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 章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转头望着客栈门口, 那马, 似乎是往这边来的。
  
  高头大马在客栈前被勒住缰绳, 停了下来。马上的人一袭蓝衣, 头戴斗笠, 舒了一口气, 跳下马来,解开挂在马背上的宝剑,踏入客栈。
  
  店小二见有客上门, 马上笑脸相迎,跑过去喊着:“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吗?小店有上好的厢房, 包您满意!”
  
  那人咳了一声, 脱下斗笠,笑道:“云来客栈果然是名不虚传, 展某有缘到此, 真是三生有幸。”
  
  店小二一见来人的庐山真面目, 也痴痴地笑开了:“哟, 是展爷回来了, 您这不是逗我么!”
  
  展昭用剑柄指了指外面的马:“替我把马牵回府去, 告诉大人我稍后回府。”
  
  “得嘞!展爷您先坐着!我给您泡壶茶,再给您准备好洗澡水!”小二连忙吩咐人出去把马牵走,去厨房端了茶出来, 给展昭倒上一杯, 立于一旁。
  
  展昭端起茶杯,闻了闻,浓郁的香气吸入鼻腔。“嗯……”展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又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那店小二。
  
  店小二极会察言观色,马上探头过来,笑着说道:“展爷是要问白五爷吧!小的昨儿个刚收到五爷的飞鸽传书,说是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还要个三五日方能回京,这几日还得劳烦展爷了。”
  
  “最后一句是你加的吧。”展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是是!什么都瞒不过展爷。”店小二红了脸。
  
  展昭笑了笑,白玉堂自然是不会说最后那句话,谁都知道白玉堂和展昭是死对头,他能感谢展昭?低头默默心算了一下日子,按白玉堂离开的时间,应比他早回到汴京,而迟迟未返,还要再有个三五日,并不像是白玉堂的作风。
  
  莫非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展昭心生疑虑。白玉堂性子急躁,难保在路上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到时候包大人又要费心了。
  
  “白玉堂还说什么了?”展昭多问了一句。
  
  “没有了,五爷没说其他的,小的已经差人沿路接应五爷去了,展爷大可放心。”小二答道。
  
  展昭点点头,这云来客栈的店小二倒是机灵的很,一见白玉堂错过了归期,担心白玉堂出事,一早就派了人出去打听,想必很快会有结果。
  
  “展爷,水已经给您备好了,您到后面梳洗吧。”小二说。
  
  “有劳。”展昭又喝了一碗茶,才站起身来,往后面走去。
  
  云来客栈此刻正是午后清闲的时候,坐在店里的客人三两个,都是住店的。吃饭喝茶的客人此时都去了对面的醉仙楼。醉仙楼新聘请了一个说书人,每日准时开讲,这段时间只要时辰一到,醉仙楼里便挤满了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可展昭从不担心这个,醉仙楼里最好的位置上总有一张桌子是留给他的,这还是白玉堂亲自传下话来,说展小猫喜欢听书,给他留张桌子,不许让别人坐。
  
  有时展昭也不懂白玉堂究竟是怎么想的,同在包拯身边为官多年,有时就拿他当不共戴天的仇人,有时却又当他是兄弟,反反复复,全凭心情。
  
  此刻展昭坐在醉仙楼里,喝着茶,吃着点心,心里想着,若是白玉堂已经回京,当与他一同坐在此地,一边听书,用各种话来呛他。
  
  “去他娘的,说的什么玩意!这京城的说书人还真是满嘴胡言乱语的。”身后传来一阵不满。
  
  展昭侧身望过去,后面那张桌子旁坐着一位年轻的侠客,穿着简单,竟和展昭一样一件蓝色长衫,头上一个发髻,而他的手边上,则放着一件看起来像是武器的东西,用布裹着。
  
  展昭回过身,继续听书。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江湖人没见过,此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唯一吸引展昭的地方是两个人的穿着一模一样。
  
  “这醉仙楼的说书人真是名不虚传的胡说八道啊……这位兄台,你可是常来此处听书?”后面的蓝衣侠客摸到了展昭的桌上。刚刚他上来的时候也看中了这个位置,不过小二告诉他,这个位置是给贵宾预留的,不给别人坐的。而展昭,正是这位贵宾。
  
  “咦?这位兄台莫非也很仰慕南侠?”年轻的侠客,打量了一下展昭。
  
  “公子这一身是效仿南侠展昭?”展昭挑眉。自己这件蓝色长衫并不是当年行走江湖的那件,虽然看起来是一样的,因为他酷爱这件,所以照着这样式定做了很多件,一件烂了再换一件,故而世人只见南侠永远穿着一件蓝色长衫。
  
  展昭曾经在汴京的店里看到有这件长衫,掌柜逢人便说这件衣服和展南侠穿的那件是一模一样的,是店里销量最好的一件衣服。莫非这年轻侠客也是在那家店里买的?展昭听其口音并非本地人。
  
  “是啊!”年轻的侠客一听对方提展昭,眼睛马上发亮,凑近言道,“在下一向敬佩南侠展昭,此次来开封也是希望有机会能见识一下南侠的风采……”侠客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小声说,“我听说展昭经常来此地听书,可我已经在这坐了三天了,连人影也没见到!”
  
  侠客说罢,直起身子,叹了口气,望着楼下那说书的,继续说道:“我听说这闻名京城的醉仙楼是陷空岛五鼠的产业,不过如此嘛!请个说书的也不伦不类,食物味道也一般般,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好。”侠客托起了腮帮子,侧脸对着展昭。
  
  展昭定睛一看,那人的耳朵……原来是这样,展昭默默点头。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了汴河了!大家快去帮忙救人!”醉仙楼外传来一阵大呼小叫,展昭拿起宝剑,迅速走到窗前,纵身跃出。
  
  “哎?走啦?”侠客一回身的功夫,展昭就不见了,而他竟然没听到一点声响!
  
  展昭上了大街,往汴河的方向跑去,刚到街头,就撞见了出来巡城的王朝和马汉,正带着一队衙役。
  
  “展大人回来了!”王朝和马汉马上迎上前。
  
  “有人跳了汴河,赶紧过去看看。”展昭见形势危急,不欲多讲,带着王朝和马汉就奔着汴河去了。
  
  到了出事地点,有人报告,说人已经救上来了,正在一旁医治,出事的原因是有小孩童不小心掉进河里,有位姑娘跳下去相救,结果自己不会水,差点淹死,还好有经过的船夫跳下去把那姑娘拉了上来。
  
  虚惊一场,展昭吐了口气,刚回开封就遇到这档子事,可算是送他的厚礼?
  
  展昭走到那姑娘躺着的地方,姑娘浑身湿透,还未苏醒,身着红衣。展昭见那姑娘面容姣好,那衣服的布料和做工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当是大家闺秀。自己不会水还敢跳下去救人,鲁莽之余又透着几分可爱。
  
  “几位大人,这些是这位姑娘刚才扔在岸上的东西。”有百姓拿着一些物件送到展昭眼前,有外套,杂七杂八的饰物,最后一个人手中还抱着一把宝剑。
  
  见到那把宝剑,展昭登时脸色大变,目瞪口呆,血液如出闸的猛虎四处乱撞。
  
  “展大人,你怎么了?”王朝见展昭脸色不对,便上前询问。
  
  展昭身体微晃,往前迈了一步,要拿起那把剑,却见一只蓝色的袖子突然伸过来,把剑抢了过去。
  
  “好剑!”刚刚在醉仙楼和展昭对话的年轻侠客出现在展昭眼前。
  
  “这……巨阙?”侠客多看了两眼,不由得瞪大双眼,再抬头看展昭。
  
  “你……你……你是展昭?你是南侠展昭?!”年轻的侠客兴奋的声音颤抖起来,未曾想刚刚在醉仙楼里撞见的跟他同样打扮的人,竟然是正牌的南侠展昭!
  
  这么一喊,展昭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的,这柄剑就是跟随自己闯荡江湖多年,也是作为信物交换给了茉花村丁家的那柄巨阙!
  
  展昭又转身走回到姑娘身边,半蹲下来,仔细看着姑娘的脸,难道这姑娘是?
  
  “呀!这不是丁月华吗?怎么回事啊!”侠客惊叫一声,双手捂嘴。
  
  “你……认识她?”展昭胸口如撞击一般,十分憋闷。
  
  “认识!双侠的大妹丁月华,我在边关见过她!哎?对了……她不是你……”侠客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展昭。
  
  “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展昭下达了命令。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丁月华抬上了担架,展昭呆呆的站在一旁望着,面无表情。
  
  要走的时候,那侠客跳了过来:“那个……展大侠是吧?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我可是目击证人!”侠客指着自己的脸。
  
  展昭看了侠客一眼,张口道:“展某有公务在身,不方便,姑娘请自便。”说罢便匆匆离开岸边。
  
  “姑娘……喂喂喂!你看出来了啊!”侠客涨红了脸。 正文 第 2 章   一道奇怪的圣旨令开封府上下忙中更显慌乱。包拯皱着眉, 反复看着郭公公传下来的圣旨, 这道圣旨下的颇为蹊跷, 圣旨里说, 将有一位官阶六品的女官至开封府跟随包拯办案学习, 叫包拯务必悉心管教, 学成之日皇上会对其进行封赏。
  
  “奇怪……本府可从未听过这个人……”包拯看了看这圣旨上所提到的女官的名字——时钟钰。
  
  当朝女官除了深宫内院和杨家那一门女将, 其余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包拯自认对各州县大小官员耳熟能详,都没听过这样一个名字。
  
  “大人叫我?可是为了圣旨之事?”公孙策快速步入书房。
  
  展昭刚刚回府,从河边带回来一个跳河的姑娘, 十分忧虑,公孙策问他到底什么事,他只是叹气, 似有难言之隐。
  
  公孙策给姑娘把过脉, 无性命之忧,只是要昏迷一阵, 尚不知何时能苏醒。正在给姑娘配药, 衙役来喊公孙策, 说是皇上圣旨到了, 大人请公孙先生前往书房商议。
  
  “公孙先生, 这时钟钰是何人?”包拯将圣旨交予公孙策。
  
  公孙策仔细看了一遍圣旨, 言道:“大人可还记得去年皇上巡视边关,微服出巡,曾遇劫之事?”
  
