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卷・摸鱼儿 第〇章 所谓序 00. 九重天上近来不甚太平。 各路神仙路上殿开会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心无旁骛我心自如的死样子。天帝很惆怅，平日里养的这群酒囊饭袋到了关键时刻真是一点用处也派不上。 其实这也怪不得各路神仙。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归于洪荒，天界可谓头一次面临着大危机。要说千八百万年前共工怒触不周山，把天掏出了个窟窿来，大家很忧心，不过当时好在还有女娲娘娘撑腰，弄几块石头补个一补就成了。可这回不一样，这回可是生死攸关天界换主的大危机。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说来也简单，就是，盘生醒了。 这个盘生是谁？看这个名字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是了，盘生就是盘古大神的兄弟。 当初盘古生于混沌，拔了颗牙化成化成巨斧劈开了天地，后生了山川大地耗尽精力重归洪荒。上古的神祗随后在漫长的年月中也一个个坐化归天，所以极少有人知晓盘古大神其实还有一个同胞兄弟。既当初混沌中孕育而出的并非一个元神，而是两个元神。只不过盘生的元神比起他的大哥盘古来说弱了太多，盘古化形的时候便把自己兄弟放在身体里养着。在归天的时候盘古把这元神放进一个蛋里，交给了随后生于天地的龙君，也就是现在的天帝，让他来孵蛋。当时的盘生在盘古身体里已经有了神识，虽神力微弱不可化形，但也具有了独自的意识。只要继续在仙体里养个几万年，便能化形成仙。可是龙君在孵蛋的过程中，不经意间觉察到这蛋中神识有一丝恶意，似有毁灭天地的倾向，当时便吓出一身冷汗。立即邀了当时的几位神祗，众人商议一番，认为这混沌孕育出来的两个元神，其实分为一善一恶，善者盘古，恶者盘生。善者开辟天地创造万物，恶者毁天灭地屠尽苍生。若使着盘生化形，此开天辟地的神祗，众神仙哪怕联起手来倾尽全力也未必是其对手，便一同决定把这颗孕育着盘生的蛋放进天地极尽之处，九寒冰潭处冷冻起来。这九寒冰潭是极寒之地，终年黑暗无光，极尽寒冷，饶是天地最初的神祗，也无法抵挡这彻骨的严寒。 众位上古神祗做完此事之后，都觉愧对归于洪荒的盘古大神，纷纷自绝仙根坐化归天。只有为数不多的神祗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头，忍辱负重，为造福世间留了下来。 之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这个世间已经快无人记得这个秘密的时候，盘生醒了。 天界多年太平，常年无战，能征善战打得出手的神将已为数不多。近来的神仙大都是从人间飞升来的，能度过天劫的实在少之又少，嫩的可以。上古神祗大多坐化，少有的几位也都避世归隐。 天帝愁得十分上火，眼看仙界无人能战，又听到师旷离娄来报，说盘生已经步过万丈红尘落入凡世再探不到消息。天帝猜不出盘生的心思，只好派了人继续探查盘生下落，只是盘生落入凡尘后便再无动静。天帝无奈，只好破罐破摔，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老子带着一帮神仙跟你同归于尽的准备，每天提心吊胆，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 昆仑卷・摸鱼儿 第一章 从青丘到昆仑墟 01. 白枫是青丘白景帝君的小儿子。头顶上有四个哥哥。 他娘生他的时候眼见又是个带把的，恨不得把他憋回去，可惜没成。 四个大儿子成天闹腾得不行，没一个省心的，他娘一气之下直接把白枫养成了个闺女。 白景帝君日理万机，等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小儿子正和他娘学绣花，扎着小辫儿给他缝了个荷包。 02. 白家小五扎着两个小辫，鼓着包子脸一身嫩黄地趴在白景帝君膝头：“父君，枫儿给您绣了个荷包！” 白景拿来一瞧，哟，鸳鸯戏水，绣得还惟妙惟肖。 白景心情复杂地捋了两下儿子的头毛，一想到十八年后估计还得准备份嫁妆，心就有些凉。 03. 白景帝君是个懒人，当年大战洪荒饿鬼后便隐居青丘山，不问世事。后来仗着自己长得帅，硬是空手套白狼，哦，白狐，娶到了媳妇儿。 他媳妇儿原是青丘山头的土著红狐，盘正条顺，遇到白景时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被白景一身白毛和九条大尾巴所惑，被拐进狐狸洞做了压寨夫人。 04. 当年白景他媳妇儿生头胎的时候，春寒料峭，窗外一株白梅开得正盛。于是白景一拍腿，白家老大就得了个白梅的名儿。 