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我是阴阳人   我叫桑榆,今年二十五岁,出生在四川省凉山州彝族自治州,我算半个彝族人。一年前我是四川省南充市一名乡村教师。现在是什么呢?不满你们说,是阴阳人。   看到这里,你们肯定觉得搞笑,心想人民教师,怎么成了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对于这样的疑惑,我能理解。而我之所以变成阴阳人,还得从2014年说起!   2014清明节,我组织班里学生春游。在乡镇小学的孩子不像城里人,可以去公园什么的,我们只能去爬爬山,看看油菜花。   学生们在田野里玩耍,我则是躺在草地上休息,慢慢的就睡了过去。睡着睡着,突然感觉一阵剧痛,我大叫了一声,嗖的一下就弹了起来,不停的用手打自己的脖子,学生们看着我都傻掉了。   冷静之后,感觉手里面湿湿的,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黑色蜈蚣。这蜈蚣长约20厘米,一排排爪子,触角弯曲,很是恶心。   我知道蜈蚣有毒,但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小的时候,我父亲就靠卖蜈蚣做药引子,维持家庭运转。我呢,也被咬过多次。   我按照以前父亲讲的方法,把口水吐在手上,扯了几颗尘艾草揉碎,就涂抹在伤口处。慢慢的,疼痛感就消失了,我也没有太在意这事儿。   然而,等我回到学校宿舍后,我才发现出大事了!   洗澡的时候我照镜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变得乌黑了,同时还冒起来了一个大包块,包块里面全是黑色的淤血,涨的都快爆开了!   我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穿了个军大衣就往镇上卫生所跑。去到卫生所,一个二十来岁儿的医生看了下,说问题不大,只是伤口发炎而已。给我涂抹了一些药膏,就叫我回去。   听了医生的话,我内心慢慢的就平静了。但一觉醒来后,才发现这是个庸医。正是因为他,害的我失去了一切,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真的,我现在回想起来,都想问候他全家!   睡醒后我想要起床,但是全身无力,试图坐起来,可就是没劲儿。揭开被子一看,整个身体成了黑色,从脖子一直到肚子下面,连手指甲里面都是黑的。并且全身燥热,如同掉进了烈焰之中在被灼烧。   最后120把送到了南充川北医院,这是川北地区最顶尖的医疗单位。只是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什么药都吃过了,专家也会诊了,但就是找不出一个结果。   最后医院给我下了病危通知,说我最多活一个星期。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想啊,我才二十几岁啊,大学刚毕业,好不容易从凉山州彝族山区走出来,正是该赚钱报答父母的时候,没想到自己现在却这样。   百善孝为先,想着自己在凉山州山里的父母亲,我忍不住就流泪了。   最后我决定放弃治疗,一是自己本来就没有治愈的可能,二是不想因为自己,再花父母的钱。   于是我拖着虚弱的身子,回到了凉山州美姑县的老家,希望在死之前,见见我的父母,以及我的外婆。   我回去后,整个寨子的人都走了出来,想和我攀谈几句,毕竟我是大学生,是走出去的人。   但他们都被我的样子吓坏了,有几个老人,嘀咕说我是中魔了,叫村里的小孩不要跟我说话。对此我没有任何表示,因为我是教师,神鬼之说我从不相信。   母亲抱着我痛哭,我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是这个家庭的希望,但是现在,带给她的只是失望。想想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该多伤心啊!   我见到父母之后,就对他们说,希望他们把我外婆也叫过来,我想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但父亲一口否决了,说我外婆来了不会有什么好事,劝我去医院治疗,说砸锅卖铁,把家里的牛羊卖完都要把我治好。   我父亲之所在不要我见外婆,那是有原因的。我虽然生在在凉山彝族地区,但我父亲不是彝族人,他是彝族和藏族通婚的结果,被称为‘杂种’。而我母亲却是彝族人。   老一辈的彝族人,非常反对和外族通婚,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父母的结合在当时是被鄙视的。而最被鄙视的是我的外婆。   我外婆是彝族的毕摩,‘毕摩’是彝族的祭司,类似于汉族的神婆子。但彝族毕摩一向都是男性,而我外婆是整个凉山彝族州唯一的女毕摩。听我母亲讲,外婆当年是十里八村的名人,大家对她十分的尊敬。   然而就因为父母的结合,打乱了沿袭千里的秩序,让我外婆备受质疑。就此她被‘推下神坛’。作为一个神灵的象征,她的女儿找了外族人,没有人会容忍她。   从这以后,外婆被视为叛徒,被驱逐到了山里面,一个人生活。受到封建迷信的制约,老人家一年中,只有火把节,才能和我们聚在一起,所以我见到她的机会很少。   我父亲之所以不想我见她,是因为每次她来家里,总跟我讲一些神鬼之说。摸着我的头说自己又是去了阴间,还说我将来必有一难什么的。   这些东西我每听一次,兴趣就会减少一点,伴随着自己书读的越来越多,慢慢的我就很难和她交流了。   不是有代沟,而是我明白唯物主义论,同时作为教师,我不可能去信这样东西的。   只是每每想到小时候我去山里,老人家都会给我烧土豆吃,抱着我指着远处说我将来一定能成大事,我心里就难受。   我哀求父亲把外婆叫来,父亲听后断然拒绝。如此一来,我很沮丧,最后自顾自的,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出门去山里见外婆。   说真的,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想见到她,但就像有一种魔力一样,牵引着我,叫我必须与她见最后一面才行。   见我不听招呼,父亲气的要死,咣的一声,一把将门关上,怒视着我。   我瘫软的坐在地上,看着关闭的门,感觉像是关上了我最后的希望。冷清的屋子顿时变得肃静起来,没有阳光,我感觉寒彻,如同掉进了冰窟窿。   父亲气的就骂了我,说我书读到牛屁股里了,不去医院治病,非得见一个神婆子。   他讲的正激动,突然,门嘎吱一声开了,一缕刺眼的眼光射了进来,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烟草黄纸味道。   转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苍老如同陈钟古墓般的外婆! 第一卷 第二章 格桑毕摩是谁   离开家乡两年多没有见到外婆,此刻的她,和以前变化很大。   以前的她,都穿着彝族传统服装,除了面容苍老之外,和其她老人没有什么差别。然而,此刻的她让我内心有一种惧意!   只见她一身黑衣,头上裹着做法事时候才戴的束发,脚上穿着彝族比摩难见的红色草棕鞋,鞋上面用绣了一排类似骷髅的图案。这还不算奇怪,最关键的是她戴上了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两颗黄黄的眼珠子,微弱的气息下,那面纱一动一动的,相当可怕。   