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初到异世   “唔~~”   陈阿娇自昏厥之中悠悠转醒,下意识的轻吟了一声,睁开眼来,下一瞬见到的情景,却令她立时呆愣在当场:   她正身处于一个,约莫十丈左右的密闭小屋之中,狭小的空间里,入目的是一片的白。   室内仅摆放着几样样式甚为古怪的、做工也不甚精良的摆设。而她自己,则正躺在一张造型十分古怪的床榻之上,一干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幼,此时正围绕在床榻周围:   “表姐~~,你可算是醒咯,你知不知道,你都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了!可把我们大家都给吓坏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见她醒来,一个在陈阿娇看来、穿着堪称露骨的明丽女子,轻拍着她那颤巍巍的饱满胸脯,一迭声的囔囔道。   陈阿娇瞅了眼眼前的女子,心中早已皱眉不已:   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副什么鬼打扮?   瞧她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衣不蔽体、露胳膊露胸的。   想我大汉,即便是那些个教坊、青楼里的妓女,也是没有这般的厚脸皮,敢公然身着如此暴露的衣裳出门的。   这女人究竟是谁?竟敢穿成这副样儿,真真是不成体统得紧!   啧啧~~,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妈咪,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吓死天天了,天天以为妈咪要和爸爸一样,再也不理天天了啦,呜呜……”   一个长得又白又胖、粉粉嫩嫩的小男孩,一把扑入陈阿娇的怀中,哇哇大哭了起来。   哭得那叫一个委屈伤心咯!   纵使陈阿娇不认识这个小娃娃,见得他这幅委屈的小模样,也不禁被他哭得心焦起来,一颗心仿佛都被揪紧了一般。   “天天~~,过来,你乖啦,你妈咪才刚刚苏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还经不起你这么一压哩!来-来-来,到外婆这儿来,外婆抱抱,外婆抱抱啊~~   天天是大孩子了,小男子汉,是很乖很听话的,对不对?”   一位双鬓渐起银丝的慈祥妇人见状,忙不迭的一通连哄带劝,将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拉入了自己怀中,双眼却一瞬不瞬的死死瞅着床榻上的陈阿娇,满目的慈爱与疼惜,隐隐夹杂着心疼与担忧。   “咳咳~~,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铭萱啊,你饿不饿啊?有什么想吃的?爸爸这就给你回家做去,我们铭萱啊,从小就吃不惯外面做的那些东西,喜欢咱们家的家常口味不是?   而且,还最最爱吃老爸我亲手做的菜,对不对?   呵呵~~,得嘞,今天老爸我就亲自下厨,给咱们铭萱好好整一桌子好菜,给咱铭萱好好补补!”   一旁,一位双鬓斑白的中年男子,眉开眼笑的对陈阿娇絮絮叨叨的道,说着说着,竟是转身欲走。   “好了好了,老头子,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女儿都还没说想吃些什么呢,你就这样急吼吼的往外冲?!你个老糊涂蛋!”   慈祥妇人一把拽过转身欲走的中年男子,好气又好笑的连连摇头道。   “哦,对-对-对,看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咱家宝贝闺女还没有给我报菜名呢?铭萱,想吃什么你尽管跟老爸说,老爸这就去菜市场买了回家做好给你送过来,嘿嘿~~”   中年男子闻言一拍脑门,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   “又胡说,铭萱现在刚刚醒过来,她还是病人耶,病人能够随便乱吃东西么?肠胃都还虚弱着哩,万一吃了不消化可怎么好?   老公啊,你还是给闺女熬点稠稠的小米粥吧,小米粥好,暖胃。”   慈祥妇人闻言嗔怪道。   “对-对-对,还是老婆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回家熬粥去!”   中年男子闻言,一拍大腿连连点头附和道,随后又兀自絮叨起来:   “唔,光吃小米粥,难免寡淡了点,我们铭萱昏迷了好几天,滴水未进的,估计现在,这嘴里面,也是没有个滋味儿的,还是——再给她配上几道香喷喷的小菜吧!”   说着,便对躺在床榻上的陈阿娇道:   “铭萱啊,你要不要来一小碟子凉拌菜呢?把新鲜的绿豆芽用水撮好咯,再淋上香喷喷的小麻油,你看怎么样?   唔,或者再添上几个其他的小菜?你都几天没进食了,可不能吃那些个油腻荤腥的东西,哎哎~~,也就只好委屈我家宝贝闺女,凑合着随便吃点先填填肚子咯!”   “是呀,是呀!铭萱你先吃点小米粥垫垫肚子,待会妈妈回去给你煲汤去,唔,铭萱啊,你想喝什么汤啊?人参红枣乌鸡汤怎么样?乌鸡对女人好,滋补养身,你大病初愈就该好好补补才是。   呃,鸡汤会不会太油腻了点儿,要不,来点儿其他清淡点的汤品?   唉,还是乌鸡汤好,对女人好,油腻点怕什么,大不了,妈妈把鸡汤上面的浮油都给撇掉,这样,不就不油腻了?哎哎,看我这脑子,真是笨死了,呵呵。”慈祥妇人拍着自己的脑袋,絮絮叨叨道。   这些人到底是谁?她这是又是身在何处?   陈阿娇被面前的情况给搞得有些懵了。   头疼,头好痛!   “啊~~~”   脑中忽如其来的一阵阵钝疼,令陈阿娇下意识的呻吟出声。她痛苦的抱紧了自己的脑袋,身子也不禁缩成了一团。   “铭萱,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啊?你不要吓妈妈呀!呜呜,医生快叫医生!”耳畔响起慈祥妇人一迭声的叫唤声。   紧接着,围在床榻边的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地按动了床榻上头的一个圆型机关,不过须臾,便有一群同样身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走进了这个小屋内。   明明都是身着奇装异服,然而,来人与围在床榻周围的众人,所着服饰又明显有些不同——这群人,竟是清一色的身着一身白色的同款衣裳。   “程先生,程太太,病人现在情况如何?可有出现什么突发症状?”这群人才一涌入屋内,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便甚为关切的问道。   “江医生,我家铭萱醒过来咯,可是,这才刚一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和我们说上句话呐,她就抱着头呻吟不止。江医生啊,您还是赶紧给我家铭萱看看吧!”   慈祥妇人泪眼汪汪的对矮胖男子道。   闻言,矮胖男人二话没说便疾步走到床头,柔声询问床上的病人,道:“程女士,您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呀?跟老江我说说看。”   “我,我头疼~,好疼~~,我的头痛得仿佛就快要裂开了似的……,啊~~~”陈阿娇气喘吁吁的悠悠道。   “是么?烦劳您先忍忍,我们这就给您做个检查!“   矮胖男子闻言神情就是一肃,冲着身后的一众白衣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二话不说,上前便将陈阿娇一把按住,用他们随身携带的古怪器具,将陈阿娇由头到脚搜索了个遍。   “初步诊断,病人并无大碍。”   几分钟后,矮胖男人沉声宣布道。   “我女儿说她头疼,疼得都快裂开了,医生,你们怎么还说没事呢?”   慈祥妇人闻言一脸不赞同的质问矮胖男人道。   “程太太,我这边也只是初步的诊断,令嫒入院前伤到了脑子,现在醒来头部有疼痛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在什么后遗症。   呃,不过,经过我们刚刚的初步检查,令嫒是撞到脑子后,产生的轻微的脑震荡,而引起的脑部暂时性疼痛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您其实不用太过担心的!”   矮胖男人道。   “脑震荡?!怎么会有脑震荡呢?医生,要不要紧?我女儿现在这种症状,到底要不要紧?”这次,不待慈祥妇人开口,中年男子就忍不住出声了。   “程先生,您放心,如果只是轻微的脑震荡的话,令嫒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缓缓就没事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病人再留院观察几天,做个全身的详细检查会比较好。”   矮胖男人微笑着向中年男子解释道。   “哦,好的,好的!应该的,这都是应该的。江医生,那,一切都拜托您了!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慈祥妇人闻言,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撇了眼仍旧紧紧抱着脑袋的自家女儿,又是忧心不已:   “可是,医生,您看我家铭萱现在已经疼成这个样子了,唉,这可怎么是好啊?呜呜……”   “这个,程太太大可放心!我待会儿,开一副缓解疼痛的药,给令嫒服下就没事了!   不过,这种药物,容易使病人产生依耐性,切记不能多服。   今天吃过之后,令嫒头疼的症状一旦有所缓解,就再不要给她吃这个了哟!“矮胖男子道。   “诶~~,诶~~,好-好-好,一切都听医生您的!一切都听医生您的!”   慈祥妇人忙一迭声的保证道。   慈祥妇人与高大中年男子,千恩万谢的送走了一众白衣人。   随后,又将白衣人留下的一颗白色扁平药丸,塞入陈阿娇嘴中,让其服下。   须臾,看到后者面色稍霁,才终于长长吁了口气。   “表姐,你现在好些了吗?”那个自陈阿娇睁开眼来,最先出声的明丽女子,一脸担忧的问道。   “妈咪,你的头还是很疼吗?天天来给你呼呼,呼呼了就不疼了哦。”   粉雕玉镯的小男孩,强忍着眼中不住打颤的泪花儿,小心翼翼的捧过陈阿娇的面庞,朝着她的脑袋轻轻的呼着气。   “……我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颇带着几分倦意的声音,自陈阿娇的口中悠悠传来。   “……妈咪”   小男孩闻言,在一闪而过的错愕之后,粉扑扑的小脸上浮起一丝委屈。   “好了好了,天天,你妈妈才醒过来,身体还没有恢复呐!   咱们今天就先回去,让妈妈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一起过来看你妈妈,好吗?“   明丽女子也是一怔,须臾,还是一把揽过小男孩的肩头,温柔的哄劝道。   “是呀,是呀,还是岚岚这丫头说得对,铭萱刚刚醒过来,是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老公,咱们先让女儿好好睡个饱饱的觉,明天再来看她吧!“   慈祥妇人闻言,也敢忙点头冲着中年男子道。   “老婆你说得对!铭萱,你就好好睡上一觉吧。明天一早,爸爸妈妈再带着天天一起过来看你啊。”   高大中年男子闻言也猛点头,冲着床上的陈阿娇慈爱的笑道。   “还有我,还有我!表姐,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会好好替你照顾天天和姨父姨妈的。”明丽女子也一迭声的道。   “妈咪,你好好休息吧。天天是乖孩子,会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的,妈咪晚安!啵啵~~”   小男孩对陈阿娇,虽然仍有些依依不舍,却还是很乖巧的走上前来,在阿娇的面颊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便小跑回明丽女子身边,握住了明丽女子的柔荑。   一众人齐齐的向阿娇挥了挥手,便蹑手蹑脚的缓缓走出了这个小房间。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陈阿娇心中正兀自剧烈的翻腾着: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应该在椒房殿里么?   再不济,也应该置身于未央宫的某个宫室之中呀!   此时此刻,她这个堂堂的大汉皇后,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而又诡异的地方呢?而,自她脑海之中源源不断、浮现而出的种种诡异画面,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啊~~啊~~啊~~~~   她的头真的好疼!   一阵又一阵的头疼欲裂之感,席卷而来,陈阿娇皱紧眉头兀自强忍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竟就这般昏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正文 第2章梦境?