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穿越青楼 痛! 好痛! 杨小芙恢复知觉的第一感觉就是脑袋一阵阵刺痛。 伴着某种沉重的晕眩,还未睁开眼睛,杨小芙又感觉胸口压过来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靠!是谁压在她身上?特么往哪摸? 努力睁了睁眼睛,后脑勺又传来一阵刺痛。 那大石头样压着她的物体还在往胸口移动,杨小芙忍着剧痛,猛的一巴掌甩了出去! “啪!”清脆的耳掴声响彻房间,一个庞大的阴影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小贱人,你敢打我?” 杨小芙正迷蒙地看着头顶陌生的粉色账幔时,忽然一个胖子嚯的从地上爬起,一把将她从床上揪起。 看着下巴下那只肥腻腻的咸猪手,杨小芙目光一滞,“刚刚,就是你在姑奶奶我身上乱摸?” “摸你怎么了?爷可是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你初yè。” 胖子满脸横肉,一脸色眯眯地盯着杨小芙的脸,“今晚把爷伺候舒服了,爷就替你赎身。” “初yè?赎身?” 什么鬼? 杨小芙一时有些懵。 胖子却不由分说重新将杨小芙扔回床塌上,呼啦一声解开腰带。 “美人,我来了。”便猴急地扑了上去。 “呯!” 来不及多想,杨小芙一脚将他踹倒地上,然后嚯地跳了上去,抡起双手便左右开弓…… “就你这头猪,还想霸王硬上弓?”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 “但你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 一阵鬼哭狼嚎中,杨小芙打着打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放缓了动作,看了看握成小拳头的双手,这手,玉白修长,五指葱葱……赫然是一双不沾阳春水十四五岁小姑娘的手! 而她的手因为长年练功和练药,十指都磨生出茧,早已粗糙不堪。 一股寒意蓦然从背脊处窜起,杨小芙豁然抬头,就看到对面桌子上的菱花镜里,正倒映出一张模糊却十分年轻的面孔。 杨小芙只看了一眼,便嚯地丢下胖子,一把扑到那桌子上,抓起铜镜细细一瞅。 目如点漆,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还有那吹弹可破的冰肌玉骨,每一分轮廓都恰如其分地镶嵌在脸上,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真真是一副红颜祸水啊! 可是,这、这不是她的脸! 她不过是在偷学家族中的那本在密室躺了几百年的玄阴神功,怎么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小娃娃? 重回十五岁? 借尸还魂?灵魂穿越? 杨小芙正不可思议时,地上被揍成猪头的胖子已经颤巍巍爬了起来,一下子从后方抓住杨小芙,“臭裱子,你敢打我,爷不抽了你的皮……” 杨小芙一怒,弯起手肘就要去顶他心窝,却突然被桌脚绊住,一个踉呛,险些摔倒。 随手抓起桌上烛台朝胖子扔去,却不料胖子闪身避过,烛台砸到账幔上,顿时,嗖的一下燃起熊熊大火…… 顾不得多想,杨小芙转身便向那扇雕花木门冲去。甫一开门,就听到一阵靡靡之音从下面咿咿呀呀传来。 慌乱中往廊下低头一看,杨小芙立即吓了一跳! 只见楼下全是身着古装的人影,红粉绿裙,你侬我侬,一副纸醉金迷的奢淫之态。 再联想到那胖子刚才的话,杨小芙不禁低咒一声。 靠!穿越也不找个好地方,竟然穿到了古代的青楼! 正郁卒着,身后熊熊火光中,胖子已经追了出来,并冲下方家丁吼道:“快、快抓住她!” 噪杂中,一群家丁瞬间往二楼涌来。 唯一的楼梯被堵住,杨小芙只得像无头苍蝇般往房间乱跑。 不一会儿,二楼的厢房便扑啦啦被她全部撞开,伴随着几个衣衫不整的怒骂声,一大波被打扰了好事的嫖客,愤怒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前有家丁堵截,后有嫖客怒拦,杨小芙看了看状况,简直不能太糟! 就在胖子一脸yín笑地等着她自投罗网时,杨小芙眼光忽然瞟过廊外垂坠的布幔。 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 她忽然打了一个响指,迅速爬上栏杆。 在一众人惊愕的眼光中,抓住布幔身姿优美地滑了出去。 半空中,甚至还自认萧洒地甩出一个飞吻:“say you la la……” 然而,杨小芙得意的笑脸还未绽开,绯色布幔就因承受不了重力,而“嘶”的一声,突然裂开…… “砰!”的一声,杨小芙狠狠砸在一具淡青色身影上。 “让开!” 慌乱中,杨小芙下意识就要推开那被自己砸中的怀抱。 却不料脚下一滑,竟直直地抱住对方摔了下去…… 正文 第2章 鲜花上的一陀米田共 仓皇中,杨小芙抬头掠了一眼。 眉如秀峰俊逸飞扬,眼如古潭深幽缥缈,樱花般淡粉的唇,还有暖阳般灼热的肌肤……等等,她怎么知道是灼热的? 杨小芙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她才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倒下时不小心吻上了对方的脸! 啊!好羞涩! 杨小芙满脸通红。 可是下刻,杨小芙又瞬间双眼泛起桃花,这男子好帅! 但是嘴下的肌肤好像有点奇怪,她动了动嘴唇,不是软软的,也不是滑滑的,有点凹凸有点干燥…… 杨小芙很羞涩地撑起身体,很羞涩地看向那被她不小心亲吻过的地方……然后,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一块皮肤。 那一块被严重烧伤的皮肤! 那一块被严重烧伤蜡白中透着灰褐色让人无比抓狂的皮肤! “呸呸呸!” 杨小芙蓦然捂住嘴巴,像是吞了一只夏厕蝇,一边狠狠擦拭,一边愤怒地瞪着身下男子,“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她珍藏了二十年的初吻,她准备献给世界上帅到没有朋友的绝世好男人的初吻,竟然夭折在一块不忍直视的丑陋皮肤上! 