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锲子 时光倒退,千年前。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有人整日混混不安,不知明日晴雨,黯然神伤;有人夜夜笙歌,醉卧美人膝,今昔不知是何夕。而一个月前,有人举家迁移,来到完全陌生的国度。 熙熙攘攘的街道随着夜幕即将降下变得空旷起来,几个还未归家的孩童嘻嘻哈哈的凑在一块,时不时用好奇的眼神看向向北房屋最末端最偏僻的那间房屋。 那间平凡无奇的房子会引起孩子们的注意是因为这几天,家里的爹娘姐妹时时嘱咐:娃儿啊,咱这前月来了几个怪眼睛的人,你们看见了就要跑知道吗?那个最偏僻的地儿也不准去了,听见没? 孩子们则是越听越好奇,这不,偏跑这儿天天等着“怪眼睛”的人出门。 “来了来了,快躲好!”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突然低声叫,围在一块的孩子们一哄而散,各自找了地方藏。 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大家眼底的怪人,一对身着普通衣裳的男女慢慢出现在街头。 四处古声古色的房屋,与自己国家完全不同的风格,夕阳西下,照的满地满眼的霞光,连街上偶尔路过的人们,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Stuart,你,觉不觉得,我们,来这里,来对了。”说着生硬的汉话,一名有着碧绿眼眸的女人笑的腼腆,回头对身后说。 赞同的点着头,被叫做Stuart的男人满脸笑容,汉话说的比女人流畅的多,“苏可,来到这里我们的名字就改一改,但是不能忘了我们的姓。” 女人连忙点头改口,对于丈夫每日一念叨的话一点也不觉得烦,“是的。亚,那是,当然的,我们到死,也不会忘记,我们的姓。” 亚微微一笑,偕同女人一起走到一处偏僻老宅门外,出来迎接的,是个黑发却有着深褐色眼睛的男孩。 男孩才十几岁,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亚,苏可你们回来了。” 亚瞥了他一眼,“泽你的脸色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泽冷哼,“今天我戴着帽子出门了一趟,结果碰到了几个自称是‘大人’的人。” 话说到一半,一个女孩窜了出来,挺起小胸脯骄傲的斜眼瞅泽,笑嘻嘻的接道:“那几个大人说泽冲撞了什么钦差,要拉去坐牢,后来是我硬拉着跑掉的。” 钦差?那是什么东西? 满脑袋问号,亚和苏可对视一眼,他们来到这里不过几天,所有事情都是靠着那位友人安排,对这个国家的制度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秦夜说,钦差是这里的皇帝亲自派出去做大事情的官。”歪头看两人一头雾水的样子,女孩笑开,“秦夜一大早就来了,还和我们说了好多故事。” 女孩说完还没跑开,脑袋上就挨了一记,“臭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直呼公子名讳。” 咝咝叫疼,女孩捂着脑袋回身,“秦小你个大坏人,不知道打人头会变笨的啊。” “你本来就笨,也不多我这一下。”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得意的扬了扬拳头。 “你......” 那厢两个活宝闹腾起来那是没玩没了,亚和苏可无奈的笑笑,绕过斗着嘴两人进了大堂。 堂内,一名蓝袍男子优雅的侧身而坐,见两人回来,也不起身,只是放下手里的茶杯,看过来的眉眼眼尾微扬,显出丝丝勾人的邪魅,“亚,苏可,这趟出门可还好?” 亚顿时兴奋的上前,一把将手里不曾放下的包裹递给他,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我去见了那个公子,据说这玩意儿值当,再过几日他便会带着银钱上门来购买,你不知那位的风姿,乍一见,我这个男子都要被他迷了眼和心去。” 似乎是回到了相见的那一刻,亚满眼都是那位公子的无双风华。 虽说眼前的秦夜也是长的俊美无匹,但是秦夜的俊美充满邪气,一如无人能窥破的暗夜,总透着一股神秘味儿,勾魂摄魄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生出一抹警惕。而那位公子则是与秦夜完全相反的气质,干净出尘的好像中原人说的仙人,一举一动满满都是不沾烟火的脱俗。公子沉思回眸转身的瞬间,他当真被迷住了,呆站在原地半天没能动弹。 秦夜一声低笑,“公子世无双,那位一向都被称为蛊月,见着他的女子无一例外会被他的风华迷去心智,就像中蛊一样爱上他。”说到这里,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亚身侧安静乖巧的苏可,“也许只有心有所属的人才能抵挡他的魅力。” 苏可一愣,随即笑了:“是啊。” 秦夜把包裹放到一旁,示意两人坐下,“亚,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说的那些话吗?” 怔了怔,亚想了想才接口:“你说,我在四十岁那年会迎来一场大浩劫,这场浩劫会影响到十几代,只有远离家乡才能一点一点化解。”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仅仅一笑,以为自己冒险救下的孩子只是在说胡话。一身狼狈满是伤痕的孩子说完后,就昏了过去。 若是那件事没有发生的话,他恐怕至死都不会相信那些话。 秦夜点头,修长的手指突然伸出,指甲划过自己的手腕,“能知道你体质不同于常人是在你不小心打破碗,割破手闻到血。这不是天生的,而是人为。”顿了顿,“而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真正的身份,对血的敏感相信没人比得过我。” 修剪整齐的指甲忽然变长,划过手腕的地方出现一道血口,比常人浓郁许多的深色血液缓缓流出,秦夜神色不变,不紧不慢的用另一只手挑开方才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土色方盒,打开,一枚样式普通的骨戒出现在三人眼前。 血液无声流动,秦夜翻转手腕掌心朝下,不让血液流至手臂。就在血液凝聚即将滴落的时候,骨戒像是活了一般,摇摇晃晃的离开方盒,半悬在空中去接那些血。 血液在半途触及骨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骨戒毫无花纹的戒身渐渐显出红色筋脉,似是饱食鲜血,一点一点鼓胀起来,与此同时,脉动一般的心跳声响起。 “噗通噗通。” 有生命一般的骨戒,竟然在吸食吸血鬼的血液——诡异的一幕看的亚和苏可脸上一阵发白,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这样奇异的事情...... “公子公子!水沐那个小狗咬我!”身穿青色衣裳的秦小叫叫嚷嚷的狂奔进来,眼睛红红的甩着手,无限委屈的看着自家公子。 此时,堂内三人围坐一角,包裹回归原样,除了亚和苏可脸色有些发白外,没有丝毫异状,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秦小眼巴巴的凑过来,秦夜脸色微动,伸出手拉他抬高的手,“小,我告诉过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阴风席地而起,秦夜眼睛一眯,倏然缩回伸出去的手,本能的护住心口,另一只手急速划破指尖,正要做什么的时候,身体忽然一顿。 离秦夜不远的亚和苏可被阴风卷的无法坐稳,踉跄起身退后了好几步,只听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亚把秦夜身体的停顿看在眼中,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对,等回过神,站稳身体,阴风和它出现一般莫名,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看抬头秦夜,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定住,身上原本整齐的蓝袍莫名的多出无数缺口,每处缺口下,一道道诡异伤口赫然像是孩童用嘴撕咬般。此时的秦夜,全身除了用手护住的心口,没有一处不是伤。 “秦......”亚正想问,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原地的秦夜神色一冷,原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他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眼底暗沉,忽的,一抹血色从他眼角滑下。 那是,吸血鬼的眼泪。 秦夜望着的地方,秦小,不见了。 与阴风一起消失了。 震惊的看着那道鲜艳,亚再度张了张口,还没说出什么话来,秦夜赤红着眼猛地站起身,叮叮当当一阵落地声响,苏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从秦夜身上掉下来的,全是婴儿手指大小的血红十字架。 “婴骨十字架......” 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秦夜痛苦的仰头嘶吼一声,“好,好,我藏了十几年的弟弟不过一朝流出血液味道,录狗你就巴巴的上门抢人,永生永世,我秦夜与你墨氏势不两立!” 骤然的惊变。 原来,那个侍童打扮的秦小居然是秦夜的亲生弟弟...... 吸血鬼算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异数,存在的方式隐秘,数量也不少。关于纯血种吸血鬼的记载也不完全是瞎掰,至少秦夜本身的血液算得上是高等,力量也比其它吸血鬼强了不少。 能在瞬间压制秦夜的攻击,带走秦小,秦夜回复自由后居然也不敢贸然去追...... 最先反应过来的亚哑然的看着隐有疯狂之相的秦夜,“这是怎么回事?” 秦夜还未来得及回答,一直在门外的泽满脸铁青的进屋。 “水沐那个丫头不见了。” 正文 第二章 初之开篇,安之若绾 开春的清风带着丝丝湿气吹动着树上冒出嫩芽的枝桠,温润阳光轻柔照耀下,一抹抹生机勃勃的颜色将校园四周点缀的青翠可爱。 宽敞操场边缘,几棵高大树木围绕出一个小小的绿色世界,似是隔绝了外面所有烦扰,静谧悠然。空地中央处,随风轻轻摇摆的青草中拂过一抹浅紫,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席地而坐,膝盖上放着一本书本。 她抬起手抚了抚被吹乱的裙摆,苍白的指尖翻过书页。 女孩一身紫色,慵懒偏左绾起的黑发微乱,红色发带随着微风轻轻扬起优雅的弧度,小巧的娇颜淡雅安宁,那双闪动着点点星光的眼柔和深邃,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看来平静毫无波澜,但若是伸出手去触碰,定会被那隐含的冷意拖入其中,沉溺不醒。 “安同学,张老师在找你哦~”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 “好的。” 树下安静看书的女孩一愣,抬起头,轻轻应声。 她合起书本,拂去落在身上的一片落叶,软柔的裙摆随着她站起身的动作扬风铺开,波澜起伏的裙摆好似一朵朵唯美紫色浪花。 无意识的,葱白的手自然垂放,纤细腰间一抹同色流苏滑过手腕。 女孩低头瞥了一眼,迈步朝教师楼走去。 “叩叩,张老师,您找我。” 办公室的门开着,空无一人。角落一处隐约能看见张老师的身影,安若绾轻叩门板。 埋在作业考卷堆里的张老师抬头,看见她后温柔的笑了笑:“安同学你来了,坐吧。” 她依言在张老师对面坐下,等着她开口。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找她。 