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夜班保安 我从小性子冲,大三的时候宿舍一起打架,冲上去一砖头给人脑袋开了瓢,硬是吓住了对面六个人,打了一场以少胜多的仗。 可也因为这件事情,原本只是帮忙的我被当成了主犯,被学校通报批评加严重警告,并且要休学三个月。   一怒之下我跟辅导员大吵了一番,自己跑出了学校,想干一番大事业。   我憋着一股劲儿,心想难道我李青云没这份书念还会饿死?   结果在外面呆了两天,身上几百块钱就花了个精光,眼看着就要流落街头了。   走投无路的我终于决定找个工作,就跑到了市里的人才市场转悠了一圈,结果发现那帮势利眼要求的工作都高,最少也要大专毕业,我这种光杆根本不符合要求。   我垂头丧气从人才市场出来,蹲在巷子口抽烟的时候,突然看到脚边一张被踩的脏兮兮招聘启事给吸引了。   罗岗路明爱医院,招聘夜班保安一名,要求年轻力壮,身高一米七以上,待遇丰厚,包吃包住,联系电话152XXXXXXX   包吃住?我乐的半根烟屁股都丢了,立刻捡起了这张招聘启事。   保安这份工作本来就没有什么难度,只要包吃住还有工资,至少是能解决我眼前的困境了。   我揣着身上最后的几块钱,足足换乘了两趟公交车,才总算是到了罗岗路的位置。   明爱医院的位置就在公交站不远,我很轻松地找到了位置。   面试我的张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正把脚放在桌上,一脸深沉地抽着烟,脚下是一堆烟屁股。   听到我说是来面试的,张主任登时把脚从桌上收了回来,脸上的神情居然有些兴奋。   “今年多大,几月几号出生的?”   我虽然奇怪对方怎么一见面就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二十四,九月十八。”   “五千块钱一个月,包吃住,做满一个月后加百分之二十的奖金补贴,怎么样?”张主任直接一拍桌子。   五千块?还有奖金和吃住?我一下子被这个大果子砸的懵了,这哪里是保安的工资,恐怕都比得上人才市场招的小白领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低着声音问:“张哥,这工作不会是干啥犯法的事儿吧。”   无功不受禄,一个保安给这么高的工资,不让我怀疑才有鬼了。   “你这小子倒是会想”张主任笑着递过来一根烟,解释道:“放心,犯法的事情绝对没有,只是这夜班保安吧,比较特殊,非是你这种年青小伙子不行。”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张主任干笑了一声,“其实也没啥,就是看管我们医院的太平间,别让那些尸体出问题就可以了,由于晚上得跟一些死人待在一起,胆子小点的可不行。”   我一愣,原来这保安是要去看太平间的,这个原因倒也能够明白,毕竟现在人这么迷信,守在那地方总会有些瘆人。   “再给你加一千块钱补贴,怎么样?”看我没说话,张主任还以为我不大愿意,又补充了一句。   我寻思了一下,这一个月可就六千块钱了,做三个月能有一万多,回去的时候绝对风光。   看个太平间而已,小时候又不是没有走过山路,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难道会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行,我干了!”在六千块工资的诱惑下,我的屁股再次落到了椅子上。   “好小子,填下资料,今晚就可以上班了。”听到我答应,张主任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等我填完了资料,张主任突然神情严肃的道:“既然你接了这份工作,有几件事情我还是得嘱咐你一下。”   第一,里面的尸体不能随便乱动,特别是太平间最里面的房间里的那具,那是一个有钱人付了双倍费用寄放在这的,千万不能有问题!   我立刻点头,这个完全可以理解,死者为大,乱碰总是不好的。再说,我没事去乱碰那些尸体作啥呀。   第二,如果有人来领取尸体,一定不要收他的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要!”   我没说话,医院总有些收红包的规矩,会这样警告我也不奇怪。   第三,每天晚上值班的时候都要点香,而且一次点三根,不要多,也不要少,还要燃完了!   如果说第二个要求还算正常的话,这第三条规矩就显得莫名其妙了,我忍不住笑着问:“张主任,这个就没必要了吧,我不信这个。”   烧香拜佛?还在太平间里做这种事情?要是给我那些朋友知道了,指不定要笑的尿裤子勒。   “这个是硬性规定,可不是玩笑,只要你做好了这些,工资不会少你的,明白了吗?”张主任却格外严肃的盯着我。   见状,我也只能点了点头,烧几根香而已,我又不会掉块肉,反正有工资拿就可以了。   既然谈妥了事情,张主任也就没说什么,安排我在医院住了下来,第二天开始上班。   别说明爱医院的福利还真是不错的,居然给我安排了一个单人的宿舍,让我心里暗爽了好久。   上班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   我美美的睡了个好觉,起来吃了点东西找张主任报道,正式开始了我的保安生涯。   张主任发给我一套保安服和手电筒,亲自带我去了医院北边的太平间。   第一天上班,张主任交待了不少东西,还特别叮嘱了我记住他那几个规矩,并且告诉我要点的香就在铁柜子里面,插进外面的香炉就好。   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做好,其实心里没怎么当回事,这种仪式在老家见得多了。   最后张主任补了一句他会时不时地过来检查,我才知道偷不了懒,只能照做。   张主任走了之后,我自己转悠着打量里面的环境。   这栋太平间是老式的平楼,因为存放尸体,里面还有冰柜这些玩意儿,温度一般都保持的比较低,墙壁上面透着一股消毒粉的味道。   除此之外,太平间里最多的便是一排排整齐的铁架床,上面用白布遮住,但隐约能够看出人形,显然都是死去的病人。   最里面还有一个单独的大铁柜子,跟小房间一样,显然就是张主任所说的那个有钱人家放的尸体了。   除此之外,平常这太平间也没啥人过来,工作倒是非常悠闲,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我想起张主任的吩咐,就去打开了旁边的铁柜。   果然,里面放着一把线香,还有一个青铜香炉。   这香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做的,居然是红色,而且味道浓的出奇。   我把香炉拿出来摆好,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红香,认真的插了上去。   更让我惊异的是,这香点燃后烧出的香灰居然也是红色,显得分外诡异。   一直接着点完了三根,我才把香炉收起来,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几乎每天都重复着这个没有啥变化的工作,香也每天都点,若不是工资高的话,恐怕我还真忍不了。   直到第三天,我点燃第一根香的时候,有个老头突然来了。   他进门就问:“小伙子,可以把尸体还给我吗?”   我笑着说大爷行啊。你把证明给我看看,我这就给你找。   这些铁架床上都有编码,开一张证明就可以把尸体领走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老头完全没理会我的话,又问:“可以把尸体还给我吗?”   我耐心解释道:“大爷,我们这里都是有规定的,必须有正规的证明和手续才能领尸体,不能随随便便带走的。”   老头听完这话,抬起手从衣服里抽出了一个老烟斗递到我面前说,“给你。”   我有些奇怪的说我不能要,老头才有些不甘心的走了。   当时只是觉得这老头可能脑子有点毛病,就没怎么理会,第二天晚上,又来了一个剃着平头的小年轻人,走进来便问: “可以把我的尸体还给我吗?” 正文 第二章 太平间的故事 对方的语气,声音,都和昨天的老头极为相似,一时之间让我愣在了原地。   我心里寻思着这年轻人是不是昨天那老头的儿子,故意过来逗我玩的。   不过我也不好发火, 只能无奈的话再转述了一遍,反正就是告诉他没有证明是不可以领走尸体的。   小平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给我,我说了不要之后,他就径直转身走了。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要领尸体的话,应该先去医院开证明,而不是给我递什么东西啊。   我突然想起张主任进来之前跟我说的,千万不要收任何人的东西,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第三天晚上,我特意守在门口看看有谁会走过来,不过让我失望的是,不管是那老头还是平头青年都没有再出现,反而是一连安静的好几天。   而这份太平间的工作,我居然已经不知不觉的做了半个月,算起来好像什么实事都没做,却已经赚了好几千块的工资。   说实话,这钱拿的太容易,反而一直让我心中有种不安稳的感觉。   这天张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居然是主动表扬我工作认真负责,让我继续努力。   我倒是莫名其妙,其实这份事情,只要胆大点的都可以做,我并没有什么优势。   最后,我把老头和年轻人的事情跟张主任说了一说,他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以后有人没拿证明来问你就别理他,记住,千万不能拿他们的东西!”   走的时候,张主任又是满脸认真的吩咐我。   我表示自己会听之后便跟前者告辞,准备先去食堂吃个饭。   这半个月以来我也发现,医院里其它的员工差不多已经认识我,但好像大家看我的目光都有些古怪,并且不大乐意跟我交流。   一走进食堂,我就看见两个护士在议论着什么,原本没觉得什么,但是靠近一些之后才发现,好像是在说我的事情。   进去的时候她们背对着我,所以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我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坐下,却是暗自竖起了耳朵,想听听究竟说什么。   左边长头发的护士说道:“现在的人还真是越来越不要命了,刚走了一个老周,居然又来个这么年轻的,啧啧啧,你说现在这人为了钱,还真是啥都干。”   我一听愣了,这太平间的工作是恐怖了点,但也不至于到什么不要命的程度吧?   另一个短发的护士接着说道:“可不是么,老周下场那么惨,咱们医院也没赔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着那地方,早点关了不就好了。”   我直接端起食盘坐到了她们那桌,笑着问道:“两位姐姐,那太平间到底有啥问题?”   这两个护士显然没想到我会直接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的摇头道:“没什么。”   我见两人不愿意承认,顿时脸色一变喝道:“你们刚才聊的我可都听到了,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只能跟院里反映说你们两个在背后嚼舌头了。”   被我凶了一番,这两个年轻的护士脸色更加难看,对视了一眼后似乎是做出了决定,长头发的护士凑过来低声道:“我们告诉你,你可不能说是我们说的!”   我立刻点头:“放心吧,我刚才就是吓吓你们,保证不会泄露秘密,你快点告诉我。”   见状,长发护士才继续小声道:“其实我们清楚的也不多,只知道本来那边是没有太平间的,后面因为一场事故,才新建立起来的太平间,不过建成之后似乎就出了很多怪事,没人愿意过去那里。”   “事故?什么事故?我问。   “死了好多人!”短发护士表情夸张的插嘴道,“听说是附近一个村子的人全莫名奇妙的死了,然后有部分尸体被一个大人物买了下来,还资助了医院,把那些尸体都保存了起来,才有了这个地方。”   “哪里面的尸体都放那么久,就没有人来领吗?”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长发护士白了我一眼,“都说那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人来领尸体,又有人出钱,就这么一直保存着啰。”   说完这个,两个小护士似乎也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点,互相看了一眼就端着食盘走了。   我坐在原地,脑子里却是跟浆糊一样,长发护士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回荡。