  包拯哦了一声, 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还有些印象。
  
  “当时有一位侠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皇上,此人便是时钟钰了。”公孙策说道。
  
  “啊……本府记起了,这时钟钰是一位赏金猎人,皇上为了表彰其救驾有功,御赐金刀一把,还正式封了她一个‘赏金猎人’的封号。”包拯想起来了,皇上的确封过名叫时钟钰的赏金猎人,但这位女侠身居边关,常年在宋辽边界行走,从未真正踏足中原,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被人遗忘了。
  
  “可是皇上为何会把这位时姑娘下发到开封府来?”包拯凭借办案的敏感,隐隐觉得此事别有内情。
  
  “待时姑娘到来,大人一问便知。”公孙策说。
  
  包拯又是点头。这事恐怕还真要见到当事人才能知晓。
  
  “哦对了,公孙先生,展护卫可是已回府?”包拯又问。
  
  公孙策立刻答道:“是的大人,展护卫已经回府,目前正在照看那位跳河的姑娘。”
  
  “跳河的姑娘?”包拯又有疑问。不过半日光景,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事。
  
  公孙策把汴河发生的事向包拯略加解释,只是寻常案件,可展昭一直神色凝重,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这姑娘的身份尚未证实,需等她醒来再行询问。
  
  开封府迎来时钟钰之时,那位被时钟钰认定是丁月华丁女侠的姑娘还未苏醒。时钟钰进了开封府并不是急着拜见包大人,而是询问衙役今日展昭带回府的那位姑娘。衙役带着时钟钰来到客房,展昭依然在床前盘桓。
  
  “展大侠,丁姑娘可有苏醒?”时钟钰进了客房,上前问道。
  
  “你怎么会来开封府?”展昭反问。
  
  展昭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已经换了女装的姑娘,就是那位在醉仙楼萍水相逢的侠客,也就是认出跳水之人是丁月华的那位。可他不是已经说清楚了,这件案子不需要任何人来协助调查,事情的经过已然很明朗,只需要等待这姑娘醒过来确认身份。
  
  “我?从今日开始,我就要住在开封府了。”姑娘背着手,挺直了腰板,在宣布一件天大的事。
  
  “为什么?”展昭问道。开封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这姑娘又不是需要保护的人证。
  
  “为什么?你问包大人好了!哎呀……我要去拜见包大人,展大侠,回见!”姑娘拱手行礼,走出了客房。
  
  展昭怔了怔,这姑娘来历不明,行事又有些古怪,让人摸不到头脑。而眼下,更让展昭烦心的是躺在床上的这位。
  
  包拯和公孙策正聊着,时钟钰便到来,进了书房。见到包拯,姑娘只是拱了拱手:“时钟钰见过包大人。今日不便行礼,还请大人见谅。”
  
  时钟钰来去都匆忙,方才入宫见驾,自然是带着御赐金刀的,此刀既然是皇上所赐,便代表了当今圣上,此刻带着金刀入开封府见了保证,定是不方便行礼。包拯见了金刀,了然于胸,只是点点头。
  
  “时姑娘,皇上遣你来开封府,可是有案要查?”包拯问道。
  
  开封府也算是人丁兴旺,且不说有展昭和白玉堂,一干校尉衙役也是各州县精挑细选送上来的,能在开封府当差可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一般刑事案件有这些人也足够了,皇上即便有案件要下发开封府审理,也鲜有配备查案人员的时候。
  
  时钟钰上前道:“大人多虑了,皇上并无案件要查,皇上的意思圣旨里不是已然言明,包大人可是看不懂?”
  
  听了这话,公孙策心中不悦。不论品及如何,开封府里还没有人敢这么和包拯说话,这姑娘的行为着实大胆了些。
  
  包拯不欲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并没有表示什么,只叫公孙策给时钟钰安排好房间居住。既然圣旨言明是让时钟钰到开封府来学习的,自然要遵守开封府的规矩,到时公孙策自会言明,包拯也无需考虑这些。
  
  公孙策亲自给时钟钰安排好了住处,时钟钰倒也很有礼貌的谢过公孙策,公孙策免不了要多问几句她来开封府的意图,时钟钰一口咬定是来学习的,并无他意。公孙策却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只能待日后慢慢发掘。
  
  晚饭时分,公孙策特意遣人去通知时钟钰一起用餐。说到底是皇上派来的人,品级虽低却不可怠慢,以免皇上怪罪开封府不通人情世故。
  
  众人已落座,展昭才漫步而来,心中若有所思。包拯眼神询问公孙策,公孙策领会到包拯的意思,开口说道:“白玉堂也该回来了吧,这一去大半个月,也没个音信。”
  
  “哦……他路上出了岔子,还得晚两日方能回京,大人和公孙先生不必担心。”展昭答道。展昭并不担心白玉堂,凭他的江湖经验,还没有几个人能让他着了道的。
  
  “展大侠,丁姑娘可醒了?”时钟钰目不转睛的盯着展昭。
  
  身旁的公孙策暗自踹了时钟钰一脚,展昭就是因为这件事烦心,公孙策拿话岔开了,又被时钟钰拉回去了。
  
  时钟钰哎呦一声,揉着脚脖子,抬脸厉声道:“公孙先生你踢我干嘛?”
  
  这话问出口,令让公孙策哭笑不得。展昭看了时钟钰一眼,没什么反应,倒是包拯忍俊不禁轻笑一声。说起人情世故,开封府里所有的人都随了包拯,唯有公孙策从中周旋。展昭一向不理会,白玉堂是眼高于顶,对谁都看不顺眼,也没人敢招惹他。
  
  时钟钰哎呀一声,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站起身来,扑通一下跪在包拯面前,把众人吓了一跳。
  
  “时姑娘你这是?”包拯不明何意,他方才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其他含义。
  
  时钟钰此时面带几分羞涩,抬头说道:“突然想起来了,还没给大人行礼,我对中原礼数不是很懂,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说罢毫不含糊的磕头下去,也不管地有多硬,愣是磕出一声响,又把公孙策吓一跳。
  
  公孙策连忙起身,把时钟钰拉起来,这么实在的人他可是头一次见。
  
  “行了,以后在开封府都是自己人了,用不着这些繁文缛节。”公孙策说。包拯虽重视礼节,但开封府一向是亲如一家,包拯并不苛刻,平日相见大多都是点个头。
  
  时钟钰揉揉额头,刚才这一下没掌握好力度,磕的生疼。
  
  “大人,我看让时姑娘跟着展护卫吧。”公孙策请示包拯。姑娘品级不高,但是公孙策看得出,她这冲劲,怕是其他人都罩不住,跟着展昭还能安心点。
  
  “展护卫可有异议?”包拯问。包拯现下公务繁忙,无暇顾及这种问题,又不知皇上突然塞个人到开封府是何意,公孙策提出解决之法,他也就随着,只是又要辛苦展昭。
  
  “属下遵命。”展昭答道。若要包拯不操心不为难,他就要多担当一些,带个“徒弟”倒也没什么不便之处,开封府向来行得正立得端,何惧闲话?
  
  展昭见时钟钰那一脸的崇拜,倒是对她的来意有些了解。看来包拯和公孙策是多心了,这姑娘在醉仙楼已经说过她最崇拜南侠展昭,希望有机会见上一面,后来得知他就是展昭,想跟随入府被拒了,于是就想出这么个法子,去求皇上把她指派到开封府来。
  
  展昭心想这姑娘倒也不笨,只是以前做的是赏金猎人,追捕疑犯的,并不似查案需要抽丝剥茧,只要速度快武功好就够用,有些东西以后还得慢慢教。比如这开封府的规矩,展昭觉得务必要跟她讲清楚。
  
  “展大人!展大人!”急促的呼喊由远及近,王朝跑进了花厅。
  
  “包大人,公孙先生,那姑娘醒了。”王朝禀报。
  
  展昭脸色一变,扔下碗筷,站起身来,都没和包拯打招呼,便转身而去。 正文 第 3 章   苹果一睁眼就发现周围情况不对了。人是躺在床上没错, 可这床, 古木的?刻着复古的花纹, 抬头看, 窗户是纸窗, 屋里的八仙桌, 衣柜, 全都是古物,她这是在摄影棚吗?这次演的是什么角色?
  
  苹果今年大学毕业,一心想当演员当明星, 于是背着爹妈买了张火车票,跟着追梦的好基友一起出发跑到了河南开封,基友说认识剧组的什么人, 可以去混群演。
  
  直接拖着行李进了剧组, 屁股没做热就被叫去爬死人堆了。这场戏拍的时间挺长,苹果一路颠簸还没解乏, 就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一醒来, 就变成了这样。
  
  “醒了醒了!快去通知公孙先生!”几个声音此即彼伏, 一会儿就消失了。
  
  公孙先生?苹果一边想着一边挣扎的坐起来, 一个气血冲顶, 哇的一下吐了一大滩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而后屋外呼啦进来一群人,男男女女的,都穿着古装, 苹果一个都不认识。
  
  那位被称作公孙先生的人率先冲过来, 抓住苹果的手腕,摸了一下脉,转身道:“好了好了,这回不会在昏迷了。”
  
  其余诸人听罢,面带喜色欢呼起来。
  
  “额……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儿?”苹果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姑娘莫怕,这里是开封府,今日姑娘下水救人差点没命,是开封府的人把你带回来的。”公孙策说。
  
  “啊?开封府?”苹果捂着脑袋一阵眩晕。她人是在开封没错,可这开封府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不要都挤在这里,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公孙策回身说道。
  
  一群人便散去,屋里只留下公孙策、展昭和时钟钰。
  
  “丁姑娘!你还认识我吗?”时钟钰一个箭步冲过去,推开公孙策,坐到了床边,拉着苹果的手。
  
  “丁姑娘?你是?”苹果正纳闷自己怎么成了丁姑娘,而眼前这位拉着她的人,她也不认识啊!
  
  “我是时钟钰啊!我们在边关见过的!你怎么忘了?”时钟钰撅撅嘴。赏金猎人这么大的名号,丁月华竟然忘了,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啊?时钟钰?你记错了吧,我不认识你。”苹果还是想不起来。时钟钰这名字也不像是现代的名字,是古代的吧!要是她有这么一个有特色的名字的朋友,怎么会不记得呢?
  
  “什么?不认识我!你你你!”时钟钰气得发懵,怎么自己这般名气都不能让人记住吗?她可是和丁月华一起喝过茶吃过饭的呀!当时丁月华还直赞她英姿飒爽,颇有女将风范。被江湖闻名的丁女侠称赞,时钟钰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时姑娘莫急,病人脑部曾受到过撞击,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可能过些日子就想起来了。”公孙策安慰时钟钰。虽然他也知道这话是白说了,看现在的情形,有点不对劲。时钟钰一定要指认这姑娘是丁月华,可姑娘自己却不承认。
  
  “姑娘,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公孙策问道。
  
  苹果看了看公孙策,很温柔无害,又看了看那位自称是自己朋友的时钟钰,一脸的不满,又转过去看了看另外一位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那男人脸上尽显担忧之色。大家都在等着她开口。
  
  “我叫苹果。”苹果回答。
  
  “苹果?”时钟钰率先喊出口。明明是丁月华,怎么变成了苹果?苹果可以当名字用?
  
  展昭面有惊色,很快恢复正常,心中竟有几分安稳。
  
  公孙策指着床头上那些物件还有巨阙剑:“这些东西可是姑娘的?”
  
  苹果看了看,都是古物,一个不认识。苹果摇了摇头。
  
  “那姑娘仙乡何处?”公孙策又问。
  
  “福建。”苹果回答。
  
  公孙策、展昭和时钟钰互相对视,名字和家乡一个对不上。丁月华家住松江府茉花村,这自称是苹果的姑娘竟然远从福建而来。福建这个地方展昭少时行走江湖,因路途遥远,也未曾去过。
  
  公孙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开了药方叫人去抓药,嘱咐苹果好生休息,其他事慢慢再说。
  
  出了客房,公孙策说要向包大人回禀,便匆匆走了,只留下展昭和时钟钰还在院中。时钟钰见展昭心有所想,便上前道:“展大侠……不对不对,应该称展大人才对。展大人在想那位苹果姑娘的事?”
  
