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第一章 寡妇 在我九岁那年,小叔竟然把死人的肚子搞大了。 我小叔周道安是我们家最不着调的人,按照我奶奶的话说,他就是个“不着窝的鸡”,年轻的时候特混蛋,想一出是一出。 最不靠谱的是他有段时间拜了个牛鼻子老道为师,还离家出走了两年,可把我奶奶给愁坏了,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回来之后小叔倒是稳重了许多。 兴许真学了一些鸡毛蒜皮,在镇上开了一家冥店,有时候还给人家主持主持白事,说白了就是挣死人的钱。 以前农村迷信,白事都办的讲究隆重,我小叔又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生意越做越火,日子过的远比我家和二叔家滋润。 我小时候最崇拜的也是小叔,因为他有说不完的故事,稀奇古怪,还就跟真的一样,常常把我吓的哭爹喊娘,却还嚷嚷着让他讲给我听。 但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最崇拜的小叔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说起那件事,还要先说说我们村的赵寡妇,因为那个被搞大肚子的死人就是她。 赵寡妇的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只因为她是死鬼赵四海的婆娘,才落得这么一个名号。 我记事的时候,赵四海已经死了有几年,都说他生前是个臭流氓,名声在十里八乡都臭的熏天,根本讨不到媳妇,就托人从外地买了一个小媳妇,也就是赵寡妇。 赵寡妇进门的时候才十七八岁,长的很水灵,惹得一众老少爷们直流口水,都说赵四海走了狗屎运,背地里也颇有微辞,那意思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好白菜给猪拱了。 说归说,但是碍于赵四海的凶狠,也没人敢动手动脚。赵四海对自己的婆娘很满意,自从娶了媳妇连门都不怎么出了,都说他天天只顾着在家弄他婆娘,连床都不下,时常有人在他家窗户底下偷听。 但是好景不长,还不到一年,赵四海就去见阎王了。对此,村里的长舌妇们有各种说辞,但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赵四海死在了女人身上。 且不管是不是死在了女人身上,反正赵四海一死,村里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光棍们就首先按耐不住了,一个个就跟发情的公狗似的。 只是人要脸树要皮,就这么屁大点的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赵寡妇每每以死相逼,所以也不好强来,于是就有各种献殷勤的,可人家就是宁死不从。 虽说赵寡妇要名节,但终归是个弱女人,一来需要男人撑腰,二来也是寂寞难耐,所以尽管没有挑明,但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知道她和张建业好上了。 张建业那是正当年,二十三四的大小伙,年轻力壮,脸面长的也算英俊,再加上他爸是村长,这样的条件不愁娶不到媳妇,因此家里也就更不可能允许张建业和赵寡妇相好。 当时正好赶上每户抽一个劳动力去修河坝,张建业也就跟着大家伙去了一个多月,再回来的时候,赵寡妇都已经入土下葬了。 至于赵寡妇是怎么死的,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奸不允,被人弄死了,也有人说是被老张家害死的,更离奇的是说被鬼缠了,上吊死的。 不管怎么样,这些说法都没有证据,更何况赵寡妇还是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没亲没故,村里出了棺材钱,给她葬了也就无人再过问此事。 张建业回来也不好开坟验尸,本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想好死不死的却被九岁的我给碰上了,也可能是我命中有此一劫吧。 我记得那是七月中旬的一天,刚放暑假,中午吃过饭,我趁家里人午睡的功夫,偷跑出来准备去发小陈学明家看《西游记》。 刚走到巷子口,就见一人骑着二八杠自行车快速的穿了过去,虽然一闪而过,但我却认出了那个人,正是我小叔。 小叔住在镇上,他来村里往往都是去我家,可那个方向明显不是去我家的,这大晌午的,小叔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呢? 想着我也就跟了上去,一来是好奇小叔干什么,二来也想问问他答应我的木剑做好了没有。 但是才一会的功夫,小叔就不见了,我也就沿着那个方向小跑了起来,一直来到村西头,把所有的人家都瞄了遍,门口都没有看到小叔的二八杠。 这时我的目光就投向了孤零零的赵四海家,可能因为赵四海生前人品不怎么样,没人愿意跟他做邻居,所以他的房子与其他家离的老远,谁也不挨着。 在赵寡妇死了之后,那里就再也没人去了,因为晦气,而且也不碍事,所以就没人去过问。 难道小叔去了那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于是也就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院门没锁,往里瞄了一眼,就看到小叔的自行车还真在赵四海家的院子里。 大晌午的,小叔不在家呆着,来这里干什么的呢? 瞄了一会,我正准备进去看看,却见小叔从地底下钻了上来,那应该是赵四海家的地窖,地窖这东西就是冬天用来储存红薯玉米什么的,夏天一般不怎么用。 小叔进赵四海家的地窖干什么?难道他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来不及多想,因为小叔快速的盖上了地窖盖儿,推着自行车就走了出来,直觉告诉我,小叔一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我急忙闪躲到一边。 看着小叔贼头贼脑的骑着自行车快速离开,我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赵四海家的院子,没办法,我这个人好奇心大,要是不去看看,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推开地窖盖儿,踩着阶梯我就小心翼翼的进了地窖,虽然正午太阳大好,但地窖里面却不怎么明亮。 一进入地窖之中,我的目光就被昏暗中的七个火光吸引住了,那是七个白瓷碗,里面装着煤油,煤油中浸着棉花捻成的灯芯。 地窖之中除了煤油味之外,还有一股子臭味,就跟死耗子散发出来的味道差不多。四下里一看,在七个豆大的火光映照下,我就看见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妈呀!我的小腿顿时一软,脚下没站住,就从剩下的几个阶梯上摔了下去,好在这地窖中的土壤不硬,除了屁股疼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爬起来,再一看,我就感觉头皮发麻起来,因为地上躺着的真是人,而且看样子还是个死人,被那七盏灯包围着。 这地窖之中怎么会有死人呢?难道与小叔有关? 想到小叔,我也就鼓起了勇气往前凑了凑,随手端起一个白瓷碗,想借着火光看清楚些,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整个人就僵住了。 我首先看到的是浑圆的大肚子,就跟快要生娃儿一样,视线往上走,看到脸时我立即大吃了一惊,这不是赵寡妇吗?而且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我的妈呀! 惊叫一声,我吓的双腿发软,直接倒坐在了地上,冒了一身的冷汗,手中的白瓷碗也应声打翻在地。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白瓷碗打翻的那一刻,就听唿的一声,地窖之中竟然旋起了一阵阴风,剩下的六盏灯一下子也被吹灭了。 除了从窖口射下来的一道太阳光之外,地窖四周一片漆黑,我的心跳的极快,简直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嗡嗡作响。 两排牙齿在打颤,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此时此刻,也只有从窖口射下来的那一点太阳光才能让我感到安全。 我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往那光亮处爬,但是还没动两下,却听见空气中响起了一个呼吸声。 呼…… 声音很长,好像呼了一大口气,而且这个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地窖之中,显得异常响亮、空灵,听的我浑身毛毛的。 这里除了我,就是死了的赵寡妇,这声音不是从我口中发出的,那只有……可是一个死人为什么还能发出呼吸声呢? 妈呀!我急忙加快了速度,但是两条腿软的就跟下了锅的面条一样,我也只能连滚带爬,可就在我挣扎的时候,突然!我感觉黑暗中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腿。 全部章节 第二章 活了 凉!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左腿上好像包了一层冰块,冰凉刺骨。 “啊……” 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下,激发了我求生的本能,两腿快速的蹬起来,想摆脱那只手。 蹬了几下我就感觉有了些力气,立即翻身起来,摸上阶梯,连跑带爬的就冲出了地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跑回家中,因为害怕挨揍,我也不敢跟家里人说,就倒在床上钻进了被窝里,虽然是大热天,但我却感觉浑身冰冷。 赵寡妇的那副死样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缓了好大一会,我才慢慢平息下来,但是脑袋里依旧乱轰轰的。 赵寡妇明明入土下葬了,又怎么会跑到她家的地窖中?难道是小叔干的? 但是小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他和那些光棍一样,心里也惦记着赵寡妇,既然生不能同床,那就在她死后,把她从坟里扒了出来,藏在了地窖之中。 而且我看到赵寡妇的肚子很大,她临死的前几天我还见过她,当时并没有大肚子,怎么现在反倒挺起大肚子起来了?难道是小叔搞大的? 就算她死前已经怀上了娃,也不可能一两个月就鼓起那么大的肚子,而且她现在明明是个死人呀! 正想着,就听小叔吆喝道:“云虎,你小子是不是搅了我的好事?” 我猛地一惊,暗自纳闷小叔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看来是躲不过,掀开被子,我立即就看傻了,因为站在我床前的不仅有小叔,他的身边还站着赵寡妇。 小叔摸着赵寡妇挺起的大肚子,突然呵呵笑道:“很快,你就有个弟弟了,你要带他玩哟。” 说着,伴随着一阵撕裂的声音,就见赵寡妇的大肚子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血哗啦啦的流了一地,突然,里面伸出来一只小小的血手…… 啊! 