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赵家村的惨事 日落时分,赵家村外,三道人影在晚霞的照耀下,大步流星的朝着赵家村行来,引得不少村民纷纷侧目。 为首者,是一老人,看年龄着实让人难以预测,说是六七十岁也对,说其八九十岁,似乎也并无错。 老人身着橙黄色八卦道袍,身材消瘦,发须皆白,脸庞上满是印证世态沧桑的皱纹,双眼深陷于眼眶。 虽然模样看似老迈,但行走间速度奇快,百米距离,眨眼便过,且不带喘气,这让不少村民都吃惊不已。 老人身后,一少年撑着黑伞,伞杆靠在右肩,黑伞下,英俊的少年嘴角噙着微微的弧度,双眼直视前方,轻松的跟上老人的脚步。 在少年身旁还有一名身穿白衣白裙的美丽女子,不过女子面对老人的这种速度,显然比较吃力,光洁的额头上也隐约出现细细的汗珠。 “老人家,今夜天色已晚,我们师徒不方便赶路,可否在您家借宿一晚?” 三人趁着天色还未黑尽,赶紧在赵家村找了一户农家,为首的老人上前询问开门的老农。 老农姓赵,在兄弟姐们中排行老二,所以村里人都喜欢称其为赵老二。 赵老二年纪也不小了,蓬松的头发也已经有些花白,但依然睁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前来借宿的三人。 当赵老二见到三人腰上系着一条谷草编的腰带后,略显惊讶的问道:“端公神婆?” 端公神婆,指学习偏门法术,而非学习正统道术的游方术士,常人喜欢称男巫师为端公,女巫师为神婆。 但,这其实是一种蔑称,凡是学习巫术之人都比较忌讳这词。 “老人家,请问可否暂借一宿?”面对赵老二那不礼貌的称呼,为首的老人秦良并不似其他巫师般生气,继续问道。 “这个……”听到秦良的询问,赵老二犹豫了下来。 在这个晚清末年,军阀混战的年代,许多端公神婆凭借着高强的修为,纷纷效力于各大军阀,施展大型邪术,让军人都畏惧三分,所以这类职业更加不被平民所待见。 “爹,什么事啊?”屋内点起煤油灯,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走到门口,对赵老二问道。当见到三人腰间的谷草腰带时,潜意识的朝后退一步,显得比赵老二还要胆小,紧张兮兮对秦良三人吼道:“你们这些邪士来我们家做什么,快走开!” “这小子怎么这么胆小。”秦良身后,将黑伞收起来的慕殊不屑的瞥了青年一眼,低声道。 “师弟,我们这门职业的名声都被那帮不务正业的邪士毁了。”慕殊身旁的白衣女子梦清雪将额头的刘海轻轻往左额头一掀,翦水明眸扫了青年一眼,便将视线收回。 “小先生不用如此担忧,我们师徒并无恶意。”秦良面对青年的吼叫,耐心的解释道。 “我不管,反正你们快走!” 青年说完,就欲关门,赵老二却突然用手抵住门板,略微沉思后,对着秦良道:“若是三位不嫌弃,今夜就在我家住下吧!” 赵老二心中其实并不想收留三人,但是刚刚自己的女婿已经对三人大吼大叫,如果此时再将三人赶走,赵老二担心三人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已经上了年纪的赵老二自然知道端公神婆如果要害人,还是何等的简单。 “如此真是多谢了。”秦良微微一拜,感激道。 三人走进小院,赵老二邀请三人吃了顿全斋饭,毕竟正值兵荒马乱,能有吃的就算不错了,肉已经不是平头老百姓能够吃到的奢侈品了。 席间,慕殊三人也大概了解到赵老二的家庭。 赵老二的老伴已经去世三年了,有一女儿,女婿则是入赘到赵家的,如今已经入赘一年多了,而赵老二的女儿现在也已经怀有身孕,挺着个大肚子,据说快要临盆了,赵老二也即将抱上外孙。 赵老二将慕殊三人安排到了仅剩的两间厢房,慕殊与师傅秦良一间,梦清雪独自一间,三人都进入梦乡。 …… 当鸡鸣声在赵家村此起彼伏,慕殊与秦良刚刚起床,还来不及洗漱一番,厢房的房门就被人从外猛的一脚踹开。 随后十余名农家汉子举着锄头,将慕殊与秦良包围了起来。 “各位,这是为何?”秦良花白的长发还未整理,见到这一幕,赶紧不解的询问道。 “抓起来!”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理睬秦良,手一挥,举着锄头的村民就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慕殊纯黑色道袍一震,一柄银光闪闪,近两尺长的短剑从袖袍中滑落出来,慕殊顺手握住短剑,就欲厮杀。 “住手!”秦良见状,赶紧制止了慕殊,让慕殊放下武器,任由村民将自己两人捆绑起来,随后村民将两人押出厢房。 刚刚走出厢房,就见到另外有几名妇女也将梦清雪绑了起来,三人被押到了院子里,霎时间便听到赵老二那催人伤悲的哭泣,声嘶力竭的嘶吼。 出现在三人眼中的一幕,着实让慕殊师徒傻了眼。 院子里,赵老二跪在地上,抱着一具女子的尸体,捶胸顿足,时不时满面哀伤的指着慕殊三师徒哽咽谩骂。 “清雪,这是怎么回事?”三人被捆绑在一起后,秦良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起床,那几位妇人就冲进房间,将我绑了起来。”梦清雪轻微一摇头,也是满面不解。 “爹啊!我昨天都说了不该收留他们,您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啊!如今珍儿被他们害死了,这可叫我怎么办啊!”赵老二的女婿张弛跪在女子尸体前,悲痛欲绝的对着岳父埋怨。 “不行,我要去报官,要把他们都抓去枪毙,他们都是邪士,都该枪毙。”张弛指着秦良三人,转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村民们纷纷让路,知道张弛妻子被害死,此时的张弛正气头上,也不阻拦。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做为师傅的秦良至今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事,由于被绑着,只能像僵尸一样跳了几步,跳到赵老二身旁,待看清一切后,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师傅,怎么了?”梦清雪见秦良忽然沉默,也和慕殊一起跳了过去,但最后目睹一切时,也都安静了下来。 在赵老二的面前,赵老二的女儿,张弛的妻子赵珍儿双眼紧闭,无一丝气息的躺在地上。 赵珍儿的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似乎是被猛兽咬过一般,许多肠子还滑落在赵老二的怀中,不仅如此,赵珍儿胸口处也被咬开一个大洞,肉眼看去,赵珍儿的心脏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少许的血液还在朝外缓慢的溢出。 “老人家,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秦良此刻立马反应了过来,单薄的身子勉强蹲下,辩解道。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赵老二自问待你们师徒不薄,为何要如此害我啊!” 秦良还未解释清楚,赵老二声泪俱下,在赵老二看来,眼看就要抱外孙,享受天伦之乐,却就因为错误的收留了三人,才害得自己的女儿惨死。 一瞬间,赵老二似乎显得苍老了许多,面如死灰,看得周围的村民纷纷感到同情。 “老人家,这真不是我们做的,我知道凶手是谁,你赶紧放了我们师徒,我们马上就去把他抓回来,不然就晚了。” 听闻秦良之言,赵老二愣了下,但只认为这是秦良的托词,赵老二也打算等着女婿去报官回来再算账。 “我说得是真的,赶紧放了我们,不然凶手都跑了。”秦良用力一撑,发现绳子捆得太紧,自己根本无法发力,这次真的着急了。 “二叔啊,我们没有冤枉错认吧?”一名憨头憨脑的中年男子见到秦良的模样不像是装的,似乎真的很受冤,便冒着胆子对赵老二问道。 “他们不过是想让我们放了他们而已,绝对不能给他们松绑!”赵老二使劲的摇了摇头,抱着女儿的脑袋,眼泪止不住的流。 “那这样,你放了我的徒弟,我留下做人质,等他们抓回凶手后,你们再放我如何?”秦良又做出一次让步,问道。 赵老二扫了秦良和梦清雪一眼,心中泛起涟漓,也逐渐开始产生疑惑,但丧女之痛,令他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人了。 但是如果凶手真的不是他们,哪又是谁? 绝对不能让女儿死的不明不白! 赵老二心中这般想到,外加上有师傅秦良做抵押,相信慕殊与梦清雪也不会独自逃跑。 “给他们两个松绑。”赵老二指挥村民帮慕殊两人松绑后,对两人道:“给你们一天时间,如果你们不能抓到所谓的凶手回来,那么我就烧死你们的师傅。” “噢!那你烧死他吧!”慕殊揉着被捆得发麻的肌肉,看都未曾看秦良一言,便不以为意道。 “你说什么?” 村民们没想到慕殊如此不尊师重道,连师傅的生死都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顿时有大怒者吼道。 “没什么。如果不赶紧去追,恐怕真的就跑远了。”慕殊将被村民收缴的短剑取回,藏入袖中,撑起那柄黑伞,回头招呼了梦清雪一声,便率步朝外走出。 “师弟,你怎么看这件事?”梦清瑶追上慕殊后,与慕殊平齐而行,问道。 “师姐早有定论,何必问我呢!如果说师姐不知道凶手是谁,那我可绝对不信。” 正文 第二章:姬尸 晨阳初升,越过雄伟的山脉,显现出红彤彤的色彩,在红日周围,美丽的霞光尽显无疑,为随风飘动的白云添上亮丽红装。 “师姐,不管再怎么洗,你还是那么漂亮。”慕殊坐在小溪旁的岩石上,撑着黑伞为脸庞遮蔽阳光的照射,看着蹲在小溪旁,以优雅身姿洗面的梦清雪道。 “怎么?师弟是在笑师姐吗?”梦清雪用手绢将脸上的水迹擦拭干净,对慕殊微微一笑,起身朝着慕殊缓步走来。 梦清雪深知自己这个师弟,平时对人总是冷冷淡淡,即便是对师傅秦良亦是如此,但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慕殊幼年总是粘着梦清雪,即便慕殊六岁那年心性大变后,对梦清雪依然如以往般依赖。 似乎,慕殊六岁以后,只会对梦清雪开玩笑,只会对梦清雪毫无防备,只会完全的信任梦清雪。 “师弟哪敢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虽是苦笑,却也令梦清雪感到丝丝欣慰。 不管怎么变,他在自己面前,依然是那个懂事的师弟。梦清雪如此想到。 “不过如果不赶紧追上去,恐怕老头子真的要被那群村民给烧了。”慕殊神色稍微一正,将伞换了一下方位,道。 “放心,师姐自有把握。”梦清雪神秘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根极细的头发丝,对慕殊道:“这是我离开时,从赵珍儿尸体上摘下来的,应该就是凶手的。” 所谓的凶手,其实不管是慕殊,还是梦清雪,心中早已有了目标,只要不出意外,那么凶手应该就是两人心中所想的那人。 呱!呱!呱! 一只青蛙跳上岩石,被黄色外圈包围的黑色眼珠瞅了坐在岩石上的慕殊一眼,便打算往小溪里跳去。 当刚跳起来,却被慕殊单手抓住。 慕殊不顾被自己捏在手中,双腿乱蹬的青蛙,目光则看向师姐。 梦清雪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碟子,将头发丝卷起来放入碟子中,随手又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用食中两根芊芊玉质捏住,轻轻一挥,符纸无火自燃。 手指一松,燃烧着火焰的符纸掉入碟中,将放在碟中的头发丝烧毁,待火灭时,碟中只余下细细的灰色符灰。 慕殊用手捏开青蛙的嘴巴,梦清雪则将碟中的符灰尽数灌入青蛙的嘴中,完毕之后,食中二指在青蛙头盖一点,青蛙停止了挣扎,乖乖的蹲在岩石上。 “走吧!” 梦清雪一声令下,原本安静蹲着的青蛙一跃,竟然凭空跳起两米高,也跃出了三米远,紧接着又是一跳,再次跳出三米。 梦清雪与慕殊则赶紧追上青蛙的脚步。 这招在巫术中称为“仙人跳”,属于扶乩术一类,不过只是低级的扶乩术,只能做到依靠一样物品,追踪物品的来源地而已,起到追踪的作用,有些类似于猎犬。 吞下头发丝与符纸化作的符灰后,青蛙便会奔着头发丝的主人而去,而且一追就是一辈子,除非施术者对青蛙解开此术。 …… 在赵家村三十里外的山间灌木林中,偶尔从灌木丛中窜起一只青蛙,然后落地,然后再窜起,每次窜起都要窜出三米的距离,速度之快,毫不逊色与常人奔跑。 而在青蛙之后,一名白衣女子和一名手持黑伞,身穿黑色五行袍的少年紧随着青蛙。 …… 约莫又追了四小时,已经进入下午时分,慕殊两人终于在山间野林中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有一道身影已经隐约出现在两人视线可及的范围内。 “总算追上了。”梦清雪轻声叹了口气,一张黑色的毛巾出现在眼前,转头对慕殊感激展颜一笑,接过毛巾将额头汗珠擦去,而后又将毛巾收入怀中。 “谢了!”抓起又打算往前跳的青蛙,梦清雪手指在青蛙脑袋上一弹,青蛙嘴中吐出一口黑气,又开始呱呱呱的叫了起来。 毕竟青蛙为了自己两人,赶了如此远的路,梦清雪虽然无以为报,但最起码还是该帮青蛙把“仙人跳”的法术解开。 将青蛙放生后,两人加紧脚步,紧随着前面的那道人影。 此处是高山老林,想要不被那道人影发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一处皆可藏身。 …… “哼!不是说要去报官吗?怎么往这深山中钻。”慕殊冷笑一声,对着跟踪之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如果是赵家村的人,见到拿到身影,恐怕会很震惊,因为那人正是赵老二的女婿,赵珍儿的丈夫,张弛是也! “先别打草惊蛇,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梦清雪拉住慕殊的手腕,阻止住想要上前的慕殊,轻声道。 慕殊点点头,不再多言,依然隔着一段距离,悄悄的跟进张弛。 当太阳逐渐从西方落下,坠入西方的大山后,天色缓慢的暗淡了下来,慕殊与梦清雪的尾随也不得不将距离拉近,免得彻底天黑之后,被张弛甩掉。 穿过大山,走过灌木丛,进入一条机耕道,张弛停下了脚步,依靠着月光,左右遥望了一下,未发现有人,便又再次加快速度前行。 张弛最后在机耕道外的一所义庄前停了下来,张弛进入义庄,点燃了义庄内存放的白色蜡烛。 灯火闪耀,义庄内横着摆放了二十余口棺材,每口棺材下,都有两根长凳子支撑,避免棺材掉在地上,接触地气,导致尸变。 张弛走近一口棺材,抬起右手,竖出食指,猛地戳在棺材盖上,竟然将棺材盖戳穿,留下一个手指粗的圆洞,随后又按部就班的戳了六下,总共在棺材盖上戳出七个圆洞。 取出携带的七根红色蜡烛,将其点燃后,蜡烛头朝下,尾朝上,将燃烧着的蜡烛头插进棺材的圆洞,固定好蜡烛后,又插下一根,直到插满七根为止。 “汝今穷锢于荒野,三茶四水无人贡,何不出棺听我令,保汝今生富贵尽……”张弛左手食指弯曲,拇指按在食指上,捏着奇怪的印结,对着棺材念咒。 嘎吱! 嘎吱!! 吱吱!!! 随着张弛的咒语,棺材内忽然起了反应,起初棺材只轻微震动了几下,然后停了下来,几息过后,又震动几下,且震动的效果越来越大。 倒插在棺材盖上的七根蜡烛开始朝上升起,最后从圆洞中被强猛的力道弹了出来,掉在地上。 “快起来,快起来……速速起来…”张弛明白此刻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一切的努力,成不成,全看这一步了。自己几年的预谋,成败在此一举,因此也格外的小心,凝神静气的念咒,手掐的印结也丝毫不敢松懈。 “他想干什么?这是咒起尸鬼?”义庄外,梦清雪与慕殊透过没有窗户纸的窗口,注视着张弛在义庄内的一举一动,梦清雪见到张弛施法,又感到疑惑。 由于秦良有个怪癖,一名弟子只能选择一种类型的法术,而梦清雪选择了请神明,邀鬼怪的扶乩术,所以对这巫术这方面不甚了解。 “虽然与湘西那群家伙的咒起尸鬼相似,但并不是咒起尸鬼,是借尸法。” 虽然梦清雪不懂巫术,但慕殊可是专攻巫术,当然,也只能学到巫术,因为秦良只准许弟子选择一样来学。 梦清雪精通扶乩术,慕殊学习巫术。 轰! 一声巨响,张弛面前那口棺材的棺材盖突然爆开,碎烂的木头掉得到处都是。 紧随其后,一具穿着清朝服装,梳着辫子,但未带礼帽的尸体从棺材内跳了出来,站在张弛身旁。 那具尸体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垂下的双手呈紫色,双眼睁开后,除去黑色的眼珠部分,眼白上全是一条条如蚯蚓般蠕动的血丝。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慕殊早已收起黑伞,此刻正不断的摩擦着伞面,面色凝重道。 义庄内,张弛由于精神太过集中,并未发现躲在窗外的两人,现在见到借尸法成功后,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成功就在眼前。 只见张弛从腰带上取下小酒壶,将壶口打开,从酒壶里爬出一条小紫蛇。 小紫蛇个头不大,只有手指粗细,一尺长度,但小紫蛇的皮肤上,却长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痘痘,就像青春痘一样,特别是这数量,让人实在感觉头皮发麻。 “糟糕!”慕殊见此一幕,双眼一凝,拉起身旁的梦清雪,直接冲进了义庄,对着张迟凝重的问道:“你想炼姬尸?” 慕殊两人突然闯进,张弛大吃一惊,待反应过来后,赶忙将小紫蛇送到身旁那具尸体的嘴前。 尸体僵硬的开启紫青的嘴唇,企图咬住小紫蛇,但一道银光却也朝着尸体的眉心刺来。 到底是尸体能先吃到小紫蛇?还是银光先刺穿尸体? 正文 第三章:女子=容器 说时迟,那时也确实迟了半拍,不过是尸体迟了,当尸体的嘴唇刚刚要接触到小紫蛇之时,慕殊掷出的短剑泛着银光已经刺穿了尸体的眉心,刚猛的力道直接将尸体拖出好几米,重重的撞在义庄的墙上。 在短剑刺穿的眉心处,一丝清气从伤口中飘出,消散于空气中。 张弛傻眼了,一切都发生得太过意外,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两人跟踪。 “她到底是你的妻子,你怎能忍心拿她来为你养姬?”梦清雪往前踏出一小步,神情十分复杂,她也没想到,世间竟然真有如此狠心绝情之人。 “你们在胡说什么?”闻言,张弛瞥了瞥已经没用的尸体,转头怒目瞪着两人,吼道。 “寻一即将产卵的毒物,置于特殊的药物中侵泡,待毒物产卵后,让卵再次于药物中侵泡四个月后取出。” “然后以精血缔结契约,找一女子,通过行房,将毒卵送入女子体内,毒卵在女子体内孵化出毒物时,会钻入女子胎盘,毒物就在女子胎盘内接受滋润,而女子则呈现怀孕之状。” “九月后,毒物彻底养成,便会破腹而出,随后吃掉女子的心脏,此时的毒物,称之为姬,对吗?” 