而她脖子上挂着一串白色的骨头,这东西看上去像是雏鹰的脑壳,又像是刚出世婴儿的牙齿,明明晃晃的,让人不寒而栗。   她身上这些东西,就是比摩做法事时候所用到的,至于为什么会佩戴这些东西,我也不清楚。   我很诧异,在我最想见到她的时候她突然出现,似乎她早有感应,知道我回家了。   当然,作为教师,我不应该去相信这些东西,但有些东西,你用科学就是解释不了。   父亲话音刚落,“呼!”的一声,门被一阵阴风吹的关着了,我心嘎一跳,像是黑白无常要来找我索命一样。门一关,照射的阳光戛然而止,同时外婆的面纱也滑落了。   定睛一看,她脸上布满了爬山虎一样的皱纹,整个人佝偻着,嘴巴扁成了月牙形状,手上的指甲长的都快微微的卷起来了。   这.....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诡异而阴冷!   父亲回头看了下,立刻就跟外婆闹了起来,嘀嘀咕咕问她来干什么,外婆没理他,嘴里念叨着几句话,是《比摩经》里招魂章节的段子。   父亲虽然嚷嚷着,叫外婆出去,但并不敢去动外婆一下。   而外婆呢,则是准确的说出了我的生辰八字,和死期:桑榆生辰七月十四,命属哀牢山,定死期二十八,农历四月十四。   医院对我的诊断就是活不过这个星期,而这个星期天,正好是农历的四月十四啊!没有通知她,她自己就过来了,还说的这么准,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听了外婆的话,父亲顿时沉默了,低头偷偷的看着外婆,一言不发。   外婆说我命属哀牢山,作为彝族人,哀牢山我也是有所了解的,这山头传说是彝族鬼怪神灵的道场。   诸葛亮《出师表》里曾提到:“五月渡泸,深入不毛”,说的就是南下凉山州,收复孟获等人。   在《三国演义》里,说孟获感念诸葛亮的仁德,最后归附了蜀汉。然而在彝族传说中,当年诸葛亮是登上哀牢山,让大比摩(祭司)切沙对孟获下了克滋,孟获才乖乖的投降。   所谓的‘克滋’,就是相当于苗族地区的蛊咒。而‘滋’在彝族里面代表土司,土司相当于土皇帝,权利是至高无上的。   但彝语有“滋来毕不起,毕起滋不吉”一说。从这点上看,比摩使用蛊咒的危害是非常大的,让权贵都为之颤抖,可见这东西有多厉害。   外婆走了过来,没有丝毫的微笑,不停的念叨着,然后泪水连连,说着为什么躲不过这一关。   “蜈蚣为阴,男儿为阳,阴毒之伤,必死无遗。”说着,她一下撤掉脖子上的骨头,用力的按在了我的伤口处,我像是被万千蝼蚁啃噬,无比疼痛。“都怪那老毒妇格桑比摩,都怪她啊!”外婆如同诅咒一样的喊叫着。   父亲见我疼的难受,就准备制止外婆外婆的举动,但又不敢上前。   外婆回头冷势父亲,说着,我老太婆不懂啥打针吃药,但是我知道迟早桑榆有这一天。这都是格桑比摩,是她下的‘克兹’。   格桑比摩,这个名字很怪,我从未听过,但应该也是旧社会的祭司。我不解他为何要对我下蛊咒呢?   外婆话音刚落,母亲一下瘫软在地上,颤抖的讲着,说这不可能,叫外婆别吓她。   她们的对话,弄的我一头迷雾。阴风一阵一阵的吹着木头窗子,门在嘎吱嘎吱的怪叫,如同有幽灵在出没。   外婆直接告诉母亲,说这就是因为格桑毕摩,母亲听后放声痛哭。   但是父亲不信这些东西,和汉族人一样,他痛斥牛鬼蛇神。他嘟哝一句,就要往外面走,拿外婆没办法啊。   外婆大吼一声,叫他别开门,父亲吓到了,定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母亲则是央求外婆,一定要救救我,说不想失去我这个儿子。   我一头雾水,搞不懂母亲怎么就相信了外婆的话,还央求外婆救我。   外婆安抚母亲,说救我没问题,但要等到十三晚上黑末了才行。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抽搐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黑末了’,在彝语里,意思就是夜晚十二点。她说的有点玄乎,我也就听听而已,不足为信。   我整想与其聊天,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蜈蚣毒性发作,一下就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家里了,而是在路上。   父母抬着我,行走在黑黢黢的山上,这山正是外婆住的地方。   到了外婆的茅草屋里边,她冷冷几句,让父母亲去找什么东西,两人就离开了只剩下我和老人。   外婆自顾自的,在地上点上了八根香,燃起了四只黄烛,把猪牙摆在前面,随后不停的念叨着,像是在乞求什么。   八香四蜡加猪牙,是彝族毕摩极少使用的法器,我只是在小时候见过一次,是在外婆离开村子的前一晚上。   没一会,父亲回来了,和母亲抬着一个大罐子。罐子是土泥巴烧制成的,通体密封,没有盖子。但父亲放下来的那一刻,罐子在不停的摇晃,里面像是有水。   外婆让他们都出去,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进来。   我听着怪怪的,看来看表,已经十一点五十了,距离农历十四只有十分钟,如果照外婆说的,我马上就会死去。   外婆叫我别害怕,说这是在挽救我的阳寿,让我续命。我感觉是无稽之谈,坐在椅子上,很是难受。   她拍拍着罐子,自言自语的讲着,说乖乖不要闹,奶奶一会就放你出来。而这罐子咕噜咕噜的响动,里面好像真有什么东西。   伴随着响动,外婆再一次咿咿呀呀的喊了起来,喊的是格桑比摩的名字,叫她别来害我。   只是我全然不知道这格桑比摩是谁,但外婆接下来的举动,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罐子里的东西,更是让我瞠目结舌....... 第一卷 第三章 留下一卷羊皮   我问她格桑毕摩是谁,她没回答我。而是将我的眼睛裹上一层纱布,叫我什么都别看,听着她的安排就行。   出于好奇,我悄悄的把纱布弄了开来,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拿着蜡烛,把蜡烛的油慢慢滴落在罐子上面,一滴一滴的,伴随着外门的风声和乌鸦的鸣叫,整个场面极度的诡异。   黄烛油滴下去,这罐子上面像是遇到了硫酸一样,冒起了烟,然后一片一片的脱落,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   屋内明明晃晃,不见月光,黄烛在阴风中,像是马上就要熄灭一样,我的表滴答滴答的转着,时间慢慢的指向了十二点。我心都是紧的,整个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   慢慢的,蜡烛燃烧到了尽头,而此时,罐子也即将被彻底打开。我紧紧的握着拳头,想看,又不敢看啊!   “滴答”一声!罐子开了,咕噜响了下,如同一个小孩在打嗝。   “有蛇,蛇啊!”父亲在外面大叫起来。   瞬间,黄烛熄灭,屋子里漆黑了一秒钟。而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咣当”门突然开了,父亲吓的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束淡淡的月光,无比的刺眼。   “呼......呼.....”阴风袭来,但门没有关上。这个过程,顶多两秒钟。   外婆扭头怒视着父亲,骂他怎么进来了。父亲不停的说有蛇,我低头一下,一条青色的长蛇一头扎进了罐子里面,外婆来不及关门了,冲来回来,扯住了那蛇的尾巴。   只见罐子里面,一层薄膜,包裹着一个类似婴儿的东西,看上去像一个胎盘。这‘婴儿’坐在带水的罐子中,诡异的微笑,相当吓人。