现实?!   一夜辗转反侧,陈阿娇觉得自己这一夜,都一直处在昏昏噩噩之中。   仿佛做了个无数个梦,偏偏这些梦,又是如此的真实,那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就似发生在昨日,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一般。   一整晚的梦境,都是围绕着一个叫做程铭萱的女子所展开。   从她有记忆开始的牙牙学语,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青葱少艾的少女年华。   再到长大成人,步入婚姻、丈夫入狱、生下儿子、独自抚养孩子并一个人赡养公婆。   再到苦熬五年时光,终于盼得丈夫出狱,一家团聚,又倾尽所有的去支持丈夫干出一番事业,终于使得丈夫成为名动一方的商贾富户。   最后,在她才将将感到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从此一家人可以幸福快乐的过着,自己向往的小日子的时候,却被他那忘恩负义的丈夫,给无情的抛弃,成了人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弃妇。   而她那个无情薄幸的丈夫,却带着年轻漂亮的小歌女,满世界的昭示恩爱。   就是如此,这一对狗男女,竟还受到了一些不明就里的世人的热烈祝福。   而这个名叫程铭萱的可怜女人,则在某日亲眼目睹了这对狗男女,公然在众人面前恩恩爱爱的无耻场景之后,一时间经受不住,才失足踏空,将脑袋,狠狠的撞到了坚硬的地面之上,至此昏迷不醒。   “呵~~,这个叫做程铭萱的倒霉蛋,和本宫昏迷的原因,还真是相似得紧哩!”陈阿娇不无自嘲的撇了撇嘴。   她不就是在听说她的彻儿,幸了平阳公主姐姐府中的一名歌伎,还将那狐媚子带回了宫中,才会在又惊又怒又之下,一时不查,踩到了一块乱石,从而跌倒于地,又恰恰的、好死不死的、撞到了自己那颗金贵的头颅的么?   而后,她便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然后……没有再然后了,后来的事儿,她是两眼一黑什么也不晓得咯。   待到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这狭小而又诡异的小屋子,和那些个语无伦次、者装诡异、奇奇怪怪的一群怪人。   哼,歌女舞女之流的,自然都是些狐媚子,惯会勾引男人的。   这个程铭萱也是个笨的,怎的就笼络不住自己的男人呢?还傻傻的同意和离,我呸!   真真是白白的便宜了那对狗男女,这不是放任他们二人去逍遥快活么?啧啧!要是本宫呀,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儿发生!   陈阿娇在心中又暗自撇了撇嘴,忆起她的彻儿,便是泛起一抹甜笑:   她的彻儿呀,她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们二人到底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哩!自然与旁人是不同的!   她还未出阁前,彻儿就着紧她得紧,婚后五年也只是独宠她一人,即使她多年未孕,也从未曾对她有过半分怨言,反而对她更加的小意温柔。   偌大的后宫之中,除了她这个发妻元后,就没有其他的一妃一妾。整个大汉朝,上至王侯公卿、下至黎民百姓,哪一个不赞一声,他们帝后伉俪情深,情比金坚,乃是一双璧人呢?   至于那个被彻儿带回宫中的、叫什么卫子夫的歌伎。哼,一定是那贱人狐媚功夫了得,用尽手段,才勾得彻儿幸了她的。一定是这样!   男人嘛,又有几个是能够坐怀而不乱的呢?   何况,彻儿正值青春鼎盛之年,又怎能经得住那些个精于媚术的狐媚子的百般勾引?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彻儿他,还是爱我的,他心中还是深深的爱着我的!   唔,如今,本宫切不能自乱阵脚,那个小小歌伎根本就不足为惧,为今之计,还是要赶紧的收收彻儿的心才好!外面的闲花野草,偶尔沾沾便罢了,哪里比得上家里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儿,国色天香迷人眼呢?   想到这里,陈阿娇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面颊,忆起自己花容月貌的娇颜,绝代风华的风姿,心中更是信心满满起来。   “唔,还是找面铜镜仔细照照的好。”陈阿娇嘟起小嘴小声嘀咕道:   “也不知道那天那么一撞,有没有将本宫撞出个什么好歹来。那般坚硬的石砖呀,就那么直直的撞上去了,也不知道本宫如今是否容颜有损呐。”   一边小声嘀咕着,陈阿娇一边施施然的下了床。   在这巴掌大的小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却没见到半面铜镜的影子,陈阿娇不禁有点泄气。正当她已经气馁,对于寻到铜镜,不报任何希望之时,她的一双柔荑随手一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扇小门,紧接着,她便看到了一面好似铜镜,却又较之铜镜的可视度,清晰上许多倍的诡异东西。   唔,她记得,昨夜的梦中,她有见到过这玩意儿的,这个,哦,对,这个叫作水银镜,那个叫做程铭萱的女人,从小就是用这个东西对镜梳妆的。   唔,果然很好用的样子,比她惯用的上好铜镜清晰多了。陈阿娇赞赏的点点头,下一秒,在看清镜中之人的容貌后,她发出了一声堪称凄厉的尖叫:   “啊~~~”   “程女士,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尖锐的尖叫声,将一个身着白衣裳的女人引了进来,她推门而入,瞧见陈阿娇正满脸震惊的杵在洗手间的门外面,直愣愣的瞅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一怔,不着痕迹的向后者投去一抹诡异的目光,嘴上却仍是十分关切的柔声询问道。   “……没,没事。我刚才惊叫出声是因为……呃,是因为这地面太滑,我刚才险些滑倒,虚惊一场,呵呵,真真是虚惊一场呐!”   陈阿娇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轻飘飘的将刚才的失态与尴尬略过。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那什么,您以后上洗手间,可真的是要小心点啦,当心路滑!那个啥,程女士啊,您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咯,不打扰您休息了。有什么事儿,您按铃或者喊一声都行,我立马就过来。”   白衣制服的护士小姐呵呵道,心中暗自抹了把冷汗:   哎哎~~,我说程女士,您就胡扯吧!这儿可是高档病房,谁不知道,咱医院所有高档病房的卫生间里的地砖,可都是高度防滑的呀,为的就是怕病人一个不小心摔倒咯啊!   一时脚滑?!   真亏您编得出来的……好烂的借口,哎~~~   小护士一面在心中暗自吐槽,一面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顺势反手将门轻轻带上。   待到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带上,陈阿娇面上的从容自若,这才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莫名。她惊恐的紧紧捂住双唇,死死的压抑着自己,不许自己再一次惊叫出声,怔怔的盯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出神: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揽镜自顾,镜中的女人杏眼、翘鼻、薄唇,勉强算得上一清婉佳人,可,这个女人又是谁?   这,根本就不是她陈阿娇的模样儿啊!   等等,这镜中的女人怎的瞅着如此眼熟?   唔~~,是了,是了,这女人,这女人,分明就是昨夜她一夜辗转反侧、于梦境中反复出现的那个女人的模样,对-对-对,这分明就是那个叫做程铭萱的倒霉弃妇的模样嘛!   程铭萱?!这个名字还真是有几分耳熟哩。她,好像有在哪里听过的样子。唔,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   等等~~,等等~~,昨天那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和今天刚出去的那个小丫头,都称呼她什么来着?   唔,似乎是‘程女士’,而昨天那一对中年男女唤她什么来着?   唔,好像正是‘铭萱’。   程女士、铭萱,程铭萱,他们唤本宫程铭萱?!   电光火石之间,陈阿娇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不禁倏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死死瞅着镜中,那张于陌生之中,又仿佛有些熟悉的容颜。   她是上了谁的身了么?   难道是有心怀叵测之人,对她行了什么腌臜的巫蛊之术,让她的魂魄出了鞘,跑到了这俱陌生女人的身体里?!   那,真正的自己呢?   她的肉身现在又在何处?是否安好?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早日回魂,不然,就真的会着了那些个心怀叵测之人的算计了!   倘若再让这些人,利用她的躯体做出什么不利于彻儿的事来,这可如何是好?真若如此,她可真真是连想要生生掐死自己的心都有咯!   “铭萱,怎么一个人杵在那里啊?那里可是洗手间耶,你一个人蹲在那里也不觉得臭吗?”   身后,突如其来的一串银铃般的娇嗔,打断了陈阿娇的思绪,收起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陈阿娇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一抬头,便正正迎上一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圆圆脸庞。   “你是……萧筱?!”   陈阿娇迟疑半秒,终是道出了这个与她而言,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名。   之所以说它陌生,是因为陈阿娇之前,确实不认识一个名叫萧筱的女子;说它熟悉,则是因为在昨晚,那一夜近乎漫长的梦中,曾经无数次地出现过眼前这样一位女子。   她名唤萧筱,是那个叫做程铭萱的女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两人情谊甚笃。   唔,用这个叫做萧筱的女子,和那个叫做程铭萱的女人自己的原话来讲,呃,她们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她们说啊,她们俩是妥妥的华国好闺蜜。   呃,不过,闺蜜,又是什么劳什子玩意儿?   陈阿娇不禁皱眉凝神思索起昨夜那匪夷所思的梦境来,难道这一切都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儿?   呃,那梦里还发生过什么来着?   唔,且容本宫再好生想想。 正文 第3章华国好闺蜜   “铭萱啊,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你摔了一跤,医生说你伤到了脑子……   哎哟喂~~,你不会真的摔坏了脑袋吧!   居然连我是谁都记不清楚咯,这可怎么是好?”   萧筱一把将半蹲着的陈阿娇,给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温柔的轻抚上她的额头,一脸担忧的道。   “……呵呵,我没事啦,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我都记得,都记得的啦,你不就是萧筱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嘛,记得的,我都记得的!   之前,咱们不也常说,咱俩是华国好闺蜜的么?呵呵,呵呵呵……”   陈阿娇被问得心中警铃大作,好不容易才强压住心中的惶惶与不安,故作镇定的强笑着道。   “……铭萱,你真的没事吗?你确定?”   见好友这幅模样,萧筱有些不太放心的轻声询问道。   “嗯嗯!你就放心啦,我真的已经没事儿了!”陈阿娇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道。   “唉~~,那就好!那就好!”萧筱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   “你是不知道,当时得知你摔倒昏迷的消息后,我们是有的多焦急哦。   唉,就不说我当时那个焦躁不安了。单单就说说伯父伯母吧,哎哎,他们二老,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登时,就给急得不行,伯父的高血压啊,都一下子飙升到一百六咯,差一点就要送去急救中心抢救了啦,唉,吓死个人了都!   