慕殊瞧着小紫蛇,口中不停的道出张弛所做的事,随后又接着道:“再以借尸法,借得一具有着潜意识的尸体,令其将姬吞下,则养成姬尸,对吗?” “不过真没想到,当初畜教败给茅山之后,竟然还敢出西藏,当真不怕茅山找上门来吗?” “哼!可笑!可笑之极,教中那群胆小如鼠之辈因惧怕茅山而龟缩西藏,我可不怕他茅山!”张弛听闻慕殊带有轻微讽刺意味的话语,不屑一顾的接着道:“若是早知道是养虎为患,我昨晚就该将你们赶走。” 张弛现在已经不再狡辩什么,因为他知道,狡辩已经没有任何作用,慕殊既然能够一语道出小紫蛇的由来,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应该都已经了如指掌才对。 “不过还真是让我有些吃惊,以前都是听说畜教有养姬之人,以妻子之体为容器来养育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还真是舍得。”嘴角带着讥讽笑容,慕殊直视张弛道。 却不料张弛非但没有丝毫的忏悔之意,反而大笑起来,指着两人笑道:“那女人嫁给我之时,早已不是清白之身,我有何不忍心的?要怪,就只能怪她命不好,遇见了我。” “那个女人也好,姬也好,姬尸也好,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我完全没有兴趣理会,我现在只想将你抓回去换一个人,仅此而已。”慕殊轻微一摇头,将手中的黑伞放在一口棺材上,单手一招,尸体脑袋上插着的短剑瞬间飞回慕殊手中。 “想要抓我,小子!别大言不惭了。”张弛嚣张一笑,将小紫蛇放在自己面前,看着那双幽绿的蛇眼,以及吞吐的蛇信,张弛一咬牙,将小紫蛇脑袋直接塞入口中,然后如吸面条般,将小紫蛇吸进嘴里。 当还在摆动的蛇尾彻底消失在了张弛口中时,张弛浑身一阵剧烈的抽搐,再次睁开眼时,黑色的眼珠内满是密集的小绿点。 “你们以为毁了那具尸体,就能阻止得了我吗?”张弛的声音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变得有些嘶哑,有些低沉。 “将自己炼成姬尸,你还真是够恶心的。”慕殊剑刃直指张弛,带头朝着张弛冲了过去,闪烁着银光的剑尖对准张弛的胸口。 张弛见状,不闪不避,也毫无还手的意思,当剑尖刺进张弛的胸口,刺穿心脏,从后肩刺出时,伤口却未流出一滴血。 “嗯?”慕殊知道这一击并未奏效,当下想要抽回短剑,却发现无论如何使力,短剑竟然死死的卡在了张弛的身体里。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尽管心脏被刺穿,但张弛所表现出的状态却毫不受影响,反而是胸口上,皮肉一阵翻腾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破皮而出。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张弛胸口的皮肉裂开,乌黑色的皮肉朝外翻开,数条毒蛇的脑袋从破开的皮肉内瞬间弹出,张开血盆之口,朝着近在咫尺的慕殊咬去。 见到从张弛体内钻出的毒蛇,慕殊立马就放开握住短剑的手,身子迅速朝后一退,堪堪避过了毒蛇的攻击。 还没稳住身形,慕殊手中已经多出五枚金针,屈指快速弹出,金针化作五道光线,朝着张弛的脸部五官射去。 岂料张弛脸部的皮肉又是一阵翻腾,一阵蠕动,并且再次破裂开来,五条毒蛇从皮肉中窜出,飞蛾扑火的朝着金针扑去,最后被金针射杀,但金针也被迫停了下来,掉落在地上。 “你们不会以为现在还会是我的对手吧!”张弛抬起手臂,将袖子扯下,手臂瞬间臃肿,好似被充了气一般,紧接着整条手臂的表皮都裂开,数十条长一尺的毒蛇从皮肉中窜出,掉落在地上,吞吐着蛇信,贪婪的目光注视着慕殊与梦清雪。 “就是你们,害得我炼姬尸的计谋被腰斩,害得我此刻人不人鬼不鬼,今日,你们两个都来喂我的宝贝吧!”将一条毒蛇放入口中,张弛大嘴砸吧几下,毒蛇的尾巴还在颤抖,但脑袋和身子却被张弛咬碎,吞了下去。 “这家伙,如果不把他吞进去的那条姬给杀掉,他就能不断的从体内繁衍出毒蛇,拖久了,我们一定会处于下风。”慕殊两招失利,退到梦清雪身旁,小声道。 “怎么,来呀!不是要抓我吗?来呀!”张弛将两人沉重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不免稍感快意,如果不是他们两人,何至于将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模样。 张弛已经下定决心,今晚必须除掉两人,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师弟,记不记得我们来时,经过的那片草地,如果去了那里,我自有办法让那条姬从张弛体内出来。” 慕殊轻微一点头,两人毫不犹豫,往义庄外逃去。 “想跑,没门!”张弛冷笑一声,将胸口插着的短剑取出,手持短剑朝着两人追赶而去。 当跑出义庄,穿过机耕道,才跑出三里的距离,张弛已经快要追上梦清雪,两者相距不足一臂之距。 “去死吧!”张弛手掌对着梦清雪的背后推出,一条毒蛇从张弛掌心中窜出,一口咬在梦清雪的香肩上,殷红的血迹刹那侵透白衣,强烈的疼痛,也导致梦清雪忍不住嘤咛一声。 “师姐!”听见梦清雪压制的嘤咛声,慕殊转头,才想起梦清雪可没有自己这种速度,赶忙掉头,朝着挥剑对倒在地上的梦清雪刺去的张弛一掌击出。 好在慕殊速度够快,在剑尖离梦清雪玉颈只剩两三寸时,慕殊率先一掌击中张弛,将张弛的身子击出数米。 慕殊知道,此刻不能停下脚步,赶紧拦腰抱起梦清雪,往梦清雪提起的那片草地快速跑去。 梦清雪在慕殊怀中,明眸有些恍惚,亦显迷离,若是平时,不知能勾动多少男子的心,可惜慕殊现在只知一个劲的奔跑,完全没注意到。 而且张弛被慕殊一掌击中,显然也没有受伤,起身后,又追了上来。 百米,八十米,六十米…… 一片空旷的草地出现在山林中,草地上长满了红色的小果子,慕殊在此处停下了脚步,这里便是梦清雪所指的地方。 “师姐,我们到了,然后呢?”慕殊将梦清雪放在草地上,此刻才注意到,梦清雪的脸上已经透着一股幽暗的黑气,显然已经中毒了。 “没事,到了…这里,我们就…赢了…”梦清雪艰难的说出一句话,便不再多言,似乎此刻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动作,也很费劲。 但,慕殊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梦清雪要来这里? 正文 第四章:一块玉佩导致分道 伴随着阴冷狂笑,月光普照下,张弛的身影渐渐从树林中走出,目标指向躺在草地上的梦清雪,以及身躯笔直,挡在梦清雪前面的慕殊。 “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张弛以为两人放弃了逃生的欲望,已经向即将到来的命运低头,阴森的脸庞上,挂着让人寒颤的讥笑。 慕殊不言,只是用挺拔的躯体挡在梦清雪前面,右手紧紧的篡着五枚古老的铜钱。 转头看了一眼躺着的梦清瑶,当见到梦清瑶身周的草地上长满的红色小果子时,慕殊肃杀的神色终于一展。 “蛇果!原来如此!”慕殊现在知道梦清雪叫自己来此的意思,心中不由佩服梦清雪的细心,先前跟踪张弛时,慕殊也没有注意到这片草地上长满了蛇果。 将手中篡着的五枚铜钱收好,慕殊屈身坐在梦清雪身旁,小心翼翼的解开梦清雪缠腰的丝带和谷草腰带,将梦清雪左肩部位的衣服缓缓褪去。 “怎么?想通了?死到临头,想要做对风流鬼不成?”张弛见慕殊收回五帝钱,讥讽之意更浓,他已经认为慕殊放弃了求生的想法,当下前踏一步,走出了树林,走进了草地。 可刚进入草地,张弛的身子却突然一顿,紧接着,张弛感觉体内的那条小紫蛇有了异样的反应,似乎打算离开自己的身体。 暗叫一声糟糕!张弛想要退回去,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体内的小紫蛇竟然直接咬开张弛的腹部,从张弛肚子里钻出来,急忙爬进草地里,不顾张弛的呼唤,开始贪吃的吞噬着长满一地的蛇果。 “即便是姬,但本性依然是蛇,见到吃的,连主人的命令都会违背,蛇,本就是一反复无常的畜生。”慕殊背对着张弛,低声道。 “快回来!快回来!” 小紫蛇离体后,张弛原本也算强壮的身体快速衰竭,皮肤也开始老化,身子瞬时成了皮包骨头,若不是五官依然未变,恐怕无人能将其认出。 “师姐,忍一忍。”梦清雪左肩上的伤口部位的肌肤已经发黑,慕殊叮嘱一句,便低头用嘴抵在梦清雪的肩上,用力猛吸。 剧烈的疼痛,令梦清雪洁白的皓齿紧咬红唇,玉颈上已经开始因为剧痛,溢出香汗。 当慕殊感觉差不多时,便抬起头,朝草地上一吐,一滩黑色的毒液倾洒草木,竟然冒起黑烟。 不过当见到梦清雪脸色稍微好转后,慕殊简单的为其包扎一下,起身准备收拾张弛。 此刻的张弛,那嚣张的气焰已经燃烧殆尽,只余下恐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小紫蛇。 慕殊走上前,将还在暴吃蛇果的小紫蛇抓在手里,用两根手指掐住它的上颚位置,将小紫蛇擒拿住。 立刻又用一张黑色的符纸包裹住蛇头。 “住手!不要!我和你们回去,别杀我。” 张弛见状,急忙跪下,那里还有半分气势。 由于和小紫蛇缔结了生死契约,如果小紫蛇死了,张弛也会死掉,因此现在掌握在慕殊手中的,不仅是一条畜生的性命,还有张弛的性命。 “见鬼去吧!”慕殊面色如寒冰般冰冷,特别是在见到梦清雪险些丧命于蛇毒之后,更加阴寒,随手就想点燃符纸,将小紫蛇烧死。 “师弟…住手,救师傅…要紧。”