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死光,怎么可能有人来领尸体?”   如果小护士说的没错的话,那前几天晚上找我的年轻人和老头是什么人?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过吃完午饭又到了上班的点,只能回到了那太平间里。   听了两个小护士的话之后,我也开始觉得这太平间没那么简单了。   首先太平间本来就是暂时存放死人尸体的地方,但是这里却是特意用这么多冰柜把尸体保存起来,究竟是准备干嘛?   这一天我都没什么心思,心想是不是找张主任把这工作给辞了,虽然不怕什么鬼东西,但是这么诡异的事情让我本能的有些反感。   因为白天的事情,我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好在这工作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最后还是手机响了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了。   然后我立马想起一件事情,张主任对我万分嘱咐的事情,我居然忘了!   那三根红香就摆在香炉旁边,我之前都准备好了,但是一时走神没有点上。   我偷偷看了看,也没有谁过来,那就不可能有谁看到,立刻走过去重新将那三根香点燃了起来。   虽然在这个时间已经有些迟了,但是好歹也算是点上了。   反正什么时候点的,张主任也不可能知道,难道还能因为这个扣我工资?   看着那诡异的红香,我又坐在一旁抽起了烟,结果一根烟还没抽完,就看见有人影在门外走了进来。   我顿时来了精神,腾地一下站起来,要是那老头和年轻人再来的话,我可一定要抓住他们问个清楚!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走进来的既不是老头,也不是年轻人,而是一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非常漂亮,看得出脸上化了淡妆,眼睛和眉毛简直像是用最精细的画笔勾出来的一样,跟仙女一样。 我看到这么漂亮一姑娘,心里也是有些激动,毕竟这太平间平常就我一个活人,实在是寂寞的很。 不过我很快反应了过来,这女人不会是跟之前的老头和年轻人一样,是来问我什么可不可以把尸体还给他的吧?   但只一瞬我就隐约感觉出这个女人和之前的老头和年轻人不同,因为前面两个进来的时候,目光一直是落在太平间里的尸体上面的,而这个女人却是一进来就看着我,像在打量着什么一样。   “美女,你是来领取尸体的吗?”被一个大美女盯着,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抓着头问道。   “不是。”女人温婉的吐出两个字,我发现她的声音也格外好听。   我问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看你的。”女人笑着伸手在我脖子上摸了一下,我感觉她的手指冰得瘆人,顿时清醒了几分。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我退后了一步说。   女人笑了笑,突然指了指还在燃烧着的红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到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问道。   “这是给你的。”旗袍女人把红包放到我手里后,就直接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离去之后半天才晃过神来,猛然想起自己怎么就把对方的东西给收了,而且还是这么大一个红包!   不过想了想我又冷静了下来,反正刚才错过了点红香的时间,算是已经犯了一次规矩,也不怕第二次了。   而且这鬼地方平常根本就我一个人,也没有摄像头什么的,张主任根本不可能知道。   最重要的是,而且这红包好像还挺厚的样子,就算被抓了也不亏。   想通之后,我不但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反而感觉捞了一笔,急忙将那红包揣在了衣服里面。   下班之后,我兴冲冲的回到宿舍,把那红包拿出来拆开。   可这一看,却让我原本平静的心情又翻滚了起来。 那红包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叠叠的冥钞! 正文 第三章 收不得的死人钱 我顿时被这个结果弄的懵了,那漂亮的女人弄了这么半天,居然就给了这么一叠死人钱给我?   这不是逗我玩么!   我数了数那钱,居然有着整整一百张,但每一张都是崭新的冥钞,没有一张是人民币。 我把那钱重新塞回了红包,心中也是有着不少的怨气。 虽说是谋生所迫,才找了这么个工作,自个一直不敢声张,活人看死人,朋友圈屁的面子也没有。 张主任交待的三点,说白了,就是第一不要乱动,第二不要乱给,第三不要乱揣。 草,这他妈地揣的是什么呀!想起句现在流行的话,这不就是信任的小船说翻就翻了么。   原本还以为赚上了一笔,结果空高兴了一场,自然是有些郁闷。死人钱,妈地,要我收,我也懒得收呀。   知道钱是假的了之后,我顿时没了兴趣,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条大雾弥漫的道路上,然后一群穿着红色唐装的小孩子抬着一顶红色的轿子,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边走他们还一边唱歌:   “红香魂,未亡人~”   “贪财嘴,饱死鬼~” “死人钱,活人命~” “丢了钱,没了命~” ……   我就这么一直听他们唱歌,唱着唱着,我才发现他们居然把轿子抬着朝我走了过来,最后在我面前停下。 如单曲循环一样的童谣一下子停了下来,反而是这些唱歌的小孩一个个面色苍白的盯着我,显得分外诡异。 小孩能抬轿子?没吃饱似地苍白着脸? 此时说老实话,一种漫身涌起的恐惧压过了所有的狐疑。整个人似僵了一般,转不过弯来。 就在我愣怔一片被看得心里发毛时,突地,那红轿子的垂帘被人撩起,里面人探出头来,一身漂亮的金色喜冠和大红喜服。 妈呀,心里格登地一沉。 但她的脸,天,却是让我还未沉到底的心猛的一跳,这不就是给了我一叠冥钞的女人么! 嗖地一下,一股阴冷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恍惚间觉得有光!不是金黄红艳的光,是一种苍白阴冷的光! 女人漂亮的脸蛋上,两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 冷汗蹿遍全身,我想到了逃,可两脚却不听使唤,僵得迈不动步。   呀!   她突然一把扑上来,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猛地对着我胸口咬了下去!   啊! 我大叫一声毛骨悚然,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做梦而已。 喘着气捊着汗浸的头发,女人漂亮脸蛋上诡异的笑容,还有与这笑容叠在一起的两个苍白的眼珠,似乎还清晰地浮在我眼前。   梦能够记得这么清吗?本能地用手抓抓四周,揉皱成一团的被单,一切又表明这只不过就是一个骇人的梦。   正想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胸口处一阵发痒,抓了抓后,顿时感觉到了不对!   我胸口,好像多出了一点什么东西!   我急忙下床翻出镜子来照了一下,居然发现自己的胸口上多了一块红色的印记!   这印记是一个旋转的圈,包裹着一个菱形,真要说的话,看起来很像一只眼睛!   想起那个古怪的梦,我越发觉得有问题,决定立刻起身去找张主任问个清楚。   特么这份工作简直太诡异了,张主任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再多钱我也不干了。   我在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不过就当我一腔怨气找到了张主任的办公室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在打扫张主任的办公室。   我从她口中得知,张主任在昨天就已经出差了,现在并不在医院。   我一听顿时郁闷了,这叫什么事儿?怎么偏偏我要找他的时候就走了?   “你是不是看太平间的那个娃?”正在我暗自沮丧的时候,那帮张主任打扫的中年妇女突然望着我道。   我急忙点头,“对对对,您知道什么不?” 中年妇女摇头叹了口气,似乎是非常惋惜的说道:“那看死人的工作真没啥好的,这都走了好几个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硬要人看着那鬼地方。” “硬要人看着那鬼地方?”心里一跳,想起食堂里的一幕,还有张主任如念经一般的再三交待,我还真没成傻比,连起来一想,这特么绝不是偶然呀。   但感谢这番嘀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兰姨的话让我灵机一动。   对啊,那看守太平间的差事,在我离开之前应该还有别人做着,他们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不是可以去问问这些人么?我不能真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吧。   想到这里,我立刻问中年妇女知不知道之前的太平间保安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好在这个叫兰姨的中年妇女不错,听到我要之前保安的联系方式,就帮我从资料室里面拿了出来。   我迅速的翻到太平间保安的那一栏,就看到上一任保安的名字叫做周全福,而且地址刚好离这里不远!   乘着上午还有时间,我决定过去看看。   把那地址抄好,再跟兰姨道谢之后,我就立马跑出了医院。   想着就这么过去可能会有些突兀,所以我还顺手买了点水果,然后照着兰姨给我的地址赶了过去。   周全福住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并不难找到,我到了门口之后,便是直接敲响了房门。   片刻之后,门被打开,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从里面露出了身形,带着些许警惕和疑惑的看向我。   “你找谁?”   我急忙扬了扬手里的水果说:“ 您是周师傅不?我是明爱医院的,想过来……”   砰!   我的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砰的一声便把铁门给关上了,旋即铁门的另一面传来前者怒气十足的声音:“别再来了,告诉你们,我不晓得的事情就是不晓得!”   我一下子也是傻了,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医院还不断有人来问周全福什么事情?   我急忙又拍了拍门道:“周师傅,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医院接了你位置的保安,看太平间的,有些事想问你。”   说完以后,门里面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房门咔擦一声再度被打开,周全福神情古怪的看着我,不过还是略微让开了身子说:“进来吧。”   我心里充满着疑惑,但看得出周全福的心情不怎么好,只能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陪着笑说:“周师傅,这是带给你的。”   周全福依旧板着一张脸,但神情明显没有那么防备了,我们两个就在椅子上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年纪轻轻的,去哪不能混口饭吃,贪这点小钱,真是不知死活!”周全福坐下之后,当即瞪了我一眼,把大衣甩到一旁呵斥道。 我们真的不熟,刚见面这态度,妈地,是不是每个看过太平间的人,最后都会成这样子?   心里乱想着却猛然发现,周全福的一只手臂居然断了半截,而且缠着纱布,似乎受伤的时间还没有多久。 “周师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太平间……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我忍不住了,既然你主动开口,那我索性直来直去,巴不得立刻弄清楚心中的疑惑。   