而罐子里面,还漂浮着蛤蟆、壁虎、草蜢、蚯蚓、蚂蟥。   这些东西居然都是活的,那蛤蟆鼓着个大包,嘴上冒着气泡,蚯蚓就盘旋在婴儿的头上。   青蛇力量很大,直接把外婆拖在了地上,外婆嚷着叫我擒住那畜生。我吓坏了,傻傻的站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嗖的一下,青蛇从外婆手中滑落了,钻进了罐子里面,和蛤蟆、蚯蚓、壁虎,相互撕咬起来。   外婆不停的叫我拿她的法扇来,一把扑到在罐子上,将其罩住。然而打斗的虫兽们让罐子摇的很厉害,外婆盖不住了,最后摔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我看了一下,罐子里其它的虫兽都不见了,唯独剩下那青蛇。青蛇缠绕在‘婴儿’身上,猛的一口下去,将‘薄膜’撕碎了。   “啊!”我吓的尖叫一声,后退几步,而随后的事情,更是让我心惊胆战。   只见那‘婴儿’身体变成了血红色,同时睁开了眼睛,手也在动,眼珠子里面全是蛆虫。他张开嘴巴,邪邪的一笑,露出恶心的牙齿。狠狠一下,将那蛇捞了起来,迅速的就往自己的嘴里放。   外婆扑了上去,用手想要按住那婴儿,婴儿怒视着她,龇牙咧嘴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外婆不停的叫我拿法扇,叫我快点,而那‘复活’的婴儿面目狰狞。他张着嘴巴,手抓在了外婆的脸上,像是在反抗。   我站了起来,慌忙找到法扇。这扇子用竹签子制成,成圆形,上面点缀着怪异的花纹,还有红色的鸡血。   “啊!”一声惨叫,外婆倒在了地上,罐子瞬间爆裂开来,那‘婴儿’跳了出来,一口咬在外婆的眼珠子上,血浆就迸溅到了墙上。   我不寒而栗,吓的不停退步,法扇掉在了地上。   “滋呀!”一声,那婴儿像是在猛的吸外婆的血液。   与此同时,我感觉全身剧痛,那被蜈蚣咬到的伤口,不停的流血出来,整个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而此时,差不多就快到十二点了。   外婆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拿起了法扇,猛的一下就要往那婴儿的头上插去。那恐怖的婴儿用手在挡,这一档,插在了他手上,它疼的叫了起来。   “格桑比摩,格桑比摩!是你逼我的啊。”伴随着外婆的咒骂,‘咔嚓’一声惊雷响起,闪电划破了夜空,就在这一瞬间,外婆一下将法扇尖尖插在了婴儿的头上。   “额........额......”那婴儿拼命的挣扎着,身体不停颤抖,摇晃着脑壳,嘴里吐出了如同屎一样的东西,一波一波的涌出,弄在了外婆的脸上,恶臭弥漫整个屋子。   随即,外婆举起自己的手,一下伸进了那‘婴儿’的胸膛,不停的撕扯着,那东西嗷嗷直叫,如同鬼怪一般,凄惨胆寒。   刷的一下,外婆将手扯了出来。手里握着一个如同心脏的玩意儿,那玩意儿还在跳动,不大不小,就像一个汤圆,湿漉漉的。   而她这一扯,那‘婴儿’在地上动弹两下就没有了反映,慢慢的变成了一滩水,瞬间消失不见。   而我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只觉得嘴里生吞了什么东西,很难受。吞下去后,我身体抽搐起来,一下一下的。   我心想,现在应该过了十二点,我就像外婆说的一样,我死期到了。   但是很奇怪,我那被蜈蚣咬伤的伤口,慢慢的愈合了,停止了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体内乱动,而我整个人充满了血性,身体时而冰冷,时而燥热,如同新生了一样,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状态。   外婆低着头,看着我,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很是慈祥,很是和蔼。   慢慢的,我能控制自己身体了,捂着心口趴在地上。只是这个时候,外婆一下瘫软下来,虚弱的靠在了墙上。   “外婆,外婆,你怎么了啊?”我抱着老人不停的问着。   外婆什么都没说,只是叫我母亲出来,原来我母亲一直躲在门后面。   外婆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我按住我的手,让我冷静下来,随即讲起了关于我的事情。   她说我本可以吃那‘婴儿’的心脏复活,但那东西被青蛇咬伤,中了格桑比摩的克滋,所以变的暴戾,内有魔性。而我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不能全然康复,‘克滋’随时会作恶,让我痛不欲生。   解除‘克滋’的唯一办法,就是找一种叫还魂草的东西,然后还要用什么动物的尿泡在一起喝才行。   我听不懂,问她到底在讲什么,她没力气说话。而是指着墙上一块布满灰尘的羊皮卷,叫我去拿下来,跟我讲,务必要照着上面写的去做,不然解不了克滋。   我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指着我母亲,叫我问我母亲....... 第一卷 第四章 外婆和格桑的恩怨   母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外婆呢,说完这些之后,轻抚着我的面庞,带着微笑,就离开了人间!   我放下手中的羊皮卷,我抱着她,呼唤她的名字,但老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在外婆断气的那一刻,咣的一声,门关上了,一阵阴风呼呼呼呼的吹进了屋子,我伸手不见五指。   这到底是怎么了?是外婆口中那格桑毕摩在作怪吗?   我紧紧的搂着已经死去外婆,不禁一个寒颤啊,门咣咣的响着,像是有人在进进出出的。   然而,对比我的慌张不安,母亲显得异常的平静,似乎在她的眼里,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只是她之前还不相信。   布满灰尘的羊皮卷落在了地上,随着风的吹佛,在月光下,慢慢的自然展开了。羊皮卷上画这奇异的符号,和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文字是彝文,只可惜我根本看不懂!   1949年全国解放,彝族人慢慢的丢失了自己固守的东西,这其中最大的就是文字和语言。从小我们就学习汉字,彝文只有毕摩才看得懂,只是现在比摩已经很少存在了,没人信这东西,大家更相信钱和权。   我抱着老人忍不住就哭了,母亲却开口讲话了。   她说我之所以被蜈蚣所咬,那是因为当年格桑比摩临死的时候,给我下了‘克滋’,让我从小喜欢养蜈蚣,最后死于蜈蚣。   母亲这么一说,我就想起小时候,每次捉蜈蚣,母亲都会打我一顿,爸爸则说母亲封建迷信。   只是这格桑比摩到底又是谁呢?为什么要给我下这‘克滋’呢?   母亲说格桑毕摩,是外婆的师姐,这个师姐母亲也就见过一面。传言格桑是藏族孤儿,幼年在凉山州乞讨,生活在山林里面,最后被外婆的师父鸠山毕摩捡到,从此就跟着鸠山学习道法。   而我外婆同样是鸠山的徒弟,和格桑算是同门。母亲说她们二人关系一直很好,但到了都该出嫁的年纪,却发生了激烈的争斗,起原因,跟师傅鸠山有很大关系。   鸠山先后取了四个妻子,但都不幸的死亡,都没生孩子,这对于他来说打击很大。要知道彝族比摩传男不传女,而且只在家族内部传。所以鸠山很着急继承人的问题。   不知道什么原因,鸠山将格桑撵下了山,师徒情缘丧尽,而我外婆则是一直留在他身边,可惜的是鸠山并未和我外婆所有纠结,没多久就死了,最后留下这羊皮卷。   