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这是你的报应 “我告诉你,这是你的报应,背叛我,就是这个下场,这个报应落到你女儿头上,你是不是生不如死啊?” 颀长斜倚在新式圆拐角老板桌前面的华浩天,左脚绕过右脚左脚尖无意点起,双手抱着肩膀摆在身前,看起来慵懒而高贵,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嘲笑,正挑眉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是一个超豪华的办公室,每个房间有独立的设计风格,以保持其独有的功能性和特色。布局轻松散漫,同时又极力营造出来一种自然气息,在一些细节之处不难发现北欧风情的简约典雅。 十米高的棚顶吊着八盏施华洛世奇的吊灯,散落的链坠映射着银彩色水晶的光彩,似整个设计的点睛之笔,巧妙的衬托了主人的独特品味。 正午的阳光透过几米高的落地窗洒满了整间办公室,洛未央低着头站在办公室的正中间,若大的空间只站着她自己,让本来就瘦弱的她显得很无助。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洛未央永远都不会踏进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办公室,可能自己的所有家当加起来都抵不上他办公室卫生间内一瓶洗手液的价格。 看着脚踩着这个看似从波斯定做回来的染着地域风情图案的地毯,洛未央好似踩在烧红的碳上般不安,唯恐自己廉价的棉鞋玷污了地毯一丝一毫。 站在华浩天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洛未央正低着的头顶,阳光洒在上面,让本来就干黄的头发更显得枯燥,用皮套乱乱的束在脑后,身上是样式很老很旧的短羽绒服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洛未央就那么低着头,无论华浩天说出怎样难听刻薄的话,她只是紧皱眉头,一句都不分辨。直到听到这一句,她明白是时候该说些什么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后慢慢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定定的看着华浩天。“我要跟你做比交易”。 一句话说的华浩天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不会还妄想的以为我还对你有兴趣吧?” 洛未央没有说话,低头弯下身来,从放在脚边买菜用的环保袋里掏出一个刻着镂空花纹的,还散发着檀木独有清香的方形小箱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它。 华浩天注意到,因为手握着盒子,很明显的看出指关节很粗大,粗糙的皮肤还有些微裂,曾经她只戴五号的戒指,纤细无骨的手指放在手里让人不忍握住,这双手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原来的面目了。胳膊还因为被刮伤后没愈合的长长的红印,肯定是经常做一些粗活。想到这,他心微微一抽,好像有些疼。 接过递过来的箱子,“什么意思?” “这全部都是你送给我的东西,算是我们俩共有的记忆吧,你不是不想跟我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我把东西给你,我们之间就两清了。但作为条件,你给我一百万。”洛未央一口气说完,轻轻的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些限量的东西卖给别人肯定比一百万要多几十倍,但凭着华浩天通天的本事如果他知道东西被卖给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她呢。这样虽然钱少一些,但也算是和他有个了断。 华浩天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弄盒子里的东西,一沓用红色绳子捆绑在一起的信,有Stepehen Webster欲望七宗罪项链,有香奈儿拜占庭风格的手链和华洛芙天使之翼的对戒,其中的一只还带在他自己手上。 这些都是曾经他送给她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 “少了些什么吧,那枚梵克雅的胸针呢?”华浩天撇撇嘴,目光从箱子的里移开,射到她脸上。 “没钱给女儿治病,我给卖了“,她很坦然的说。 “好,很好。” 她不知他说什么好,她也不想知道。只要拿到钱能给女儿治病就是她现在的头等大事。 “给我送进来十万块钱,马上”,他一边摁下桌上的免提,一边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洛未央很疑惑,心里甚至做了让步,如果他给十万也行,毕竟自己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一会儿一个秘书样子的女孩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手里捧着钱,走到华浩天的办公桌前,小心翼翼的放下就走了。女孩看到站在中间的洛未央,眼神里微微有些惊讶,穿的这样寒酸老气的女人怎么能出现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 华浩天全程都没有抬头,一直在写。不一会儿他站起来把手里写的东西丢到洛未央面前,面无表情。 “看看,支票九十万,现金十万“,依旧冷若冰霜,也不看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恼了他,那种淡淡的感觉让她害怕。 洛未央低头看着歪歪飘到面前的支票,没错,九十万。她没想到他如此痛快,一句废话没有。 “你刚刚说这里是全部的东西,但现在你又说胸针被你卖了,这可不是公平交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全额付款,但是你务必把胸针找回来还给我。”华浩天终于看着她开始说话。 洛未央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因为他不想欠他的。 低头捡起支票仔细的放在袋子的夹层里,又走向桌子,准备拿起放在上面的钱。 “急什么,还怕我赖账吗”?他嘴上翘,又露出了刚才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愿给就算了”,洛未央停下脚步回身准备走。华浩天却叫住她“等一等”。 谁知他手一推,桌上的十万元钱就像雨一样,纷纷扬扬的撒在地上,隔着漫天飞舞的纸币,她能望见他的脸,他就坐在对面,像多少次的从前一样和她相对。可是他们存在于两个世界,要有多少勇气,才能跨过,洛未央不知道。 他甚至对她笑了一下“慢慢捡,别少捡一张。”说着便转身进了里间的卧室。洛未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自己竟然哭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自己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真的是从此远隔天涯了。 这仅仅一门之隔的距离,竟然走了整整二十五年。洛未央是被华浩天的爸爸--昊天集团的总裁华冠霖从福利院收养回来的孩子,那时候她五岁,华浩天八岁,第一次时的四目相对,单纯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彼此今生竟有这样纠缠的羁绊。 她蹲在地上捡了一张又一张,低头看手里的粉色钞票上深深浅浅的花纹,惹得人眼花缭乱,多么像当年他送给她的999多玫瑰,他第一次说爱她,她第一次感受到从没有的幸福。只是后来...... 不知捡了多久,不知想了多少。当她蹲在地上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少捡起一张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直起腰来,发现办公室依旧只有自己。怀抱一袋子钱的洛未央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好像女儿的命攥在她手中一样,不敢有一丝怠慢。她没有力气去想那些曾经了,和女儿比起来,那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她甚至都没抬眼看一眼面前的卧室门,由于手抱着钱腾不出来,只能用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擦脸上还没有干的泪痕,猛地深吸几口气走向门口,侧身从半掩的门里挤出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正文 第2章 多年后的相逢 出了他的公司,洛未央原本打算搭计程车去医院给女儿木子交住院费。但由于怀抱那么多钱不太安全,她决定步行去,幸好医院离得还不太远。 她一路走着,一路还在想着刚才在办公室的情形。洛未央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拿那个箱子去当筹码来换钱。这几年女儿做透析无论家里多困难,她都没有动那个箱子里的一样东西。