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001.客户风波 腾靖把一沓粉色票子砸我脸上的时候,我尚未反应过来,便听他冷冷吐字:“滚!” 我一把抓起被胡乱丢弃在地上的包,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他的房间,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 匆匆忙忙跑出公寓楼,迎面冷风呼啸在我脸上,如针刺般的疼,我一哆嗦,适才清醒地感觉到每走一步腿间都是撕扯的疼。 越是疼痛,我就越加清醒,清醒地想起几个小时前,腾靖让我跟他走,我想都没想就答应的画面。 腾靖是我的客户,不,严格意义来说还不算我的客户,至少到事发的时候,他没有给我的业绩带来任何帮助。 我叫裴妡,女斤XIN,86年生,22岁那年从211工程高校云南大学金融系毕业,之后到一家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任职客户经理。 拉存款的客户经理,而非放贷款的客户经理。 关于这一份工作,听到过很多流言蜚语,有人将这个岗位比喻为银行的“医药代表”,虽然我也知道部门里的不少姐妹,为了一个月能拉到成千上百万的存款,跟一些富商大佬们纠缠不清,但我内心无比清楚,我想赚钱,可我有底线,我不允许自己为五斗米折腰。 只是这一切的坚守,都在我认识腾靖之后都灰飞烟灭了。 第一次见到腾靖的那天,我经历了工作以来最不堪的遭遇。 临近下班时分,我如同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准备时间一到就去打卡走人,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嚷叫着冲进了我所在团队的办公间。 “谁是裴妡?给我出来!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啊?操、他妈的抢客户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裴妡,你给我滚出来!” 她声音尖锐高亢,刺得我的手一抖,正要放进包里的手机掉在了递上,还来不及捡,就被一股力量揪着拽了出去,容不得我反应,一记耳光紧随而至,落在我的左脸,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双眼直冒金星。 四周乱哄哄一片,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清,脑子如浆糊一般混乱,待意识稍微清晰了些,嘈杂的声响中先前那个女声越来越刺耳。 “操、你妈的贱.人!抢客户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老娘跟了一个月的客户,到头来给贱、人做了嫁衣!臭婊、子!有能耐你自己找客户去啊?麻痹的抢客户都抢到老娘头上来了!” 人头攒动中,我依稀看到一张狰狞的浓妆脸,试图冲破众人的阻挠向我冲来,却因阻力太大不能如愿,她便伸着尖尖的指甲直指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终于知道,她就是昨天硬要拉着我帮忙办存款的老太口口声声要找的“小张”,张梦涵。 昨天我经过大堂时,一位老太太叫住了我,来找“小张”办理存款,恰巧她手机没电又记不得小张的号码,眼看我和小张穿一样的工服、戴一样的工牌就向我寻求帮助了。我帮她找了一圈,无果而终,又劝她改日再来,可老太太嫌来回跑麻烦,坚持要我帮她办理,我左右不过,最终答应了她。 分卷 002.奇耻大辱 “你们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扒了这个小贱、人的皮!老娘的客户你也敢抢?你他妈有人生没人教是吧?老娘今天就替你妈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辱骂本就不堪入耳,更何况骂我可以作罢,连着我的家人一起骂,我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 “谁稀罕抢你的客户?”我愤怒地大喊,试图压住她的气势。 也许是往日里我温顺的性子让部门同事以为我会选择逆来顺受、忍气吞声,我突然爆发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抢你的客户,她来找你你不在,就非要找我办理,我也劝她跟你联系,可是她坚持我有什么办法……” “你放屁!”张梦涵一声嘶吼打断了我的解释,趁着众人呆滞,她推开跟前阻拦的人群杀到了我面前,气势凌人地辱骂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到这来的人谁不想冲业绩挣钱?