我大叫一声,猛地惊坐起来,四周看了看,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但却依然心有余悸,下床灌了几大口凉白开,才感觉好点。 屋外天色暗了下来,但依旧燥热,我妈正在张罗晚饭,等我爸做活回来了,我们一家人也就坐在院子里吃饭。 我老是感觉左腿脚腕处痒痒的,以为是蚊子叮的,挠了几下也就没有在意,而且我妈和我爸的对话也彻底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爸干了一杯啤酒,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村里好像有白事,是陈家老爷子去了么?” 陈家老爷子是我发小陈学明的爷爷,几年前得了脑血栓,好几次都快不行了,如果说我们村有白事,那十有八九就是陈家老爷子。 我妈盛了一碗饭递给我爸,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村长家的张建业。” 我爸大吃一惊道:“张建业!他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我妈叹了一口气,转而压低了声音说,“还记得张建业和赵寡妇的事么?” 我爸嘴里嚼着饭,说:“咋还跟赵寡妇扯上关系了,人家可是刚走没多久呀。” 我妈说:“赵寡妇倒是个可怜人,死的不明不白,说不定就和张家脱不了关系,兴许是报复,也许是赵寡妇想和张建业做个阴世夫妻,所以把他带走了。” 闻言,我爸厉声道:“别胡说,传到人家耳朵里,少不了要怪我们嚼舌头。” 我妈点了点头说:“我晓得,但你是没看到张建业的死相,那……” 说着,我妈看了看我,跟我爸使了个眼色,也就把话题一转说别的了,可能是害怕吓到我,不过从我妈的神情之中,我已经意识到张建业恐怕死的不怎么好看。 而且我妈刚才说也许赵寡妇想和张建业做阴世夫妻,我不知道有没有阴世夫妻这么一说,但是我心里隐约感觉到,这事可能真的与赵寡妇有关系。 不敢和家里人说我见过赵寡妇的尸体,更不敢说小叔把赵寡妇尸体的肚子搞大了,只是闷着头吃饭,同时就觉得左腿脚腕处越来越痒,简直痒的钻心,恨不得用铁刷子去挠挠。 我妈可能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张口问道:“虎娃,你这是咋的咧?” 我应声道:“妈,腿好痒。” 我妈急忙把我拉进屋里,在灯下一看,顿时啊了一声,冲我爸喊道:“道仁!你快来看看,虎娃这腿是咋的了。” 我爸似乎从我妈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对劲,急忙冲进来,蹲下来看了看我的左腿,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儿子,疼不?” 我摇了摇头说:“不疼,就是痒,钻心的痒。” “邪门了,明明皮肉都被你挠烂了,居然一点都不疼?”我爸皱着眉头纳闷道。 我妈压低了声音冲我爸说:“该不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还是去崔三爷家看看吧。” 我爸嗯了一声,把我背起来就往外跑,我的左腿脚腕处有一圈紫黑色,像是淤青,而且已经被我挠的皮开肉绽,但却没有流血,只有一些淡黄色的液体,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疼,就是止不住的痒。 虽然不知道我的腿怎么会这样,但是我知道这肯定和赵寡妇有关,中午在她家地窖中,我就感觉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腿,难道说赵寡妇又活了? 我爸背着我快速的跑着,我能感受到他心急如焚,但同时我也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我,扭头看了看四周,顿时就吓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我看到了赵寡妇,她就站在路边的一颗杨树后面,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在盯着我。 我的天!赵寡妇不仅活了,还从地窖中跑了出来,难道张建业的死真是她干的? 好在她只是站在那,并没有追上来,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的抱紧了我爸,他边跑边说:“忍着点,儿子,到了你崔三爷爷家就没事了。” 所谓的崔三爷爷,就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名叫崔子山,当时我只知道他本来不是我们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我这里落了户,现在想起他的口音,原来老崔是东北的呀! 村里的大人都叫他一声崔三爷,所以到我这里就得叫崔三爷爷。别看老头七十多了,身体可棒着呢,精神抖擞,鹤发童颜,完全一副世外高人的气派,大家都说崔三爷以后肯定会成仙得道。 但在我的印象中,崔子山顶多算个老中医,而且他使的路子都很野,换句话说,就是偏方,这其中就免不了会涉及怪力乱神的事情,所以村里面有什么疑难杂症就会找他,包括一些邪乎的事。 我爸敲门敲了好半天,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谁呀?” “崔三爷!是我,周道仁。”我爸急忙道,“求你给我家虎娃看看。”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崔三爷爷摇着手中的蒲扇说:“是你们爷俩啊,先进来再说。” 我爸背着我赶紧踱进去,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却见崔三爷并没有动,而是扶着院门,冲着外面好像在看什么。 我心头一紧,暗想他不会也看到赵寡妇了吧,张口吆喝道:“崔三爷爷,你看什么呢?” 崔子山哼了一声,关上房门,说:“没什么。” 虽然话这么说,但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变的有些古怪。 把我们招呼到屋里,崔子山就戴上了他的老花镜。 要说他这老花镜,那也挺奇怪的,两个圆圆的镜片居然是黑色的,戴上就跟电视里演的汉奸似的,你说这玩意能看到啥,尤其到了晚上,那还不就跟瞎子摸黑一样。 看了看我的腿,崔子山啧了啧嘴,对我爸说:“你家娃天生童子命,命轻又易招邪秽,恐怕是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对于我是不是童子命,我爸并不惊奇,因为我是阴历七月十五生的,我爷爷早就请人给我算过,而且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小灾小难的不断,以前廋的打针都要把皮拎起来才能打。 所以我爸也算有这个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我这次又招了什么邪秽,急忙道:“三爷,能治不?” 崔子山没有回答我爸的问题,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片刻又走了回来,右手里好像还捧着什么,走到我爸面前,二话不说,竟然伸出右手就在我爸的脸上乱抹起来。 全部章节 第三章 落魄 出其不意,等我爸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被崔子山抹了几圈,一边呸呸呸的吐着,一边大吼道:“三爷,你这是做什么?” 我虽然也不明白崔子山的意图,但却看的好笑,因为我爸已经被抹成了大花脸,黑乎乎的就跟唱大戏的一样,而且不难看出,崔子山在我爸脸上抹的是锅灰。 崔子山急忙阻止我爸擦脸,厉声道:“不要擦,这是用来保你一路平安的,你就这样先回去,出门一直往家走,不要停下,回到家再洗掉。” 我爸虽然相信崔子山,但仍有不解的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回去了虎娃怎么办?” 崔子山摆了摆手说:“你只管听我的先回去,把你家娃留在我这一宿,等过了今晚再说。” 我爸哦了一声,又问道:“我家虎娃没什么大问题吧?” 崔子山不耐烦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磨叽,让你回去就回去,别废话,滚犊子!” 病急乱投医,我爸也没办法,而且村里人在这方面都相信崔子山,他也不例外,于是对我交代了几句,也就走了。 崔子山送走我爸,我见他也不关门,紧张道:“崔三爷爷你咋不闩关呢,万一她来……” 说着我急忙打住,却听崔子山笑呵呵的说:“该来的总归会来,那门又挡不住,还关它干什么。” 说完崔子山一脸狡黠的看着我,好像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却什么都不说,也不问我什么,只是让我在一张竹芭床上躺好,就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隐约听到瓶瓶罐罐碰撞所发出的声音。过了一会,崔子山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块白布,白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见他一脸严肃,我也只好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接着又听他说:“可能有点疼,你要挺住哟。” 还没等我回应他,就感觉他把什么东西按在了我左腿的脚腕处,我立即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就觉得好像有烧红的烙铁贴在了我的腿上,而且张眼一看,居然还真在冒烟。 崔子山一手捂住我的嘴巴,眼神示意我咬牙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眼神,我居然还真就照做了,攥着拳头咬着牙,眼泪和冷汗一起往下流,真他娘的疼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崔子山把那块白布拿开的时候,我的腿立即就不疼了,而且那一圈紫黑色的“淤青”也消失不见。 崔子山划着火柴,就把那块白布烧了,洗了洗手,端起一把紫砂壶边喝边说道:“你小子是怎么染上尸毒的?” 尸毒!我的心里一惊,立即想起了地窖里的赵寡妇,但又不想把小叔供出来,于是装糊涂道:“尸毒是什么?我这是不小心摔的。” 崔子山哈哈一笑,接着厉声喝道:“臭小子,再不说,不仅你自己大祸临头,就连全村的乡亲也要遭殃。” 要是我没有碰见赵寡妇,可能还会以为崔子山这话是唬我的,而此时此刻,却由不得我不信。但,尽管小叔把死人的肚子搞大了,可他毕竟是我的小叔,所以我也就只是把赵寡妇的事说了出来,并没有提及小叔。 哪知道崔子山听了我的话之后,直接把吸入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一脸惊慌的说:“你确定自己看到的是赵寡妇?而且还鼓着大肚子?”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心中腹诽着是不是自己的话有什么漏洞,听他这么问,也就支支吾吾的点了点头。 