张老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表情紧张:“我想拜托安同学一件事情。” “嗯?”安若绾眨了眨眼,更加疑惑。 “记得安同学什么都会吧。”张老师不自在的咳了咳,转移视线。 什么都会?真是个讽刺呢,她瞥唇,白皙的脸上收敛了平日的温雅表情,“所以?” “我希望你能参加这次的交流晚会!”豁出去一般快速说出自己的要求。 瞬间,办公室里的温度直线下降至零度以下。 好冷! 张老师哭丧着脸,冒着被冻僵的风险开口:“...拜托了,安同学...”室温还在继续降低中,她牙齿直打颤:“安同学......” 不得不说,安若绾做什么总是低调不出彩,但是发怒起来冻死人的气场还是很吓人的! 呜呜......早知道昨天就不和老师们喝酒玩牌了!输得那么惨不说,最后的下场还要被冻死~呜呜~ 像是整整过了一个世纪,才听到悦耳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可以答应,但是不许在晚会之前公布我要参加的事情。” “没、没问题......” 交易完成,在张老师感激的目光下离开了教师楼,安若绾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呀~张老师!果然如此啊!也只有你出场才不会在安同学的气场下阵亡!”一直躲在办公室里间的老师们见她离开,纷纷冒了出来。 “我觉得我们太过分了吧。”一名女老师皱起眉。 “不过分啊,谁让小张输了嘛!”男老师揶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交流晚会这件事。”女老师送过去一个白眼。 “这个......”男老师们面面相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谁让我们夜修高中阳盛阴衰,再不推个人壮大我们的女子军团,这所高中就要完全变成男校了!”这段话可谓是说出了全校男生的心声啊!!!不,不包括学生会那一群怪物。 “......你们啊......”女老师黑线的扶额。 夜修高中,在A市是数一数二的大学校,要说师资校园等级,那都是一等一的,奇怪的是,这所高中似乎特别不招女生们的喜欢,女生人数少得可怜。不知道是这年头男孩生的太多还是怎么的。比如现在的教师里,也只有张老师和林老师两个女老师,其他十几个都是男老师!!!教室里也是差不多,那些个男生一个比一个帅气,一个比一个优秀,可就、是、没、有、女、生愿意进这个学校就读!!! 最近,发生了好几件抢女友事件!甚至严重的那一方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到现在还下不了床!为了挽回阴气渐失的不利局面,老师们决定利用交流挽回这个开放日来吸引更多的女学生入网!啊,不对,是入学!!! “我还是觉得我们真的不该答应这个提案的。”林老师无语的看着一群倏自发着花痴的男老师们。 张老师咧嘴:“谁让我们进校就是已婚呢......”这些年轻气盛的男老师们可都是未婚啊......难免嘛...... “可是你不觉得对不起安同学吗?”女老师语重心长的说。 “我......”张老师面上闪过愧疚。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答应你的要求吧,她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从来不理会别人的。” “嗯...因为我在开学那一天帮过她。” 回想起开学那一天,她踩着上课铃急匆匆的进了校门,在路过一颗树下的时候突然瞄见一抹淡紫色,那种颜色在阳光下太过飘渺,不真实的感觉让胆小的她不敢睁眼去看,正想迈步跑开,耳边却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好像很痛苦的声音——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四散,她转过头,树荫斑驳,隐藏在翠绿下的浅紫身影随着风吹动树叶妖冶的光影忽隐忽现,过于苍白透明的脸精致漂亮。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孩紧闭的眼,她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生怕这个整个人像陶瓷娃娃一般的美丽脆弱的瓷娃娃会被自己的呼吸打碎。 她足足发了一分钟的呆,直到想到女孩可能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会倒在这里的时候,急忙跑了过去。 她看见女孩不断颤动的墨黑睫毛,似乎在向她诉说主人的不适,微微起伏的胸脯告诉她她十个人而不是毫无生机的娃娃! 她晕倒了! 张老师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抱起她送去保健室...... ...... 安若绾抱着书本回到教室,第二节课快要开始了,刚进去就有不少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在意的抛在身后,走到靠窗位置上坐下。 在统一的白上衣黑短裙校服衬应下,她象征性的一身紫色裙装显得格格不入。 几道犀利大胆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她身上,她似乎毫无感觉,一手撑着下巴,偏头看向窗外。 “这个女的也太狂妄了吧?” 教室角落传来一道女声,语气极为轻蔑嘲讽,话音一落,立即有人跟风附和:“就是就是,不穿校服就算了,装什么淑女公主。天气还没暖呢,穿这么轻飘飘的不怕冻死。” “啧啧,人家那是气质啊气质,不怕冻死!” “切,什么鬼气质,不就是长着一张漂亮的脸,会拉几下小提琴,跳两步芭蕾嘛,又不是没人知道她无、所、不、能——” “呸啦,无所不能应该改成什么都是半吊子啦。” “呵呵呵,小美你说的太直白了哦。” “你们说够了吧?”柔软轻飘的女声响起,打断了角落五个女生的高谈阔论。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的声音,安若绾拿起一本书,神情淡然,似乎没有听见任何不好听的话语。 “小美、恬恬、幼幼、暖暖、芬芬,若绾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呀,我们要互相关爱,怎么可以这样子说人家呢?”有些刻意的,柔软声音继续道。 甜美娇嫩如甜腻奶油,落进耳朵里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软酥麻,沉醉其中,话语里轻微的责怪也好像是在撒娇,听得全班男生眼冒桃心,不愧是俺们夜修高中的第一美人,光听她说话身心就沉溺了,更别说她还有一张楚楚可怜的娇柔俏脸,恶魔一般完美火爆的身材,真是应了那句:天使脸蛋魔鬼身材。 “哎呀,真宓你真是太善良了,她曾经那样对你你还帮她说话。”脸蛋平凡无奇的小美装模作样的说,“不过你这么说我们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讽刺她了。”高高抬起的头居高临下的斜瞄她的方向,大有我不说你你应该谢恩的意思。 靠窗被群攻的人儿却连眼角都没抬一下,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本,安静的翻页。 ......气氛僵化,六个自导自演的女生顿时尴尬,方真宓斜眼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她,直到上课铃敲响,才好不伤心的样子捧着左胸坐回了位置上。 若绾轻轻勾起唇,眼含讽刺。 真不知道这样表里不一的女生是怎么被选上三大校花之一的纯洁之花的,请问哪儿纯洁了呢? 不过是些无聊自恋的小狗而已,有了点财势,家里给了钱财,穿上的漂亮衣服就摆着架子在那瞎叫唤,殊不知穿了衣服的畜生还是畜生。 同样无视讲课讲得唾沫星子满天飞的老师,安若绾翻看完最后一页,径自起身,旁若无人的越过石化的男老师,走出了教室。 正文 第三章 如斯少年,墨之砚千 夜修高中依次分为西面教师楼、中间教室楼,东面则是钢琴等乐器教室,最高权力机构在教师楼顶楼,第二权力机构却隐藏在后山森林中。 不得不说,夜修高中占地面积非常广阔,除了教学楼和几处大楼之外,大楼背后还有一大块森林。 清晨的空气清新,后山树影摇晃,一扇雕花铁门隔绝了任何想猎美男的少女,铁门之上更有一块漂亮木板,上书:女人与校长,请止步。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牌匾,学生会里的男生们嘴角直抽。 墨少自己讨厌女人就算了,还打算让他们单身老死么,不过,学生会会长和五个家底丰厚的男生都是无女皆喜类型,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反对赤果果的条例。 想交女朋友?想出去约会?可以,白天为学生会效命到深夜,晚上出去约会,不准带到后山,晚上自个儿爬墙进来。至于你的行李和钱财,充作公款,完毕。 想当初也有不怕死的踩着线挑战,结果被整的惨兮兮,每日顺带霸道少爷左熙阳恶魔式的跑腿折磨,简直是......生不如死,到最后,那娃子满脸憔悴含泪被女朋友踹了。 女人与校长啊......本来墨少还想写成母狗和最高权力狗的......但经过校长的拼死力争下,总算改成这样。 众男生心想:有什么差别吗? 此时学生会主楼后一处空地。 一阵狂风夹带着某男特有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背靠着树身的少年安抚的伸手拍了拍忽然睁开眼打算起身发出攻击的大家伙。 浑身雪白的白虎顺从的低鸣一声,迈开脚丫子隐入丛林。 “砚,老头子找你。”一道身影快速靠近,随即在狂奔中准确的倒挂上树杈,乐俊凯垂下脑袋笑眯眯的对上树下慵懒躺着的人的脸。 树下修长身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抬起长腿,同样准确的对准乐俊凯那张笑脸。 晃动身体险险躲过,他暴怒:“墨砚千!说好不打脸的!” 墨砚千依旧闭着眼,右手无意识地转动左手尾指的戒指,声音懒散:“没打中。” 乐俊凯忿忿跳下地,指控:“你要是再用上一分力气我就被你踹中掉下来了!”还是脸朝下的摔!他严厉杜绝一切敢伤害他俊脸的行为! “啧,凯你真的特别像女人。”邪妄的轻笑声。 “柏栾初!”乐俊凯咬牙,回头瞪。 “初,再吵下去也许砚会额外赏你一记无影脚。”微生逸文淡笑着调侃。 冰山男慕容霁赞成的瞥了他们一眼。 树影摇曳,阳光温和,淡淡的金色光芒将清新俊逸的几人纳入其中深深雕刻,迷人磁性的声音彼此起伏,描绘出一幅各色美男图。 这样出众迷人的六个少年聚在一起,要是有人路过,肯定会被这幅画面夺去魂魄,继而可耻的流出垂涎口水...... “你们几个都很闲?” 平淡无起伏的一句话抛出,成功让这一方天地安静了下来。 “生气了吗生气了吗?”兴奋的声音丝毫不遮掩,怕死又极爱脸的某人不敢再把脸凑上去当靶子,于是在相当有警戒心的在两米之外踮脚晃着身体,一双眼睛贼亮。可惜还没蹦哒完,小腿上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嗷——痛痛痛!!!”乐俊凯抱着腿左蹦右跳,眼泪汪汪。 真是活该。 众男齐齐摇头想。 谁都清楚,只要砚想要动手,不管你在哪里,他都能准确无误的做完他想做的事。 说起来,也就只有这家伙敢明目张胆的去挑战砚的底线,真不知道是因为太单细胞还是四肢发达所致。 墨砚千睁开眼,撑起身体,乌黑温润的眼清亮:“你们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特意丢下手上的事情就为了陪他去见校长,这些家伙当他是个孩子么。 微生逸文微微一笑:“我们正好要去校长室拿些东西。” 蹩脚的借口。 懒得去揭穿,他叹息一声,“既然决定了就走吧。”与其让他们胡思乱想瞎担心,不如一起去的好。 春日的阳光不算热情,但是在这春天里的少女们,却是热情的无比疯狂。 六个出色少年难得在学生还没放学的时候一同出现,大大方方的行走在小道上,引来无数尖叫。 “啊~~~学生会会长和五公子一起出来了!好帅啊~~~” “左老大左老大,看这边这边!” “啊啊啊,阳光阿凯~”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全校一成的女生趴在走廊上尖叫。 出色帅气的六人整齐以墨砚千为首,左熙阳、微生逸文在侧,其他三人随后。 霸道俊美的左熙阳,温文尔雅的微生逸文,阳光运动全能乐俊凯,邪魅随性柏栾初,冰山毒舌慕容霁,几人不但容貌出众,家世显赫,身为夜修学生会第二把交椅,大事小事都由他们下决定执行,每一个都是大集团的继承人,其能力的优秀卓越就不必强调了。 墨砚千则是他们其中最奇葩的一个。 用毒嘴蛇慕容霁的话说,就是腹黑带笑杀人带笑整人带笑算计带笑的诡异人种,那张俊逸精致的脸庞无时不刻都带着完美微笑,即使是在做什么黑暗嗜血的事情,他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温温和和,儒雅贵气,而他的身份也是最神秘的。 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底细,有人猜测向来行踪成迷的他是世界首富的独子,因为当初出色如左熙阳五个优秀人才都没办法坐上的学生会会长,墨砚千一入学就坐上了,身世肯定比他们更显赫,但这项猜测一出就被本人否定,笑称:我是用色诱威胁校长坐上位置的呢~~~ 众人黑线,色诱和威胁能放在一起用吗?谁敢想象墨少半露肩膀,表情带色诱意味微笑着口吐威胁:校长~~~如果不让我当会长我就...... 偶买噶,恶寒...... 一行人姿态悠然,尖叫声为背景,男生们若有若无的嫉妒眼神为背影,登上最高权力机关——校长室。 一行美男停下脚步,深知会长大人是绝对不会先上去敲门的,微生逸文上前一步。 “午安,校长先生。”十分有礼貌的伸出修长食指叩门。 教师楼的最顶层,简约大气的装横,精致小巧的摆设,房屋中间偌大的静字墨笔俊秀灵动,校长室的主人正一脸酣然的斜歪在真皮转椅上......睡大觉。手边不断滑落的文件和着口水,对几人的到来毫无感知。 见状,微生逸文轻笑出声:“看来校长先生昨晚又打游戏打过头了。”那超大屏的电脑显示着over字样,血红血红的,让人不想注意到都不行。 乐俊凯凑上前瞄了一眼,“哎,没想到当校长和会长那么舒服,会长整天倚在树下面逗老虎玩就算了,校长居然也闲的打拳皇,啧啧啧。” “话别说那么白,小心某人揍你。”痞痞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巧克力棒叼着,柏栾初邪笑。 乐俊凯连忙戒备的摆开架势,主要保卫自己帅帅的脸。 慕容霁冷啧一声。 墨砚千要是想揍人,谁能拦得住,防备姿势神马的还是免了吧。乖乖挨揍才是硬道理。 懒懒的步伐绕过见他靠近寒毛直竖的乐俊凯,墨砚千淡淡勾起唇角,狭长的眼掠过一丝不自然。不着痕迹的从睡着的校长爪子下拿过鼠标,双击酷狗,挑了一首最嗨的歌曲点开—— “轰隆隆——啦啦啦!!!!!!!!!” “地震啊!!!!!” ...... “啊啊,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装傻的咧着嘴笑,红着一双眼,校长有气无力的挂在椅子上转圈。 幼稚。 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墨砚千任由校长先生像个孩子一样滑着转椅在他身边转了两圈,那厮却丝毫没有身为校长的觉悟,不开口,一双眼睛状似水灵灵的看着他。 忍无可忍。 一伸腿踹飞转椅,耐心告吹:“找我什么事情,再不说我不保证我不会撂担子!” 这句话有些严重了呢。 左熙阳摸了摸鼻子,也只有面对校长的时候,微笑魔鬼墨少才会卸下面具,露出真实面容。 狰狞啊狰狞。 “啊!!!”那一脚的力度不大不小,校长惨叫一声,连忙缩起脚团成一团,转椅飞速在四周墙壁上撞了个来回,半天才晃晃悠悠的回到墨砚千面前。 “......嗯......就是之前交给你的名单改动一下......压轴场景除了你们六个人出场带第一只舞,再添上一个人的表演。”眼里转着蚊香圈,校长说。 “谁?” “安若绾。”用力甩头,还是晕乎! 安若绾?墨砚千眯起黑眸,“她做压轴?要表演什么?”应该说,她会表演什么? 交流晚会每隔半年举办一次,邀请的都是上层贵族子弟,当然,也有不少平凡学生参加。他入学一年半,参加过三次晚会,前面两次平凡无奇,后一次却是让夜修高中上下和A市所有高中、大学的老师和学生们当成了笑话一则。 原因就是来自那个貌不惊人,总是表现的冷淡疏远的女生。 安若绾,十六岁的女孩,气质一等一,容貌中等,成绩中等,晚会中,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突然出现在舞台待舞的他们中间。 正文 第四章 一砸就中,相遇与见 她是从上头掉下来的。 微生逸文瞥了一眼被压在下面的某男,眼带笑意的示意他们看上面。 五人抬首,原本替他们准备的升降机开了一个大洞,摇摇晃晃的样子表明有人动了手脚,还把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孩子推到上面然后掉下来,好死不死的压倒了他们的会长大人。 “啊啊啊!你们看!有人扑倒了会长!”有女生眼尖看到,立即尖叫。 对所有女人温文有礼的神秘少年是她们心中向往的王子,她们眼红了这么久也只敢用眼神偷偷崇拜,保持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态看着墨少的,可是她们的墨少今天居然被一个女生扑倒了! 不可原谅!!! 面对数十位目露凶光的女士们,乐俊凯龇牙:这下惨了,引起暴动了! “还不打算起来?”墨砚千歪头看了一眼现场情况,压低声音冷静的问。 他的头被压在女生的胸脯之下,柔软温暖的感觉紧贴在他耳侧,属于女生特有的幽香传入鼻翼,悄悄加快的心跳让他极为不自在的红了耳廓。 手掌不自觉轻抚上她纤细的腰,他有一瞬犹豫,不知道是想推开她还是抱紧她。 由不得他想太多,身上的温暖顷刻离开了他的怀抱,带起一阵清幽香气远离。 “抱歉。”她站稳,一只小手伸到他面前。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他怔了片刻,避过她伸来的雪白细嫩的小手,站了起来。 那样脆弱的手,大小不及他手掌的一半,是不是握紧点就会碎掉? 脑海一闪而过的想法让他有点不自在,他略快的退后一步,动作迅速的好似在逃离着什么,面向舞台,不再看她。 “各位,刚才只是一个小小意外,这个女孩被人从舞台上方推了下来,已经受了伤,请熙阳送她去保健室,舞会继续。”轻轻拍了拍手掌示意安静,墨砚千简单解释道。 台下静默了片刻。 “太狡猾了吧!”人群中传来女声。 “就是啊,如果这样装样子就可以扑倒会长和其他人的话,下次我也爬上去掉下来!” 听有人这么说,其他女生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毕竟会长和五位王子般的人物除了晚会都是见不到的,不抓紧机会钓个金龟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说不定扑着扑着就扑出感情了呢! “——不是吧?”乐俊凯吓得退后一步,“要是每次都被这样扑,总有一天我们会被砸成肉饼的吧?” 舞台虽然搭建的不高,十几米,但是从上面扑下来,冲击力也不会小。这次幸好台上铺了几层地毯,缓解了一些冲击力,不然墨砚千的脑袋和后背非得见血不可。 被压的感觉不好受,看墨少微冷下来的脸色就知道了。 墨砚千垂下眼帘想了一会,抬头说:“那么,就按照舞会的惩罚方式解决吧。” 说完,他退后一步,把中间舞台让给了皱眉不说话的女孩。 女孩一愣,右手握着左手手肘上,“我受伤了。”左手臂轻微骨折,肿起的地方在长袖轻薄洋装下根本没法遮掩。 刚才掉下来的一刻,她尝试用左手抓住升降机的边缘,没想到恰巧被推她下来的女生看到,被狠狠踩上了一脚,之后为了减少冲击抵在身下,这会儿已经没办法动弹了。 也多亏它,才让她看清了一直躲在黑暗里推她的人是谁。 “好严重。”微生逸文聚拢眉头,扫了一眼她肿的老高的手肘,随即把不赞同的眼神丢给会长大人。 转头避开女孩苍白的脸和几个好友责备的眼神,“开始吧。”墨砚千打了个响指,台上灯光颜色交换,抒情的音乐响起。 不是他太残忍,要是没办法平息女生的怨气,以后这个女孩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别说学习了,恐怕生活也会被搅得一团糟。 而且,她还是属于清贫特例学生中的一员,没有家世,没有靠山。 刚才转眼看到的胸牌,单色的名字,安若绾。 耳边是夹杂着怒骂声,诅咒声的音乐,没有选择权利的她深吸口气,抬起眼,单臂扬起一抹弧度,在半空优美的画了一个圈,泡泡袖子里顿时钻出一只可爱的兔子来,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一眨,蹦跳着在她平伸的右手臂上跳动,活泼的样子惹来女生们的一致惊呼。 “好可爱——” “是真的兔子吗?好厉害啊!” 若绾眼睛一黯,暗自咬牙。 她的能力——她的底线——绝不允许自己展现出来,那只会,让她回到当初一样的世界里去!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瞬间,不得不放弃用可爱的东西激起同情心的打算。 “呯——”兔子消失。 她勉强踮起脚尖,跳起故意放的生硬难看的舞步来。 台下的女生们一看,纷纷哄笑:“原来是半吊子啊,还以为是厉害的魔术师呢。” “哎呀,这舞跳的真难看!” “呵呵呵,特别像一只煮熟的鸭子对不对?”刺耳的笑声。 “切,不是鸭子,是鸡!鸡!” 就在这样的讥笑声里,她像个不会哭不会笑没有表情的木偶,僵硬的一项一项表演着她曾经拿手跳过的舞曲。 “好可怜,就像一个失去翅膀的天使,只能接受任人摆布的命运。”微生逸文低声喃喃,温润的眼心疼的看着舞台中央迈着舞步的女孩,头一次憎恨起舞会的惩罚方式来。 舞会的惩罚方式。 几年来,夜修高中男生越来越多,女生越来越少,导致交流晚会基本都是女生参加的状况,有一次舞会失控,两个女生为了男生的第一只舞大打出手,为了避免事情再度发生,就定下谁闹事谁就必须上台表演到大家愿意原谅为止的惩罚。 现在,却用在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 他们知道。但是不能出手阻止,只能看着她按照台下的要求不停的跳着舞。 是那么的残忍。 隐退到帘幕后面,一张白皙俊颜全数被黑暗遮掩,不得已让这件事情发生的少年半阖着眼,目光不离少女不断舞动的身影。右手停在左胸。 掌心里,传来一声声律动,夹杂着不知名的抽痛。 那是墨砚千第一次,心口感受到莫名的窒息,似乎有什么在他心尖施力,既闷且痛。 之后,学校里就传出安若绾的名声,听说,她比以前更加安静,一身紫色再没变过,她不愿穿上校服,拒绝之后他们所有的道歉和礼物,独来独往从来不接触任何人。 包括他。 “这是老师们的决定。”校长坐直身体。 “难道还想再让别人看笑话?”他冷哼。 校长叹息一声,本来他也不同意的,可男老师们闹得太厉害,直说从那次晚会后因为安若绾的事情增加了不少女生,这次晚会非要她参加不可,不然他们就集体罢工,再说她本人已经答应了。 想到那群为女人疯狂的老师们,校长按住抽动的额角:“不用说了,安排吧。” 回去的时候,学生们已经放学,墨砚千一行人依旧张扬,只是这次,有两个人心不在焉。 习惯性的转动着指上不离身的骨戒,墨砚千的眼前不断闪过那晚那个在舞台上僵硬起舞的女孩。 她的舞步麻木,没有一点轻盈的感觉,小弧度的旋转、轻跃,乌黑发亮的长发在她身后铺成一片墨色,衬得那张白皙小巧脸庞更加苍白柔弱,纤细的身躯以单臂为点,每个动作完美到不可思议,娇柔的背影美好的让他窒息。轻飘的裙装在她身后铺开,末尾的裙摆妖娆,她的身躯却像是透明,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他面前。 “初,有没有感觉砚有点奇怪。”乐俊凯弯肘碰了碰柏栾初。 柏栾初咬了一口不知从哪里来的三明治,口齿不清:“他一直很奇怪。” 吃吃吃!就知道吃!乐俊凯翻了个白眼,“那文呢?” 柏栾初抬头,正好看到微生逸文呆呆的盯着手心里的某物。 真是罕见啊......