  展昭心神有些恍惚,时钟钰这一叫,他倒是回过神来,答道:“姑娘不必见外,没有外人无需如此称呼,叫我展大哥便可。”展昭一向不喜欢开封府的兄弟称他展大人,若不是包拯治下甚严,公开场合也可免了这称呼。
  
  “是!那展大哥现在想些什么?”时钟钰仔细看着展昭。在醉仙楼一等数日都没等到展昭,今天这一撞,愣让她碰到了!下午还因进不了开封府的事烦恼,后来想起她是皇上封的赏金猎人,皇上还给了她令牌让她可以随时入宫见驾,于是她便跑到宫中求见皇上。
  
  难得皇上还记得她,又给了她很多赏赐,还说要赐她个一官半职让她留在宫中效力。时钟钰推辞说跑江湖跑惯了,在外面追捕疑犯同样是为皇上效力,只是她仰慕包大人已久,希望皇上能给她个学习的机会,如果包大人不嫌弃,她愿意留在京中。
  
  皇上答应了时钟钰的请求,随手封了她六品,说她要是表现好,包拯愿意举荐,就再封她个高点的官职。时钟钰就是这么求了一道圣旨,人就进了开封府。
  
  能够跟随展昭学习,那是她做梦都想的事,先不论少女对南侠的仰慕和憧憬,时钟钰是真心想留在开封府做出一番事业。以前在边关一带乱跑是因为无根无缘,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好,一身武艺都是抗击辽兵的时候练出来的,没正经拜过师,如能有名师指点一二,那是求之不得。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时姑娘也歇息吧。”展昭不欲多说。时钟钰第一日到开封府,大家还都很陌生,展昭并不习惯和陌生人说太多话,还是个姑娘,总要避嫌。
  
  “哦……”时钟钰有些失望,低着头跟着展昭走出院子,又抬起头,眼睛一亮,跳到展昭面前,“展大哥,既然我都叫你展大哥了,那你也别叫我时姑娘了,你就叫我……叫我钰儿如何?”
  
  “钰儿?”展昭觉得这称呼似乎太过亲近,不适合两个人目前的关系。
  
  “对啊!跟我熟的人都这么叫我的!你就别见外了!”时钟钰轻拍了一下展昭,又因触碰到了展昭而心生欢喜,兀自高兴了半响。
  
  展昭见状也不多言,点了点头,方转身而去。
  
  苹果姑娘陷入了“我是谁”的困境中。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因为睡醒之后依然在开封府里。在院子里走走,路过的衙役都很恭敬的打招呼,苹果想是大家把她当丁月华了吧。而丁月华究竟是什么人,苹果并不清楚。
  
  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可真是个难题。既然不是在做梦,那就是穿越了,同一地点上时间和空间的转移,把她带到了北宋年间,包青天治理下的开封府。
  
  福建老家,想必也不会找到她的什么家人。猛然变成了一个“孤儿”,苹果愣在院子里吹风,她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以后要怎样活下去,苹果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姑娘身子还未恢复,莫要在此处吹风,需回房静养才是。”公孙策刚一转过来就看见苹果站在院中,赶忙走过来相劝。
  
  “抱歉……我回去了。”苹果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听从公孙策的话,回房去休息。
  
  公孙策驻足了一阵,这姑娘有趣,还跟他说抱歉,这种礼节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苹果回了房,望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环境,无亲无故的北宋,她要如何自处?想着想着,竟然模糊了双眼。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在下展昭,来送药的,姑娘请开门。”
  
  苹果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走过去打开门,展昭手中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展大人请进。”苹果侧身,让展昭进屋。
  
  展昭走路的脚步很轻,公孙策说苹果需要静养,他怕打扰了苹果。走到桌前,慢慢放下药,展昭又开口到:“姑娘趁热喝了吧。”
  
  “谢谢。”苹果心中有事,口中虚应,向前走了两步,脚下一绊,便向前跌去。
  
  展昭一惊,急忙大踏步上前,扶住苹果:“姑娘小心。”
  
  苹果站定,急忙推开展昭,闪到一旁。她还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在现代也不可能公然和陌生男人有亲密之举,何况在最终视礼教的宋朝。
  
  “姑娘吃完药就歇息吧,在下……”展昭突然不知要如何称呼苹果,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
  
  “谢谢展大人,我会照顾自己的。”苹果低着头,万般沮丧。展昭心中也不是滋味。
  
  “姑娘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不管你是谁,都要养好身子再说。在这里没有人会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姑娘不必忧虑。”展昭虽然不知道苹果因为什么事闷闷不乐,但想来和身份有关,公孙策也说过她脑部遭到过撞击,可能记不清以前的事。展昭不会治病,只能言语上安慰。
  
  展昭这么一说,苹果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正文 第 4 章   “姑娘莫哭……”展昭上前一步欲抬手, 但想起方才被苹果推开, 又不敢动手, 一时间没了主意。
  
  堂堂南侠便站在屋中, 傻眉楞眼的等着苹果哭完了, 哭累了, 换成了小声的抽泣, 才敢又向前行了一步。
  
  “姑娘还是先把药喝了吧。”展昭端起药碗,公孙策嘱咐过,要趁热喝才有效, 凉了又要重新煎了。
  
  苹果伸手接碗,手却不听使唤的瑟瑟发抖。展昭怎敢就这么把碗放到苹果手上,非摔碎不可, 但药不能不喝, 可显然苹果现在无法自己喝。
  
  “过来坐下。”为了拯救病人,展昭也不作他想,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 全部抛在脑后。拉着苹果的手臂, 拉她到床边, 叫她坐下。自己拿起药碗里的勺子, 舀了一勺药, 举到苹果的嘴边,苹果自然张嘴,喝了下去。
  
  “好苦!”苹果捂住了自己的嘴。
  
  “良药苦口, 别任性, 喝了。”展昭声音略重了几分。眼前这姑娘,让他有些不知要如何面对。她是不是丁月华,自己希不希望她是丁月华,自己也不知道。
  
  “让我喝也行,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苹果的手已经不发抖了,接过了展昭手中的药碗。
  
  展昭直起身,言道:“你问。”
  
  看着碗中黑乎乎的药汤,苹果轻启朱唇:“丁月华……到底是谁?”
  
  苹果等了半天也不见展昭回答,抬起头,展昭像是陷入了沉思。
  
  “展大人?”苹果喊了一声,试图唤回展昭的思绪。
  
  “还是不说了吧,免得你又胡思乱想。”展昭答道。不知为何,展昭不希望眼前这姑娘知道他和丁月华的事,不希望她知道他和丁月华是什么关系。
  
  “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去问公孙先生他们,总有人会告诉我的!”苹果怎肯轻易放过这问题,看大家的紧张程度,就知道丁月华的身份举足轻重,她总要知道她穿越过来变成了什么人吧。
  
  展昭叹了口气,转过身,不看着苹果,愁容满面的又酝酿了一阵,才答话:“丁月华是我展昭未过门的妻子。”
  
  “啊?妻子?”苹果使劲咽了一下口水,第一次穿越就玩大了,穿过来就是人家妻子,这可如何是好?让她嫁给一个不认识不了解的人做妻子,简直是荒唐!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不能接受!
  
  展昭回头,见苹果面色发青,嘴唇也惨白。就知道她会被这件事吓到,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告诉她才对。
  
  “你看,我说叫你别问,你非要知道。”展昭走近苹果,坐在八仙桌旁,看着表情略显慌乱的姑娘,轻声道,“你担心什么?我又没逼你嫁给我。跟我有婚约的是丁月华,又不是你。”
  
  “你没见过丁月华?”苹果挑眉问到。看展昭这意思,他并不认识丁月华,否则为何不能确认她的身份?
  
  展昭摇摇头:“没有。我和丁姑娘的婚事是家父生前定下的,那时我已跟随包大人办案,这些年也只有家父去世的时候在他身旁,其余时间都在办案,并无闲暇去丁姑娘家乡见她,故而只有婚约,却没有完婚。”
  
  “那你……打算娶她吗?”苹果又问。她很紧张展昭对此事的态度,这关系她今后的发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已定下,断无反悔之理。展某本想下个月告假去松江丁家正式下聘,可如今……”展昭停顿下来,这事也拖了几年了,丁家也曾派人来催过,只是对于这桩父亲定下的婚事,展昭觉得自己一直没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日前收到丁总兵从边关的来信,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女儿的担心和对将来的期盼,展昭想起父亲生前对他也一样的爱护,所以才决定完成这件事。而他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决心,就被眼前这位苹果姑娘击碎了。
  
  “如果……她不喜欢你呢?或者……她已经有了心上人呢?”苹果觉得不无可能啊,两个没见过面的人毫无感情基础,连认识都不认识,说不定二人各自心有所属,那岂不是棒打鸳鸯了?
  
  听到这句话,展昭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站起身来,呵斥道:“你到底喝不喝?是不是要我喂你才肯喝?”这些恼人的问题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了,都没有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喝我喝,你别气嘛!”苹果使劲皱着眉,屏住呼吸,喝干的药,马上放下碗,趴到床头去干咳。
  
  “喝了药就歇着吧,别到处乱跑。开封府人手有限,没人有时间分心照顾你。”说罢,展昭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苹果一声长叹,倒在了床上。
  
  展昭前思后想,总觉得刚刚苹果说的话若有所指。如果她不喜欢你,或者她有了心上人……展昭脑中闪过一个未及捕捉的思绪。当务之急还是确认她的身份才好。
  
  出了开封府的大门,展昭直奔云来客栈,他打算传信给陷空岛,请陷空岛的岛主卢芳帮他去茉花村一探究竟。陷空岛与茉花村仅隔着一个芦花荡,陷空岛和丁家庄园也常有生意往来,由卢芳出面这事会容易办。
  
  展昭暂时不想直接惊动丁家,或许丁家的人知道丁月华已经到了汴京,又或者她是背着家人自己跑出来的,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展爷您来了!”小二见到展昭前来,殷勤的上前招呼。
  
  “可否替我给卢庄主送信?”展昭说道。
  
  “卢庄主?您也要给卢庄主送信?”小二满脸的疑问。
  
  “怎么?”展昭听小二这意思,还有别人给卢庄主送了信?
  
  小二呵呵一笑:“昨晚公孙先生派人来过,说有急事要给卢庄主送文书,这不连夜就派人出城去了。”
  
  展昭哦了一声,看来公孙策是想在他前面了,那他也不必再重复送信了,道了谢转身要走,又被小二叫住。
  
  “展爷,您说我家五爷是不是也该回来了?他该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小二说。白玉堂这次出门已超过归期很多日,中间只传过一次消息回来说路上有事耽搁要晚两日回来,然后又无音信了。
  
  “他能出什么事?”展昭笑了起来,“这江湖之中,还能有几人让他出事的?我看他是乐不思蜀了。”展昭可不觉得白玉堂能在路上出什么事,多半是玩心使然,到哪逍遥快活去了,等他回来,包拯又免不了要啰嗦一番。
  
  “展昭!我刚回来就听见你说我坏话!你这只猫,还真是自在的很!”一阵清风吹来,一位身着白衣,眉清目秀的美少年跳进了云来客栈。
  
  小二一见来人,登时喜上眉梢,连忙冲了过去:“五爷可是回来了!可叫小的好是担心!”
  
  “担心什么?你猫大爷说的对,我能出什么事?”白玉堂找了张桌子潇洒的坐了下来。小二连忙到后面去泡茶。
  
  “你是不是应该先回府向大人禀告一声?还有心思在这喝茶?”展昭并不满意白玉堂懒散的态度,加上包拯对白玉堂要宽容的多,白玉堂这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改过。
  
  白玉堂先不答话,拿了两个杯子,给展昭也倒上一杯茶:“干嘛火气这么大,你先坐下来听我说,我赶了三天三夜的路都没睡过,现在乏的很,只想喝杯茶再去回大人话,不行吗?”
  