而那枚胸针其实是她丈夫王志军没钱还赌债,把她偷一直压在枕头下面的胸针卖了换钱。 那枚胸针是华浩天送个她的第一件礼物,虽然都没有后面的礼物贵重,但是洛未央一直视若珍宝,每天只有压在枕头下她才能安心睡觉。似一朵玫瑰形状,上面大大小小铺满钻石的胸针经过了十年多的时间不仅没有暗淡,那打磨精细的钻石却愈发璀璨夺目,洛未央在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不知抚摸了千次还是万次。 行走在繁华摩登的首都,穿行在时尚年轻的人群中间,洛未央总觉得自己真的很难再融入到这个大都市。没有了从前奢华璀璨的首饰,没有了从前都从美国定制的衣群,现在的自己,只是街头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妇女。 望着迎面走过来的一对对男女,洛未央不禁想起了几天前他们时隔四年后第一次的相逢。 北京的十一月已是大雪飘扬,寒冷的风似乎能透过厚厚的棉衣刺到骨子里,冷到心底。而今又遇上百年不遇的大风雪天气,街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站在路边不算粗壮的树木显然也没有经受过这种考验,在呼啸的风中左右摇摆,但依然没有倒下。 然而,海淀区的一个4S店里却很热闹,这里是北京市最大的一家4S店,各种国外进口限量版的高级跑车在这里都看得到。也是北京市各种政商年轻精英经常聚集的场所,所以这里装修非常高档,不仅具备了最先进的垂直立体升降式车辆展示区,还设有大型的宴会厅,咖啡专区和高档餐厅,几乎是一个一应俱全的会所。 “洛未央,你到底会不会干活啊,如果你不行的话我就换人了,这是这一个月打碎的第几个咖啡杯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是国外进口的,一个多少钱。前几次看你是新人,没有扣你奖金,这次必须给你点教训了,五折赔偿,两千。行了,赶紧干活去,下次再打碎,按原价赔。” “知道了经理,我下次一定注意。”洛未央不住的鞠躬赔礼道歉,这时赵静走了过来,一起陪她捡起地上的碎片,小声对她说,“没事吧,下次注意就好了。” 洛未央没脾气的笑笑:“没事,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了。”两千对她可是个大数目,她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千,这样一扣差不多一半就没有了。 “洛未央,把这杯咖啡送到八号桌,一定小心注意啊。”她笑笑着冲小李点点头。虽然她辞掉前一个工作到这里做服务员还不到一个月,但因为她热情开朗,乐于助人,大家都对她很友好。 洛未央拖着托盘小心翼翼的朝8号桌子走去,客人是一位男性,背对着洛未央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洛未央能闻得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似乎是绿茶的清香,沁人心脾。 “先生下午好,这是你点的蓝山清咖,请慢..,”用字还没等说出口,端着咖啡准备放在桌上的洛未央一下子愣住了。四年了, 他有些变了。脸虽然相比以前消瘦了许多,看起来轮廓却更加明显。虽然是曾经的眉目清朗,但却有一丝冷傲孤清,显得盛气逼人。 心里一抖,手里的杯子没拿住,掉在桌上。杯子虽然没有摔坏,但咖啡却溅了华浩天一身。洛未央赶忙掏出兜里的面巾纸擦拭他的衬衫,手刚接触到他的身体,便条件反射的缩了回来,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他。 大堂经理看到洛未央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估计又闯了什么活祸,急忙一路小跑过去。 还没等张嘴批评洛未央,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正在擦衣服的是华浩天。他一把拽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洛未央,陪笑着主动和华浩天握手。 洛未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得到准许也不敢离开,便低着头揉着自己长了冻疮的手。回来的这四年,因为干活手总是露在外面,每年冬天因为冻疮手都疼的厉害。 “华总,你好你好,今天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不让人通知我一声呢,看好了那款车告诉我,肯定给你最优惠的价。”大堂经理点头哈腰的姿态和他平时的不苟言笑判若两人。 “也没什么,今天就是在公司闲的无聊,出来转转,随便看看,您忙您的。”华浩天淡淡的回应着。 “好好,是不是她给您添什么麻烦了?我刚才看她….”,没等经历说完话,华浩天就举手制止他。 “真的不关她的事,是我不小心把咖啡碰撒了。她还好心的给我面巾纸擦呢,看。”说着,华浩天扬了扬手里的纸。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她又犯什么错误了呢,您可是不知道,她都笨死了,来了一个月打了一个盘子两个杯,怎么说都不长记性。你说我们这…..”,经历看出华浩天好像不太耐烦的听自己讲这些琐事,便知趣的停住了话头。 华浩天站起身来,低头系上刚才坐下时解开的西服扣,整了整衣领,弯腰拿起放在一边的黑色的呢子大衣搭在手臂上。经理赶紧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一条巴宝莉男款格子围巾,这款围巾他上个月在商场里见过,限量版的价格让他咋舌,此时拿在手里喜爱不已。但他不敢耽误一秒,连忙把围巾捋顺拉直讨好的搭在华浩天手臂弯里大衣的上面,动作做得一气呵成。 华浩天客气说着谢谢就转身往外走,路过低着头揉手的洛未央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像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径直向门口走去。 大堂经理好像依旧沉浸在刚才那声谢谢里,嘴角还挂着笑。看见洛未央擦着撒到桌上的咖啡,得意对她说:“你知道他是谁么,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昊天集团的华公子,他是这里的常客,加长林肯,兰博基尼跑车三天两头就换一辆,要是惹到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下次你看见他躲远的,别给我找麻烦。” 继而好像又像对她说好像是又自言自语,“你一个服务员,跟你讲这个干什么,讲你也听不懂,你能认识算啊。”说完就走了。 洛未央拿着抹布的手停在桌子上,暗暗的问自己:“这样的他,我认识么?” 正文 第3章 我能为你付出所有 那你呢 马路上穿行的车在耳边呼啸而过,只有身边暂时没人的时候洛未央才属于自己,只有这时候,她才觉得没有那么累。不过容不得她多想了,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这不知道是她第几次来医院了,以至于三楼内科的护士们都亲切的称她未央姐。“未央姐你来了,吃饭了么?”“未央姐,今天小木子好些了么?”洛未央一路和她们打着招呼走到了内科主任的办公室。 “你干什么去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正在和木子在桌子上搭积木的廉莫谦抬头问道。 廉莫谦是这家医院内科的主任,留洋归来,医术精湛,声名远播。很多人都从全国各地来找他看病。他在国外学的是肾病科,木子一直的主治医师就是他。 “哦,我去筹钱了,我们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肾源,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洛未央把一直捧在胸前的一袋子钱放到桌上并坐了下来,用手捏着有些发酸的胳膊。 木子从两岁的时候发现有肾衰竭的症状后,廉莫谦就一直是她的主治医师。联系时间久了自然熟络了很多,廉莫谦很清楚她家里的状况,所以洛未央对廉莫谦也像朋友,一样说话从不隐瞒。 “我来吧,看你累的,喝点水吧。”廉莫谦看她累的不行,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主动拉起她的胳膊替要她按摩。 “真的不用,没事了,我已经好多了。”洛未央很自然的从他手里抽出手臂,绕过他去看女儿搭积木。 她心里很清楚,他对她很有好感。虽然洛未央不清楚这是爱情还是同情,但她却明白廉莫谦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毕竟自己已经结婚了。 虽然两个人是朋友,但廉莫谦对她一些个人问题却从不打听,比如今天,这么大一笔钱她是从哪里借来的。因为他知道洛未央的家庭条件,拿不出这样高昂的治疗费用。所以他通知她有了肾源的这个好消息之后也前后凑齐了八十多万,没有告诉她,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毕竟廉莫谦只是一个普通的内科医生,从来不收红包的他每个月工资也就几千块钱,好不容易攒了几年,今年刚刚在北京的五环的地方买了一个房子准备以后结婚用。 不过他想着这么一大笔钱对洛未央来说实在是天文数字,也不忍心看到她看到机会在眼前却没办法抓住的无助。所以他就把房子买了,和朋友借了一些才凑够着八十万。