你抢客户就抢客户,说什么她坚持?鬼都不信!我告诉你,裴妡,下个月发提成的时候,你最好把本该属于我的那份拿给我,否则我让你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张梦涵穿着高跟鞋,高出我整整半个头,再加上她本就气愤难耐,说起话来语气狠辣,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哪儿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她话刚说完,我咬牙切齿地回她一句,“你做梦!” 不料她动作异常迅速,我话音刚落,她又甩手在我脸上砸下第二个耳光。我被打懵了,同时也被打醒了,羞辱与愤怒的差使下,我反手打还回去。 “啪”一记清脆的响声,把张梦涵打傻了,她愣了愣,旋即嘶喊着扑向我,我反抗,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围观的人这才意识到事态发展过于严重,成群地凑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们拉开。 “贱、人!麻痹的贱、人!老娘今天非要扒了你一层皮!”张梦涵被拖拽着拉出了办公间,一路上边骂边哭,演变到最后成了哭诉,“太欺负人了!我说的口干舌燥,跟了一个多月,那老太太才肯把她到期的单子交给我,结果我一个疏忽,成果就被别人抢走了!你们说说,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我坐在椅子上,拿纸巾擦拭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手机,脸颊和脖子是火辣辣的疼,借用手机屏幕查看我伤势时,才发现脖子竟被张梦涵抓破了几道口子。 这个女人下手真狠,全用指甲,不是掐就是抓,万幸没在我脸上留下几道印记,否则我定跟她没完。 仔细着脖子上的伤口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行了,别气了,生气于事无补。我这边和她的上级沟通一下,提成下来还给你。” 张梦涵不肯,哭哭啼啼地说:“这哪儿是钱的事儿啊?业绩考核还影响我晋级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办公室里多难看啊?现在能做的的就是找她的上级,先把钱的损失弥补了,至于其他的再说,有一点总比全落空好吧?” 分卷 003.昏暗初识 在那人的劝说下,张梦涵渐渐偃旗息鼓,围观的人们也一个个打卡离去。 我坐在办公间,强颜欢笑着和下班的同事说再见,心里早已盘算清楚:我不能容忍屎盆子扣我头上,在张梦涵那边找我上级告状之前,我要主动把这事告知她,这样一来,张梦涵找到她的时候,她也好有个应对。 一走出银行,我就给蒋婕打电话,她就是我的上级,部门里的团队负责人之一,年轻漂亮有本事,“八面玲珑”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姐,你现在在哪儿?我有事要找你说。” 蒋婕那边有点吵,听得出她刻意提高分贝,状似很费力地再跟我说话,“啊?什么事儿啊?电话里说吧!” “电话里说不清,姐,我们一起吃个饭,坐下来好好说,可以吗?” “可是我这……”蒋婕的语气很是无奈,但转瞬间她便满口答应了,“好,好,好,那你过来找我吧,我现在在KTV。” 蒋婕把地址房号告诉我,挂了电话,我便拦车赶过去。 如果我知道,蒋婕带着团队里的几个小姐妹在KTV“谈”客户,即使我要被张梦涵咬死,我也绝不会去。 推开包间的门,一幅暧昧的画面展现在我眼前:透过门面玻璃看不到的角落里,一个“地中海”男人和一姐妹相依相偎,做些无法直视的事情,而那姐妹一改往日白骨精的干练模样,娇笑着和“地中海”咬耳朵。 我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忙说了声“不好意思”要关门撤离,然而这时,一只手捏住我手腕,把我拉进了包间。 蒋婕一面拉着我的手,一面言笑嫣然地跟包间里的人介绍我:“来,来,来,各位老板,给你们介绍下我们部门新到的客户经理,裴妡,这可是纯纯的新人,刚大学毕业入社会,各位老板可要多多照顾提携才是哦。” 音乐环绕的豪包里,老板们笑哈哈地附和着蒋婕的话,目光却在我身上来回扫荡,不知是我的错觉亦或其他,总觉得他们的目光不怀好意。 我拉了拉蒋婕的衣服,在她耳后小声说:“姐,我找你有事,我们到外面说吧?” 蒋婕却奋力地拍开我的手,面带愠色斥责我不懂事,“裴妡,还不快跟几位老板问好,以后你业绩是好是坏,可都看他们了。” 我依旧尴尬,手足无措,可碍于蒋婕是我上司,我皮笑肉不笑地冲在座的老板们点头示意,更何况我还有求于蒋婕,先顺着她的意思总是好的。 可我的反应并不能让蒋婕满意,她又拉着我从包间的左侧依次给老板们敬酒。 “滕总,我带妡妡来给您敬酒了,小姑娘社会经验浅,这方面您是长辈,可要多关照她哦。”敬到中间的那位,蒋婕客套话不带重样地说完,正要带我举杯时,我却无法再依她。 不适、无措、焦急与委屈憋在胸口,忍不住满溢而出,我把酒杯端在半空,眼泪却已铮铮地往下流。 分卷 004.读书无用 蒋婕见我迟迟没动静,回头一看我竟开始流泪,任她再左右逢源也愣了,忙不迭赔笑说了几句,拉着我匆匆出了包间。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啊?”蒋婕把我带到走道尽头不解地问,这里光线不似包间昏暗,她才看清我被打肿的脸和抓破的脖子,惊讶万分地连问不停,“你这脸是怎么了?还有脖子,怎么出血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人就是矫情,她不问还好,一问我的眼泪更加不受控制地流,呜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蒋婕手忙脚乱地给我擦拭眼泪半天,最终耐心被耗尽,不再关心我的伤疤来由,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宽慰道:“到社会上来,受委屈难免的,但是你要看值不值得。” 一提值不值得,我即刻反驳,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蒋婕听了,点了根烟,恨恨地说:“行啊,我不在能耐长了不少,连我的人都敢打。妡妡,这事儿你不管,业绩挂你名下,提成也是你的,她要提成让她来找我!你做的没错!但是姐要劝你,事情发生了就不必要耿耿于怀,你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做业绩。你到这边来也快两个月了,上个月业绩挂零,这个月有了这个单子,可是下个月呢?你别忘了,三个月试用期一到,你业绩达不到要求,是要被考核辞退的。” “我知道,姐,我会努力的。”考核的问题我不敢忘,我还指望高业绩高收入,饭碗都保不住我去哪儿高收入?可近两月来,我天天东奔西走找客户,均以失败告终,我比任何人都急。 蒋婕吞了一口白烟,把烟碾灭,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妡妡,你既然到了姐手下工作,姐就有义务帮你。拉存款这事儿,光靠努力是不够的,方法也很重要。有的人风雨无阻,比任何人都努力,成果寥寥;有的人喝喝咖啡逛逛街,钱照样大把大把来,级别也一级一级往上升,这是为什么?” 我木然地摇摇头,我也好奇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有的人轻易地就能找到合适客户?为什么有的人辛辛苦苦却竹篮打水?作为后者,我无比疑惑。 蒋婕摇头,透着些失望的意思,“方法不对啊,妡妡!这个社会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上头下达了命令,你只管达成就行,至于你用什么办法达成的,上头会问吗?你周围肯定有早早辍学入社会的人,你看现在,他们是不是有房有车生活小资,比你这个高校毕业的高材生过得舒坦?” 我不可否认地点点头,诚然,姨妈的儿子大学中途就退学,托关系在国企找了份工作,虽然头三年是劳务派遣签约,可待遇收入比我好多了。家里一说起来,都认为“读书无用”,表弟更是经常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挂在嘴巴嘲笑我。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哪怕你学富五车,你赚不到钱别人也不觉得你多大本事。记住姐今天的话,重结果,而非过程。” “那我要怎么办?我也按照你教我的和客户谈,可是没有效果。”我沮丧极了。 蒋婕拉过我的手,真诚地看进我的双眼,“我之前教你的没效果,说明对你不适用。今天你来了,姐再教你另一种方法,保管有用!” “什么方法?” 分卷 005.刻意为难 我相信不用我说明,你们也能猜到是什么方法了。所处的场合并非一般的饭局,也不是吃吃饭聊聊天那么简单。蒋婕的提议令我刮目相看,我没想到某天我的上级会教我“陪”客户,我愣了半天,她却当我是默许,推着我重新回到了包房。 “滕总,实在不好意思,刚刚出了点意外,来,我们敬你。”蒋婕把我推到那个被我半途而废的男人面前,端起酒杯递给我们,使劲儿地朝我使眼色,示意我主动点。 我还没从颠覆的认知中爬出来,讷讷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滕总”。