周全福冷冷的看了一眼,举起自己那还剩下大半截的手臂,开口说道:“我这只手,就是因为明爱医院才没了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底莫名有些发毛,因为太平间保安的本职工作,是不可能有什么会严重到弄断手臂的事情。   “这是我自己砍断的。”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周全福用仅剩的一只手点燃了一根烟,又补充了一句。   “自己砍断的?”我吓了一跳,没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手给砍断了?   周全福吸了一口烟,脸上露出难看的神情,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因为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要是不砍掉手臂的话,这条命都保不住!”   “不该碰的东西……”我脑中念头一转,莫名的就想起了那个女人给自己的冥钞,还有那个老头和年轻人递给我东西的动作,一股寒意慢慢从背后爬了上来。   “你知道你上上一个保安是什么下场吗?”周全福突然冷笑着问。   我只能是陪着干笑,看着周全福的脸小心地问:“难道他也……”   周全福不说话,从身后掏出了一张报纸丢了过来,“你自己看吧。”   我急忙接过来,只见报纸头条之上有着一则醒目的标题报道:   明爱医院保安身患怪病,不明原因猝死工作岗位!   死了?还是患了什么怪病?   我吃惊的看向周全福,因为我感觉他好像知道什么。   “我看你这娃心眼不坏,劝你一句,把这份工作辞了吧,其它的别多问,你知道了只会更麻烦。”周全福语气依旧是有些冷淡,似乎是不想跟我说太多。 我愣了下,从食堂开始,到兰姨,再到他,这是第三起有人直接跟我说别做了的话。 但那种奇痒的感觉揪在心里,我哗地一下拉下了胸口的衣服,把今天早上莫名奇妙出现的印记露出了出来,“周师傅,你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   谁知道周全福刚看到这个,屁股像装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抓了起来。 “你把这个带过来了,你死定了!” 正文 第四章 招魂香 “嗯……呀……” 我整个人突地被猛扑过来的周全福抓得拉直了脚尖! 周全福突然的反应吓了我一跳,窒息的感觉一下让我惊恐不已。 这道血红如眼睛一样的印记,当真会有他说的那么诡异吗?能让这个原本还算冷静的男人此刻玩命的掐着我,差点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急忙喊道:“周师傅,你先放开我啊!”   被我这么一喊,周全福也是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不过他再看向我的眼神,居然如同看向死人一般,让我莫名的心里发颤。此前还多少抱着的那点猎奇心里,被森森的骇然压得无影无踪。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急忙问道:“周师傅,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死定了?” 周全福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突然又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忘记点香了?” 啊? 我惊得再次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慌乱中使劲点了点头,会问这句话,说明周全福确实懂得一些事情。妈个比地,活人挣死人钱,当真没那么简单。 “唉,看来这都是命。”周全福叹了一口气,像突然没了全身力气一般,瘫在椅子上说道:“原本我是想救你这娃娃的,现在看来,你是注定跑不了了。” 此前梦里那紧攥全身冷汗汩涌的感觉嗖地一下又回到了身上。   我顿时急了,周全福这不是故意吊我胃口呀,急忙又问:“周师傅,你就跟我说清楚呗,什么叫我跑不了,长这东西是得了病吗?” “如果是病就好了,至少还有希望治,可惜这东西比病可怕的多。”周全福的态度也一下子变得和善了许多。 我低下头,抚了把汗浸的脸,我知道我此刻的表情,比那梦里孩子苍白的脸好不了多少。 周全福注意地看了看了,咳咳地干笑两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娓娓道来:“你听过农村的粽子吧,就是僵尸,你身上长的就是尸斑,只有粽子身上会有的东西,活人一旦碰到了,就会出现这样的东西,最后变成跟僵尸一样的东西!”   我呆在原地,立刻想到了之前新闻上所说的夜班保安患怪癖暴毙的事情,只感觉背脊发冷,妈呀,难道我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如果你不想像我一样把手砍掉的话,最好就赶快回去。”周全福又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我感觉自己脑袋完全乱了。脚底板在并不合脚的鞋子里滑了一下,全是汗呀。   “太平间里面有那么多尸体,这尸斑感受到尸气也会安稳一些,一旦离开,尸斑的生长速度会加快十倍,最后让你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 说到这里,周全福脸上神情变了变:“我这条手臂就是因为尸斑不受控制,只能切掉整条手臂保住性命……” 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面听到一个人明明白白地跟你说你的生死。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再不能觉得这简直就是扯淡了。   “回去的话我要怎么办?”我有些慌了,僵尸什么的,未免听起来太恐怖了一些。   “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有一个高人的帮助。”周全福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我身上尸斑是白色,可你的明显跟我不一样,红色为凶,你那个,其实是尸咒,也就是被诅咒了。”   “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人身上带着红色的尸咒,就把这个给他。”周全福叹了一口气,从沙发底下掏出了三根黑色的香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来看了看,这黑色的香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有一点,就是跟张主任嘱咐我一定要在太平间中点燃的红香格外相似。   “你回去之后,把要点的香换成这个,性命应该能够保住的。”周全福盯着我格外认真的道。   “高人?”我愣神,有些奇怪的不放心的问:“这高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他有说过明爱医院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这根香点燃之后,他就会知道,要不是他,我已经死了!”周全福语气坚定,显然对那口中的高人非常信服。   说到这里,我能在周全福这里了解到的似乎也就不多了,虽然对那高人有些不大相信,但是那三根诡异的黑香我还是收了起来。   胸口之上出现的诡异印记,我准备去好好检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什么怪病也不一定。   我一直是比较相信科学的,尸斑这种东西小时候也听老人说过,在我看来,只是是一种比较奇怪的疾病而已。就比如一直传说的鬼火,其实就是磷火一样。简直地我是有点阿Q的心里么,这个时侯想要这么安慰自己。   周全福估计是被这病给吓怕了,所以才会信了那什么高人,还莫名其妙的掏出了几根黑香给我。   如果真相信凭着这什么三根黑香就能够保证自己没事,那以后我就直接去庙里烧香拜佛不就得了。   不过那奇怪的老头和平头年轻人,还有最后那掏出了一大包冥币给我的漂亮女人,身上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们来历,但是我能够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从周全福家出来之后,我很快回到了医院,可是当我在宿舍翻了半天之后,居然发现自己藏好的那把冥钞不见了!   这个结果让我顿时升起了警惕,那女人给了我红包的事情好像也没有谁知道,而且我离开医院的时间也没有多久,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偷偷打开我宿舍,然后摸走我藏起来的冥钞?   再说了,这冥钞活人拿着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拿去花不成?   可不是活人的话,难道....是死人?   原本我只是随便想想,但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我分明感觉有一股寒意冒上来,脑子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梦里面抬花轿的小孩们唱的童谣。   “红香魂,未亡人~”   “贪财嘴,饱死鬼”   “死人钱,活人命~”   “没了钱,丢了命。”   不知道为什么,这首童谣我记得特别清楚,按理来说,做梦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忘记梦里面的内容,但是这个梦我却记得特别清楚,甚至连童谣都背了下来。   这根本就不像是梦!   更重要的是,在梦里那些小孩子唱到的最后一句是“丟了钱,没了命! 妈的,这不就是说我现在的情况么? 抬轿子小孩苍白的脸,还有那古怪的金色喜冠大红喜服,就连周全福突地暴跳起来抓住我的身影,还有他那摇摆着的半条断臂,一下子全浮起在我的脑际。 难道这冥币丢了之后,我就要死? 冷气绕脊,冲到宿舍走廊上,凭经验我知道医院这种地方肯定有监控。 果然楼下就有一个。 到了保安室开始查。 几个门卫小子躲我远远的,在他们眼里,同是保安,看太平间的,似乎是另类。 没心思管这些势利眼。 果然查到了,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是两段,一段是23点17分45秒,一个模糊的老人影子上了我宿舍楼。23点27分19秒,从我宿舍楼下来,脸瘦得快缩到脖子里,只看得清一个大致样子,但我敢肯定,我来后就没见过这个老人。 应该就是他偷了我的冥钱!   但没法声张呀。   难道要告诉医院里的人,我偷偷在床底下藏了一叠冥币,被一个老头偷走了吗?   这样的话,恐怕我第一个就会被押到医院的精神科去。 那冥币对我来说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说真格的,还有些渗人。在我们老家,冥钱就是买路钱,死人下葬沿路丢钱借活人道。 一念及此又是一冷,那美女给我钱,这是找我买路还是类似电视中的桥段“大哥行个方便”? 这说明这女的也不是人呀。 偷了也好,太骇人了! 现在差不多也到了我上班的时间,就没有再追究。   不过被这么一弄,我心里莫名有些发虚,原本准备丢掉的那黑香被我留了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的如周全福所说的话,这黑香,还对我很重要了。 除此之外,胸口之处的印记时不时的传来阵阵刺痛,等我拉开衣服一看,才发现那红色的印记居然变大了一些,好像在不断的生长。 “尸气!” 草,周全福是说过这话,尸斑离开太平间的尸气会长得快些,这简直是在提醒我离开了尸气么?这尸气是真的么?   我决定明天就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毕竟自己的小命我还非常在意的。   说来也奇怪,回到工作的太平间以后,胸口处的印记似乎是平静了一些。   再次想起周全福曾经跟我说过的话,我脑子里嗡地一下。   此时真的把“扯淡”两个字放下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看到的,逼得我不得不再次想,对方那套奇怪的理论,不会是真的吧?   这么想着,在天黑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把周全福给我黑香给点上了。   黑香和那红香差不多了,除了颜色不一样,甚至连点燃之后扩散的烟雾都极为相似。以前点红香时,我至多当个工作完成,现在点这黑香,我的手莫明的哆嗦了一下,草,心里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朗朗乾坤,李青云呀李青云,你当初直接拿个砖头敢开瓢的主,现在这是怎么了。   