被撵走的格桑对外婆一直耿耿于怀,据说她去了香格里拉,好像跟香格里拉的活佛纠结在一起了,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还成了云南昭通白彝里第一个女毕摩。   而她对外婆耿耿于怀,多次借着黑彝和白彝之争,来凉山找我外婆斗法。   母亲说她曾见过格桑把村里的狗全弄死,而外婆则让昭通悬棺坠落砸死了格桑和活佛偷情的生下的儿子。   关于白彝和黑彝争斗的问题,这里就不介绍,大家可以去了解。但作为彝族人,我要说的是不管白彝还是黑彝,我们都是一个民族,流着同样的血液。   母亲说格桑死的那天,恰巧我出生,她到村子里下咒,让我从小玩弄蜈蚣,最后后死于蜈蚣。   母亲的讲述让我一阵唏嘘,不管真假,我觉得两人应该都曾爱过师傅鸠山毕摩!   但所谓‘克滋’,在我看来并不存在,都迷信而已。如果真有这东西,那我们还要军队干啥,直接下几个‘克滋’就能弄死小日本,把钓鱼岛都收回来。   我好奇的问母亲,她是不是鸠山和外婆所生,对此母亲自己都不知道。   至于我吃了‘婴儿’心脏,蜈蚣毒突然消除了,我不认为是外婆的道法。   在我看来,蛤蟆、蚯蚓、壁虎等东西,都有剧毒,而我吃了那‘婴儿’的心脏,达到了以毒攻毒的效果,故而把蜈蚣毒驱除了。   听母亲聊完这些,我们随即将外婆埋葬,然后拿着羊皮卷,打着手电筒就回家了。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一看,放在床头的羊皮卷不见了,我并没有太在意。   修养两天后,身体没出现什么大碍,但我还是骑马去了镇上的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一检查,各项指标都很好,不管是血液,还是肝脏、心脏,都健康。更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我的肾结石居然也好了。   这结果让我诧异,但也安心,没有病痛,那么我又可以回学校教书了,多好的事情啊。   但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检查完后,我骑马就往家里走,正走到山林里,我突然身体不适,一阵疼痛,像是有虫在我体内不停的撕咬,我完全控制不了马的缰绳。   一波一波的痛楚袭来,我死死的勒住缰绳,一向温顺的马儿却变得急躁起来,不停的甩着蹄子,如同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猛的一下我掉在了地上,头重重的磕在石头上,马一下就飙走了。   而那剧痛越来越激励,如万千蝼蚁在啃噬我的心脏。为了忍住疼痛,我嘴里咬了一根木棍,爬着前行,手给树枝挂的全是血。   我完全搞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医院检查错了吗?难道蜈蚣毒并没有消除掉?   忍受,忍受,只能咬着牙忍受!你们永远不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的痛苦!   这痛苦一直持续着,一下比一下猛烈,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把身上的佩刀扯了出来,就准备捅死自己,一了百了。   然而,就在我要插下去的那一刻,迷迷糊糊,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喃喃的说:彝族人,可以为自己的民族而死,可以为自己的姑娘而死,可以为兄弟而死,可以为父母而死,但承受不了痛苦,选择自杀的的人,不配做彝人的后代。   冥冥之中,我感觉有个男人在树林里说话,但是找不到人,回头一看,树林里吹过一阵阴风。我放下了佩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同时,身体也不再疼痛,整个人好好的,很是健康。   这一下把我搞糊涂了,是医院检查错了?还是真的像外婆说的那样,我体内还有‘克滋’没有根除?   为了再次确认病情,我父亲让我去成都华西医院看看,为此还找邻居借了五百块钱。   而这次去华西医院检查,我却得到了不一样的回答,这答案,不只关乎病情,还跟鸠山毕摩,以及外婆有关! 第一卷 第五章 生不如死   华西医院检查的结果,和之前一样。但我把自己的真实情况,讲了出来,说自己看上去虽然是好的,但‘克滋’会时不时的发作。   在场的医生一阵哄笑,根本没当回事儿。然而,其中一个老中医,却把我叫到了一边!   老中医抽着烟,问了我事情的经过,我一脸的茫然,但他却说我这事儿,可能还真的跟‘克滋’有关!   同时,他告诉我,说五十年代,凉山州州长魏立成,患了怪病,去北京都没治好,但回凉山州,给一个叫鸠山的毕摩,看好了。   一听这话,我激动了,心想,难不成外婆说的是真的?   要知道这鸠山我母亲提过的,正是外婆的师父啊。   听到鸠山这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想起了外婆临走前跟我说的那番话。   想到这里,我火速赶回老家,抱着一种半信半疑的心态吧,就准备去翻看外婆留下的那羊皮卷,因为她说过驱除‘克滋’要用还魂草和羊皮卷上面的知识。   然而,羊皮卷上的文字,我不认识。更为糟糕的是,体内的‘克滋’发作的时间间歇越来越短。   之前是三天来一次,现在变成一天一次,并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最开始,只是胸口上有黑印,随着时间的退役,整个人都浮肿起来,像是得了巨人症一样,只是我个子并不高啊。脚趾头溃脓,头发越来越稀疏,吃饭都成了问题。   格桑毕摩的克滋还在折磨我,丝毫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像是要一点一点的蚕食我的生命,以此来惩罚我的家人。   但我没有选择自杀,一直咬牙坚持,给学校请了病假,四处寻医问药。   去过北京协和医院、到过上海、南下广州、北上西安.....甚至去了乌鲁木齐,可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而那羊皮卷,早已被我扔到了床下面,因为身边的人都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为此,家里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更为糟糕的是,由于长期请假,南充教育局知道后,将我开除出了教师队伍。   当校长打电话过来,告诉我我已经被辞退的时候,母亲悲痛的哭昏死过去了。而这距离我被蜈蚣咬伤,已经过了整整一年时间,这一年我过的日子是非人的,可以说是在苟活。   面对满目疮痍的自己,面对家徒四壁的房子,面对一次次剧烈的讨债声,我决定要用自己最后的价值,去回馈父母。   这天早上,我骗父亲让他送我去城里,说是去医院看病。等到了城里,我借故上厕所,随即溜走,走到了大街上。   站在十字路口,红绿灯不停的闪烁,像是在问我,要死还是要活。而我早已想好,那就是死!   我想的是自己被车撞死,这样多多少少陪点钱给父母,让他们还债,颐养天年,尽到儿子最后的孝道。   犹豫一阵后,绿灯亮了起来,我瞄着一辆红色的奥迪,冲了过去,是直接去撞车。   我本以为自己应该撞死了,没曾想,一个声音大吼,小心啊!   ‘咣’的一下,我被搬到在了地上,而那奥迪车正好停在我的头边上。   我欲哭无泪,求死都不能,这到底要把我折磨到什么时候?   回头一看,推到我的人,竟然是我高中同学丁武,让我颜面无存。