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腾靖的脸,眸眼幽黑深邃,仿佛暗夜下藏了一片深沉的海,轮廓分明,线条坚毅,包间光纤昏暗,他靠在沙发里,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味道,却又是异常的迷人。 只一眼,我就被他吸引住了眼球。 腾靖也定定地看着我,却不动声色。 蒋婕见我半天不动,直接拽了一把我的衣袖,拉着我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酒险些洒了出来。 “滕总,我敬您一杯。”我嘴笨,话一出口立时就感觉到蒋婕气场沉了下来。 想不到腾靖倒是有了动静,他倾身,手伸向酒杯,却没有端起,而是把一众酒杯摆开,一一倒满。 腾靖说:“蒋主任,敬酒敬到一半不合规矩吧?难道不该表示表示?” 他的话语很轻,淡淡的,仿佛在说玩笑话,可他悠然的举止却散发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我傻眼了。 蒋婕呵呵地笑,忙在腾靖身旁坐下,扶着他的手臂娇声解释,“滕总,事出有因,你就体谅体谅,啊?” 腾靖斜睨了我一眼,勾起薄唇状似无声地笑了笑,“哦?” “是真的,滕总,我哪儿敢骗您啊?这小姑娘刚到银行不久,没有经验,被人摆了一道,好心做了错事,今天人家找来,咬死她抢客户,我又不在,瞧把她给欺负的。您要不信,看看她那白皙的小脸,可还没消肿呢!还有那纤长的脖子,您可以瞧瞧,都被抓破了。”蒋欣说得绘声绘色,一会儿指我的脸,一会儿指我的脖子,引导着腾靖的视线在我身上游移。 我只觉得羞愧难当,低垂着头,目光闪躲。 然而蒋婕的解释并没有什么卵用,腾靖执意如此,靠在沙发里一副静待好戏的神态。 我不打算喝,也不说拒绝,总之就那么干站着。 包房里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唱歌的也不唱了,播放着原唱,其他人表现出一副“各司其职”的模样,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 这个时候,我彻底明白蒋婕在外面对我说的那句“刚才敬酒没敬完的那个人咱们谁都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然他这样为难我,也不会没人搭句话了。 “不喝?”腾靖冷嗤,“不喝的话,一人一箱酒,你们替她喝。” 腾靖点的都是洋酒,一人一箱,喝不死也要喝进医院。 分卷 006.一杯十万 蒋婕有些慌了,小心翼翼地说:“滕总,妡妡喝酒真不行,我来替她喝吧。” “你需要冲业绩吗?”腾靖侧脸,目光森冷地看着蒋婕,不耐烦地端起一杯酒“哐当”一下撞在桌子上,“不是抢客户要业绩吗?一杯酒十万块,你喝多少,我给你多少业绩。” 一杯酒五万块?我感觉到眼前一亮,转眼又忧愁万分,杯子里的这些洋酒虽然兑了别的,可我对我而言,毫无区别,只怕不超三杯我就趴下了。 犹豫间,不止一人说“妡妡不行,我来吧”,却都被腾靖一句“我让你喝了吗”给打回去了。 死变态,诚心地要我难堪!我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编,憋着一口不服的气蹲下端起第一杯酒,仰头悉数而尽。 喝酒前,我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喝这些酒,不是为了业绩,是因为你欺人太甚!还有,我没有抢客户!” 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底气和酒量,一口气倒了十杯进肚,直到胃胀难受,一喝酒就呕,才不得不打住。 “好了,好了,别喝了。”蒋婕拍着我的背,对腾靖说,“滕总,您看她都这样了,今天就算了吧。” “是啊,滕总,妡妡她实在喝不下了。确实一开始是她不懂事,不尊重您,可您看她这样,今天就饶了她吧。”旁边的一位姐妹也搭腔,替我说话。 腾靖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又倒了一杯,推开蒋婕,拉着我的手臂一把提起我上半身,受力作用使我不得不跪着仰视他。 我胃里翻江倒海,加上酒精的作用头昏脑涨的,整个人难受得要死,毫无抵抗的力气,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滕总……”蒋婕担惊受怕地喊了一声,声音弱小,满是哀求。我想她是真的怕了,如果我因此出了什么事,闹到银行那边,她一个小小主任难逃其责。 腾靖置若罔闻,捏住我的脸颊逼我张开嘴,端着他刚倒的那杯酒往我嘴里灌。 “最后这一杯,二十万,你要是敢吐出一滴试试,前面的都不作数!” 那一刻,我羞辱得想一头撞死,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为了工作为了赚钱如此作践自己,但我的反应比我的意识诚实,我非但没有那么做,还听从他的话,一个劲儿把酒往肚子里吞,生怕漏了一滴半点。 