接着崔子山的反应就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了,只见他一会双手紧握,低着头,嘴里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一会又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一会又摸着他的胡茬子,点着头,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 看他这样,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崔三爷爷,你这是怎么啦?” 崔子山却冷笑一声,说:“我没事,不过你却摊上大事了,因为确切地说,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我被他这话吓的一哆嗦,也一头雾水,慌张道:“三爷爷,我怎么就不是人了?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崔子山拍了拍我的脑袋,说:“稍安勿躁,我说你不是人,那是因为人有魂魄,而你现在却只有魂,没有魄,也就是说你落了魄。”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不相信的说:“真的假的,三爷爷你又逗我玩。” 崔子山二话不说,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见他用右手大拇指沾了一些,趁我不注意,快速的就在我双眼上摸了一下。 我本能的闪躲,但就跟我爸一样,还是没有躲过崔子山的偷袭,两只眼睛就跟沾了辣椒水一样,顿时火辣辣的,眼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但崔子山却根本不理会我,而是厉声喝道:“别吵吵,你小子的冥途很快就会关上,快看看我。”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强睁着眼睛向他看去,不看还好,一看我立即惊呼道:“火!三爷爷你头上和肩膀上着火了。” 崔子山冷笑一声,拿了一面镜子放在我的面前,说:“再看看你自己。” 我往镜子里一看,顿时就用手去拍我的头,因为我的头上也着火了,但是拍着拍着,我的眼睛又不辣了,崔子山和我身上的火也消失不见了。 看我一脸不解的神情,崔子山淡淡的说:“别拍了,冥途关上,你也就看不见了。每个人都有那三把火,但是你注意到了吗?你现在只有头上一把,肩上的两把阳魄火已经熄了,也就是说你的阳魄此时不在身上。” 被他这么一弄,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道:“好好的我怎么就落了魄的呢?” “我猜你应该实在赵四海家的地窖中丢的。”崔子山轻描淡写的说:“其实严格的说,你并没有跑出地窖,因为赵寡妇夺去了你的阳魄,这也正是你为什么会轻易沾染尸毒的原因。” 听着他的话,我又回想起了地窖中的经历,不禁打了个冷颤,眼泪顿时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哭喊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崔子山喊了一声,说:“吵吵啥,谁说你要死了,有我在,还能让你小子就这么死了?” 听说不用死,我顿时放心了不少,抹着眼泪说:“三爷爷,那你快救救我,我长大了赚钱买酒给你喝。” 崔子山的右半边脸可能有点不正常,所以他的笑容总让我感觉怪怪的,老是就跟冷笑一样,说:“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但你的事想要我插手,可不是叫我一声三爷爷,长大了买酒给我喝就可以的。” 闻言,我着急道:“那三爷爷你说要怎么办?” 崔子山喝了几口茶,说:“有个小娘们说我没有弟子缘,老子偏不相信,这样吧,我就收你做个徒弟好了。” 徒弟!九岁的我也不知道徒弟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崔子山能教我什么,而且我对他那些瓶瓶罐罐也没有兴趣。 崔子山见我的反应,右半边脸抽搐了几下,提高了声音说:“怎么?你还不情愿!” 我急忙答应,又解释道:“我就是不明白为啥你非要收我做徒弟才能救我。” 崔子山又咯咯的冷笑了一下,说:“因为救你有很大的危险,收你做徒弟一是为了证明给那小娘们看,二是给我自己一个理由。” 我敷衍的点了点头,崔子山却在我的头上拍了一下,说:“别不懂装懂,糊弄谁呢,还有你给我记好了,不许跟别人说我是你师傅。” “为啥?”我刚问出口,就见崔子山又扬起手要教训我,只好急忙转移话题说:“赵寡妇明明已死,为啥又活了呢?” 全部章节 第四章 凶杀 “这的确是个头疼的问题,只怕是有……”崔子山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回你的阳魄,不然你这条小命可真就保不住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没有心情管赵寡妇的事情,好奇的问:“三爷爷,你说我丢了阳魄,可我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呢?” 崔子山怪笑一声说:“昼属阳,夜属阴。阳魄主肉身,到了晚上会减弱,这也就是为什么人在晚上会犯困,需要睡觉的原因,这大晚上的你当然感觉不到,跟我来。” 说着,崔子山也就把我领到了旁边的屋子中,只见摆满了瓶瓶罐罐,有的看上去还很恶心,这些我以前也见过,所以并不陌生,只要不去看,倒还忍得住。 崔子山让我坐在床上,又在那些瓶瓶罐罐前捣鼓了一会,转身递给我一个暗红色的东西,说:“吃下去。” 那东西入手就感觉黏黏的,还滑不溜秋,怎么感觉都挺恶心的,关键还有一股子腥臭味,像死鱼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样。就这,崔子山竟然还让我吃下去! 我强忍着反胃问道:“三爷爷,这是啥?” 崔子山的右脸抽了抽,厉声喝道:“少废话,快点吃下去,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我苦笑一声,心里暗骂道:“狗日的老东西,说的好像你这东西本来挺好吃似的。” 也不知道崔子山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心里话,扬手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双目一瞪,再加上那张怪异的老脸,吓的我闭上眼睛,一口气就把那东西生吞了下去,那感觉真不好形容。 崔子山摸着我的头嘿嘿一笑说:“味道还不错吧,吃了这东西,可保你七日,睡吧!” 话音刚落,他并着食指和中指在我额头上猛地一戳,我的身体顿时向后倒去。还别说,被他这么一弄,我立即就感觉困的要命,眼皮就跟灌了铅似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外面风吹的呼呼响,我爬起床来,却见崔子山不在屋内,摸索着开了门,顿时吓的我一屁股倒坐在地上。 外面月色朦胧,却见院中竟然盘着一条灰色的大蛇,可能是被我的动作惊到了,灰蛇立即扭头向我张着血盆大口,红信抖动,发出嘶嘶的声响。 我以为它要来吃我,急忙往后退,却不料又响起一阵乌鸦的叫声,嘎嘎吵的让人心烦意乱,张眼望去,就见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大乌鸦,浑身漆黑,要不是有那一双血红的眼睛,我还真看不到它。 大乌鸦从上方俯冲而下,就见那灰蛇嘶的一声,蛇身窜起,就迎着大乌鸦咬去,逼的大乌鸦扑腾着翅膀向后退了一些。 我这才看明白过来,原来这灰蛇不是要吃我,而是好像在保护我,刚才冲我咆哮,恐怕是在敬告我不要出门。 想到这,我也就安心了很多,暗想一只乌鸦怎么也斗不过一条蛇,而且这灰蛇还那么粗。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在搏杀了几个来回之后,大乌鸦昂首叫了一声,居然引来了很多只大乌鸦,聚集在一起,像一团乌云似的盘旋在院子的上方,挡住了朦胧的月亮。 嘎嘎……嘎嘎…… 所有的叫声汇成一股声音的洪流,吵得我脑袋涨疼,紧接着,那些大乌鸦竟然齐刷刷的向着灰蛇冲来,尽管灰蛇拼命撕咬,但片刻之后,还是让那些大乌鸦啄的皮开肉绽,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我心头一紧,就见所有的大乌鸦竟然齐刷刷的看向了我,那血红的眸子汇成一片红光,四下里顿时一片安静,只有我的心跳声。 突然。 那些大乌鸦齐齐扇动翅膀,在院子里打着旋的转,给我的感觉是它们在渐渐的融合,融合成一个人的形状。 就在这时,一声鸡鸣响了起来,伴随着哗啦啦的响声,所有的大乌鸦又一飞而散,那个刚融合出来的人形也随之涣散。 我暗松了一口气,软弱无力的往地上一躺,但却感觉身体下面不是水泥地,用手摸了摸,竟然是凉席,原来我还躺在床上,看来灰蛇和大乌鸦又是我的一场噩梦。 我使劲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真疼!不过也让我确定此刻不再是做梦。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让我感觉很宁静,与昨晚的噩梦相比,更是让我无比的舒心。 “三爷爷!师父!” 我叫了几声,但却没有听到崔子山的回应,下了床也不见屋中有他的身影,只好拉开房门去找。 哪知道一拉开门,眼前的景象吓的我顿时大叫了起来,院子里竟然趴了一个人,看身形应该就是崔子山,可问题是,他竟然死了! 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就连地上也映红了一片,而且血渍已经变成了褐色,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 我顿时手足无措,眼泪立即流下来,脑海中一片空白。片刻之后,我一头冲上去,把崔子山翻过身来,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且身体也已经僵硬,冰冷! 这让我顿时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噩梦,但我梦到是一条灰蛇被一群大乌鸦啄死了,为什么现在崔子山却满身是血的躺在了院中? 我想不明白,也没功夫去多想,一来是害怕,二来也是为崔子山感到难过,我才刚刚拜了他为师,却没想到他竟然丢了性命。 这难道跟我有关?到底是谁害死了他? 我刚开始以为是赵寡妇,但仔细一看,却又不像,不因崔子山身上的是刀伤,应该是有人在他身上捅了很多刀。 本来赵寡妇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竟然连我这一日的师父又被人害死了,顿时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着该怎么办,就在我的目光瞄到崔子山的左手时,一个念头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因为他的左手是攥着的,而右手却是张开的,难道他的左手中攥着什么东西? 想到这,我也顾不上害怕,急忙去掰他的左手,但他可能是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拳头攥的真紧,费了我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掰开。 