真是出门遇见鬼! 忍着胃中一阵翻涌,杨小芙直起身,没好气地扫了男子一眼。 淡青色的衣袍如一团云轻抚在地面上,眉目英俊如画……如果忽略白玉般的脸颊上,从下巴延生到右耳根处坑坑洼洼,长满了另人浑身起鸡皮的疤瘢! 简直就是鲜花上的一陀米共田! 一想到自己刚刚就是吻在那块疤瘢上,杨小芙就浑身立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看着男子的脸,忽然痛心疾首地惋惜道:“果然金无足赤,人无好颜,可惜了可惜了……” 浑然不觉自己还不雅地坐在男子身上。 “你把这样一张美人脸毁成这样,你妈知道吗……” 男子看着坐在腰上喋喋不休的少女,眸光一沉,毫不客气地伸手将她推开。 只听“咚!”的一声,杨小芙脑袋重重撞到地面,一阵刺痛蓦然从脑海深处袭来。 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复苏般,瞬间挤满了杨小芙脑海:东汉皇朝,大将军府,左琴瑟,帝都第一不要脸的女子…… 杨小芙甩了甩脑袋,一脸蒙怔。 “啊……天杀的,我的花满楼啊!” 这时,老鸨尖锐的哭喊声从二楼传来,声嘶力立竭地甩着手帕吼道,“把那放火的小贱蹄子给老娘捉回来,不、先打断她的双腿!” 杨小芙惊得背脊一凉,下意识回头看去,一群打手正从四周围了上来。 “呸,没力气跑了吧?抓走!” 那死胖子此时也从楼上追了下来,捂着鼻青脸肿的脑袋低咒一声。 一招手,几个家丁伙同青楼里的打手四下一散,瞬间将杨小芙和那青衣男子围困在中间。 杨小芙脑袋还在阵阵晕眩中,看了看四周状况,那丑陋男子正缓缓从地上爬起,她瞬间扑了过去。 “公子,救命!” “放手!” 男子黑着脸看向地上抱住他腿不放的少女。 “你不救我我就不放!” 杨小芙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打死也不松手。 敌众我寡,她又不傻。 这男子长得虽丑,但一身衣服却质地上好,一看就是个富二代,怎么也得想办法让他救了自己。 男子没想到她如此无赖,淡淡扫了一眼腿上纤白的手指,挥挥衣袖提脚就走。 却不想杨小芙竟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他腿上,走一步,拖一步,走两步,拖两步…… 顿时,一男一女就维持着这诡异的姿势向门口挪去。 四周人群被这怪异的一幕惊呆了,就连那准备抓住杨小芙的打手们一时也忘了上前。 杨小芙心里却笑开了花:走吧走吧,就这样走出去。 她这厢正得意,那厢头顶摇曳的淡青色衣袂却忽然停下。 就在杨小芙欣喜地以为男子要扶她起身时,却见他垂眉俯身,抓住她的手,一指一指掰开。 杨小芙一愣,便被那男子掰开五指,无情地丢到一边。 靠!这人长得丑还如此冷漠! 杨小芙反应过来,正要再扑上去,四周打手却趁机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就往花满楼里面拖去。 她蹬着双脚,一脸悲愤地望着那弃她不顾的无情男子。 看着那背影越来越远,杨小芙忽然心一横,手一指,嚎啕大哭道。 “你这个负心汉、陈世美,有了新欢就忘旧爱,如今竟为了前途将我卖到青楼,可怜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儿啊……呜呜呜……我好可怜啊……” 正文 第3章 帝都第一不要脸的女子 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响彻整座青楼,杨小芙声泪俱下,哭得肝肠寸断。 “为寻丈夫我行千里,换来拳打和脚踢……强盗他把良心昧,斩断恩爱两分离,忍将妻儿逐外地,又差杀手将俺逼……” 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她竟然将秦香莲控诉陈世美的戏曲胡乱唱了出来,一边唱还一边伤心抹泪。 “这姑娘真可怜!” “是啊是啊,那相公也太黑心肠了。” “连骨肉都要杀,简直就是禽shòu不如。” ……四周人群被杨小芙煽情的表演感动得稀里哗啦,一边红了眼眶一边议论纷纷。 更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突然拦住那淡青色男子,打抱不平道:“你就是那陈世美陈公子吧,古人云,贫贱之交无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堂堂八尺男儿,怎能如此始乱终弃败坏道德风气?” 男子背影一僵,目光毫无波澜地扫了书生一眼,书生立即腿脚发软,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书生正奇怪这男子为何有如此气势时,一偏头看到那不停抹眼泪的小娘子,头脑一热,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大伙说是不是?不能让他就这么把小娘子卖到花满楼!” “是!” “带小娘子回家!” 气氛一下被点燃,人群轰地一声,群情激愤地围住了男子和欲拖走杨小芙的打手们。 杨小芙在听到那句‘陈世美陈公子’时,就差点忍不住笑场,偷眼瞄了瞄四周同情的眼光,心中直得瑟。 小样,看你不救我,姐让你身、败、名、裂! 她一张嘴,正要再接再厉继续唱时,忽然不知哪来一块石子打在下巴上。 杨小芙疼得唔的一声,上下齿一碰,险些咬到舌头。 “休得无礼!” 一个青衣侍卫忽然从天而降,落在男子面前,躬身道:“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 杨小芙正揉着下巴,听到这句话呆住了。 人群也呆了! 接着那侍卫冷冷环视一周,拿出一块腰牌喝道:“见到七王爷还不下跪!” 玉龙缠绕的腰牌上,活灵活现刻着一个“极”字。 四周人群顿时立即伏身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扑通声里,杨小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字眼:七王爷南宫极,不日回京,貌丑无盐,残暴不仁,实为东汉皇朝第一丑王爷! 