叫我说呀,这一切都怪那个杀千刀的死渣男梁启明!   铭萱,你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挑了这么一个烂柿子、狗东西。   这个人渣,你为他糟了多少罪呀,临了临了的,这日子刚刚有点起色了吧,他就把你给扔了。抛妻弃子就为了一个在酒吧卖唱的酒吧女,真不是个东西!   就他那样的,现在居然还敢心安理得地、公然在镁光灯下,向那个歌女求婚秀恩爱,这对狗男女到底还要不要脸啊?他们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么?   一个抛弃了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糟糠之妻,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弃之不顾;一个为了自己的私欲,无耻的去勾搭有妇之夫,破坏人家的家庭,抢走别人的老公和爸爸。   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在毁了别人的人生与幸福之后,又凭什么能够活得逍遥自在、快快乐乐的?   最可恶的,还是那些个不明就里的媒体和脑残粉们,他们压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在那里一个劲的乱吵吵起来,说什么祝他们的女神婚姻幸福、百年好合。   我呸,什么明星、什么天后、什么女神?!汪娉婷那贱货,她也配?!   不就是个卖唱的吗?   要不是吊上了梁启明那个混蛋,有这个死渣男,竭尽所能的动用他这么些年来,所积攒的人脉和一切物力、财力帮她运作谋划。   她能在当年海盗台的一档选秀节目中,拔得头筹,从此在娱乐圈中平步青云,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便跻身为国内影视歌多栖的当红女星么?   哼,一对贱人!气死我了! ¥%……”   一提起梁启明与汪娉婷那一对狗男女,萧筱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便如同连珠炮似的、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没了。   阿娇怔怔的听着萧筱,一脸义愤填膺的兀自抱怨着,心中不由暗自撇嘴,心道,这女人可真够聒噪的,唉,她的耳朵啊,今天看来是要受虐咯。   也亏得是现在情况不明,她还不可轻易冒动。否则……哼哼,若是如今本宫还在椒房殿中,本宫岂会容得这等长舌之妇,在本宫面前聒噪?   唔,本宫暂且忍了,聒噪之人,亦有聒噪的好处不是?说不得,本宫便能自她口中,得到什么于自己有用的信息呐!   可是,任由对面的这个叫做萧筱的女人,聒噪了半天,她就愣是没能听到一点儿于自己个有用的信息,这叫怎么回事儿啊!   就听着这个叫做萧筱的女人长篇大论、不厌其烦的去抱怨,那一对叫做梁启明和汪娉婷的狗男女去了。听得她头都疼了,有没有?真是……   等等~~   梁启明?!   唔,这个名字似乎挺耳熟的嘛。   哦,对了,这个,不就是梦境之中,那个叫做程铭萱的女人,曾经的夫君么?   呃,就是她称之为前夫的那个人。   梦里,这个叫做程铭萱的女人,自小便家境殷实,却偏偏看上了那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梁启明,不顾父母亲朋的反对,执意与之共偕连理、一心想着与之白头偕老。   啧啧,够痴情、够坚贞,倒是颇有点儿本宫当年非彻儿不嫁的风范嘛。   不过嘛,此女看男人的眼光比起本宫来,可不止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儿哩!   刚成亲的时候,那个叫做梁启明男人穷酸得不行,别说是什么三书六礼了,那男人根本就是身无长物。甚至,就连一间可以栖身的茅草屋都没有。   新婚之夜,就是宿在程铭萱父母给卖下的小屋子里的。   婚后,还一直舔着脸、心安理得地住在岳父岳母,给自家女儿卖的房子里。   呵~~,这不就是倒插门么?   这种男人,一看就是个没骨气、没节操的东西,怎么能够要?   这个程铭萱选男人的眼光可真真是太差咯!   在他们大汉,纵使是那最最贫寒的小民,娶妻之时,也会备上几份薄礼送与新娘子啊。   再不济,总也会拾掇出一间茅屋,作为小夫妻往后的居住之所吧!   哪里会有这种厚颜无耻,以家贫为由,什么财物都舍不得出,还坦坦荡荡住进女方家中生活的男人啊?   这个梁启明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倒插门什么的,这可是连他们长安城中的乞丐们,都不屑去做的事儿哩!   有道是,大丈夫生而自当顶天立地,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活。这,可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与节操的问题啊!很严重的,好不好?!   陈阿娇不由鄙夷的撇了撇嘴:   唔~~,话说,这个程铭萱,可真是个坚贞不二的烈妇呐!   成婚不过数月,她才将将怀上身孕,这个不争气的丈夫,便因触犯了国法锒铛入狱。她却依然对这么一个男人,一往情深、不离不弃。   不顾身边所有人,苦口婆心的劝阻,独自一个人生养下他们的孩儿,还将梁启明的父母,自偏远的乡村接到身边奉养。   一个女人,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的将儿子抚养到四岁,既要奉养公婆、抚养儿子,又要养家糊口、用她那柔弱的肩膀,撑起这一整个家的重担。真真是不容易得紧呐!   陈阿娇扪心自问,即使是为了自己深爱的彻儿,一向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自己,也不见得能够如这个程铭萱一般,为彻儿——她的皇帝夫君,将一切做到那般的份上哩!   苦苦支撑了五年,终于等到丈夫刑满出狱,这个程铭萱又压下了自己的所有,倾力支持夫君的事业。帮助其走出人生低谷,迈向成功。   唉~~,程氏啊,若是本宫尚在椒房殿中,本宫立时便想发上一道懿旨,将此程氏之德昭告天下哩!   如此贤德之妇,实属难得,理当广而告之,以示嘉奖。   想到这里,陈阿娇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如此贤德的女子,她看男人的眼光,怎生就偏偏这般不好呢?   竟是如此遇人不淑、明珠暗投?!   这个叫做梁启明的负心人,也着实是可恶至极。   有妻若此,在他贫贱之时,没有嫌弃他;在他落难之时,没有离弃他;在他需要帮衬之时,倾其所有的去帮助他……   如此贤妻,他居然也狠得下心去抛弃?!   就为了一个不入流的歌女,这厮居然就能干出抛妻弃子的事,如此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真真是够狼心狗肺的!   也难怪眼前这个叫做萧筱的女子,一提起这个梁启明,便如此的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咯。   唉,有道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此话说得真真是有道理得紧哩!程氏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偏偏嫁给了那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真真是可惜了呐!   所以说嘛,挑男人的眼光可是很重要的呐!   幸亏本宫于这上头,眼光一向甚好,早早便替自己挑中了彻儿这么一个好夫婿,嘿嘿~~   彻儿,她的夫君,他不但胸怀沟壑、雄才大略,更重要的是,他还对她情深笃定、痴心一片……   忆起刘彻伟岸的身形,深情的眸子,陈阿娇不禁俏脸一热,微微的垂下头去,露出一抹幸福的甜笑:   唔~~,果然还是她的彻儿最好!   旁的男人与她的彻儿相比,根本就是没得比嘛。   想到这里,陈阿娇只觉胸口,被一种叫做甜蜜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的,整个人都好似洋溢在幸福之中,禁不住悠悠呢喃出声:   “若得阿娇为妇,必以金屋贮之。   一个女人,一生之中,若是能得夫君如此承诺,便是此生无憾矣!” 正文 第4章金屋藏娇’就是个千古大笑话   “铭萱,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儿呢?”   陈阿娇突然其来的呢喃之声,打断了正兀自愤愤不平絮叨着的萧筱。   后者收住原本的话头,颇有些惊诧莫名的瞥了一眼陈阿娇,满脸迷茫的问道。   “唔~~,我说的这句话呀,可是一位皇帝陛下,对其深爱着的未婚妻,所立下的誓言哦!”   陈阿娇眼见着这个萧筱,居然听到了自己的低语之声,也不矫情,当即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回应道。   她的性格素来直率,一向最不喜那矫揉造作、扭捏之态。是以,回答得也很是坦然:   “有一位伟大的皇帝陛下,在他还是一名平凡的皇子的时候,曾经对她的未婚妻子许诺:   若得阿娇为妇,必以金屋贮之。   唔,阿娇便是他那未婚妻子的闺名啦。   多年以后,那位皇帝陛下终于登上了帝位,在他迎娶他的那位未婚妻的时候,却仍未忘却当日那句誓言。   真的就精心准备了一个又大、又辉煌的金屋子,给他的未婚妻住。   婚后,也一直对他的那位皇后,情深似海、呵护备至。帝后二人自此共偕连理、伉俪情深,引为一段佳话。”   说到这里,阿娇又露出一抹弥足的甜笑:   “萧筱,你说,上苍若赐给你一个这样的佳婿,于一个女子而言,此生是不是便是再无旁的所求了呢?”   “……铭萱啊,那个啥,唉~~,依我看啊,你这次摔的这一跤,可着实是将你的脑子伤得不轻呐!哎哎,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呀!”   萧筱古怪的瞥了一眼陈阿娇,脸上是深深的担忧:   “若得阿娇为妇,必以金屋贮之什么的,不就是那个著名成语——金屋藏娇的由来么?   唉,地球人谁不知道这些个呀,呵呵~~,金屋藏娇神马的,那就是个千古大笑话!”   “笑话?!千古大笑话?!本……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愠怒与不满,陈阿娇强作镇定的强笑道。   怎么可能是笑话?   怎么可能会是个笑话?!   她和她的彻儿,不知道有多恩爱、多幸福、多美满哩!   想他们大汉上下,上至达官显贵、股肱之臣,下至升斗小民、普通百姓,哪一个不赞一声他们帝后二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这个叫做萧筱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乱说话?!   “呵~~,铭萱啊,你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逗我玩么?哦哦,几天不见,我家铭萱倒是越来越幽默了呐,哈哈——   是呀是呀,金屋藏娇是佳话,绝对的‘佳话’。   佳话到最后,那个说出这句誓言的汉武帝刘彻,在十年多年后,废掉了他的那位原配皇后——那个曾经,也曾山盟海誓过的、许诺要以金屋子供养她一生的、叫做陈阿娇的傻女人。   另立了一个叫卫子夫的女人做皇后。   然后,就将那个陈阿娇,幽禁在长门冷宫里,从此置之不理,任由其自生自灭,直到那个叫做陈阿娇的傻女人,在多年以后郁郁而终。   然后,随着时光荏苒,在许多年以后的今天,再也没有人会注意到,金屋藏娇这个词,最初是一个皇帝,曾经对自己的未婚妻子——一位堂堂的正宫元后,许下的海誓山盟。而是用这个词,来特指男人在外面包养的情人,特指那些见不得光的女人。   啧啧,也不知道这个陈阿娇,若是泉下有知,得知这数千年以来,她这个正正经经的原配大老婆的名字,一直和那些个见不得光的女人、那些男女之间的龌龊事儿,无休止的联系在一起,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唔,史书中记载,这位皇后自从被废幽禁在长门宫后,就一直郁郁,四十出头便死了。死后也未按皇后之礼风光大葬,只是按一般的妃礼草草的葬了,也没能和她的好老公汉武帝刘彻合葬在一处儿。   呃,好像是葬在了霸陵,她老妈馆陶长公主的墓穴那边了吧。   唉,这个陈阿娇的下场,也着实凄凉了点。   据说,当初汉武帝之所以能够登上皇位,这位陈皇后和她的母亲——馆陶公主也是立下了大功的哩!   没想到,最后也不过是狡兔死而走狗烹、鸟兽尽则良弓藏,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唉,说起来,这个汉武帝刘彻,也是个渣。和你那前夫,梁启明有得一拼。   叫我说啊,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咱们做女人的啊,还是要学会自己珍惜自己才行,指望着男人对你好呀,哼哼,哪一天,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呐!   