白家老二和老三是对双。白景觉得家里狐狸填的忒快了些，挨个起名太麻烦，索性一流水的梅兰竹菊，连老四的名字预备好了。 05. 白菊是白家老四，长得漂亮，油光水滑的一只小白狐狸。 可惜轮到他的时候，他娘亲早就养烦了白狐狸，还个个都是带把的，于是白老四就被放养了。 放养其实也没什么，他大哥二哥三哥都是放养。但白老四倒霉，他名儿不好。隔壁的兔子鸡精总是笑话他。 于是白老四从小打到大，有人敢笑话他名字，他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对削一双。 从小便在青丘声名赫赫，自立山头。 06. 白家小五，其实是个意外球。 不过他在娘胎里特别乖，搞得白家大大小小以为这胎是只母狐狸。 白景帝君高兴啊，为了给自家闺女起个靠谱的名字，还去书房静坐了半天。 结果一抬头看见屋外枫林似火，白景心中一动，又一拍大腿，取了个枫字为名。 07. 白小五他娘生他的时候跌了一跤，早产。 白景帝君虽然看到是个儿子有点伤心，但一看自家小崽子在布里哆哆嗦嗦都成一团，又开始心疼的不行。 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让白小五小时候特爱生病。后来他娘听隔壁的黑熊精说将儿子做女儿养能报名，便开心地将白枫养成了闺女。 白枫小时候穿裙子扎小辫，跟着他娘学女工。他娘串亲戚聊家常的时候，他就由他不着调的四哥带着。 白家老四虽然自己长歪了，但是个实力妹(?)控。给自家妹妹采花摸鱼偷蛋，从没叫过苦叫过累。 08. 等白景帝君回过神来时，家里两只小的已经被养得不成样子。 白景反思良久，心叹慈母多败儿，孩子也不小了该学些本事，便打算扔两只小的出门学艺。 白老四性子野，还混，要寻个性情高雅德高望重的师傅。 白景帝君一合计，觉得太华山的西鸣上神很不错。太华山险，量白老四浑身本事，也跑不出太华的地界。 白小五性子安静，除了学了一身女儿家的好本事，挑不出半分毛病。若不是生为一只公狐狸，白景还真心想把他留在身边当小棉袄。 不过看着自家儿子那两小辫，那拿着针灵巧翻飞的小手，白景最终还是决定将白小五送到擎苍尊神那里学本事。 擎苍是开天辟地后的第一只老凤凰，别的不行就特能打。当年战完洪荒饿鬼就缩在了昆仑墟，一缩就是几百万年。 09. 白景帝君挑了个好日子，不顾媳妇儿的哭闹上吊，一手夹着一只毛团踩着云彩离开了青丘山头。 太华山近，两小的分别时，白老四对白小五说：“小五，有人欺负你就打回去，打不过不用怕，回来告诉四哥，四哥替你削他。” 又说：“你身体不好，脏活累活让别的男人干，自己姑娘家家的可别累着。” 白小五当时刚退了绒毛，太小，对自己性别还认识不足，是以对他四哥的话深以为然。 10. 擎苍在昆仑墟龟缩了上万年，变成了一个和蔼的白胡子老头，早看不出当年大战时的浑身煞气。 他看着眼前不到膝盖弯儿的鹅黄小丫蛋，听当年的好战友白景说：“是只带把的公狐狸。命浅福薄，扮成闺女好养活。等大了再改回来。” 分别时白景舍不得，拉着自家小么嘱咐道：“你身体不好要多锻炼，好好学习，认真和师傅学完本事。逢年过节不要忘了回家看看你娘。” 昆仑卷・摸鱼儿 第二章 捡到个小孩 11. 昆仑墟终年覆雪，除了山里的飞禽走兽，只有擎苍一人住在上面。 擎苍老头慈爱地看着白小五说：“从今儿个起，我就是你师傅。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有人打你就告诉我，我绝对罩着你。既然你父君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定然会把你养成一只顶天立地的好狐狸。”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道：“好狐狸都会爬树。你看那棵树上的鸟蛋没，那是鹑鸟的蛋，味好，你去掏了，我俩晚饭就有着落了。” 12. 白小五捧着自己的小包袱在昆仑墟的灶台旁边安了家。 连个床都没有。 擎苍老头有空就叫他打把势，饿了就叫他掏鸟蛋。 没过多久白小五的辫子就松了，裙子也花了，变成了只灰不溜丢的小狐狸。 擎苍老头慈祥地看着他说：“你虽然穿着裙子，但实际上你是只公狐狸。公狐狸不能每天都做女工，要每天做饭，不然你找不到媳妇可怎么办？” 白小五觉得师傅说得挺有道理的，便每天玩命儿地掏鸟蛋。 擎苍老头吃饱了又教育他说：“白小五啊，作为一只公狐狸，你不仅做饭要好吃，你还得能打啊，不然以后你媳妇儿挨欺负了怎么办？昨天学的把式记住没，耍两下给师傅瞅瞅。” 白小五便开始拼命地耍把式。 13. 昆仑丘上多沙棠，形状像普通的棠梨树，开黄花结红果，吃了能避水。 昆仑仙山连绵，白小五每天翻山越岭给老头找吃的。自己饿了就常吃棠梨果。 有一天，他在一颗开花的棠梨树下面捡到一个小孩。 那小孩又黑又瘦，昏在树下。 白小五以为是精怪所化，便拼着一身狐狸劲儿，扛回去给老头加餐。 14. 谁知那小孩到了老头面前竟然清醒过来，呲牙舞爪，好不厉害。 