她顿时打了个激灵,看到那些打手也都瑟瑟发抖地跪地请安,杨小芙趁机猫腰后退…… 却不想那一直背对着她的七王爷忽然转过身来,沉郁的光线中,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半明半暗,一半清俊淡雅,一半凶恶鬼魅,端的是妖异无比。 只见他淡色唇瓣缓缓开启,“青成,把她带走。” “是,王爷。” 那唤青成的侍卫躬身应命。 嗖的一下出现在想要逃跑的杨小芙身后,抓住她后领便又嗖的一下,闪现在已经提步离开的七王爷身边。 …… “喂,你叫倾城是吧。” 杨小芙看着倒提着自己的冷脸侍卫,“你有个兄弟叫倾国吗?” 青成的手臂僵了僵,冷漠不语。 “倾城啊,你这样拎小鸡一样拎着我,你不累吗,咱换个姿势吧?” 这回青成倒是将杨小芙衣领提得更紧了。 杨小芙纤细的脖子瞬间被勒住,她翻了翻白眼,愤愤地瞪了前方淡青色身影一眼,忽然高声道。 “啊……我头晕!” “我胸闷!” “我屁股疼!” …… 前方闲庭信步的淡青色人影却跟石头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杨小芙终于不耐,冲南宫极吼道:“南宫极,我要嘘嘘!” 南宫极挺拔的背影顿了顿,继续前行。 “喂,你是石头吗?给个反应行不行啊?” 杨小芙丧气地垂下头,看了看身旁敬谨如命的青衣侍卫,她乌黑的眼珠转了转。 忽然嘿嘿一笑,伸出一个剪刀手,猛地戳向青成腋窝! “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青成以为她要偷袭,立即将她甩了出去。 “傻瓜!” 双脚一落地,杨小芙立刻得意地冲他扮鬼脸。 心知上当,青成眉目一冷,欲上前抓她。 杨小芙却突然一掀裙子,做出要解手的动作,青成脸一红,迅速转身回避。 “哈哈哈……小倾城,say you la la !”杨小芙狡黠一笑,转身夺路而逃。 “王爷?” 青成看着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南宫极,“属下去把那狡猾的女子抓回来。” “怎么抓?”南宫极看着杨小芙消失的方向,淡淡道,“去将军府抓人吗?” 青成错愕,“什么?” 南宫极抚摸着手中一块血玉,似鹰似蛇,造型奇特,只见他翻转玉身,血红的中心刻着一个“瑟”字。 他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情绪,缓缓道:“她是左琴瑟。” “她是左琴瑟?” 青成再次惊呼一声,不可置信道:“就是那个和王爷有婚约,帝都第一不要脸的女子?” 正文 第4章 原来是个白富美 杨小芙一脸错愕地站在一栋巍峨雄壮的古代府邸前。 她双目圆睁死死瞪着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后面,浑厚虬劲的‘将军府’三个字。 喵了个咪的,她没做梦吧! 就在刚才从那丑王爷手中逃脱之际,更多的讯息充斥了杨小芙脑海,她终于无比确定以及肯定,她、穿、越、了! 穿到东汉皇朝将军府嫡小姐左琴瑟的身上,人称帝都第一不要脸的花痴小姐! “原来是个白富美啊!” 杨小芙摸着下巴,自动忽略了“花痴”两个字。 这左琴瑟生前被好友和妹妹欺骗,一棍子打晕丢进了含江,却不想被花满楼的浣衣丫鬟救了,老鸨见她有几分姿色便让她接客,哪知道这左琴瑟跟个林黛玉似的,还没折腾就一命呜呼了,这才被她杨小芙穿了过来。 时也,命也! 杨小芙目光精亮,一副跃跃欲试之色,看来穷屌丝也有春天啊! 啧啧、大将军之女,想想就够威风的! 正消化着脑海里的记忆,忽然,一阵悲戚的哭声从将军府里传了出来。 “瑟儿啊,我可怜的瑟儿……你叫为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杨小芙心口蓦的一痛,这声音……是左琴瑟的亲娘,巫雅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捂住胸口,眉头紧紧深蹙。 忽然,杨小芙绽颜一笑,“左琴瑟,今后就让我替你活下去吧,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娘的。” 话音一落,心口那丝针尖般的钝痛忽然消失无踪。 杨小芙、不,是左琴瑟一甩头,大步上前扣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开门开门,本小姐我回府了,快出门迎接。” 朱红色大门被打开一条小缝,开门的府丁头也不抬问道:“姑娘,你找谁?” 左琴瑟一把将门推得大开,高傲地伸出右手,“扶本小姐进府。” 府丁被带得后退几步,抬头一见是左琴瑟,瞬间瞪大双眼! 左琴瑟却不耐地抬了抬僵在半空的手臂,“过来啊!” 这将军府的人,怎么长着一双死鱼眼? 那府丁却死死地盯着她,突然满脸骇然地尖叫一声,“鬼、鬼啊!”飞一般夺路而逃。 左琴瑟顺着他逃跑的方向看去,只见府内白幔招摇,纸钱翻飞,肃穆之中笼罩着一股浓浓的哀伤之情。 她愣了愣,难道有人在办葬礼? 唤住前方一个头簪白花的小丫鬟,左琴瑟问道:“哎,小丫鬟,府中谁死……” 那丫鬟回转身,突然“呯”的一声,手中祭品‘哐当’掉在地上。 “小、小姐、不不关我的事啊,您别找我……” 而随着这声巨响,其它府丁回过头来,当看到门前那一抹白色身影时,一个个顿时如同见了鬼一样,惊恐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有鬼啊!” “小姐回来索命了……” “快、快告诉老爷夫人!” …… 看着慌乱逃窜的府丁们,左琴瑟一脸莫名,抓住一个丫鬟问道:“巫……我娘在哪?” 那丫鬟猛然见到她放大的略显苍白的脸,突然两眼一瞪,头一歪,竟活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左琴瑟一怔,伸手摸了摸脸,她长得很吓人么? 视线移到一个小厮身上,还未动作,便见那小厮脸色一白,腿脚一软,好半天才颤抖地吐出几个字。 “中……中堂!” 左琴瑟看了看四周连滚带爬的府丁,放弃了找个人带路的想法。 她踢掉落在鞋面上的白色纸钱,凭记忆向中堂走去。 