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时,我的心里顿时一凉,一个人立即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的小叔,周道安! 因为崔子山的左手中有一个血字,虽然歪歪扭扭,但还能看得出来那正是一个“安”字。 这应该是崔子山写的,可能想指出凶手是谁,尽管我们村不少人名字里都有安字,但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的小叔,也可能是因为他昨天的举动实在太不正常了。 但是我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我实在不愿相信是小叔杀死了崔子山,小叔虽然不靠谱,但他人缘很好,和崔子山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杀他的呢? 可能是因为亲情的关系,我下意识的抓了一把土灰,就把那个血字擦掉了,与此同时,我发现崔子山的手中还攥了一把钥匙。 他在断气之前攥在手心的东西,那自然是很重要的,只是不知道这把钥匙是用来开什么锁的。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处理这把钥匙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大喝,“虎娃!” 猛地一惊,抬头看去,竟然是我爸站在了门口,想必他是来接我的,我下意识的就把钥匙攥到了手心里。 我爸立即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说:“虎娃,这是咋的了,为什么崔三爷会这样?” 我哭喊着一个劲的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之后当然是处理崔子山的后事。加上赵寡妇,村里连连死了三个人,这么大的事自然会捅到派出所去。 但是调查了一番也没有个结果,只判定崔子山是死于他杀,而张建业却连死因都没弄明白。 我也被问了话,但我那时候实在被吓怕了,并没有说出血字的事,但我知道要给师父报仇,如果凶手是小叔,那我也要让他给师父一个交代,但却不知后面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全部章节 第五章 遗物 崔子山和赵寡妇一样,都不是咱们村的,但村里人都敬重他,于是合力给他办了丧事,风光大葬。 好在赵寡妇并没有再出现,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小叔竟然也不见了。 我花了一天的功夫跑到镇上去找他,却发现他店门紧锁,回来问我爸,才得知小叔好几天前出门给人家操办白事去了,说有好几家,怎么也得小半个月才能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再次一凉,因为六天前我明明看到了小叔,为什么我爸却说他出门办事小半个月才能回来呢? 那只有一个可能,小叔骗了我爸,也就让我更加肯定小叔跟这些事有关系,至少他有很大的嫌疑! 但想到这些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此时的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而且师父给我吃的东西只能保我七天,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六天,该怎么办? 我不敢跟家里人说,也就想着去师父家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给我吃的那东西,兴许又能管七天,这样至少能给我多一点时间。 师父的丧失已经办完,人也入土下葬了,但村里人敬重他,没人动他的房子,只是封锁了院门。 我趁着中午没人,翻进了院子,好在内门没有上锁,但是进入屋里一看,我顿时傻了眼。 因为屋里乱七八糟的一片狼藉,我又急忙冲进旁边的屋子,只见那些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根本找不到师父给我吃的那个暗红色的东西。 苦恼的同时,我也意识到肯定是有什么人早一步来过这里,而且很有可能跟我一样,应该也是在找什么东西,只不过跟我要找的不同罢了。 就在我望着屋里的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而且还有个男人小声的说:“你确定都找遍了?” 另一个女人回应道:“屋里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个东西。” 听到这两个声音,我先是一惊,然后急忙钻到了床底下,同时脑海里就炸开了锅,因为这两个声音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男的是吴老二,是个扎纸活的,经常跟我小叔一起,靠白事混饭吃,我爷爷去世的时候,纸人纸马什么都是他扎的。 而那个女的则是李二婶子,她的声音尖尖的最好认,男人死的早,后来改嫁给了她的小叔子。 只是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块的?而且他们为什么要来我师父家找东西?他们在找什么? 想着,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师父攥在手心的钥匙,不由得一惊,难道他们在找那个?好在我把钥匙藏在了家里。 我躲在床底下,大气不敢喘一口,就见那四只脚在屋里来回的走动,伴随着翻检物品发出的声响。 突然,我感觉床往下沉了一些,就听李二婶子埋怨道:“不找了不找了,累死我了,要找你自己找吧。” 吴老二不作声,又听李二婶子娇声道:“老不正经的,你往哪里摸呢!” “你叫个啥子,又不是没摸过。”吴老二嘿嘿一笑,“难得有这么个功夫,你就让我舒坦舒坦吧。” 李二婶子噗呲一笑说:“你觉得在一个死老鬼家里好么?” “这样才有意思嘛。”吴老二说着,我就感觉床又往下一沉,想必这个老狗也扑在了床上。 我虽然才九岁,但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有一腿,而且这两个狗日的居然还在我师父的家里干这种事。 想着我就火冒三丈起来,却听李二婶子突然说:“等一下,我说你等一下嘛。” 吴老二不情愿的说:“这个时候你让我等一下,等个啥子哟。” 李二婶子说:“这床底下还没有找过,你说会不会……” 听着,我猛地一惊,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狗日的!要是他们发现我在床底下,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床不动了,我死死的盯着站在地上的四只脚,只怕下一刻,他们就会俯下身来往床底下看,怎么办?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怎么回事,砰!竟然发出一阵房门碰撞的声音,不仅吓了我一惊,也把吴老二他们吓了一惊。 李二婶子两脚一跳,惊声说道:“我看咱们还是走吧,这地方阴森森的,不会是崔三爷头七回来了吧?” 吴老二呵斥道:“别瞎说,还没到头七呢,再说要回来也不能白天呀。” “我不管,你不走我走。”说着李二婶子就快速的走出了屋子。 剩下的吴老二嘀咕道:“不可能呀,怎么就找不到呢,老崔头把那两张破纸看的比命还重,难道藏在别处了?” 说着,两只脚在地上转了几下,也走了出去,我暗松了一口气,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却不敢动,想等他们真的离开了再出去。 我本以为吴老二他们是找那把钥匙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为了两张破纸,不知道是什么纸居然这么精贵。 那么杀害我师父的人会不会也是为了那两张破纸呢? 吴老二说师父把两张破纸看的比命还重,而且他临死前还把钥匙攥在手里,那两张破纸会不会就藏在什么带锁的东西里,比如盒子之类的。 我不知道那两张纸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师父的东西,一定不能让它落入吴老二等人的手里。 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了,我也就从床底下爬出来,但是刚爬出半截身,我却感觉床底下有什么东西拉住了我的腿。 我顿时想起了地窖中赵寡妇抓我腿的事情,身体猛的一紧,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叫一声,我就拼命的往外爬,同时两腿乱蹬,爬出来再一看,没想到竟然让我从床底下带出来一个东西。 看清那东西之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那竟然是一个纸人,有模有样,栩栩如生,乍一看,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十七八岁的少女。 不知道师父的床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纸人,难道刚才拉我腿的就是它? 我也不愿多想,抬腿就要上去踩它两脚,好出了我胸中恶气,却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怒喝道:“臭小子,你想踩我?” 猛地一惊,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急忙向后退,但这一来一回的也就站不稳了,顿时又摔了个屁股开花。 脑海中嗡嗡作响,我的妈呀!纸人竟然说话了,这么想着,我也就觉得地上的那个纸人好像在看着我,只见它小脸惨白,皮笑肉不笑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你……” 两腿打颤,牙齿也跟着抖动,支吾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却听那个纸人咯咯笑道:“没出息的小崽子,竟然尿了,哎……小崔收了个软蛋徒弟。” 虽然纸人做的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但这声音听上去却像七八十岁的老婆婆,那笑声听的我头皮就跟针扎的一样。 听她这么说,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裆下还真湿了一片,顿时羞的脸通红,心里也纳闷,上次碰到赵寡妇我都没有被吓尿,这回怎么就尿了呢? 而且听她说我是个软蛋徒弟,我的少年心性就显露了出来,不服气的说:“你是谁?在我师父家里干什么?” 那个老婆婆声音叹了一口气,说:“我是谁你别管,你是小崔的徒弟,我不会害你,既然小崔去了,那我也就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听了她这话,我急忙道:“老婆婆,你是我师父的亲戚么?是不是因为我害死了师父?” 她咯咯笑了一声,说:“亲戚!你就当我是他的亲戚吧。人各有命,不怪你,想必小崔收你做徒弟的时候,心里就有这个准备了。” “那究竟是什么人杀了我师父?” 老婆婆连连叹气,说:“我不想再管你们人的事,小崔临死前也不让我跟你说,不过有两件事要我交代给你,你可要听好了。” 全部章节 第六章 要事 这老婆婆究竟是什么人?听她的话,我怎么感觉师父被害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可她为什么不管不问,任由师父被杀害呢? 