擎苍点他一下，发现竟是开了神智的，又看不出原形委实不好下嘴，便让白小五给他口吃的，打发出去。 白小五看他那样，觉得可怜，估计放回山里也是个饿死，便给了他一块烤的鹑鸟肉，希望他能吃饱上路。 谁知这孩子吃了白小五的肉，竟扒着白小五死活不撒手。 擎苍老头觉得这孩子有点意思，又想白小五一个小孩子，自己在山里怕是寂寞，便留下了他。随便取了个花梨棠的名字，收他做了第二个徒弟。 师兄负责教师弟。 15. 花梨棠没有自己的小包袱也在昆仑墟安了家。 白小五住在灶台的左侧，花梨堂就住在灶台的右侧。 白小五埋汰的看不出是只白狐狸，花梨棠比他更埋汰连个本色儿都看不出来。 两个小的每天早上起来，耍一耍昨天学的新把式，然后就提着小筐儿去掏鸟蛋。白小五爬树快，他去掏，花梨棠力气大，就蹲在树下放哨。看见老鹑鸟愤怒地飞回来，他就接住树上的白小五撒开丫子逃跑。 16. 等到了冬天，昆仑墟就更冷了。白小五变回一个毛团子，缩在灶台旁边睡觉。花梨棠穿着件破布，冻着冻着也就习惯了。后来白小五冷得受不了了就躲在花梨棠怀里睡觉。 冬天没有鸟蛋吃，白小五和花梨棠就敲碎了河上的冰抓鱼。 两人抓了半天逮住一条魤鱼，长得像蛇，有四只脚，花梨棠把它捞出水面时，它狠狠地抽了白小五一尾巴。两人又累又饿，愤怒地把这条长虫烤了吃个顶饱。 昆仑卷・摸鱼儿 第三章 飞来了只鸟 17. 白小五生来话少，花梨棠跟他学说话，学了很久也说不明白。 说不明白话他就生气。但他又不能打师兄，所以就赌气不去掏鸟蛋，饿着师傅。 老头吃不上饭有点忧郁。 后来擎苍老头想了个辙儿。他请尧光山头的重颜尊神来下棋。 重颜尊神人如其名，长了好几张脸。后来他觉得脸太多了心好累，便割了自己多余的头，只留下一张脸看人说话。 重颜棋下的臭，屡战屡败，输了必要跳脚掀桌，然后第二日再杀回来，继续重蹈覆辙。 重颜的跟班是只毕方，头顶撮红毛，叫毕云双七，除了能喷火球，唯一的长处就是特能说。 昆仑墟的树都长了千万年，枝繁叶茂。两个老头在下面下棋，三个小的便在上面八卦。 18. 毕云双七的名字太怪了。比白枫和花梨棠还怪。 红毛小毕方没精打采地解释说，自家姓毕，云是他这辈的字，他是窝里第二十七个蛋，所以叫双七。 白小五听完心想：鸟真不是一般能生啊。 花梨棠听完心想：那你咋不叫二七呢。 两人看向小毕方的眼神都莫名地有些鄙夷。 19. 双七话多的说不完。 他能从自家三姑父说到七舅母。没办法，毕方家大业大，鸟多，事儿也多，八卦自然就多。 双七人特别仗义，从来不信家丑不可外扬的邪。近来他们毕方家有件事闹得特别大，双七就着两个棠梨果就给白小五和花梨棠讲了起来。 话说朝歌山的凤阳神君，很有本领。年纪轻轻，便升了上神的品阶。火凤自古以来和毕方就喜结姻缘，凤阳也和双七这辈儿的兄弟姐妹结过娃娃亲。但奈何这辈儿的蛋太多，也不知当初指的是哪颗。如今这亲事拖到现在，竟成了四海八荒的笑柄。 两家长辈脸上挂不住，就一合计打算在凤阳上天宫领职之前，尽早把婚事办了。 反正蛋和蛋长得差不多，鸟和鸟也没大差别。凤阳去毕方窝里挑一只顺眼的，这亲就算结了。 20. 双七老家住在西山山脉的章莪山。 凤阳化作火凤来到双七他们家的那天，周山的鸟都飞去围观了毕方家的窝。 双七趴在他家墙头，远远看到凤阳走来，那身段真不是一般的高贵。 他一激动，把旁边的他二姑从墙头挤了下去。平时这也没什么，但坏在他二姑姑是个揣了蛋的，还有两天就要生了。 还好凤阳眼疾手快，稳准狠一把捞起了怀蛋孕妇。但双七他二姑姑吓坏了，一下没抗住眼看就要生。凤阳上神脸都憋红了，量他本事了得，这个年纪也没接过生。 关键时刻，一个笑眯眯的神仙排开众鸟，临危不乱地给双七的二姑姑接生了。 这位神仙便是大老远跑过来凑热闹的司命神君。 21. 双七的二姑姑生了三枚蛋，真本是喜上加喜的好事，但结果第二天本来应该去挑媳妇的凤阳上神不见了。 他在房里留了一封信。 信中说，他昨日见到了自己心尖上的人，他打算听凭自己的真心，这门亲事就算了吧。 两家哗然，凤阳神君竟然逃婚了！ 毕方家长老觉得十分没面子，将事情闹到了九重天上。 天上夺了凤阳的官阶，怒斥了火凤一族。 大概内容就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样太不讲道义了——之类的。 22. 白小五和花梨棠听完很是唏嘘。 白小五问双七，最后凤阳上神追到司命神君了没有啊。 双七说那两人最后两情相悦了，但司命被罚了俸禄，要给一个凡人写一百年命格才能重新回到天上任职。 三个小的为那对苦命鸳鸯掬了把同情泪，然后愉快地决定中午去掏鸟蛋。 花梨棠问双七：“你也是鸟，能吃鸟蛋吗？” 双七说：“水里不也是大鱼吃小鱼，你真狭隘。” 花梨堂不懂什么叫狭隘，就去问白小五。 白小五告诉他就是没文化。 花梨棠又暴躁了，他不去掏鸟蛋了，于是擎苍老头还是没吃上蛋。 23. 花梨棠还是很喜欢双七的。 作为友情的见证，他带着他参观了自己和白小五的卧房。 花梨棠指着灶台说：“小白睡左边，我睡右边。” 