酒灌完了,腾靖撒手了,我无力支撑瘫倒在地上,捂着胃不停地呕。 腾靖总算是得以满足,起身拉了拉西服,抬腿从我身上跨过去,径直出了包间。腾靖走了之后,蒋婕才敢来扶我,其他人又纷纷陪伴剩下的老板们。 出了这岔子,原本还一起吃饭的计划也就此取消了,老板们看着腾靖走了,聊了片刻也不做强求,带着作陪的姐妹先后离去。 我吐够了,神智也略微清晰了些,从洗手间踉跄地走出来,蒋婕和刚才替我说话的宋颜抒忙上前来扶我。 宋颜抒叹息道:“妡妡今天运气太差了,滕总哪里是怪她敬酒不尊重,从一进包间他就冷着张脸,谁都不敢靠近,恰巧妡妡来了,成了他的受气包。” 分卷 007.不破底线 经历了这一遭,蒋婕也显得憔悴不少,揉着额头说:“别说了,但愿别再有下一次,我这颗心脏受不住几次折腾。妡妡,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害你受苦了。” 我摆了摆手,难受得像是要死掉一样,我说:“姐,我这样子没法儿回家,麻烦你帮我订间房,送我去酒店。” 蒋婕和宋颜抒送我到酒店,陪了我一整晚,但我醉得太厉害了,第二天根本起不来上班,蒋婕给我请了假,让我一直睡到了傍晚。 临近六点的时候,我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洗了澡,没一会儿蒋婕带着她自己的干净衣服来了。 “你把衣服换了,之前的那套交给服务生去洗,改天再来拿。” 我肚里空空,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无力地点点头,换了衣服要和蒋婕出去吃东西,可蒋婕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 “姐,你有事儿啊?” 蒋婕苦笑,在椅子里坐下,“妡妡,今天有客户指名要你办理业务,晚上得一起去吃顿饭。” 我怔住了?指名要我办理?但很快的,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包围了我,“是谁?” 蒋婕为难地看着我,“腾靖。” 果然——也许是我饿惨了没力气,听到这两个字腿都软了,往后连退了几步才稳住。 昨晚的经历对我而言就是一场噩梦,感觉半条命都没了,一听到“腾靖”两个字我连肝儿都在颤抖,遑论再见面?只怕再次见到她,我真要被玩儿死。 我慌忙拒绝,苦苦哀求,“姐,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去,我也不能去!昨天你是看见了的,他就是故意的!今天我要是再去了,我连命都没有了啊,姐!” 蒋婕见我情绪激动,忙起身过来安慰我,她把我拉到床边坐下,揽着我极尽耐心地劝导:“妡妡,姐知道确实为难你了,你刚毕业就让你接触社会的黑暗面,姐知道你一时之间还很难接受。不过,妡妡,你看你昨天虽然喝了那么多酒,至少是有成果的,你喝的那些酒给你带来了业绩,滕总也说到做到,今天喊你吃饭就是为了谈这个事情的。” 宿醉的苦还没有从身体里彻底消失,我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蒋婕的话我无法苟同。 我站起来,态度坚决:“姐,今晚的饭局我去不了,如果非要我去,我宁可辞职。” “你这是……妡妡,你这是何必呢!” “姐,你不懂,今天我躺了一天,我想了很多。昨晚你跟我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不是全对。哪怕我再想赚钱,我也不能因为钱就这样作践自己,否则我就太对不起辛辛苦苦供我读大学的爸妈了!我要走正道,而不是靠这样的捷径,哪怕我现在入不敷出,我也不会再像昨晚那样了!” 我义正言辞,把内心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蒋婕一度欲言又止,最终摆了摆手,无力地说:“罢了,随你吧,我也不想逼你,搞得我像逼良为娼的老鸨似的。你不去就算了,腾靖那边我替你去挡,我答应你的张梦涵的事情也会帮你解决,你按照你的方式努力工作吧。” 分卷 008.处境变难 说完,她起身离去,背影很是颓然。看着她的样子,我有些心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太自私了。毕竟,蒋婕帮了我那么多,我不去不知道腾靖是不是要刁难她了。 那一晚,我提心吊胆,夜不能寐,脑海里总会跳出蒋婕被腾靖灌酒的画面。约莫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姨妈和姨夫才回来,他们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 表弟值班,在公司宿舍过夜,屋子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夜格外寂静,他们的谈话声我也听得格外清楚。 