刚到后府,绿杨垂柳间,便见一个妇人身着素缟,哀哀地跪坐地上哭泣,“瑟儿啊,都是为娘的错,你别丢下娘啊……” 左琴瑟心中又是一揪,情不自禁快步上前呼唤道:“娘……” 那妇人听到声音,正欲往铜盆添加纸钱的手臂一僵,缓缓抬头,呆滞的目光瞬间迸射出一抹惊喜。 “瑟儿!我的瑟儿!” 巫雅涕泪交加地从地上爬起,一把将左琴瑟抱入怀里,“你回来了,瑟儿,是娘没有保护好你,娘对不起你……” 仓皇中踢翻了铜盆,燃烧了一半的纸钱飘浮在半空,如同幽冥鬼火。 骤然温暖的怀抱让左琴瑟心尖一颤。 分不清此时是谁的感受,她情不自禁伸出双手,回抱住巫雅,哽咽道:“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巫雅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左琴瑟的脸,失而复得道:“让娘好好看看你。” “娘,府中发生什么事了?您为何穿着丧服?” 左琴瑟刚问出心中的疑惑,就见一道绿色身影旋风般闯了进来,一把扑入她怀中,哽咽道:“小姐您没死真是太好了,吓死冬儿了,冬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正文 第5章 她的葬礼 看着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丫头,左琴瑟愣了愣,将她拉开一段距离, “呃……我没死,我好得很,你别再哭了!” 冬儿却仍是拉着她的衣袖抽抽嗒嗒,伤心不已。 左琴瑟最是见不得别人哭了,立即手忙脚乱地替冬儿擦干眼泪,“好了冬儿,你别哭了,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昨日小姐出门游玩,一夜未归,四小姐却说小姐被贼人所杀,今天早上还把小姐的尸首带回来了。” “我的尸首?”左琴瑟有点方。 冬儿点点头,抬起一张泪眼模糊的小脸,“四小姐太坏了,小姐明明好好的,却故意说小姐死了,害得夫人伤心落泪,还匆匆忙忙地要将小姐下葬!” “等等!” 左琴瑟终于听出一丝不对味,她看着双目通红的冬儿,怪异道:“你先告诉我,我的尸首在哪?” “在那!”冬儿一指堂中。 左琴瑟唰的一下看过去,只见一口黑色棺材稳稳立于堂中,两边高悬祭联挽幛,香案上蜡烛、三牲及供品一应俱全。 而让她瞠目结舌的是,那灵柩前黑黢黢的牌位上赫然刻着:左将军之女左琴瑟之灵位! 左琴瑟瞪大了双眼,这是、她的牌位? 那棺材里放着的,是她的尸体? 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左琴瑟瞪着那灵位,只觉得无比荒诞。 她好端端站这,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已经死了,还要急急下葬? 看来,原主活得很憋屈啊。 这时,一道娇蛮的声音突然在堂外响起,“这棺材怎么还在这?再不下葬,我就让人拖出去喂狗。” 冬儿不愤,“四小姐,小姐还没死呢,怎能下葬?” “啪!” 左绾钰身边的惠嬷嬷一耳光扇在冬儿脸上,“你是什么东西?还敢顶嘴!” “啪!” 又一巴掌,却是转过身来的左琴瑟一巴掌扇回惠嬷嬷脸上,“你又是什么东西?还敢打人!” 惠嬷嬷抬手就要反击,却在看到左琴瑟那张脸时,陡然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向后退去。 “三、三小姐的鬼魂回来了……” 左绾钰脸色发白地看着左琴瑟,“你、你是人是鬼?” 看到她惊吓的神情,左琴瑟突然眼珠一转,猛地伸直两只手臂跳到左绾钰面前。 幽幽道:“四妹,我好孤独,你下来陪我好不好?” “鬼、鬼啊!” 左绾钰顿时尖叫一声,立刻吓得花容失色,“你你别找我,死都死了,走开,走开……” “可是我在下面真的好寂寞好空虚好想有个人作陪……” 左琴瑟眼底闪过恶作剧的笑意,突然俯身朝左绾钰耳边轻轻吹出一口冷气。 “啊!别杀我!”左绾钰顿时惊恐地跌倒在地,也顾不得身份,连滚带爬地向门外爬去,“救——救命啊!” 一团绛紫云纹衣袍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左绾钰立刻抓住那衣袍,抬头哭喊道:“娘,娘快救我!” 看着左绾钰心胆俱裂的模样,左琴瑟心中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昨日左绾钰与原来的左琴瑟在含江边上发生争执,一不小心将左琴瑟打晕并推下含江,大概没想到她会活下来,此时见她,心虚之下才会以为是鬼魂索命来了。 左琴瑟顺着那团绛紫云纹衣袍向上看去,一个年约三十打扮精致的女人正缓缓走来,眉似弯月,眼尾上挑,虽是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不难看出年轻时必定是惊动一时的美人。 她挑了挑眉,陈凤纭,年轻时曾是帝都第一美人,下嫁左商。 在大将军左蒙失踪之后,鼓动丈夫左商接替了左家之主的位子,但实际上真正的主人,是她! “扶四小姐起来。” 陈凤纭吩咐丫鬟将左绾钰扶起,这才看向左琴瑟,声音听不出半丝情绪,“既然三小姐没事,灵堂就撤了吧。” “什么?”左绾钰惊呼一声,诧异地回头,这才发现烛火下,左琴瑟的影子若隐若现。 而鬼,是没有影子的。 “左琴瑟,你没死?” 左琴瑟淡淡地扫她一眼,“怎么,四妹很希望我死?” “当然……” “住口!” 左绾钰刚开口就被陈凤纭冷声制住,她忽然看向一直低头的巫雅,雍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都散了吧。” 说完,在众丫鬟的簇拥下转身朝堂外走去。 “慢着!” 左琴瑟却突然出声,看着陈凤纭的背影,“二娘,我虽然没事,但这棺材里的尸首总要说个清楚明白吧。” 左绾钰的身体顿时僵了僵,陈凤纭看了她一眼,回首不在意道:“不过一具不知名的尸体,埋了就是。” “不知名么?” 左琴瑟心中发冷,看来陈凤纭早已知道棺中是谁。 她转首吩咐冬儿,“冬儿,开棺。” 正文 第6章 休了南宫极 “是。”冬儿应声用力推开棺材盖。 当看见里面的尸体时,她蓦地惊呼一声,趴在棺材上哭道:“小姐,是秋水,奴婢记得这块淡红色的胎记。” 左琴瑟看向棺中,只见一具女尸横躺棺底,原本清秀的脸上纵横交错着几十道血淋淋的刀疤,早已认不出本来的样子。 