梦清雪在恢复了一点力气后,艰难的坐了起来,不过因为毒气还未除尽,所以说话都是断断续续。 闻言,慕殊放下手,算是暂时饶了张弛一条小命,转身到梦清雪身旁,将被黑符包裹着脑袋,动弹不得的小紫蛇交到梦清雪手中,自己则弯腰,将梦清雪抱起,朝着义庄方向走去,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赶紧跟来,如果敢跑,我立马点燃符纸,将蛇烧死。” 张弛熟知慕殊说到做到,赶紧起步,使劲全力才勉强跟得上慕殊的脚步。 慕殊先回义庄取回黑伞,方才又走向赵家村。 …… 天亮时分,赵家村外,秦良被村民捆绑在一根木头上,在周围,放着不少的柴火,而相隔远一点,许多村民围城一圈,准备观看火烧邪士。 “看来你的弟子是跑了,你现在就为我女儿偿命吧!”赵老二眼皮都已经哭肿了,足足哭了一天一夜,如今一天时间过去,慕殊与梦清雪还没回来,赵老二决心要烧死秦良。 “老人家,你再等半个时辰,如果我的弟子还不回来,我也死而无憾。”秦良此刻险些被绑成了粽子,因为村民知道秦良会奇怪的邪术,所以足足用近二十条大拇指粗的绳子捆绑。 “不用等了。” 远处,传来少年冷漠的声音,慕殊抱着梦清雪出现在村民的面前,而在慕殊身后,还有一位身材佝偻之人,众人看到那人长相时,惊讶叫道:“张弛!” …… 在赵老二的院子里,张弛跪在地上,将事情都向赵老二讲清楚了。 然而,事情清楚之后,众多村民大声嚷嚷要杀了张弛,唯独赵老二非但没有为女儿报仇的意思,反而是一口鲜血喷出,昏迷了过去。 谁能想到,自己昨天才死了女儿,今天查到凶手,竟然是自己的女婿。 赵老二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便与世长辞,当然,这都是后话。 “我已经还你们清白了,可以放我了吧!”张弛艰难的撑地而起,问道。 按照约定,张弛认罪,为慕殊三人洗清罪名,便将小紫蛇还给张弛,而梦清雪也不想违约,顺手将蛇递了过去。 张弛伸手来接,可还没有碰到蛇,蛇头上的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小紫蛇的尾巴在梦清雪手臂上一阵挣扎。 “你们…你们…竟然食言而肥!”在符纸燃烧,将蛇头点燃时,张弛的身子也冒起黑色的火焰,仅仅几息时间,就被火焰所吞没。 惨嚎声,嘶吼声,诅咒声,不断从被火焰包裹的张弛口中传出。 梦清雪丢掉小紫蛇,符火蔓延至小紫蛇的躯体。 最终,张弛的声音消失了,小紫蛇的尸身也被烧毁了,张弛的身子化作骨灰,洒满小院。 “师姐……”慕殊有些疑惑的望向梦清雪,按照慕殊的记忆,梦清雪不可能会食言,擅自点燃符纸才对。 “不是我!”梦清雪比慕殊还疑惑,自己根本就没有使用法力点符。 “那到底是谁?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在这里?”慕殊眺望四周,并未发现异样。 一阵清风吹过,张弛的骨灰被吹得满天飞,小院的地面,一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光芒的玉佩出现,原来先前是被张弛的骨灰所掩埋。 秦良拾起玉佩,突然潜意识的用力一握,但发现慕殊走上前来时,匆忙的好玉佩,对慕殊郑重道:“你先和清雪回湖南,为师有事要去办。” “清雪,你过来一下。”秦良招呼梦清雪过来,然后道:“你们先回去,在路上千万不能分开。清雪,你多看着慕殊一点,他做事太过极端,有你在,为师也能勉强安心一点。” 三人分道扬镳,慕殊与梦清雪回湖南,秦良则不知去向,他也不肯告诉慕殊与梦清雪。 正文 第五章:死穴 慕殊、梦清瑶与秦良分开后,第二日凌晨。 秦良手里拿着玉佩,追到了一处荒郊野外,出现在秦良前方的,是一所残破的草房。 “畜生,你还不快出来!”秦良站在草房外大声怒吼,似乎与草房内之人有深仇大恨般。 …… 七日后,慕殊与梦清雪依然穿梭在崇山峻岭当中,两人只是认准往北走,即可回湖南乡下。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片山林,在前方,两座大山如两扇大门,竖立在前,慕殊与梦清雪从中间走进去,但慕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思来想去,忽然想起。 太安静了! 夜晚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为什么这方圆数里,竟然毫无虫鸣声。 “师弟,你快看,前面有个小湖。”走在前方的梦清雪回头,激动道。 经过这几日的调理,梦清雪的伤势已经痊愈,早就恢复了以往的精神。 不过这几日,两人加速赶路,都不曾好好休息,更是七天都没洗过澡了,即便是原本天生肢体透香的梦清雪,那体香也已经变淡。 “师姐,小心为妙。”慕殊在夜晚也照样撑着那把标志性的黑伞,见到梦清雪走向小湖,提醒道。 爱美,是人类的天性,即便是慕殊,也想好好洗个澡,清洗清洗一下肮脏的皮肤,更何况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梦清雪呢! “师弟,这里有问题吗?”发现小湖时,那犹如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心情被慕殊的警告给平静下来,梦清雪停下脚步,问道。 “不,我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总觉得有点诡异。”慕殊走到梦清雪身旁,看了看周围,发现进入了一个封闭的地方。 前方五十米有一个小湖,湖面上映射着月牙形的月光,甚是美丽而妖娆,在更前方,五座大山将湖围在中间,形成一个峡谷。 “师弟,我想清洗一下…”梦清雪低着头,双手十指紧扣,脚尖在地面轻轻敲打,小声道。 “嗯,师姐去吧,我在谷外等你,有事叫我。”慕殊围着小湖边缘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异状,也认为是自己多心了,对梦清雪交代两句,就撑着伞朝谷外走去。 见到慕殊出谷口,梦清雪优雅的解开腰带,解下发绳,三千长发青丝似瀑布垂下,白衣白裙缓缓从窈窕的身躯褪去,踏着玉步,慢慢进入湖中。 一,二,三,四,五… 慕殊在谷外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仰视着那将小湖围裹的五座大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不是五!是七!”慕殊将伞一收,立马站起身,朝着谷内跑去,表情之焦急,前所未见。 因为慕殊明白,那个小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湖。 两人走进那两扇如门的大山后,才看到围着小湖的五座大山,当慕殊出山谷,不经意间才发现,加上这两座如门的大山,一共是七座大山将小湖围绕。 与其说是围绕,不如说是堵死。 天地万物,皆有七条生气道,既是七大方位,但其实用不了七条,只需要一条即可,但是,若是七大生气道被堵死,那么此人或此物,便会彻底失去生气,成为死人亦或死物。 而加上谷口的两座大山,七座大山刚好堵住了小湖的七大生气道,这已经不再是湖,而是死穴,毫无生机的死穴。 怪不得来时听不到虫鸣之声,原来这里有个死穴。慕殊此刻也才明白过来。 “啊!师弟你干什么。”听到仓促的脚步声,还待在湖中的梦清雪见到是慕殊,精致的脸蛋瞬息间蔓延出两团红晕,可惜天色太暗,慕殊未看到。 “师姐,快起来,这里是死穴,我们要赶紧走。”慕殊可没空在意这么多,如果在这里待上几小时,估计两人都会死在这峡谷里面。 也正是此刻,慕殊才察觉到,峡谷内当真是一点生气都没有,完全被大山阻隔住了。 尚在湖中的梦清雪闻言,朝着湖边走来,而在湖边的慕殊,也已经伸手前来接应。 眼看要走到湖边时,梦清雪伸出手,想去拉住慕殊的手掌,在两人的手只差不足半尺的距离时,一双干瘦修长的爪子从水里伸出,分别抓住两人伸出的手臂,用力一扯,不仅将梦清雪扯入湖中,连湖边的慕殊也被强大的力道扯进了水里。 在落水的瞬间,慕殊将撑开的黑伞递给梦清雪,让梦清雪罩在头上,只见在昏暗的湖水里,一道金光从伞中射出,将梦清雪赤裸的娇躯罩住,那只抓住梦清雪的爪子瞬间被金光照得灰飞烟灭。 梦清雪乘此时机,开始往湖面上游,而慕殊,在失去黑伞的保护下,被那只爪子牢牢抓住,朝着湖底下方拖去。 “师弟!!!”梦清雪上岸后,来不及穿衣,跪在湖边,对着小湖痛悲的嘶吼,清泪顺着俊俏的脸庞滑下。 正文 第六章:别有洞天 睁开沉重如铁般的眼皮,慕殊躺在湖底仰望着上方。 湖水如被隔开,居然悬浮在湖底之上五米左右,便不再往下流。 “这是怎么回事?”脑海中一阵剧痛,慕殊双手按住太阳穴,勉强坐了起来,回想着。 自己应该被奇怪的怪物拖下来的,可是,自己怎么没死呢? 而且衣服都还没干,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显然,现在离被拖下水,并没有过去很长的时间。 突兀,慕殊感觉肩膀一沉,似乎是被人拍肩膀一样,赶紧转头。 慕殊转头后,一张可爱的面孔离慕殊的脸庞近于咫尺,连彼此呼吸出的热气都能感觉到。 尽管平时够淡定的慕殊,也被吓了一撤,坐着往后退出一点,确认了拍自己肩膀的确实是个女孩!是个人!方才放下心来。 女孩模样十四五岁,紫色连衣裙,两耳旁编着两个可爱的马尾辫,额前一道齐刘海,其余发丝全部顺垂而下。 女孩现在正用那双貌似随时都在放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打量着慕殊。 “你是谁?”现场的气氛有点沉重,慕殊难得的主动开口问道。 “嘻嘻!人家叫祝诗思,大哥哥叫什么呢?”女孩见慕殊紧张的样子,掩嘴轻笑,双眼都弯成了一条弧线,好似非常开心。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慕殊拍拍脑袋,感觉疼痛感消失后,站起身来,将湿漉漉的长发往后捋了捋,问道。 “今天下午,人家见到这里有个湖,就想跑来洗洗,才走到湖边,还没下水呢,就被奇怪的家伙拖到这里来了。”祝诗思一撇红润的小嘴,两腮气鼓鼓的,煞是可爱的接着道:“大哥哥还没说你叫什么呢?为什么也会来这里呀?” 慕殊没有理睬祝诗思,开始打量了四周。 别有洞天! 湖底的面积,远远超过湖面数倍乃至十数倍之大,一眼望去,竟然只能勉强看到尽头处有四个小黑洞,这还多亏慕殊视力过人。 抬头看了看悬浮在头顶的湖水,慕殊知道,想从湖水里游回去,显然已经不现实了,唯有重新找条出路。 “大哥哥,别不理思儿呀!”见慕殊完全忽视了自己,活泼的祝诗思立马跳了跳,希望能进入慕殊的水平视线内。 慕殊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头朝着头顶的湖水看去,上方产生了水流声。 几道黑影从慕殊头顶的湖水中俯冲而下,最后又落出湖水,到达空旷的湖底,慕殊也得见了抓自己下水的怪物真面目。 七只比常人还要高大的猴子,皮毛呈血红色,双爪垂至地面,足有近两米长,连绿色的指甲都有一尺左右的长度,最为奇怪的是,在猴子的胸口处,长着一条人类的手臂。 比人还高大的猴子张大嘴巴,暗红色的眼珠瞪着慕殊与祝诗思,利用低沉的嘶吼,像是在对两人示威,那参差不齐的獠牙上,还挂着白森森的碎肉末。 师姐! 慕殊看见碎肉末,突然想起梦清雪,略微一惊,但随后又冷静下来。 如果是在陆地上展开肉搏战,即便是会巫术的慕殊,也打不过能请来战童附身的梦清雪,想必几只猴子,在陆地上应该伤不了梦清雪。 只是慕殊没有想到,能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血猴子。 血猴子本是一种极为诡异的动物,常常待在水中,凡是遇到可以吃的肉,不管是人是动物,都会吃掉。 “怎么又来啦?”祝诗思气冲冲的冲到慕殊前面,指着七只血猴子叫嚣道。 “你认识?”见状,慕殊悄悄取出自己的短剑藏在身后,并走到祝诗思的后面两步距离。 如果血猴子和祝诗思有关系,慕殊为自保,会毫不犹豫的先从背后一剑刺死祝诗思。 “大哥哥你被拉下来的时候,他们想吃你的,可是思儿把他们赶跑的,不然大哥哥你早就进了他们肚子了。”祝诗思转身假模假样的挥了挥小拳头,似乎是在对慕殊邀功。 “噢!是这样啊。”慕殊听到祝诗思所言,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握在背后的短剑,却丝毫没有松懈。 “哼哼,还敢找来帮手,是不是欠揍啦!”祝诗思又指着领头的那只血猴子嚷了两句,似乎很不屑。 却换来领头的血猴子一声怒吼,率先朝着祝诗思冲过来,锋利的爪子直攻祝诗思脑袋。 “哼哼~~还敢不知死活。”俏皮的冷哼两声,紧接着拉起袖子,取下绑在手臂上的一块小小的八卦镜,咬破食指,将鲜红的血液在八卦镜中心一点,双手拇指和食指掐住八卦镜的两侧,换了三下方位便朝上一抛。 八卦镜凭空飞起三米,在空中旋转时,镜面忽然正面照射到冲过来的血猴子,镜内喷出鲜明的紫色火焰,将血猴子浑身的毛皮点燃。 突如其来的火焰,烧得兹兹响,血猴子惨叫不已,朝上猛的一跳,钻入上方五米高的湖水中,朝湖面游去。 慕殊看在眼里,有些嫉妒,如果自己也能跳那么高,恐怕就能直接游回湖面,何至于被困于此。 八卦镜喷出火焰后,又掉下来,落入祝诗思手中,祝诗思高举着晃了晃,剩下的六只血猴子见到此情此景,出于动物本能,吓得不轻,全部快速的朝上跳起,跃入湖水内。 “断魂镜?”这次省了慕殊动手,将匕首藏如袖中后,慕殊上前问道。 “大哥哥真厉害,竟然知道思儿的镜子。”祝诗思天真的望着慕殊,略有惊讶之意。 “能给我看看吗?”慕殊听说过断魂镜,据说是梅山教的立教掌门所留下的遗物,镜内有梅山真火,这种火焰的威力,仅次于地狱三大业火,与茅山的五雷正法,并称为正一两大仙法。 “给。”祝诗思听说慕殊想看,乖巧的递过来。 “不怕我给抢了?”慕殊接过后,仔细的研究了一番。 “不怕。”祝诗思小脑袋摇得仿佛拨浪鼓。 在断魂镜外圈的八个切面上,分别刻着梅山教第一代至第八代掌教的道号,上面强大的气息波动,令慕殊都有些望而生畏。 这八位掌教的道号,全是他们自己刻上去的,即便时隔数百年,那字符上的气息,也足以吓退不少邪灵。 将断魂镜还给祝诗思,慕殊沉默了下来,开始思考怎么从这里出去。 当视线再次看到尽头那四个小黑洞时,慕殊踏步走去。 既然这里有空气,那么必然就有能将空气传进来的地方,那四个小黑洞,估计就有可能是出口。 “大哥哥,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思儿想知道嘛!”祝诗思将断魂镜用一根小红绳拴在皓腕上,赶紧追了上来,拉着慕殊的袖袍,声音娇滴滴的问道。 “我叫慕殊。”潜意识的摸了摸身后,想要抽出那把黑伞,却想起,自己已经将黑伞交给了梦清雪。 正文 第七章:古老的尸体。 “啊!你就是慕殊大哥哥呀!”祝诗思听到慕殊报名,诧异的惊叫一声,接着道:“思儿找你可找得好苦啊!”说完后还不忘楚楚可怜的揉揉眼。 “你找我?找我做什么?”慕殊疑惑,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祝诗思,她找自己做什么? “诺。”祝诗思拿出一把折扇轻晃,道:“是他找你。” 慕殊识得这把扇子,是师傅秦良的随身之物,但为何会出现在祝诗思身上? “秦前辈七天前在叶庄与人交战,受了重伤,幸亏我爷爷及时赶到,才救下了他,现在他已经和我爷爷去梅山养伤了,特地吩咐人家拿着他的信物,来找你们。”似是看出慕殊的疑虑,祝诗思解释道。 “什么?受了重伤?被谁伤的?”闻言,慕殊稍显着急,用力抓住祝诗思拿折扇的手,问道。 “干什么呀!好疼!快放手。”慕殊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祝诗思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急声道。 慕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放开祝诗思,往那四个小黑洞方向行去,随口问道:“那老头子没死吧!” “大哥哥你真是没教养,怎么能叫自己的老师老头子。”祝诗思为秦良打抱不平,埋怨了几句,跟在慕殊身后,解释道:“死是死不了,不过伤势很严重。” 待走近四个小黑洞时,才发现其实并不小,足够两三个人并排而行。 在黑洞前来回渡步,最终慕殊也没拿定主意该进哪一个,只能问祝诗思。 岂料祝诗思也是使劲的摇头,显然,她也没有进去过。 “算了,随便挑一个。”慕殊不假思索,带着祝诗思走进了第二个山洞。 不久后,两人又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感情那是条死路。 这次慕殊又走第一个山洞,依然如同上一次般,不久后,又走了出来。 还剩下第三个和第四个,想必应该有一个是出口才对。慕殊这样想到。 “走第四个。”抛开第三个山洞,两人又迈步走进第四个山洞。 洞内依然如同前两个山洞一样,漆黑黑的,走在后面的祝诗思为了不跟丢,主动拉着慕殊的手,慕殊也没有丝毫的反对。 许久后,两人没有碰到死墙,一直走了十几分钟,在黑暗中,手摸着墙壁,拐过一个弯,一点光芒出现在前方,这无疑是黑暗尽头般的光芒,两人加快脚步,走出了山洞。 然而,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三层祭坛,每层大约一米,而且此处即便没有阳光照射,不知为何,依然较为明亮。 在祭坛的阶梯上,有一具穿着黑色道袍的白骨,头朝上,脚朝下,似乎生前想要爬上祭坛。 慕殊两人走近点才发现,白骨的头骨上,一根细长的银针刺穿头骨,将这人死死的钉在了阶梯上。 祝诗思好奇心起来,一步踩在台阶上。 咻~ 慕殊耳根稍微一动,便听见利器破空之声,立马跳到祝诗思身前,抽出短剑击向那肉眼难见的物品。 清脆的金属交击声传来,半截剑刃掉落在地上,一根足有尺长的银针深深扎进了台阶的石缝里,针尾还在不停的颤动。 祝诗思反应过来时,心中暗叹幸运,如果不是慕殊用短剑改变了银针的轨迹,恐怕那根银针会直接刺穿自己的头骨,自己不久后,也会和那具白骨一模一样了。 但可惜慕殊的短剑,竟然被银针给扎断了,由此也可见那银针速度之快,威力之强。 “对不起,我会陪给你的。”慕殊的剑是为了自己而折断的,祝诗思也深感歉意。 “不用了,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将只剩下半截剑刃的剑收回袖中,慕殊严肃的警告道:“小心一点。” 祝诗思乖巧的走回到慕殊身后,慕殊在前,踏出一步,踏上第二个台阶,凝声静气的观察着周围,未发现状况,才又小心翼翼的踩上第三个台阶。 或许是上天保佑,两人走上了祭坛,除了第一个台阶出现状况外,其他的台阶都没问题。 然而,站在祭坛上,慕殊两人才看见,一具穿着用野兽皮做遮羞物的女尸,头发上的发簪竟然是没有加工过的细木棍,紧闭的双眼眼皮上下竟然还有奇怪的彩色淤泥。 尸体仰面朝上,上半身被一块方形木板压着,木板上放着七座用石头雕成的小山围着一个小湖。 “这是什么?”