有道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啧啧,这话说的,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萧筱不经意的笑道。   汉武帝?!   刘彻?!   是了,是她的彻儿,是她的彻儿!   可是,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这个叫萧筱的女人,说的不是真的!   这个叫萧筱的女人说的,一定都不是真的!   彻儿他不会这般对她的!她的彻儿,一定不会这般对她的!   不会的!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啊~~~”   脑中又是一阵巨疼,陈阿娇不禁抱紧头颅,痛苦的呻吟出声。   “哎呀,铭萱,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可不要吓我呀!我,我,我这就去叫医生。”   本来还欲接着絮叨‘男人不可信’理论的萧筱见状,登时就被唬得不轻,急忙将正痛苦的抱着头的陈阿娇,平放于病床之上,而后,便想也不想的按下了病床旁的急救铃。   不过一会儿,一身白大褂的江医生,便带着几个身着护士服的小护士,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萧筱见得来人不由大喜,一迭声的囔囔道:   “医生~~,您快来看看吧,我们家铭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唔,这位女士,您先不要着急,请您在一边稍候,容我和我的同事们,替程女士做一个简单的检查。”   江医生见状也疾步走上前道。   “诶~,诶~,好的呀,好的呀!我都听医生您的,都听您的呀!幸苦您了哈!”   萧筱闻言忙急急退到一边,给医护人员腾出地方,以便他们为陈阿娇进行检查。   二十分钟后   替陈阿娇注射完一针药物的江医生,放下手中的针筒,回头对萧筱道:   “女士,请您放心,我已经替程女士仔细检查过了,并无明显大碍,现在已经给程女士打了一针止疼剂,她的疼痛感会渐渐消失的。”   “止疼剂?!   止疼剂是能乱打的吗?   还有,什么叫没有明显大碍呀,我们家铭萱都疼成那个样子了,还叫没有大碍?   医生,你究竟会不会治病啊你?”   萧筱闻言,登时便不乐意了,非常不满的冲着江医生,猛翻了一个白眼。   “呵呵,这位女士请您稍安勿躁!我说的没有明显大碍,其实是指,以目前这种单看表面的状况,我实在是看不出来程女士有什么异状。   毕竟,我也不是火眼金睛的孙猴子,可是没有那个本事,能够就这么一眼瞧出病人的脑壳内,是否有什么问题呐!”   江医生却也不恼,反而好脾气的向肖筱解释道。   “那……医生,这究竟该如何是好呀?”萧筱闻言就急了。   “昨天病人醒来后不久,也曾发生过头疼的症状,我当时就建议病人家属,给病人做一个全面的脑部检查。病人家属也已经同意了。   只不过,昨晚实在太晚,不便替病人进行检查,这才最终搁置下来了。所以,我的意见是,不如趁着目前天色尚早,带着病人去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脑部检查。   女士,不知您意下如何?”   江医生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一脸谦和的道。   “唔,医生,您说的不错,我就听您的了!”   萧筱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就风风火火的跑到床头想去扶起陈阿娇:   “铭萱,走,咱们去做检查去!没病求安心,有病早治疗,总比你现在这样子,时不时的头疼要强多咯!”   谁知,病床上的陈阿娇,根本就不搭理她,兀自将整个身子瘫软在狭小的单人病床上,肖筱尝试了几次,想要将陈阿娇拽起都未果,只听得床上的人儿,一个劲儿软软的呢喃道:   “唔~~,好困,本宫……我好困!让我歇息一会,就歇息一会儿……”   而后便兀自阖上双眼沉沉的睡去,甚至还发出了清浅的鼾声。   “这……”   萧筱见状,顿时傻了眼,求救似的转头瞅向江医生:   “医生,这该怎么办才好?”   铭萱她现在睡得简直就像一头死猪呀,有木有?   将一只死猪送去检查身体,这,着实有些难度咯。   “女士,我刚刚给程女士打的止疼剂中,有催眠的成分,程女士现在这种状况实属正常。”   江医生温和一笑,道:   “这样可以尽可能的减轻病人的痛苦。趁着病人还在熟睡中,我们几个就将病人送去做检查吧!”   说着,便冲身后的护士小姐轻轻的挥了挥手:“把东西拿进来!”   “好的,医生!”身后的一个护士小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推着一个推椅走了进来。   将推椅放置病床前,江医生冲着萧筱谦谦而笑:   “这位女士,麻烦帮把手,和我一起将程女士挪到这张推椅上吧,然后,我们就可以推着程女士去做检查的,很方便的!   唔,估摸着等程女士醒过来时,检查结果也应该差不多出来咯,是不是既省时又省力呢?呵呵~~”   萧筱闻言一怔,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陈阿娇扶起,和江医生一起合力,将阿娇放置在推椅上,心道:   这个医生说得没错儿,这样的确是省时又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仓促之间,却是无人发现,自程铭萱,或者说,是自陈阿娇那张清秀的面颊上,倏然划落的一大滴滚烫晶莹的泪珠儿。   彻儿啊彻儿,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金屋藏娇?!   呵呵呵呵呵……   若得阿娇为妇,必以金屋贮之。   这般美好的誓言,到得头来,竟不过是一个遗留千年的大笑话而已!   彻儿呀彻儿,你叫阿娇我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啊! 正文 第5章回家   “医生,我们家铭萱真的没事儿了吗?她真的已经可以出院了?”   程父满含担忧的瞥了一眼,呆呆靠坐在床头处,不发一言、显得异常沉默的女儿,和气的对一旁覆手而立的江医生,问道。   “嗯,程先生您就放心吧!   之前,我们已经为程女士做了个全面的脑部检查,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结果证明,程女士脑部并无任何异常,以程女士目前这种状况来看,是完全可以出院的。”   “那个……,医生呀,我家铭萱前几天,还接二连三的头疼哩,那痛苦的样子呀,简直吓死个人了。你现在说她完全没事儿。这,检查结果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要不,烦劳你们,再仔细替我家铭萱检查一下呗!“   忆起女儿之前头疼欲裂的痛苦模样,程母不禁心有余悸的道。   “呵呵,程太太,您就放心吧!   我已经替程女士,做了一套很详尽的脑部检查了。各种报告,均显示程女士,她目前情况良好。   至于之前,之所以会有头疼的症状,则是因为病人的脑部受伤后,积压的少许淤血所致。   截止目前,程女士脑部的淤血已经全部消散了。   所以,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程女士她以后,都不会再出现,这种头疼的症状了。   你们就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安安心心的将程女士接回家去吧!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哟,程女士这次摔倒受伤不轻,特别是脑部,曾经受到过重创   回家之后,还是好好在家静养个十天半个月再出去活动为宜,切记切记呀!”   江医生习惯性的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呵呵笑道。   “好的呀~~,好的呀!我们这就去办出院手续去,然后就接铭萱回家!   医生,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督促铭萱她,在家好好静养的!   这次呀,她不乖乖在家,给我养上十几二十天的,就休想给我出去晃荡,哼哼!”   程妈闻言,自是一脸的喜笑颜开,说着,便回头睃了一眼身旁的程父,道:   “老公呀,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还不赶快去给咱们宝贝女儿,办出院手续去?赶紧的,快-快-快!”   “诶~~诶~~诶~~,我这就去,这就去!”   程父闻言一怔,醒过神来后便一迭声的、风风火火的夺门而去。   “岚岚啊,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和我一起,把铭萱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会儿你姨父办完出院手续,咱们好赶紧回家。”   见自家老公走了,程妈又转头一迭声的冲着自己的侄女儿季岚岚絮叨道。   “YES-MADOM,我这就收拾,这就收拾去,表姐终于可以出院了,实在是太好咯,呵呵!”   季岚岚此刻,也是笑得一脸见牙不见眼,闻言,忙乐颠颠的忙碌起来。   一个小时后,   在程父程母和表妹季岚岚的簇拥下,陈阿娇与三人一起驱车,来到了一栋七层楼的民居下。   “铭萱,你累不累呀?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到家了哦!”   下了车,程父程母,便一左一右的搀扶起自家女儿往楼上走,期间,程母还一脸慈爱的对陈阿娇道:   “爸妈住的房子虽然是老了点、小了点,但胜在离医院近,而且又是内环地段、中心城区,想买点儿什么东西也比较方便,出行也还算便利。   你那个别墅虽大,却难免偏了那么一点儿,爸妈把你一个人放在那里也不放心。不如就直接将你接回爸妈这里静养了。   等你身体大好咯,你再带着天天过去住也就是了!   你说呢,铭萱?”   闻言,陈阿娇的眼中,飞快的略过了一抹复杂与了然: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做父母的挖空心思,找了这么些由头,也不过是怕她触景生情罢了。   那个别墅,不就是梁启明那个负心汉、薄情郎,给那个叫做程铭萱的女子的又一座金屋么?   “嗯~~,知道了,我都听爸妈的。”   陈阿娇冲着程母甜甜一笑,欣然应允道。   这般好的慈父慈母,可惜呀,你们的女儿程铭萱已经不在了,此刻在你们身边的、被你们呵护备至的,是她陈阿娇,千年弃妇陈阿娇。   陈阿娇在心中,不无自嘲的暗叹一声。   “妈咪~~”   上到四楼,刚一打开房门,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便急吼吼的奔了出来,直直的扑进了陈阿娇的怀中。   定睛一看,这个小人儿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男孩天天——也就是程铭萱含辛茹苦、独自一个人拉扯大的宝贝儿子——梁天。   “这孩子,铭萱呀,你可总算是回来咯,你不知道啊,咱们天天呀,是有多么盼着你回家呐,天天都眼巴巴的巴在窗口望着,盼着妈妈能够早日出院回家。   啧啧啧~~,你呀,要是再不出院回家,只怕咱们家小天天,就要化作望母石咯,呵呵呵~~”   紧随天天迎面奔来的,是一名风风火火的红装丽人,而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程铭萱的好闺蜜——萧筱。   “妈咪~~,天天好想你啊~~,你再也不要离开天天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天天小小的身子扭成了一股,牛皮糖似的粘在陈阿娇怀中不肯撒手,眼巴巴的瞅着她道,一脸小可怜的模样,令人又爱又怜。   “……好!娘……妈妈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不管天天、绝不会离开天天,妈妈要永永远远的和天天在一起,看着天天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   陈阿娇闻言,浑身不由微微一颤,垂下头去,默默的瞅着正兀自溺在自己怀中、不住撒娇的可爱孩童,怔怔出神。   许久,方才很是认真的保证道。   “妈咪说话可要算话哦!天天要和妈咪拉钩钩,天天要拉钩钩啦。拉了钩钩,妈咪就不能再反悔了哦,哼哼~~”   天天闻言,抬起小脑袋,用他那黑葡萄一般清澈的大眼睛,直直的瞅着阿娇,伸出一只小手指,递到阿娇手边道。   “……拉钩?”阿娇闻言不禁有些疑惑的喃喃道。   “是呀,天天就是要拉钩钩嘛!”天天大力的点点头。   “好,拉钩就拉钩!”   阿娇见状也笑了,从善如流地学着天天的模样,同样伸出了一支小手指,凑到天天手边。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哦哦!太好咯!太好咯!妈咪再也不会离开我咯!妈咪再也不会离开我咯!呵呵呵呵……”   天天十分开心的笑道。   于是,接下来,满室都是可爱的小男孩——天天的欢声笑语,间或夹杂着程父程母的嘘寒问暖和季岚岚、萧筱的插科打诨。