现在看来用不上了,他伸手把一直藏在办公桌玻璃下面的银行卡往里推了推。 “快看快看,廉医生来了。”廉莫谦抱着木子穿过大厅,准备带她下楼晒晒太阳。看到这一幕的小护士们缩在走廊的边上窃窃私语。 廉莫谦的冷漠在医院是出了名的,虽然医术精湛,但即使是看病的时候也是很少说话。简单的询问了病情就低头开诊断,从不多说一句话。因为这,经常被患者投诉态度冷淡,不负责任。但医院内部的人都知道他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只是简单的问询就能很快的确诊,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医生。 在医院走廊看见同事,廉莫谦也只是微微地点一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长时间的接触,大家都知道他是其实一个很好的人,就是性格比较冷淡。所以今天看到他抱着个女孩,很多人都觉得很诧异。 “木子别睡觉哦,叔叔带你去看看那边的花花好不好?”,他柔柔的哄她。 廉莫谦宽大的手掌细长又柔软,一手在下面托着,一只手掌轻轻搂在她小小的背上。小木子很乖的点了点头,小小的脑袋搁在廉莫谦结实的肩上,像个洋娃娃般可爱。 如果他不是穿了那身白大褂,过往的人肯定都以为是哪个爸爸抱着自己的女儿玩。廉莫谦笑起来很好看,本来冷峻的眼神此时清澈的像个孩子。为了逗小木子,他一会儿假装小跑,吓得小女孩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有时他扮着各种鬼脸,逗得两个人都咯咯的笑。 这一切,都被站在楼上玻璃前的洛未央看在眼里。她微微低着头抵在玻璃上,原本束在脑后的头发有些乱的掉下了几撮,散在肩上的发尾看着像稻草般干枯,懒散的打着卷。 空洞的眼神底隐隐的有掩饰不住的感动,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女儿这样笑了。她那么小,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作为母亲,洛未央心疼的不得了。她甚至都想如果当初自己不把她生下来就好了,就能免于这份折磨。小木子很懂事,每每看见妈妈坐在沙发上偷偷的掉泪,都会很乖的爬到沙发上,伸出小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学着平时妈妈哄她睡觉时的样子,踮起小脚,用手圈住她的脖子,轻轻的哼着:“妈妈不哭,妈妈不哭。木子一定听廉叔叔的话,乖乖的吃药治病,很快木子就会好了,就能和小朋友一起玩了。” “这就是你的报应,背叛我就该有这样的下场。”耳朵里忽然响起刚刚华浩天的话,眼前好像又看到他嘲笑得意的样子。 楼下的廉莫谦还在好脾气的哄着木子,正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触摸树枝上刚刚落下的雪花,这样和谐的场面,她不知在梦里梦见了多少回。梦里那个男人的脸有时是廉莫谦,有时又是华浩天,可就是从来没有王志军。 洛未央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王志军现在经常不在他的身边,赌博成性,从来不管自己和孩子,喝多了有时还经常打她。但看到木子一天天长大,她就觉得人生有了希望,再怎么困难,她都能承受。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她只请了半天假,下午就要回到4S店上班。于是匆匆的在楼下接了木子赶回家吃午饭。 正文 第4章 保留那一点点尊严(一) 这天是赵静的生日,大家决定下班后一起去一家平时经常去的一个四川饭馆给她庆祝一下,她不好推脱,只好随着大家。 平时洛未央不是太爱参加大家组织的活动,因为她每天回家都要照顾有严重神肾衰竭的女儿,为了治病让本来就不富裕的日子过得更加拮据,有时洛未央不得不在下班后再打一份零工来维持生活。 结束了聚餐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深冬北京的夜晚出奇的冷,洛未央还是照例做地铁回家。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地铁里的人也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人,面露疲色。 两边照亮的微弱灯光一跳一跳的照进来,照着坐在车窗边的洛未央的脸时明时暗。只有晚上下班的时候,地铁上才会有座位,因为她下班通常都很晚。也就是这个时候的时间是属于她自己的,她通常什么都不想,就那么看着外面一闪一亮的灯光,木然地发呆就是一天最轻松的闲暇。 下了地铁还有几十米远的距离才能到家,深夜的风更加刺骨,洛未央双手紧了紧套在身上还有些单薄的羽绒服,加快脚步往家走。 这是北京郊区的一片普通的平房小区,冬天没有暖气,还只能烧炉子取暖。路过超市门口,看见外面的牌子写着苹果打特价,于是进去称了几斤。她经常晚上去超市买一些晚上打特价的菜或是水果,虽然有的不太新鲜,但多少可以节省点钱。 提着苹果往家走,虽只有几斤重的苹果此时却不太好拎。长了冻疮的手虽然有厚厚的棉手套隔着,但是因为被塑料袋勒的手疼。 她把苹果放在身上,就那么捧着走了很远。 还没建设的城郊地区还没有很好的照明设施,只有附近的几个居民自己弄得很简易的路灯,暗暗的照着。 洛未央一路想着心事,眼看着就到了大院门口。这还是一个老式的四合院,有几户人家一起生活,虽然清贫但大家关系还不错,经常谁家做了好吃的就送给每家尝尝。 还没等登上大院的台阶,后面有人轻轻的咳了一声。洛未央下了一大跳,连忙退了两步靠在墙上转过身来。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也只是仅有的几次美梦。 猛然她觉得不是做梦,因为华浩然正朝自己走过来。洛未央还是没有动,直直的靠在墙上。夜晚呼啸的北风她有些旧的衣衫吹得更加寒酸,手套有些开线而露在外面的手指不安的往回缩,塑料袋也吹得啪啪的打着她的脸,。她想着,如果不买苹果就好了,她也不会弄得这么狼狈。不过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她并不需要在他面前掩饰什么。经过粗粝生活的磨练她早已不再恃宠而骄,不再浮华不定,反倒让她更加平和坚定。 华浩天一直走到她面前,在本来就不太亮的灯光下更加看不清他的脸,洛未央慢慢抬起头,却看得到他眼底的平静。和上午在办公室的戏谑嘲笑截然不同。 洛未央不知道,从她上午离开办公室,华浩天一直心神不宁。她也不知道,在寒冷的冬天里他在4S店对面的街口处等了她多久,连车都不开,跟着自己坐地铁。 她心一横,反正最舍不得的箱子都和他交换了,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华浩天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洛未央觉得应该打破这种尴尬,说些什么。四年了,大家存在在不同的世界,过着天壤之别的生活。差距有多大,恐怕洛未央比谁都清楚,虽然她年龄不大,却经历了人生从巅峰到低谷,看尽了人生冷暖。而这之间的差距,竟然连普通的开口说话,好像都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她轻吸一口气,竟然笑笑:“你怎么来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她身后有些破败的小院,“你就住在这里啊?”淡淡的问。 “是啊,要不进去坐坐。”她客气的邀请,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华浩天挑了挑眉,这个动作她烂熟于心。对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总是这个表情。她刚刚以为说话气氛会有好一些,但华浩天开口却还是依旧的冷若冰霜和刻薄,“你经常邀男人进去坐坐?” “呵呵,也没有”,她还是很轻松的回答。“就是请你进去叙叙旧。我的未婚夫应该快要回来了,你认得的,我们高中同学王志军。” “不必了,下次吧。他仍旧彬彬有礼,就像是对待陌生人。 “那我进去了,再见。”她抱着苹果,回身打开已经掉了漆的铁门,逃似的钻进了院里。 华浩天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关上了大门。他想就这样永生不再见,今晚见这一面已是多余。因为从早上扔出支票和钱的一刹那就知道,再无关系。他一路跟她坐地铁过来,就是想眼看她过得不好,他才安心。 华浩天转身往回走,才发现,不知何时大雪已经纷纷落了下来。整个世界干净而美好,犹如那个落日的午后,她出浴后的圣洁。 迪拜伯瓷酒店27层的皇家套房里,洛未央刚刚洗完澡,裹着及膝盖的白色睡袍,水珠顺着还没有擦干的头发往下滴。不施粉黛的样子像出水芙蓉般清新自然。 通过全部是落地玻璃窗,随时可以面对着一望无际的阿拉伯海的780平方米之大的套房就是酒店最大面积的皇家套房。 装饰典雅辉煌,顶级装修和搜罗自世界各地的摆设,如同皇宫一样气派,家具全部都是镀金的。浴室里的所有卫浴用具都是爱马仕的牌子,包括肥皂、古龙香水等,当然淋浴设备也不同凡响,除上头的莲蓬头之外,还可选择上中下三段式喷水,旁边则是马赛克壁画陪衬下的按摩浴池。 刚刚享受玩的洛未央光着脚踏过地毯坐到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华浩天的身边,他似乎很累,睡着了还微微的打着酣。