  展昭坐了下来,见白玉堂果真尽显疲惫,心中不解,问道:“只是去送个信,一来一回都是走官道,又没有其他事要做,你这是?”白玉堂不单晚回来了,还搞得自己很累的样子,的确和他以往都不一样。
  
  “展昭,你说我白玉堂算不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白玉堂放下茶杯,坐正身体,面向展昭,面色凝重,很认真的问。
  
  “干嘛这么问?”白玉堂一认真,展昭倒是觉得不适应。
  
  “你先回答我。”白玉堂说。
  
  展昭想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岂止一表人才,还富甲一方呢。”展昭心比较实,从未踩过白玉堂,此刻想起第一次和白玉堂见面时的情形,竟对白玉堂心生羡慕。
  
  “那就是了!”白玉堂一拍大腿,“连你这只臭猫都承认,我这张脸啊,可是把我给害了!”
  
  “到底怎么了?”展昭皱眉,白玉堂自夸就算了,又连带骂了展昭。
  
  “一言难尽……”白玉堂瞄了一下四周,确定安全,才凑近展昭,用手挡着嘴,在展昭耳边轻语一番。
  
  展昭越听越惊,瞪大了双眼:“白玉堂,你!”
  
  “哎呀,看一眼就要负责一辈子?她无非是见五爷我一表人才,穿着又像富家子弟,赖上我罢了。”白玉堂一番感慨。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我看你怎么向大人解释!”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告诉大人,不然他非把铡刀架我脖子上不可!我可什么都没做啊!”白玉堂摆摆手,性命攸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了……你有妹妹吗?”白玉堂又问。印象里展昭只有一兄长,并无姐妹。
  
  “妹妹?你放心吧,我要是有妹妹也不会看上你的!”展昭嗤之以鼻。
  
  “没有吗……怎么会没有呢……”白玉堂抬头,眼睛没了焦距。 正文 第 5 章   “喂喂喂, 展昭你放手!”白玉堂被展昭一路强拉着往开封府跑。
  
  “你想把五爷弄死是不是?”白玉堂使劲吃奶的力气才甩掉展昭的手, 气喘吁吁的力在当场。细看展昭, 焦眉苦脸, 似是有苦难言。
  
  白玉堂抱着刀, 围着展昭走了两圈:“展大侠, 你这是怎么了?很少这么毛躁。”
  
  “白玉堂, 你见过丁月华吧。”展昭问。
  
  “当然……”白玉堂正想回答,却见展昭目光如双刃剑般直盯着自己,射来一股寒意, 不禁打了个寒蝉,把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倒是说话!”展昭催促。
  
  “怎么了?丁月华我当然见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大哥和丁家一直都有生意往来, 经常一起饮酒,丁家的人我都见过。”白玉堂在展昭紧逼的目光下不得不回答, 之后又补一句, “我对丁月华可没什么非分之想。”
  
  白玉堂又细看展昭的面容, 这才发现, 不仅是愁容满面, 简直可以算是苦大仇深了。
  
  “怎么突然说起丁姑娘?莫非丁姑娘她来开封了?”白玉堂话一出口又暗说不妙, 自己怎么一个不留神把实话说出来了,他可跟丁月华有过约定,不可以透露给展昭。
  
  “是……”展昭回答, 白玉堂心里咯噔一下, 直感叹丁月华怎么来的这么快。
  
  “也不是……”展昭又说。
  
  白玉堂心脏差点跳出来:“我的猫大爷,什么叫是也不是,来了就是来了,没来就是没来!”
  
  “玉堂贤弟,展某真不知该从何说起。”提起这件事,展昭头脑又开始混乱。
  
  “喂!你别这么叫我,每次你这么叫我都是有大事!我可怕了!”白玉堂平日和展昭闹惯了,谁看谁都不顺眼,哪有什么尊称,互相都是叫名字,不然就是臭猫臭老鼠的互损,在包拯面前亦如此。展昭若是称他“玉堂贤弟”这么郑重,那大概等同于让他去送死。
  
  展昭断断续续的讲了一些,原本这事就蹊跷无逻辑,展昭讲起来也有些困难,幸亏白玉堂领悟的快,大概也明白展昭讲的是什么意思,就是在汴河里捞起了丁月华,但她并不承认自己是丁月华。
  
  听到此处,白玉堂并未表现的很惊讶,展昭心中有事也并未留意白玉堂的表情,只希望白玉堂能帮他认出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丁月华。
  
  “行!包在我身上!”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嘴上应的虽痛快,心里却在打鼓,白玉堂暗想,丁月华这唱的是哪出?她只说要进京和展昭把话讲明,可没提过其他什么的,莫非这是丁月华的一个计策?白玉堂决定先到开封府一探究竟,见机行事。
  
  展昭自是不懂白玉堂心里这番挣扎,他只关心白玉堂能否辨认出丁月华。二人一路无话,快步疾行奔开封府而去。
  
  到了府衙门口,衙役齐声行礼,白玉堂走了一阵子有些挂念,和看门的衙役多说了两句,展昭便从里面出来,把白玉堂扯进了院子。见展昭这般急切,白玉堂便说叫展昭去回复包大人说他已经回复,他自己去见丁月华。
  
  展昭点头。刚刚和那姑娘谈过那些话,展昭此刻再去难免尴尬,避一避也是好事。展昭不疑有他,径直往书房去了,白玉堂则是转到后院的客房方向。
  
  转过拱门,白玉堂甩了甩衣袖。盛夏时节,院中花草尽数开放,除了包拯最喜欢的梧桐,还有白玉堂从陷空岛带来的各色花草,有的是种子,有的是直接移植过来的。白玉堂喜花,对花草种植颇有感想,在公孙策的帮助下,很快布满了开封府。有许多花都是白玉堂亲手栽种的,感情更甚,每次见到,白玉堂总要打个招呼,和那些花说说话。
  
  此刻刚弯腰低头,便撞到一个身影,哎呦一声,二人分开,直起身来,面面相觑。
  
  “哎呀!”白玉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方才撞了人一不小心把花折断了拿在了手中。白玉堂心疼的看着他手中娇艳的花朵,“哎呀哎呀,怎么就把你折下来了?”
  
  “呔!哪里来的采花大盗,敢在开封府撒野!还不束手就擒!”和白玉堂撞到一起的是来探望丁月华的时钟钰。
  
  “采花大盗?我?”白玉堂看看四周无人,那姑娘瞪着杏眼像是要吃人。
  
  “就是你!”时钟钰大喊一声,扑了过来。
  
  白玉堂本能闪躲,和时钟钰拆起招来。
  
  “你是哪家姑娘,怎么会在开封府?你是来伸冤的吗?”白玉堂觉得这姑娘有趣,武功不赖但是没什么章法,出手很杂,看不出门派。
  
  “少废话!”时钟钰又冲了过来。
  
  几个回合下来,时钟钰开始心急。眼前不知何人,武功明显要高于自己,却只放出和自己差不多的功力,陪自己周旋,分明是耍人玩。时钟钰越想越气,把全身功力都使上了,仍然徒劳无功,难不成京城里的采花贼比边关的要厉害很多?
  
  越急心越乱,时钟钰逐渐落了下风,手脚都跟不上了。
  
  “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快住手!”公孙策端着药碗拐进院子,只见白玉堂和时钟钰扭打在一起。
  
  “公孙先生!”白玉堂看见公孙策,便跳出打斗,上来问好。
  
  “白护卫,你回来怎么不去向大人请安?”公孙策问道,这是怪白玉堂不懂礼数。
  
  “展昭不是去了吗?我是急着来看病人!”白玉堂解释道。
  
  时钟钰一听对话,听到此人就是江湖闻名的锦毛鼠白玉堂,又生崇拜之心,疾步上前抱拳道:“原来是白五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白五爷莫怪!”
  
  白玉堂神情严肃的摆了摆手:“不知者不罪。”心里在想,这姑娘着实有趣,还自称“小的”,看样子不仅是武功没有源头,礼数方面也很缺乏。
  
  “是了……你应该认识丁月华的吧!”公孙策心中一亮。能认出丁月华的人又不止时钟钰一人,白玉堂才是最可靠的人。
  
  白玉堂微微点头,丁月华他原本是认识,可现在他不确定他是否应该“认识”。
  
  “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白玉堂想起了时钟钰,还没有问她姓名。
  
  “在下时钟钰,在开封府跟随大人学习办案,白五爷不必客气,叫我钰儿便是。”时钟钰自我介绍。
  
  白玉堂抱起宝刀,上前一步,挑眉问道:“时钟钰?你就是赏金猎人时钟钰?”白玉堂刚去了一趟边关,在那里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孩童,口中都常挂着一位名叫时钟钰的赏金猎人。
  
  “刚才多有冒犯,还请白五爷……”时钟钰以为白玉堂还在怪她方才的鲁莽,忙又致歉。
  
  “时姑娘言重了,切磋武艺,有什么冒犯的!我先去看看丁姑娘,等下我们再继续切磋!”白玉堂点头示意,而后奔客房去了。
  
  公孙策端着药随白玉堂往后院而去,时钟钰张望了一阵,二人背影消失,才长吁一口气,直叹自己这莽撞的性情应改改了。
  
  白玉堂站在客房门口脑中思索着,踌躇不前。公孙策已经跟上,见白玉堂立于门口未进入,便走近道:“为何不进去?”
  
  “啊……这就进。”白玉堂一恍惚,叩击房门。
  
  “姑娘,该吃药了。”公孙策在外喊道。
  
  细碎的脚步挪移,姑娘吱呀一声打开房门,一位白衫公子映入眼帘。苹果看了白玉堂两眼,并不认识他,看到身后公孙策,方才侧身让他们进入。
  
  “谢谢先生,以后我自己会去拿药,不敢劳烦先生。”苹果向公孙策行礼致谢。
  
  “姑娘不必客气。”公孙策含笑说道。想到白玉堂在身边尚未开口,公孙策又说,“姑娘,这位是白玉堂,包大人的护卫。”
  
  苹果抬眼,仍然眼生,只当是公孙策的引荐,欠身行个礼,无他言。白玉堂面露惊讶之色,尽收公孙策的眼底。
  
  离开客房,白玉堂脸上一直挂着迷茫之色,完全想不通。
  
  “公孙先生,丁月华她可是得了失心疯?为何连白某都不认得了?”白玉堂拉住走在身前的公孙策。
  
  公孙策立住身,正色道:“白护卫确定她是丁月华?”
  
  “废话!丁月华那是我义妹,我不会连她都认不出来吧!”白玉堂已经因为丁月华不认他的事心里不痛快了,公孙策竟然还质疑他。
  
  公孙策也不与白玉堂计较,说道:“这姑娘是展护卫从河里捞上来的,碰到了头,可能是失忆了。”
  
  “失忆?公孙先生,这事可大可小啊!若是一辈子都治不好怎么办?”白玉堂有些急躁。
  
  “就算治不好,那也是展护卫的事,与你何干?”公孙策答道。人家那位正牌订过亲的男人就目前为止仍然很淡定,完全不似白玉堂如此心焦。
  
  “不是……”白玉堂抬手,似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总之……公孙先生,你还是想办法把她医好吧!”白玉堂拱手向公孙策。
  
  “自当尽力。你也该去见大人了吧?”公孙策说。
  
  “哎呀!”白玉堂一拍脑门,“我倒是忘了!我现在去见大人!”白玉堂甩开公孙策,往包拯的书房跑去。 正文 第 6 章   匆匆来到书房, 白玉堂给包拯请安, 见展昭立于一旁, 正要开口, 白玉堂便先抢白一通, 抱怨了一下路程远, 十分劳累。
  
  世人总说包拯偏爱展昭, 可公孙策一直认为包拯对白玉堂更为照顾,很大原因是白玉堂年纪尚轻。包拯说每次看见充满活力的白玉堂,就想起自己初出茅庐赴京赶考时的稚嫩。
  
  白玉堂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在边关的遭遇, 形容的绘声绘色,包拯听的津津有味。展昭心中挂念着丁月华的事,无心听白玉堂啰嗦, 同公孙策站在一旁说些其他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展小猫, 你怎么不听啊?五爷我这浪费了这么多吐沫,你倒一句没听见!”白玉堂说了许久之后才瞥了一眼展昭, 没有被展昭关注的他横眉立眼表示不满。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 沉了一口气, 问道:“你可认出丁月华?”
  
