿媳妇和王氏说着家常。对于这段时间长安侯府的事情,梅老太太一句也没有提,毕竟这是人家别人家的事儿,说出来,还有嚼舌根的嫌疑。      梅老太太也是识眼色的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让张氏带着王氏去了他们自己的院子,表姐妹有私房话要说,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长安侯夫人上他们梅家的门,也是看在张氏的面子上。      梅家清贵,可是清贵不代表不懂人情世故。家里爷们的前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靠着这些姻亲了。      张氏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他们这边没有分家,所以显得很是拥挤。      张氏上次去拜访王氏的时候,长安侯府还没有分家,这次过来,王氏他们就已经分家了。      张氏对王氏说道:“还是表妹夫有魄力,这样分开了,以后能少很多麻烦。”      能一下子舍弃了那么多的家产,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如今外面的人都说的是长安侯的好,甚至有人说薛氏所生的两个儿子一点儿也不谦虚,人家给了家产,他们就要了,属于脸皮厚的   人。      拿东西也拿的理所应当,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      王氏说道:“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什么大事儿,真要让我几个孩子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我天天都得提防着,那些人哪里有我的孩子们重要?”      张氏点头,这也是有底气的人才说的话,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真不敢这么说,家里的家产,要是让他们一文不要,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像她家女儿要嫁人,嫁妆如果准备的不丰厚,到了婆家,就要被人看不起。      没有祖辈的产业,光靠他们自己赚来的,哪里够?      张氏的丈夫,如今不过是个举人,进士还没有考上。      这进士也不是说能考上就能考上的,但是女儿的年龄到了那里,不给她相看人家,到时候好人家都被别人给挑走了。      “老太太给二丫头说了门亲事,是永昌侯三房的长子,表妹你也知道我跟这些贵勋一向不来往,婆婆的话我也不敢直接说不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张氏对王氏说道。      王氏笑道:“这事儿表姐你不用急,再过段日子,我就要宴请这些燕京世族的人家,到时候表姐亲自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豪门有豪门的规矩,长安侯回京了,这些世族都要联络起来,人情是走动才能越来越亲近的。       正文 老姑太太   “这是怎么说的?煦之媳妇,你是给人当儿媳妇的,这晨昏定省也是规矩,哪怕是分家了,也该守着这规矩才是,你怎么能才初一十五去一趟呢?”说话的是老长安侯的妹子,比李煦之大不了几岁。      是老长安侯父亲的老来女,自来是受宠爱的,虽然是庶出,可是当时给的嫁妆也不少了。      这位老姑太太见着李煦之和王氏都没有上门去拜访她,还把家干脆利落的分了,这就忍不住了,老姑太太上门打头阵,先发制人了。      把规矩拿出来说事儿,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在过去的日子里,这位老姑太太从薛氏那边得了不少好处。      而且,老姑太太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个大侄子和侄儿媳妇手头宽裕的很,随便给人一点儿东西,就很贵重。      所以过来的时候,想仗着长辈的身份,先压住这王氏,让王氏对她低头,以后话才好说一些。      王氏听了说道:“母亲仁慈,让我们初一十五去请安,难道我们当小辈的能够不听长辈的话,非要折腾的母亲不得安生?真要听姑母的话,每天都去,在外人看来,还以为母亲不慈,刻薄子女呢。”      王氏可不想跟这个老姑太太虚与委蛇,这老姑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这番绵里藏针,把老姑太太给噎住了。      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没有说下去的条件了。想要压人家一头,结果人家这边不是吃素的,仗着长辈的身份,随便的想要人家的强,可是这强也不是那么好要的。      老姑太太从王氏这边没有讨着便宜,就到族里那边哭天抹泪的,说王氏的不好。      “说起来还是侯府出来的,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又是个妒妇,煦之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不知道过的多可怜。以前是在西宁,是那西宁侯的地盘,煦之只能忍着,可是到了这里,难道还要继续委屈着煦之?咱们是煦之的长辈,也该心疼心疼煦之,怎么着也不能让那妒妇继续嚣张下去。要知道,煦之也是有女儿的人,到时候有个这样的母亲,他女儿以后说亲也不好说呢,谁家喜欢娶这种善妒的姑娘?”      老姑太太说的是头头是道,听起来很有道理,仿佛真的是为李煦之打算一样。      不过,这些族人听着也只当是听着罢了,因为这么些年了,谁的性子是怎么样的,都知道。听信了她的话,说不定被她当刀子使唤,那才不妙呢。      可是呢,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能保持清醒的,在这位老姑太太明示暗示下,有不少人带着远房的侄女儿去薛氏那边拜访去了。      老姑太太得意的跟薛氏说道:“我就说了,这些人看着清高,但是还不是被说动了?到时候嫂子把人朝那边一送,就不信煦之不喜欢。”      这男人那,就没有不偷腥的,娇滴滴的美人在眼前晃悠,哪里还能忍得住?      “到时候煦之自然知道嫂子对他的一片苦心的。”老姑太太想着,如果那边有个自己人,到时候不愁李煦之不跟他们关系密切起来。      老姑太太认为都是那王氏从中挑唆的,不然都是姓李的,干什么弄得跟乌鸡眼一样?      而且老姑太太自己的丈夫,在年轻的时候,就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的,凭什么这王氏这么好命,丈夫就守着她一个?      那种,你过得好,我过的不如意,我就让你比我过的更不如意的心思,让老姑太太付诸了行动。      薛氏道:“可是你也知道,老大对我有些误会,我给他的人,他肯定不会收的。”      “长者赐不敢辞,不过咱们也得讲究方法。“老姑太太对薛氏一阵耳语,薛氏微笑的点点头。      转眼就到了八月初一,是王氏带着孩子们去给薛氏请安的日子。      王氏倒是不怵这薛氏等人,真要把她惹急了,她是什么都不怕的。      李舜华已经见过这个薛氏好几次了,感官不怎么好这是一定的。薛氏和他们这边天生的对立面,来这里的时候,王氏每次都会叮嘱身边的人要好好看着李舜华。      薛氏见到他们,倒不和前两次一样,板着个脸,还很和颜悦色的。      有的人,不怕她板着脸,倒是担心她给你笑脸了,因为这就以为着她不正常了。      薛氏对王氏说道:“舜华这孩子我看着就可人疼,想留在身边住几天。”她一个当祖母的,要留一个孙女在身边几天,这不算什么事儿。      王氏为难的说道:“这个可是不巧,前儿宫里来人,太后娘娘说,让我带着舜华进宫一趟呢。”      “那就等进宫后再说吧。”薛氏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事儿和你单独说,让人把姑娘带出去玩吧。”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变得不那么热了,二房分到的宅子这边,也有花园子,二房的姑娘有三个,其中大姑娘李萱是二老爷的妾室所生,如今都已经定了人家,明年就要出嫁了。      三姑娘李莹,今年十岁,是尤氏所生的嫡女,平时也颇得薛氏的宠爱。如今见薛氏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李舜华亲切慈爱,这心里早就集了一坛子醋了。      对于薛氏让她领着这李舜华玩,她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出了门后,就已经放着一张脸,说道:“我事儿忙着呢,你自己去玩去。”      她又不是专门哄小孩的下人,用得着对这个李舜华那么巴着吗?      何况,这李舜华的爹还抢了自己爹的爵位,本来自己才是侯爷的嫡女,结果都被这李舜华给夺走了。      要说李莹不恨李舜华,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如今她还没有想到怎么对付这个李舜华,那么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要李舜华说,她是不乐意走动的,在这个宅子里,一动不如一静,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事儿等着她呢?      可是那薛氏明显的是不想自己在身边,如果连出去逛一逛都不乐意,那么肯定事情就更多,御史李舜华出来了。她身边跟着一群人,也不怕别人弄什么幺蛾子。      只不过你越是不想什么事儿,事儿偏偏就朝你过来了。      李舜华看着这跟落汤鸡一样掉到水池子里的人,心里想到,姑娘,我又不是多金的少年郎,你这般跳水是为了什么啊。       