洛未央很喜欢看他睡觉的样子,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每次她都盘腿坐在旁边仔细的观察,有时候还痴痴的笑着什么。 轻轻抬手抚摸上他的脸,一天没有刮胡子竟有些微冒出的胡须。每次亲吻的时候他都坏坏的凑上脸渣她,都得她咯咯的笑个不停,连忙求饶。 手顺势攀上他的眉,轻轻的用拇指抚平他梦中的不安。曾经她想着谁能有这样的福气,谁知几年后竟是自己,想到这她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洋洋。 或许是一高兴手就用力过度了,把他弄醒了。吓了一跳的洛未央条件反射的缩回了手。华浩天还是微微皱眉来适应突如其来阳光的刺眼,好半天才清醒过来,看见她坐在沙发边,猛地把她拉进怀里。 怀抱着柔软的身躯,鼻子里充斥着她头上的发香,深吸了一口气的华浩天满意的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像小的时候哄她睡觉一样,环境变了,身份变了,可是那些小习惯却一直在。 洛未央躺在他宽阔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际,华浩天属于那种比较强壮的类型,经常去健身房运动,平时总是跟她吹嘘自己的八块腹肌。 “你爱我吗?”洛未央总是喜欢这么问她,其实她属于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证实。 “城里有个姑娘叫央央,长得美丽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华浩天改了词哼唱起来。 洛未央逗得哈哈大笑,笑完就把抽出手臂,粉拳像雨点般落在他的胸膛上。“你怎么那么讨厌啊,不仅不回答我的问题,还编歌嘲笑我,不跟你说话了。”说这边佯装生气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落地窗前,望向下面的海面。 华浩天躺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她的背影,他没有出声,笑着微微的眯上了眼睛,果然过了一会儿看见洛未央回过头来悄悄的偷瞄,他适时地睁开了眼,抓了她个现行。 她从小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耍小孩子脾气,假装生气。最开始的时候把华浩天弄得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哄才好。后来几次有了经验,就不去理她,一会儿她就恢复了“正常”,跟在他屁股后边叫哥哥。 华浩天从沙发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袖扣,这个袖扣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洛未央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Eabri品牌珍贝波纹饰面方形袖扣。它采用晶莹珠润的珍珠贝壳内面作为饰面,观感润泽舒适,既不夸张又显精致的大方。这是洛未央特意让朋友在美国定做回来的,所以要求华浩天时时带着,不许摘掉。 想到这华浩天又不禁笑了,起身走到洛未央身后从后边抱住她,低头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轻声的呢喃,“我会永远爱你。” 正文 第5章 保留那一点点尊严(二) 抱着苹果的洛未央靠在大门上,半天没有动弹。她心脏咚咚的狂跳,像第一次和他亲吻时候的紧张害怕,又像是高中时候在运动会上跑了八百米后的不住喘粗气。她真的害怕,刚才如果他真的答应进来坐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把他带进家里,有着噩梦的她的家。 看着家里的灯是黑着的,可能王志军还没回来,这四年中,如果不是王志军,洛未央知道她撑不到今天。她一定决定了,自己剩余的这么一点时间,就和王志军结婚,断了念想,。尽管她从来没有和王志军发生过任何关系。但是,这种隔屋同居也算是破灭自己所有的回忆了。她用钥匙轻轻开了门,害怕惊醒在睡觉的女儿。摸索着摁下墙上的开关,白炽灯刺眼的光让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眼睛。余光撇到一边的沙发上斜斜的趴了一个人,是王志军。他上半身在沙发上,下半身却掉到了地上,连鞋都没脱。 “又喝多了”,洛未央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过来准备把他扶到床上睡。刚把一只鞋脱掉,他就行了。回头看见是她,一蹬脚差点把洛未央闪个跟头。摇摇晃晃的抬起手,指着她问:“臭婊子,这么晚回来,又和哪个男人鬼混去了?” 他就是是这样,不喝酒还好,常常几天不回来,回来也不太和她说话。喝多了就回来耍酒疯,指着鼻子骂她,有时还打她。 洛未央已经习惯了他的这幅嘴脸,听到他骂人就像没听到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妈妈,你回来了。”听到卧室那边有人说话,洛未央知道王志军把孩子吵醒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宝贝儿你怎么醒了,是不是叔叔和妈妈说话声太大了,把你吵醒了呀。你乖乖躺下睡觉,妈妈让叔叔闭嘴。”洛未央弯着腰站在木子的小床边,拍着她哄着她。这个小床是隔壁彭阿姨的小孙子出生用的婴儿床,她为了节省一点钱,把人家淘汰不要的小床要来让木子睡在上面。看着女儿现在睡在里面已经有点不够长了,她眼睛瞬间就湿了。 安顿好女儿,洛未央走出房间门看见王志军又趴在床上睡着了。她走过去准备给他脱衣服,忽然好像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马上用手捂住鼻子。 低头一看,原来是他吐了一地。酸臭的味道充斥了满屋,洛未央赶紧跑开把屋里所有的窗子都打开。走到厨房用铲子铲了一推煤渣来,均匀撒在那堆呕吐物上面,麻利的用扫帚干净。又用拖布把地拖干净后,打来一盆温水来个他擦脸。这次他没有反抗,只是乖乖的让她脱衣服擦脸。干完这一切,洛未央又走到厨房里给他热放在冰箱里的醒酒汤。自从她接受他的保护之后,渐渐地他总是喝醉,所以她没事的时候总是会熬一大杯醒酒汤一直放在冰箱里保存,喝的热的时候就行。 她从冰箱里拿出来,准备加热的时候放进去几颗山楂,谁知用刀划开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鲜红的血顿时冒了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沸腾的醒酒汤里,瞬间就稀释不见了。她不在意的用纸简单的包了包,便倒了汤端出去给他喝。 洛未央现在就是一个称职的未婚妻,尽管有时候王志军喝多了对她非打即骂,但如果不是他当初接受木子并一直照顾她,她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现在住的这个平房就是王志军的,从她搬进来的时候家具一无增添,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她陪着木子一天天的长大,祸不单行,谁知道木子又换了严重的肾病。 总算安排好了王志军睡觉,她又端来一盆水准备擦掉刚刚他吐时溅在沙发上的污渍。 低头一看刚刚绑在手上的卫生纸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踏踏的粘在手指上。她看血流的差不多了,就把纸拿起来仍在一边,手浸在凉水里洗抹布。沙发也是用了很久的,破旧的皮子已经一点一点的掉了下来,有时还会不小心粘在皮肤上很难弄下去。 干完这一切洛未央身上已经有些汗,濡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焖的难受。洛未央草草的洗了个澡就爬到床上,隔壁屋子的王志军早已鼾声四起,原来这就是习惯。即使有时白天和他吵架怄气,有时因为在外欠了赌债把她气的够呛,但到了深夜,听到他隆隆的鼾声,竟然觉得踏实。不知不觉的四年,生活的琐事早已经让她变成了一个围着他和孩子团团转的普通女人。 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掏枕头下面的那枚胸针,心里一惊,不见了。瞬间才想起来,早在几天前王志军已经把它偷着卖了还了赌债。虽然已经因为这跟他吵了一架,但她每天睡觉前还是经常不自觉的去找,以为它还在。 幸好自己只把这个胸针放在枕下,他如果发现了那个箱子就不得了了。想到箱子,她又想起早上还给了他,想起来了刚刚在门口和他的见面,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不能再想了,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正文 第6章 忽然传来的噩耗 “经过半个多月的大风大雪天气,本次途径北京市的暴风雪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天气会逐渐回暖,但天气还是非常寒冷,希望大家依然注意保暖…..”洛未央抓着把手站在拥挤的公车里,移动电视里美丽的播音员甜美的嗓音充满整个车型。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的人头,从很小的缝隙中看着窗外的风景。