双七作为三人中最有见识的鸟，一阵见血地指出这个卧房的不足：“这里都没有床。” 于是剩下的两人里唯一见过床的白小五惊呆了。 24. 双七对白小五说：“小白，你是女孩子呀，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埋汰呢。你看你脏的都看不出色儿了呢。” 白小五呆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委屈又有点伤心。 于是花梨棠捋住了双七头上那撮红毛就开始揍。 揍得双七最后哭着找他师傅去了。 花梨棠把从双七身上薅下来的毛捡起来收好，对白小五说：“小白我们去洗澡吧。” 昆仑卷・摸鱼儿 第四章 白小五病了 25. 白小五端着小木盆对花梨棠说：“我是女孩子，我娘说了，不能和男孩子一起洗澡。” 花梨棠一脸莫名其妙：“可是师傅不是说你是一只公狐狸吗？” 白小五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憋了半天脸都红了。 花梨棠看着白小五一脸纠结，有点不忍心，就说：“没事儿，反正你娘不在这，不告诉她就行了。” 白小五想想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两个人便开心地一起去洗澡了。 26. 赤水河宽，即便在昆仑的冬天也没冻个严实。 花梨棠选了个冰窟窿，脱掉他身上遮体的破布，一个猛子跳进去被冻了个哆嗦。 白小五也脱了脏得不像样子的裙子，身上挂着一红肚兜，站在岸上打哆嗦。 花梨棠在水里浮了几个来回，觉得身上热了便招呼白小五下水。 白小五磨磨蹭蹭下了水，趴在冰面上被冻得直抽抽。 花梨棠游过去给他搓身子，搓了两下惊讶道：“哟，小白你这么白啊！”然后又掀开他的肚兜往里看，伸手摸了摸白小五的小鸡鸡，又道：“我有的你都有，你娘为什么说你是女孩子？” 白小五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鸡鸡，又伸手摸了摸花梨棠的小兄弟，也是一脸不明所以。 27. 两人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在水里互相搓了干净。 白小五洗完澡爬上岸，还贤惠地把两人的脏衣服洗了洗。 花梨棠浮水完了回来，发现自己衣服洗了，便问：“咱们穿啥回去?” 白小五傻眼了，捧着小木盆在冰上呆住了。 后来两人手牵着手光着腚回去了。 哦，不对，白小五还系着个红肚兜。 28. 晚上白小五生病了。 浑身**，连口水都喝不进去，蔫蔫地趴在灶台上，只剩下肚子一鼓一鼓地喘气。 花梨棠从被捡回来就没受过这么大惊吓。 他把白小五揣在怀里，大半夜的一边嚎着“师傅救命——”，一边去砸擎苍老头的门。 擎苍年纪大了，心脏就不好。被花梨棠这个破孩子一嗓子嚎的差点吓出病。他把花梨棠揪起来就要踢他屁股，一打眼竟看到这破孩子怀里抱着只白狐狸。 29. 这狐狸可真白，连毛都软乎乎的，一看就是刚洗干净。 老头眼睛一转，心思如电，瞬间明白了原委。 他把奶狐狸抱到石头床上，笼了团火在旁边烤着。然后狠狠地踹了花梨棠的屁股。 老头气的不行，指着花梨棠鼻头说：“你这傻子，可知道为何你师兄明明是个公狐狸，却要扮成女儿身？” 花梨棠呆呆地摇头。 老头又踹了他两脚：“因为你师兄福浅命薄，借着女儿身骗那索命的小鬼！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却将他往鬼门关里推！也不知当初谁给了你那块肉让你活命！” 花梨棠傻在床前，半天吭不出一句话来。 30. 擎苍老头发完了脾气，觉得一急之下话有点重，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不好打脸收回来。他拾掇拾掇衣服，对傻杵着的花梨棠说：“准备点水，喂你师兄喝了。师傅我去求点药，你给我在这好生守着。” 花梨棠点点头，盛了一碗水就蹲在石头床边上，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上面的小白狐狸。 老头看他知错，又守的认真，便想着去哪处寻些治风寒的药去。 31. 擎苍活了上百万年，早就老的记不清岁数。 他长年归隐昆仑墟，一呼一吸之间便过去了几百年，几乎快要坐化归天。他早就忘了如今门下这两个小娃和他不同，还不能不食不睡，不病不痛。 擎苍叹了口气，踩着云头去药君那里讨些药来喂孩子。 32. 花梨棠端着碗喂白小五喝水。 白小五烧得糊里糊涂，根本喝不进去。 花梨棠急得不行，后来就自己喝一口，嘴对嘴喂一口，好歹让白小五喝了半碗水。 白小五缩在四团明火之间迷迷糊糊地喊冷，喊完冷喊娘，喊完娘喊四哥。花梨棠心里难受得要命，他把白小五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想，平日小白对他那么好，什么都分他一半，他从今往后一定要护着小白周全。 