一向惯带微笑的文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 “恋爱了。”毒舌某男吐出三个字。 耳尖的乐俊凯一蹦三尺高:“怎么可能!!!” 墨少和微生是他们六个中最讨厌女生的榜首啊!两个家伙看起来对每个女生都是温和可亲,实际上在他们眼里,估计会长养的那只白虎琐豹长得比她们好看。 慕容霁回眸瞥他一眼,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浮现出诡异的表情:“魂不守舍,心跳擂鼓,面颊微红,还会傻笑。”他说的都是恋爱症状。 魂不守舍,很像,心跳擂鼓,有待验证,面颊微红,有点,还会傻笑——天啊!!!!!乐俊凯掉了下巴。 “阳!你说句话啊!” 左熙阳很是干脆的一手推开巴上来的人类,“那不是很好么。” 乐俊凯抬头看天,世界末日了吗?彗星撞地球了吗?奥巴马爱上毛主席了吗?!他穿越了啊啊啊!!! 柏栾初踹了一脚一脸天崩地裂表情的家伙,“喂,半路挡道要被踩的。” “嗷!”下意识的跳开,乐俊凯眼泪汪汪的抬头,一抹淡紫色映入眼帘。 这不是他们刚刚讨论的女猪脚吗? “安若绾?”一声叫唤,惊醒了陷入回忆的两只。 若绾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请让开。” 这处是教室楼和乐器楼的过道,不算狭窄,只是六个人高马大的一字排开,彻底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刚练过琴?”乐俊凯盯着她手里抱着的琴谱问,“你打算在晚会那天弹琴???”她难道不知道弹琴和谈情很像么,估计还没坐上琴凳就被拉下去踩死了。 “没有。”见他没有让路的意思,干脆往回走。 午休后心血来潮把整个乐器楼跑了一遍,手里的曲子不过刚出炉,也许回去玩玩那把竖琴也不错。 “喂喂......干嘛走啊!”乐俊凯哇哇大叫,大步追了上去。 想插话没成功的两个男生一愣,同时迈步跟上。 左熙阳眨巴眨巴眼,“怎么办,都跑了哎。” 柏栾初转身继续啃他的三明治,“我饿了,去找女仆要点心吃。” “她是有人权的,并不是女仆吧。” “没差。” 左熙阳撇唇,不再说什么,目送他修长身影离开。 “爱,会爱上女仆。”某位预言毒舌发话了。 左熙阳满脸意外的转头,会吗?那么骄傲的初,会爱上一个人? “你也会。”慕容霁盯着他。 莫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背脊,左熙阳抖了抖。 若绾看起来柔弱娇小,脚下的速度却极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哎???人呢?”乐俊凯跟丢了人,在原地打起了转。 藏在转角暗处冷眼瞧着无头苍蝇似得男生,耳边是从后赶来的两种仓促的脚步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三个人是学生会六帅里头的乐俊凯、微生逸文和墨砚千。 微冷的眼神掠过后一步赶到的两个人,由于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印象深刻,她轻易就分辨出了那两个同样穿着白色长袖校服的男生。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热情的追过来?想做什么?听说六帅都是深山隐居从不下山的仙人不是吗?除了需要亲自解决的事情才能请动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出现了六个? 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眼底滑过一丝阴霾,她轻巧的迈开步伐,飞速离开让她突然觉得不安的地方。 正文 第五章 鸾鸟如生,墨黑梦境 暗沉的黑夜搅动着未眠人们的思绪,一杯血腥玛丽,一个今日相伴,明日不知去向的人儿,许许多多人沉醉在里面,试图麻醉横贯在心里的伤口。 自以为忘了,待酒醒,伤痕依然在。 远处,一盏蝇头大小的亮光晃晃悠悠,她仰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唯一的光芒,心里担忧再这般晃下去,那光芒会熄灭。 却分不清是船在晃还是那光在晃。 她坐在墨黑江面的一个小竹筏上,无风无浪。 竹筏像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地,一直在前进。 看了一眼浓重包裹着黑色的四周和江面,她抬起手,毫不意外的看见自己身穿红色襦裙,如丝绸缎柔软的拖至脚下,裙摆中央,一只青色鸾鸟栩栩如生。 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只鸾鸟半饷,她拂开白皙手臂上的薄纱,那里,一点嫣红如血。 松开手,红纱重新掩去刺目嫣红,她苦笑,又是这个梦境吗?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十六岁生日过后,总是反复梦见一些奇怪的情景。梦里,她像是她,又不像是她,梦里的她一身风华,血色衣裳执着不变,不管是襦裙还是其它衣服,裙摆上都有一只青色鸾鸟,手臂上有着一点嫣红。 鸾,据说是一种和凤凰很像的鸟,似凤非凤。古代的时候,后宫妃子会用来做衣裳图式,凤凰是皇后独有的,鸾却是有些地位就能用上的。 现在她的装扮,很像很像一个刚嫁人的新嫁娘,而且,是嫁进皇宫。 愣愣的吐了口气,她勾勾唇角,嘲笑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不过是个梦而已—— 忽然,平稳的竹筏底下传来一声尖锐的声响,惊的她一颤,缩了缩身体。 “咯吱咯吱......”声音还在继续,她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让出那一块发出声音的竹筏中央点的地方。 嚓嚓嚓......嚓,咔? 像是牙齿不太灵活,啃咬声断断续续的,直到女子手臂粗细的竹子被咬出一个洞的时候,闭着眼使劲啃的小东西终于发现不对劲,一声牙酸的咔之后...... “呜呜......”水汪汪的兽眼颤悠悠的抬起来,两只小小的爪子里可怜兮兮的捧着刚掉下来的牙,还没从未老先掉牙的哀伤里回神,冷不丁又是吓一跳,因为它对上了她的眼。 她歪着头挑高眉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只有她巴掌大小的东西。 说是老鼠又不是,因为小东西个子和老鼠差不多,但是老鼠脑袋上似乎没有长羊角一样的小螺旋,说是羊吧......那长得跟猴子尾巴的是什么......还有那灰白灰白的身子,半绿半青的眼睛? 从来没见过的生物。 扫了一眼被它咬下一半的绣鞋鞋面上的珍珠,再看看小家伙满是惊吓又夹杂着委屈的兽脸,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她不笑还好,一笑那小兽全身毛都抖起来了,嘎的一声两爪把碎牙一扔,四爪并用的跳进墨江里,瞬间消失不见了。 看的她错愕的直眨眼睛。 她笑起来很恐怖吗? 这时,摇摇晃晃的竹筏突然一顿,停下了。 她站起身,无措的看着脚下,竹筏根本没有靠岸,却已经停下,若是她抬脚走,一定会落进江里。 可是,竹筏不动,她能做什么? 犹豫了半天,她决定,用脚尖试试,一步远的江面。 只要小心保持平衡的话,应该不会有事的,竹筏会靠岸,肯定是因为碰到了什么,反正这是梦境,就算掉进江里,也只会醒来吧。 下了决定,她咬住唇,身体微微移动,寻找着竹筏最平稳的地方,又不至于离靠岸的那方太远。 好不容易,集齐了所有条件,她抬脚,用精致小巧的绣花鞋去碰江面。 在触到冰冷江水的一瞬,这个世界像是被什么撕裂,变化从她脚尖开始一点一点蔓延,长着青绿色小草的地面,可爱的各色小花冒出脑袋,绿色延伸到远处,一颗颗青竹由小小的竹笋猛然蹿高,不过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她吓了一跳,本能的缩回脚,动作有些猛了,身体带着竹筏一阵摇晃,她惊恐的吸气,不愿掉进江水里,只好闭着眼朝草地上一扑。 披在身上的红色薄纱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好似凤凰火红的羽翼在空中伸展,落地。 和想象里一样柔软。 悄然睁开一只眼睛,她鄙视了下自己的胆小,一手撑地,翻转身子坐在草地上,抱着膝盖好笑的咧嘴。 暖洋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地界,连带那墨黑江水也变得翠蓝美丽,鸟儿清脆的啾鸣,空气里熟悉的青竹香味,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喜欢的。 心情欢悦,她从地上一跃而起,轻盈柔韧的身躯轻巧的转圈、起舞,长至腰间的黑发飞扬铺散,如同一把优雅墨扇。微微眯起的眸,清秀线条流畅的瓜子脸,火红飘渺的衣裙,展翅欲飞的鸾鸟,如梦如幻。 就这样一个人嬉闹了许久,累了,直接放软身子仰倒,扑进草地里闭眼休息,渴了,就到江边捧水喝。让她意外的是,刚才还黑沉可怖的江,水却格外的甘甜。 嗅着满鼻清香,她开心的笑,对这里越来越熟悉,就像,她一直生活在这里。 再记不起,这,只是梦境。 躺在青草地放松身体,被暖和的阳光晒的有些昏昏欲睡,她蹭了蹭手臂,如猫儿一般慵懒的卷起身体,打算好好睡一觉。 ...... 意识慢慢模糊,就在她陷入沉睡的当口,手臂处突然一疼。 不是太尖锐的感觉,却让她睡意全散。 腾出一只手臂撑起身体,她奇怪的撩起红纱,入眼手臂一片白皙,刚才发疼的地方没有伤口也没有痕迹。 会是错觉吗?不对,她之前跳舞的时候,算是把整个草地都走遍,没有任何会伤人的东西或者动物,鸟儿和蝴蝶也不可能会如此靠近人吧...... 再瞅了瞅身周,除了草地花儿,没有任何生物。 说起生物...... 她眼睛一亮,两手在刚才躺过的草地上摸索,果不其然,在浓郁一些的花草下面,有一个老鼠脑袋大小的洞。 泥土都小心的被推到一边,新鲜的湿润感还在,说明这个洞才刚刚挖好,她坏心眼的勾唇,脚步轻盈的取了一片碗口大的草叶,卷了卷装一些水,哗啦啦全倒进了洞里。 然后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等待。 不过几秒,噌的从洞口里钻出一只小兽,满脸疑惑的抬头望了望天空,挠了挠半湿的脑袋,随后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喷嚏。 “呵呵......”使坏的某个女人忍不住笑出声。 一听到声音,小兽一惊,撒开脚丫子就要落跑,不料,下一秒就落进了微凉的手心里。 倒拎着小兽的尾巴,她凑过脸对上兽眼,“快说,为什么见我就跑?嗯?” “吱吱——”挥舞着爪子叫唤,小兽看起来很难受,,求饶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她却在里头看出了什么,危险的眯起眼,用指甲戳了戳它的肚皮,“嗯?” “吱——”小兽被她戳得欲哭无泪,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不愿违背前世主人的嘱咐,虽然它出现在这里已经是背主行为了...... 无奈的在心里叹息一声,想不到我堂堂护心兽,居然会落到和老鼠一样的地步,被自家主人捏着尾巴不敢反抗......要是被同类看到,还不笑掉它们的大牙去。 小小的家伙捏在她手上荡秋千似地晃晃悠悠,这回嘴巴和兽眼一块闭上,不管她怎么折腾,就是不出声也不睁眼。 看的她难受极了。 不忍心再折磨它,她放松身体往后一倒,把小兽放在胸口,闭上眼,打算重新酝酿睡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睡着,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牵扯,有什么在悄然变化,她能感觉到却无力阻止,只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做。 这次,再没有人打扰她。 那只被温柔放在心口的小兽缓缓睁开色泽怪异的眼睛。 其中的神情,专注且执着。 