心里虽然不相信那什么高人真能够救自己,但是这黑香都拿回来了,点一下也不会有什么,这是我能自个安慰自个找回点自尊的最后自我开脱了。   算了一下,之前张主任给我说的那几条规矩,差不多都被我违反了个遍。   不过我现在倒是不在乎了,这份工作肯定有什么问题,我胸口都长出那样的怪东西了,再干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呢。   所以我准备等张主任一回来,就跟他正式辞职,然后拿上工资走人!   就在我一边抽烟心里一边带着小算盘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响声。 正文 第五章 凶尸铜棺  咚咚咚   原本寂静的太平间里,突然响起了这样一种诡异的声音,就像有人在用力敲击着什么,想要打碎它一样。   这莫名出现的声音让我吓的不轻,手指一颤,连烟都掉到了地上。   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这里可是太平间,平常除了我再没有其它活人,怎么会有其它的声音?   不是我发出的声音,那么就只有是身后那一群躺着的死人了。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   视线落到那一片盛放尸体的铁架床上之后,我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放在大厅之中的透明冰柜床上似乎没有哪位大哥突然想不开坐起身来吓我。   不过就在我刚刚以为只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就听到那诡异的响声再度传了出来,这一次比之前的更加清晰!   我汗毛顿时就立了起来,因为那声音听着,很像有什么东西在挤着什么想要从中出来。   这些冰柜里面的可都是尸体,死了不知道多久了,怎么可能有活动的能力?   我万分紧张的操起了一旁的板凳握在手里,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至少能多几分安全感。   我的视线一一从那些铁架床上扫过,想要知道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很快,我就确定了声音传出的位置,正是那太平间最深处的大冰柜! 第一天来的时候张主任还跟我说过,千万不要碰最里面冰柜里的尸体,似乎这具被封在房间里的尸体显得非常重要。 当时我不以为然,有钱就了不起呀,就要搞特权。 但这也只是自己的瞎想罢了,其实那时心里还有点嘲笑老张的啰嗦,我一大活人,没事去动什么死尸呀。   但现在耳边传来这清晰的敲击声,较之以前,突地一念浮起,其它的尸体都是被铁架床架着放在大厅里,却只有这具尸体被单独的房间存放起来,必然有着独特之处。 但眼下倒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那房间之中传出的诡异声音,已经越来越响,大到整个太平间都能够听见。 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手里紧握着板凳,汗滑滑的,慌急间,看了眼那黑香,本能地,不是说这东西能救我的命吗。 诡异地发现,黑香的烟雾,竟是直冲着那最里面而去。 要了命了。 先前点红香时,我就注意过,太平间相对密闭,没有什么风,香雾直冲。此时黑香的雾气,竟是直冲了里面而去,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胸口突地一阵灼热感袭来。   但此时却是无法顾及这些细节,整个太平间也只有我一个人,再次将唯一能给我壮胆的板凳抓紧,毛起胆子,朝着那铁门冰柜走了过去。   里面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好像有什么急不可耐的东西要出来了一般。   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跑去叫人也许是最好的,但是我却没有选择这样做。因为那叠钱,因为那个梦,因为周全福,我真的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死寂的太平间里,此刻全是那骇人的敲响,管他呢,我猛然上前,拉开了冰柜的两道闸门!   积蓄寒气的流出,让我打了一个啰嗦。   但是眼前出现的一幕,却是让我更加吃惊。   这冰柜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而且这具棺材并不像平常那般横放在地面之上,而是被竖立着靠在墙壁上,这当然是有人这样刻意地安放,不然,不会逆了常规。   整具棺材泛着沉压的青紫色,看起来居然有一种年代久远的感觉。   我第一眼就认出,这棺材居然是由着青铜金属所造。   要知道现代实行土葬的棺材都会选用原木制作,哪里会有人特意做什么青铜棺,木有灵气,死人也讲究入土为安,青铜棺材,本来就非常不吉利。   而现在我的眼前,却是竖立着这么一具青铜棺材!   我视线在那青铜棺材上面扫过,发现这青铜棺的中心有着一个狰狞的鬼头雕刻,鬼头的嘴里咬着八条锁链,延续出去缠绕在棺身之上,尽头是巨大的青铜钉钉在后方的墙壁之上。   我面色顿时一变,心中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这青铜棺上的鬼头锁链叫做四象八卦封印锁,在老家那边,只有凶尸才会被这般对待。   凶尸是指并没有能够通过正常的方法结束性命,而是被人谋害,或者生前遭受了极大的苦难,带着强烈的怨恨死去的人。 这种尸体一般被当做不吉不利的存在,一般都会远远的葬开,并在棺材入土之时用八条锁链链接着青铜钉,对应四象八卦之位,将棺材钉死在地底,然后坟头淋上黑狗血来镇压凶尸。 听老人们说,如果不如此这般,就会出现俗称的诈尸,追杀埋它之人,而且见什么咬什么,咬什么死什么,死什么又会复出什么,如此周而往复,尸横血流,不得太平。   我现在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是因为小时候看到隔壁的王大爷跟儿媳妇吵架给气死了之后,便是被村里人当成了凶尸,硬是抬到了村外葬了。 而且在隔壁村一个号称祖上是摸金校尉的老头指点下,用青铜钉将锁链把王大爷的棺材给钉死在了地里,还给做了法,收了王大爷儿子一笔钱。 我那时候只觉得那老头一看就是跳大神骗钱的玩意儿。之所以这么肯定,就是那时侯看到那老头作完法后,把滴尽了血的黑狗拖走了。 走时眼神阴森森的,说是法物需由他处理。我那时侯心里觉得好笑,顽劣的性子认为老头八成是拖去好好享用了。 但是这奇怪的仪式还是挺新奇的,大人们都严肃得可怕,只有我们一群小孩跟着看稀奇,所以一直有些印象。   没想到现在会在这太平间里再次见到,莫非这冰柜里面封存着的,居然是一具凶尸?!   砰! 这时候,那冰柜里的棺材居然明显震动了一下,我心里也是跟着一震。 而慌急间却是更诡异地发现,先前一直飘进来的薄薄的黑香的烟雾,此时也在这一声震动后,竟是突地回转了去,再无烟雾飘了进来。 旋即那四象八卦之位的锁链,居然有一根从鬼头的嘴里脱落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那鬼嘴里的锁链,已经开始松动,似乎被那棺材里面的东西给震得都要掉下来!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一道更大的响声传出,剩余的几根锁链一起被震落。   那青铜的棺材盖因为是竖立的状态,原本就是被青铜钉的锁链栓在棺材之上。在所有的锁链都松开之后,也是咔擦着发出僵硬的响动,旋即砰的一声落了下来。   我的视线在棺材盖落下之后,也是第一时间看到落向那青铜棺的内部。   虽然本能的预感告诉我这个时候应该最好转身逃跑,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我都想看一眼,这一直被锁在青铜棺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原本我以为这具凶尸说不定会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但是出乎意料的,棺材里面,只有一具穿着大红嫁衣的漂亮女尸。   她双目紧闭,肤色白皙,甚至嘴唇殷红的如同刚刚抹了口红一般,五官出奇的漂亮。   如果不是在这青铜棺里,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   但看见这具女尸的同时,我的身体便如同僵硬了一般,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具女尸,我居然认识!   她是那天晚上在年轻人和老头之后来找我的漂亮女人!   她也是在梦里坐在花轿里的女人!   她身上的嫁衣,分明和我在梦里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这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不然怎么曾经活生生跟我说过话的,还在我梦里出现的女人,怎么会从这锁着的青铜棺里出现?   在我呆在原地的时候,青铜棺材里的女尸却是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对全部是漆黑,没有一丝眼白的双目望了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老高,被那双诡异的眼睛盯住之时,只感觉一股寒气直窜全身。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那女尸明显缓缓活了起来,嘴里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奇怪的话语,而后那对黑色的瞳孔里,居然是流出了血色的泪水!血红的泪水慢慢流出之时,黑瞳竟是慢慢地变得惨白,就是那天梦里看得我发毛的白眼呀!   我一时之间看的呆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觉得自己能够感觉到这具女尸非常悲伤。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甚至有些荒唐,但我简直的的心底确实有一种清晰的悲伤的情绪升了起来。 就像有一只大手抓住我的心脏,在慢慢的的捏紧,明明连原因都不知道,但心底却是难过的要命,仿佛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极为悲痛的事情发生了,有着什么巨大的情绪藏在我的心里没有发泄出来。 突地弥漫全身的悲哀压过了我所有的骇怕,我真的想哭。   但突地,我胸口处的印记再次火热的发烫,本能地想移动,却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只能看着那穿着红色喜福的女尸朝着我走过来。   仿佛有什么事情没有发泄出来一般,我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揪住,痛的我忍不住跪了下来,最后一头载到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正文 第六章 荒村死人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晕倒在地面之上,而是被平放着躺在了天平间的杂物柜上,身下一片冰凉,鼻子里充满着我先前燃起的黑香的味道。   看来人是清醒的,身体已经能够活动,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似乎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不过我一转头便发现,就在自己旁边,突然多了一个穿着军装风衣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满脸刚毅,面部的线条棱角分明,而且身体似乎也挺强壮,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他抽着我的烟,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正看着我,似乎就在等我醒来。刚才我全身挪动,包括惊讶地打量他的时侯,这家伙一动不动,只顾抽着烟。   会抽烟,应该是活人。   我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一下对这个风衣男人放下了心来,但是旋即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转头在整个太平间里扫了起来。   