然后又想，师傅你个老胖子，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昆仑卷・摸鱼儿 第五章 病好了 33. 白小五大病了一个月。 要不是这场病，擎苍老头都快忘了昔日好战友的小儿子身体不好这茬事儿。 生病期间，老头和花梨棠对白小五特别上心。老头给白小五置办了几件过冬的厚棉衣。花梨棠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但晚上回来的时候会给白小五带糖吃。 白小五问他哪来的，花梨棠告诉他和棠梨花精换来的。 糖少，白小五分给花梨棠一半，花梨棠摇头不要。等白小五吃了，花梨棠就去舔白小五的嘴巴。 白小五问甜吗，花梨棠想了想说还行。 白小五就张开嘴，说那你舔舔里面，肯定甜。 花梨棠把舌头伸进去舔了一圈，觉得是挺甜的。 于是两个人就都开心了。 34. 白小五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 等他大病初愈，便从老头的石头床搬回了灶台边。 可他一进门，发现灶台边竟然有张床！ 花梨棠特别神气地告诉他，这是他垒起来的。 双七这天也来看他，后来趁花梨棠出去给白小五搬东西时，悄悄告诉白小五，那炕是用他们毕方家祖传的方法垒的。花梨棠给双七抓了十条魤鱼，双七才破例告诉他的。 35. 毕方家祖传的炕睡着真暖啊。 每天晚上白小五等着花梨棠把炕烧热，然后两人一起盖着毕方毛做的被子睡觉。毕方的毛也暖和，白小五每天都睡得美美的。 一天早晨擎苍老头突然兴起打算去看看徒弟们练把式。 没想到只见到花梨棠一个人在院子里翻跟头。 老头脸一虎：“你师兄呢？” 花梨棠心想不好，对老头说：“师傅你看我给你耍个新把式！” 老头一脚踢开花球球，推门进屋一瞧，哟，炕上那只小白狐狸睡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36. 老头生气了，揪着白小五的耳朵把他从炕上拎起来，教训道：“想当年你父君横扫洪荒饿鬼，无人能敌无人能挡。你这个懒散样，百年之后有颜面说自己是白景帝君的后人吗！” 花梨棠看着白小五一脸茫然和震惊，立马在旁边跳脚：“臭老头，以后有人欺负他我护着他便是，有人骂他我教训便是，你不要骂他！” 老头转身又一脚把花球球踢远，怒道：“你先从每天叫他起床开始！” 37. 花梨棠被老头踢了两脚，屁股都青了一大片。 白小五一边给花梨棠的屁股擦药，一边叹气。 花梨棠说：“小白你不要伤心，我学好本事以后帮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白小五说：“师傅和我说过，我是只公狐狸，要学好本事保护媳妇儿的。” 花梨棠问：“什么是媳妇儿？” 白小五想了想说：“就像我父君和我娘亲那样，生几个孩子，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我娘亲就是我父君的媳妇儿。” 花梨棠点点头：“哦，那我也护着你媳妇儿和你儿子。” 白小五又想了想说：“我娘亲生了五个孩子。以后我要是也有那么多孩子，人太多了你护不过来。” 花梨棠呆了片刻，说道：“那还是最先护着你。” 白小五说：“你明天还是叫我起床吧。” 38. 花梨棠每天早上要叫白小五起床。 可是昆仑墟的冬天太冷了，连鸟都不愿意出来，更何况睡得香又怕冷的小狐狸。 花梨棠叫也叫不醒，硬拖出来又怕白小五着凉，委实操碎了一颗汉子心。 后来双七给他出主意，“你咯吱他吧。他要是有痒痒肉一咯吱就醒了。” 于是花梨棠每天早上醒来，就摸到白小五的肚子上，隔着小肚兜探进去，轻轻挠白小五的腰窝。 挠一下白小五就躲一下，花梨棠怕他滚下去，就把他压住咯吱他。 白小五每天都是笑醒的。 昆仑卷・摸鱼儿 第六章 白小五回家了 39. 冬去春来，一去数载。 白小五和花梨棠在昆仑墟也呆了几十年，呆到白小五都开始换牙了。 两个没见识的小孩拿着白小五掉下来的乳牙好奇地看了半天，最后老头把乳牙抛到了昆仑墟最高的一棵树上，告诉他俩放在那里小孩子长个快。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小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花梨棠问他怎么了，白小五告诉他说没牙的地方感觉怪怪的。 花梨棠想都没想就说：“那我给你舔舔吧。” 白小五特别乖地张开了嘴。 从此舔舔就成了两人的睡前活动。 40． 可惜直到白小五换完牙，花梨棠的牙还是一颗没掉。 老头近来看两只小的翻把式越发像了样子，很是满意。 他掐指一算，发现白小五来到昆仑墟已经五十个年头，却忘了放他回家看看，于是一拍大腿，当即对白小五说：“放你几日假，回家看看爹娘吧。” 两个小的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白小五这是可以回家了。 