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已到了晚上九点。   “铭萱,你刚刚出院,可是不能太辛苦咯,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洗回房休息吧!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还是以前你没有出嫁时,住的那间屋子里啊。”   眼瞅着时间渐晚,一向疼爱女儿有嘉的程母,不无关心的道。   “是哦,不知不觉已经九点了啊,我也该回去了。铭萱呀,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哦,明天再来看你!   岚岚,回学校么?   我今天有开车过来啦,要不要我送送你啊?”   萧筱瞅了眼墙上的挂钟,也体贴的起身准备告辞。   “好的呀,好的呀!有萧筱姐送我回去,这次我可省钱咯,嘿嘿~~”   季岚岚一脸‘小老鼠偷到油吃’的得意表情,颠颠的随着萧筱一起起身。   “伯父伯母,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铭萱和天天。至于岚岚,你们就放心吧,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学校宿舍的。”   萧筱冲着程父程母礼貌的告辞道。   “诶~~,那怎么好意思,老是麻烦萧筱你,你自己回去就好,让岚岚自己打车回去吧。   岚岚,听到没?   自己打出租车回去啊,乖了,的士费姨妈给你报销,不要老麻烦你萧筱姐!”   程母忙摆着手道。   “这有什么呀,顺路嘛!   伯母你还和我客气呢?   咱们还用分得那么清么?   我可是和铭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哩,伯父伯母您们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说句不客气的,铭萱的父母就是我萧筱的父母,父母和自家孩子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啊,真是的!   岚岚,走了啦。赶紧的!   伯父伯母我走了哟,明天再过来看您们,呵呵!”   萧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匆匆向程父程母道了声别,便一把拉着季岚岚火急火燎的走了。   “诶,这孩子,多少年了,还是这副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望着快速消失不见的两抹人影,程母只得兀自摇头叹笑道。   “唔,急性子归急性子,这孩子心地还是很不错的,萧筱啊,是个好孩子!”程父闻言也笑了。   “可不是么?”   程母闻言也道:   “咱们铭萱能有肖筱这么一个好朋友,是她这一辈子的福气呐!”   说着,夫妻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天天呀,到外婆这来,不早了,该睡了,今天晚上,你还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睡啊!乖啊!”   程母走到陈阿娇近前,一把搂过正在阿娇怀中,迷迷糊糊打着盹的小天天,慈爱的笑道。   小孩子睡觉都比较早,实际上天天早就已经犯困了,只是不舍得就这样离开,好不容易才盼回家中的自家妈咪,才一直强撑到了现在。   “唔,要妈咪,天天要和妈咪一起睡。”   迷迷糊糊中被旁人搂过,天天下意识不安地挣扎了起来,紧搂着阿娇的腰肢不肯撒手。   “天天,你乖啦,妈咪刚刚从医院回家,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静养。所以最近呀,你还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睡吧,这样,妈咪才能快快养好身体呀!   你说对不对啊?天天~~”   程母见状忙柔声哄劝道。   “……呃,好吧,天天是乖孩子,妈咪你要乖乖养病,早点好起来哦,天天不吵你!”   天天闻言,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依依不舍的瞥了陈阿娇一眼,这才很是乖顺的随着程父程母一起,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爸、妈晚安!”   望着三人越走越远的背影,陈阿娇怔了怔,踌躇了一会儿,方道。   “嗯,晚安,晚安!铭萱呀,你可要好好休息哦,身体有什么不适的话,就打床头的电话跟爸爸妈妈讲,千万不要硬撑着啊!”   程父殷殷叮咛道,而后,祖孙三人便走进了一间屋子,反手关上了房门。   不算宽敞的客厅内只余下陈阿娇一人在此静静枯坐。   望着这套于她而言,只能用简陋而狭小来形容的房子,陈阿娇的心中一片茫然:   回家了,她回家了。   这儿是程铭萱的家,也……将会是她以后的家。她陈阿娇的家。   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这都终将是一件无可改变的事实。 正文 第6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怔怔的独坐于静谧的客厅,陈阿娇满心的复杂:   虽然她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叫做陈阿娇,是大汉的皇后,是今上的发妻。   可是,自这具身体给出的种种记忆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一个事实,一个不容她掩耳盗铃刻意忽略的事实:   她此刻,或者说是她此刻的这具身体,其主人叫做程铭萱。正是她之前,彻夜做梦梦到过的、那个被丈夫抛弃的失婚妇人。   唉~~怎么会这样?   陈阿娇颓然的摊倒在沙发上,满脸的沮丧。   是的,她已经知道,这奇怪的胡椅叫做沙发了,是现代胡人的发明。   而所谓的现代嘛,则是据大汉朝,约有二千年之后的时光的年代。   没错,她,陈阿娇现在正是在二千年之后的现代,附身在一个叫做程铭萱的弃妇的身上。   唔,根据大脑中留存的记忆,现代人都不叫这种状况为附身,而是应该叫穿越。   好吧,万般无奈之下,她——大汉皇后陈阿娇,如今不得不承认,一个无比令她沮丧的事实——那就是,她悲哀的发现,她自己穿越了。   穿越到二千年以后的、一个叫做华国的国家之中,穿越到这个叫做程铭萱的平凡妇人身上。   自那一日头部再次巨痛之后,再次醒来,她便奇迹般的拥有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程铭萱的所有记忆。   包括她所掌握的一切技能,比如电脑啊、外语啊、开汽车啊,等等等等……   这些记忆,仿佛都是被刻意储存在单独的格子空间里,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调用,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陈阿娇不禁腾的站起身,径直按照记忆往程铭萱的房间走去。走进房间,随手将门掩上,她便直直奔向书桌,啪的一下打开电脑。   是的,电脑。程铭萱的记忆告诉她,这种玩意儿里面,有个叫做度娘的东西,可以帮助她查阅天下事。而她现在最想知道的便是……   颤抖着手,在度娘上输入了陈阿娇三个字,踌躇了一阵,阿娇猛戳了一下‘搜索’键。   不一会儿,满屏皆是以‘陈阿娇’为标题的各种信息。   阿娇怔了怔,不假思索的重重点了一下标题为‘陈阿娇——百科’的一行彩色字体。   紧接着,电脑的屏幕上便出现了这么一段话儿:   陈阿娇,大汉孝武陈皇后,是西汉朝汉武帝刘彻的原配妻子,血统上也是汉武帝的嫡亲姑表姐。   陈氏小名阿娇,世人称之为陈阿娇。   陈皇后,为西汉开国功臣堂邑侯陈婴之裔,堂邑夷侯陈午与馆陶大长公主刘嫖之女。其祖母是当时权倾朝野的窦太后,舅舅则是汉景帝,身份贵重,自幼荣宠至极,其人难免娇骄率真;且有恩于汉武帝,遂不肯逢迎屈就;是以与汉武帝渐生裂痕。   元光五年(前130年),汉武帝以“惑于巫祝”罪名,废黜陈氏皇后之位,令其退居长门宫。后另册封育有皇长子的卫氏为后。   其后,废后陈氏一直被幽居于长门宫中,元鼎至元封三年间(前116~前107年)去世。   陈氏死后,以妃礼下葬于汉文帝霸陵之中,与其母馆陶长公主刘嫖合葬于一处。   凝视着电脑屏幕,陈阿娇一时泪如雨下,身子如同一摊烂泥一般,缓缓滑落到了冰凉的地板之上。大滴大滴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的自面颊上滑落。   忆起隔壁房间住着的那二老一小,她只得捂住嘴哀哀的恸哭起来:   “彻儿,你竟真的如此对我?!   你竟真的如此对我!   想我陈阿娇这些年来一心为你,以夫为天,到头来,却是落得这般凄凉的结局。   刘彻啊刘彻,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啊!   你怎么对得起我?   怎么对得起我?!”   一夜无眠,第二天,当陈阿娇顶着一对肿成核桃般大小,眼底堪比熊猫般淤青的眼睛,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登时骇了众人一跳。   “表姐,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肿成这样?你昨晚是不是哭过了?”   一向心直口快的季岚岚见状,第一个开口道。   “是呀,铭萱,你是不是又想起梁启明那个坏蛋了?   听我的,和那种人置气不值当,咱们呀,心还要放宽一些,就不能把他那种人渣当人看!”   萧筱见状,也忙点头附和道。   “你们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最近你们跑前跑后照顾我和天天,也是累得紧,有空也要多休息休息,可不要把你们俩自己个的身子,也给累坏了呀!”   触到二人关切的目光,阿娇不由心头一暖,柔声道。   见萧筱立时投来了一抹‘你不要岔开话题’的表情,再瞥见程父程母此时,也是一脸担忧的目光,阿娇不禁有些讪讪:   “那个啥,昨晚一时觉得口渴便多喝了点水,后来又一个劲的起夜往厕所里跑,结果弄得一个晚上也没睡好,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眼底下一大片淤青,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呐!   不过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么糗的事儿,还真不好意思和大家说哩,呵呵……”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这有什么的?   以后晚上睡前少喝点水就是了嘛!   铭萱啊,瞧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自己照顾自己,真是的!   现在困不困啊?   要是觉得困,就再回房睡睡去。”   程母闻言忙一迭声的嘘寒问暖道。   “没事,这些日子以来,老躺在床上还没躺够吗?   我现在,就想坐着和大伙一起说说话、聊聊天。”   阿娇柔柔一笑道。   “唔,也好,岚岚、萧筱,你们陪铭萱好好聊聊天吧,我和铭萱爸爸,一起去给铭萱买点好食材回来炖汤,给她好好补补。   老公,准备好了没?去晚了,好食材可都要被人挑完咯,赶紧的!”   程母一边点头附和着阿娇的提议,一边冲着还在收拾东西的程父,囔囔道。   “好了,好了,全都准备好咯,咱们这就出门吧!“程父闻言,忙回应道。   “还有天天,还有天天啦,天天也要和妈咪聊天,天天才不要离开妈咪哩!”   自众人身后冒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眼巴巴的直直瞅着阿娇甜甜的道。   “好好好,妈妈不离开天天,天天乖,过来,妈妈抱抱。”   阿娇闻言,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容,一把搂住那小小软软的小人儿,随意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顺势坐了下来。   唔,还别说,这些现代人还挺会享受的,就说这叫沙发的椅子吧,可是比他们大汉通常用的软榻什么的,舒服多咯,啧啧。   房间里开着的那个叫暖气的东西也妙得很,不用弄得满屋子里有那烟熏火燎的气味,便能令人感到温暖舒适、四季如春,真真是好极了!   “耶,到时间了,我追的那部电视剧——《贤后卫子夫》就要开始了啦,快开电视、快开电视!   表姐,你不知道啦,这部电视剧可好看啦,是我的男神主演的哦,我的好多小姐妹都在追呐!   反正你最近都要在家里养病,哪儿也不能去,不如就在家追这部剧吧?   包你看了之后还想看,从此欲罢不能、爱不释手,呵呵!”   季岚岚近乎聒噪的声音,打断了阿娇的思绪。阿娇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便看到那个记忆里,叫做电视的长方形格子里,播出的一幕幕画面,和上面定格的五个大字:   贤后卫子夫。   卫,卫子夫?!   