我可记得,在晕过去之前,那具青铜棺里面的恐怖女尸可是已经出来了,而且似乎还朝着我走了过来。   按照正常的思维,接下来的一定没什么好事。   可是现在我居然好好的活了下来,那么在我晕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我根本不相信什么鬼神,但这突然发生的根本想不通的一幕一幕,却是彻底颠覆了我的观念。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存在?难道我之前的观念都错了?   这个被关在太平间最深处,并用青铜棺材,以及四象八卦锁封印的女尸究竟是什么来历?   她最后为什么会说我害她?还在我面前流泪?惹得我也冲动地想哭? 我发誓在来明爱医院之前,自己从来没有跟过这么漂亮的姑娘搭上关系。哦,有一次,就是那梦里,也是这个主,却是骇得我冷汗淋淋。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我安然无恙的活过来了。   虽然心底一大堆的疑惑,但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弄清楚这些事情。   扫视了一圈之后,我并没有看到那红衣女尸的身影,紧张的神经也是松了下来。 不过我也不傻,估计自己还能活着或许跟眼前的风衣男人有关。现在的人动不动装大逼,我一大活人,在这一堆的死尸中搞了半天,居然这货只顾着抽烟,当我也是死尸呀。 但我还是急忙凑上前问道:“风衣哥?是你救的我?”   风衣哥一片冷然,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他,把手里没抽完的半根烟一扔,看着我的眼睛里居然有着一丝冷意,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一听也愣了,这个问题显然让我迷糊了,什么叫我什么来路?这话应该我问他才对吧。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不应该是他才对么?   我有些不乐意的说:“我是这我医院的保安,说起来,我好像没见过你吧,你又是谁?”   “这太平间的上一个保安,是我救下来的。”风衣哥依旧是冷冷的道。   我立刻想到了什么,顿时一拍大腿,“原来你就是周师傅说的那个高人!这回可真谢谢你了!”   高冷哥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感觉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永远是死板着一般,流行的高冷吧,似乎不大好相处的样子。   大概是高人都有些奇怪的脾气,我也就没有多想,干脆从柜子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实感觉到自己没什么事情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起之前那恐怖的一幕,我还是心有余悸,于是又问道:“哥,那青铜棺材里面的女尸呢?” 风衣哥听我这么一问,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后,走到一架铁架床前,将那透明的冰柜一把给掀开了。 他站起身来后,我这发现对方身高至少有一米九几,高我半个头,而且看起来非常强壮。 见到他的动作,我急忙阻止说:“哎哎哎,这是医院的设备,不能乱动的。”   不料风衣哥一声冷笑,“担心这个之前,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吧。”   话音落下,风衣哥直接把透明柜里盖着尸体的白布一把掀开,把我拉上前方。 我闻言往里面一看,眼睛登时就瞪大了起来,如果不是风衣哥还抓着我,恐怕早就吓得退到一旁。 那躺在透明冰柜的里面的尸体,不就是我上次所见到的平头年轻人么! “这是怎么回事?我....我见过他,他不是个活人吗?”我满脸愕然的看向风衣哥。 “活人?”风衣哥冷笑,依旧把一把东西甩到我面前。 我一看,那居然是张主任一直点燃的红香! “这东西叫引魂香,它能够吸引那些没有踏上往生的人,让他们汇聚在这里不能离开,所以你见到的那几个.....恐怕都不是人!” “引魂香.....”我面色一变,想起张主任千叮咛万嘱咐跟我说的规矩,对方一定是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涌上了一抹怒气,我以为是天上掉馅饼恰好砸中了我呢,这么高的工资,这么清闲的工作!看来,张主任明显不安好心,才会用那么高的工资把我给留下。 风衣哥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整个太平间一共三十八具尸体,每一具尸体的眉心都有一个红点,说明他们魂魄是被强行抽出来的,不是自然死亡。” “先是抽离魂魄,不让尸体入土,反而冰封保存,生身不坏,死魂不散,再让活人点燃引魂香留住这些死人魂,所以他们会拼命徘徊在这里,想要回自己的身体,我敢肯定,这背后一定有高人动了手脚,目的,恐怕都是为了饲养那青铜棺材里面的东西。” “生身不坏,死魂不散?”听完风衣哥的解释之后,我脑中轰的一下,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饲养”这个词经由风衣哥嘴里说出来时,我的心里阴嗖嗖的生出许多可怕的想法,恐怕把我这辈子看过的所有鬼片的恐怖情节全集中了。 既然那女人不是人,那么之前的老头和平头年轻人不是人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了。   他们分明都是被引魂香给吸引过来的!   现在想来,那时候平头年轻人和老头问的“能不能把尸体还给我”或许是我听错了。 他们说的是,能不能身体还给我! 想明白之后,我顿时感觉一阵恶寒,要是我当时真的收了那老头和年轻人的东西,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这半个月来能够保住性命,还真是幸运。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青铜棺材里面的女尸是什么来路? 我立刻问风衣哥:“那青铜棺材里面的女尸不是被封着么,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他回答我道:“你从老周那里拿了三根黑香,那和引魂香是一类的东西,不过有些不同,它的名字是驱魂香,作用是驱散魂魄,跟引魂香正好相反。” 我一听就跳了起来:“敢情我差点死了就是因为你那三根香啊!让别人拿不就好了么。” “不一样。”风衣哥解释道:“如果不是体质独特的人,点了驱魂香也没用的,周全福身上只有白色的尸斑,但你身上能够承受更进一步的尸咒....甚至,总之,只有你才可以做这件事情。” 风衣哥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那冰柜面前将门拉开,不过此刻里面已经没有红衣女人的身影,只是一具空荡荡的青铜棺材。 想起张主任说过的话,不能随便给人尸体,现在是我没随便给,倒是尸体自个随便跑了,这能怪我吗。 风衣哥走进去,将地上的青铜棺盖抬起,重新盖了上去,转身说道:“青铜棺材在古代是用来放活死人的东西,只要他们相信死人还会活过来,就会用青铜棺入葬,然后举行唤醒活死人的仪式,那个女尸就是用来做活死人的载体,而这几十条人命,都是陪葬的。” 此刻,太平间的阴冷似乎全钻到了我身上,后脊梁冷嗖嗖的,我脸色难看的道:“几十条人命,就为了复活一个活死人,这什么理论?” 风衣哥解释道:“活死人介乎死人与活人之间,不会像活人一样死去,也不会像死人一样没有气息,那个活死人差不多要成功了,可惜被你和我破坏,在我赶来之前逃走了。” “在你来之前就走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么说,不是你救的我,我本来就没事?” “我只是把你从地面上抬了起来,再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准确来说,确实不是我救得你。”风衣哥淡淡的说了一句,再次说道:“但是看来,好像我也没这个本事救你。” “你还检查了我身体?”我看了一眼身体强壮的风衣哥,莫名生出一丝寒意,不过还是正色道:“你说你也救不了我是什么意思?” 风衣哥不说话,突然上前几步,抓起我胸前的衣服往下一拉。 我想到他刚才说的检查身体,又见他突然的动作,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差点叫出声来。 “是这个东西救了你!” 风衣哥毫无感情的冷喝声下,我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原来他是指我胸口处的所生长的红色印记! 在这个强壮的家伙面前,我几乎无法怀疑他所说的一切。 先前一直揪在心里的如眼睛一样的红色印记,周全福说我带着这个,死定了,妈地,现在风衣哥说是这个东西救了我。 我彻底搞糊涂了。 难不成,我长的这东西还不仅只是与周全福所生的白色尸斑颜色不同? 周全福可是活生生地砍下了半截手臂的,那我会出现什么? 正文 第七章 诅咒的源头 心里越想越慌,以前听人讲什么生死关头,以为是装逼放大话,现在看来,我是不是也到了这个时侯了。 风衣哥将我衣服拉下之后,正好露出了我胸口处那清晰的红色印记。 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那印记如今又长大了许多,从我心脏的位置出现印记之后,似乎就在不断的成长当中。 妈地,周全福不是说有尸气么,到了太平间,有了尸气,会停止生长的。先前,我也是感到了没有继续生长,现在看来,不是没生长,只是在这太平间,长得慢了许多,但从没停止过生长,其实一直在长。 这并不奇怪,按照周全福说的,我这个红色的尸咒是会跟尸斑一样不断的生长的。 但是风衣哥怎么会是这个印记救了我?我不由满脸疑惑的问:“周师傅不是说这是尸咒么?会弄死人的玩意儿,怎么还会救了我?” “哼,如果是尸咒的话就轻松了。”风衣哥冷哼了一声将我放下,脸上原本就死板的神情更加冷峻。 “我之前救了周全福的时候,就知道这家太平间有问题,但是我看出这太平间是有人故意布置的,那个人出来之前,我不能随意动手,所以才会让周全福把驱魂香交给会长出红色尸咒的人,这样的人身上的灵觉比较强,也只有他们适合点燃驱魂香。”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拿到驱魂香的就是你,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你身上的根本不是尸咒,而是诅咒! “诅咒?” 听到这两个字,我心中莫名涌过一丝不安,虽然不理解诅咒和尸咒有什么不同,但是从风衣哥的口气来看,显然非常的麻烦。 果然,风衣哥很快又跟我解释道:“尸咒和尸斑都只是僵尸毒而已,尸斑只需要用糯米就能够拔出,就算是尸咒我也有办法解除,但是诅咒却是一种超脱于实体的力量,它根本无形无质,比任何东西都要麻烦。” 我摸着胸口处的印记,顿时愕然了,没想到这印记居然这么厉害,看来我之前去医院检查的想法是不会有作用了。 我急着问道:“那我这个是什么诅咒?最后会怎么样?” 风衣哥瞥了我一眼,摇头道“我也看不出,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诅咒,但是它绝对非同一般,虽然出现在了你身上,但是还在不断的生长,现在只是潜伏着,如果爆发起来,你必死无疑!” 我身子一颤,那“必死无疑”的四个字显然让人不寒而栗:“不是吧,那我不是死定了。” “那也不一定,诅咒虽然无法消灭,却可以解除,而解除诅咒的重要性,就在于诅咒的源头。”风衣哥看我吓的不轻,又开口道。 我闻言大喜,只要还有救就行,于是急忙问道:“我就是来了这太平间后才出现的这么多怪事!那诅咒的源头恐怕也是在这里吧?” 风衣哥摇头道:诅咒虽然是在这太平间引起的,但是我之前打听过,这太平间的尸体,都是从一个村子里运来的,所有的事情,也是从那村子开始的,所以想要找到源头,只能去这个村子里面走一趟了……” 听了风衣哥的话,我当即便决定跟着他前往那个村子。 在这太平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胸口上的诅咒印记现在就如同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一般时时刻刻提醒着我。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心底深处,居然非常期待能够找出那青铜棺材女尸的来历。 和她见面时的那种奇怪感觉,让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风衣哥告诉我,能够被下诅咒的人,身上灵觉都非常强大,这也是他愿意带着我的原因之一。 