41. 那天晚上白小五兴奋地睡不着觉。 他想起他娘亲，又想起他父君，还有总带着他玩的四哥，分不清的二哥三哥，还有不太熟的大哥。 白小五被送来昆仑墟的时候年纪太小，刚脱完胎毛，亲人的样子已经记不太清，他又激动又害怕，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过了好久他才发现，今晚花梨棠特别安静。 他摸了摸花梨棠的手，问：“小花你怎么了呀？” 花梨棠默默地看了他半天，说：“小白你见了你爹你娘，还会回来么？” 白小五楞了一下，他想起花梨棠是没爹娘的，他身边只有师傅和自己。 42. 白小五回家那天，坐在师傅的云头上。 他回头看向昆仑墟，花梨棠就坐在最高的山头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白小五拽着师傅的裤腿，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想回家了。 擎苍老头把他送到南山山脉附近，白小五远远瞧见他父君站在云端等着自己。 同来的还有一个半大高的少年郎。 看到擎苍的云彩，少年郎腾腾腾地飞奔而来，“小五啊————” 白小五一愣，随即包了包泪，“四哥啊————” 兄弟俩撇开长辈来了个世纪大拥抱。 43. 白家的小神君回家了！ 听说年纪小小，便已经学了一身本事，长得又水灵可爱，日后一定大有作为啊。 青丘的一众小仙们，一个两个不是提着一条鱼就是拎着两只鸡，跑到白景帝君的门前看热闹。 白景帝君看着小儿子许久不见，长得壮实了不少，多了些英气，委实开心得不行。 白小五他娘亲看到自家小闺女先是抱着哭了三番，随后就是带着小狐狸洗澡，扑香，编辫，戴花，最后给白小五穿上一件**的小裙子，又是一个美美的小闺女啦。 白小五扯了扯新换的肚兜，一脸淡定地做起了女孩子。 44. 白小五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便被他娘亲抱出去显摆了。 青丘山上一众夫人找了个景色好的位置，圈了片地儿，带着自家孩子在那开茶话会。 白小五被他娘亲抱着，被一群不认识的姑姑婶婶好一番轻薄，才被放到地上去玩。 脚刚踩到地面，便又被一群小孩给围了起来。 小姑娘们围着白小五说：“五神君，你的小辫真好看呀，你擦的粉真香呀，你的裙子真漂亮呀。” 白小五一脸淡定地接受了恭维。 几个小男孩看他长得漂亮，又有姑娘喜欢，心里嫉妒便在一旁酸气地说：“明明是个男的，还穿裙子，娘娘腔！” 白小五不知道什么叫娘娘腔，不过他在昆仑墟学了这么多年的把式，没几下就把那些个毛孩子打得哭爹喊娘。 45. 白小五他娘亲的茶会不欢而散。她的一众姐妹没一个开心的。 量谁的孩子被削得鼻青脸肿，做娘的都笑不出来。 他娘亲抱着完好无缺的白小五嘤嘤嘤地回了狐狸洞。 将白小五交给白老四就去跟自家夫君哭诉。 46. 白老四抱着白小五吹了会山风，奇怪地问：“小五，你做了什么惹娘亲这么伤心？” 白小五默了默，回到：“我把她好姐妹的儿子揍得他们娘都不认得了。” 白老四很惊讶，白小五平日里安静地跟只猫一样，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难道在昆仑墟长了几十年，变成了好战分子？ 白老四按捺住心中的幸灾乐祸，问道：“跟四哥说说，为啥削他们啊？” 白小五说：“他们说我是娘娘腔。四哥，什么是娘娘腔？” 白老四心说揍的好，要是四哥在一定往死里削他们。 至于娘娘腔，白老四抱着自家妹妹（？）颠了颠，认真回答道：“你看四哥这个样子，比四哥还好看就叫娘娘腔。” 白小五一张包子脸，怎么比得过正值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白家四郎？ 因此白小五觉得那些人真没见识。 昆仑卷・摸鱼儿 第七章 去天上串门 47. 白景帝君每天都很忙。他掌管青丘山，又要时不时地帮衬一把九重天上的那位。可以说是日理万机。 但媳妇儿找他哭诉又不得不听。 他媳妇儿一边捶他一边哭：“都怪你个死鬼，当初非要送小五去学什么艺。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野样子！揍别人家的孩子那叫一个厉害！快成了个混世魔王！你还我的软乎乎的小狐狸！你还我的贴心小棉袄！嘤嘤嘤嘤嘤！” 白景帝君活了这么些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他放下笔杆，抱起媳妇柔声道：“知道你担心，但小五不是坏孩子，一会儿我去说说他便是了。你再哭，我就要心疼了。” 他媳妇儿脸红了，在白景怀里扭啊扭，最后跺脚羞道：“哎呀帝君坏死人了！” 48. 白景帝君哄完媳妇儿，把白小五叫到了书房。 白景看着自家儿子站在腿边，扎着小辫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心里特别复杂。