正文 表姨   成了落汤鸡的姑娘,被现在这个状况给弄的有些傻了,不是说好了,这小丫头要掉进水里,然后她奋不顾身的去救这小丫头,有了这个救命之恩,以后上门就容易多了吗?      可是事情怎么成了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啊。      这边的热闹还没有完呢,二太太尤氏就带着人过来了,“啧啧,发生了什么事儿?七姑娘怎么掉进水里了呢?幸亏,”      尤氏这幸亏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李舜华干干净净的在一边,而水淋淋的人只是那个少女。尤氏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说不出话来。      那少女被人围观,不由的欲哭欲涕。      李舜华对尤氏说道:“二婶,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我好好的在这边走着,她突然从旁边就冲了过来,然后就掉到水里去了,难道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儿?这边有人欺负她了?”      要不然怎么要跳水呢?      跟着李舜华的人都露出这样的意思,尤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些人的意思是说,这府里有人欺负这个人了,一个姑娘家,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跳水?难道是有人欺负她了?可是到底是谁欺负她了?      尤氏朝深处想了,这女人要寻死,是因为受到了侮辱,那么这府里还有谁能给她侮辱呢?这不是把脏水朝他们这府里的主子身上泼吗?      尤氏心道,这小丫头年纪不大,难道真的能想到这里?      看李舜华这张天真的脸,她才多大?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儿?      尤氏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来不及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跟李舜华说道:“可能是你表姨走路不小心,所以掉进去了吧。来人,还不赶快把表姑娘给扶起来,送回去换衣服?”      这件突发事件之后,王氏就带着李舜华离开了。等回去听下人把事情说了一遍,王氏点头,说道:“你们做的好!”      原来王氏早就吩咐众人,要把李舜华给照顾好,那位所谓的表姑娘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对着她的腿射了一颗小石子,那人才会‘莫名其妙’的冲到了水里。      这件事尤氏还说漏了嘴,王氏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不由得对这些人的无耻更是加深了认识。      一个姑娘家,一个可以出嫁的姑娘,这样想当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这要是没有什么所求,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姑娘家无非是求个好归宿,这所谓的好归宿,到底是什么,王氏岂会不明白?      “我倒是想息事宁人,可是有人不乐意让我息事宁人,既然这样,我不如了这些人的意,岂不是太不应该了?”王氏心道,这年头,上赶着做妾的人还真不少呢,以为凭着一个姑娘就能成事儿?那也太小瞧他们了。      这薛氏用的无非是这种手段,塞女人可真是够龌蹉的。      恐怕是想着她直接送上门,他们会不要,所以才从舜华这边打了主意,利用小孩子,这种不要脸的法子也使得出来。      要是真的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水里,到时候得了病怎么办?      这些人不拿自己的孩子当人看,自己何必给他们面子呢?      那落下水的姑娘是薛氏和老姑太太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一个表姑娘,和他们是沾着亲,家里的情况也不怎么好,而且对长安侯府特别向往。又有尤氏等人天天在她耳边说了那长安侯府的富贵,这表姑娘就心动不已。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与其找个小门小户的嫁过去当正头夫妻,不如给这豪门人家当小妾,照样穿红着绿,照样锦衣玉食。      这表姑娘人长得很不错,想着那王氏孩子都要娶媳妇了,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么着也比那王氏更惹人爱怜。      所以在薛氏等人的怂恿和自己的野心下,这姑娘对这计划言听计从,不就是哄一个小丫头吗?      她自认为自己能胜任,到时候这小丫头喜欢自己了,那么在从中周旋,进了那侯府指日可待。      