难得的冬日阳光照在满世界的雪白上,竟也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狂风暴雪过去了,终于迎来了有着些许阳光的日子。 或许是公车堵在路上耽误了时间,等洛未央到达店里才发现大家已经都到了。充满阳光的天气也让她有了一些好心情,她冲看着自己进来的赵静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贴着墙边小心的挪进休息室,没有被经理看见,她小小的暗喜了一下。 刚拿出工作服准备换上,就看见赵静拿着一张报纸神秘兮兮的溜进来。洛未央停下手里的动作,有着小小八卦精神的她兴奋的等着她爆料。 “你知道谁去世了么?”赵静没有平时八卦的得意神色,有些凝重,毕竟是有人去世了,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她虽然口里平静的答着,但潜意识里不知为何总觉得和自己有着些什么联系。赵静把一直捂在手里的报纸塞到她手里,“你自己看吧,我得出去了啦”,说着就闪了出去。 她立刻打开报纸,快速的浏览着各节新闻的标题。----《沉痛哀悼,国内著名企业家突发昨晚心脏病突发在家中逝世》。 看到这个标题,洛未央猛然合上报纸,不敢再看一眼。继而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缓了几秒钟,她勉强扶着柜子坐在椅子上,双手颤抖着重新打开,又仔细的往下看。 “本报讯,全国知名企业昊天集团总裁,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华冠霖先生,昨晚由于心脏病突发医治无效,于23点10分死于家中。昊天集团是中国目前资产最雄厚的民营企业,成立二十多年间一直处于商场的的先导地位。作为总裁的华冠霖先生不仅是商业奇才,也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以他名字命名的福利院和希望小学遍布祖国各地。从今早截稿为止,中央政府代表,全国工商联代表,民间代表都先后探望家属,沉痛哀悼。“ 读完整篇报道,洛未央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半张报纸,密密麻麻的字更加模糊不清。她眼看着手里的报纸飘飘落落的掉在地上,粗黑的讣告标题直直的刺入眼中。洛未央用手捂着脸趴在腿上,喑哑的喉咙发不出清晰的声音“爸爸,爸爸…..“。 洛未央自从五岁的时候被华冠霖在福利院收养后,就一直在他家生活。华冠霖待她犹如亲生女儿般宠爱,让她成了真正名副其实的小公主。也是在这个家里,她和曾经称作哥哥的华浩天度过了非常快乐的十几年。 她和华浩天出国后,每天都给华冠霖打电话,有时给他讲自己这一天过得多么快乐,有时和他抱怨华浩天又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偷着在她脸上画小猪。这也是华冠霖每天最快乐的时光,一天开会谈生意下来,晚上接到她的电话,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后来她和华浩天大吵一架独自回国后就再也没有给爸爸打过电话,几次她实在抵不过想念,偷偷的躲到他公司楼下的大树后等他下班,远远的看他从楼下下来坐进车里模糊的身影,就很满意了。 每次眼看着他的车越开越远,洛未央总是失神的抱着肩膀蹲在树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她一直没有骗他,她真的过的非常快乐非常幸福,只不过那只是曾经而已。 两个人看过夏天威尼斯咖啡馆外的风景画,散步在巴黎塞纳河边,徜徉于天文馆、博物馆之间,享受葡萄酒的醇香;蓝天、碧水、阳光、沙滩、海风……塞舌尔群岛的沙滩上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古罗马爱神见证了他们执手许下的誓言。 塞维利亚深深窄巷,两旁是摩尔人风格的房屋,昔日阿拉伯古城的幻影依稀可见,任由他们徘徊;佛伦洛萨的阿诺河上的四座老桥上留下了两个人的笑声;美国旧金山现代摩登的建筑物留在了相拥合影的相片里;在圣彼得堡于涅瓦河畔漫步,享受着北国的浪漫;赤足一双脚在细白沙滩上,感受马尔代夫的体温,泅泳于海洋里,聆听马尔代夫的心跳频率。 不是哭了多久,不知想了多久,幸好大家都在忙碌的工作,没有人进来打扰她。洛未央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哭红的眼睛肿的像个桃子,憋住哭声让额头上的青筋还鼓着。她像是对着自己说,又想对着去世的父亲喃喃自语:“爸爸,对不起,我没有见你最后一面。没有在你身前照顾你,是我的不孝。如今我也不能去送你最后一程了,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她又坐了好久,才起身擦干眼泪开门出去工作。还好大家都忙着工作,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她刚刚送去给3号桌客人的咖啡和甜点,就被大堂经理叫了过去。 “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肿,哭了么?”经理关切的问道。 因为最初她总打碎东西,所以经理很不喜欢她,后来看她干活还挺麻利,平时也不多话,对她的印象也渐渐改观了,提拔她做服务员的领班。 “没怎么,昨晚睡前喝多了水,眼睛有点肿。”说着,不自然的低头揉了揉眼睛,躲避经理的眼神。 经理也没有发觉她的不正常,自顾自的说:“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吧,华董去世了。”听到这里,她刚刚整理好的情绪又被感染,差点又哭出来。 “华董是个好人,很照顾我们这些下边的人,你刚来不久还不知道,华董也是我们这个4S店的大股东。哦,接着刚才的说,为了表示我们餐饮区的哀悼,本来是决定我代表大家去的。但今天我有事去不了了,刚刚我给华董的公子华浩天打电话解释的时候,他竟然说让你代我去。你认识他吧,否则他怎么能记住你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呢?”经理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他为什么让我去?难道想给我个机会送父亲一程,还是想让我在大家面前出丑?洛未央也在心里有了一连串的疑问。 “好,我去”,听到她这么肯定的语气,一直怕洛未央推辞的经理放心的舒了口气。 “那好,明天早上八点我派车去你家接你,啊呀,谢谢你未央,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啊,我还以为你不能…..“没等经理的话说完,洛未央就默默的转身走了。 正文 第7章 我不是央央 第二天洛未央很早就起来了,准确的说是一夜没睡,因为每当一闭上眼睛,曾经的那些在那个别墅里发生的一切都像电影屏幕一样,一一在脑子里回放。她不得不一直睁着眼睛,尽可能的不被梦境和回忆带回那些美好又难过的曾经。 洛未央走进洗手间,洗漱完毕后看着镜子里肿的像熊猫的眼睛,不得不要化一些淡妆来遮盖。说是化妆,只不过是简单的画一下眼线,涂一些口红而已。平时她因为要早起赶公车地铁而且要照顾女儿起床,所以几乎没有时间化妆。 她拉开简易布制衣柜的拉锁,掏出为了在正式场合准备的羽绒服。这件羽绒服是在商场打特价的时候买的,虽然才两百多块钱,和从前她的一些阿玛尼,zara的妮子大衣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对于现在平日里都穿几十元钱衣服的洛未央来说,已经是奢侈品了。好在这件衣服是黑色的,要不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穿着黑衣黑裤黑鞋的洛未央走出大院,早早等在门口的司机连忙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再绕回驾驶区开车。崎岖不平的土道走颠的人都离开座位,洛未央抬眼看到挂在车里的那个小玩偶,也随着车的颠簸而摇摇摆摆。曾经她也送过华浩天一个小猪玩偶,华浩天觉得太幼稚所以经常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它摘下来。但洛未央每次都好脾气的又再挂上去,直到又一次华浩天见她真的生气了,才再也没有动那只小猪。现在呢,又有多少后来呢? 车子一路从城南开到城北,洛未央一直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想着心事。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终于拐上了通往山顶别墅的盘山路,华冠霖喜静不喜动,所以特意选了人烟甚少的山顶。 沿着山路慢慢向上开,洛未央远远望见从别墅大院门口开始甩了几十米长的车队,甚是壮观。“哦,这家人太有实力了,来吊丧的还这么多好车。路虎,迈巴赫,加长林肯,兰博基尼”,开车的司机好像没有见过这阵势,一路开一路惊叹。 小的时候在这里长大的洛未央见惯了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不管司机的一惊一乍,独自转过头望着窗外的风景。现已虽然是冬季,环山都是白雪皑皑,却也显得宁静而安详。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奥迪还是军牌,真是人同命不同。”