主人,不管你最后决定是什么,兽儿一定会拼尽一切保护你,哪怕让它再死一次。 只是,这次,主人会危险太多,它必须想办法尽快恢复自己千年前受损的身体,然后回到主人身边守护她。 黑暗,已经渐渐浓郁,一切,都将会再度在她十六岁生日过后重新开始,当年悲惨的结局,它不希望它重演。 而首先要改变的,就是主人。 小兽握紧小拳头,确定她睡熟之后,轻巧的跳下,哧溜一声窜进刚才挖出的洞口,扒拉了半天才钻出来。 迅速的回到她胸口,小兽看了一眼拳头里扭曲挣扎的诡异条形,咬牙强制的将兽爪压上她心脏位置。 半透明条形的东西像是活物,被死死压住还犹自挣扎不休,很是不满的样子。 “吱吱!”该死的!不就是让你进去帮忙修复主人的真正身体么,挣扎你妹啊! 愤愤的刮了它好几眼,小兽连骂娘的词都出来了,那东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顺着它的力度钻进了她的身体。 正文 第六章 望之江冷,蛊月无心 似乎睡了很久,她的意识有些模糊,隐约,安静的竹林里,传来悦耳的琴声。 是谁……是谁碰了她的江冷琴…… 不,江冷琴又是什么…… 我……是谁…… 有着一张清冷面容的她,身上穿着紫色裙装,微微张开的手心里,一颗鼓动的心脏鲜血淋漓。 “安若绾,这是若轻的心脏,我希望你能亲手捏碎它!”俊美严肃的男人对她说。 不!不要!若轻是我的妹妹!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她痛苦的嘶吼,哭泣,苍白无力的手不敢动弹,那颗心脏依旧滴着血。她无助的看向每一个人,可,没有人愿意听她的。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冷漠。 画面一转,身着雪色长裙的她立在冰冷雪中,任由雪花将她的心,她的情一点一点冻结,粉碎。 “墨氏长女墨屏嫣,朕念你当年曾为保太后废了一臂,此次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退下吧。”低沉男音毫无起伏,“明日,便搬去思遥宫罢。” 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碎了她的平静,她忽然低笑起来,缓缓抬头,看着那从未开启的殿门,看着里面暧昧不明,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她抬起半废的手臂,冷光闪过,狠狠穿透她的腹部。 大量涌出的血色染红了她的雪裙,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他终究还是冲了出来,他怒吼,他匆忙抱起她,无措的撕扯身上单薄的寝袍,颤抖的想要给她止血。 她安静的任由他动作。 满眼都是他,可是,他又是谁?他已经不是当初愿意为她一人奏江冷琴的那个他,也不是当初那个爱抱着她撒娇的他。 看着自己的血把一切染红,她还在笑,一把推开他,让自己重重跌落雪地。 她说:“别碰我,我嫌脏。” 容貌如仙的男子顿时僵在那里。 “屏儿……”许久,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后来他还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她用尽力气撑起身体,一步一步离开,艳丽的血迹在她身后拖了很长很长。 离开的时候,她笑的凄然,“蛊月,蛊月,你可知我怀了你的骨肉?” 可是啊,我又把他送还了老天,因为,你已经不在了呀…… 做梦一般的呢喃随风飘散,功力高强如他,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想要追逐她的步伐霎时停住,不可置信的回眸看着她曾站立的地方。 那里,只剩下一滩血迹。 他和她曾经那样期待的孩儿,已然在他不知的情况下化作一滩血水,与雪……混淆在一起。 是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再也压抑不住颤抖,他捏紧手里沾着血撕碎的布块,忽地,单膝重重跪地。 “皇上!”周围无数惊呼,然后是争先恐后的跪地声。 他充耳不闻,一把撕下下摆的布料,铺在雪地上,然后用手,一捧一捧的,把那些血块移进布里。 “皇上……”跟随他最久的老公公红了眼眶,看着他不顾冻僵的身体,一步一跪地的把那些血块挖出,轻柔放进布料上。不知重复了多久,这处的血块才全部收好。 老公公见他终于停手,连忙拦住一旁要为他加衣的小太监,自己抱着一个水晶盒过去。 双膝跪地,老公公捧高盒子,哽咽道:“请皇上……这是平常老奴为您藏冰的盒子。” 每每夏日,他都会亲手为皇上取来藏冰做冰镇甜汤,怕路上化了,便用这水晶盒来装。今冬日取出,本是屏妃想尝尝冬日酸梅汤的,哪知…… 老公公心里明白,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皇上其实早就爱上了屏妃娘娘……可惜…… 老公公默默看着他把血块移进水晶盒,披散在肩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在他不经意的仰头时,露出泛红的眼眶…… 谁说帝王无情,蛊月无心?在老公公看来,不过是主子还未遇到真正心动的那人罢。 “啊——”怀抱着冰冷的水晶盒,他仰头嘶吼,裂开渗血的十指触目惊心,绝尘的俊朗面容水痕犹在。 她浮在半空,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他露出她从没看过的表情,无助、痛苦、迷茫,看得她心口针刺般的疼。 当梦境不再是梦境,她捂住心口挣扎着醒过来,眼前一片青郁,那只奇怪的小兽抱着爪子站在她右胸口,睁着大眼睛看她。 “兽儿……”她呢喃,伸手摸了摸它滑溜的皮毛,眼神迷茫,“为什么我连做梦都会心痛?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小兽当然不会回答她,把心疼的心思悄悄藏好,歪着脑袋舒服的闭上眼蹭她的手。 “铮——” 突起的琴声让她的眼恢复清明,瞬间忘了自己刚才看到过的画面,她微恼。 是谁在竹林里弹琴!弹琴也就算了,听那琴音分明就是她的江冷,谁那么大胆敢碰她的东西?! 愤愤的抱过小兽起身往竹林里走,她抹了一把脸,指尖全是湿濡。 手一颤,她捏紧手心,故意忽略了去。 放置江冷的地方处于竹林中心,本是气势汹汹要去教训人的她却停了脚步。 她自小生活在这里,每日除了家里派来的孩童送食物衣服之外无人能靠近,看看天色未到午时,再说,她一直在竹林外,江边,有人来该看得到才是…… 那么,现在是谁在动她的琴?! 心跳乱了节奏,她不知不觉退后一步,微微睁大的眼看着不断传来清雅琴声的方向,莫名的害怕起来…… “屏儿,你这琴真冷……”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性低沉的声音传进耳里,她猛地瞪大眼睛,心脏有一瞬间的窒息,本能的转身,逃! 不要见到他,再也不要...... 她紧紧闭上眼睛,慌不择路的拼命跑,被风扬起的红色薄纱在她身后飞舞,显得那般惊慌和匆忙。 “吱吱——”刚才她跑的时候松了抱着小兽的手,还好它机灵的及时用爪子勾住了她胸口的衣襟,不然非被砸到地上摔扁不可。 不满的再叫几声,女子充耳不闻,小兽突然一声尖锐的叫,下一瞬,一人一兽扑进了墨江…… 冷! 沉入睡眠的若绾倏地睁开眼,坐起身,突然泪流满面。 门外,有脚步声匆忙奔来。 “叩叩,小姐?!” 是福姨…… “福姨我没事。”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拉平声调,不想被福姨察觉她哭了。 福姨看着紧闭的门扉,想起刚才里面传出的那声尖叫。直觉小姐声音有异,心里担忧却还是叹息一声,“是,那么我先去准备小姐的早餐。” 轻缓的脚步声远去。 若绾看了一眼窗外,隐隐的亮光透过窗帘,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伸手触了触脸上滑落的温热液体,她不由有些发愣。 不知道有多久没哭过了...... 沾上晶莹的手缓缓抚上胸口,她总觉得有什么在里面不停钻动的感觉。 还有,一种充实感。 就像空洞的心被什么填满,浑身都开始苏醒。 晃了晃脑袋,她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衣柜前,打开,满满都是紫色。 整齐干净的裙装下方摆放着一个水晶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她从不离身的紫色流苏。 若绾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流苏顶端,用刀子切开的断口。 它曾经是某个简朴男孩身上唯一能找到的东西,一直被珍视的放在外套内兜里。 她记得有次问他,为什么他身上会有女人用品上装饰的流苏,而且是用刀子割下来,特意给他。 男孩只是笑了笑,说,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 唯一的纪念。 当时她不明白,如果是妈妈送的礼物,应该是漂亮的玩具或者是一样适合男孩的东西,会送这样奇怪的礼物,肯定有原因。她不死心的频频追问,缠着他了好几天才得到答案。 他说,我的妈妈被关在一个很黑暗很黑暗的地方,原本我也在里面的,是妈妈一直一直朝外面磕头恳求,才换来了我的自由。走之前,妈妈怕我害怕,所以用刀子割了衣服上的流苏塞给我,告诉我,要像我的名字一样,勇敢的活下去。妈妈会一直等着你。 她安静的听完,好一会儿才揉了揉脸蛋。 “你妈妈很爱你,和我妈妈很像。” 男孩沉默,看着手心。 临走的时候,妈妈最后一句话成了他的信念。 他出来了,来到了她的身边,每天每天和她一起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特殊训练,在妈妈给予的自由里,狠狠锻炼着自己。 男孩突然伸手把矮他一截的女娃娃抱紧。 女娃娃一愣,随即不习惯的用手推他,“喂,你干嘛?” 男孩摇摇头。 就算这种自由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和侮辱,他会慢慢变得强大,更强大,然后,利用你,把妈妈救出来。 你,会恨我么。 那时候,他七岁,她才三岁。 她看不透他,他隐瞒着她。 一年后,她回到了祖宅与他分开,再次相见,他却被一群人包围,陷入死局。 这个被他看做生命的流苏,到了她的手里。 那之后,她一身紫裙和腰间流苏,就成了她独一无二的标志。 正文 第七章 清秀女孩,友情之花 早晨的课程结束,懒得回家的她就这么窝在校门外的一间小咖啡店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福姨打电话来说已经把午餐送到了教室,放下茶杯,打算去拿。 咖啡店离学校不过几十米远,刚走到楼梯转角,就见那里有个清秀女孩低着头,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高级餐盒,红着脸任由帅气邪魅的男生含着坏笑吻她的嘴角。 那姿态,高傲的好似王子在施舍着他的恩泽。 清秀女孩突然惊呼一声,显然发现了若绾的存在。 “慌什么,不就是接吻,真小家子气。”男生轻蔑一笑,站直了身体抓过饭盒潇洒走开。 清秀女孩本是红艳的脸色倏地白了,浓浓的自卑感让她呐呐的埋下头,不敢反驳,眼里的热泪夺眶而出。 抽噎哭泣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口分外清晰,若绾淡淡的看着她紧咬着唇无声流泪,抱着书缓步上楼。 “如果爱的卑微,那么就不爱。” 一句冷冷的话语点破了自己藏了多年的心思,清秀女孩一愣,抬起头看着她清冷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取出饭盒,她随意的抽出某本书里夹着的红色缎带,将滿肩极长发丝斜绑在左颊旁,几缕调皮发丝拂过完美无瑕的侧颜,一向冷淡的脸庞多了一丝慵懒,起身打算到自己的“领地”享受豪华午餐。 “那个......你是安若绾同学吧?” 若绾回头,意外看到刚才在楼梯口哭的狼狈的清秀女孩眼睛红红的站在门口。 