只有左手背上那块鹅卵石大小的淡红色胎记说明着她的身份。 左琴瑟眸光幽深,秋水和冬儿都是原主的贴身丫鬟,秋水昨天陪同真正的左琴瑟出门,为了保护左琴瑟而被左绾钰失手杀死,却不想左绾钰竟将秋水毁容冒充成左琴瑟的尸体,急急下葬。 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 “二娘,秋水从小跟着我,如今无故惨死,左家总得还她一个公道。” “不过是一个贱婢,要什么公道?”左绾钰忽然插嘴,娇蛮地冷哼一声,“丢到城西的乱葬岗就好了。” 左琴瑟看都懒得看那有胸无脑的大小姐一眼,只目光平静地看着陈凤纭。 陈凤纭眯起凤眼,她终于认真地打量起了左琴瑟。 脸还是那张讨厌的脸,但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今日的左琴瑟似乎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重要的是,她没那么蠢了。 两人对视了片刻,陈凤纭忽然说道:“惠嬷嬷,你去县衙报官,就说左府有人死了。” 说完,一甩袖,转身离去。 左绾钰狠狠一跺脚,瞪了左琴瑟一眼,不甘地追了上去,“娘,你怎么可……” 老狐狸! 看着陈凤纭远去的背影,左琴瑟不禁嘀咕一声。 如果她所料没错,即使报案,官府也不会管左府的事。 “小姐,秋水死得太惨了!” 冬儿抽抽噎噎地重新盖上棺盖,悲戚道:“官府一定会抓到杀人凶手,还秋水一个公道的。” 左琴瑟叹息一声,拍拍她的肩,“我们把秋水埋了吧。” …… 原以为穿越成白富美,终于麻雀变凤凰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却不想原主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痴儿! 虽然跟她一样见到帅哥都无法自拔,但原来的左琴瑟实在是太登不得抬面了。 据说帝都稍稍有些姿色的男子都曾被她流着哈喇子表白过,所以才会有‘帝都第一不要脸的女子’这样光荣的别称。 “哎……” 左琴瑟长叹一声,看着窗外破败的小院,实在是满心惆怅。 “小姐为何叹气?”冬儿端着洗簌用具进来,将拧干的帕子递到左琴瑟手中。 左琴瑟看了看那锈迹斑斑的铁盆,和手中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帕子,再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生活,真特么太悲惨了好么? 将军夫人和小姐在将军府住偏方,过着下人般的凄惨生活,而左商和陈凤纭一家却鸠占鹊巢住在了高大上的正房,享受着本该属于她左琴瑟的锦衣玉食,怎么想怎么不甘! 左琴瑟胡乱将帕子扔在脸上,仰头思考着怎么在这异世混得风生水起、帅哥如云时,冬儿却忽然惊咦了一声。 “小姐,你的血玉呢?” “什么血玉?” 冬儿连连翻着左琴瑟衣衫,“就是你从小带着的那块血玉啊,上面还刻有你的名字呢。” 左琴瑟拿下脸上的帕子,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块东西。 她唔了一声,“哦,那个玉啊,好像丢了。 “丢了?” 冬儿急了,“那可是你跟七王爷的订婚信物,怎么能丢呢。” 左琴瑟嚯的坐了起来,“跟谁的订婚信物?” “七王爷啊。” 左琴瑟的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想起昨日她亲过的那块烧疤,她颤抖道:“就是那个东汉皇朝第一丑王爷南宫极?” 冬儿点点头,“小姐和七王爷从小就有婚约,只等小姐及笄后就可成婚了。” “绝对不行!” 左琴瑟瞬间跳了起来,这具身子现在十四岁,还有半年就及笄了,她才不要嫁给那个丑王爷。 她的理想可是阅遍天下美男,怎么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更何况还是一棵长得如此歪瓜裂枣的树! 不行,得想办法毁了这桩婚约。 “冬儿,去拿纸笔来。” 冬儿虽不解小姐为何突然如此紧张,但还是依命准备好了纸墨。 只见左琴瑟站桌前唰唰唰几笔,便满意地将写好的纸笺折叠好。 冬儿好奇,“小姐,你写的什么?” “休书啊!” 左琴瑟眉开眼笑地将休书装封后,揣进口袋便朝门外走去。 冬儿被她惊住了,好半天才追上去,“小姐,你写休书做什么?” “当然是休了南宫极。” 正文 第7章 好大一朵白莲花 将军府门前,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停靠在侧,左琴瑟和左绾钰一同从正门里出来。 两人本是年纪相仿,都是豆蔻年华,只是一个粗布麻衣,一个光鲜亮丽,两相一对比,左琴瑟倒像是给左绾钰开道的粗使丫鬟。 左绾钰鄙夷地瞥了一眼左琴瑟,趾高气昂地上了那辆豪华马车。 见她一脸的炫耀,左琴瑟冷哼一声,双手叉腰,“冬儿,去把本小姐的马车也牵来。” “小姐,你忘了我们是没有马车的?”冬儿小声提醒道。 看着左绾钰的马车叮叮当当远去,左琴瑟不服气。 “堂堂将军府大小姐,出行连个代步都没有吗?” “代步是什么?” “就是马车。” “哦,”冬儿了悟,“主母说府内拮据,一切从俭。” “……” 左琴瑟气结,陈凤纭自己的女儿就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而她这个真正的将军府小姐,却连个马车都配不了? 真是欺人太甚! 她转身看了看匾额上诺大的“将军府”三个字,黛眉微蹙,半晌撇撇嘴地说道:“算了,我们走过去!对了,七王府在哪个方向?” 现在办正事要紧,至于将军府里的那几只跳骚,她左琴瑟总有一天会让她们跪在地上唱征服! 冬儿却忧心忡忡,“小姐,你怎么能把七王爷休了呢?” “为什么不能?我又不喜欢他。” “可是他是王爷啊。” “王爷也不喜欢。” 左琴瑟挥挥手,阻止冬儿继续在耳边唠叨,“长得太丑,无法下口。” …… 两人一路前行,朝七王府的方向走去。 经过含江边时,冬儿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解左琴瑟三思而后行,而左琴瑟无意间瞟向石桥上的眼睛,却瞬间亮了! “美人啊!” 