  白玉堂怔了怔, 随即飘开眼, 侧身对着展昭, 抱起自己的胳膊:“五爷是认出她来了,可她不认得我了……”白玉堂长叹,走到公孙策面前, “公孙先生, 失心疯这种病是不是很严重?”
  
  “我看她的病还挺严重,不仅失忆了,还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或许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公孙策回答。
  
  包拯不明究竟,询问了两句,公孙策向包拯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包拯略微沉吟,在他二十年的断案生涯中,也曾遇到过很多奇异的案件,若说丁月华真的变成了别人,包拯也并非不能理解,只是丁月华原是展昭的未婚妻,事态严重,不得不谨慎处理。
  
  展昭见包拯在思虑,眉头微皱,知是为了丁月华之事而担心,便上前道:“大人不必忧虑,属下等已经传信至陷空岛,拜托卢庄主查证。”展昭所要查证的无非是丁月华的去向,她目前仍在茉花村亦或是离家在外,对她的身份起着决定性作用。
  
  “陷空岛?展昭,你又去麻烦我大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白玉堂上前质问,这事他可毫不知情。
  
  展昭刚要回话,公孙策便走过来插了一脚:“是我飞鸽传书至陷空岛的,展护卫还是慢了些。”
  
  “公孙先生!你总是帮他说话!”白玉堂明知展昭嘴上没他快才故意逗他,可公孙策总是偏帮展昭,白玉堂有些不乐意。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在大人面前打嘴架了,都各自忙去吧。”公孙策每日苦口婆心的应对开封府这两块宝,早就乏了,这两个不知疲倦的男人每日一睁眼就是一天打不完的官司,一直到房间熄灯。
  
  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后走出了书房,白玉堂示意展昭有话说,展昭全然不知,并未理会白玉堂的表情,径直往外走。
  
  “哎!小猫!”白玉堂见展昭直愣愣的走了,在后面喊了一声。
  
  “展小猫!”白玉堂又喊一声,展昭竟毫无反应,继续往前走。
  
  “展昭你给我站住!”白玉堂飞身窜上前去,横挡在展昭面前,转身瞪大眼睛,接近展昭的脸,试图看清楚他的表情。
  
  “你干什么?”展昭猛然看到一张脸贴过来吓一跳,推了白玉堂一把,“展某可没有断袖之癖。”
  
  “你说什么呢!”白玉堂眼珠子一瞪,一掌打过去,展昭闪开。
  
  “找我有事?”展昭问,他刚刚大脑放空,白玉堂叫他完全没听到。
  
  白玉堂收了势,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展昭,而后笑嘻嘻的说道:“也没什么事,我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我?”展昭眯眼,白玉堂最不屑请教自己,怎么会有问题要问他?
  
  “是了。”白玉堂严肃的点点头。
  
  展昭伸手示意白玉堂。展昭向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白玉堂平日里如何激他气他,转天也就丢到脑后了。
  
  “嗯……我就是想问问你,假设……我是说假设。”白玉堂绕着展昭走起来,“假设丁月华真的失心疯恢复不了正常,你还会不会娶她?”
  
  空气凝结,院中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小鸟啾啾偶尔飞过,留下一道摸不到的线。展昭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柔和的阳光照射着脸庞,暖暖的很舒服。
  
  白玉堂见状也抬头望着天空,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啊!”白玉堂看不得展昭这种磨叽,一个大男人不痛痛快快的表达自己,白玉堂无法忍受。
  
  展昭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的很,白玉堂叽叽喳喳的挑衅更让他头疼。
  
  “白五爷,如果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展昭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暖风拂面,吹过白玉堂的脸庞,吹起发丝在空中飘荡。白玉堂放下抱着刀的胳膊,把刀戳在地上,望着展昭消失的方向。
  
  “这可叫五爷如何是好?丁月华,你就害我吧!”
  
  苹果一个人坐在院中,目光呆滞,没有焦距,陌生让她感到不安。在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的北宋,生存这个词令她难以想象。
  
  白玉堂步入之时,只见姑娘坐在那里发呆,自己想要迈出的脚却又缩了回来。白玉堂隐藏起自己的侧影,屏住呼吸,在他刻意收起自己气息的时候,恐怕连展昭也没那么容易发现他。
  
  挪移之际,踩到一颗石子,白玉堂踮起脚尖,将石子踢飞,冲着姑娘的脑袋飞了过去。
  
  丁月华的武功闻名江湖,丁家剑法举世无双,据说可以和南侠展昭一较高下,可惜这两个人之前见都没见过,这一次的碰面,也并不美好。
  
  啪的一声,石子打中姑娘的脑袋,姑娘捂住头哀嚎,这距离被打中力度可不小。白玉堂一惊,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这冲动的毛病总也改不了,就没想到姑娘若不懂武功接不到会产生什么后果。
  
  正要迈步上前向姑娘道歉,一个蓝影从另一端闪现,白玉堂又退了回来。
  
  展昭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什么,白玉堂距离较远,看不真切。
  
  “姑娘你怎么了?”展昭见姑娘捂着头,表情痛苦,急忙放下手中东西在石桌上,关切的询问。
  
  “不知道是什么。”苹果揉着脑袋。
  
  展昭检查四周,发现地下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再抬头看远处的环境,似乎有所察觉。白玉堂见状,两步疾行逃走,心说幸亏自己跑得快,不然被展昭当场抓住颜面全无。只是这样一来,他就不知展昭会和丁月华说什么了。
  
  “姑娘趁热喝吧。”展昭端起碗。
  
  苹果看了一眼,香味飘出,是一碗汤。苹果咽了一下口水,这会儿腹中又有些饥渴。
  
  “展大人,你不必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你未婚妻。”苹果接下展昭手中的碗。占了人家的位置总是不好意思,接受陌生男人的照顾,苹果也是浑身不舒服。
  
  “姑娘误会了,姑娘有病在身,展某只是照顾病人罢了,姑娘无需多想。”展昭说道。
  
  “那你能不能叫我名字?”苹果半抬着脸,偷瞄展昭的表情。展昭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虽然言语温和却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苹果想着展昭多叫几次她的名字,大概就不会总把她当成丁月华了。
  
  “苹果……姑娘?”展昭默念了一句,觉得有几分好笑,似乎没有人用水果蔬菜做名字的。
  
  苹果见展昭面色微变,看起来有些纠结,噗嗤一声乐了。
  
  “展大人叫叫就习惯了。”苹果只顾说话,并未发觉这是自己到开封府之后第一次笑。
  
  “是了,叫叫就习惯了。”展昭自言自语。
  
  苹果抬头,瞥见展昭肩头有片刚刚飘落的梧桐叶,未及多想便伸手拂了去,展昭登时面露尴尬。
  
  “哎呀,对不起展大人,我忘了你们这里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我习惯了家乡的那些……所以……”苹果双颊染上了红霞。
  
  “无妨,姑娘不必见外……”展昭长这么大只见过被男人调戏的女人,这回头一次见被女人“调戏”的男人,这男人竟然还是自己。
  
  “姑娘的家乡是什么样?”展昭张口问到。听苹果的意思,她家乡和这里很是不同呢!
  
  “展大人愿意听吗?”苹果依然低着头。
  
  “如果苹果姑娘愿意说,展某洗耳恭听。”展昭说,“不过姑娘身子还未复原,还是坐下来说。”展昭欲上前搀扶姑娘,姑娘顾及男女之别后退几步,自己找了石凳坐下,展昭坐在姑娘身旁,两人攀谈起来。
  
  公孙策听了展昭的叙述,连连摇头。
  
  “看样子丁姑娘病的不轻。”公孙策说。
  
  “不轻?我看她不是丁月华吧?展昭,你认清楚没有?”白玉堂翘着二郎腿,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吐了一地的瓜子壳。
  
  展昭轻哼一声:“展某又没见过丁姑娘,倒是有些人,自称和丁姑娘关系匪浅十分熟悉,怎么也分辨不出?”展昭指的就是白玉堂。
  
  陷空岛和丁家庄有生意往来谁都知道,白玉堂也拍胸脯保证丁月华他肯定认得出来,可这厢又含糊不清的,还说风凉话。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争了,我还是想想怎么能治她的失心疯吧。”公孙策十分头痛。这种病说来无药可医,也许过几天就突然好了,也许一辈子都治不好。
  
  “展护卫,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若丁姑娘久病不愈,你要怎么做?”公孙策问展昭。
  
  “这事……”展昭刚开口,就见王朝马汉二人匆匆而来。
  
  “有事?”公孙策见两人面带急色,似乎是有什么很严重的事。
  
  “大人可在书房?”王朝问到。 正文 第 7 章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白玉堂倍觉烦躁, 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降火。
  
  公孙策已随王朝马汉进了包拯的书房, 展昭站在院中望着天, 沉默不语。
  
  方才王朝马汉来报, 说包家的管家包兴来了京城, 已经在云来客栈住下了, 可是他未来拜见包拯。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公孙策以及王朝马汉已从书房走出,步入院中,和展昭白玉堂打了一个照面。
  
  “先生……”展昭上前一步, 面有询问之色。
  
  公孙策遣走了王朝和马汉,方才开口到:“是的,如你二人所想。”
  
  展昭和白玉堂听此言, 惊讶对视。白玉堂长叹一声:“最近咱们开封府是不是犯色戒?丁月华的事还没解决, 府里还有个什么赏金猎人,这又来了一个……”白玉堂十分严肃的问公孙策:“公孙先生, 你看开封府的风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公孙策神色一暗:“白护卫, 开封府有大人坐镇, 风水好不好我就不知道, 我只知道开封府的阴魂不少, 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要小心了。”
  
  “什么?阴魂?”白玉堂差点跳起来。苍天鬼神之说白玉堂是从未放在眼里, 只是这个关节突然提起,有些毛骨悚然。
  
  展昭隔开白玉堂,对公孙策说:“先生还是别吓唬他了, 展某还是先去一趟云来客栈。”
  
  公孙策点点头:“也好, 那就有劳展护卫了。”
  
  展昭前脚离开,白玉堂后脚迈步,公孙策上前阻拦:“白护卫就别出去了,你还是留在府里,免得大人到时要找人。”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说到:“公孙先生多虑了,白某人命里不缺桃花,才不趟这趟浑水,我去找月华聊聊,帮她恢复恢复记忆。”
  
  白玉堂到了客房却没看到丁月华,问了府里的侍卫,侍卫说时钟钰带着丁月华出门了,说是出去走走。
  
  有时钟钰带着丁月华,白玉堂并不担心,况且丁月华的武功不会比时钟钰差,只是现在丁月华记不起自己是何人,连带武功也都忘了。
  
  时钟钰拉着苹果,蹦蹦跳跳的走在汴梁城的大街上,身着那件蓝色的长衫。苹果有些别扭,因为时钟钰看起来像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大张旗鼓的拉着一个女人在宋朝的大街上走,似乎有些违和。
  