她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从她身边绕过。 “安同学......我叫纪岑歌,谢谢你对我说的那句话!”虽然那句话生生揭开了自己的伤疤,但是,她知道她不是有意的。 谢谢? 若绾回头扫过纪岑歌越发红肿的眼睛,“我说的话只会让你哭的更凄惨。” 这个女孩的模样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身上的校服崭新,发上的装饰品普通,哪里有一丝骄横娇气的样子?倒是意外的朴素简约,清秀雅致。 纪岑歌深深垂下头,眼角湿润,手无意识的捏紧饭盒,犹豫半天才往前一推:“能不能......一起吃......” 若绾看她半晌,转过身慢悠悠的走,“来吧。” 纪岑歌没想到她会带她来到这个地方。 这里是靠近后山的一片小竹林,空气清新,清雅的竹叶沙沙,一棵一棵挺拔秀丽的青竹将外面的喧嚣尘俗隔离,安静的好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这里是禁地吧——”纪岑歌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脖子,“万一被人发现会被开除的。” 若绾没有回答,脚下一步没停。 竹林前面加了个小字,但一点也不比教学楼占地位置小,若绾飘然的身影很快就要消失在翠绿中。 “安同学......”纪岑歌心慌的叫了一声,犹豫只是一瞬间,连忙迈步跟在她身后。 像是很熟悉这里一样,淡紫色身影在没有任何小道的竹林中穿梭,不一会儿,纪岑歌的眼睛一亮。 好漂亮。 眼前是一间很现代化的小竹屋,竹屋都是用坚实漂亮的青竹搭建,屋子两边,高高架起的紫色紫藤未开,垂落这一方天地,在风中摇曳的身姿美轮美奂,整个竹屋就像梦幻一般。 “美吧。”若绾回头一笑,“你是第二个进这里的人,当然,第一个是我。” 说完,她进屋。 第二个...... 纪岑歌愣在原地。 她曾经听说,这片竹林是在一年前突然移植进来的,竹林外围是大片的挺拔青竹,而竹屋周围种的则是昂贵美丽的湘妃竹。这些不但花费不小,为此校长还推翻了自己已经建好的单独校长室,改而落座教师楼顶端,把这块绝佳地点让了出去。 竹林植好的那一天,这里变成了禁地,规定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闯入的人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承受开除两个字。 所以,没有人敢接近这里。 安同学在今年开学后进校,这里也是在那之后完成,原来,竹林是为了安同学种下的吗? 踩在干枯竹叶上的脚再迈不开。 她,以为安同学是普通学生的,就和她一样,因为她们的胸牌没有染上代表土豪的金色钩边,也没有镶上华丽硕大的宝石,只是简简单单的素色,那代表着平凡的单色。 所以她才敢上前和她搭话,现在看起来,能让臭屁无比的校长让出地儿的安同学的身份肯定很特殊...... “你打算站在那里多久?” 屋里传来问话声,语气清淡平静。 纪岑歌卑微的低下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逃的心思完全藏不住。 安若绾动作优雅的端坐在可爱的竹桌后,背靠着一只睁大眼睛笑得傻里傻气的绿皮青蛙毛绒玩偶,表情不再是欺骗人的淡然,微微上挑的粉色唇角仿佛在嘲笑她的胆小:“你在害怕。” 纪岑歌的身子一颤。 “你害怕那些有钱人家的公主王子,害怕那些人仗势欺人,害怕他们会动不动拿钱砸你。你想,也许我只是在装低调玩弄你,心里头和他们一样龌龊肮脏,所以你不敢,也不想再接近我。” “对你来说,在柏家打工做事能够给你带来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是也是一种折磨,你有着平凡的出身,没有土豪光环围绕,没有漂亮美丽的诱人脸蛋,没有引以为傲的完美身材,你以为自己是自卑的,自卑的弯腰擦着地板,自卑的感觉别人给了你一块好吃的名牌糕点拒绝的她在讽刺你,自卑的从来不敢再有钱人的面前抬起你的脸,自卑的偷偷爱上一个你仰慕的人。” 若绾垂下眼帘,喝了一口手边泡好的花茶,当做没有看见门口的女孩低垂的头越埋越低,掩饰不了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不断坠落在地。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很能干,你的手艺比得上一个五星级厨师,连嘴刁到柏栾初那样的家伙都能喂饱。”淡淡的声音变得温和,她敛起嘴角,想起这些资料的来源和原因,不禁有些无奈。 知道这些,全拜那几个多事的哥哥的福,从她改装溜到中国开始,那些家伙就一刻也没消停。先是威胁校长让出位置种下她最爱的竹林,又是暗中警告,要是我家宝贝儿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咱就先轰了你的老窝,抢了你的媳妇,炸了你的学校,黑了你家银行卡......如此豪言,还没摆出真正身份呢,愣是把校长大人说的寒毛直竖,要不是电话显示屏显示着那个安家,差点就要以为自个儿进了哪个山寨演习场了。 也多亏那几个家伙主动联系自己,让她了解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完全逃开,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她停下了徘徊的脚步,不再四处奔波像个流浪的孩子。 出了晚会那件事之后,几个兄弟个个红了眼睛,一晚上电话手机没停,直嚷嚷要灭了在场所有人的全族,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宝贝妹妹被侮辱了,特别是那个被她当做肉垫的家伙。 他们的宝贝哎!!!居然被一个丑陋无颜的老男人欺负了!!!(作者:人家可是比你还年轻的美少年一颗!)能做他们宝贝的肉垫他是修炼了几万年的回眸和擦肩加祈祷才得来的机会!他居然还敢乘机侮辱宝贝!简直罪该万死! 要不是她威胁加警告,那几个麻烦的家伙就要全冲到她面前张牙舞爪,打着保护她的旗子兴奋的惹事揍人了。 “我......很能干?”乍然听到从未听过的称赞,纪岑歌抬起头来,爬满泪痕的小脸又是诧异又是喜悦,一脸纠结矛盾可爱的模样,看得若绾笑出了声。 带笑的眼温和的看着她的脸,“是,你是个坚强又傻气的好女孩,你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物质享受中的差异。有的东西,就算你拥有再多的宝石房屋,也无法得到。” 女孩的纯真,女孩的倔强,女孩不带任何杂质的美好,这些都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 她虽然看起来平凡无奇,不漂亮,小小的脸蛋顶多算得上清秀,但是她拥有毫不做作的天真和清澈如婴儿般的眼睛,一双无以伦比的巧手,这就是她独一无二,比那些皮相美丽然而心黑蛇蝎的所谓美女顺眼多了。 纪岑歌抹掉眼泪,不再犹豫的大踏步走进竹屋,大大方方的靠着若绾坐下。 伸出手。 “你好,我叫纪岑歌,一年级三班,想和你做朋友!” 若绾眨了眨眼,随即伸手握住她的。 “一年级五班,安若绾,很高兴能做你的朋友。” 纪岑歌笑开,猛地把她扑倒。 女孩之间的友情在这一瞬间播下种子,然后慢慢发芽。 若绾精致容颜抬起,渐渐迷离的目光越过压在她身上笑的开心的女孩。 阳光温煦,阵阵清风带着青竹清雅的香气拂过,一只只彩色蝴蝶在花间翩然起舞,偶尔几只落在那串串花苞上轻轻展翅。 她期待已久的友情之花,是否已经悄然开放了呢。 正文 第八章 悄然蜕变,黑暗巷口 接下来几天,课余时间若绾都是和岑歌一起,早晨的课程结束后便到竹屋里共享午餐,两个同样性格有些孤僻的女孩相处的十分融洽。 “绾绾,你有喜欢的人不?”一手拎着鸡腿小口啃着的纪岑歌突然凑过脸。 “啊。”若绾眨眨眼,“没有吧,可能是被家里的几个哥哥从小闹烦了,现在我可是见到男生物就走。” 面对这个她唯一认可的朋友,她丝毫没有隐瞒,看她一副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的表情,纪岑歌笑她太坦诚,不懂得藏私。 瞥了一眼放在床头的巨大熊娃娃,若绾眼神轻柔满是笑意,那柔暖似水的神情出现在她平时冷淡的精致脸庞上美到不可思议,看得一旁站立的福姨老泪临眶。 她在大小姐三岁的时候就照顾着,一生未嫁的她把大小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每次看到小姐心里说不出的喜爱和疼宠。她亲眼看着小姐这么多年是如何跌跌撞撞的走过来。 小姐虽然性格孤僻,不爱说话,甚至有时处理事务来显得冰冷无情,但是,她心里还有一个小姐,那个小小的,三岁的天真孩子。 身为默唯斯特家族唯一的大小姐,小姐从三岁懂事开始就搬到老宅由十几位老师严厉教导。 福姨接到祖爷爷照顾小姐的吩咐的时候,年仅三岁的小姐早就提前到了祖宅里,她便理所当然的跟在了小姐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后来,她无意问起,才知道,小姐一个人独自穿越了祖宅外围的原始森林,在三个月的生死考验里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宅子里,自给自足的生活了二个月......天知道那宅子外围的原始森林是多么恐怖的地方!而小姐又是怎样穿过偌大森林找到宅子的! 她前往祖宅的时候,是靠着好几名有野外生存丰富经验的保镖,一路警惕保护着才从半安全密路,摸索了十几天才找到处于森林末尾,靠着大山的宅子。路上别说什么猛虎毒蛇,就是一株小小的花草也有致命的地方,每每想起那一路看到的一切,福姨都还会做噩梦,更别说一个孩子...... 直到八年后,小姐才被允许出山,回到父母身边。 常年的孤独生活,小姐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孤僻寡言的女孩儿迷茫的望着眼前的俊男美女组合,却对亲生父母的态度一直亲近不起来。 毕竟血浓于水,夫人第一眼就认出了跟前明明可爱到天崩地裂,却硬是板着脸蛋的孩子是自己的女儿,不禁又爱又难受,亲骨肉分离了十几年,他们也一直没有第二个孩子,好不容易再见到的女儿! 相处几天下来,无论她怎么逗她她都是闪着一双漂亮的黑眸不笑不说话,担心女儿往后都这样自闭,夫人心痛的哭着和丈夫商量过后决定把她送到贵族学校,反复交代几个少爷一定要照顾好绾绾。 可,即便几位少爷将女孩保护的再好,女孩还是受到了伤害,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有了变化,变得温润优雅,却再也不主动接近任何人。 受了伤的女孩脆弱的端起表象假装不在乎,在贵族学校里,有着贵族身份的大小姐拒绝不了每日安排好似得生活,终于在忍受一年后逃离,一个人带着福姨,从法国逃到英国,从英国逃到中国,流浪了一年多算是吃尽了苦头,辗转之下才决定留在中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是华人的原因,她对这个国家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福姨,我出门和岑一起买些东西。”若绾随意拎了张卡塞进牛仔裤口袋。 陷入回忆中的福姨一愣,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她:“小姐?” 老实说,她跟着小姐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穿成这样—— 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衬的娇小的女孩越发玲珑可爱,俏皮的紧身牛仔,竟然意外的适合一向只穿晚礼服和裙装的少女。 若绾眨巴了下眼睛,“很奇怪?” 福姨摇头,轻笑:“请小姐务必路上小心。” 她非常感谢那位纪小姐,是她的出现改变了小姐,让小姐越来越像一个平凡开心的十六岁女孩。 