耳边听着司机的抱怨,洛未央也不得不尴尬附和着。 下车步行几步,就到了山顶的华宅,这是一座老式的欧式风格的建筑,浪漫与庄严的气质相混合,凸显了独特的魅力。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洛未央走进院子,这个她五年都没有回来过的家。环顾四周,四处留下的都是抹不去的曾经。记忆的闸门不知被谁打开,深藏在心底的东西不受控制一股脑的冲出来,她使劲的按着心脏的地方,乞求能留下一些。 今天虽然都是来悼念,但不乏是一个互相交流互相认识的场合。穿梭在人群中的各界精英互相寒暄,谁都没有注意,这个打扮普通甚至寒酸的女人。 她出神的看着那展挑高大面的落地窗,曾经是父亲最爱站的地方。看着她上学走,放学回来。现在她又回来了,却再没人站在那里望着她了。 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她硬生生逼回眼眶里的眼泪,转身的瞬间却和后边走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小姐,对不....“,看见洛未央抬起头的瞬间,他的话顿时哽住在喉咙。 他是华浩天的表哥华浩然,从小三个人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她一直叫他“三哥”。 “央央,是你吗?”华浩然突然兴奋的喊道。 央央,多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小时候三个人经常在院子里捉迷藏,每次华浩然看到似她的影子的时候都会喊“央央,是你吗?” 现在多想像当初一样调皮的回答:“三哥是我啊,哈哈,你太笨了,这么久才找到我”,物是人非,再也不能了。 “先生,我向您认错人了,我叫张静,不是你说的什么央央。”她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里不带有一丝情绪。 “别逗了,我怎么能认错你呢,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看看我,我是三哥。”华浩然有些激动,紧张的抓着她的胳膊,并用手指指着自己。 “三哥”,华浩天一路小跑到两个人面前,他和洛未央一样,也叫他三哥。 “浩天你来的正好,我说她是央央,她偏不承认,你看,是不是。” “三哥,你真的认错人了,这位小姐我认识,第一次见的时候我也错认了她。央央已经失踪好几年了,你可能是太想她了吧。” 洛未央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她明白,对于自己的离开后的杳无音讯,他不对家人解释成失踪又能怎么交代呢? “我不信,他一定是央央”,平时华浩然虽然寡言少语,但是对于他认定的事情总有一种执拗的坚持。而洛未央,他是万万不能认错的,仅仅是她被撞时一瞬间的皱眉,他就能十分肯定。 “三哥,相信我,你真的认错人了。”华浩天把手搭在华浩然的肩膀上,用力的捏了一下。 他不再坚持,有些失望的放开了一直抓在洛未央手臂上的手,低低的说一句“对不起小姐,我认错人了”,便转身离去,整个过程再没看她一眼。 华浩天路过还有些恍惚的洛未央,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来我卧室。”整个动作顺其自然,就像陌生人间的擦肩而过。 正文 第8章 是你害死了父亲 华浩天还是一直住在别墅的最顶层,小时候他比较安静,所以卧室也选择了别人不太上去的顶层。 洛未央跟着他走上楼梯拐进他房间的走廊,到了门口很绅士的让她先进。洛走进门洛未央没有再往前,只是站在门口边。 华浩天没有管她,径直从她身边经过走到落地窗前,从兜里掏出烟低头点着。 洛未央环顾四周的布置,和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暗色花纹布艺沙发是她最喜欢的,配套同色系的窗帘和床上用品也是她精心挑选的。可能时间久了,连对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产生感情,她甚至能记得哪块地板有些松动,沙发的哪个角落有她不小心弄上的西瓜汁。 她的眼睛最后落在华浩天的背影上,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西服搭配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阿玛尼的黑色过膝大衣,无形中有种压迫的气势。 仔细的盯着看才发现,他的背在剧烈的上下颤抖,不难看出是拼命的控制。她不知怎样开口劝,便呆呆的站在那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调整好情绪,转过头来看着她。屋里还没有开灯,隔着不太近的距离,洛未央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回避,不知怎么,华浩天突然几步走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往里拽了几步,顺势把她摁倒在地毯上,手指慢慢收紧,洛未央的脸被憋得通红,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就在最后的一瞬间华浩天放松了他的手,使劲把她甩到一边去。 洛未央束着头发的塑料夹子不知飞到了哪去,散开的头发凌乱的扑在地毯上。和他办公室的图腾地毯不一样,家里的是一大块定做的白色长毛地毯。因为他有些洁癖,所以从来不让别人穿鞋踏上这块地毯,除了洛未央。 他气喘吁吁的站起来,眉头紧皱,使劲的攥着拳头,以至于指甲都深深陷进肉里。如果刚才没有在窗前冷静半天,华浩天真害怕自己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她。他站在高处低头冷冷的看着她,她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好像在无声地抗议。 华浩天又蹲了下去,用力的捏着她的脸,强硬的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知道我为什么要掐死你吗?”他恶狠狠的说。 “是你害死了爸爸。”没等洛未央回答,他继续说。 洛未央一直低垂的双眼猛然瞪住他,有些生气的说:“你胡说。” 这怎么可能,回来的这四年里,她有几次是在太想华冠霖,便偷偷的躲在公司门口比较隐蔽的地方等着他下班,远远的看上几眼,却从来没有惊动过他。而现在他说自己害死了爸爸,这怎么可能呢? 华浩天慢慢的站起身,依旧走到落地窗前,留给她一个背影,在这时他可能一眼都不想看到洛未央吧。 “四年前我们吵架,你一走了之后再没了音讯。我一直赌气从没有找过你,也没回国,在那附近找了份工作,一呆就是四年。我跟家里人说你失踪了,但爸爸有心脏病,我不能告诉他实情,所以瞒着他说你在国外又读了研究生,四年后才能回去。”他一直淡淡的讲,好像在描述别人的故事般平静。 “他每天打电话都要找你,所以我骗他说你在寄宿学校没有电话。他便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问你今天过得好不好,吃的多不多。你知道么洛未央,爸爸对你那么好,好到我都有些嫉妒。”他顿了顿,接着说。 “四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我回来后又推脱你有事过几天就回来,直到昨天晚上,没办法我终于告诉他你早在四年前就失踪了,爸爸一口气没喘上来就......。”他转身看着她,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好像看到了昨晚华冠霖死在他眼前的场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离开我,但爸爸对你像亲生女儿般看待,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他似乎很激动,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愣在那里的洛未央只是一个劲的哭着说对不起,她终于明白所有经过,但却不想解释什么,因为如果可以说,当初就不会选择离开了。 “对不起管什么用,爸爸能活过来吗?啊?”华浩天冲着她大声吼叫。 她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决定会造成今天的后果。而她却没得选择,只能义无反顾的向前,即使不被别人理解,不被人明白,但所有的所有,她都认了。只是心,会更加痛。 她没有回答,双手拄着膝盖,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才站起来。华浩天本来就比她高很多,现在站在小楼梯上,只能底下眼睛看她。 接近正午的光线很好,正好照在对着窗子的她身上。她站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好像是灵魂被抽走的躯壳,恍惚间,他看到散落的发丝间竟然有几根白发,她比华浩天才小三岁,二十五岁的女孩子还在男朋友的怀里撒娇,而她不仅为了生活天天奔波还要照顾生病的女儿。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向门外走去。 “为什么?”华浩天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么多年了,似乎事情都看得很开了,但是这个心结却一直没能解开。 