这名字怎么觉得有几分耳熟?   阿娇怔了怔,不禁又摇头失笑。   不过一个戏本子而已,只为博人一乐,也值得她去推敲么?   唉,且就陪这个虽然聒噪、却不失可爱的小表妹看看吧!   于是,在这样的心态的驱使下,阿娇便开始一面有一答、没一答的和二女聊着天,一面看起电视上正播放的戏本子来。   呃,不对,用这里的人的话来说,这个不叫做戏本子,而要叫做电视剧才对,唔,她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可是不过看了十几分钟,阿娇便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岚岚,这部电视剧,讲的是什么朝代的事儿啊?我看着怎么这么像汉朝的事儿呢?而且,仿佛好像还是汉武帝刘彻时期的事儿。”   阿娇一副吃了苍蝇的膈应模样,严肃脸冲着表妹季岚岚沉声道。   虽然这电视剧,无论是背景道具、还是服装头面都极尽夸张艳俗,与大汉的宫廷风格完全不搭。   但里面那些个人物的名字,是个怎么回事儿?   刘彻、窦太后、平阳公主、曹寿,甚至还有一个被那个一脸小白脸状的皇帝,唤作阿娇的、住在椒房殿的皇后……   阿娇表示,亲,就算我联想力再弱,也不能不正视这个恶心人的事实了喂。   果然,神经大条的季岚岚,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家表姐此刻的异样。   她一边斜躺在沙发的一端,大嚼特嚼着自己手中的薯片,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   “没错呀!表姐,你不愧是文科出身的学霸啦。   呵呵,瞧你,才看了十几分钟电视剧,就知道这讲的是哪个朝代的事了,啧啧,真是了不起!”   说着,便兴奋的倏地坐直身子道:   “表姐,我跟你讲哦,这电视剧,就是根据汉朝汉武帝刘彻时期,他的第二任皇后卫子夫的生平事迹改编的,可好看了!   说起这卫子夫呀,也算是一个传奇了,简直就是现在流行的励志人物的典范哩!   她呀,从小出身就不好,只是汉武帝姐姐——平阳公主家的一个歌伎。   话说呀,有一次汉武帝刘彻去他姐姐平阳家玩,偶遇当时还是歌伎的卫子夫,竟然对其一见钟情,便把她带回了宫中。   几经波折,当年出身卑微的小歌女,终于登上了后位,她一生贤德,善待后宫诸人,为世人交口称赞为一代贤后……”   阿娇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耐心的听着季岚岚,滔滔不绝的絮叨着,心头则是五味杂陈,掀起了一波波惊涛骇浪:   卫子夫?!   平阳家的歌伎?!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是了,是了,怪不得自己初看到这个名字,会觉得有些眼熟。却原来就是……   原来,就是自己于甬道之中,听得宫人私下议论的、那个被彻儿自平阳府中带回的歌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刘彻,原来……你竟是为了这么一个卑贱的贱籍歌伎,便轻易的将我这个——与你患难与共的发妻,弃之如履!   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于不顾!   呵呵,呵呵呵呵,原来你废去了我的后位,令我下场凄凉而死,竟不过是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歌伎?!   君心似铁!   君心似铁!!!   刘彻,如果可以,我陈阿娇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识!   此来大梦遗千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正文 第7章将往事留在风中   “哼,这讨厌的皇后陈阿娇,又在想法设法,要害我们善良的卫子夫了啦,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歹毒呀?   怪不得刘彻会不喜欢她呐!   这女人讨厌死了!   活该后来会被刘彻废后、打入冷宫……”   电视剧播到了皇后正在自己的寝宫,与自己的母亲馆陶长公主,一起谋划着,如何一举铲除卫子夫。   看得正酣的季岚岚见状,便一迭声的吐槽道。   “陈阿娇她做错了什么?   陈阿娇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是刘彻的妻子,是刘彻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后。   她和刘彻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情谊深厚。   在卫子夫突然出现之前,她与她的夫君一直伉俪同心、鹣鲽情深。   只是因着这个叫做卫子夫的贱婢的突然出现,这一切才改变了,才改变了的呀!   作为一个妻子,陈阿娇只是想赶走小三,捍卫她的婚姻、捍卫她的爱情。   她到底有什么错儿?   她到底有什么错儿?   错到在千年以后,还要为不明就里的世人所诟病、甚至是——被当成了个笑柄来笑话?   而那个硬生生拆散人家好端端家庭、离间人家夫妻感情的无耻贱婢卫子夫,却能被后人供上神坛,奉为贤后?!   真真是好没有道理!   贼老天,你不公,贼老天,你太不公!”   季岚岚无心之中的一句话,狠狠的刺中了陈阿娇本就已经极度敏感的神经。   在得知自己被她深爱的夫君——刘彻背弃后的这几日里,陈阿娇既惊且怒,悲恸与怨愤交加。   却因着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穿越,身处异世,于情况不明时,一直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所有情绪。   如今,季岚岚刚才的那一番话,好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绷断了阿娇尚存的理智中的最后一根弦。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   再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她就要被满腹的怨恨与愤怒给憋屈死了!   是以,她便不管不顾、歇斯底里的径直囔囔了起来。   此情此景,简直就是状如疯妇、仪态尽失。可是如今的她,已是完全顾不上所谓的仪态了。   “……铭萱,你说得对!陈阿娇没错,就是那个勾引有妇之夫的贱婢卫子夫不对!”   众人被阿娇突如其来的怒火,唬得一怔。   须臾,萧筱第一个回过神来,一迭声的附和着阿娇的话儿道:   “岚岚,这破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给我换台?!   这些个歌女舞女之流,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都是些下作的小三、贱货,我呸!”   说着,又一面冲着还呆呆杵在一边的季岚岚,一个劲的使眼色。   “哦哦哦,对对对,还是萧筱姐有见识!   萧筱姐说得对!   这些个歌女啊,舞女什么的,都不是好东西,惯会勾引人家有妇之夫的。   我再也不看这种电视剧了啦!   哼,还什么贤后呐,拆散人家家庭的狐狸精一只,怪不得最后不得善终,报应呀报应!”   季岚岚闻言,怔了一怔,突然之间反应过来。随即便也从善如流的,加入到了声讨卫子夫,以及此类歌女小三狐狸精之流的队伍中。   一边兀自絮叨着,一边快速的拿起遥控器,切换了个频道,不着痕迹的偷偷睃了一眼,腰杆笔直端坐在不远处的阿娇。   见后者并无异状,方小心翼翼的暗自吁了口气。   阿娇见季岚岚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有些莞尔,忆起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程铭萱的生平,心中不禁有些了然:   敢情,这两人,是自觉她看电视剧,忆起自己的前夫梁启明,也是同样被那个叫做汪娉婷的酒吧歌女撬走的,由电视剧忆平生,心中积怨难平?!   唉,程铭萱啊程铭萱,说来也真真是够巧哩!   本宫被一个歌伎抢走夫君、抢走后位;而你,亦是被一个歌女撬走丈夫,咱们二人,竟是如此同命相连。而上天,又偏偏好死不死的、令本宫,穿越到你的这具身体之内。   这,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妈咪,妈咪,不要难过,那些坏人,才不值得我们,为他们伤心呐!   天天会一直一直陪着妈咪、不会抛下妈咪哦!   妈咪放心,天天会很乖很乖的!   以后天天要多多吃饭、多多运动、好好学习,快快长大。   等天天长大了,就可以好好保护妈咪了。   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妈咪、令妈咪伤心难过了啦~~”   自怀里,传来了天天软糯稚嫩的童声,将阿娇的思绪拉回现实。   下意识垂下头去,却正好与天天拿黑亮清澈、犹如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撞个正着。   “……好!妈妈要永远和天天在一起!   妈妈等着天天快快长大来保护妈妈哦!”   阿娇怔了怔,继而露出一抹堪称绚烂的笑容,温柔的再次将小天天一把揽入怀中。   这个孩子,是身体原主人程铭萱唯一的骨肉,今后,也将是她陈阿娇的孩子。   嫁与刘彻五年,她的肚子却始终未曾有过动静。   她是多么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啊!   为此,她曾做出过各种努力,尝遍了不为人知的各种苦头。   可是每一次,临了临了,收获的,却都只是无尽的失望,与满心不能言说的苦涩。   天知道,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一心,只是想着相夫教子、了此一生的女人。   她是有多么想要拥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想得都快要发疯了!   以致于,到了最后,无论怎样无稽荒诞的偏方,只要能够求子,她都愿意不管不顾的一一尝试。   椒房殿中的无数个不眠之夜里,在那些无休止的梦中,她曾一次、又一次的梦见,自己终于诞下了麟儿。小小的婴孩,软软的躺在她的怀中,娇贵极了,也可爱极了。   而每每梦醒,却只余下不过是大梦一场的怅然。   而此时此刻,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玉雪可爱,又乖巧异常的孩子,正软软的窝在她的怀中,软软的叫着‘妈咪’、‘妈咪’。   一时间,阿娇觉得,她心中数日以来,因着得知刘彻那厮对自己的背弃,所产生的所有不快与怨愤,顷刻之间,便一股脑儿的消失了。   此时,她心中被一股莫名的喜悦之情所填满,心头暖暖的、融融的,整个人好似就要美得飘上天去。   唉,上天待我陈阿娇,总算也不薄了!   失去了刘彻那个背情负义的薄情郎,失去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失去了疼宠我的母亲与外婆、失去了所有的富贵荣华、权势地位,穿越到这个千年之后的异世,但她却得到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啊!   这样一个孩儿,不正是她自大婚之后,便一直朝思暮想,却始终求而不得的宝贝麟儿么?   想到这里,陈阿娇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正在这时,大门处传来咔嚓一声响。   紧接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程父程母二人,便相携着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铭萱啊,看看我和你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有排骨、有山药、有乌鸡、有牛腩,还有你最爱的蘑菇,嘿嘿,这次可要好好给你补补才行!”   程母喜笑颜开的道。   “是呀,是呀,咱们铭萱大病初愈,是要好好补补才是!   唔,赶紧先给咱们铭萱炖个汤再说,呵呵,对了,铭萱,你想喝什么汤呀?   是红枣乌鸡汤、还是山药排骨汤,亦或是牛腩番茄汤?”   程父也乐呵呵的一迭声附和道。   “爸、妈,你们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菜,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吃得完嘛!”   阿娇好气又好笑的道。   “唉唉,吃不完也没关系。   关键是,不能委屈了咱家宝贝女儿不是?   最重要的是我家铭萱吃得开心!   老爸老妈特意照着你一向爱吃的食材买的。”   程父闻言,不胜在意的连连摆手道:   “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宝贝女儿来得重要!   何况不过是多买了一点儿食材罢了。”   “爸~~”   阿娇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哎呦,铭萱啊,你快说,你今天究竟想吃点什么菜色啦,老爸老妈才好给我家宝贝闺女做呀!”   程母再次催促道。   一边催促,一边挽起袖子,提着手里大包小包的食材,就往厨房走,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程父见状,也赶紧跟上。   “……爸爸妈妈,不用麻烦了啦!   只要是你们二老做的,铭萱都爱吃!“   踌躇良久,陈阿娇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的、冲着已经双双‘转战’到厨房的程父程母,大声道。   她决定了,她真的已经决定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汉皇后陈阿娇。   她是程铭萱,程父程母的宝贝女儿——程铭萱、天天的母亲——程铭萱、活在几千年之后的华国的程铭萱。   至此,她与从前的那个叫做陈阿娇的贵妇人,再无半点关系。   前尘往事,至此休。   往事固然令人神伤,今生所遇之人,却更值得她去珍惜。   如今,她虽做不到,将前尘往事一股脑儿的全部放下。但为了慈祥的程父程母、可爱的小天天,从此以后,她便安安心心的做程铭萱吧!   只好好的做程铭萱。   至于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且将它全都留在风中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穿越到现代的陈阿娇正式向往日种种作别,至此以后,世上再无陈阿娇此人,只有程铭萱。是以,从下一章开始,女主正式更名为程铭萱。) 正文 第8章梁天?!程天   “铭萱啊,这山药排骨汤怎么样啊?来来来,再喝一碗!”   程母见程铭萱碗中的汤水见底,忙一把抢过汤碗风风火火的奔进厨房,不一会儿,又盛了一碗满满当当的山药排骨汤回来,亲手递到程铭萱手边。   “妈,我够了啦,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触及到程母炯炯有神的殷切目光,铭萱不由苦笑道。   这都第几碗了?还猛灌她喝汤。这个老妈难不成真当她是猪了?   “哎,最后一碗,铭萱乖啊,就再多喝这最后一碗嘛!你大病初愈,就该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好好补补的!食补嘛,最有效了!   尤其是这些个汤水,嗯,有营养、又易消化,你这种情况吃它最好咯,来来来,趁它还是热的,赶紧把它喝了,凉了可就不好喝咯!”   程母不依不饶的哄劝道。   好甜……   真真是好甜蜜的负担!   铭萱暗叹一声,下意识的摸摸自己已经胀得不行的肚皮,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犹如壮士断腕一般将汤碗举起。   正在这时,程父却一把夺过铭萱手中的汤碗,颇有些无奈的望向一瞧便知是母爱之心爆棚的自家老婆,道:   “好了好了,女儿不是说已经吃不下了吗?老婆,你就不要硬逼着女儿吃了嘛!”   “哎,老公,你别捣乱!我这也不是想让咱家闺女儿好好补补嘛!”程母闻言没好气的道。   “补也不是这么补的呀!这都第几碗汤了?再灌下这么一大碗汤下去,女儿非被撑坏了不可!你也知道女儿现在才刚刚大病初愈嘛,还是应该少吃多餐,慢慢进补。   这不,反正女儿也已经回来了,还住在咱们这边,来日方长,以后还怕没得机会给女儿好好补补?”   程父循循善诱的道。   “呃,老公,你说的也在理啦!是我想左了,看到女儿好端端的回到咱们身边,我这不是一时间太高兴了嘛!呵呵,都高兴的有些忘形咯,哎,险些好心办坏事,让咱们宝贝女儿吃撑咯!”   程母这才后知后觉的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摇头失笑道。   说着,又对程铭萱柔声道:   “铭萱啊,你不要管这碗汤了,妈妈一会晚上再给你做别的好吃又有营养的东西去,你现在就先留着肚子等晚上吃好吃的哟!”   程铭萱:……   一顿饭罢,乘着众人还未离席的功夫,程铭萱清了清嗓子,淡淡开口:   “爸、妈,我打算给天天改个姓儿。”   说着便一脸慈爱的望向一直赖在自己怀中不肯走,此刻正坐在自己膝头的小天天:   “天天,以后和妈妈一起姓程,好不好呀?嗯,程天,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呐!天天喜欢吗?”   “嗯,嗯!天天喜欢,天天喜欢的!只要是妈咪给天天取的名字,天天都喜欢啦!天天最爱妈咪了啦~~“程铭萱怀中的天天闻言到是十分欢喜,小身子一个劲的在程铭萱怀里扭来扭去,好一通撒娇。   “哼,最爱妈咪,那就是说,你不爱外婆咯?没良心的小东西!”程母闻言佯装生气道。   “哎呀~~外婆最好,外婆最疼天天,天天最喜欢外婆了啦~~”小天天闻言,忙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噔噔噔的跑到程母跟前,一把抱起程母的大腿,左摇右晃的撒起娇来,最后还嘟起粉嘟嘟的小嘴在程母脸上‘啵’的亲了一大口,只逗得程母哈哈大笑。   “铭萱啊,改姓这种事儿,可是个大事,你要不要和梁家的人好好商量商量?你那一双公婆都是满脑袋老思想老观念的人,让天天改姓程,恐怕他们不会同意吧?   其实,名字什么的不过是个代号,天天姓梁也好,姓程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他是叫梁天,还是程天,他都是我和你妈妈的乖乖宝贝外孙呐!”程父有些担忧的道。   “公婆?!谁是我的公婆?我现在是单身状态,哪里来的公婆?”程铭萱闻言挑挑眉道。   “哈哈,对对对!表姐说的对!她和梁启明那个混蛋都离婚多久了?哪里还有什么公婆?   叫我说,贱人养贱种,混蛋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表姐当初瞎了眼嫁到他们梁家去,可是糟大罪咯!   婚后,表姐有多孝顺这两老啊?见他们年事已高、丧失了劳动能力,还主动将他们接到身边来奉养,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细、无一不过问,这份孝心,连他们那整日里念叨的有出息的好儿子梁启明都比不上哩!   要知道,我家表姐当时是有多不容易啊?梁启明贪污入狱被判了五年,她肚子里还怀着天天,还要养家糊口去工作,天天累死累活的,完了回家还要伺候他们二个老的。身为媳妇,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够可以的吧?够对得起他们俩吧?!   结果呢?   梁启明不过是生意刚刚有了点起色,他们就开始拽起来了,对表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最后,梁启明在外面搭上了汪娉婷那个骚货,逼着表姐要离婚,表姐当时不同意,梁家那老虔婆怎么说的?啊?   这事不怪我儿子,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的心怪谁去?不过也难怪,你一黄脸婆,怎么比得上青春水嫩的小姑娘呢?要我选,我也选那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呵呵,我家儿子今时可是不同往日咯,你这黄脸婆可是配不起他的身份了,叫我说,这老婆啊,我儿子早该换换了!   呸~~什么人啊?良心都被狗吃了的混账东西!咱们理会他们做什么?离都离婚了,管他们会怎么想!”   季岚岚一脸义愤填膺的将‘旧账’一一翻了出来。   “这,还是和亲家,哦,不,我是说,和梁家二老商量一下比较好吧!“程母踌躇了一下,还是如是道。   “不用了!下午我就回一趟别墅,将天天和我的户口本拿过来,明天一早就去给天天把姓氏改过来!”   程铭萱淡淡道,却是摆出了一副不容置疑的范儿。   她的儿子,当然要随她姓,怎么能被随意安上其他闲杂人等的姓氏?这是骨子里一向矜贵的她,所完全无法容忍的事儿!   “铭萱,你刚出院,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我去别墅替你拿吧!反正我开着车哩!”萧筱闻言忙体贴道。   “嗯!好!”程铭萱冲着萧筱略略颔首,算是表示了同意。   萧筱一怔,心道,这个铭萱,怎么大病一场出院后感觉就这么不同了呢?   唔,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呢?   哦,是气场,对,就是气场!   几日不见,铭萱的气场怎的就变得这般强大了?简直是要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真是令人不得不屈从于她的命令,听她指挥的赶脚嘛!   她哪里想得到,程铭萱身体里面住着一个异世的灵魂。   这个灵魂出身高贵、从小便养成了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矜贵气儿,长大成人后更是成为了大汉帝国的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有了谈笑间定人生死的权利,其气势,自然不是如今的区区寻常人,可比拟得了的。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啦!表姐家的别墅又大又漂亮,风景也好是得很哩,我是怎么也逛不够的!我和萧筱姐一起过去拿东西,顺便好好逛逛,嘿嘿!”   季岚岚连忙笑嘻嘻的拉着萧筱的衣袖道,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可要翻脸了’的小模样。   “好好好,我们一起去,我们一起去!我的小姑奶奶,都说了要带你去了啦,您就饶了我可怜的衣袖吧,哎哎,再被你这么扯下去,这衣袖一准被扯坏。”   萧筱好气又好笑的一把反手拉过季岚岚正在作怪的小爪子,牵起她就往门外走:“走吧,走吧,咱们这就走!”   “萧筱、岚岚,你们这就去了?”程母眨巴着眼道。   “嗯嗯,早去早回嘛!“萧筱道。   “嗨~~”程母闻言一阵无语叹笑,还是一旁的程铭萱适时的补上了一句: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嗯呐,你们就把心揣回到肚子里吧,最多两小时,我和岚岚一准回来!放心、放心!”萧筱一边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一边径直拉着季岚岚出了门。   驾着车一路疾驰到近郊,萧筱在一处正门上书‘观涛名苑’的欧式哥特式门楼处停下了车,道:   “岚岚,我们到了!” 正文 第9章改姓风波   观涛名苑,是本埠有名的高档豪宅小区,住在这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而程铭萱的那套别墅则正是位于这所高档小区之内。   当年,前夫梁启明刚刚发迹不久,便不顾程铭萱的强烈反对,斥资愈千万购得了这所小区中一个独门独栋并带有私人花园及游泳池的别墅。   美其名曰赚了钱为的就是享受生活,如今他梁启明也能赚钱了,是个人物了,自然也要住个配得起自己的房子,和自己身份相当的人家做邻居。   两人离婚后,梁启明本也不欲将这栋别墅留给程铭萱。怎奈原主也是个精明的,见到婚姻不可挽回,便早早的下手准备。   再加上梁启明得志后,行事愈加张狂,没个忌惮,一来二去之间,程铭萱在短短时间内,手里头竟也掌握了不少梁启明婚内出轨的证据。   考虑到上了法庭,婚姻内过失方也讨不到什么好。再加上当时,梁启明的心肝宝贝——汪娉婷,正在参加当年海盗台、那个举办得如火如荼的‘魅力女生’比赛,而且还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决赛。   通过这次比赛,汪娉婷正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吧驻唱歌手,迅速蹿红为话题人气红人。   彼时,她的人气和名气都在蒸蒸日上。是以当时,无论是梁启明,还是他的宝贝疙瘩汪娉婷,都实在没有什么底气,和程铭萱这个婚姻受害方死扛。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毛了程铭萱,后者一怒之下,将汪娉婷勾搭有夫之妇、破坏人家家庭的丑事向媒体抖落出来。   这样一来,他们精心谋划、好不容易得来的、令汪娉婷一举成名的机会,可不就全完了,不是么?   经过数轮的讨价还价,梁启明最终在离婚后,将这套位于观涛名苑的别墅,留给程铭萱与其子天天居住,并在同一时间,将这套别墅的产权过户给了程铭萱,另奉上若干财物,作为离婚后的补偿。   也就是说,虽然从旁人的眼光来看,程铭萱好似是一个可怜的失婚妇人。老公和人家跑了,还要独自拉扯一个孩子,生活负担肯定大得很。其实却不然。   名下拥有,包括这样一栋本埠顶级豪华别墅在内的、众多产业的程铭萱,实际上算得上一个隐形富豪。   再加上,她本人之前又颇善于经营,其名下拥有的财产,实是足以够她和儿子天天什么都不做,便可以舒舒服服的吃喝三辈子都有余的。   “女士,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作为本埠的顶级豪宅小区,小区的物业服务,自然也是相当有品质的。