他问：“为什么打架？” 白小五说：“他们先骂我娘娘腔。” 白景帝君说：“哦，他们先骂人是不对。但你也不该当着他们娘的面揍他们。” 白小五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行？” 白景帝君说：“那多不给你娘面子。” 白小五想了想，点点头说：“记住了，下回背地里揍他们。” 白景帝君“嗯”了一声，觉得就算自己儿子穿裙子扎小辫，也是个特别英气的小姑娘。 49. 白小五问他爹：“父君，我明明是只公狐狸，为什么要穿小姑娘的衣服啊？” 白景帝君面上一片深邃，说：“是了，你也不小了，该好奇为什么了。” 白景帝君思索了一番，说道：“你小时候身体差，总是生病差点死掉。父君找了位老神仙算了算，说你命不好，有劫数。不过如果能养大，就会遇到贵人替你挡了劫数。于是你娘就想了个法子，把你扮成女儿家，希望能骗一骗勾你魂的小鬼。父君把你送到昆仑墟学艺，也是希望你能强身健体。虽然父君不想让你穿裙子扎小辫，但如果这样你能健康长大，父君也是愿意的。” 50. 白小五回家后就住在自己原来的狐狸洞里。 狐狸洞里打着一张白玉床，就算白小五在上面打把势也掉不下来，大得很。 可是回来第一晚白小五失眠了。 因为没人给他舔舔了。 白小五看着洞外的白月光，想起了离别时的花梨棠，心中浮起蛋蛋的忧桑。 不过他又想反正自己过几天就回去了，回去带好多好吃的给花梨棠，这样他就能高兴了。 白小五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51. 听说白小五换牙了，白家大大小小都开心得不得了。 九尾白狐作为远古神祗，一生换八次牙齿。每换一次，就会新长出来一条尾巴。每只狐狸长尾巴的时间不同，多久长一条的时间也不同。 当年白景帝君不过将将几百岁，便长全了九条尾巴，十分威风。 而如今白老四已经五百来岁，却只长了四条尾巴，和他父君比起来，委实差得远了些。 白小五变回了狐狸，使了个大劲儿还真的长出一条新尾巴。他高兴地摇着第二条尾巴，想着回去变给花梨棠看。 52. 白小五在家歇了没几天，便被白景帝君收拾收拾带上了九重天。 原来是赶上了天帝过寿，九重天上要大庆三日，邀了众仙君前来热闹热闹。 白景帝君自然也收到了帖子，但他不喜逢迎，每次都推了。 不过这次白小五回来，白景早就想带着他去会一会自己的老友，所以便接了帖子。 白小五上天那日，大清早便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洗漱擦毛梳发更衣，愣是废了半日的时间。等到白小五清醒过来，日头已经正中，到了午饭的点儿。白景帝君看着小儿子吃了几口点心，便带着白小五上天了。 白老四作为白小五专职抱抱，也被白景帝君顺手捎上了云头。 昆仑卷・摸鱼儿 第八章 上天（一） 53. 九重天上金碧辉煌，从小到大一天到晚都在山里野的白老四被震得目瞪口呆。 就连平日里端的四平八稳的白小五也不禁露出一脸惊奇。 白景帝君看着自家腿边的两只小的，心叹真应该早日带他们出来见些世面。 东华帝君住在九重天边的扶桑紫府。宫里种着许多扶桑花，算是应了他扶桑大帝的名号。 白景帝君登上九重天，一路不停地带着两个小的，来到扶桑紫府门前，敲了敲门。 54. 一名青衣小童来应了门，脆生生地说道：“早闻帝君来访，我家主人已等候帝君多时。”说罢便引着几人走向园中一处。 白小五安静地坐在他四哥怀里，左瞧瞧右看看，见四周开满了红色的花，有浅有浓，错落有致，觉得十分好看。 忽听一人笑道：“白景帝君家的小神君倒是个懂雅兴的人。” 白小五转头一瞧，朵朵扶桑中走出一人，那人身着金纹紫披，眉眼灼灼，生的十分好看。 来人正是东华帝君。 白小五瞅着他看了一会，转头和白老四咬耳朵：“四哥，他是娘娘腔。” 白老四吓得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55. 东华帝君活得久，是一位深明大义的神仙。 他凉凉地瞟了一眼白老四，摸了摸白小五的脑袋，说：“把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白小五看自家父君点了头，便乖乖地伸出小手给人看。 东华瞧了一会儿，对白景帝君说道：“命线已经开始变动，再扮几年小姑娘，等到长全了尾巴就能平安了。” 白景帝君谢过东华，将提来的两壶酒送与他道：“听闻凡人若是生了女儿，便会在女儿出生那年酿一坛女儿红。我虽生的是儿子，但也在他出生那年做了菊花酿，如今也有了几百年，你若不嫌弃，便尝尝看。” 东华笑着接过酒坛，说道：“我这宫里千百年来只有我一个。一人喝酒未免太过寂寞，不如你把四儿子留下陪我喝个酒也好？” 56. 白老四紧紧地抱着白小五，打算若父君把他留在这里，他便是拼死也要拉上自家妹妹（？）的。 不过随后白景帝君便和东华谈起了正事，让白老四松了口气。 东华说：“天帝这次邀你来，你可知道其中意思？” 白景说：“不过是日后若要开战，助他一臂之力罢了。” 