姨父的生意出了问题,这事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姨妈不答应,表示卖另外那套小面积的可以,这边的不能卖。 “我再去找我家的人借点,房子先别急着卖!” 姨父哼了一声,“能借多少?你家那边的穷亲戚全部积蓄加起来,只怕连量车都买不起,还指望他们?” “你!话可不是这么说,能凑多少凑多少。你把房子卖了,我们一家住哪儿?Polly住哪儿?儿子眼看要不了几年也就结婚了,这边卖了,全家人挤在水木清苑两室一厅的下地方?能借就先借点儿吧。” Polly是家里养的一条阿拉斯加。 又听到姨父说:“如果能借到钱,我还不知道去借?现在银行那边没戏,我总不能去找高利贷吧?那个东西,谁沾谁死,也就只有把这个房子卖了,渡过这关再说。” “可是……” “行了,你别说了,趁着房子还能卖得上价,赶紧办了。还有,妡妡那边你去说一下,只怕是没办法再给她提供住处了。” 之后姨妈也没有再说什么,听到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算是作出了妥协。 第二天我若无其事地起床上班,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蒋婕没到,一边担心她,一边受姨妈家影响,我也无心工作,所幸外出去租房。 在姨妈开口之前,我得先搬出来。 大城市房源多,要租房不难,但要租到合适的却不容易了。不是价格高,就是地理位置不好,或者房子太大,我得找人合租。 租房的人说得很轻巧:“你先租下来,回头再找个人来跟你合租,这样你转手一道,还能多赚个几百块。” 我笑笑,不置可否,我要能租出去了,还要你做什么? 跑了一天,没有找到合适的,我赶着下班打卡回去,总算是见到了蒋婕。她面色苍白,看起来不太好。我想询问,最终还是止住念头,当作没看到打打卡就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相比蒋婕,我才是自身难保的那一个。 可我没走多远,后面宋颜抒就追了上来,拦住我对我说:“裴妡,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随着她沿着江边走,秋日的风带着凉意,到了傍晚有些渗人,我不禁抱紧了胳膊。 宋颜抒说:“裴妡,昨晚蒋姐为了替你安抚腾靖,喝酒喝到肠胃炎发作,最后腾靖虽然答应不会找你麻烦,但是你那天喝的那些酒也就只能当做白开水了。” 分卷 009.不速之客 听到蒋婕肠胃炎,我很震惊,可又说腾靖不会找我麻烦,我就很愤怒。 我问宋颜抒:“腾靖他凭什么找我麻烦?我是杀了他爸还是杀了他妈,不就是一杯酒的问题,他一个大男人那么小肚鸡肠!想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宋姐,麻烦你转告蒋姐,我很谢谢她帮我那么多,以后如果腾靖再有什么,让他直接来找我!我就不信警察会拿他没办法!” 我不知道宋颜抒来找我的真实目的并非只是和我聊聊,更不知道其实腾靖就在附近等我主动上车。因此,当腾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时,我好像中邪一样,以为时空错位,我产生了幻觉,才会听到那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 腾靖的声音淡淡的,“那你是准备杀我爸还是杀我妈?” 对面的宋颜抒一脸愕然,微微带着些尴尬,强笑道:“滕总,您怎么到这来了?不是说好在停车场等的吗?” “我要是不过来,又怎么知道你们的新人准备杀我家人?” 我彻底傻眼了,看了看腾靖,他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海阔天空,唯有眼神透着的寒意还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喜怒,我又看了看宋颜抒,她有些挂不住,索性把我拉到一旁,小声地对我一通解释:“我就不瞒你了,妡妡。滕总对你挺有意思,今天来是要接你去吃饭的,昨天蒋姐那边替你说了很多好话,才算是保住了那些业绩。你现在跟滕总去吃个饭,话好好说,蒋姐让我告诉你,难得人家对你有意思,你抓住了这个机会,以后真不用愁!” 腾靖对我有意思那是几个意思?可为业绩陪吃饭把我当什么?我有些恼,蒋婕说一套做一套,宋颜抒也是别有居心,她们对这件事过分上心,我陪了腾靖,她们说不定能捞到什么好处。 我没搭理她,扭头就走。 也许你们会想,遇到这种事情我还愿意继续留下?坦白说,我也想过走人,可依照现在的情况,我居无定所,就算要换工作我也得稳了住处再说。至于腾靖,我当时的计划是敷衍推脱,我想,工作属性决定了他们不能逼我做那种事情,毕竟我不是小姐。 只是,后来我才听到一句话:腾靖看上的东西,就是摧毁也要得到,人也一样。 