我和丁武的关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好基友’。   丁武大学毕业后在文化局工作,很是风光,前几年还和我喝过酒。反观我的处境,用时下流行的一个词来说,我就是个屌丝。没有工作,没有钱,还欠一屁股账!   我这么一搞,交通顿时混乱了,围观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奥迪车主走了下来,挺着个肚子,一口傲慢的骂着我,说我找死也不看地头。   我根本不敢反驳,很是害怕。没想到丁武冲了上去,个子高大的他按住了车主,指着车主就开骂。   最后我被拖到了街边边,于此同时克滋发作,整个人抖动起来,癫狂之下我咬住丁武的腿。西装革履的丁武看着我慌了神,问我怎么了。   燥热的我一下撕开了自己的衬衣,露出了胸膛上的黑色印迹,丁武看了皱起了眉头,很是紧张的问了一句:你是不被人下了克滋?   我一阵诧异,没想到他一介书生,居然也知道克滋这东西。我连连点头,只得默认。   丁武让我先等着,叫我别动。说完他就往菜市场跑,回来之后把一根羊骨头,塞进了我嘴里。   说来也奇怪,咬着这羊骨头,我顿时感到一阵清凉,而疼痛也没之前那么剧烈了,像是打了一针镇定剂。   过了约莫十分钟,我彻底平静下来了,这个时候我父亲也找到了我。见我躺在地上,猪狗不如的样子,苍老的他默默的流出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泣。   他粗糙的手抱着我,哀求着叫我不要死,还说他对不起我,没把我治好。听着这话,我心里酸酸的。   丁武宽慰父亲,叫他不要担心,随即拦了个出租车,就说带我去他家休息休息。   父亲很不解,他想着要我马上去医院,但是丁武跟他说我是中了克滋,去医院就是白白送钱,还说我们一直没找到病的根源。   他讲的跟专家一样,感觉比那些老死的毕摩还要厉害,头头是道的。但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懂这些东西,毕竟他是一个汉族人。克滋这东西,就连现在村里的彝族老年人,都弄不懂,他又怎么会明白呢?   但他能说会道,我父亲给他说的服服帖帖的,就跟着他回家了。   他家住在邛海边上,房间装修的很是复古,里面放着很多古典名著了,和一些民族器具,看上去确实像个搞文化工作的人。   给我们泡好茶,在书房里坐定,我就问他怎么知道我被人下了克滋。这小子哈哈一乐,拍着桌子说自己不是懂,而是精通,还说再等两年,自己估计是凉山彝族最后的毕摩了。   父亲听了撇撇嘴,很是鄙夷的走了出去,认为丁武在扯淡。   丁武却很正经,还跟我解释,说给我吃羊骨头,那是有根有据的,说毕摩做法事,羊骨头是必须的法器。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以前外婆做法事,羊骨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丁武问我得到抵罪了谁,要对我下这样的克滋。我没有隐瞒,就把自己这一年来的事情全告诉了他。   原本还微笑的他,慢慢就皱起了眉头,似乎有点害怕。 第一卷 第六章 白面子不能抓   我心想丁武对‘克滋’讲的头头是道,于是就问他,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出去体内的‘克滋’。   丁武哈哈一笑,当初答应,说自己就能帮我解除了。我听了这话,半信半疑,不过看他的样子,都是胸有成竹的。   就这样,在丁武家里呆了两天,这两天里,克滋一直在发作,整的我要死不活的。   两天后,丁武把我带到了琼海边的树林里,他穿了一身黑衣,搞的很是隆重,手里拿着法扇,羊骨头、黄烛、米酒什么的,让我坐在石头上,就要开始给我驱除克滋了。   我很是期待,恭恭敬敬坐在那里,等待着他的作法事。   他挥舞着法扇,嘴里不停的念叨,说的什么也也不懂。猛的一下,将黄烛扇的熄灭了,然后点燃一个小纸人,把燃烧完的灰烬混着米酒,让我喝掉,说喝了这东西,克滋就能祛除。   我喝掉了那沾满灰烬的米酒,想着应该没事了吧。哪知道刚喝完,‘扑’的一下,米酒就喷了出来,直接射在丁武的脸上。   丁武顿时慌了神,问我怎么了。   我没法说话,克滋再度发作,不停的上吐下泻,全身激烈的抽搐起来。我本以为这是丁武做法后的反映,没想到根本不起作用。   见状,丁武赶紧羊骨头递给我,让我咬着。只是这次咬着羊骨头,作用已经没有之前的大了,感觉这东西压不住体内的克滋。   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我才平静下来。丁武一脸的暗沉,扶起说,想要说话。我没等他说,自己率先道歉,说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我刚说完,丁武这小子一脸的愧疚,说是自己的错。我听着就不明白了,他何来的错啊,又是让我住,又是想法子给我驱除克滋,我应该感谢才是啊。   原来是这样的,丁武其实并没有他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也不是什么毕摩。他就是文化局的一个小科长,平时喜欢民族文化,了解毕摩的相关知识,下乡去做过一些采访,对克滋略知一二。   但他一直喜欢显摆,在查阅很多资料后,搞了这么一出,想通过自己的手发来帮我驱除蛊毒。只可惜学艺不精,所以现在才搞的我毫无起色。   丁武不停的给我道歉,说对不起我,要我打他也好,骂他也好都行。   我怎么可能打他,他虽然做的欠妥,但是出发点是好的。这样的好朋友现在这社会,已经不多见了。   要知道当年一起毕业的同学,发达了的人早已不认我,而我每次从南充老家,都是丁武到车站接我,陪我喝酒。   我叹息一声,说不怪他,他很是难过,说自己一定会想办法,要把我治好。   回到他家里,我看到了他书架上的彝汉词典,不由得想起他在文化站,是搞文字翻译的,而外婆临死前提醒了我,说我想要驱除克滋,就的去看羊皮卷。   想到这里,我就让他陪我回去,帮我翻译羊皮卷。说来也巧,丁武他们单位这几天,正好要跟着考古队到美姑县去调查什么,我顺路坐车和他就回了家。   我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在床底下把那羊皮卷找出来。一年没有动这东西,上面全是灰尘。我拿出来就给丁武看,让他翻译。   丁武翻开羊皮卷,慢慢的指着那些文字,开始念了起来:《彝人禁忌》,读此书,练此法者,必须是我彝族毕摩,其他人等不得查阅。   念完这段,丁武就打住了,说着东西他不能看,他不是毕摩,也不是彝族人。   我顾不得这么多,叫他继续翻译下去。丁武只好一句一句翻译,读了一阵,丁武指着上面一个相文字说:“老表(彝族人之间的敬称),找到了,找到了。”他激动的笑了起来。   “找到什么,你快说啊!”我很是激动。   丁武讲着:“这上面说要找还魂草,和白面子,用白面子的尿泡还魂草,就可以解除蜈蚣克滋。”   我一看,上面象形文字确实画着一棵草;同时,我记得外婆死前跟我说过这事,当时特别的提到了还魂草和一个动物的尿,没想到居然是白面子。   照这么说,外婆临死前说的没有错,而我这一年来,治病求医,完全就是在南辕北辙。   而这白面子,在我们彝族人口头是有传言的,大家都说这东西是一种鬼,生在河水里面。长的很白,眼睛是绿色的,特别喜好吃狗肉。而狗在彝族,没有那个人敢吃,这是民/族的禁忌。   同时,这东西喜欢作怪,你如果去水里游泳,它会悄无声息的,吃掉你的男根,等你上岸后才发现自己失去了弟弟。   小时候外婆还跟我讲,叫我别去河边玩耍,说人见了白面子,要么疯掉,要么瞎眼睛。   