可是,为什么事情是这样的呢?      不是说好了,要让那小丫头落到水里吗?反而是自己成了落汤鸡了。      “我都是按照步骤来的,可是当时腿一软,就落下去了。”表姑娘好不委屈。      尤氏尤其的恼火,在自己的府上,有个姑娘要闹自杀,这传出去,他们的名声可怎么好呢?      老姑太太也埋怨的说道:“不是说好了,把那丫头身边的人都给引开吗?为什么还有人啊。”      表姑娘说道:“当时那丫头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的。”      本来以为凭着自己一个大人,那两个人又小,自己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可是命运为什么对自己不公,偏偏是这种结果?      尤氏看老姑太太埋怨,觉得这人只说不做,还好意思埋怨,她中间出人又出力的,现在反而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自己没有本事,还怪别人,尤氏说话就难听了,“姑母也别只埋怨别人,我当时就说,这法子不太可靠,你非要说一定能成,现在好了,成了吗?说不定那边都起疑心了,到时候怪罪了,可别怪我把什么都说出去,反正这主意也不是我出的。”      都是你这个老虔婆出的,反而害了我们。      老姑太太对薛氏说道:“大嫂,你看老二媳妇怎么说的?我还不是为了大家好?现在事情不成了,就埋怨我了,有这样的道理吗?”      “好了,都别相互埋怨了,这事儿只是个意外,既然这次不成,下次再想办法,今天的事儿,都给我捂紧了,谁要是说出去了,别怪我无情!”薛氏对大家说道。      老姑太太道:“那香雪怎么办那?”香雪就是表姑娘的名字。是老姑太太的一个远房亲戚。      “她是您老人家的亲戚,自然是送到你们府上去。”尤氏毫不留情的说道。免得在这边败坏了他们家的名声。      两个人为这表姑娘住在哪里,就扯皮起来,当初说好的,等这香雪把那小丫头救了一遍,就直接成了小丫头的救命恩人,凭着李煦之夫妻二人对女儿的疼爱,肯定会把人接过去的,可是事情却没有办成。      尤氏想着,这香雪长得妖妖娆娆的,万一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把自己的丈夫给弄上了,那可是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最开始让她过来,也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现在事情没有成,还让她继续住下去,那绝对不可能。      而老姑太太呢,她用银子养活自家人都觉得心疼,更不用说是个外人了,所以两人都为了这么一个人争来争去的。      最后还是薛氏发了话,暂时先在这里住着,就和她住在一起。这薛氏对这件事还没有死心,想着再找个机会把人送到那边去。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位香雪姑娘是个不能等的性子,过了一段时间,就被尤氏给堵在了二老爷李延之的床上,尤氏大闹了一场,连薛氏都怪罪上了,觉得要不是薛氏非要把人留下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来。       正文 折腾起来   而二老爷李延之,正新鲜着呢,也不顾尤氏的大哭大闹,非要把这香雪给纳进来,还要摆酒席请客。      对李延之来说,不过是纳个妾,有什么大不了的?尤氏这么闹腾,就是不贤惠。就是个妒妇!      尤氏怒道:“我是妒妇?这么些年,你这屋里弄了多少女人?光这庶出子女都生了好几个,我说了什么?别人犹可,就是这狐狸精不成!吃我的,住我的,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不知廉耻的东西,想进门,想都别想!”      “要说这妒妇,你怎么不说大嫂!她那样的才是妒妇!大哥身边连个母苍蝇都没有,凭什么说我是妒妇!”      “哼,你要是有大嫂那样的好哥哥,我也只有你一个!”李延之也生气了。      “好你个李延之,你是看不起我娘家人是不是?现在你看不起,当初是谁三番五次的去我娘家求亲的?”      两个人越吵越凶,互相揭短,弄得不可开交。      总之,尤氏认为这屋里的人都欺负她,没有一个好东西。      “要不是有我娘家,你有本事让那御史弹劾你那好大哥?”      “说的好听,还不是没有把人给扳倒,连我的爵位都给弄没了!”李延之是说尤氏的娘家是绣花   枕头,中看不中用。      哐当一声响,门被推开了,进来了面无表情的薛氏。      这两口子吵架,早就有人过去给薛氏禀报了,薛氏都听了半天了,这门一响,把两口子都吓了一大跳,看见是薛氏,尤氏虽然有些心虚,可是还是板了脸,心里想到,是你们母子做的不对,我心虚给什么劲儿?      不知道薛氏是怎么跟这两人说的,总之,李延之是纳了这香雪了。而尤氏没有闹腾了,不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只有她知道了。      “说是给了二嫂一些自己的私房,二嫂这才不闹腾的。”三太太马氏对王氏说道。      那边的事儿,她比较熟悉,想来这薛氏就偏疼二房,给他们自己的私房也是在自己的猜测之中。      本来她也是想去闹一闹的,毕竟薛氏的私房,以后是要给两个儿子平分的,现在被二房哄出来一些,他们明显的吃亏啊。      可是随即又想,真要为了这个事儿再去闹,那麻烦事儿更多了,老太太跟着二房住,有多少私房,他们也不清楚,就是暗地里给,他们也不知道呀。      而且,老太太住在那边,自己这一房多省事?也不用担心,再来个表姑娘给自己丈夫当小妾了。      马氏过来,是有事求着大房这边的。      虽然分了些家产,可是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她和李焕之商量的是,要是能有个外放的差事是最好不过的了,离开了京城,也不掺合在这几房中间去,另外也能有个前程不是?      李焕之身上捐的有官,不过都没有实缺。到了外面,哪怕是做个县太爷也是好的。      马氏还怕到时候老太太那边想要自己这一房也跟着做什么,到时候自己是应还是不应呢?那边是婆婆,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她还怎么做人那。      可是要和那边一起对付大房这边,她又不乐意。所以就想着能离开为最好。      王氏听了说道:“三弟有这个志气,也是好的,这样,等老爷回来了,我和他说说,外面的事儿,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太清楚。”      听王氏这么说,马氏就放心了。      两个人又商量去二房参加纳妾酒席的事儿。王氏说道:“我们这边就不去了,到时候会随礼。”      马氏说道:“不去也好。不过是纳个妾。”真要去了,那二嫂还不闹翻天?给一个小妾面子,就是不给她面子。      只不过这个妾和大家有点儿关系,马氏想着,如果是自己,肯定也会不舒服的。      王氏送走了马氏,觉得神清气爽。这薛氏喜欢给人塞女人,幸亏自己那个公公不在了,不然她非得想个法子,也给她的丈夫塞女人才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点儿道理都不懂,那么只能是你的儿子消受了。      王氏从来不觉得惹了自己,会忍气吞声的,这次的事儿,就当是她练练手,那二房下人中间,口风也不是那么严,想要收买几个人,轻而易举。在那个表姑娘耳朵里挑唆几句,什么早早为自己打算,什么要把她再送回去,再说一说二房这边的富贵,二老爷是如何的怜香惜玉,不愁这个表姑娘不上钩。      一边是不容易进的大房,一边是唾手可得的二房,这位表姑娘如何选择,她心里有数。      王氏知道薛氏把人留在自己身边后,真是要笑出声了,这位婆婆不死心,那就让她自己吃了这棵苦果子。相信经过了这件事儿,尤氏心里肯定对这个婆婆不满意了,说不得还会想,是不是这位婆婆专门要把人送给自己的儿子。      即使不这样想,表姑娘是在薛氏身边的,可是却爬了二老爷的床,要说和薛氏没有关系,尤氏会信吗?      只要这婆媳二人有了矛盾,以后想要一起对付他们这边,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至于老姑太太那边,王氏冷冷的笑了,她不是喜欢吃亏的人,既然敢出这样的主意,那么到时候有什么事儿,可就别怪她无情了。      王氏觉得这些人真是不知道个高低轻重,以为仗着长辈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那他们可就算计错了。      老姑太太只有一个自己的亲骨肉,只不过这天老姑太太在屋里坐,却祸从天降,她那个宝贝儿子竟然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老姑太太哭天抹泪的,想要去找人算账。不过听下人们回报,是这老爷自己在花楼里跟人争风吃醋,抢女人,被梁王的小舅子给打断了腿。      梁王的小舅子,那可是个混不吝的人。不过老姑太太却骂道:“他们尤家欺人太甚!”      原来梁王妃是尤氏的堂姐,梁王的小舅子可不就是尤家的人?      说起来都是亲戚,结果这亲戚却不给亲戚面子,争风吃醋,还把人给打坏了。      老姑太太就要上尤家去算账去,尤其是还要找上尤氏。结果尤氏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都躲出去了。      那梁王妃的弟弟,在这京城可是一霸,不说这事儿吧,他们是在花楼里发生的,还为了女人,双方面都有错,端看谁的权势大了。      你要惹得起梁王府,那么你就尽管闹去,别人也不会拦着你。      老姑太太去薛氏那边闹,非要薛氏给自己做主,要把尤氏给找出来,带她上尤家算账去。      薛氏现在和尤氏婆媳矛盾也有,二老爷这段时间,就只宠着新姨娘,尤氏给薛氏请安,都没有个笑脸。薛氏还把老姑太太给恨上了呢,要不是她出的这个馊主意,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