她情不自禁停住脚步,由衷地赞叹道。 冬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如缎垂柳间,一抹洁白娉婷的倩影矗立桥头,微风吹过,撩起她乌黑的发丝间,那张倾城倾国的容颜美得令人窒息。 “是大小姐,她怎么在这?” 左琴瑟脸颊通红,双眼精亮,激动道:“好大一朵白莲花!” 冬儿点头附合,“大小姐确实像莲花一样纯洁善良,天真无邪,不愧是帝都第一美人……” “我说的是她身边那位帅哥!” 左琴瑟打断冬儿,目光直直地盯住左绾玥身旁的那位白衣飘飘的男子,“你看他肩宽腰细,长腿鹤立,动起来一定直捣黄龙又猛又疾,再看他手臂修长,五指有力,必定是长驱直入收放自如啊……啊啊,极品啊!” “小姐,你在说什么?”冬儿一脸懵懂,她完全听不懂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左琴瑟一脸陶醉,“在说爱情动作片!” 冬儿仍是一脸迷茫,她摸摸脑袋,“小姐你不去七王府了吗?” “等我泡了这位帅哥再去。” “小姐,那是曜王,千万不可造次……” 直接忽略掉冬儿的警示,左琴瑟一溜烟朝石桥飘了过去。 她此刻心花怒放,满面红光,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去休夫的,只双眼如同雷达般盯着桥上的白衣男子。 瞧瞧那眉、那眼、那红嘟嘟的小嘴……让她一次看个够吧! …… 就在左琴瑟和冬儿刚离开不久,她们原先站立的地方,翠绿的垂柳后突然缓缓现出两道青色的身影。 青成脸色阵青阵红地站在南宫极身后,“这左府三小姐真是太放……” 那小丫鬟没听懂左琴瑟的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可是听得清楚明白,他是万万没想到跟王爷订婚的对象,竟是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子。 南宫极没有说话,一袭青衫掩在枝叶间,他眉目疏淡,远远看着那偷偷溜到桥下的少女,如同灵猴般爬上一棵最高的树枝,双眼清光四射。 他抬了抬眼,忽然摘下一枚柳叶拈在指尖。 左琴瑟如同一只小麻雀,小脑袋拱了拱枝叶,趴在浓密的树枝间,探头看着桥上左绾玥满脸羞涩地和美男站在一起。 看了看距离,从这个方向掉下去,正好落进那美男的怀中。 她嘿嘿一笑,对树下急得直跺脚的冬儿视若无睹。 调整了一下姿势,左琴瑟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突然脚底一滑,“啊!”的一声从枝丫上掉了下去…… 正满心欢喜地以为要落入那美男的怀抱时,半空中突起一阵骤风,一枚淡青色的柳叶不知从哪里飞来,撞入她腰间。 左琴瑟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劲道缠在腰上,半空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转了两圈,便直直地坠了下去…… 正文 第8章 腹黑的七王爷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波光粼粼的水面瞬间被砸起半人高的水花。 “小姐!” 冬儿惊呼,立即大惊失色地朝那水花方向跑去。 “哗啦!”一声,一颗湿淋淋的头颅从水中冒了出来。 左琴瑟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手臂划拉了几下,便顺着水流朝岸边游去。 初春的江水还未回温,冰涔涔的让人一阵哆嗦,左琴瑟一边瑟瑟发抖地爬上岸,一边喃喃自语,“真是奇怪,明明计算好了距离,怎么会掉入水中呢?” 岸上的青成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南宫极面容极淡,连半丝起伏都没有,只是浓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阿嚏!” 左琴瑟一上岸就打了个喷嚏,抬头一看,就见南宫极那张半是清雅半是妖异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一呆,“是你?” 南宫极负手立于丝丝缕缕翠绿之间,他微抬下巴,“见到本王为何不下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干嘛跪你?”左琴瑟对于南宫极在青楼不但不救自己,还要将自己抓走的事,仍耿耿于怀。 她拧着湿透的衣服,直接从他面前忽略而过。 “大胆!”青成骤然一喝,手中宝剑铿的一声出鞘。 左琴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南宫极面前,“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险! 左琴瑟心悸地瞄了瞄那把落在头顶上方的寒光利剑,差一点就戳穿她的喉咙。 这小侍卫太冲动了。 见她识趣,青成冷哼一声收起宝剑。 左琴瑟下意识就要起身,却见一团淡青色衣袍如流云般摇曳眼前。 南宫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王有叫你起身?” 左琴瑟错愕地抬头看他,“那我要跪到什么时候?” “看心情。” “啥?” 左琴瑟仰头,将南宫极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从下往上看,他下颌上那块烧伤的地方,显得更为阴森恐怖。 这种程度上的烧伤,必定是在很小的时候就烙下了根,左琴瑟不禁想,那一定很疼吧! 听说南宫极小时候长得十分漂亮,却不幸在一次大火之中烧毁了面容,并且从小就被送出皇宫独自生活,直到前段时间陈皇后病重才被召回宫中。 左琴瑟神思飘摇,正想着南宫极的往事,却不意接触到他冰冷的目光,她一怔,问道:“王爷,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南宫极有些意外,“本王为何要讨厌你?” “你不讨厌我为何要我下跪?” 