种种吧,关于白面子的传言很多,但我从未见过,要去找,谈何容易呢?   然而丁武却略知一二,他说自己在《彝凉史录》里,看到过关于白面子的记载,说这东西只在夜间出没,生长在‘荒原山’下边的河渠里。当年蒙古人北上围攻南宋,途径凉山州,还抓过白面子祭祀。   丁武不敢继续读羊皮卷,怕亵渎圣贤,我觉得也没必要再看下去了,毕竟我目的不是成为毕摩,看完羊皮卷也没用。   我只想只想马上去荒原山抓那白面子,祛除自己体内的克滋。   为了防止父亲把羊皮卷给我扔了,我将这东西踹在了身上,如同护身符一样的照看着。   正准备出发,丁武单位的同时打来电话,叫他先过去一趟,说有块碑文要他翻译。   无奈,我只好跟着他一起走,因为他们单位考古的人,就在荒原山的北麓。   去到那里,几个考古队员,围观在一个古墓外面商议什么,而古墓下边,恰恰就有一条小河。   我抽着烟,就跟考古队员闲聊起来,领头的说眼前这古墓,很可能是南宋时期,凉山州美姑王朝的遗迹。   我信以为真,但丁武说这是扯淡,叫我别信。   他说他们这名义上是考古,其实是局里面组织一帮人,假借考古之名,出来吃公款。所谓的美姑王朝也就《彝凉史录》里提到过一笔,传言被蒙古铁骑扼杀在山林之中。建国后组织过多次科考行动,但都没有找到证据。   考古队员们听说我要找白面子,一个个都乐了,说他们这帮人把凉山州都跑完了,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白面子。   我们正纳闷呢,水荡荡的墓室里突然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说着:小伙子,那东西可不能抓哦! 第一卷 第七章 白面子来了   突然这么一句,还是从墓室传来的,把我惊了一跳。结果一看,墓室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   只是这人出来,考古队其他人都沉默了,丁武善于缓解人际关系,忙介绍说这是局里面的老前辈沙巫牛,说这人必须尊敬,是学习的榜样。   我连连点头,只是周围几个队员很是不削,像是和这人有所隔阂。   等丁武翻译完墓碑上的文字,我们就去找还魂草了,路上丁武跟我讲,说这沙巫牛一直不太合群,他祖上是土司,在局里面不太招人待见,所以这么大年纪了都还只是一个干事员。   而丁武年轻,谁都不得罪,才介绍我和他认识的。说到此处,丁武叹息一声,跟我讲混事业单位不容易,混的好飞黄腾达,混不好的一辈子也就那样子。   就拿这沙巫牛说吧,今晚上所有的人都要去镇里面住旅馆,但就把他留下来,让他守墓室,吃苦头。   我听了一阵唏嘘,社会就这样,你不合群,必然遭受排挤。不过他留下来也挺好,多一个人,晚上我们抓白面子就多了一个帮手了。   我和丁武拿着钩子,在山梁的峭壁上弄了几颗还魂草。这草泛红,很是细嫩,我将它踹到了裤兜里面,等着抓到白面子,用白面子的尿泡着喝。   我们下山到墓室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考古队的人都走了,只留下沙巫牛一个人。   见我又来了,沙巫牛再次提醒我,说不要去抓白面子,然后拿出了花生米、干粮和酒,跟我和丁武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我身体差就没有喝酒,丁武和沙巫牛两个人在畅饮。沙巫牛讲述着自己祖上的事情,说解放前他家里养了三个毕摩,一个还魂毕摩,一个咒人毕摩,一个生子毕摩,而自己相当于旧社会的小王爷,从小就跟着毕摩耳濡目染。   丁武很会讨好人,跟沙巫牛唱和着,沙巫牛到也是开心,难得有人陪他聊天,慢慢的就说开了。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山谷里静悄悄的,孤灯残照帐篷,墓室里叮叮作响的水声让我不寒而栗。   丁武和沙巫牛很淡定,他们经常在外面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想着一会还要去逮白面子,心里毛躁躁的。   最后我提议丁武跟我去河边逮白面子,沙巫牛又叮嘱我,叫我别去。我没理会他,丁武赔笑两句,和我拿着渔网就走了。   小河沟里风平浪静,水波不兴,几只乌鸦在对面墓室洞口低鸣。丁武把渔网撒了下去,然后抽着烟就和我吹起牛来,说自己背着老婆日了三个高中同学。   这一聊就几个小时,河水没有丝毫的动静。很快我们睡意就来了,我见也这么熬夜守着也每月,就把网子固定在树干上,然后跟着丁武去帐篷里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我去看了下,渔网被拖都了小河的中间。我不由得一阵惊喜,想着必然是套到了白面子,但把网子扯起来一看,我蛋碎一地。   里面非但没有白面子,连鱼都没有,包着一大包的蒿草。   我正纳闷,沙巫牛抽着烟就过来了,乐呵呵的拍拍我肩膀,叫我过去吃方便面,并没有关心白面子的事。   接连两天我和丁武都是这么弄的,但什么都没有网到什么。丁武是人来疯,搞多了就没兴趣了,也不想整天睡在帐篷里面,就跟我说要不休息两天换个地方再抓。   我理解他,但是我不想放弃。不想放弃的原因有两点,一是我笃定要抓到那白面子;二是渔网每次都拴在树干上面的,但是第二天起来却到了河中间,这个东西如何解释呢?   要么真的是有白面子存在,要么就是沙巫牛为了阻止我们,半夜故意搞的鬼。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搞鬼?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不死心,死皮赖脸的跟丁武说,让他再陪我一个晚上,抓不到就走人。   丁武爽快的答应了,中午跟着考古队的人开车就去城里,准备去买点吃的回来,不想天天吃方便面。   他这一走,到是提醒了我,特别是在吃的方面上。   因为有传言,白面子爱吃狗肉,狗只要到了小河边上,便会溺水而亡,就是被这东西祸害的。   于是我回到家,把屋后的老狗牵了出来,背着父亲将它勒死了。   说真的,杀狗、吃狗肉,这在彝族里是大逆不道,我做这些,也是逼于无奈。   我可以拍着胸膛说,这是我唯一一次杀狗,唯一一次违背了祖宗家训,此后我再也没干过这样的事情。   见我带着狗日回到小河边,沙巫牛气炸了,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简直就是畜生。   我很是羞愧,一个人坐在河边的树下,看着河渠子跳动的鱼儿,我感觉自己好难受。   万物有圣灵,能自由的享受阳光和雨露,而我呢?我因为这克滋,让父母操心,还做了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内心好痛苦啊。   我暗自咒骂那格桑毕摩,要不是她当年下毒手,我会这样吗?   我把狗肉挂在渔网里面,又弄了几把钩子,等着白面子上钩,但一下午都没动静。   傍晚丁武带着城里买的凉菜就回来了,沙巫牛不和我同吃,很是鄙夷我,嚷着我再不滚蛋,就打电话给文化局,说我破坏考古工作。   我不想就此放弃,给沙巫牛又是道歉,又是敬酒。但这老孺子不理我,直接打电话给了文化局,说明天警/察就要来抓我。   我没有理他,反正都闹僵了,只是这太对不起丁武了,搞的丁武里外不是人。   丁武倒没说什么,提着五粮液拿着象棋就跟我去了河边。他叫我下棋,说不然自己会睡着。   我下了两盘,杀的他头破血流的,这小子很不服气就说要再来一盘。但我没有继续下,我心想白面子可能害怕人说话,就不敢出来。   丁武同意了我的想法,靠在我腿上一会就睡着了,我一个人注视着河面,不时打开电筒看看。