祝诗思像是忘记了先前的危险,蹲在尸体旁,想用手去移动木板上的石头,但被慕殊厉声喝住。 “这是死穴的缩影模具,如果将石头移开,就会解开这个死穴,让生气进入峡谷。”慕殊学过这方面的简单知识,向祝诗思解释道。 “那太好了。”祝诗思欣喜若狂,居然又想去移动石头,还不忘骄傲道:“这些邪士让这么好的峡谷变成死穴,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看小姑奶奶为民做好事。” 却不料又一次被慕殊喝住,立马委屈的看向慕殊,希望给个解释。 “这具尸体肯在这儿乖乖的沉睡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这里是死穴,死气足够,如果贸然破解峡谷的布局,让生气进入峡谷,恐怕这具尸体也会因此而苏醒过来,到时候,我们都别想活着出去。” 知晓了其中的厉害,祝诗思立马收回小手,听话的回到了慕殊的身边。 “难道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这里吗?”祝诗思莹亮的双眼泪光闪烁,蹲在地上小声抽泣。 慕殊心灵可没这么脆弱,既然这里有空气,必然就有出口,遂拔下一根头发,捏在手里,发现头发朝着进来时的洞口稍微倾斜,慕殊便走下祭坛,朝着洞口所对应的一侧而去。 果然,慕殊在岩石间找到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当下抽出短剑,塞入缝隙中,握着剑柄,利用杠杆原理,朝着反方向一推,缝隙缓缓变大,一扇千斤重的石门被慕殊推开,刺眼的光芒从斜上方照射下来。 “走吧。”慕殊叫上还在发愣的祝诗思,沿着挖成斜坡的通道,径直朝上走。 他们并不知道,在通道打开的那几秒钟时间里,躺在祭坛上的女尸猛然睁开眼睛,偏过头,红色的眼珠如鬼魅般死死的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久后,轻轻吐出两个生涩的字眼,才又闭上眼。 “后卿!” 正文 第八章:伏虎寺 当慕殊领着祝诗思走出通道,发现出口竟是在峡谷之外的一片树林中。 赶紧封好出口,两人又绕道走到峡谷的入口处,见到焦急得在峡谷口来回走动的梦清雪,慕殊打声招呼,梦清雪立马就跑了过来,左右翻看,确认慕殊没大碍,方才放心。 “这位是?”见到祝诗思,梦清雪看向慕殊。 被拖下去的时候,只有慕殊一人,怎么上来,却多了一名可爱的小妹子呢? “姐姐好,小妹祝诗思,姐姐叫我思儿就好了,姐姐那么漂亮,怪不得上来时,慕殊哥哥一直夸你。”祝诗思笑嘻嘻的跳上前去,强行要和梦清雪挽起手,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倒是令其给梦清雪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师弟,我们差不多该启程回去了。”对于祝诗思的动作,梦清雪无可奈何,只能催促慕殊。 “师姐,恐怕暂时不能回湖南了,要先去一趟安徽。”慕殊拿出祝诗思交给自己的那柄秦良所用的折扇,将祝诗思所传达的话解释了一遍。 当听到师傅重伤,梦清雪显得很担心,但听说无生命危险,也才稍微的舒眉。 “可是,现在怎么去安徽?思儿能找到路吗?”梦清雪纤手托着灵秀的下巴,问道。 要知道,在这茫茫深山中,能认出方向既是不错,因此慕殊与梦清雪也只知道,往北走,回湖南。 挽着梦清雪的祝诗思迷惘的摇了摇头,但又赶紧点了点头,从身后取出一张地图。 “那好!走吧!” 有了地图,一切都解决了,撑着黑伞的慕殊在前,黏黏腻腻的两女挽着手在后面有说有笑,还时不时的抽空以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看慕殊。 …… 庐江,周瑜周公瑾故里,称得上是古县,可惜在这战火纷飞,军阀混战的年代,却得不到太多的保护,大多数有点劳动力的青年,皆是投入乱世中,企图能在乱世中博取一番功名,也好名垂青史。 据说此处不少壮年之人,都加入了那位两年前发动北平事变的伟人麾下。 经过十数日的舟车劳顿,终于快要走进安徽梅山,三人也并不着急,打算在庐江好好游玩一番。 伏虎寺,如果时光倒退二三十年,这里是何等的香火鼎盛,可是时至今日,寺中方丈加上扫地僧,也不过寥寥十余人,每日前来上香敬佛的人数,也从以往的每日数千人,转变成如今不足十指之数,这番景象,倒也确实让人感觉凄凉。 但是,今天却意外的出现三人同时前来进香的奇怪景象,导致在寺门口扫地的僧人都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伏虎寺,唯剩空寂,战乱民流亡,悠然指天问道,须何时方能安康?何时能显我等之大才?” 慕殊三人走上长长台阶,在寺门前,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留着唏嘘的胡渣,一头蓬乱长发,带着一副眼睛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边走边念道。 那男子看起来身子骨比较虚弱,五官却透着一股书生气,显然是那种蛮有文采的人物。 “好一句悠然指天问道,好一句何时能显我等之大才。”梦清雪扫了男子一眼,稍微有些同情。 “师姐何必理会呢?这种人,就是自认满腹经纶,自以为熟读诗经,自以为有着一身本事,坐于家中,即可视众生如草芥,只当自己如圣人,但谈到安邦定国,谈到平定天下,实则起不到丝毫左右,不过就是一死读书的穷酸书生罢了。”慕殊对于男子的表现,嗤之以鼻。 既然认为自己本事大,那么就该去为这万里江山做些有意义的事才对,这样才算不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而不是应该在这里怨天尤人,不是在这里埋怨时代,不是古人有云:天生我才必有用吗? 任何人,只要有一技之长,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依然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像这种人,说白了,用慕殊的眼光来看,就是一个自认为是被时代抛弃的人,却不知道,是自己抛弃了时代。 这点小插曲,虽然因为那句“须何时方能安康?”给影响了心情,但还不至于让三人的情绪出现问题。遂走进寺庙,朝着大殿行去。 在进入大殿后,长白胡子的老方丈都亲自上来接客,毕竟这岁月,多数人更相信枪杆子能成大事,释迦摩尼的威望,则摔至低谷。 祝诗思和梦清雪大方的给寺庙捐了些香油钱,老方丈感恩戴德的退了下去,吩咐弟子买米分发给山门前的乞丐。 两女虔诚的跪在蒲团前,慕殊则撑着黑伞,背依门沿,望着山下。 “雪姐姐,你许了什么愿啊?”祝诗思自己闭眼许完愿,赶紧开口问梦清雪。 “既然是许愿,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就不灵了。”梦清雪轻微摇头,拒绝透露。 “那是不是希望佛祖保佑你和慕殊哥哥白头偕老,百子千孙,五代同堂,五世其昌啊?”似乎不把梦清雪的愿望套出来不肯罢休,小丫头不依不饶道。 谁料,这似是开玩笑的话,却让梦清雪那洁白绝美的脸庞泛起红晕,连脖颈都微显稍红,看在他人眼里,腼腆极了。 “不准开这种玩笑。”梦清雪羞极,连忙以手堵住了祝诗思那又张开的小嘴,生怕这妮子再吐出点什么可怕的话来。 祝诗思大乐一会,发现喘不过气来,方才想起掰开梦清雪的手,急忙喘着气,顽皮道:“不说就不说嘛!不过我告诉姐姐噢,思儿许的愿望是,希望永远能和冰冷冷的慕殊哥哥在一起。” 两人的谈话,慕殊也听在耳里,但并不当回事。 凡是两个男的,或者两个女的在一起,说的话,多半都是开玩笑的,而且这玩笑,还经常开得很大。 “师弟,既然都来了,你不拜拜吗?”梦清雪整理了一下衣着,问道。 “张道陵,三茅真君,蚩尤,鸿钧又或者三清,师姐可曾见我拜过他们?”慕殊看都未曾看那些佛陀像一眼,自己是学巫的,连道教的那几位,和巫术顶点的那几位都不曾拜过,何必要拜佛。 慕殊,信仰的,便是自己。 “那许个愿望也好啊!”梦清雪不仅信道,也信佛,她相信,佛祖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慕殊远望深山,将伞放低,道:“我从不相信佛可以庇护我,但如果非要许个愿,那师弟希望,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师姐都能好好的活下去。”话语完毕之际,便朝着大殿走出。 “师弟……”梦清雪怔怔的注视着慕殊那显得孤单凄凉的背影,想起冷漠了十年的师弟,喃喃自语道:“十年前,六岁时,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雪姐姐,慕殊哥哥都走远了,我们赶紧追上去吧。”身旁,祝诗思没有注意到梦清雪的失落,拉起梦清雪就跑。 三人在庐江买下三匹马,悠悠的出发了,以这种速度,最多再过四日,便能到达梅山。 但,会那么顺利吗? 正文 第九章:牵鬼婚 子曰:三人行,必是一男两女。 孟子曰:孔子说得对。 三人在距离梅山五十里外的凉亭止住脚步,祝诗思声称明天就会有人前来接应。 因此,也不必在夜晚急着赶路。 这几天下来,两女一路上倒是相处十分融洽,连睡觉都睡一间房,两人之亲密,不足以与外人道也! “既然相隔不远,为什么不加紧赶路?”灰白色的月光照耀下,夜晚慕殊依然撑着黑伞,不解问道。 