青铜棺材被封起来后,那个大冰柜也再次关了起来。 如果不去特意打开,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小小的太平间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原本我准备找张主任兴师问罪,但却得到了他出差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无奈之下,我只能自己写了一张请假条,也不管张主任批不批了,直接把太平间给锁好,跟这风衣哥上路了。 因为风衣哥跟我说了,那青铜棺材炼制的活死人被放出去之后,这个太平间也就恢复了正常。 那三十八具尸体已经不会再被影响,按理来说应该找个吉利日子下葬,虽然死的冤枉,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只是这太平间里的尸体并不属于我,我也没有资格随意处理,只能暂时先放在明爱医院。 在锁门之时,我诡异地发现,那先前点着的黑香,此时居然熄灭了。我还是问:“先前张主任要我每天点红香,最后周全福给了我黑香,现在,没有点香了,没事吧?” 风衣哥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说:“年轻轻的,怎么这么啰嗦,不是说了吗,青铜棺饲养的女尸走后,这里,就是一太平间了,尽死人,还点个屁香。” 我没有再继续追问,快快地和风衣哥上路。 风衣哥的消息之中,那三十八具尸体都是从一个叫做古碑村的村子里被抬出来的。 而我之前也听说过了,古碑村的村民已经全部莫名奇妙的死掉,现在村子里已经没有人生活。 要解开我身上的诅咒,便只有弄清楚古碑村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不过这个村落的位置非常偏僻,公用的交通工具根本到达不了。 好在风衣哥手段强大,弄来了一辆越野皮卡,我们就开着这个前往古碑村。 一路上我也是了解了风衣哥的身世,他叫胡兵,祖上曾经是摸金校尉,就是专门捯饬死人墓地的。 但是风衣哥的祖辈跟普通的摸金校尉不同,曾经上山当过一段时间道士,学了一些本事,后来因为偷学术法,才被赶出来,成了一个摸金校尉。 风衣哥当过兵,但是父辈的本事也完全继承了下来,还是有些门道的。 知道了这个的我心中顿时安心了许多,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现在身上带着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诅咒印记,有个高人无疑是要安心的多。 如果不是风衣哥的话,我指不定已经被那几个鬼给玩死了,而且我身上的诅咒也只能靠着风衣哥帮忙才有可能解除。 认定了风衣哥这条大腿,我也对前者客气了许多,只是对方除了给解释一下事情以外,似乎丝毫没有跟我联络感情的意思。 高人都装逼,不然和平常人不就是一样的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越野皮卡开了三四个小时,从明爱医院那样的郊区进入到了山区,路况也是越来越糟糕。 在一个拐角处的地方,我看见路边立着一个石碑,上方写着古碑镇三个大字。 镇?不是古碑村么? 我把这个疑惑跟风衣哥一说,他告诉我古碑村之前是个繁荣的大镇子,后来才慢慢没落下来,甚至分成了好几个地方,古碑村只是当初古碑镇最中心的村落而已。 一路上没出什么事情,越野皮卡的速度还算不错,风衣哥的车技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开过那块古碑镇的石碑之后,我突然发现车窗外开始浮现出白色的雾气,并且有越来越浓的迹象。 如果不是有着导航,恐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但是再开了几分钟之后,大雾已经浓的只能看清楚不到十米距离外的景象。 无奈再到了一段,就是狭窄的田间泥路,皮卡开不进去,只有摩托车勉强能够行驶,我和风衣哥只能下来步行。 走到了山路之上,才看见村口立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古碑村三个字,大概是在古碑镇分散之后再立着的。 刚进村口,视线中一道黑影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一条黑狗。 狗也成呀,这是我们一路来,发现的唯一活物了。 这黑狗浑身脏兮兮的,似乎是发现了我们这些外人,立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我猛然发现,这只黑狗的眼珠子居然少了一个,有一个眼眶里面空洞洞的,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突地想起小时侯村里看到那老头作法后拖走黑狗的情景,那是用黑狗血镇不祥之尸兆,这难道说明此处也是不祥之地呀,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好在这黑狗没有上来咬我们一口的意思,很快掉头跑进了村里。 我松了一口气,却听见风衣哥冷声道:“小心了,这个村子里面有古怪。” 我愣了一下,风衣哥继续说:“雾迷路,畜牵魂,阳路没,阴路兴,这里,不是人来的地方。” 我听不大懂风衣哥的话,但是知道风衣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毕竟对方是这方面的高手,顿时在心里提高了几分警惕。 只是在心里犯嘀咕,不是人来的地方,我们难道不是人么? 我们继续往村里走,没过多久,空中传来呱呱的声音,一只乌鸦在一颗树桩之上停下了身子。 我眉头皱了皱眉,乌鸦在传闻中代表着不详,我这次来可是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诅咒之谜的,看到乌鸦难免觉得不怎么好。 这只乌鸦原本是侧面对着我们,落下之后抬着爪子转了个身,正面朝着我和风衣哥看了过来。 我一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那乌鸦的另一只眼睛,居然也是黑洞洞的一片! 正文 第八章 半只眼睛 眼前的独眼黑乌鸦让我原本还算安稳的心情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如果先前那条奇怪的瞎了一只眼睛的黑狗,只是让我感到诡异的话,这只乌鸦的出现,就让我觉得有些恐怖了。 为什么两个完全不同的生物,都会丢了一直眼睛?网上传有虐猫虐鸟的,难道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无论怎么看,这村子里都充满了不寻常。 那乌鸦看了我们一眼之后,扑腾着翅膀再次飞起,和先前的黑狗一样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我看了看风衣哥,他脸上的神情此刻也是格外凝重,不由得让我心中越发不安了起来。 风衣哥可是我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高手,如果出现了他都解决不了的东西,那我就完了。 “黑狗眼和乌鸦眼都是传说中能够开启阴阳眼的东西,但是现在它们的眼睛都被人挖走了,看来我们没有来错,这村子里面确实被动过手脚。”风衣哥说这话时,脸上乌沉一片。 “阴阳眼?就是能看见鬼的那种?”我瞪着眼睛,这个称呼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可惜一直没认为过是真的。 这种记忆依然来源于王大爷的冤死。那时侯小,只听人说,王大爷有阴阳眼,总是在房门外偷看他儿媳妇洗澡,一丝一毫,看得清清清楚明明白白,但又说没有人真的看到过这事。 最后,据说是被她媳妇发现了,一盆洗澡水兜头泼下,老爷子当即气得倒地不起,最后就死了,才有了那做法的后事。 但也有另一说,说他媳妇是恶孽托身,来祸害整个村子的,亏了王大爷有阴阳眼,早早地发现了看穿了,所以一直紧紧地看管着,不让他媳妇为害乡邻。其实王大爷就是被做法的老头拖走的那黑狗的转生。 最后,他媳妇硬是用洗过阴身的水破了王大爷的阳身,所以就死了。而那通法事,是王大爷拖灵交待的,目的也是为了镇住他的媳妇。 反正不知道真假,倒是一直印象挺深。 现在,在这个怪村子里,再次听风衣哥提起阴阳眼,我倒是有几分相信当时后一种说法了。 此时,风衣哥点了一根烟,吐了口气说道:“那只是阴阳眼的一种能力,动物都是有灵性的,特别是狗和乌鸦,一般都有着不一样的能力,也就是通灵。” “这也就是为什么民间会流传出牛眼泪能够让你暂时看见灵魂,因为牛,狗这些东西确实有这种能力,但是它们智力低下,没有办法表达出来而已。” “那为什么.....刚刚我们遇见的狗和乌鸦眼睛都瞎了一只?”我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在,想起先前遇到的一幕,还是觉得背脊发冷。 风衣哥突然冷笑了一声,声音低沉的道:“因为有人不想让这些动物看到一些东西!” “你是说,这些动物的眼睛,都是被人挖掉的?”我有些恐惧的问。 先是一个村子的人都死光,然后这些动物还各自被挖掉了一只眼睛,这背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自己胸口上的印记刚刚长出来的时候,不就是有些像一个眼睛的模样吗。 联想到黑狗和乌鸦那奇怪的眼睛,风衣哥说诅咒的源头在这村子里似乎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我也是多了几分信心,只要解除了诅咒,我就能够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 古碑村的区域不大,只是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村子的地形是往下走的凹形,整个村子里面倒是没有那奇怪的白雾,只是透着一股阴冷。 想想也是,全村人都死了,这个村子也就这样荒落了下来。反而是像黑狗这样之前存在于村子里的一些牲畜还活着。 风衣哥掏出了一个罗盘样的东西,旋即鼓捣着什么,开始带着我绕着村子转圈。 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后面。 没过一会儿,风衣哥在一处坡地之前站住了身子,示意我也停了下来。 我一看,坡地之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土坑,刨的非常粗糙,旁边还堆着一大堆泥土,显然是被人为挖掘的。 坑洞是长方形,而且非常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挖出来。 风衣哥一脸慎重的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泥土,旋即点了点头:“看来没错了。” 我不明白的问:“什么没错?” 风衣哥站起身来,像看着白痴一样看着我问道:“你觉得这个坑像用来放什么的?” 我往坑里瞄了好几眼,这个坑洞呈长方形,挖的又深.... “棺材!”我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风衣哥话里的意思:“你是说,那青铜棺材,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 风衣哥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没回我话,我想他大概是觉得我的反应有些迟钝。 围着坑绕了一圈后,风衣哥没回我这句话,直接跳到了坑里,过了一会儿,他从土里的深处掏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我不由疑惑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风衣哥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我见到他掏出一瓶白色的液体,倒在那黑不溜秋的东西上。 说来也奇怪,这白色液体一倒上去,那黑色的金属块顿时便跟淋了洗洁精一样,一块块掉了下来。 我才看到这居然是一块玉,血色的玉,而且它的模样,很像一只眼睛。 我和风衣哥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我立刻把胸口处的衣服一拉,露出了那个红色印记。 风衣哥面色有些古怪的将手上的玉靠近,果然发现,这玉的形状,跟我身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不行,烫!” 我下意识地双手往外挡,是真的,我感到一股灼热之气呼地逼近胸口,这突然的感觉我真的很害怕。 风衣哥没有理会我的大惊小怪,旋即收回血玉,仔细地端祥着。 如果要形容起来就是,这玉就像是一块烙铁,硬生生的把印记烙在了我胸口。 “风衣哥,这是怎么回事?”想起刚才那还心有余悸的灼热感,我不由得有些担忧的问道。 风衣哥突然盯着我看,冷冰冰的眼神看的我一阵阵心里发虚。 我忍不住再次主动开口问:“哥,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 风衣哥突然开口问了个意外的问题,“你是不是童子之身?” “问这个干啥……” 我闻言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哥虽然帮兄弟打起架来豪情万丈,但是对付女生还真没什么本事,所以现在还是个处男。 原本还想掩饰一下,不过看风衣哥满脸严肃的样子,我想他大概不是故意想嘲笑我,于是也就不敢撒谎,认真的点头道:“我是。” 脸快红到屁股根了。 风衣哥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低头自语道:“那就没错了,只有童子之身,没有沾染任何污垢,也没有泄露一丝元阳之力的人才会被下这种阴瞳姻缘咒。”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道。 风衣哥跟我解释道:“你听过冥婚吧,就是让已经死去的人成亲,在以前年代的大户人家若是有孩子过早夭折,父亲怕他在另一个世界孤单,便会为其安排一桩冥婚,让死人在地下成亲。” 我焕然大悟,“怪不得,我看到的那个青铜棺里的女尸穿着红色的嫁衣!她应该就是你说的所谓冥婚,可是那冥婚的棺材怎么会埋在这里?” 风衣哥不说话,抽了大半根烟才继续说道:“这桩冥婚没那么简单,否则女尸也不可能能够被炼制成活死人,这说明她死之前有着很大的怨念,并非是正常死亡的,我怀疑....她是被人强行活葬,以完成这桩死人婚!” 风衣哥的话让我打了个冷颤,活葬冥婚?那不是说那女尸是在还活着的时候被硬生生的封进了青铜棺材,最后才在地底下死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想起了见到红衣女尸时的感觉,那时候我感觉心里非常难受,但偏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耳边似乎又飘来了我晕倒之前那女尸如泣如诉阴森森的话语。 现在听风衣哥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那红衣女尸其实也挺可怜的。我不是个滥情种,但当时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还真的邪了门了。 风衣哥好像是猜出了我的想法,瞥了我一眼道:“你可怜她?知道那些村民是怎么死的么?都是死在这具女尸的手里,因为他们挖出了不该动的东西!” 我傻了,问:“不是传言说是发什么瘟疫死的么?” “瘟疫个屁。”风衣哥握紧了拳头,明显有些激动,““被活人之身下葬,再加上这块阴瞳血玉镇压魂魄,让其不得超生,又用青铜棺材封尸气,在地下埋了这么久,再被挖出来,呵呵.....那样的东西连我都觉得恐怖。” “但是没想到死去村民和青铜棺材都会被运到那医院的太平间,看来有人比我们早来到了这里.....” 风衣哥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登时一变:“不好!” 我听得正津津有味,冷不丁风衣哥这么一喝,也是一屁股跳了起来。 “进村,快进村!”风衣哥脸上的神情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就连一直保持的那冷冰冰的神情都已经消失。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二话不说跟着风衣哥就往村子里面冲去。 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原本弥漫在村子周围的白雾,像是被染成了墨汁一般,正在慢慢的变黑! 正文 第九章 阴兵过道 虽然隔得老远,我都能够感觉到那黑雾里仿佛有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让人本能的有一种害怕不想靠近。 认识风衣哥以来,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失措过,当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两条腿跟不要命似的撒丫子跟在风衣哥后面跑。 天空之中的光线徒然黯淡了许多,有点像暴风雨之前的变天,整个村子的光线都阴暗了起来。 但我朝着半空之中看去,分明能看到远处的天空还是正常的,也就是说,只有这个古碑村的范围中起了变化! 几乎是眨眼之间,黑雾便将这整个村庄的天空包围了起来,就像弄了个黑罩子罩在了上面。 我心中越发觉得诡异,好在村子的范围并不大,风衣哥和我很快逃到一栋村民的旧屋前。 “进去!”风衣哥冲我大喝一声,然后一脚粗暴的踹开了旧屋的木门,几乎是拖着我冲进了房间。 脚心刚踏到地面之上,风衣哥便是甩手将身后的木门哐的一声关上,而后手上便是传来一股大力,硬生生压着我肩膀让我坐在了地上。 我们两个人都坐在地上,用身体靠着门,避免这扇破门不会被打开。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风衣哥在躲避什么,但是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木门关上的同时,我视线里的光线便是猛然一暗,好像一下子天黑了一般,屋子里也顿时多了一股阴冷的感觉。 我略微转身,透过木门的缝隙往外瞧,却发现外面的景象已经变成了漆黑一片,甚至有着一些极为奇怪的声音传出。 我张嘴正想问风衣哥怎么回事,却被他一手捂住了嘴巴,竖着一根手指嘘声让我不要说话。 我急忙猛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风衣哥这才松开了手,示意我注意外面的动静。 此时门缝看到的景象漆黑一片,感觉就是那黑雾像海啸一般整个的扑了下来,把整个村庄都吞没了。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种沉重又奇怪的的脚步声响,就像古代士兵穿着盔甲整齐的在列队行走一样。 我顿时脸色一变,来之前风衣哥就说过,这里已经没有活人,那这些脚步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联想上风衣哥之前突然变了的脸色,我下意识明白了什么,既然不是活人,那这些脚步声肯定就是死人了! 这下不用风衣哥再提醒,我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藏身的地方会被人发现。 只听见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看不到是从哪里过来的,但光听声音都令人不寒而栗。 在知道那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的情况之下,我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但是好在风衣哥及早的提醒的我,我们才能够躲在这屋子里。 要是还待在外面,肯定会遇到这些东西。 就这样,那脚步声逐渐到了我们缩在的房屋之前,我本以为“它们”会直接过去,却没有想到,那诡异的脚步声是到了我和风衣哥藏身的屋前后,居然是停了下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连气息也憋住了,只是眼睛依旧是死死的盯着门缝外面。 在那翻滚的黑雾之中,我隐约能够看见一些白色的人形身影。 但若是仔细看便能够发现,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张张纸组成的身影。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纸人! 可惜在黑雾之中,我没有办法看清这些纸人的全貌,只能瞥到一角。 我感觉这些纸人似乎还没有发现我和风衣哥的身影,因为他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有两个白纸人突地站到了我和风衣哥藏身的破木门后,黑雾中眼睛闪着白光。一双白森森的手突地一伸,我本能地一缩,风衣哥死死地压住了我,咚地一声,破木板挡住了。两个白纸人似乎疑惑地看看手,摇了摇头。 就在嘴里那口气快憋不住的时候,这些纸人终于是再度动了起来,就像真正的人那般,摇动着四肢走开了。 他们发出的声音,就是那沉重又诡异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根本不敢相信这些纸人居然还能发出这样的如同金铁踏到地面上的声音。 在这波纸人过去之后,那些黑雾才有了逐渐退出的意思,光线也是慢慢恢复。 我估摸着危机已经过去,不过还是不敢随意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风衣哥。 而此时风衣哥已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了,我立刻明白是真的没事了,立刻大口呼吸着气息,缓解刚才的压力。 “那些纸人到底是什么,太简直吓人了。”我一边吐着气,一边问道。 “活人借路,死人开道,纸人阴兵。呵呵,没想到我还真见到了。”风衣哥反而是露出了冷笑,“这次他们失算了,没想到,这是桃木门,桃木天性克阴,他们没抓到我们。” 原来还真的是这破木板门救了我们,我急忙问:“什么纸人阴兵,到底是什么东西?” 风衣哥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纸人就是平常祭奠用来烧的纸人,但它也有镇邪的能力,当古代的兵魂寄生在上面之后,就会成为纸人阴兵。” “它们是生死边界的守护者,会杀死一切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生命,例如那青铜棺材里面的女尸。” “那我应该不算啊?”我自己估摸着我也不算什么不该活着的家伙,不由把眼光落到风衣哥身上,“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风衣哥转身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我一眼,我差点以为他要杀人灭口的时候终于听到他回答道:“当然不是,我们只能算是倒霉而已,它们的目的另有其人。” “谁?” “那个用整个村子的人命来炼制活死人的人,又或者说,是他留下的东西,如果这一切真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到底啥意思?哥你跟我说清楚点。”我明显跟风衣哥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所以他说的话我大多没听明白和清楚。 风衣哥此刻已经从背包里面拉出了一个小瓶,而后将一瓶白色的粉末往地上倒着。 他好像是在布置着什么,好在没有不理我,一边跟我解释道:“这个村子比想象的还要古怪,尸气成雾,阴兵过道,看来那个人布置的手段非常强大,而且到现在也没有露过面,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你身上的诅咒,和那个青铜棺里的女尸有关,但是我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这桩冥婚不只是女生是活葬,男生恐怕也是活着入葬的,所以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有另外一具青铜棺!” “只有找到它,我们才有机会解开诅咒,也才有机会活着走出这里....” 风衣哥的语气非常严肃,我也感觉他的话有些不对,我们不是来解除诅咒的吗?怎么变成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村子了? “那我们赶紧去找另一具青铜棺,找到了不就没事了。”我干笑了一声。 “我一个人去,你呆在这里。”出乎意料的是,风衣哥却是摇了摇头,自行挎上了自己的背包。 “我一个人在这里?”我顿时傻了,心想风衣哥这不是要把我一个人扔下吧,那我可就是死定了,那什么瞎了眼的黑狗和乌鸦,还有恐怖的黑雾和纸人阴兵,我没一个懂的。 “这件事情是我大意了,我以为村子里只有那一具青铜棺女尸,而且已经被运到了明爱医院的太平间,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具青铜棺,而且有人布置了一个天罡阴煞阵,不惜引来阴兵过道来喂养那青铜凶尸,我们意外闯了进来,如果不破了这地方的布局,恐怕就会一起成了那青铜凶尸的养料了,现在这村子里面吉凶难料,你跟着去不但帮不了忙,还会白白丢掉性命的。” 