洛未央没有停住脚步,依旧往前走。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留下来。”他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带着极尽的温柔和乞求。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一直是从不妥协的。除了她,没人能让他如此这般低声下气。 洛未央依旧没有停住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她很清楚,心若一动,便覆水难收。所以只是紧紧闭上眼,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对不起,原谅我。” 华浩天彻底被激怒了,刚才的温柔低语全然不见,像发狂的猛兽一样,指着她离开的背影大声喊道:“洛未央,你会后悔的。”说完,他胳膊一抡,把旁边办公桌上的东西一下子都扫到了地上。冲到床边拿起两个人照片的相框使劲的摔到墙上,然后差不多把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最后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一头倒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正文 第9章 你所有的一切,我必须抢过来 洛未央没有停留,出了门一路小跑的奔向楼梯,她想马上离开这里,要多快有多快。她加快脚步穿过拥挤的大厅,那感觉好像到了就要窒息的边缘,慢了一秒钟就要死掉。 好不容易通过玄关到了院子,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慢慢缓了过来。“小姐,请等一下。”后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住了她。 看看周围没有别人,洛未央知道是叫自己,于是停下脚步并转过身来。天啊,她看到站在对面的人吓了一大跳,眼睛,眉毛,脸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面的女人衣着虽然华丽,但是不知为何看起来很奇怪,似乎都不太符合她的感觉。 虽然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她们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洛未央眉宇间似乎有着男人一样的英气,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坚定无形中给人一种强大的气场。而对面的女人却稍显小巧精致,给人以小女人的柔弱,满身的名牌首饰更显得妩媚妖娆。 “你好,我叫洛未时“,女人很自然的伸出手,首先自我介绍。 未始?她叫未始?她就是自己的妹妹么?洛未央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她。洛未央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弃婴,被父亲从福利院领养回来做养女。后来等她长大了,父亲毫不隐瞒的告诉了她从院长那里得知的她的身世。 洛未央生在北京郊区一个偏远的农村,和她一起被生下来的还有孪生妹妹。两个人长到一岁的时候家里实在是没有能力抚养两个孩子了,决定送走一个。由于洛未央是姐姐,所以父母只能牺牲她了。都是自己的孩子谁能舍得,为了能让洛未央有个稍稍好一点的环境,父母把她连夜就送到了城里的一个福利院的门口,后来她就在福利院里被华冠霖收养了。 她到了新家后,虽然衣食无忧,却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幻想着亲生父母的模样。自从听了父亲讲了自己的身世,她心里有了些怨恨和不平。后来虽然知道自己有父有母还有个妹妹,但她从来没有找过她们。 现在妹妹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洛未时打破了尴尬,先说了话。“呵呵,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吧,姐姐,你不是消失了么,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她怎么知道自己消失了,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姐姐,而且听出她的话很不友好,洛未央猜不出来她要干什么。 “华夫人,请节哀顺变”,路过的人看到洛未时都停下来和她打招呼,她也很配合的微笑致意。 “哦,我忘了说了,我和浩天去年已经订婚了,不巧赶上爸爸去世,结婚就只能延后了,倒时候姐姐一定要来喝我喜酒啊。”洛未时的脸上无不得意,处处显示着高她一等。 洛未央虽然脸上尴尬的笑着:“那是自然”,心好像被万剑穿过。华浩天为什么要找她,为什么要找自己的妹妹,是想让自己难堪还是怎样?洛未央想不通。 看到洛未央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祝福她,洛未时的目的没有达到,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盈盈。“姐姐,妹妹还是要感谢你的离开,成全了我。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但很快,还没等洛未央接下去,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刚才的笑意款款,反而瞳孔变大,瞪着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在这座大房子里做你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的衣食无忧,你知道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么?爸爸妈妈一直对你心有愧疚,所以打听了你的情况后,几乎每个月,我们三个都会倒好远的公车走好远的路来着看你一眼。你知道么,每次我来看你一次,我就多恨你一点。我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你能过这种有钱人的生活,有那么爱你的男朋友。而我却只能在冬天连暖气都没有的平房里看书呢,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洛未时有些失控,手竟然抓住洛未央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起来。 洛未央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任她摇晃。“后来,我发誓,我要抢走你所有的东西,包括华浩天,我努力学习,终于在你们到达英国后的第二年顺利考上牛津大学,我搬到你们公寓的对面,看着你们出来进去成双成对,我羡慕的要命。后来有一天,我在楼上看到你们在小区里大吵一架,你打了他一巴掌转身就跑了。我知道,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我试图接近他,想取代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哪知道,哼…..”,她苦笑一声,“我输了。” “他确实对我很好,送给我很多名牌的包包和首饰,却从来不让我自己挑。他说深色的套装适合我,我说好。他说珍珠比钻石适合你,我说好。他说盘上发髻比散着头发适合你,我说好。我怎么能不知道,他把我当成了你,送给我的东西都是你喜欢的,全然不管是否适合我。最一开始我还想着,总有一天我会代替你的位置,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叫洛未时不叫洛未央。” 洛未央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她看她身上的配饰和衣服有着和气质很不相符的突兀。一瞬间,她面对着自己的妹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什么感受。 “我们在一起四年了,四年了,他还以为我是你。他还是会给我买很多你喜欢的东西,还是会在早上清醒的一瞬间喊我“央央”,就这样,我从不敢贸然反抗。你知道么,有那么一次,我们一起开车去很远的山上散心,我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他竟然把我丢在山上自己开车回来,我走了两天两夜才回来,差点连命都没有。“她回忆起来那些让她痛苦的往事,微微带着有些哭腔的声音让洛未央心里更加愧疚。 “但是我不怕”,她很快恢复了正常,平静的好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你知道他爸么?哦,对了,也就是你爸。我真嫉妒你,一个养父竟然能对你比亲女儿还好。他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就发现我们是两个人了。他根本不听我的解释,让我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想代替你的位置。