左琴瑟不傻,她是大将军之女,惯常下见到王爷只需打千问安就好,可这七王爷却非让她行跪拜之礼,一看就是挟私报复。 至于原因,自然是原来的左琴瑟太过洒脱不羁,那是见一个爱一个,以至于让这位可怜的七王爷头顶都长出了一片绿光森林…… 南宫极状似思考了一瞬,点点头,“如此说,好像确有一点道理。” 他的声音轻缓而沉吟,十分悦耳,就像含江底部最深处的暗流,既清又深。 “我知道你为何讨厌我。” 左琴瑟撇撇嘴,“不就是以前的左琴瑟给您带了几顶绿帽子么?我让你戴回来就是了。” “而且我绝对不会公报私仇!” 丝毫没注意到南宫极黑沉的脸色,左琴瑟十分大度地打包票,“王爷您放心,您尽管放心大胆地往前冲,我是不会介意的,但是以您这副……” 她还在斟酌怎么友好地形容南宫极那副尊容时,青成已经忍不住再一次拔剑跳了出来。 “休要胡言!” “君子动口不动手!” 几乎同时,左琴瑟也尖声叫了起来。 她瞟了瞟紧贴着脖子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吞了吞口水,“倾城啊,你手抖不抖啊?你要手抖的话先把剑收了再抖成不?” 青成恼怒地瞪着她,手中宝剑纹丝不动。 左琴瑟悄悄挪了挪屁股,不耐地看向南宫极,“南宫极,你到底想怎样啊?” 给他戴绿帽子的又不是她? 南宫极突然俯身,与她平齐,“左琴瑟,你让本王名誉扫地,你说当如何?” 左琴瑟看了看那横在两人之间的寒光宝剑,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盯住南宫极那张脸,酝酿了一下情绪,突然眨巴眨巴眼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王爷,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故意拖长了语调,直嗲得左琴瑟自己都立起一层鸡皮疙瘩,眼前宝剑也跟着抖了三抖,南宫极却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本王是个很记仇的人。” 他起身,淡青色的衣袂扫过左琴瑟脸颊,忽然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左小姐,春光日暖,适合泅水。” 正文 第9章 曜王 “喂喂,你干什么?” 左琴瑟还未明白南宫极的意思,就见青成突然收起宝剑,一把拎起她湿透的衣领,大步朝含江边走去。 一股冷风吹来,左琴瑟顿时一阵哆嗦。 如同一只被拔掉毛的鹧鸪,在青成一提一扔中,扑通一声被再次丢进了冰冷的含江中。 左琴瑟在水中划拉了两下,立刻悲催地发觉手脚正渐渐被冻僵,她一边在水中扑腾一边呼救。 “救命啊!救命!” “小姐!” 冬儿跑到岸边,急得直跺脚,转身跪到南宫极面前连连磕头,“七王爷,求您饶了小姐,救她上来吧!” 南宫极看着水中浮浮沉沉,连呛几口江水的左琴瑟,很是淡定道:“青成,不要让人打扰了左小姐雅兴。” 说罢一拂衣袖,转身就走。 左琴瑟脑袋刚冒出一个头,听到这话,正要破口大骂,手脚突然一阵抽搐。 卧槽…… 眼看要沉入水底,一条白影突然唰的如练掠开,在波涛汹涌的含江上空悬浮一展,千均一发缠上了左琴瑟挣扎的手腕。 水花四溅中,左琴瑟的身体瞬间被拉起,须臾间便随白练跌回岸上。 才将将站稳脚跟,一件白色披风从天而降,罩上她湿透的身体。 “初春乍寒,左三小姐不要着凉了。” 温润轻和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左琴瑟抖着身体看去,才知是那石桥上的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岸边。 他衣袍渐散,手中握着那救自己上岸的白练的另一端。 左琴瑟低头一看,才知方才是他掷出腰带救了自己。 “多……谢!” 她将腰带还给对方,已是冻得口齿不清。 南宫千煜伸手接过,看了一眼远去的南宫极,对左琴瑟歉意一笑,“七弟性子淡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左三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左琴瑟心中微诧,就听左绾玥黄莺出谷般动听的声音从石桥那边响起。 “曜王殿下……” 原来他是曜王! 左琴瑟不禁抬头,如果说南宫极是东汉皇朝第一丑王爷,那么这个曜王,就是东汉最耀眼的明星。 传闻他三岁能文,五岁能诗,琴棋书画,礼乐射御书数,样样精通;难得的是这曜王恭谦孝顺,品性纯良,更是长了一张绝世好容颜! 原先隔得远,左琴瑟并未将南宫千煜看清,如此面对面,她才知道为什么这人会是曜王! 眉似山恋目似月,唇如朝霞艳桃花,只一眼,便被那摄人的光芒夺去所有注意,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它人物。 他的脸上就像笼上了一层太阳般圣洁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睛。 “三妹?” 熟悉的惊讶声突然唤醒愣神的左琴瑟,左绾玥一袭白衣翩跹地走到南宫千煜身边,看着湿嗒嗒不停滴水的左琴瑟,“你这是……” “阿嚏!” 左琴瑟回神,立即拢了拢肩上的披风,颤抖道:“大姐,我有点冷……阿嚏……先走一步了。” 冬儿赶紧上前扶住她颤巍巍的身体。 “且慢!” 南宫千煜突然上前,微微欠身道:“左三小姐如此模样走回府只怕不妥,不如坐本王的马车可好?” 左琴瑟低头看了看自己此番尴尬的模样,还未说话,左绾玥突然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关心道:“三妹怎如此狼狈?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左琴瑟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黛眉凤眼,琼鼻樱口,施施然如弱柳扶春风,飘飘兮若玄女舞九天。 不愧是继陈凤纭之后,又一位帝都第一美人。 她抽回手臂,对南宫千煜福了福身,“多谢曜王。” 左绾玥玉容一僵,看着左琴瑟朝南宫千煜的马车走去,她双手握紧又松开,忙又上前行礼道:“小妹就劳烦曜王殿下了。” 