东华又说：“你可想好了站在哪边？” 白景笑道：“天上都说盘生恶，我倒不这么认为。不然这来去百年，天下怎这般太平。天上那位想挑事，跟我青丘没关系。不过看他百年都不曾找到人，想来挑起战事也不是那般容易。” 57. 白景帝君带着两个小的去酒宴上吃酒，遇到一众神仙。 白景帝君乃是仅存的几位远古神祗，地位高崇，年纪更是大的别人想都不敢想。因此即便是鹤发的老神仙，见了白景也是要叫一声祖宗来听的。 远古神祗大多孤身归隐山间，不问世事。但白景帝君作为一个特例，不仅靠着一身好皮相，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儿，还老铁树开花，一连生了五个儿子。 那些个老态龙钟的神仙看着眼前两个不大的娃娃，不得不喊一声小祖宗，心里这叫一个憋屈。 58. 白景帝君坐在席上吃酒看舞。 其实他本不屑于来此应酬，但见两只小的眼睛瞪成了铃铛，便打消了离开的想法。 白小五看着眼前舞来舞去，穿红戴绿的仙女，觉得新奇的不得了。他吃了天宫里的点心，又啃了几颗果子，还偷喝了父君杯中的玉酒。白小五想，他把这些味道都记下来，回去好讲给花梨棠听。 昆仑卷・摸鱼儿 第九章 上天（二） 59. 白小五看了会歌舞，觉得没了意思，便想出去玩。 白景帝君想他没见过这天宫，便让白老四带着他，嘱咐了两人几句，便放任两人耍去了。 两个没见识的小狐狸看什么都新奇，追着一只顶着水果盘的仙鹤跑到了一个花园里。 仙鹤没追着，倒是撞见了对亲嘴儿鸳鸯。 白老四也是活了几百年，虽没尝过肉味，但也见过猪跑。见到花园的时候后面有两个人亲在一处，他还有滋有味地看了半晌，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还抱着白家小五。 60. 眼见那两人动作越来越不雅观，白老四赶紧用袖子遮住白小五的眼睛往外急走。 白小五没出声，等走远了才问：“四哥为什么要捂我的眼睛？” 白老四说：“因为那个不能看。” 白小五正处在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立刻又问：“为什么不能看。” 白老四继续骗妹妹（？）说：“看了眼睛就会瞎。” 白小五心说那四哥你不还是看了，而且亲亲舔舔什么的我早就做过了，根本就不会瞎。 白小五转了转眼睛，继续难为他哥：“四哥，刚才那两个好奇怪呀，为什么会互相咬嘴巴呀？” 白老四说：“那不叫咬嘴巴，那叫亲嘴儿。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能那么做的。”然后他想了想，可算是靠谱了一次，拿出了哥哥的样子教育白小五说：“告诉你啊，白小五，亲嘴儿是非常亲密的行为，你这么小不可以学啊！” 61. 白小五“哦”了一声，想亲嘴儿原来是这么亲密的行为啊，那他和花梨棠天天亲亲可怎么办呢？不过他又一想，花梨棠是他师弟啊，除了他爹娘哥哥师傅之外，就属花梨棠最亲近了，亲一下两下也没什么。 两只狐狸走了半天，才看到花园的出路，顿时心中一喜，正要赶路，忽听耳边一声喝：“什么人！敢擅闯天宫的后花园！” 白老四脚步一顿，心想这声音竟然比我还嚣张，真是讨打。转头一看，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神君正皱着眉紧盯着他们。白老四细看那衣服，只见玄色之间藏着金色暗纹，不禁心中一凛：竟是龙族神君！ 62. 龙七子敖炎生性勇猛好斗，虽年少却早就战功赫赫。传说是天上那位的接班人。 今日他父君大寿，敖炎赶回来给他父君祝寿。中间到后花园透气的功夫，便瞧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外跑。敖炎大喝一声，正得意那身影被自己镇住，却见那人一转身，怀里竟抱着个小娃娃。 那小女娃长得粉妆玉砌，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忽闪着，安静地看着自己不吭气。敖炎只觉得心里嗖的一下，就像被箭射中了一样，喜欢得不行。 他放下架子，温和地向那女娃走去，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的不曾见过你？” 白小五搂着他四哥的脖子，不说话。 敖炎想是刚才吓到了他，便又放低了身段道：“你别怕，我是天帝的第七个儿子，叫敖炎，你叫什么名字？” 白老四一听毛都快炸了。还真是遇到了天帝那老头家的儿子。白老四愁眉苦脸地想起临走前他爹的话，让他少惹麻烦。可是他什么都没做，麻烦自己就找上门了！ 看着一脸想要勾搭自家妹妹（？）的龙七，白老四心想，天帝龙子了不起啊，把你拽的二五八万的，我们青丘狐狸还真就看不上!想勾引我们家小五，做梦去吧！ 白老四狠狠地呸了一口龙七，抱着白小五撒开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