沙巫牛早早的就睡下了,阴森森的墓室加上滴滴答答的水声,整的我很是害怕。   风儿在幽谷里窸窸窣窣的来回荡漾着,乌鸦不时的嘎吱一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疲倦的我看了下表,都凌晨一点了,冷的不得了。我见还没有动静,就想叫丁武起来,回去帐篷睡,怕他着凉。   正要拍醒他,突然!河水动了起来,一波一波的涌着,发出了明晃晃的光亮。我紧张的要死,颤抖的打开手电筒,心想这回白面子终于来了。 第一卷 第八章 活捉白面子   看着河渠子里水在慢慢的涌动,我手颤抖的抓住了渔网线,然后拿电筒照射了下。   妈啊!   我吓尿了,手一抖,电筒直接砸在丁武的身上。丁武正要说话,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只见河渠子里面窸窸窣窣的,一阵唧唧咋咋的声音,慢慢的袭来,如同恶鬼在低吟。   起初,这东西潜在水下,如同海豚一样的射了过来。看不清样子,只是头上的眼睛发着绿油油的光,同阴间的黑猫冒了出来。   丁武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金子一样,我慢慢松开手,小声的说快看。   “磁刺刺刺....吱吱吱......”白面子在怪叫,而对岸墓室里慢慢的涌出了水,滴滴答答的,像是在给这东西鼓劲儿一样。   丁武看着河渠子里的动静,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不用说,丁武表面上不怕鬼神,这番还是有所惧意。   白面子一步一步游向渔网,俨然就是奔着狗肉去的,我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只是我擒着渔网,手抖的很厉害。   原本我想自己是一个教师,不应该害怕这东西,但现在,我不得不怕!   丁武小声问我要不要叫沙巫牛来帮忙,我直接否定了,他要是来了,绝对不会让我们的计划得逞的。   我猫眼示意了丁武,让他准备好收网,丁武点头一下,打开了电筒,射在了河渠子的中心。   只见一群大小如同果子狸,通体长着黑毛,唯独脸蛋是白色的怪物,一扑一扑的在撕咬渔网。更是吓人的是,这东西头长的像人,但是长了三个胳膊。   进入渔网后,这东西感到不对,就要跑。我见势不妙,嚷了一声,喊着:“快,收网!”   这一声吼,白面子听到了,嘎吱嘎吱涌了起来,不停的挣扎着。我和丁武慌忙的扯着网子,汗水都流了一地。   一拉,足足十来只白面子在网里面,刚开始感觉很轻松,没想到刚出水面,这东西奋力的挣扎起来。   吱的一声,一个白面子用獠牙把渔网撕破了。但这家伙没有马上逃离,而是在水里拿着网子,回头一下盯着我,眼睛眨巴一两下,绿油油的光就朝我射来。   它那诡异的眼神,如同在警示我,像是在跟我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一下,把丁武吓的蹲在了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怕什么,快起来!”我喊了一声。   丁武回过神来,不停的和我拉网,白面子不停的挣扎。废了很大的劲儿,我们把网拉了上来,虽然网已经撕破了,但还是套到了两只白面子。   这两个白面子龇牙咧嘴的,怒视着我们,但就是跑不掉。只是我不敢上去捉他,深怕被咬。   挣扎一阵后,一只白面子突然就撒尿了。但我没有带工具,看着它撒尿,却不能接住,很是郁闷。   我用电筒照着这两东西的眼睛,提起了渔网子,准备带走。没想到,这东西被光一照,吓的抱着头,样子憨态可掬,还有点小可爱呢。   我胆大啊,拿着树枝就戳了一下这白面子,它叫了起来,像是在求饶。   我不由的想起了羊皮卷上说的,这白面子属于水鬼,在水里是无恶不作,但一旦离开了水,很快就会死去。   于是我跑到帐篷边上,将这两个畜生放在装满水的瓷盆里,它吐出黑黑的舌头,怒视着我。   我白了一句,说你丫乖乖的给老子撒尿,撒完尿老子就放你走,不然......。   话还没说完,墓室里“盎”的一声响起,像是有老虎在叫。   这一声吼叫,白面子不但没有害怕,而是狡黠的冲我一笑。伴随着墓室里的声音,沙巫牛那老孺子走了出来,看上去很是阴沉。   他这一出来,我就紧张了,这两天我多次得罪他,他要是知道我抓到了白面子,肯定会让我放了的。   他拿电筒直接射在我的脸上,看到瓷盆里网着的白面子。没等我说话,他就问我那是什么。   我是抓的白面子,他走了过来,两个畜生就叽叽喳喳起来,对着他不挺的笑,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一样。   “你小子能耐啊,这都能让你逮着,算是你的服气。”他一改往日对我的态度,突然变的和蔼起来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学过毕摩术?”   “毕摩术?我没学过。”   我老实的回答他,他感到诧异,问我祖上是不是有人做过毕摩,还是怎样的。   见他如此友好,我不再隐瞒什么,说我外婆是毕摩。一听我外婆做过毕摩,他递给我一只红塔山,和我聊了起来。   我把外婆的经历全告诉看他,他听后微微点头,拍拍我肩膀说:“鸠山不愧是大毕摩啊,哈哈哈哈。”   他如同疯癫一样的笑了起来,有点无厘头。我也就是透露说外婆跟鸠山学艺过,没曾想他反应这么大。   我问他怎么知道鸠山,他说自己祖上是土司,小时候还亲眼见过鸠山。   他问我鸠山后来是不是真的没有后代,这个问题我不清楚,就没回答。他带着疑惑,说时间不早了,叫我早点休息,跟着丁武走进了帐篷。   沙巫牛走进帐篷后,我就听见呼啦啦的打鼾声音,感觉他们睡的很死。但我没有睡觉,我一直守着白面子,等这两个东西撒尿。   等了约莫半个钟头,丁武闭着眼睛,飘飘然然的就走了出来,手做着抱着什么东西的样子,傻傻的在笑,嘴巴子不停的动着,看上去色迷迷的。   我以为他起来撒尿,没想到他朝我走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猛的一口就亲在我的后脑勺上。   额......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一把推开他,但他又扑了上来,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洋洋.....来嘛,来嘛......我是老武....”   我靠!这家伙是在做春/梦,还是梦游的状态,他老婆可不叫洋洋。只是听着洋洋这名字,我感觉挺熟悉,但记不起来是谁。   我一下推开他,他像是着了魔,闭着眼睛也能看到我,色色的笑着朝我扑来。   我很想叫醒他,但想着书里面说,梦游的的人是不能叫醒的,不然会出事。于是我躲了一下,这小子一把扑上来,没有扑到我,摔在了地上,弄一脸的马屎。   但他丝毫没有感觉,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上的马屎,又朝我扑来,很是搞笑。   我不停的躲着他,他就是不放过我。就在这个时候,瓷盆里一只白面子开始撒尿了,我一只手撑着丁武,不要他靠近我,另一只手拿着方便面盒子去接尿。 第一卷 第九章 白面子跑了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一把推开他,但他又扑了上来,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洋洋.....来嘛,来嘛......我是老武.......”   这家伙是在做春/梦,还是梦游的状态,他老婆可不叫洋洋。