回到家,看到姨妈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度对我欲言又止,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问,更没有戳破。只是当前的局面已经催促我找房的步伐,翌日我就先找了一处老小区,在城市的西边,离工作的市中心有四十分钟的车程。 小区很老,周围环境也不是很好,楼梯间没有照明灯,更不要提电梯。好处是价格便宜,大小适中,一厨一卫一厅加一个阳台,床和客厅在一起,家具也有,省了许多搬家的烦恼。 房子定下的这天,我回家就跟姨妈说了要搬出去住。姨妈有些惊讶,但省去了她开口的尴尬,看得出心里是轻松的。后来几天,我都忙着搬家和四处找客户,不管是蒋婕还是宋颜抒都没有再找我谈,腾靖也没有再出现,小日子虽然忙碌却也顺心顺意。 这样平静的日子没维持多久,月底团队聚会庆祝达成业绩,我不知怎么了,迷糊了一阵,再清醒过来时腾靖就在我面前。 分卷 010.团队聚会 可笑的是,在这之前,家里打来电话,说田地里的苹果大丰收,估计今年至少可以赚个五六万,听着妈妈在电话里说得神采飞扬,我也没提搬出小姨家的事,加上还谈成一个小单子,我心情也不错,觉得日子大概就这么转好了。 团队聚会那天,饭吃完九点还不到,蒋婕便提议去唱歌。有家室孩子的几乎都没去,剩下的单身男女纷纷起哄,不仅要去唱歌还要去酒吧,要玩个通宵。 蒋婕瞅了那些单身汉一眼,像轰蚊子一样嫌弃地说:“你们想去酒吧泡妞就早点去,别来拐着我们这些小姑娘,尤其是妡妡这样的,你们一个个都不安好心!” 单身汉们切了一声,站在路边抽抽烟,磨蹭了片刻,最终还是和我们分道扬镳,直接去酒吧了。剩下的单身姐妹们打车的打车,开车的开车,约着去了北市区的一家KTV。 蒋婕是开车的,她就叫上了我一个人坐她的车,我知道她别有用意,果然,车子驶入车道她就满怀歉意地对我说:“妡妡,对不起。” 我没想到她会跟我道歉,惊讶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专注地看着前方,说:“我答应了不强迫你,却还是让颜抒去劝你。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好好和你谈谈,碍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才拖到现在。” 我也笑了笑,“姐,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虽然我对蒋婕有怨气,可她毕竟是我的领导,更何况她主动和我道歉,我应该识趣。 蒋婕听我这么说,心里舒坦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你不误会我就好。我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一定明白我的用心。那天在KTV,我和你说了那么多大道理,你没办法接受,我也能理解,也许等你在社会上多一些时间,你就能明白了。” 听得出来蒋婕还有劝服我的意图,我嗯了一下,没有拒绝,也没有搭腔。 车子一路安安静静地开到了目的地,蒋婕带着我到了已经预约的包间,只是,门一开,我再次惊呆。原来并不只是团队内部的聚会,还有一些我见过或者没见过的富商老板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那一瞬间,我的脚步开始往后移,却被后面来的同事嘻嘻哈哈推搡了进去。我尽量往涌入的人群后面躲,在离那些老板们最远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下。 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每次的聚会,只要没有男同事,必然会有这些老板。蒋婕很会做事,业绩达成不忘感激“客户”,同时又能再拉拢“客户”。看透这点,我忽然觉得恶心,蒋婕恶心,愿意扑在这些老板们的同事恶心。 我的认知一再地被颠覆,刷新,尤其当我看到宋颜抒嘴对嘴喂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男人喝酒时,我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中途蒋婕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跟着服务生,又抬了好几打酒,蒋婕便张罗着,一个个递了一瓶,连我也不能幸免。派完了酒,又开始活跃气氛,她最先深情演唱,献上一曲经典老歌《恰似你的温柔》,鼓动着其他人点歌,原则就是歌不能停。 “妡妡,你别一直干坐着,快唱一曲!我可是在办公室听到你唱歌的,别说你不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