幸好他妈妈那么讨厌你,所以她竟然非常喜欢我来代替你,也是她同意了我们订婚。就算华浩天把我永远当成了你,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他一点都不爱我,我还是要留在他身边,因为你所有的东西,现在必须都属于我。” 正文 第10章 某个人或者东西,就是爱本身 “华董,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现在在著名的珠宝收藏家李微然手里,他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想要的话,让你亲自去见他。”放下电话,华浩天拉出抽屉,拿出那个木质箱子抱在胸前,下巴搁在盖子上,呆呆的像个小孩子抱着最心爱的玩具。 西单街上一个地点有些偏僻的咖啡馆,是很多达官贵人间公开的秘密地点。这个咖啡店虽然地点偏僻,外面看来装修也很普通甚至破旧,门面虽然也只是正常的大小,而里面的装修却像五星级酒店大厅般富丽堂皇,挑高的大理石柱子支撑了上下两层。二楼是几十个很小的包厢,里面也是豪华装修,洗手间一应俱全。门口几乎没有车停在那里,因为到这里谈生意的总裁或是老板都是由司机送来,然后司机再把车开走。所以从外观看不出一点名堂。 二楼有一个包厢叫“夜未央”,华浩天早早等在那里,他每次来着谈生意或是会朋友都会让秘书定这个包厢,而由于华浩天在商界的影响力,几乎没人敢和他争,所以夜未央的包厢就专属他一个人用。 哗啦,门开了。进来的就是北京市乃至全国最知名的珠宝收藏家李微然,他经常上电视做一些鉴宝的节目,所以知名度很高人脉也很广,几乎市面上所有限量的或是绝版的珠宝他都通过各种渠道收入囊中。 “呵呵,李先生,好久不见了。”华浩天主动站起身来和他握手。 两人寒暄落座后,华浩天直接开门见山。“李兄,我实话跟您说了吧,那款胸针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但是被我妈妈不小心弄丢了,我辗转打听到在您手里,所以我想把它买回去,算是尽我的一份孝心吧。价钱不是问题,你随便开。” 虽然两个人交情不算深,但总听说华浩天的霸道冷酷,本打算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为难他一下,竟发现他和传言一点也不一样。见惯了大场面的李微然自然很懂得人情世故,顺其自然的就改变了谈话方式。 “哈哈,华董真是个爽快人,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恭维了一番,渐渐回到正题上。“关于这个胸针您真的说笑了,我干这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放心,我从没有漫天要价。但是这款胸针华董肯定是识货的,十年前它是一个花语系列,而这枚玫瑰花自然也就是独一无二,到了今天它的价格可想而知。 见华浩天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李微然顿了顿,“咱们别的不多讲,看在你这份孝心上,这个数”,他边说边伸出两个手指。 华浩天早就有了准备,来的时候他就决定,无论李微然提出多高的价他都不回压低一分,因为那枚胸针对他来说是无价之宝,无论多少钱买下它,自己都赚了。 “没问题”,华浩天从包里西服内兜掏出支票刷刷写了几笔,隔着桌子推了过去。李微然佩服的伸出大拇指说“大孝子”,伸手也从西服内兜掏出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推给他。 “我相信这枚胸针落到一个认同它价值的人手里,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华浩天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看到了那枚数十年不见的胸针,和当年一样,经过无数道工序打磨后的钻石在灯下依然闪着熠熠的光辉,他解开西服,把它戴在左边的衬衫上,那个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回到公司快下班的时候,华浩天接到了李小姐的电话,她说:“夫人今天想约您一起吃晚饭。 “我有事。” 张小姐不愧是华太太几年都没有换掉的私人秘书,脾气修养都非常好。她劝道:“华先生刚刚去世不久,夫人心情很不好,您还是回去多陪陪她吧。” 华浩天和母亲的关系一直很僵,无非就是因为洛未时。当华浩天第一次把洛未时领到家的时候,精明的父母很快看出来这不是洛未央。华冠霖爱极了洛未央,怎么能准许谁来代替她,当时就让她滚,命令华浩天找回洛未央。倒是华太太,对这个跟洛未央长得一模一样的洛未时好的不得了,她从小就讨厌极了洛未央,认为她抢了自己的先生和儿子。即使面前这个人和她长得一样,她也巴不得华浩天马上娶了她能忘了失踪的洛未央。 约的地方一定是高级会所,从楼梯口拐上去见不到一个服务员。进了包厢才看见华周楚恩和洛未时分坐在桌子两边,周楚恩因为先生的去世一直愁容不展,但看到华浩天进来,还是满脸笑容。“怎么样,今天吃点什么?” “随便。” 周楚恩转头对着站在旁边服务的人说:“安排一下。” 屋里就剩下三个人,周楚恩端详着儿子:“怎么又瘦了?” “我挺好,你有话就直说,我时间很宝贵,晚上还要去和别人签一个合同。” 周楚恩对儿子的这种说话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这都是让自己从小宠坏了。她看着华浩天和坐在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洛未时说:“最近你父亲的事情闹得大家都很难过,但我们活着人的生活毕竟要继续。你们俩都不小了,也已经订婚了。看看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啊,也让我们华家转转运,有个好气象。” 洛未时脸上一瞬间有着按耐不住的得意,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矜持的微笑。 “再说吧,我根本不打算结婚。”华浩天低着头玩着手指。听到他这样说,洛未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尴尬的停在那里。周楚恩见状,砰的把拿在手里的茶水杯使劲放到桌上,刚才的细声温柔瞬间消失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还在想着那个洛未央么,她都失踪四五年了你还想着她么?真是没出息。她就有那么好?难道和她长得一样的妹妹都不能代替她么?”瞬间周楚恩知道自己说错话,尴尬的轻轻咳嗽着。 换了一种语气,又接着说:“儿子,你已经跟未始订婚了,你不打算结婚了让未始怎么办?”周楚恩把洛未时好像当做空气,不问她的想法也不容她插话。 “跟她没关系,你别瞎猜了。”华浩天一脸的不耐烦。“现在不是也有很多人订婚也不结婚么,退了不就得了。” 周楚恩太了解这个儿子了,跟他硬顶是没有用的。她极尽压下怒气,嘲笑的看着他说:”好,全世界适合你的就只有洛未央了。那你把她找回来啊,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孩子都该几岁了吧,这样我还白捡了个孙子呢。” 几句话果然戳到华浩天的痛处,特别是孩子。他紧皱眉头,握着拳头的手指在安静的屋子里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响声。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周楚恩扫了他一眼。华浩天还是愤怒的闭着嘴,一声不吭。 “别想那个女人了,你看未始多好,温柔贤惠又善解人意,比那个骄横霸道的姐姐不知强了多少倍。”看他没说话,周楚恩接着劝道。 “我还有事,不陪你们了,你们自便吧。”说着起身就出了门。 “菜还没上来呢,你干什么去啊?”华浩天更加加快了脚步,他像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个地方。 外面在下着大雨,华浩天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自己的身上全部淋湿了,他才发现跑车上面的车棚没有关。他愤然的抽出手使劲拍了那个按钮,棚顶才缓缓下降关好。 已经是极限的兰博基尼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急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平时喜欢飙车,所以选择了兰博基尼跑车中速度最快的Murciélago系列的 LP670-4 SuperVeloce。 在国外的时候,他每天晚上眼巴巴的等在两个人的公寓里,脑海里无数好像想起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她就会像从前一样让他背她进屋。那天看见了洛未时,他骗了自己,明知道不是她,却非要把她当成她。 直到回国后看到洛未央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曾经都像潮水般一股脑的向他袭来。隔着那么远,即使她穿着普通的工作服,即使她蹲在地上捡碎片只能看到半个脸,华浩天就能认出,这是他的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