祝诗思停止和梦清雪说笑,解释道:“前面有片乱葬岗,常常一到晚上,就会有一些邪门歪道的家伙去那里乱搞,我们梅山已经讨伐他们好几次了,可惜都是无功而返,所以掌教下令,让我们晚上尽量不要经过那里。” 其实平常时候,乱葬岗这种地方还是比较少的,可惜战乱的兴起,导致每日都有不少人死亡,而有些家境贫寒的村民,家里即使有人死后,也没钱下葬,只能用草席裹尸放在乱葬岗,为的就是不污染空气,防止瘟疫的发生。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死亡,乱葬岗也越来越庞大,成为死气和煞气极重的地方,一些心术不正的邪道之人,便会利用这种地方,做一些有违天人的事情出来。 “为什么要怕他们,我可不喜欢等待。”梅山弟子惧怕那些邪门歪道,慕殊可不怕,当下就要再次赶路。 “师弟,算了吧,我们还是听思儿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真的发生状况,那才是真麻烦。”梦清雪并不喜欢多事,万一经过时,惹上那些邪门歪道,也不是好应付的。 毕竟那些人心术不正,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邪士可不会跟你讲什么光明正大。 “好吧!”既然是梦清雪发话,慕殊也不想违背梦清雪的意愿,收起伞,坐在凉亭里,依靠着撑梁柱闭目养神。 两女也懂事的不再说话,让慕殊好好休息一会。 这几天的赶路,在山林中休息,都是慕殊站岗,算起来,慕殊都已经好几个昼夜没有好好的合眼休息过了,虽然从不在人前表现倦态,但想来身心已经甚是疲累。 不久后,慕殊进入了梦乡,祝诗思也掩嘴打着哈欠,梦清雪也让祝诗思趴着休息一会,自己负责放哨。 半夜时分,熟睡的慕殊两鬓开始流出汗迹,眉心皱成一团,牙关紧咬,下意识的握紧双拳,不一会,猛然睁开眼睛,双眼中透着强大的杀气。 “师弟,你怎么了?”梦清雪刚巧回头看见慕殊的表情,忐忑不安的问道。 “没事。”慕殊摇了摇头,心中嘀咕:“怎么又梦到了。” 低头斜视,才发现祝诗思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自己腿上,双手为枕,在自己的腿上酣睡正香,时不时还傻傻的笑一下,似乎梦到了什么好的事情。 慕殊以手扶额,表情颇为奇怪。 祝诗思在凉亭中间的石凳上睡觉,怎么睡一睡的睡到自己这边来了? “师姐,你也休息一会!”轻柔的抬起祝诗思趴在自己腿上的双手,慕殊抽出身子后,又轻轻的把祝诗思抱起来放在石头长凳上,随后拿着伞走到亭外的梦清雪身旁道。 “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我睡不着。”作为师傅最疼爱的弟子,梦清雪也视秦良为亲人,现在秦良在梅山的状况不详,令梦清雪很是担忧。 慕殊与梦清雪从小都是孤儿,听秦良曾经说过,两人的亲人都是死于战争,是秦良将他们收养。 从小教导做人之道,又传授道术巫法,对两人的恩德,宛若再造,因此梦清雪才会如此的憧憬和在意秦良,若是十年前,秦良也是慕殊那颗幼小心灵的主导神,指引慕殊的前行,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了。 “放心吧,老头子死不了,我也不会让他死,这世界上,他只能被一个人所杀。”慕殊说道此话时,双目生寒,眉瞳如霜,连每一个字,都是缓慢又郑重的说出来的。 “师弟,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梦清雪刚想往下问,突然被慕殊捂住红润诱人的嘴唇,慕殊竖起耳朵,四周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怎么了?”慕殊放开手后,梦清雪小声问道。 “有人来了。”慕殊拿起伞走进凉亭,坐在睡得正香的祝诗思身边。 “那我们赶紧避一避吧!”见到慕殊不但没有避开的意思,反而还坐回凉亭中,梦清雪提醒道。 “来不及了。”慕殊看向凉亭外,自己等人来时行走过的小路,摇着头道。 果不其然,慕殊的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沿着小路走来。 走近时,慕殊与梦清雪才仔细看清楚。 前面的那人是一名干瘦的老头,虽然头发还是黑色的,但脸上的皱纹却欺骗不了人。 老头和慕殊一样,黑色道袍,但是在道袍的胸口,绣着一只秃鹫,那秃鹫绣得栩栩如生,尖锐的眼神,锋利的爪子,似乎时刻都注视着猎物,随时有可能从高处一冲而下,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老头左手大拇指缠着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则缠在后面那人左手大拇指上。 后面的是一名年龄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 女子长相平凡,穿着一身布衣,步履蹒跚,行走十分缓慢,双眼僵直无神,双手软弱无力的垂下,偶尔停下步伐,老头就转身大喝几句繁琐的咒语,女子又赶紧慢慢行走。 牵鬼婚! 梦清雪与慕殊两人见到这幅情景,心中已下定论,这乱葬岗周围,果然没有什么好家伙,尽是些这种货色。 牵鬼婚,与民间相传的冥婚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冥婚仅仅只是因为死者死后,不甘心离开,所以需要给他(她)找个异性,用灵牌来举行婚礼,异性为死者守灵只需一年,死者就会安心的离开,异性就可以重新嫁娶。 而牵鬼婚,则是人死之后,魂魄游荡世间,找一异性在死者坟前举行婚礼仪式。 仪式过后,将异性与死者的尸身共埋一处,且是活埋,活活将其憋死后,成为亡魂,与死者做一对鬼夫妻。 但是,想必也没有活人愿意去和鬼做夫妻,所以这种事发生得还是比较少。 可惜,有些死者的家属,为了满足死者的欲望,就请法师去迷惑一下女子,让女子神志不清的就跟着去坟前成亲,然后活埋致死,与自己的亲人做鬼夫妻,这种做法其实很损阴德,不过邪士们也早知死后无好果,所以也会经常铤而走险的做出这种事来。 不管男女,过了十二岁,皆有春心,法师就是利用这一点,将红绳系在较为敏感的大拇指上,用法术通过红绳,将那人的春心数十倍的激发出来,导致最后神志不清,自愿跟着法师走。 眼前这一幕,自然也就瞒不过慕殊与梦清雪的耳目。 老头起初没有察觉到凉亭中有人,走近后,即便见到了两人,也视若无睹,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自顾自的想要穿过凉亭。 “前辈,人死后,魂魄自当投胎,即便不投胎,也不该有祸害世人的念头,前辈又何必为了一死人而害活人?”这种不平之事,梦清雪可不会当做没看见,挡住老头的去路,劝解道。 老人闻言,表情不悲不喜,语气奸险道:“小姑娘,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插手别人的事,很容易连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师姐,不要多管闲事。”慕殊用黑伞轻轻拍着手掌,瞄了老头一言,对梦清雪道。 “师弟,他这是要害人,我们怎么能不管?这样对得起天地良心吗?”梦清雪急了,怎么连自己的师弟都要阻止自己打抱不平。 “师姐,只要你没事,其他人的生死,我不在乎。”慕殊起身,拉着梦清雪的手,将极不情愿的梦清雪拉到一旁坐下,给老头让出路来。 “还是这位小兄弟识时务,不错不错!”老头阴险一笑,也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了慕殊一句,便领着那名如梦游的女子穿过凉亭,消失在了前方。 但慕殊看向梦清雪时,才发现后者满面怒容,慕殊仰望上空,轻声道:“师姐,刚才那人不好对付,如果交手,你受点损伤,会有人心痛的。” “师弟,我知道你是为了不想让我受伤,可是,如果见死不救,我会内疚一辈子,师弟你不愿意去,那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梦清雪站起来,准备追上去,却被慕殊拉住手腕。 “师姐非去不可?非救不可?”慕殊问道。 梦清雪点了点头。 慕殊也微微颔首,放开梦清雪,站起身,一个手刀劈在梦清雪柔软的后背,将其击晕。 梦清雪娇躯无力的往后倾斜,倒在慕殊怀中,慕殊将其扶到祝诗思身边坐下,自己拿起黑伞,朝着老头离开的方向走去,回头望了昏迷的梦清雪一眼,柔声道:“那还是我去吧!” 慕殊的身影逐渐的远去,静静的跟在老头身后数十米。 正文 第十章:坎劫 灰白色月光下,慕殊跟在老头和女子身后,不紧不慢,只保证不被其察觉到即可。 可是随着越走越远,走了近半个多小时,慕殊感觉到不对劲,祝诗思说前方不远有片乱葬岗,那么按照这个说法,应该已经进入乱葬岗才对,为何两侧依然只是黑漆漆的树林,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慕殊心里嘀咕,总感觉这是一条走不完的道路般,前方的老头和女子也一直是直行,半个多小时竟没有拐一道弯。 “不好!”慕殊停下脚步,看向前方,见自己停下脚步的瞬间,老头和女子也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慕殊心中知道不妙,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轻轻抬起左脚。 怪异的事情发生,那老头和女子也抬起左脚定在空中,慕殊放下时,两人也一起放下。 “好一个狡猾的老鬼!”慕殊嘴角微微上扬,少见的露出一丝讥讽笑容,似赞似讽。 没想到自己这等小心,竟然还是中了那老头的计。 将伞背在背后,慕殊抬起左手,中指弯曲,大拇指按在中指第二指节,无名指掐住掌心横纹,急声喝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灵万圣,护我本尊。巨田猛兽,扶植五兵。五天魔鬼,速速现身。如违我令,亡神灭形。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叱!” 念完咒语的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蓝色符纸,符上画有白虎兽形图。 微微催动一下法力到手指,符纸无火自燃,慕殊将符纸用力抛进身旁的小树林中,只听见一声凄凉的惨叫,一团蓝色火焰便在树林里燃烧起来。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不久后,一名浑身被火焰炽烧的“人”,摸爬滚打着从树林里滚了出来,强忍疼痛,跪下求饶。 慕殊袖袍一挥,那“人”身上的火焰就被熄灭,露出了火中原型。 是一女子,不对,应该说是一名女鬼。 女鬼披头散发,头发都比身高还长,半边脸被刚刚的火焰烧毁,血肉模糊,鲜血不断的从受伤的位置滴下。 慕殊可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做太残忍,对于妖魔鬼怪和邪门歪道,甚至是德高望重之人,慕殊即使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罪恶感。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慕殊不会杀的。 还有一个人,是慕殊不想杀,但又必须杀的,只不过时机还没到,慕殊也还未做好心理准备。 “胆色不错,竟然敢给我下鬼打墙,浪费我那么多时间。”慕殊看着匍匐在地,不敢起身的女鬼,语气冰冷道。 “大仙,奴婢也是受人威胁的,如果不这样做,他会杀了奴婢的。”也不知道这女鬼是那个年代的人,还自称着奴婢。 慕殊低头看了一眼鲜血流了一地,却连在自己面前颤抖一下都不敢的女鬼,也懒得和她计较,当下吩咐道:“赶紧给我解开。” 女鬼闻言,不敢迟疑,仓促的双手连挥,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开始扭曲,逐渐的变换回最开始的模样。 “那老头往哪个方向去了?我在你的鬼境里呆了多久?”时刻不忘记那柄背在背后的黑伞,只要一腾出手来,慕殊马上就会习惯性的抽出伞。 “他没有绕道,径直前行的。大仙只在奴婢的鬼境中呆了十几二十分钟而已。”女鬼暂时还不知道慕殊会不会放过自己,只能如实交代。 “十几二十分钟,那岂不就是二十分钟。”眉头一皱,慕殊自然听出了女鬼婉转的话,当下不悦道。 “大仙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听出慕殊话中的不快,女鬼胆战心惊的猛磕头。 “如果你还留在世间,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是,如果你彻底消失了,就不会再做了。我说得对吗?”慕殊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点燃后,斜眼注视着女鬼。 女鬼见状,知道慕殊不可能饶了自己,立马腾空而起,飞离地面三四面,朝着远处飘去。 慕殊手腕使劲一挥,点燃的符朝着女鬼追去,而慕殊则是快速的去追赶老头。 符纸的等级分五等,金银紫蓝黄,黄色符纸是最低等级的,但杀一只女鬼还是绰绰有余,女鬼如果能跑掉,那就算她不该绝于此,如果跑不掉,就只能说她命不好。 慕殊做事,从来不考虑善恶,所谓的善恶,在慕殊心中毫无意义。 慕殊只认准一个真理。 弱小皆是罪! 二十分钟,一个老头还带着一名神智昏迷的女子,想来应该跑不了太远,慕殊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奔跑,由于速度过快,经过小树的旁边时,快速奔跑带出的强风,连小树的树叶都被吹落。 可惜五分钟后,慕殊依然没有见到老头的身影。 “难道那女鬼骗了我?”慕殊的速度之快,堪称一绝,如果搁在八十年后,某位飞人也只能将“飞人”的称号拱手相让。 可是慕殊五分钟的奔跑,完全抵得上老头四十分钟的行走,但为何还是没追到老头呢? 在慕殊愣在原地愁眉不展时,一阵敲锣打鼓声从远处传来。 这声音无疑是给慕殊做了指引,不再迟疑,朝着锣鼓声方向而去。 两分钟后,慕殊穿过小树林,来到一片很大的坟场边缘,撑着黑伞,冷冷的注视着坟场内。 在坟场中间的一座坟被人挖开,棺材被抬出坟坑,棺材盖也被打开了,只见棺材里有一具尸骸。 而坟前,老头将自己大拇指的红绳取下,栓在面前的墓碑上,那名长相平凡的女子就乖巧的走到墓碑旁。 而在坟的周围,还摆满了很多纸人,那些纸人皆有一人高,眉目被描绘得十分清晰,纸人的脸上还擦了腮红,看起来颇为诡异。 除了老头和女子以外,还有七八人在坟旁负责敲锣打鼓,时不时还点燃一串鞭炮。 “活神仙!这办法可不可行啊?”忽然间,又有一中年男子和一妇人从锣鼓队后面站起身,来到坟前,问那老头。 “夫人尽可放心,本道做事,向来不会出意外。”老头干撇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奸邪的笑容,看得众人都感觉渗得慌。 “如此最好。”妇人无奈点头,但仍不免担心,看向那名神智失迷的女子,眼中多出一丝愧疚。 其实这户人家前几年家里条件不好,儿子死后也只能埋在乱葬岗,后来家里做了点小生意,逐渐富裕,死了几年的儿子却突然托梦前来,让妇人给他找个媳妇儿。 给死人找媳妇儿,在平常人家,可是很少听闻的,但是儿子多托梦几次,做父母的他们也不得不到处寻找高人,希望帮助已死的儿子完成这个夙愿。 终于,也不知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上天注定要让他们做一回蠢事,他们找到了眼前的这位高人。 而且高人还信誓旦旦的说包在自己身上,半信半疑间,率先支付一半的费用后,高人终于出手了。 在锣鼓声中,老头掐指一算,于此同时,站在坟场边缘的慕殊也掐指仰天。 “坎劫!”大拇指拨动了几下其余的几根手指,两人站在不同的位置,却说出了同样的话。 不管是冥婚,又或者是牵鬼婚,都是有违天伦,要遭重罚的,但是有一些特殊时间段,做这种事情,能够短时间的瞒住上天,甚至运气好的,能够瞒一辈子。 列如阴年的农历七月十五,鬼节之时,即便是天上那些高人,也是不可以窥视下界的。 又或者闰年的七月十四,月亮几近满月,乌云遮月时,便被称为坎劫,乌云遮月这段时间,天上和地狱都会处于停顿状态,这段时间内,人间发生的事,暂时或者永远不会被天地所知。 “快吹起来。”老头算准时间,这次的坎劫时辰只有一刻钟,所有的事情,必须在一刻钟之内完成,连忙催促锣鼓队。 随着锣鼓声响起,老头抽出六根清香点火,然后让女子握住三根,另外三根则插在被挖出的棺材前面。 “人鬼虽殊途,全因天地限,此时天不知、地不晓,一对新人当拜堂……”老头垂目默念,然后举起酒杯,将酒洒在棺材内,浇在尸骸上,转身对女子和墓碑道:“快快拜堂。” “一拜炎冥天尊。” 女子手指被红绳拴住,另一头拴在墓碑上,但女子却奇怪的朝东南位一拜。 “二拜父母双亲。”这一次算是比较正常的,没有让女子再拜什么鬼神,女子也乖巧的对着那对夫妇一拜。 “三拜……” “三拜天地!” 老头刚喊出三拜,一道冷淡的声音从坟场边缘传来,打断老头的话,引起锣鼓队和那对夫妇的注意,都忍不住一惊,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相反,老头则要平静许多,只是微微侧头,看着撑着黑伞的慕殊道:“你来了!” “你不会奢求于一只小鬼能困住我吧?”慕殊缓步对老头行去。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只是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 老头拍手鼓励般,转过身来,却不看慕殊,反而仰天,发现月亮还没从乌云中出来,平静道:“三拜亡夫先君。” 女子听到这话,就像接到不可违抗的命令,居然屈身对着面前的墓碑开始微微弯腰。 银光一闪,女子和墓碑拴在一起的红绳被快速闪过的银光斩断,女子惨叫一声,倒地不起,昏迷过去,而慕殊掷出的半截短剑,深扎在棺材头的位置。 “好像没法再拜了。”慕殊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淡淡道。 回头看了一眼女子和墓碑,见到红绳被斩断后,老头扼守叹息道:“只要乖乖的呆在凉亭里玩那两个女人,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何必非要前来送死呢?为什么?难道不知道和我交手,是很危险的吗?” “深山中玩弄女人,我可没那心思,至于我为什么要跟来,只是因为……我那笨师姐讨厌你而已。”慕殊屈指一弹,小石子如离弦弓箭,朝着老头脑袋射去,慕殊抽空道:“不过说到送死,我还想试试,到底是谁死在前?” 老头脑袋轻微一偏,没有让出多少位置,小石头擦着老头左侧的头发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