越想越乱,却听老婆婆提高了嗓门喝道:“你想啥呢,我跟你说两件事,事关重大,你可要听仔细了!” 我冲着纸人点了点头,说:“我听着呢,老婆婆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我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老婆婆咯咯一笑道:“慌什么,按我说的做,你就会有很多个一天。” 听她这么说,我立即打起了精神,急忙道:“要怎么做,你快说。” 老婆婆吭了吭说:“这第一件事需要你今天晚上办,晚上你不要睡得太死,如果听见三声狗叫你就起来,跟着它去你们村南边的‘四心桥’,那里有个石狮子。” 听到这,我急忙插嘴道:“老婆婆你不要骗我,四心桥我可是经常去,那里根本没有石狮子,而且我常听村里的人说,那里邪的很,大晚上的我可不敢去。” 所谓的“四心桥”,就是一座有四个桥洞的石拱桥,在我们村的南边,也是一条来往必经之路,不过因为下面的河中经常淹死人,所以都说邪的很,晚上一般很少有人走那。 老婆婆冷哼道:“别废话,我说有它就有,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害怕!死了就不会害怕了,你想死吗?” 我知道自己多嘴了,赶紧摇了摇头,也不敢再乱说,老婆婆哼了一声,这才继续道:“到了那,你先摇摇铃铛,在石狮子屁股上扇一巴掌,它就会给你一个盒子。” 我听的出奇,惊呼道:“难道他们要找的那两张纸就在盒子里?” 老婆婆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钥匙已经在你手里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千万不要打开盒子,你只要保证盒子不要落入别人手中就行了。” “为什么?”我好奇道,“既然这样,就放在那里岂不更好,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把它取出来呢?” 老婆婆沉默了一下,接着突然提高音调,发飙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以为放在那里就安全了?再说这是你师父的意思,不然我才懒得管这档子闲事。” 没想到这老婆婆脾气还挺大,发起飙来说话就跟机关枪似的,我哦了一声,说:“可我哪有什么铃铛呀。” 老婆婆哼了一声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铃铛就在这纸人的嘴里。” 我看了一眼纸人,忍不住笑道:“老婆婆你又说笑了,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看得出来那纸人的嘴是画上去的,怎么可能有什么铃铛。” “你!”老婆婆好像又要发飙,转而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等太阳落山的时候,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纸人烧了,它就会把铃铛吐出来。” 虽然我心里不信,但表面上也应承了下来,就听老婆婆继续说:“那铃铛可是个精贵东西,你不要丢,也要保管好,千万不能给别人看,我跟你说的这些事也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老婆婆嗯嗯了两声说:“你师父最要面子,但为了救你,可是老脸都不要了,希望你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好好的活着吧。” 说完,四下里就没有动静,我小声的叫了几声,也不见老婆婆回应,看来她真的走了。 虽然这个老婆婆稀奇古怪,跟我说的事也挺玄乎,但既然是师父交代给我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它完成。 眼看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会,我也就待在屋子里消磨时间,这看看那瞧瞧,想看看老婆婆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跟我说话的,因为我并不相信纸人能开口说话。 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就找了盒火柴,又把纸人拽了出来,背着翻出了院墙,跑到村后面的野林子里,四周看了看没人,就把纸人点着了。 要说这纸人扎的那真叫一个结实,里三层外三层的,一时半会还真烧不完。 我当时已经把铃铛的事忘了,只是怕把野林子点着了,所以也就坐下来看着,但烧着烧着,却听呼的一声,就见那躺在地上的纸人竟然坐了起来! 妈呀! 出其不意的被吓了一跳,我急忙向后退,这时就看见烧得面目全非的纸人竟然张开了嘴巴,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叮叮声,一个东西就从里面滚了出来。 接着,纸人又倒了下去,也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顿时把着火的纸人吹的七零八落,化作点点火光,眨眼的功夫,就在这野林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劲来,再去看,就见地上果然有一个小铃铛。 拾起来,就感觉这东西冰凉凉的,只有拇指大小,青黑色,样子就跟电视上寺院里敲的钟差不多,不过上面却布满了疙疙瘩瘩。 真不知道这么个破铃铛有什么精贵的,亏那个老婆婆还说的那么紧张,好像生怕别人抢去了似的。 眼看天色不早,害怕家里人找我,也就不再耽搁,收好铃铛就跑回了家里。 刚一进门,我就迎面撞上了一人,抬头看去,正是李二婶子,我下意识的立即跳开,后面的我妈呵斥道:“冒冒失失的,还不给你二婶子道歉。” 我以前挺喜欢李二婶子的,经常给我糖吃,但此时此刻,我知道她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而且打心里觉得她脏,那应该是我第一次鄙视一个人。 李二婶子摸了摸我的头,也就笑呵呵的走了。我妈拉着我说:“你跑哪玩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小叔来了,快去洗手吃饭。” 小叔来了! 我微微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既想见到小叔又害怕见到他。 洗了洗手,走进堂屋,就见我爸和小叔正在喝酒,见我傻愣在那,小叔呵呵笑道:“虎娃,看我干吗,不认识小叔了?” 是啊,我第一次觉得小叔那么的陌生,听到我爸的呵斥声,我立即定了定神,走到饭桌前坐下来,问:“小叔,你怎么回来了。” 小叔突然一脸严肃的盯着我,说:“怎么?我不能回来吗?” 我爸端着酒杯找小叔喝酒,咪了一口,冲我说:“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小叔活忙完了,自然提前回来了。” 接着又跟小叔说:“昨天虎娃还跟我问你去哪了,我说你要小半个月才能回来,没想到你会提前回来。” 小叔笑呵呵的摸着我的头说:“虎娃,小叔给你带了好玩的,答应你的木剑也做好了,晚上跟小叔去镇上拿去。” 我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说:“谢谢小叔,但是我要好好学习了,不然我爸又要揍我了。” 我爸喝酒上脸,一脸红光的哈哈笑道:“你小子今天终于讲了句对话。”又冲小叔说:“你也别老是给他花钱,都把他惯坏了。” 小叔喝了口酒,有些意味深长的盯着我说:“看来咱们虎娃长大懂事了,这是好事,那改天我给你送来。” 我点了点头,闷头吃饭,就听小叔跟我爸闲聊道:“没想到这顿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村里连连死了两个人,就连崔三爷他老人家也去了。” 我爸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他老人家临走的前一天还帮虎娃看病呢?” 小叔微微一震,急声说:“虎娃怎么了?” 我爸张口就来,“虎娃的腿上黑了一圈,可能是……” 说到这,我急忙插话道:“爸,小叔来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老说那些晦气的干什么。” 我的话刚说出口,小叔突然一把抓住了我。 全部章节 第七章 冥铃 杀气! 老是看电视剧里说什么杀气,如果真有这种东西的话,小叔抓住我的一刹那,我可以说那绝对是杀气扑面而来。 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而且我能感觉到小叔在暗暗发力,把我胳膊捏的生疼,但他表面上却是一副关心我的样子说:“治好了吗?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我知道小叔这是在套我话,也就不做声,只听我爸说:“虎娃说的对,不说这些晦气的了,老三,喝酒!” 小叔这才笑呵呵的松开我,等我吃完饭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红了一圈,心里也彻底的凉了,我的小叔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叔了,尽管我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心里惦记着师父的遗物,又害怕一旦睡着了很难醒来,所以我也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听见三声狗叫。 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接着我听见陈学明叫我道:“虎子,拦住它!快拦住它!” 我猛地一惊,就见陈学明几个人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于是扯着嗓子喊道:“拦住谁?” 陈学明一边跑一边伸手指着,说:“不是谁,是地上跑的那个,快拦住,它要跑过去了。” 我往地下一看,就见一个黄黄的小东西从我旁边快速的跑了过去,也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就听陈学明让我追。 于是我拔腿就追了上去,但那个小东西跑的实在太快了,一晃就没影了,就当我站在田间四处寻找的时候,却见一个老婆婆走了过来。 大热天的,这老婆婆穿着棉袄棉裤,戴着小帽,眼睛不大,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手里拿着一杆细长细长的烟袋锅子,一边走一边吧唧吧唧的抽着。 我看的好奇,张口问道:“老婆婆,你不热吗?” 不想这老婆婆走到我面前,扬起烟袋锅子就在我的头上敲了几下,张口骂道:“都什么时候你还睡,狗叫了。” 被她这么一敲,我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捂着头。这才发现自己不但睡着了,竟然还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再一听,就听窗户外面还真有狗叫声,汪汪汪,三声连在一起。 我立即下床,蹑手蹑脚的出了门,绕道窗户后面,顿时不禁有些纳闷,因为这狗正是二叔家的大黄,因为我经常喂它,平时里跟我最是亲近,要不是二叔不给,大黄早就成我的了。 “大黄!” 我叫了一声,但是大黄并不理我,我上去抱它,它也不像平日里那样跟我亲热,反而冷冰冰的,转身就走。 我心里纳闷,但还是跟了上去,一人一狗就沿着田间小道朝着村子南边走去。月光如水,微风阵阵,四周回响着虫鸣蛙叫,还有时不时来骚扰一下的蚊子。 我也不知道几点钟了,只跟着大黄走,等到了四心桥,我的两条腿已经被庄稼上的露水打湿了,但此刻我却顾不上这些,因为我看见四心桥的旁边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难道这里真有一座石狮子?想着,我赶忙加快了脚步,跑过去一看,可不是嘛!真的是一座石狮子,但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其实并不是狮子。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平日里走来过往,也没有看到,怎么现在却冒出来一座石狮子?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那高大的石狮子还是做落在我的眼前,而且还低着头好像在看我,在月光的映照下,还真有点吓人。 我心想有就有吧,也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快点拿到东西赶紧离开这里为好。想着,我也就摸出兜里的铃铛,捏在手里使劲摇了摇,立即响起一阵清脆的叮叮声。 我四处瞄了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暗自腹诽:难道是我摇的不够响?于是我又使劲的摇了几下,然后照着石狮子的屁股就啪啪啪的扇了几巴掌。 可能是我太用力了,扇的我自己手疼,但我却顾不上疼痛,因为四下里竟然响起了一声巨吼,震的我耳朵嗡嗡的响,就好像这石狮子真的叫了起来一样。 吼声过后,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慢慢的,一个人头从四心桥的那边冒了上来,渐渐的露出全身。看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个人很高,比我们村的傻大个还高。 想来他应该就是给我送东西的,于是,我也就朝着桥上走去。但是刚走上桥,却听那人说:“下去,谁让你上来的,这桥是你能上来的吗?” 他的声音很怪,听起来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冷不丁得吓了我一跳,下意识的退了回来,但心里却气不过,张口道:“这是公家的桥又不是你们家的,凭什么你能上我就不能上?” 那大个子轻飘飘的走了过来,我原来以为他的脸跟马脸一样长,但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高帽,上面还写着字,不过我却看不懂。 他脸色蜡白,总是挂着怪笑,阴阳怪气的说:“还真让你说对了,此时此刻它就是我们家的,算了,我也不跟你一个毛头小子浪费口舌,你一个人来的?”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着身旁的大黄,说:“还有它。” 大个子嗯了一声说:“崔子山的冥铃怎么在你手上?哦……对了,他死了。嘿嘿嘿嘿……死了好死了好……” 我看着他在那自言自语似的,也不插嘴,说着说着他可能也感觉到没趣,吭了吭道:“说吧,叫我来想干什么?”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的一懵,敢情他不知道我是来拿师父遗物的呀,于是直截了当的道:“我来拿我师父的东西。” “什么东西?” 见他装糊涂,我急忙喝道:“你少赖账啊,我师父放在你那里的,一个盒子,快点拿来。”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当时只想拿回师父的东西,根本没想过眼前的这大个子是什么人。 他阴阳怪气的笑了笑,说:“你小子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好吧,东西的确在我这里。” 说着,他伸手进兜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随手一丟,我急忙双手接住,却觉得好像是从冰窟窿里拿出来的一样,冰凉刺骨。 也只好把盒子放在地上缓一会,却听大个子笑着说:“小子,你要不要也把东西放在我这里保管?” 我好奇的问:“你是专门给别人保管东西的么?” 大个子摇了摇头,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爱好,不论在哪,都要有点什么爱好,不然多没意思,你说是不是?” 我不想跟他扯淡,捡起地上的盒子,说:“除了这盒子,我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保管的,要不把它再放到你那?” “我喜欢保管新的东西。”大个子摆着手说,“而且你明明就有,比如说你身上的字。” 见他伸着修长的手指指着我,我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莫名其妙的说:“神经病,我身上哪有字,大黄,咱们走!” 大黄汪汪叫了两声,倒是恢复了正常,冲着我摇头摆尾,又在我腿上蹭了蹭,但它并没有跟我往回走,而是冲着四心桥的那个大个子汪汪叫个不停。 见它不听话,我也就拖着它往回走,却听大个子提高了嗓门,说:“收好冥铃,假如以后你想保管那个字,记得找我。” 离开了四心桥,大黄终于不再叫唤,我捧着盒子仔细打量,就见这小木盒子通体漆黑,并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样挂着一把锁,而是有个锁孔。 木盒子盖的严丝合缝,根本掰不开一点缝隙。掏出那把钥匙,我真想捅进锁孔里,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钥匙都快要插进去了,我又收了回来,脑海里不停回响那个老婆婆跟我说的话。 犹豫再三,我还是收起了钥匙,暂时先保管好,以后再说吧。决定好了,我也就加快了脚步。 正走着,就听大黄突然叫了两声,吓了我一跳。张眼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大路上走来一个人,而且还是往村子里去的。 这个人走路的样子很怪,好像腿脚不怎么灵活一样,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很是僵硬。 这三更半夜的,是谁呢? 全部章节 第八章 起尸 我赶紧捂住大黄的嘴,搂着它蹲了下来,转眼之间,那个人也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临近了,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也就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要紧,要紧的是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像我那一日的师父,崔子山! 我的天!这么想着,也就越看越像,难道师父没死? “师父!” 大叫一声,我站起来就要冲上去,但大黄却咬住了我的裤腿,死死的拖住我。 我急声喝道:“大黄你做什么?放开我。” 大黄一边摇头,一边呜呜的低吼。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师父被害是不争的事实,我亲眼看他下葬的,眼前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而且看他走路的样子,不是喝醉了,就是不正常。最关键是我大声的叫了几次,但凡是个人多少也会有点反应,但这个人却跟没听见似的,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走他的路。 意识到这些,我也就不敢再莽撞了,而是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大黄也很机灵,一声不吭的跟在我后面。 虽然心有了心理准备,但靠近了还是吓的我心里咯噔一声,因为我看的清楚明白,眼前这个人的确是我师父,更加确切的说,是我师父的尸体。 可是死人的尸体又怎么会走路呢? 我又试探的叫了两声,他依旧没有反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师父死了还不得安宁,想着我就来火。 于是我也就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悄悄的跟着师父,想看看他究竟要往哪里去。 师父走的并不快,所以我也不怕跟丢,见他晃悠悠的往村子里走,走到路口就停下来,这看看那瞧瞧,好像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我跟着他一直来到师父生前住的房子,我才意识到他原来是要回家,而且原本锁上的院门,此时居然是打开的。 他晃悠悠的走了进去,我也悄悄的跟上,透过窗户往里看,就见师父直接走进了放瓶瓶罐罐的那间屋子。可能想蹲下,但是他僵硬的身体根本蹲不下来,索性就趴在地上,钻入了床底下,好像在摸索着什么。 我心里一紧,立即想起了那个纸人,不禁哑然失色,看来他就来是找那个纸人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找那个铃铛的,再进一步说,就是想拿回那个木盒子。 好在铃铛、木盒子都在我这里,纸人也被我烧了,就连开木盒子的钥匙也在……等等!现在这些东西都在我身上,这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会被一网打尽? 恍惚之间,我感觉自己好像错了,根本就不应该跟着来,而且等我再往屋里看的时候,却见地上趴着的师父不见了。 不由的一惊,就在我的目光满屋子的找他时,突然!师父的脸在窗户那边从下面窜了上来,正好跟我四目相对,中间只隔了一层窗户。 啊! 我失声惨叫,身体立即后退,却被吓的腿软,根本支撑不住我的身体,顿时摔倒在地。 知道不妙,我也顾不上其他,连滚带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站起来,就见师父从屋子里晃了出来,好在他的速度并不快,但这足以把我吓尿了。 情急之下,我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钻心的疼痛,顿时激发了身体的潜能,用力爬起来,就朝着门外跑去。 刚出门,却听大黄汪汪的叫了起来。我张眼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因为我看见李二婶子就站在不远处,而且她也在看着我,好像故意在堵我。 糟糕!就算我现在跑的过师父,可怎么也跑不过李二婶子这个大活人呀! 汪汪!大黄叫了两声就率先冲了上去,但李二婶子仗着手里的棍,并不害怕大黄。不过有大黄缠住她,倒是给了我逃跑的机会。 我也不犹豫,看准了空档,拔腿就跑,却不料大黄被李二婶子一棍打中,惨叫着滚到了一旁。眼看不好,我顺手就把木盒子丢进了哑巴刘家的鸡笼里。 这一手简直一气呵成,我一点停顿都没有,继续往前跑,想吸引李二婶子的注意力。事实上,她也的确朝着我追来,而且她居然还把手中的棍扔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打到我的腿上。 