又对马车中的左琴瑟殷殷嘱咐了一番,这才退身让马车离去。 左琴瑟一上马车就浑身无力般软倒在冬儿怀里。 她脸颊滚烫,嘴唇发紫,显然是冻得不行。 “小姐!” 冬儿伸手拭了拭她额头,立即惊呼道:“曜王殿下,我家小姐发烧了!” 南宫千煜立即对车夫吩咐道:“去最近的医馆。” …… 左瑟瑟浑浑噩噩醒来时,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她动了动嘴唇,干哑道:“冬儿?” 没有人回应。 “有人吗?” 药炉上的罐子里扑扑响着声音,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弥漫而出,却没有半个人回答。 艰难地从床上坐起,左琴瑟看了看空荡荡的医馆,起身朝屋外喧闹处缓缓行去。 原来这处医馆的对面,是帝都衙门,吵闹声就是从衙门那里传来的。 左琴瑟虚弱上前,只见衙门口此时围满了人群,不停嗡声指指点点。伴随着几声低斥和重物拍击的闷声,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从包围圈里传了出来,“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冬儿?” 左琴瑟听出这是冬儿的声音,立即惊愕地冲进了包围圈。 她拔开人群,只见冬儿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几名衙役还在不停地挥舞棍棒朝她身上打去。 “敢置疑老爷定的案?” “找死!” 一名衙役呸的一声,抡起廷杖就朝冬儿脑袋狠狠呼去。 正文 第10章 衙门前被廷杖 “住手!” 左琴瑟沙哑着声音,冲过去就将那衙役撞开。 衙役踉跄几步,那廷杖失了准头,呯的一声砸到地上。 “冬儿?” 左琴瑟又惊又怒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冬儿,伸手就要将她扶起。 那衙役反应过来,见是一位病怏怏的小姑娘阻拦了自己,当下一掌便将左琴瑟推开。 “滚开,这丫头六十大板才对半,旁人不得干涉,否则连你一起打!” 左琴瑟刚刚才在冰冷的含江里泡了两回冷水,本就伤寒未愈,这一推便直接跌在地上。 “小姐……”冬儿艰难地抬起沾满鲜血的手臂,嘴唇蠕动,颤抖道:“小姐,你快走,别管……冬儿。”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如同呢喃般消失,冬儿挣扎的双手颓然垂下。 鲜血溅到左琴瑟脸上,她顿时傻傻怔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渐渐枯萎,而那些侩子手们却仿佛没有感觉般地继续杖打着。 这就是古代的草菅人命,权势至上吗? 生命如同蝼蚁,没有法律,没有公平,呼吸间便夺人性命! 左琴瑟脸色苍白,冬儿虽是个丫头,却是她穿越以来除巫雅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她上辈子孤苦无依,这辈子好不容易才体验到被人关爱的感觉,现在就要消失在这鲜血之下么? 不,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死什么也不做! 左琴瑟仓皇从地上爬起,希冀地扑向四周围观人群,“她快死了,你们快救救她啊!” 人群唰地往后退了一圈,虽然目露同情,却没有一人伸出援手。 “姑娘,你还是回家准备后事吧!” “是啊,这衙门的板子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民不与官斗!姑娘,不是我们不救,而是咱小老百姓得罪不起官府啊……” 七嘴八舌的叹息声和劝慰声在四周此起彼伏,左琴瑟却已经顾不得去听了,眼见冬儿气息越来越微弱,她想也没想便嚯的一下扑了过去,整个人将冬儿护在身下…… “呯!” 沉厚的廷仗重重落在背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从身后传来。 左琴瑟闷哼一声,紧紧咬住住嘴唇。 “找死!” 几个衙役见有人胆敢阻拦行刑,当下手中不留情面,全将手中廷杖朝左琴瑟身上砸去。 “呯呯呯呯……” 不消片刻,左琴瑟背上便是血肉模糊,她淡粉色的樱唇也因为太过用力而被咬成了青白色。 “妈妈咪的!” 左琴瑟低咒一声,额头冷汗如瀑,“姑奶奶我若大难……不死,必定要将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bā光了……裤子,再画上……画上几只101忠狗……” 众人都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却听身后哗啦一声,围观人群骤然被分开。 一位身着藏蓝嵌如意云纹袄,外罩孔雀绿缎绣大氅满头银丝的老人,在众丫鬟的簇拥下急步走了进来。 “住手!” 左老夫人看着衙门口这一幕惨剧,气得手指发抖。 她不过是去敬香寺住了几天,这将军府的主子都轮到衙门走狗欺负了? 左琴瑟昏昏沉沉中,只听见一声惊怒又熟悉地苍老喝声响起,便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 冗长的涌道,黑暗又阴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左琴瑟迷茫地看着四周黑暗,只见遥远的前方有一星光点闪亮,她心中疑惑,摸了摸身后被杖打的地方。 没有半丝疼痛?难道自己又穿了? 她潜意识里向那光亮走去,寂静中,身后踏踏的脚步声如同一首沉缓庄重的乐曲,莫名地奏出一丝肃穆的伤感之情。 左琴瑟心中正奇怪,却见眼前那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甚至刺目得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可是再睁眼时却见画面一转,左琴瑟忽然出现在将军府的后花园中。 她还来不及惊讶自己为何会漂浮在半空中,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