  时钟钰并没有掩饰自己对南侠的崇拜之情,每次提到展昭就感觉比她亲爹还亲。时钟钰说她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亲爹,她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一直住在宋辽边境的白桥镇。
  
  苹果不知道宋辽边境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白桥镇,时钟钰耐着性子给她讲了许多,苹果发觉时钟钰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毛躁无理,至少她现在对自己很平和很宽容。
  
  多少和自己的身份有关吧,苹果心想。不知为何每当她表示并不认识展昭,想不起来展昭是谁的时候,时钟钰都有些开心。这种表现,苹果姑且认定为时钟钰暗恋展昭,只是不知道在宋朝有没有“暗恋”这个词语。
  
  如果你喜欢展昭,就去争取吧——当苹果对时钟钰说出这句话,时钟钰正在喝水,差点呛到。
  
  “什么?展昭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啊!”时钟钰难以置信的看着苹果。丁月华和展昭有婚约,整个江湖皆知,这其中若出了差子,也会震慑到整个江湖,看样子丁月华是完全不懂展昭在江湖中是一个什么地位。
  
  时钟钰想,即便丁月华不知道展昭在江湖上的事,也总该知道包拯对展昭一向视为己出,比亲儿子都亲。时钟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她怎么忘了,丁月华未曾拜见过包拯,想是开封府的人疏忽了。
  
  时钟钰打算带着丁月华透过气之后,就带她去拜见包大人。
  
  “抓贼啊!”一声凄厉中带有苍老的叫声传入耳中,时钟钰转头一看,一个小贼正窜入街道,疾行而去,后面有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大叔气喘吁吁的追了来。
  
  “什么情况!怎么开封府大半天的有人抢劫啊?”在时钟钰的心中,开封府那是多青天朗月的地方,应当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有她最尊敬的包大人和展护卫坐镇,怎么可能出现小偷?是她眼花了吧!
  
  苹果见时钟钰发愣,推了她一把:“抓小偷啊!”
  
  “啊?真的!”时钟钰如梦初醒,一个飞身窜了出去。
  
  那小偷只是个普通小贼,怎是赏金猎人时钟钰的对手,时钟钰武功路数很乱,但是轻功还不赖,在宋辽边界打游击最重要的是跑得快!
  
  只是两步的功夫,时钟钰就把那小贼踩在了脚底下。弯下腰,敲了一下小贼的脑袋,时钟钰得意的说:“你是哪儿来的贼?跑这么慢?姑奶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苹果随后赶了上来,低头一望,拽出时钟钰:“是个姑娘啊……”
  
  “姑娘?我当然是姑娘!”时钟钰甩下大辫子,大拇指指向自己,只当是被苹果嘲笑她粗鲁。
  
  “不是说你!我说她!”苹果指着被时钟钰踩在脚底下的小贼。
  
  “啊?姑娘?!”时钟钰倒是没注意到小贼的性别,赶忙抬脚,从地上把那小贼拽起来,果然是个面目清秀的姑娘!
  
  此时身后大叔也追了上来,还跟着一位脸型圆润,身材微胖的姑娘,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还你还你!”那小贼手里举着钱袋,身上脏兮兮的像乞丐,一脸的泥土是刚刚被时钟钰踩在脚下的时候脸着地弄的。
  
  时钟钰拿过钱袋,交给那大叔,大叔捧着钱袋清点了一下,并没有少,才放心的交给身后的姑娘,言道:“小姐,你可收好了,莫要在街上拿出来,以免贼人惦记。”姑娘点点头,收起了钱袋。
  
  大叔又转过身,对着时钟钰鞠了一躬:“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大侠?我像大侠吗!”时钟钰听大叔如此称呼,有些飘飘然了,脑中浮现出当年展昭闯荡江湖时的意气风发。
  
  “这人怎么处理?”苹果又戳了一下时钟钰的腰。
  
  时钟钰哎呦一声,看了一眼小贼:“怎么处理?带回开封府交给包大人处置!”
  
  苹果正要点头,那小贼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当场痛哭流涕:“大侠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重病在家,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才出来偷东西,求大侠饶了我这次吧!下次不敢了!”小贼连磕响头,磕的额头都破了。
  
  “哎?这这这……”时钟钰有点迷糊了。赏金猎人是拿钱抓犯人的,都是证据确凿十恶不赦的坏人,可眼前这个,她有点不知如何处置了。
  
  苹果也直挠头,抬头之际,对上那被抢了钱袋的姑娘,姑娘眼中含笑,上前几步,说到:“算了,既然她已经知错了,我也不想追究此事,你们就放了她吧,我还有事要做,先告辞了。”
  
  姑娘拉了一下大叔,大叔跟着姑娘转身而去。
  
  “怎么办?证人没了,你还要抓人吗?”苹果贴近时钟钰。按理说证人要去开封府公堂作证的,现在无人作证,还有什么追究的必要吗?
  
  “抓个屁啊!真是烂好心!”时钟钰松了手,放了那小贼,“我告诉你,下次再被我抓到一拳打的你脑袋开花!”
  
  “是是是!”小贼连连拜谢,之后转身跑掉了。
  
  “怎么回事啊……”时钟钰隐约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苹果又推了一把时钟钰:“别想了,咱们也该回府了,你不是说,带我去拜见包大人吗?”
  
  时钟钰一拍脑门:“是了!咱们这就回府!”时钟钰扯着苹果的衣袖大踏步往前走去。苹果紧张的看着四周,自己又被时钟钰拉的没个人样了。
  
  两人一踏进府衙大门,刚转过影壁,就听后面拉扯的声音,转身一看,王朝和马汉拽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过来,这人竟然有点眼熟!
  
  “怎么回事?”时钟钰迎上前,查看,“呀!怎么是她!”王朝和马汉拽着的人正是刚刚她们放走的那个女贼啊!
  
  “偷东西被发现了,抓回来交给包大人处置!”王朝说。
  
  “啊?又偷!”时钟钰哎呦一声头晕目眩差点折过去,幸亏苹果在身后扶住了时钟钰。
  
  时钟钰揉了揉额头,两步上前,狠狠的用手指戳着女贼的脸:“你不是说你不偷了吗!你不是家有八十岁老母要照顾吗!”
  
  “她?八十岁老母?”马汉讥笑的看着时钟钰,“时姑娘,这丫头也就十来岁,她老母要是八十岁,那得是几岁时候生的她?”
  
  “时姑娘,我告诉你,这丫头可是惯犯了!咱们兄弟可盯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给她抓住了,你就别添乱了。”王朝推开时钟钰,和马汉拽着女贼往大堂去了。
  
  苹果望了一会儿王朝和马汉的背影,只听身后一声重响,吓的回身一瞧,时钟钰躺在了地上望着天。
  
  苹果掩面一笑,时钟钰这姑娘心思单纯的很,这回可有她回味的了。 正文 第 8 章   苹果正式拜见包拯是在晚饭之后, 带她到包拯书房的是时钟钰, 陪在身后的则是展昭和白玉堂。
  
  公孙策正在书房和包拯议事, 见他四人进来, 心下了然。这位无法确定身份的丁姑娘是来拜见包大人的, 身后两位护卫的心思怕是想借包大人的智慧看破此中玄机。
  
  苹果是自称苹果的, 跪下行过礼, 包拯便微笑着叫她起身。苹果面对这位面如黑炭心如明镜的包青天,似有几分畏惧,说起话来小心翼翼。
  
  自称是福建人的苹果对自己身份的对答并无纰漏, 只是当中叙述的风土人情,人言兽语尚待考证。而府中恰好有一位来自福建的厨子,暗中听得一切, 回复包拯说, 姑娘所言有些混乱,他也不是都了解, 但大体上说是对的, 地方话也颇为熟练, 绝非两三日能学下来的。
  
  至于丁月华是否曾到福建, 连白玉堂也说不上。
  
  “你们都看我干嘛?我又不是丁姑娘的护卫, 她去何处我如何知晓?”白玉堂见众人寄予厚望, 齐齐望着他。
  
  展昭一转身:“公孙先生近日是否去过云来客栈?”展昭想起公孙策至云来客栈飞鸽传书到陷空岛已有些时日,却一直未得到回复。
  
  “今日刚刚去过,小二说没有开封府的信。”公孙策答道。掐指算来, 这姑娘到开封府竟半月有余, 传信到陷空岛打几个来回也够了。
  
  白玉堂沉默不语,眼珠转动,看来他得亲自去一趟云来客栈了。找个借口行礼告退了,直奔云来客栈。陷空岛办事向来麻利,不应这么久没有信息过来,除非是其中出了什么问题,白玉堂越想越急。
  
  “五爷怎么这么晚过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已经走光,小二开始上门板,但见白玉堂疾驰而来。
  
  “陷空岛可有消息?”白玉堂劈头便问。
  
  “啊……有!”小二满脸堆笑,“卢大爷传书来问五爷今年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除了这个呢?”白玉堂刚刚还喜出望外,一听这消息并非自己想要的,又急躁了起来。
  
  “除了这个?那没了!”小二回答。
  
  “罢了。”等不到消息着急也是徒然,白玉堂想着用什么别的方法去侧面打探一下消息。
  
  “小姐可歇下了?”白玉堂又问。
  
  “歇下了,下午展爷来过,也没见到小姐,小姐下午不在客栈。”小二答道。
  
  白玉堂点点头,转身欲走,被小二拉住:“五爷,卢大爷的问题如何回答?”
  
  白玉堂翻个白眼,他哪有心思考虑这种问题,随口便说:“你就回大哥,我想他到开封来陪我几日。”随机又疾驰而去。
  
  “得嘞!”小二身后招呼一声。
  
  翌日,等待陷空岛消息的开封府众人,等来了双侠丁兆蕙。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月华可安好?”自从丁月华留书出走,丁兆蕙便一路寻找,并无音信,好在陷空岛捎了消息来说丁月华正在开封,丁兆蕙这才奔到了开封。
  
  “丁姑娘因何要出走?”展昭带着丁兆蕙往客房走,一路询问。
  
  “怎么她没跟你说?”丁兆蕙问。
  
  展昭浑然不知其中缘由,只是摇头。
  
  丁兆蕙叹了口气:“我这妹妹是任性惯了,她既然没说,想必是有转圜余地?”
  
  展昭更不明究竟,却在客房外拦住了丁兆蕙:“二公子,令妹恐怕现在任性不起来了,等下见了令妹……二公子可得多担待。”丁月华是什么都没跟展昭说,因为她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丁月华,又怎会说丁月华要说的事?
  
  丁兆蕙一愣:“展昭,我妹妹到底怎么了?”丁兆蕙不敢迈步了。丁月华可是丁家一宝,父亲常年戍守边关,丁月华一直是两个哥哥照料,生怕有点闪失无法交代。
  
  “令妹……似乎是失忆了……”展昭说的很委婉。
  
  “这是何意?”丁兆蕙天资聪慧,展昭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丁月华究竟是不是失忆,倒是内有乾坤?
  
  “二公子,如今就缺一位能确认令妹身份之人,二公子来的很及时。”展昭说。心想自家亲哥哥总不会认错人了吧!
  
  丁兆蕙握了一下展昭的手腕:“展昭,你且放心,月华若真是装疯卖傻,我这做哥哥的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信物都交换了,老爷子点头同意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客房外,展昭还是很有礼貌的敲门,丁月华过来开门,一抬头就和丁兆蕙打个照面。
  
  “月华!你这么跑出来也不跟我们说清楚,大哥可是急得不行!你快跟我回家去!一个姑娘家,还没成婚就跑到夫家这成何体统?”丁兆蕙一见丁月华就劈头盖脸一顿说。
  
  展昭心中咯噔一下,这丁兆蕙是认定面前之人是丁月华了!
  