腿上吃痛,我顿时向前栽倒,还没缓过神来,两手就被李二婶子拧住,整个人被她按在了地上,我急忙叫道:“二婶子,你逮我干什么?” 李二婶子呵呵一笑,说:“臭小子,明知故问,你是不是知道崔三爷的东西在哪?不然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挣扎道:“我出来撒尿的,看见崔三爷爷,我好奇就跟着他到了这里,你说的我根本听不明白,二婶子,你快松开我。” 李二婶子好像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真的?松开你也行,但今晚这事被你撞上了,要是传出去……” 我立即承诺道:“二婶子你放心,我什么也没看见,也绝对不会说出去,不然我就永远长不高。” 李二婶子噗嗤一笑。突然,我感觉她的手在我身上摸了起来,好像在搜我的身,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藏我口袋中的铃铛和钥匙。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响了起来,李二婶子稍微顿了一下,我心头一喜,以为她会就此作罢,但事实却并不如我所想。 突然,我听见有人叫了我一声,寻声望去,没想到走过来的竟然是小叔,他冷声喝道:“李红梅,你干什么呢?” 李二婶子见来人是我小叔,立即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我身上的灰,笑呵呵的说:“我看云虎摔倒了就来扶他一把,道安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哪里不用向你请示吧?”小叔冷声说道,不过李二婶子这一问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昨晚小叔在我家吃过饭之后明明走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回镇上?那这么长时间他又去哪了? 但无论如何,因为小叔的出现,让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回到了肚子里,李二婶子还没有摸到铃铛和钥匙,把我交给小叔之后也就灰溜溜的走了。 “走吧。”小叔淡淡的说,然后转身就走了,我回头看了一下,师父并没有出来,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同时还有些不忍,希望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能够早日安息。 跟着小叔的后面,我的心扑通扑通乱跳,就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而且我觉得小叔身上好像有一股味道,但却不是汗臭味。 我伸着鼻子去闻,不料小叔突然停了下来,害得我直接撞到了他的屁股上,不过这一下倒是让我闻出了那股味道,竟然是淡淡的血腥味! 我急忙往后退,但小叔却不为所动,背对着我说:“虎娃,你是不是见过赵寡妇?” 冷不丁的被他这么一问,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但是我也有好多问题要问他,老是憋着实在太难受,不如跟他挑明了,不管怎么样,他总归是我的小叔。 于是我直截了当的说:“是,那天中午我看见了你,然后在地窖里……” 说着,小叔猛地转了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怒喝道:“那七星锁魂灯也是你打破的?” 我只看到七个白瓷碗,哪知道什么七星锁魂灯,弱弱的道:“我不知道什么是七星锁魂灯,我只打翻了一个白瓷碗,其他的是被风吹灭的,不管我的事。” 小叔的手上骤然加重了力道,冷喝道:“不管你的事?要不是你捣乱,赵寡妇又怎么会跑出去?又怎么会有人死?” 我猛地一惊,暗自纳闷道:难道我错怪小叔了?于是急忙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把赵寡妇的尸体藏在地窖中?你怎么还搞大了死人的肚子?” 全部章节 第九章 偷听 “你找死!” 小叔突然提高了声调,手上的力道也再次加重,掐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但他的气势更是让我不寒而栗,小叔怎么可能对我这样? 我整个人都傻了,小叔松了一口气,放开我,说:“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看见就看见了,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包括家里人,知道吗?” 我没有回应他,转口问道:“我师……崔三爷爷是不是你杀的?” 小叔看了我一眼,说:“你觉得呢?” “我不希望是你,但我怀疑你。” 小叔呵呵冷笑道:“那我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信不?” 我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相信他。 见我不做声,小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快点回家,不要再管赵寡妇的事了,我会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说完,小叔也就走了,我带着大黄往家走,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不知道小叔究竟在做什么,但我现在感觉好像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从他的话中,我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超出了他的控制,而且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在那个中午进了地窖,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即便有,那也是在我不知不觉中进行,了结。 时至今日,回过头去想想,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跟我们开玩笑。你以为对的,其实可能是错的;你想去维护的,其实可能是被批判的;你想寻找真相,其实可能已经掉进了假象的漩涡。 我们总会犯一些这样那样的错,我们想去弥补拯救,但可能只会引发更大的错,到头来才发现,我们根本无力回天,因为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回头。 回到家还好没被发现,我急忙把铃铛和钥匙藏好,再也没有精力顾及其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真够踏实,一直到中午我妈叫我吃饭,才迷迷糊糊的起来。吃了午饭,我也就想去拿木盒子,昨晚把它丢在哑巴刘家的鸡笼里了,再不去要是被别人拿走了可就坏了。 于是我也就偷跑出了家门,直逼哑巴刘家而去,但是因为李二婶子家离的也不远,我怕又撞上她,所以就绕了一大圈,才小心翼翼的来到哑巴刘家。 哑巴刘本名叫刘宝全,是我另一个发小刘天贵的大伯,年轻的时候娶过一个媳妇,但没过多久就死了,也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 从那之后,刘宝全就变成了哑巴,整天啊吧啊吧的就落了个哑巴刘的称号。以前穷人家娶不起媳妇,加上没人看得上哑巴刘,因此,一直到五十多岁,哑巴刘都是只身一人,变成了老光棍。 至于哑巴刘为什么变成了哑巴,村里传言有很多,有的说死了媳妇,他伤心过度导致的;也有的说他媳妇偷男人,把他气的;更有的说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他们家,不仅害死了他媳妇,还让他变成了哑巴。 但是我从刘天贵那里听到的却是另一个说法,说刘宝全梦到媳妇托梦给他,说她在那边受冻挨饿,让刘宝全烧点纸钱给她。 刘宝全醒了之后,一刻也不耽搁,大晚上的去吴老二家要了一箩筐纸钱,直奔坟地。 那时候不像现在集体下葬,都是葬在自家的田里,刘宝全的媳妇就葬在四心桥南边的地里。 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四心桥,河中间只有一个土坝子,当时又是梅雨季节,河中积水淹过了土坝子。 刘宝全也是鬼迷心窍,非要大晚上的去他媳妇坟前烧纸,好在对土坝子的位置比较熟悉,就把箩筐顶在头上,摸索着下了水。 虽然下面有土坝子,但水面也到腰窝了,走着走着,刘宝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后背上,伸手一摸,竟然是稀泥! 但是回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却什么都没有,转过身去刚走几步,又是啪啪两团稀泥。 刘宝全心里也就毛了,但是走到了河中间,骑虎难下,他也只好壮着胆子怒吼了两声,加快脚步往前走。 被他这么一吼,后面倒是没有扔稀泥的了,但却传来一个声音,嬉笑着说:“我滴乖乖!你看那个人的头好大。” 刘宝全要哭的心都有了,他头上顶的是箩筐呀。接着又听另一个声音说:“头大脑子好,要不让他给咱们出出主意?” 闻言,刘宝全赶紧把头上的箩筐拿了下来,又听后面的说:“我滴乖乖!不仅头大,脑袋还能搬家呢。” 另一个不屑的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咱们也可以呀!” 听到这,刘宝全也顾不上一箩筐的纸钱,把箩筐一扔,哇哇哭了起来,发了疯的往对面跑,就听后面的还在说:“我滴乖乖!连头也不要了哈。” 爬上了岸,刘宝全也不敢回头,更不敢再摸河回去,绕了一大圈子才回到家,第二天嗓子就哑了,到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啊吧啊吧的,活活变成了一个哑巴。 这种事情在农村也不管真假,只当一个故事听而已。 来到哑巴刘家的鸡笼旁,鸡都出去觅食去了,倒也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但到处都是鸡屎,简直臭气熏天。 我只好找了一截树枝,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在鸡笼里翻找。但是我把鸡笼翻了个遍,甚至把陈年的鸡屎都搅了起来,还是没有看到木盒子。 糟糕!难道是我昨晚没有扔进鸡笼里,又或是被人捡去了? 我急忙四处看了看,又趴着院墙朝院子里看了看,还别说,木盒子就在院中的石案上,看来是哑巴刘收去了。 好在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木盒子也没有被打开,只是随手丢在了石案上。 我心里一阵激动,四下里看了看,就贼头贼脑的摸进了院中,蹑手蹑脚的靠近石案,把木盒子揣进兜里就准备跑。 可就在这时,却听见屋里突然响起了哑巴刘的声音,啊吧啊吧的似乎在说着什么。 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哑巴刘只是在屋里啊吧啊吧的,并没有出来,而且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既然没有被发现,我也就懒得管他,揣着木盒子正要走,却听屋里传出了一声“不能那么干”。