只是听着洋洋这名字,我感觉挺熟悉的,但记不起来是谁。   我一下推开他,他像是着了魔,闭着眼睛也能看到我,色色的笑着朝我扑来。   我很想叫醒他,但想着书里面说,梦游的的人是不能叫醒的,不然会出事。于是我了一下,这小子一把扑上来,没有扑到我,摔在了地上,弄一脸的马屎。   但他丝毫没有感觉,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上的马屎,又朝我扑来,很是搞笑。   我不停的躲着他,他就是不放过我。就在这个时候,瓷盆里一只白面子开始撒尿了,我一只手撑着丁武,不要他靠近我,另一只手就拿着方便面盒子去接尿。   眼看着尿就要接满了,丁武一下抓了过来,直接把方便面盒子打翻在地上。   我气的半死,关键时刻怎能这样呢?   见尿倒在了地上,丁武更加的肆无忌惮,刷的一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笑淫/淫的又扑了上来。   我不停的躲闪着,又不敢说话,最后他把我逼到了墓室外面,不停的撵着我。   我身体不好,体力也不行,很快就被逼的走头无路了,最后靠在一颗古树上。丁武哇的一下扑了上来,嘴巴就要正在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的扯出了怀里中羊皮卷,一下插在他嘴巴子上。   突然,丁武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摇头,嘴里吐着泡泡,然后睁开眼睛,痴痴的看着我。   “你抱着我干啥啊?”他居然反问我。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在梦游?   我一把推开他,说他在梦游,还笑他又想搞姑娘了。丁武听不明白,见自己不在帐篷里面,很是费解。   我问他喊洋洋两个字干啥,丁武反咬我一口,说我是不是想陈洋想疯了。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记起来了,这陈洋是我们高中同学,高三那年出车祸给撞死了。   丁武逮着这个话题,就调侃我,把陈年旧事扯了出来,说我当年暗恋陈洋,又不敢追人家,直到陈洋死了都还默默守候她。   哎呀!这事说来还真的惭愧,高中那会我家里没钱,性格很内向,只知道读书。而陈洋是我们班班花,我根本不敢追求,直到死她都不知道我的心意。   陈年往事这番被他提起,搞得我很尴尬,我没搭理他,担心白面子跑了,就急匆匆的往帐篷那边走。   走到小河对面,突然,一个红色的影子出现在我前面,我吓了一跳。   那红色影子不停的摇晃着,像是在阻拦我,叫我不再往前跑了。我吓的呆住了,一动不动的。   丁武见我没走,一把在拍在我后背上,嚷着叫我快点走。刚说完,那河渠子对面,四个绿油油的亮光,飞了起来,正在往墓室里面钻。   没等我喊叫,大胆的丁武冲了起来,嚷着白面子跑了,快追啊! 第一卷 第十章 女鬼陈洋   丁武冲了起来,直奔幽暗的墓室。我没回过神来,而地上的红色魅影慢慢的拉长开来了。   丁武见我没有跟上去,就嚷了起来了,喊我搞快点。我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就追了上去。   然而我本想跑快点,但步子却很慢,如同一个老大爷。   这样的表现,并不奇怪,心理学讲过:当人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时,表面上强大的内心,会骤然萎缩,特别是在黑夜里边,这现象更为突出。   我一步一步的走着,低头看着地上那红色的魅影,这影子一直跟着我,就贴在我的脚尖上,拉的很长。   我心咕咚咕咚的跳着,不敢看脚下,但又想看!   结果发现脚下居然有头发,长长的。我吓慌了,这难道是女鬼?   我手心都是汗水,心里默念:不可能,不可能!   而丁武却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瓷盆。但远处墓室洞口,四个幽幽绿绿的亮点盘旋在外面,一闪一闪的,不停的跳动。   我又低头看了下,那红色的魅影就要和我自己的影子持平了,我很是寒颤,顾不得那么多,咬着牙直接跑到了丁武那边。   来不及和丁武说女鬼的事,就想看白面子还在不在。丁武叹口气,摊开手说我是大惊小怪的。原来白面子没有跑,还乖乖的在网子里面。   我长舒一口气,正想跟他讲女鬼跟踪我,突然发现不对头啊。那白面子的眼睛没有了光亮,黑黑的,和猿猴一样。   与此同时,这畜生整个身子都是萎缩起来的,比之前小了不少。   我大惊,指着白面子说:“不对,不对!你快看下。”   丁武很是不削,扭头一看,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再一看,瓷盆里的白面子狡黠的一笑,伴随着一股恶臭,瞬间化作了一滩污泥。   而墓室洞口幽幽绿绿的亮光,慢慢的边大,最后幻化成了两只白面子。   “这那边,快看啊。”我喊了起来。   丁武啥也没说,又撵了过去。我担心的很,之前不相信这东西是鬼怪,但现在信了,真的信了。   我嚷着叫丁武不要去追,怕他出事。丁武没有害怕,还叫我快点!   那两个白面子见丁武追了过来,不但没跑,反而一动不动的,像是等着我们去逮它。就像在说:你来撒,你来撒,你来抓老子撒!   我手足无措,想追上去,又不敢,不上去,又怕丁武说我不厚道。   丁武可没我这么多顾及,撵上去,一下扑在地上,呵斥一声,就要擒那白面子。哪晓得,扑空了。   只见四个明晃晃的亮点窜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墓室深处。我看着这一幕,不寒而栗啊,忙叫丁武不要再追了。   丁武白了一句,说怕个毛啊,随即进入了墓室。见好基友都冒死进去了,我再也坐不住了,跟着就跑了起来。   边跑,耳畔还回荡着沙巫牛的鼾声,冷风吹的我头发飘荡遮住了眼睛,我弄了下刘海,低头一看。   那红色的魅影还贴在我的脚上,像是跟定我了,但并未对我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我喘着粗气,给自己鼓劲儿,心里不停的讲着没有鬼,没有鬼。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墓室洞口。   只见丁武打着手电筒,踩着墓室里的泥浆,喋喋不休,嚷着叫两个畜生不要跑。   我正要迈进墓室洞口,没想到,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上。我一阵纳闷:这墓室洞口之前打扫的很干净,怎么就会多出一块大石头呢?   我吃力的爬起来,正想抱怨呢,一看下面的石头,我整个人都傻眼了!   之所以傻眼了,不是石头可怕,而是地上的人影让我接连后退起来......!   只见地上一个穿着西昌一中校服,扎着辫子,带着蝴蝶结压发,脚上是一双匡威鞋,的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不是别人,正是我高中暗恋的女神,班花陈洋。   我在后退,陈洋的影子也跟着退,我索性不用电筒照射地面,心想这样就看不到了,然后硬着头皮就要往前面走。刚走了两步,一行血红色,发着亮光的文字出现在了墓室的洞口:“桑榆,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这文字歪歪斜斜的,如同浮游一样,慢慢就变淡了,可谓瞬间即逝。   我吓尿了,这难道真的是鬼吗?刚才丁武是被陈洋的鬼魂附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