若绾走到玄关穿上鞋,回身说:“如果我太晚回来福姨你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福姨微笑点头,“小姐路上小心”。 推开门步入繁华热闹的夜市,初春微凉的夜风渗入她冰冷的肌肤,她垂下眼看了看手心,视线扫过身上与他人不同的清凉装扮。 从小她的身体就和常人不同,皮肤冰冷,血液低温,经常被某个无良女人说成冷血动物。 也多亏了这份与众不同,让她可以不用和别人一样,天气一冷就必须得包裹上可怕的棉袄毛衣。 她不畏寒,身体已经如斯冰冷,还能感觉到冷么? 也许能。 唇角勾起凉薄的笑,脚步散漫的跨过只有凌稀几人的街道,在经过一个小巷时却猛地被人拖了进去。 皱眉挥开捏紧她手腕不正常的温热,她退后一步,发现自己在巷口的里头,背后是一堵高墙,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隐隐有一处被阴影包裹着的凹陷。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抬头,她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瞄到几个模糊身影,其中有个人个子较矮,身段妖娆。 了然一笑。 “还不放弃么。”放松身体慵懒倚在光彩旖旎闪动的光芒里,若绾一点都不奇怪这些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你那时候敢那样对待我,你就该承受更可怕的东西!”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答,黑暗角落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扭曲了少女原本甜腻美好的声线。 听她这么说,若绾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开怀的笑声带着颤动的身体,手腕上戴着的银链微晃,晶亮的尾端垂挂的银铃晃动,清脆铃铛声叮叮咚咚,好似与她一起嘲笑对方。 “你!你笑什么!” 若绾晃了晃手指,“啧啧,不知道是哪个人在几个月前的晚会害我出丑。”她顿了顿,本就暗沉的眸光闪动讥讽冷意,“原因不过是你看见了我吃着的高级餐点——” 那天她实在懒得不愿走路,于是就在无人的教室里吃起午餐,偶然被少女撞见。 当时少女的眼神还颇为鄙视的扫过她的饭盒,好像在看一个乞丐吃着垃圾。 不想,几天之后居然为了一些受她鄙视的餐点而心思深重的带人设计侮辱她,难道不好笑么? “你本来就该受到教训!一个穷家女装什么有钱人!你知道你那一盒饭菜能养活多少流浪孩子吗!”来自暗处的说教掷地有声,好似真的有多痛心。 褪去翩然紫色,换上简单白色T恤牛仔长裤沉入黑夜中的女孩啧笑,葱白完美的双手抱胸,姿态悠闲的踢飞脚边一块石头,“别说得好像你是圣女玛利亚,你和你那位市长拔拔暗地里做得事情有多肮脏,以为藏起来就没人知道了。” “住口!”少女像是被踩着脚板的疯子,躲在阴影里不敢露脸的嘶吼:“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 面对她扭曲到极点的癫狂,见过人生百态的若绾已然不耐烦,她收敛起笑容放下手,往前一步,毫不畏惧那边除了矮小女孩还有其他高大身影,“说够了吗?够了就让开。” 她今晚是出来体验逛街买东西的,而不是莫名其妙的被堵在巷口里看疯掉的母狗表演的。 “呵呵呵......”沉默了一会儿,少女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真开心今晚你没带那两只大狗。” 挑起一边柳眉,“他们不是狗,你才是。” “哼,”想气死她,没门!少女勾起诡异笑意,“宝贝们,这就是小姐我给你们的大餐,好好享用——” 得到命令,藏在暗处一动不动的高大身影兴奋上前,肌肉暴起,足足有五、六个,男人。 ”原来你的胃口那么大~那么多男人你吃得消么。”若绾闲闲的眨巴眼睛,难得露出调皮表情,“知道我为什么不带保镖么~” 她的问话等不到回应。 咦,已经被气死了嘛? 黑暗里,忽然有人呼吸一窒,脚步匆忙错乱,迅速离开了。 若绾挑眉,这是见鬼了?跑那么快。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没理会逐渐靠近的男人们,她回头。 在她背后,一抹悄声无息的黑影站在那里。 眯眸抽了抽鼻子,她感受不到丝毫敌意。 抿唇沉默,看着那黑影的正面,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仔细打量黑影隐藏在暗处的脸,侧身躲过扑来的男人,眼角扫到他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莹白修长,骨节分明,尾指扣着一个形状奇怪的玉质骨戒。 会戴着温润里又透着古怪邪气戒指的人,也就只有......她皱眉,“墨砚千?” 他站在离她三、四米的地方,一动不动,不言不语,仿若一尊雕像,若不是他睁着眼,眸底反射流转着若有若无的光彩,她一定会以为他不是真实而是幻影。 只是,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的?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疑惑间,不知死活的家伙们再度扑了过来,浓浓的异味充斥鼻尖,扰了她一贯灵敏的嗅觉。 正文 第九章 少年撒娇,再次相遇 “真难闻。”秀气的眉宇打了个结,正要抬脚踹飞靠她最近的男人,身侧白色衬衫一闪,那个可怜的家伙好似一个沙包,斜斜飞了出去。 “呯!”肉体撞上墙壁,清晰响亮的声音听得若绾替他肉疼。 一定......很痛吧。 不太有诚意的随意扫了那倒霉鬼一眼,若绾站直了身体,侧身站在一旁,欣赏着白色人影姿态优雅的将双手垂在身侧,利落果决的抬腿,踹飞,沙包撞墙,滑落,倒地,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简单快速,洒脱自如。 不过几分钟,比少年强壮上一倍的男人们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没晕的撑着呕吐不止,晕了的身体抽搐,可想而知,少年那踹沙包似得一脚有多么的重。 很痛很痛哪。 挑眉淡笑,若绾没有说话,径自越过静立的少年往外走。 穿过一条马路,停在一扇橱窗前,若绾头疼了。 前面就是和岑约好见面的服装街,眼角余光扫过从刚才开始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他白色衬衫外套上了一件黑色外套,略微苍白的脸色不损他俊美无匹的外貌惹来不少女生的热情搭讪,又无一例外的被他冷漠带着死气的眼神吓回去。周身的气场更是堪比哈尔滨的冬天,冷的冻死人。 传言里不是说这位会长最是温和谦逊,脾气最好的一个么? 请问他哪里温和哪里脾气好了?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有这么一个杀气冷冻机跟在身后,估计她们刚到人家店门口,人家就关门闭户不敢接客了。 眼见身后的少年似乎引来了巡逻的保安注意,若绾脚步一转,绕进人流偏少的街道。 不出所料,少年眨巴了下眼后,跟了进来。 “墨砚千,你在搞什么?” 少年抬起头,黑曜石般的黑眸对上她的眼睛,晃晃悠悠的打了个嗝,“你…嗝,在叫我吗?” 若绾皱眉,“你喝酒了?” 少年无辜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看了看她,抬手扯下身上的外套,侧身可怜兮兮的:“痛痛…” 若绾一愣,就着夜色看清了他一直遮掩起的背。 血色一片,一道狰狞刀口从瘦削的背脊肩膀处划到腰间,往外翻的皮肉里粘着衣服,因为受伤时间长了,血液浸湿布料微微凝固,在少年动作的时候再度扯开,像是无法愈合一般不断涌出红色液体。 若绾眉头皱得更紧,看起来,他在遇到自己之前就受了重伤,从他打架的狠绝利落的身手来看,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人能耐也肯定不小。 更让人无语的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敢逞强的客串英雄来救她。 幽深的眸子越过少年瘦弱的身躯,敏锐的瞧见不远处有几道可疑人影晃动—— 真是麻烦。 伸手扯过他手里干净的外套遮掩起刚露出一点的伤口,她温柔一笑:“乖,我们不吵架了好么?我有点饿了,去买点东西吧。” 不等少年反应,她一手精准的抓住他完好的手臂将他往外拖,一手拿出手机,拨号。 “嘟嘟——” “喂?绾绾?” 若绾走进一家最近的小店铺,随手塞了一个购物篮给他拎着,边走边说:“岑岑,不好意思啊,今晚临时有事不能陪你了。” 那边紀岑歌正在挑选衣服,听到她道歉,笑了笑,“你在说什么呢,我在这儿试穿穿得很爽,你不来正好没人和我抢。” 往篮子里放绷带的手一顿,随即龇牙:“纪岑歌你是不是皮痒了!” “呵,皮痒你也挠不着,好啦,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嗯,拜拜。” 挂了手机,又挑了好些东西,少年手上一沉,背后的伤口涌出热潮,带来阵阵刺痛感,漂亮的眉瞬间蹙起,闷哼:“唔…” 若绾回头,看他有些难受的皱眉,知道他受伤的手臂承受不住重量,伸手接过篮子,不发一语的走到服务台结账。 少年眨着漂亮长睫看着她,与往常相反的迟钝龟爬思维让他几乎无法思考,直觉她不会伤害他。 那是一种动物一般敏锐的直觉,曾经救了他好几次,他选择相信。 走出店门,若绾抬手拦下一辆车,干脆利落的报上目的地。 一上车,封闭的空间里立刻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大叔,我男朋友刚才被几个流氓打伤了,流了点血。” 察觉司机怀疑的眼神,她淡淡的解释。 司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两人,男孩眼带骇人煞气,表情冰冷的样子,又一身黑衣,给人的感觉特别像黑手党,但女孩偏偏生的精致优雅,看起来乖巧灵秀,这样的组合矛盾至极,两个人并肩坐在后座却不显违和,反而融洽自然… 打量的眼睛忽然对上一双淡然没有情绪的眼,反射性的收回目光,司机大叔尴尬笑笑:“原来是这样啊,伤得重吗?要不要大叔送你们去医院?” 若绾轻轻摇头,“谢谢大叔,不严重的。我家爷爷就是医生,回家给他包扎下就好。” 车子滑入一条小道,停在路口。 “哎呀,路太小了,进不去。” “就到这里吧。” 若绾扯了扯还在发呆的家伙,下车付钱,挑眉看司机飞快的接过钱逃命似的把车开走。 “你的气场不错。”低喃一句。 就算自己尽量平静的说了安抚的话,司机大叔还是心理存疑,不敢和他们有接触。 不以为意的笑笑,她走到一棟小公寓前,叩门向楼下的住户拿了钥匙后上了五楼。 这里是她进学校之前藏身的地方,搬到学校之后也就忘了退房。 小公寓的房间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梳洗用具和餐具都在,收拾一下的话,暂时住一晚应该可以的。 开门进了屋,因为这房子还在被租期间,负责打扫的钟点工也没有偷懒,把屋子里头整理的很干净。 随手扯过沙发坐垫示意他先坐下,她放下手里的塑料袋转身去洗手间,清洗干净双手之后端出大盆冷水,说:“把衣服脱掉。” 少年歪头,很听话的脱掉了外套,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眉头一皱。 抬头,撒娇:“痛痛…” 她瞥他一眼,装作没看见他电力十足的眼眸和撒娇的样子,小心握住他肩膀绕到他身后,锋利的剪刀干脆利落的划破质量上好的衬衫,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少年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可怕,明明受了这般重的伤,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像是习以为常的淡漠。 脑海倏地闪过某张纸上刻意被放大数倍的标题...... 