听了风衣哥的话后,我的心情也是沉重了起来,原本好好的一趟村庄之旅,现在却变成了可能会丢掉性命的事情,我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要是出什么事情了咋办?”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道。 虽然风衣哥说跟着他会更危险,但是凭心而论,要是没有风衣哥在的话,我一个人待在这个死人村的房子里,反而更加没安全感。 风衣哥没有理会我的不愿,直接一把把我拉起身,而后丢到了他画的那个白圈之中。 “刚刚我撒的,是百年古尸的骨灰,它能够隐藏你身上活人的气息,也会对鬼魂和其它邪祟起到震慑的作用,只要你待在这个圈子里面,一般的东西不敢靠近的。” “就这样?”我坐在那个不大不小的圈子里,却是一脸的郁闷,风衣哥这是学孙悟空呢,画个圈就能保证我安全了,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过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圈的中心盘腿坐了下来,有总比没有好,我可得蹲好了。 此时我只能听他的话,风衣哥要去找另一口青铜棺,可我还绕在太平间的青铜棺里阴冷透骨:给我冥钱的女人,就是轿子里的女人,又与太平间青铜棺里的女人一个样,这说明就是一个人。可按先后顺序,简直不对呀,我收她钱时,是她走进来给我的,她此时已出了青铜棺。而我和风衣哥开棺看到她在后,这说明她又一直是睡在棺材里被锁着的,她怎么在外面?她不是应该睡在棺材里吗?她跟我说的话也不对,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之类的,还流红血眼泪,与她给我钱时笑嘻嘻的神情对不上。只能说明,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却不是一个人!老天!我一个激灵,她给我钱,不是要买路,而是要我帮着她重新睡回本来应该是她睡的青铜棺!争着睡进青铜棺,看来棺材有诡异呀! 一念及此,阴冷绕脊,但我此时真的没有勇气跟风衣哥说出我的疑问,只能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全身抖个不停。 风衣哥对我的没出息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随意从手里将先前挖出来的血玉丢给我,“你拿着这个,或许,对你会有点用。” 想了想,他又从身后抽出了一把青铜小剑,倒转着刀背递给我,补充道:“如果真有什么突发的事情,拿着这个,往你感觉最阴冷的地方扎下去。” 搞得有点象临终交待一样,我几乎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血玉此时在我的手里,竟然没有了先之前的灼热感,或许是没靠近我胸口吧,总之,拿在手里冰凉透骨。 嗒的一声响,寂静中吓了我一跳。 是风衣哥掏出烟,打燃了打火机,见我这怂样子,竟是笑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烟,在腾起的烟雾中,风衣哥接着说:“注意,接下来我交待你的话很重要,你不仅要仔细听,还要记牢了!” 正文 第十章 惊悚的活葬梦 我听出风衣哥的话有些沉重,但看见那青铜小剑后还是欣喜若狂的接过来,有了个像样的家伙,我才能够感觉自己心里有底。 放在手里细看之后,可以观察到那青铜小剑大约有三尺多长,剑锋非常锋利,乃是开了刃的利器,光是看着都觉得寒芒渗人,威力绝对不会低。 有了这把小剑在手,我的安全感顿时蹭蹭上了好几个档次,也不觉得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有什么害怕了。 风衣哥看我对这小剑非常喜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再过半个小时,应该就是第二次阴兵过道的时间了,到时候和先前一样,把门堵住,如果我半个小时之内回来了,那就没有问题,如果没有回来,那你就算是看到我也千万不要开门!记住了!” 听出风衣哥语气之中的认真和郑重之后,我原本欣喜的心情也是冷静了许多。 风衣哥这般郑重地交待我,我理解的意思是,千万不要随意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风衣哥不肯让我跟着,想来这次的事情不会太过简单,而且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阴兵过道就会再一次出现。 想起自己透过门缝看到的那恐怖的一幕,我也能够猜到在那之前还没有回来是什么意思了。 正当我抬头准备问问风衣哥这青铜小剑有什么厉害之处时,才发现对方已经出了房门。 “找。” 风衣哥又点燃了一根烟,掏出先前的罗盘开始在村子周围走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村外,那些白雾依旧是没有散去,现在应该已经快中午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古怪的大雾? “雾迷路,畜牵魂,阳路没,阴路兴!” 我将给我底气的小剑倚在身边,一个人把玩着血玉,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浮起风衣哥的话。 血玉透着入骨的阴冷,全身的感觉都有点不对劲,整个人都有点迷糊。先前的灼热感,此时没有再出现。 “啪,啪啪!” 似有风拍着门板的声音。 迷迷糊糊,摇摇晃晃。 但周围全是人,我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挤在人堆里看热闹。 若家生孩子,三天三夜,还没有生出来。 “见了红了,那血流得哗哗地”,村里的女人低声交流着。 “怕是要准备一下了,免得人走了没个准备!”古碑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一些见过世面的老人声音低沉地安慰若父。 “卖衣服呀,卖大红的衣服,我的衣服吉祥,穿过的人福厚命长!” 古怪的声音在人堆后突地响起。 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举着一件小孩的红衣服,高叫着。 哇…… 清亮的哭声突地打破了一直笼在古碑村上空不祥的沉重。 终于生出来了,稳婆泪流满面出来报着喜,而且更让人高兴的是,居然大人小孩都平安。 村里的女人一片欣喜,村里的老人却是越发地面色阴沉。 知道这个小女孩取名叫若晜时,是她穿了那个古怪的卖衣人的红衣服摇摇晃晃走在村里,但大家都躲着她。 “摇呀摇,摇呀摇,咯咯咯咯咯,摇到外婆桥,外婆给我吃果果,我给小哥分一包!” 稚嫩的童音,我知道,是若晜来了。 满身的红,若晜一年四季都是红妆,两个朝天辫,系着红飘带,摇摇晃晃,象个红娃娃。 古碑村里没有人和若晜说话,大家都躲着她。父母交待我也不要和若晜在一起玩耍,发现了打断你的腿。父母交待这句话时眼神凶凶的,但我不以为然。 所以若晜只有我一个朋友,我们经常偷偷地在村头小河边玩耍。若晜叫我哥哥,我叫她若妹。 五岁时,若晜总是悄悄地拿了糖果到小河边给我吃。 七岁时,若晜守在小河边等着放学后的我,我用瓦片在河里打漂漂,若晜笑得咯咯的。 十五岁时,我到镇上上学去了,若晜一直在家里,据说她不能出门的。 若晜偷偷地给我看过一样东西,是一块玉,血红色,贴身带着,她说是她娘给她戴上的,说是什么时侯都不能离身的。 “这东西没了,我的命就没了!”若晜眨着眼认真地说。 我却是一笑,摸了摸这块玉,很凉,但更是不以为然。有钱人家,总是好戴个佩物啥的,玉挺贵吧,她娘怕她弄丢了,所以这样吓她。 而我再一次回来时,古碑村发生了两件事,一件古怪,一件却是喜事。但说到底,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 古怪的事如古碑村的名字一样,一个如咒语一样的流言在疯传:若无喜事闹,古碑死光光! 喜事是若晜要出嫁了,几乎是全村的老人们一起操办的。我问若晜要嫁给谁,却是没有人告诉我,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若家人挤人,人堆人,满地散落的红纸片,是喜贴吧,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新娘:若晜,新郎:李青云。 我心里一跳,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在古碑村,居然也有个李青云? 一个穿长袍的男人在上下指挥着,若家不是欢天喜地,却是呼天抢地。这不是办喜事呀,这完全象是办丧事呀。 看不懂的是,居然当屋一口大棺,泛着青紫色,正在心里纳闷怎地这棺材与平时我见的不同时,那男人高声叫着吉时到了,说着一大块的红布盖上了棺材。而棺材的那边,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全身上下被红布包裹着,想来是若晜吧。 轰然的哭声疯起,炸得我脑袋疼。 而更让我目瞪口呆的是,那男人拿了三柱红香,点燃了,绕着红布棺一周,又是装模作样地对着盖着红布的人拜了几拜,丢香于地,还踩了几踩。 男人绕棺时,我看清了,记忆一下子唤起,这男人,不就是若晜出生时,来卖红衣服的男人吗。当时印象挺深的,因记忆里走乡串户的,我们一般认为都是老头呀什么的,但当时是个中年男人,所以印象深些。 现在一看,还是他,居然不显老,依然是那个样子,甚至还年轻了一些。 而一圈的轰声让我无法集中精力搞清楚这些。 周围几个精壮的男子轰然上前,一起移开棺盖,咔咔的声音似钻到了我的骨头缝里。 那盖着红布的人,居然被整个抬着放到了棺材里! 棺盖合上的那一刻,我疯了一般地大叫着:“不能,你们不能把她活埋了!” 拼命地冲上前去,但脚下却是如拴了石块一般,根本移不动步,我的喊声,也似乎只有我能听到,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张着嘴叫着什么,但我听不到一点声音,也根本没有人理会我的乱叫。 我不能停止,乱踢乱蹬,我要冲上前去,我要救与我一起长大的若晜。 但我如空气一般飘浮着,几个人影冲过来,抓起了我,轰地一声,丢了出去,我的意识似乎停止了,周围一片黑沉。 再醒来时,居然在一处山坡上,周围全是荒草,而旁边一片扒开的新土。 这是埋若晜的坟吧?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连个坟头也没有,这些人丧尽天良呀。 我疯了一般地扒着土,可扒不动,却是眼前露出了一双厚重的鞋子,顺着鞋子抬头一看,天,就是那个男人,冷冷如刀削一样的脸上,两道目光似要钻进我的心里。 “你怎么把她埋了,你杀人了!你还我的若晜!”我不顾一切地又抓又打,嘴里哭喊着。 但触手全是一片冰冷,土没被我扒动半分,却是全抓在了那人的鞋子上,又厚又冷。 “是你埋了你自己!” 冷冷的声音。 啊? 我张着合不拢的嘴,看着这个奇怪的中年人,泪水不住地滚流。我不是好好的么,刚才不是明明看到埋了若晜么? “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早点走,或许能找个好人家!” 声音缓和了些,但我还是不懂。 “要不去告个别,在那凹处!”男人说着向山坡的那边一指。 那里离河道不远,早些年,这里是块平地,因有人就近取水方便,来的人多了,所以成了一块相对凹下去的地,那里,也是一片新扒开的土,没有坟头。 我搞错了,那里才是埋若晜的地方吧。 我哭喊着跑了过去,但与先前一样,坚硬而冰冷,根本扒不开。 这种冰冷的坚硬,几乎是刻在了我的心里,一直伴着我。 “快走吧,这里快没人了!”又是那种冰冷的声音,我再次看了看这张脸,我要记住,是你埋了我的若晜。 站起身来时,我突地发现,从山坡上看下去,我看不到古碑村了,全被一层厚厚的雾气笼罩着,而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侯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而突地,这片新土中间,一点红光一闪即过。 哇!我放声大哭起来。 是的,这绝对是我的若晜在告诉我,那点红光,绝对是她身上的血玉发出的光! 我就在这两块新地之间疯了一般地跑着,我几乎流干了我所有的泪,而厚重的雾气,此时全然包裹了我,我连我身下的土地都看不清了。 窒息!一种要命的窒息感突地涌遍全身,我猛烈地咳嗽起来。 一下子惊醒! 不知什么时侯,我握着玉血,竟然睡着了,还做了这个奇怪的梦! 全身冷汗汩涌,这是我做的第二个能清晰记起的梦了!太诡异了,梦里的一切,此时历历在目。 天!我突地一个激灵,那男人,还有那青铜棺里的女人,天啦,我浑身不由得一震:那男人,活脱脱就是更年轻的风衣哥的样子!而那女人,几乎就是成熟版的若晜呀! 来不及理清头绪时,门板外却是突地传来了嗒嗒嗒的脚步声,很急,很快,就是朝我藏身之处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