  丁兆蕙抬手便要拉丁月华,姑娘吓得后退几步,面色惨白:“你……你是何人?我并不认识你……”
  
  “岂有此理!你连二哥都不认了?你的婚事那是爹定下来的,爹可是精挑细选才选了展昭,这事你是赖不掉的!”丁兆蕙又说。
  
  展昭心中一沉,原来是丁月华不同意和自己的婚事,所以独自来开封府找他理论。这事本也说得通,只是展昭名扬江湖,前来求亲的一向是趋之若鹜,若非自己父亲生前和丁家定了这门婚事,恐怕这好事还轮不到丁月华了,丁月华竟对此不满。
  
  展昭心中不悦,虽然没表露在脸上,但双手已经不自觉的在胸前环起,原来丁月华装失忆就是为了躲这门婚事。
  
  “什么?我不懂你说什么……”姑娘脚下一转,竟转到展昭身旁,闪到了展昭身后。
  
  “展大人……我不认识他……他是谁?”姑娘拉住展昭的衣服,声音也有些许颤抖。
  
  展昭猛生疑问,放下手臂,向前一步道:“二公子,你先别急,我看丁姑娘是真的吓到了,慢慢说。”
  
  “慢慢说?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还装什么失忆!你倒护着她了!”丁兆蕙气昏了头,胡乱说话。
  
  姑娘躲在展昭身后不敢说话,展昭又心生安稳,继续对丁兆蕙说:“二公子刚到开封不如先在云来客栈住下,其他事慢慢再说。”
  
  丁兆蕙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计策,跺了跺脚,拂袖而去。姑娘这才从展昭身后出来,小声问道:“那人是谁?”
  
  “丁兆蕙,你二哥。”展昭答道,顿了一下又说,“你大哥叫丁兆兰,和丁兆蕙是孪生兄弟。”
  
  “丁兆蕙?”姑娘皱起眉头,努力的想。
  
  展昭仔细看了一会儿,丁月华又不像是说话,像是真的不记得了。
  
  “苹果,别想了,公孙先生说了,你现在不宜费脑,需要多休息。”展昭和颜悦色的说。
  
  此时展护卫倒是心情大好,丁月华若是真的失忆了,那也不怪她言语混乱了,而他和丁月华的婚事……此刻展昭只想着丁月华并没有故意骗他,其他事暂时放在脑后。
  
  “谢谢你展大人……”姑娘仍然愁容满面。
  
  “展大人,其实……丁月华是来退婚的吗?”姑娘不明展昭心思,多问了一句。
  
  展昭的心情即刻沉入谷底:“也许吧……”事情真相究竟如何,现在谁也不知道。
  
  “可惜了。”姑娘言道。
  
  “可惜?”展昭不明姑娘的意思。
  
  “我是说,展大人待人极好,能嫁给展大人便是福分,丁姑娘要退婚,岂非可惜?”苹果此时只是说了一句心里话。自打自己到开封府,展昭便颇多照顾,也不厌烦她的各种问题,也不介意她什么都不懂,应答之间也颇为耐心。
  
  “真的?”展昭话一出口,又后悔了。姑娘脸红转过头,展昭便觉唐突了。
  
  “姑娘先歇着吧,展某也要去忙了。”展昭倍觉尴尬,只想赶紧逃开。
  
  “展大人慢走……”姑娘还是背着身,声音柔柔的。
  
  展昭走出客房,吁了一口气,这算是有个良好的开端?丁月华虽然失忆了,但对自己印象还算不错,刚刚躲在自己身后,倒也把自己当成亲近之人,想及此处,展昭烦恼又增,若不能得知丁月华此行的真正目的,以后道不知要如何相处了。
  
  丁兆蕙去见了包拯,包拯的态度令他感到意外。所有人都认为是丁月华故意假扮失忆,实则另有目的,而包拯和大家的态度截然相反,他说他相信丁月华已经不是丁月华了,是另外一个人,但身体没有变。
  
  鬼神之说丁兆蕙本就不信,对于包拯日审阳夜断阴的传说也只是付之一笑,包拯的论断让他觉得过于草率。
  
  “那依丁贤侄之见,丁姑娘是何目的?”包拯问道。
  
  “她要退婚!她啊,不想嫁给展昭!”说起这事丁兆蕙就一肚子气。
  
  包拯沉吟了一下,还是摇头:“退婚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展护卫是明理之人,若丁姑娘果真不愿意,本府相信展护卫也不会坚持。”
  
  “这可不行!”丁兆蕙差点从椅子上窜起来,“这事可是我爹定下的,就差请皇上赐婚了!说不定现在我爹已经上了奏折!悔婚那可是欺君之罪!” 正文 第 9 章   “所以就要牺牲你妹妹的幸福?”丁月华何时进入的书房, 并没有人留意。
  
  “大人……丁姑娘她……”本是王朝马汉在外守候, 丁月华来找丁兆蕙, 寻到了书房, 在外等候, 可听到丁兆蕙的话, 丁月华站不住了, 硬要闯进来,王朝马汉一时不及拦阻。
  
  包拯抬手示意无妨,王朝马汉才退了出去。
  
  “月华?二哥并没有说牺牲你的幸福, 嫁给展昭怎么会不幸福呢?展昭他……”丁兆蕙不理会丁月华凄楚的抗议。
  
  “不要再提展昭了!”丁月华厉声打断丁兆蕙的话,“别说我不是丁月华,即便我是, 也无法赞同你这种荒唐的说法!丁月华和展昭根本就不认识!不认识的人, 如何成婚?”
  
  丁兆蕙被丁月华的喝止吓了一跳,眼前这位丁姑娘完全不像他的妹妹, 他妹妹从来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简直胡闹!婚姻大事自然是父亲做主, 哪有你女儿家置喙的道理?”丁兆蕙觉得丁月华的说法才是荒唐。
  
  听了这话, 丁月华激动的险些上手要打丁兆蕙, 丁兆蕙更是瞠目结舌, 然而凭借练武之人的反应挡住了丁月华的手。
  
  “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连哥哥你都敢打!”丁兆蕙恼羞成怒, 反过来要动手打丁月华。
  
  包拯及时喝住,停止了这场兄妹之间的闹剧。
  
  “丁贤侄,丁姑娘, 你们还是先冷静一下, 暂时不要见面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丁家的家事,包拯也是无可奈何,又加上涉及到展昭,更要谨慎。
  
  丁兆蕙只得先行离去,丁月华被包拯留下在书房单独问话。包拯又是一番打量眼前这位“丁姑娘”,凭阅人无数的直觉,这自称苹果的丁姑娘不像是说假话,只是为什么丁月华不再是丁月华,而是变成了别人,包拯也百思不得其解。
  
  “姑娘可想好要以什么身份生活下去?”包拯问,凭空多出个人来总是要解决户籍问题。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苹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自己究竟应该是谁,是丁月华,还是别的什么人。
  
  包拯站起身,走至丁月华身旁,丁月华以为包拯要对她说些什么,抬头聆听。
  
  “姑娘可愿陪本府出去走走?”包拯说。
  
  “出去?”苹果一愣,包拯这话让她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苹果也无拒绝的理由,跟随着包拯走到了开封府后院的一个小门边上,那里只有两个衙役,看见包拯过来,就开了门让他们出去。
  
  “大人为何不走正门?”苹果觉得稀奇,开封府有正门不走,包拯偏要走后面的小门。
  
  “姑娘有所不知,本府若是走正门,公孙先生和展护卫必然不会让本府独自外出,又要派一群衙役跟随着保护本府,本府出去只想图个清静,不想带那么多人。”包拯答道。
  
  堂堂开封府府尹,能不能外出自己还做不得主,苹果这才觉得,当大官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威风八面,特别是包拯这种为民请命的清官。
  
  上了大街,苹果发觉包拯并非漫无目的的游逛,而是目的地很明确,带着苹果直奔云来客栈。行走之间也有些人认出了包拯,跑过来行礼问安,包拯一一答对。也有人对苹果投以异样的目光,可没人听说过包拯身边有这么一个姑娘家,还带着上大街的。苹果略感尴尬,包拯则不以为然。
  
  到了云来客栈,小二一眼便认出包拯,连忙跑上来问安,把包拯让进了内堂,奉上一壶茶,立在一旁等大人问话。
  
  “小姐可在客栈中?”包拯问道。
  
  “哎呦大人,您来的不巧,小姐出门了,没在。”小二赔笑道。
  
  “哦?可是她不愿意见本府?”包拯又问。
  
  “大人您多心了,小姐确实不在客栈,我听小姐说,她要随夫子去城南药铺取药,一时半刻恐怕是回不来。”小二回复。
  
  苹果听的懵懵懂懂的,并不知他们口中的“小姐”是何人。
  
  “不如等小姐回来小的马上去开封府禀告大人?”小二又问。
  
  包拯摆摆手:“不必了,本府有空再来便是。”说罢便起身,苹果也随着往外走。
  
  小二不禁对苹果多看了两眼,一个跟随包拯左右不知为何人,还是个女子,凭谁都会好奇。这小二对开封府的人大半也都脸熟,就算不能都叫上名字,也算都认识,这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
  
  包拯离开了云来客栈,正往回走,没跨出几步,便见远处熙熙攘攘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正是开封府的衙役。包拯从后门离开之后,府中不见了包大人是一通好找,后来发现丁月华也不见了,才得知二人是一起离开的。若真是丁月华也不急了,凭丁女侠的武功,怕是还没几个人能近的了身,可眼下这位……
  
  “属下等参加大人!”一群衙役呼啦跪了一地,客栈内外都震了一震。
  
  “好了好了,都起来,不要吓坏了老百姓。”包拯赶忙吩咐衙役们起身。
  
  “本府只是出来走走,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包拯说着便继续往回走。
  
  一名衙役上前,小声说道:“大人只是出来走走,可府里怕是有人要遭殃了。”
  
  “小题大做!”包拯抱怨一句,却加快脚步往府衙赶去。
  
  进了开封府,衙役们看见包拯回府,才都放了心,王朝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了包拯马上迎上前说道:“大人去哪儿了?可让属下们好找!”
  
  “去云来客栈了,随便走走,用不着大惊小怪。”包拯说到。
  
  “大人,不是属下大惊小怪,是展大人发了好大的脾气……”王朝说到。
  
  听此话,包拯略微皱眉,又一叹气,说到:“本府现在要回书房办公,任何人都不想见,就叫展护卫先去忙吧。”
  
  王朝俯首称是,目送包拯往书房走去。
  
  展昭虚惊一场,见不到包拯心中不悦,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一阵子,被公孙策劝走了。公孙策知道展昭这性子,对包拯太过紧张,走不见了包拯,他是最着急的。平日不见展昭多说话,赶到这个关口,展昭要是说道起来,比公孙策更甚,包拯嫌烦,故而闭门不见。
  
  公孙策好言相劝,刚把展昭拉走,离了书房,转弯就撞上了苹果在院中和时钟钰聊天,展昭便气不打一处来,迎上苹果劈头盖脸一顿说,埋怨苹果不懂事,怎么能由着大人的性子到处乱跑,大人若有个闪失,这责任谁担负的起。
  
  苹果倒是没说什么,时钟钰可看不下去了,拉开苹果,对上了展昭。
  
  “你怎么说话呢?包大人他有手有脚,自己要走关丁姑娘什么事?你自己看不住,倒是埋怨别人,这是何道理?”别看平日里时钟钰展大哥长展大哥短的,对展昭可以算得上是惟命是从,可也看不惯展昭这种乱咬人的行为。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冷静!大人现在不是好好的,你们就别在这儿吵了!”公孙策拉住时钟钰这个肇事者,“我交给你做的事你都做完了?这么有空在这闲聊?”
  