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由的一惊,因为这个声音正是哑巴刘的,可他明明是哑巴,怎么又能开口说话了? 好奇心作祟,我也就跑出了院子,绕到房子后面,透过虚掩着的窗户,就见哑巴刘在屋里来回的走着,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而且一靠近窗户,我就闻到了一股子臭味,接着就听哑巴刘说:“求求你行行好,别再做那样的事了。” 看来屋里除了哑巴刘之外还有别人,但是透过窗户缝,我只能看见哑巴刘一个人,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事,但从哑巴刘的神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哑巴刘挠着头,压低了声音说:“张建业已经去了,你还想咋样?咱们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张建业!怎么突然提到了他? 短暂的安静之后,就见哑巴刘突然跪了下来,说:“我虽是个光棍,但是真的心疼你,哪怕你要我这条命都行,可你说的那些事,我真的做不出来。” 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响起了咣当一声,好像是茶杯摔在了地上,看来那位发火了,而且从哑巴刘的话来看,那个人应该是个女的。 我暗自腹诽着,却见哑巴刘向前一扑,虽然看不到他的人了,但却听他说:“就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但人家周云虎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害人家?” 全部章节 第十章 勾魂 我! 猛地一惊,我整个人就愣住了,没想到他们说的居然是我,而且听那意思,那个女的是要害我呀! 她是谁? 强压制住惊慌,趁着屋里摔东西摔的叮咣乱响,我小心翼翼的把一扇窗户稍稍推开了一些,随着视线慢慢的开阔,我就看到了床上躺着一个人。 赵寡妇! 我差点失声叫了出来,我本以为跟哑巴刘说话的是某个女人,甚至猜想会不会是李二婶子,但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死人,怪不得有股子臭味。 赵寡妇身上穿着干净衣服,依旧那么艳丽好看,睁着眼睛,除了不说话,简直跟活人无异,而且她的大肚子竟然没有了,就好像把肚子里的娃生了一样。 我说最近怎么没有看见她呢,原来在这里。想着哑巴刘整天陪着一个死人,那股子臭味就不说了,还跟他说话,想想都感觉毛骨悚然。 最离奇的是,赵寡妇明明没有出声,但是哑巴刘却好像能听见她说什么似的,这一来一回的,居然毫无障碍。要不是见过赵寡妇活了,我都以为是哑巴刘神经了,在自说自话。 正说着,赵寡妇的手突然抬了起来,而且还指向了我这边,哑巴刘猛地惊吼道:“谁!” 我立即蹲了下来,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因为害怕哑巴刘会追出来,我也不敢从他家门前走,只能绕着道跑,一口气跑了老远,心跳的都快要蹦出来。 看哑巴刘没有追上来,我顿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明晃晃的太阳下,甚至有些头晕,只是不知道哑巴刘有没有看到我。 好在拿回了木盒子,回到家连同铃铛和钥匙一并藏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的太猛,就感觉头还是晕晕的。 本以为歇一会就好了,却没想到竟然越来越严重,不仅头越来越晕,而且身体酸痛,提不上来一点力气,整个人无精打采,好像头上压了千百斤重物一样,最奇怪的是明明天气热的要命,但是我却感觉冷,浑身冒冷汗。 这时我才想起来,师父给我吃的那个东西只能保我七天,而现在已经是第七天的下午,可我还是没有找回丢了的阳魄,难道我要死了吗?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变的麻木,渐渐失去知觉,两耳轰鸣,眼睛看东西也晃悠悠的看不清楚,就连我妈问我怎么了,我也说不出口。 只能感觉她着急的背着我往医院跑,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母亲的伟大,她背着我居然还能跑那么快,而且好像感觉不到累一样。 当时离的最近的医院就是我们小学附近的卫生院,但那也有不近的一段路程,平时我上学都要走上半个钟头,但是我妈居然歇都没有歇一下,只是速度渐渐变慢了而已。 我知道我妈累了,跑不动了,但她依旧咬牙坚持着,可是我却无能为力,软趴趴的伏在我妈的肩上。 那时候医疗条件差,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卫生院,也就把我当成感冒治,给我打了吊水。 后来听我妈说,我整整昏迷了三天,怎么弄都弄不醒,而且全身发烫,脸色越来越难看,都以为我快不行了,把她急的差点疯掉。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一直昏睡,其实当天晚上我就醒了,而且还是被拍醒的。 我记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有人在拍我,睁开眼来,就见床前站着一个人。 见我醒了,他转身就走,刚迈出房门,他又转过身来冲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跟着他。 “你是谁?” 我小声喊了一句,但他却不理我,只是一个劲的勾手,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看身形我感觉挺熟悉的。 急忙冲上去一看,我不禁大惊失色,这不是我自己吗? 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跟我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看着他就像照镜子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我迟疑之间,他又转身走了,我又好奇又有点害怕,冲着他小声的喊:“你要去哪里?” 他就跟哑巴一样,一言不发的慢慢走着,直到走出我家大门,他又停下来看向我,伸手勾了勾。 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我丢失的阳魄? 于是,一咬牙我就跟了上去,好在月光挺亮,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他走的并不快,而且走路轻飘飘的,样子很奇怪。 渐渐的我走出了住宅区,白光光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蚊虫蛙叫的声音,再跟他这么走下去,我可就走出村子了,他究竟要带我去哪? 我心里害怕,但又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我想把他抓住,可偏偏就是追不上他,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见背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扭头一看,就见有四个人抬着什么东西朝着我这边跑了过来,他们跑的很快,近了我才看清楚他们抬的是一口棺材。 我急忙跳到路边上给他们让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朝着我撞了过来,我就感觉眼前一晃,顿时人仰马翻。 但是我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了棺材中,剧烈的颠簸使我在棺材中翻来覆去的滚动。 棺材没有盖子,我强撑着坐起来,冲他们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要把我抬到哪去?” 话音刚落,前面的两个人猛地一掀,棺材头立即翘了起来,我也就跟着向后倒去,接着就再也起不来。 过了一会,他们突然停了下来,我被颠的晕头转向,暗自一惊,难道到地方了? 我晃悠悠的从棺材里探出头来一看,只见眼前是一个个土堆,每个土堆前面都立着一块石碑,其中还有我师父崔子山的,我顿时反应过来,这不是坟地嘛! 我吓的嗷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棺材里,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似乎棺材里的这个小空间才是最安全的。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棺材竟然变的跟纸糊的一样,我的身体压上去,哗啦一声,棺材就散了架。 这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棺材怎么变成纸糊的了。定睛一看,居然还真是一个纸糊的棺材,不仅如此,就连那四个抬棺材的人也变成了四个纸人,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地上。 惊慌之时,突然有一只手按在了我的右肩膀上,这一刻我终于支撑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想动但腿脚却不听使唤。 “小点声!别哭了!” 一个严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吓的我立即收住哭声,但眼水却止不住的往外流,抽泣着哀求道:“求求大仙不要吃我,我的肉不好吃。” 在坟地里出现的还能是什么东西,我之所以叫“大仙”,那也是溜须拍马,希望人家能高抬贵手。 却不料传来噗嗤一笑,紧接着就在我面前出现一个大姐姐,大概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散乱,挺好看的。 但是仔细一看,我就不觉得她好看了,因为她的这张脸我见过,而且印象很深刻,跟从我师父床底下带出来的那个纸人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纸人的脸是画上去的而已。 我越看越觉得像,心里也就越发毛,而且那个纸人还被我烧了。我听老人们说,纸人纸马什么的只有烧了才有用,难道说她就是纸人烧了之后变的? 不会这么巧吧?想到这,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再加上处在坟地里,更是让我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没想到大姐姐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小声道:“让你小声点你没听见呀。” 我感觉她的手很凉,心里更是害怕,于是就拼命的挣扎,却听她厉声说道:“我可以松开你,但你不准再大声哭喊,听到了吗?” 我哆嗦着点了点头,她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开了手,我心想还是问清楚的好,毕竟是我烧的她,于是鼓足了勇说:“大姐姐,你是人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