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若绾拿着干净毛巾的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 不一会儿,他的上衣就被扯了下来,露出狰狞翻着皮肉的刀口。 这样的伤入骨,在末尾腰间的时候更是比开始划下的创口还要深,若是再深上几寸,就能看见内脏。说明下手的人极狠,势要把这人剖成两半。但是明显受到攻击的少年有所防备,被偷袭刺入的一瞬间就做出了自保反应,但是被另外的敌人牵制,从而拉长了伤口,直到腰间时少年又做了什么动作,虽然冒险的加深了伤口深度,却及时撤出了包围—— 看这干脆的刀口,可以想象得出少年清醒时候的雷厉风行的凌厉风格,若是没有后面的冒险一为,估计他就死了吧。 毕竟这伤口已经有两寸长,延伸下去的话光是流失的血液就足够他再死上几回了。 撇去心里所有的想法和猜测,轻手轻脚将伤口外面还粘着的布料用水溶化清理干净,这样没烧开的水只能给他先清理伤口之外的地方,再用纱布为他缠绕上,堵住血流。 从清洗到包扎,整个过程明明是痛的很,少年除了把嘴唇抿的更加苍白之外没叫过一声。 清澈的眼扫过他精致的侧脸,她刚才已经弄好水壶在烧开水了,但是,每个几分钟肯定烧不开,他伤口的创口又太大,不到几秒血就把纱布染了个透。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少年微微偏过头,伸手扯过染血的黑色外套,掏出一个形状怪异的红色瓶子递给她。 若绾接过,“这是什么?” 墨砚千摇摇头,比了比后背,声音沙哑:“撒到那里,不用开水和消毒......” 若绾一怔,看了看捏在手里的小小瓶子。 瓶子的大小和她小手指差不多,呈现妖娆红色的瓶身两侧还精心雕琢了两颗尖利的獠牙,瓶口堵着塞子,晃动的时候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液体或者别的什么,说明它瓶子本身的颜色就是红。 妖异的艳丽。 若绾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隐去,墨砚千并没有看到。 拔开瓶塞,剪掉缠好的纱布,她把瓶子对准他肩胛上的伤口,瓶身微倾,比血液更加浓郁的血色顿时顺着刀伤流下。 “包扎。”一直安静不语的少年突然一转身,塞了一把纱布到她手心。 若绾睨他一眼,也没心思拆穿他想要掩饰什么的表现,依言给他包扎上。 看她这么干脆利落又听话,墨砚千脸上闪过一点别扭,垂眸看她熟练的在他腰间、胸前缠绕好纱布,莹润白皙的手指灵巧的打上尾结,许久,才呐呐的吐出一句:“谢谢。” 若绾起身收拾着,回身一笑:“不用客气。” 正文 第十章 小家媳妇,同床共枕 在收拾好客厅里的所有狼藉之后,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少年,“你先休息会儿吧。” 接着就拎着一小袋水果转身进了厨房,而半靠在沙发上的墨砚千表情依旧呆呆的。 之前为了脱离困境,他不得不拿出了最后底牌强迫自己吞下,才有了支撑自己生命的筹码。但是那东西的副作用实在太过无厘头,现在的他虽然还是能够行动,但是他的智商明显退回了稚龄。 不能思考的感觉啊...... 真差。 微微苦笑地叹息,他闭上眼。 等若绾切好水果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墨砚千已经疲倦的背靠沙发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放下手里的盘子,她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得不说,墨砚千长的很美,一种属于漫画美少年的精致美丽。 他的脸俊美有型,五官美好,闭着眼的时候长而墨黑的眼睫微微颤抖,为平时总是带着不明笑意的少年抹上脆弱惊艳一笔。挺翘的鼻,淡色粉薄的唇紧抿,曲起的长腿舒展,双臂却是放在心口,像是护着生命般的戒备…… 若绾无声挑眉,相信只要她再靠近一分,这个在睡梦中依然攻击性十足的家伙绝对会在瞬间把那只看起来漂亮到不可思议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 即使他的意识不清醒,但是自小养成的习惯还在。 算起来,这是她第三次见到他。 第一次是在那晚的舞会,那个无情冷漠的少年不由分说的惩罚了自己,事后她明白他的好意之后也就释怀没打算计较。 第二次她被六个家伙的人肉墙挡去了路,不愿意与其有所牵扯的她选择了退避,一眼扫过几人而已。 越不想碰见的人老天总会恶作剧一般的送到自己面前,不过,相信明早过后,他什么也不会记得。 包括与她相遇。 眯着眼打个呵欠,若绾伸手敲了敲矮几,发出清脆的叩声。 “我知道你醒着,饿了就吃点肚子吧。”原谅她只会烤野生动物,不会厨艺,连最简单的泡面都不会。 少年的眼睫颤抖,倔强的不肯睁眼,直到那阵特有的体香离开他一米之外,随后,是轻巧的房门关上的声音。 他一愣,猛地睁开眼。 一室静谧。 她进左边那间房间去了。因为那门上挂着的铃铛在晃动,告诉他,她。 没有离开…… 倏然狂跳的心缓缓落下,墨砚千暗恼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睁眼,到底在别扭什么。 无意识的,右手捏紧那枚骨戒。 从懂事的那一天起,他经历过太多生死关头,诡异血瓶也救过他无数次。但是他从没在别人面前喝下那瓶东西过,更不曾在副作用消失之前出现在任何人视线里,这是第一次。 很想很想看清她的脸,记住她的声音,想靠她更近…… 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听不清少女的声音,靠着专注她的动作来揣测她想表达的意思。视线模糊的只能分辨男女。 不知道为什么,他期待她靠近的同时又害怕,唯恐她知道自己黑暗一面之后会厌恶远离……但是这一刻,他私心的不去想,那般殷切的希望将这个女孩留在身边,永远拥有…… 默然看着隔开两人的门板,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明白,现在他若是抓不住她,她一定会彻底消失在他身边,这样的认知让他很焦躁。 就像那人鱼公主和王子,王子一旦遗忘错认,心爱的公主就会化作泡沫永远消失…… 脑海一片空白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心。 明天,副作用就会消散,只要守住她等待自己清醒,就能知道她是谁了吧。 他缓缓眨眼,紧盯着那间房不放,随意抓过盘子里洗好切好的水果往嘴里塞,暂时填一填空荡的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更深了。 房间里,一身睡裙安然睡着的若绾忽然睁开眼。 奇怪,被窝里为什么突然这么热? 她的体质一向寒凉,即使是六月热天盖着厚棉被也不会出一丝汗,更别说在初春的季节里感觉到热了。 疑惑的皱着眉,她掀开被褥。 转头。 一身明显清洗干净的美少年半裸着躺在那,用体温暖了整个被窝。 看得她嘴角直抽。 暖意随着被褥掀开散去不少,凉意袭来,他低哼一声,不满的伸手拉扯被子。 …… “墨砚千!”她磨牙。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爬上她的床的?!记得自己锁了门的吧!他是偷儿吗?!为毛无声无息的撬了锁进她被窝?! “唔……”扯了半天被子还没扯到身上,美少年睁开眼,微眯着哼哼,“被子……” “啪!”枕头光荣的贴上他的脸。 毫无防备的被砸了个头昏眼花,墨砚千好歹清醒了些,扒拉下枕头,小鹿版眼神好生无辜的瞅着她看。 “你……”少女红了脸,结结巴巴的瞪他。 就算若绾平时再怎么冷静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靠那么近,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深呼吸无数次,勉强冷静下来,她继续瞪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房间有两个,她在他面前进房也是告诉他他可以随便放松些,用不着那般防备,吃饱然后进另一间休息。 注意,她的意思是他可以进另一间房里休息! 纯黑的眼珠咕噜噜的转了几圈,美少年抱着一半被子对她笑的腼腆,“我晚上一个人害怕。” 若绾掉了下巴。 墨砚千漂亮的外表给她的感觉虽然是温润文雅的,但是他骨子里透出的霸道坚毅绝对不会是装饰,行事果绝狠辣的传闻也不是假的,这会儿一副可怜小媳妇的样子是怎样?毁三观么! 抚额看着依旧对自己傻笑的家伙,若绾头疼。 原来失去智慧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吗……平时那般锐利的人,谁也不忍心靠近生怕玷污的美好少年……居然会半夜撬开女孩子的房间,偷偷摸摸的钻人家被窝……被发现后,一副小女生的样子说,晚上一个人怕怕…… “出去!” “我怕!” “不管!出去!” “呜……”好可怜的眼眨巴眨巴,某人卖萌了…… 若绾:“……” 实在赖皮不过“小媳妇”的若绾只好卷了一条被褥放在两人中间,隔开了床。 一夜无声。 这一觉他睡的很沉,似乎很多年都没有这般舒适过了。 闭着眼满足地低吟一声,床上的少年无意识的伸手往旁边的位置摸去。 本以为会碰到那条被褥卷成的分界线,但是意外的没有任何阻碍,手就这么伸过去,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冷。 心一颤,墨砚千倏地睁开眼撑起身体,愣愣的看着身旁。 他身侧,早已空荡。被褥冰冷的好似从未有人躺过。 猛然掀开身上的被子,一手迅速抓起一旁的黑色外套套上,他急步踏出房门。 一眼快速扫过昨天视线模糊里的客厅,不大的空间被那个女孩布置的格外温馨漂亮,铺着淡蓝色桌布的优雅小矮几,浅色的毛绒地毯,洒满温暖阳光的阳台似乎站着一个娇小身影...... 墨砚千顿住脚步。 “你......在找什么?”有些犹豫的女声响起。 随着她轻缓的脚步,渐渐离开刺目金色的人儿慢慢露出了脸。 精致的粉红脸蛋白皙,一头披散的黑发顺直乌黑,娇小玲珑的个子,一切都很熟悉......很像昨晚的那个女孩。 很像? 墨砚千眯起眼,恢复了一贯温润无害的俊脸让对面的女孩红了脸,“你叫什么?” 清润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沙哑,好听的不可思议。这个人......真的很像漫画里的人物。 “我、我叫方真宓......一年五班。”一脸着迷的看着他,女孩梦幻般的笑。 殊不知,在他们不远的楼顶,有人冷眼看着这一幕。 慵懒披散的发丝随风扬起,丝丝缕缕的好似在叹息着什么。 “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靠近一个男人类。”优雅抬手顺了顺被风吹乱的金色发丝,想起今早看见的一幕,某个无良女人笑的一脸暧昧。 若绾淡淡的扯了扯唇角,转过脸不再看对面虚伪的戏码,“有什么差别么。” “呵~”金发黑衣的女人啧笑,还是这样冷血的样子呢!突然将漂亮的脸凑近,几乎要贴上若绾的脸:“呐,安公主殿下,你家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拜托我转告你一句话。” 若绾平静无波的眼忽然掀起无数波浪,随着她的情绪变化,本是温和的春风倏地变得寒烈,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圈风暴,女人的黑色风衣被卷的噼啪直响,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撕裂一般的凌厉。 女人却只是笑笑,稳着身体退后一步,视少女难得的发飙为无物。 “看来你真不是一般的恨那个老家伙。”仅仅只是听到别人提起就发那么大的脾气,难怪老家伙不敢直接来找小公主了。 “他......说了什么。” 冰冷的眼神垂落,若绾努力按压下心口泛起的浓烈情绪,清脆的声音多了一丝沉重。 “安莫若轻,青丝高绾,红妆胭霞,锦逸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