  “公孙先生,你别拦着我啊!我说展昭他……喂喂喂……我还没说完……”时钟钰一面叫嚣着一面被公孙策硬拉走了。
  
  只剩下展昭和苹果,气氛骤然变了味道,展昭刚刚发了一通脾气,现在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苹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脚旁那些树叶踩的碎碎的,方才说道:“对不起……如果我是丁月华,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苹果抬起头,“不如……你教我些武功吧,以后也好保护大人。”
  
  “姑娘多虑了,展某不是那个意思。”原本展昭也只是心情不好乱发脾气,苹果这么说,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展大人……我想过了,包大人说的有理,我究竟该以什么身份存在下去……如果我以丁月华的身份存在下去,你会不高兴吗?”苹果不敢直对着展昭说这些话,只是微侧着脸,看向别处。
  
  “我并不知道包大人今天去云来客栈找谁,跟他是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到,展大人一向视包大人如父,不见了包大人,展大人如此心急……那丁二公子弄丢了亲妹妹,更可想而知了,或许,我用这个身份存在下去对大家都好。”苹果又说。细水流长的声音,伴着沙沙的梧桐树叶的响声,悦耳、动听,展昭竟一时心醉了。
  
  “你说呢展大人?”苹果见展昭没反应,又问了一句。
  
  “啊……姑娘说的是……可是姑娘既然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那……”展昭想起和丁月华的婚事,又浑身不自在。应该嫁给他的是以前的丁月华,可要来开封退婚的也是以前的丁月华,眼前这个丁月华到底应该摆在一个什么位置,展昭想不通了。
  
  “展大人,我想跟丁二公子回家看看,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苹果亮起了小脸。据她观察,丁兆蕙对丁月华的事很可能也是一知半解,只有丁月华自己才明白其中的奥秘,可丁月华已经变成了苹果,这事也应该由苹果来弄清楚。
  
  “展某倒是不反对,只怕长途跋涉,姑娘身子受不住。”展昭说。苹果大病初愈,身子一直虚弱,所以得知是苹果陪着包大人外出时,展昭也格外担心。
  
  “展大人不必担心……我……”苹果正要说话,王朝又跑了进来。
  
  “展大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王朝急色到。 正文 第 10 章   展昭和白玉堂跑的比兔子还快。
  
  南侠轻功盖世无双, 无人能出其右。若论轻功, 展昭大概要强一些, 但论跑步, 显然是白玉堂跑的更快。展昭跟在白玉堂身后会心一笑, 老鼠嘛, 自然练就一身逃跑的好本领, 否则不是很容易被猫抓到?
  
  “你这破猫定是不怀好意!”白玉堂看到展昭的表情,放慢脚步,等展昭追上。
  
  “老鼠长了后眼?这倒稀奇!”展昭惊讶于白玉堂竟然还回身偷看他。大家虽然同样供职在开封府包拯手下, 可府里也是猫鼠泾渭分明的,展昭和白玉堂绝不一起办案,也从不一起出门, 府里撞上头都不点, 只当没看见。
  
  “你这是嫉妒五爷比你跑得快?”白玉堂为了比展昭快一个身形也是煞费苦心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展昭摇摇头:“展某现在只希望公孙先生能像白五爷一样。”
  
  “哎呦!”白玉堂一拍头, 他把公孙策完全忘在脑后了。方才有人来报小姐出事, 说是受伤了, 白玉堂马上叫了公孙策一起前往云来客栈, 可他把公孙策给忘了, 展昭提醒时才发现。
  
  展昭又是摇头, 抢头功也不是这么个抢法,何况他从未想过要和白玉堂抢这种功劳,最好是平安无事, 不必等到出事来抢风头。
  
  “展昭, 你先去!我回去接公孙先生!”白玉堂拍了一下展昭,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展昭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把宝剑抱在怀中,原来是他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自己干笑一声,何时轮到他展昭小心眼误会了白玉堂了?
  
  一路疾行至云来客栈,展昭一进门店小二便迎了上来,弯腰行礼道:“展爷您来了!”
  
  展昭略微点头,便往后院走,小二一路跟着在身后说着:“展爷不用担心,小姐只是扭伤了脚,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休息两日便好。”
  
  “嗯……等下公孙先生过来再看看方能安心……”展昭的尾音消失在黑暗中。
  
  公孙策背起了药箱正往开封府大门走,收到报信便心中不安。展昭和白玉堂走得急,公孙策也并没有向包拯禀明,只吩咐时钟钰留在府里保护包拯的安全。不让包拯知道是怕他过于忧心,而且包拯必然要亲自去云来客栈探望,又少不了呼呼啦啦一群人的出洞。今日开封府已经闹了一出,实在不想再来一出。
  
  “丁姑娘可愿与我一同前往?”公孙策在前院看到了丁月华,丁月华正站在葡萄架下面发呆。公孙策背着药箱,手里还拿了一堆备用的药品,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药方都搬过去。
  
  苹果连忙迎上前接下公孙策手中的东西,跟着公孙策走出了开封府。
  
  “丁姑娘可知发生何事?”公孙策见丁月华一路无话,甚为沉闷。
  
  苹果摇头,完全无暇顾及别人的事,自己的事还慢无头绪呢!
  
  “丁姑娘不好奇?”公孙策又问。今日包拯带着丁月华去云来客栈走了一遭,莫非丁月华都没有问过包拯他去干什么,要见什么人?公孙策发觉丁月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先生认为我应当好奇?”苹果反问。
  
  苹果这一问,公孙策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想那公孙策一向是巧舌如簧,面对任何人和事都应对自如,平日里话最多,有时包拯也想避他。公孙策只是见苹果毫无这个年龄应有的天真烂漫和好奇,每日满腹心事的,想找话跟她说,开解她,未曾想这姑娘不但不接话,还不屑于知道那些所谓的秘密。
  
  “抱歉先生……是我失礼了。”苹果马上致歉。苹果一直都是一个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见公孙策面有尴尬,自知是自己说了不中听的话。
  
  “姑娘太客气了,是在下失礼才是。”公孙策随即还礼,心中是默许的。
  
  苹果又叹了口气:“只因我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直心中不安,急于搞清事情的原委,故而无暇顾及其他事,先生不必见怪……云来客栈中的那位小姐,是包大人的……”
  
  “是了,是大人的女儿包惜墨。”公孙策不再兜圈子,很直接的说出这个名字。
  
  苹果瞪大了眼睛。
  
  白玉堂迎上了公孙策,见了苹果也来不及细说,拉着公孙策往客栈跑,苹果紧随其后倒也不觉得累,丁月华这副身体也算没辜负她。之前从水里捞出来病怏怏了一段日子,现在逐渐恢复,总觉得体内有什么能量要涌出来。
  
  进了云来客栈到了楼上清静的客房,只见展昭坐在床边和姑娘热情攀谈,满脸焕发的荣光苹果还是头一次见,苹果心中略感压抑。
  
  走近床前,苹果看清了包惜墨,包惜墨也看清了苹果,两人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原来包惜墨就是苹果之前和时钟钰上街闲逛,解救的那位被偷了钱袋的姑娘,还有她身边那个上了年纪的人,正是管家包兴。
  
  展昭站起身,让位给苹果坐,见她俩相熟也感意外。白玉堂在一旁一撇嘴:“包小姐,白大哥都来了好半天了,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枉费我跑断了气把公孙先生带来。”
  
  包惜墨这才转向白玉堂:“白大哥又不是外人,你就自便吧!”说罢又转过脸,拉起苹果的手,“我和这位姑娘还真是有缘!不知姑娘是何人该如何称呼?”
  
  苹果最怕别人问她是谁,她可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正在思量,白玉堂拉开展昭硬挤过来:“你不知她是何人?她是丁月华,你展大哥的未婚妻!”
  
  白玉堂这一句就让包惜墨脸上笑意全无,僵了下来。苹果也跟着慌了神,她还无法习惯这样的介绍,无法这么接受和展昭之间的关系。
  
  “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我要给小姐把脉。”公孙策的及时介入解救了尴尬中的众人,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只留公孙策一人在房里诊治。
  
  展昭走到白玉堂面前,白玉堂仰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又何必在惜墨面前说这些?”展昭压住火气尽量平静的和白玉堂对话。
  
  “我有说错吗?”白玉堂冷笑一声,推开展昭走了过去,刚好走到苹果的身边,定住回身,“月华本就是你未婚妻,为何不能告诉惜墨?”
  
  白玉堂话语中饱含着挑衅的意味,连苹果都听得出。
  
  “月华,展昭可是不愿意承认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呢!”白玉堂装模作样的低声说,就在苹果的耳边。
  
  展昭激气铁青着脸不说话,苹果略微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白玉堂,眼神清澈:“白五爷,我和展大人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展大人又何须承认?”
  
  “哎?”白玉堂有些意外,抬手挠挠后脑勺,这回答跟他想的不大一样啊!展昭又是皱眉,有些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现在最好是不说话,免得增加不必要的误会。
  
  气氛就此沉寂下来,再无话可说。
  
  待公孙策查看过包惜墨的伤势出来,说包惜墨无大碍,只需休息几日便可恢复,也看过大夫开的方子,没有任何问题,叫大家放心。
  
  白玉堂还想进屋再和包惜墨说话,被展昭硬挡下说包惜墨需要休息,不要去打扰,关了门叫大家都回府去。
  
  “何时轮到你这破猫指挥五爷?五爷同你可是平级的!”白玉堂嚷嚷着。
  
  展昭本不欲再和白玉堂争执,可他一再言语挑衅,展昭也忍无可忍,正想出口教训一番,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闪过来站在了他前面。
  
  “你们两个挣够了吗?包姑娘需要休息,你们不要再闹了!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不懂事!”苹果红着脸,厉声道。这次脸不是羞红的,而是气红的。
  
  这话说得展昭和白玉堂都颇为震惊,这丁女侠还教训起他们俩来了!
  
  “丁姑娘说的是,你们两个再闹,我就回去告诉包大人,叫他惩治你们!”公孙策走上来,示意大家应该回府了。
  
  “公孙先生!你可不能这样!白某人可没闹,只是说了几句大实话,怎么说实话也要受罚?”白玉堂虽然不愿意,也跟着公孙策身后走了,一直嘟囔着。
  
  展昭过来想跟苹果说话,苹果扭头就走,甩开了展昭,展昭只好不作他言,只是嘱咐了包兴几句,也离开了。
  
  苹果并没有和展昭赌气,只是和自己赌气,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确定一个身份活下去,如果是丁月华,就要像丁月华一样的活下去,但是感情……百转千回总有些揪心,会不会还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对,她是从水里来了,是不是还能从水里回去?
  
  “丁姑娘呢?”展昭出了云来客栈,只看到已经走远的白玉堂,和在门口等他的公孙策。
  
  “丁姑娘?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公孙策并没有看到丁月华从客栈里出来。
  
  展昭狐疑四周望了一下,招呼店小二询问,店小二回复丁姑娘并未从此门走出。
  
  “糟糕……”展昭一激灵,丁月华没走正门也就是走了后门?一个人这么晚要到什么地方去?
  
  “先生先回复,展某去找找丁姑娘!”展昭快速跑进客栈,往后门的方向赶去。
  
  公孙策背上自己的药箱提起那些药材:“这几个人啊,真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