这不,萧筱的车才一停在听涛名苑的门楼下,便立时有身着笔挺制服的高大保安,上前来恭声询问。   “哦,保安先生,你好!我是T01别墅主人程铭萱女士的朋友,特地过来帮她拿点儿东西。”萧筱闻言微笑道。   “哦,是这样呀!女士,您稍等,容我先行同T01的住户通报一声。”   高大保安回道。说罢,便径直掏出腰间的对讲机,拨了一串号码,见对方接通,方有礼道:   “T01别墅的住户您好!这边小区门楼外,有两位自称贵别墅主人程女士的朋友来访。”   “太太的朋友吗?是哪位啊?”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妇人洪亮的声音。   “是杨妈吧,我是岚岚,季岚岚啦,萧筱姐也在这里,快让我们进去啦!”季岚岚一把夺过保安的对讲机囔囔道。   “诶诶~~,原来是萧小姐和季小姐大驾光临啊!保安大哥,快放她们进来吧,这两位都是我家太太的亲朋,可不能怠慢咯!”中年妇人洪亮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的!”高大保安闻言答道。快速挂断对讲机,一边将后者重新放置于腰间,一边恭声道:“两位请进吧!”   说着便疾走几步,将门楼的大门打开了。   “走吧!”萧筱冲保安略一颔首,拉着季岚岚再次坐入车内,发动车子,一路来到上标有T01标记的五层欧式风格的小型古堡型别墅前才再次停下。   早有一个粗壮的中年妇人,眼巴巴的在门外等候,见到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忙一脸谄媚的奔上前去:   “呵呵,季表小姐和萧小姐怎么来了?我家太太好些了吗?哪里需要您们二位过来这边呢?有什么事儿,您们只管吩咐杨妈一声,我保管第一时间给您们办得妥妥当当的就是了!”   “杨妈,没事,开车过来还是挺方便的!我们拿了表姐的户口本就走,费不了什么事儿的!你还有事的话,就自己去忙吧!我们一会就走了。”   季岚岚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道:   ”哦,对了,杨妈,你可知道我表姐都将户口本什么的放在哪儿收着了?”   出门时太急,她和萧筱姐竟然都忘了向表姐问这个了。唔,杨妈可是自从购置了这栋别墅后,便一直在这里做保姆的老人了,想来这点儿小事,她是门清的吧,问她也是一样的。   “户口本儿?“杨妈被问得有些儿懵。   “是呀,就是户口本,我表姐和天天的户口本。”季岚岚点头道。   “……哦哦,二位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找!“虽然仍是有些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杨妈却还是颠颠的依照着季岚岚的指示,带着二人径直来到了三楼的主卧室,指着穿衣镜旁边的一个大柜子道:   “唔,二位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个柜子第一格的抽屉里了,您二位好好找找吧。”   “谢谢你,杨妈!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季岚岚走过去拉开抽屉便径直翻找了起来。   “……诶诶~~”杨妈嗫嚅了几下嘴皮,眼珠子一转,终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退出了卧室,转而贴着墙面细细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哇,找到了,找到了!杨妈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户口本果然在这格抽屉里,嘿嘿,走了走了,萧筱姐,有了这个户口本,给天天那小子改个姓,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呵呵,咱们啊,就等着改叫天天程天好了!程天、程天……唔,这名字可比那什么破梁天好听多了!你说是不是呀,萧筱姐?”   屋内传来季岚岚兴高采烈的声音。   改姓?!   太太居然想要给天天小少爷改姓?!   杨妈震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才险险将自己即将要发出的惊呼之声没入口中。随后眼珠子一转,又蹑手蹑脚的悄悄退至一楼客厅,拿起吸尘器装模作样的吸起尘来。   不过须臾,一连串‘噔噔噔’的声音自上而下的响起,杨妈闻声抬头一看,正与萧筱、季岚岚撞个正着。   “表小姐、萧小姐你们这就要回去了?”见二人朝门外走,杨妈故作无知的问道。   “是啊!户口本已经找到咯!我们走了哈!就不妨碍你干活咯!”季岚岚随意摆了摆手,便携着萧筱一起出了别墅的门。   ‘哐当’一声大门被关上,杨妈静默了数秒,凝神细听门外动静,估摸着萧、季二人已经走远,便将手中的吸尘器随手一扔,噔噔噔的跑至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一阵‘嘟嘟’声后,对方终于接听了杨妈的电话,不过口气却似乎不甚客气:   “喂,杨妈呀,不是叫你不要有事没事的,就打电话给我的吗?你不知道老太太我是很忙的吗?这一天下来,不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等着我去应酬呐!”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倨傲的中年妇人略带不满的声音。   “是是是,老太太您说的对,是我贸然打扰您了,可是……我这边儿实在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要向老太太您第一时间汇报啊!”   杨妈闻言忙舔着脸低声下气的向电话那头的‘老太太’一迭声的陪着小心。   “……唔,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老太太我倒要听听,这到底是有多十万火急的事儿,值得你这样急吼吼的打电话给我,也不怕打扰了我的正事,触了我的霉头。快说!快说!   不过嘛,我可有言在先哦,这要是真是与我而言十万火急的大事,老太太我自然有赏;可要是,是你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哼哼,杨妈,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倨傲的中年妇人的声音再次自话筒之中响起。   “哎呀,老太太,我哪敢无中生有、没事找事来烦您啊?我这不是实在是……”   杨妈忙不迭的表起忠心来。谁知,才刚刚起了个头,便被对面那个倨傲的中年妇人所打断:   “得了得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太太我忙着哩,没工夫和你闲磨牙。”   “诶诶~~,那个啥,老太太哦,我打电话给您就是想向您汇报一件事儿:您那个前儿媳妇程铭萱呀,她打算给您的宝贝孙子梁天小少爷改个姓儿呐!   这是刚才她的表妹——那个疯疯癫癫的季岚岚,和那个叫做萧筱的老姑娘过来这边,替她拿户口本子时,无意间说露嘴的。老婆子耳朵尖,听了这么一耳朵,只觉若是老太太您知道了这事儿必是得急坏咯!   唉,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心尖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要我说,您那位前儿媳妇,心肠也甭歹毒了点,这不是存心想气死您吗?”   杨妈闻言哪里还敢拿乔,忙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适时的添油加醋的调弄了一番。   “什么?!   程铭萱那个小贱货,居然敢背着我们二老和我儿子启明,给我宝贝大孙子改姓?   想让好端端的梁天改姓成程天?!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哼,我老婆子这次要不好好给这女人一点儿颜色瞧瞧,我就不是梁老太!   老头子,别打了、别打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都,你还光惦记着打你的麻将,咱家大孙子都快要随别人家姓咯!   走、咱们一起去找程铭萱那个贱人算账去。竟然敢打起我家孙子的主意儿,哼哼,我梁老太要她好看!”   电话那头,传来倨傲中年妇人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嚣声,紧接着,对方便啪的一声很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正文 第10章梁老太   程父程母家   “表姐,快过来吃芝麻汤圆啦,嗯~~,姨妈亲手做的芝麻汤圆就是好吃,味道棒棒哒!”季岚岚手捧着一个小瓷碗自厨房走入客厅,端起瓷碗便老实不客气的将碗中白糯的汤圆汪嘴巴里塞。   “你这馋嘴的小丫头,瞧你这贪嘴的样儿,好似姨妈刻薄,饿着你了似的!”此时,程母也手捧一碗盛得满满当当的汤圆自厨房缓缓走出。   “呵呵,哪里的话儿?这不是姨妈您的手艺好么?姨妈亲手做的芝麻汤圆可是一绝,平时根本吃不到,今儿个我这可是沾了表姐的光了,可不要趁机多吃上几个?哈哈……”季岚岚一边继续狼吞虎咽,一边含含糊糊的道。   “好了好了,喜欢的话,你就多吃几个吧!不过,这东西不好消化,岚岚啊,你可不要贪嘴吃坏肚子哟!”程母好笑的睃了季岚岚一眼,顺势将手中的瓷碗递给程铭萱:   “铭萱,你一向也最爱吃这玩意儿的,来,快吃吧!”   说着,又径直回厨房,须臾又端了一碗芝麻汤圆出来,这次则是递到了萧筱的手中:   “来,萧筱,你也吃一碗,尝尝你阿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知道你最近在减肥,给阿姨点面子吃几个呗。”   “阿姨做的芝麻汤圆我怎么会不吃呢?就算吃完会胖到爆,我也是要吃的,呵呵!”萧筱接过瓷碗很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了起来。   “外婆,天天要吃,天天也要吃啦~~”天天见状也抱着程母的大腿左摇右晃的撒起娇来。   “好好好,来来来,外婆喂天天吃哦!”程母闻言顿时笑开了怀,一把抢过程父手中的瓷碗,用勺子舀出一个白胖的汤圆小心翼翼的往天天的嘴巴里送。   ‘砰砰砰’,就在这时,一阵犹如捶钟似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原有的宁静与温馨。   “谁呀?这样子捶门,太没素质、太没礼貌了吧?”季岚岚不满的嘟囔道:“啧啧,这样的捶法,是想把姨妈姨父家的大门给捶坏咩?”   程父此时也是不悦的轻轻皱起了眉,冲着门外大声道:“谁啊?”   岚岚说的没错,这个样子猛捶门,分明就是想要将它家门板给捶个稀烂的节奏嘛,难道来人和他家的门板有仇不成?   啧,真是没素质!   “程铭萱,你给我开门!我是你婆婆,你公公现在也在外面哩!还不快点过来给我们二老开门?   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声,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我老婆子可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妇人洪亮的声音。   “梁老太?!”   程父眉头皱得更紧了,打眼看向自己闺女。他道是什么人这么没素质猛捶他家门呢?原来是那混蛋梁启明的泼妇妈——梁老太呀!   这梁老太,就是个典型的刁滑人儿。斗大的字儿不识几个,却很是胡搅蛮缠、凡事无理也硬是要狡上三分,撒泼打滚那是家常便饭,这老太婆……着实不好应付得很!   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程父和程母,遇上梁老太和她丈夫梁老头,通常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十次有九次都要败下阵来。   “不用管他们!”   程铭萱头也不抬,姿态优雅的小口小口吃着勺子的芝麻汤圆。   外面,梁老太的叫骂声还在继续:   “程铭萱,你给我开门!开门呀~~   你有胆儿,妄图给老太太我的宝贝乖孙改姓儿,怎么现在,反而就做起了缩头乌龟,躲着不敢见我们二老了呢?哈~~,你也知道心虚了?觉得愧对我们梁家列祖列宗了?啊?!”   “你个老太婆真是够能胡说八道、颠倒是非的!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啊?   明明是你们姓梁的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辜负了铭萱,还好意上门来兴师问罪,说什么铭萱愧对你们梁家?   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啊?要不要脸啊?这样颠倒黑白的话儿,你们也能说得出来!”   萧筱闻言当即就火了,腾的一下将瓷碗大力往茶几上那么一搁,几步冲到门前就欲伸手将门打开。   太过分了!   梁家的这两老的,实在太过分了!   欺负铭萱一家子读书人知书达理脸皮子薄是怎么的?   程父程母是文化人脸皮薄,可她萧筱却不是!比谁更会撒泼耍懒不是?哼,她萧筱也未必就会输给她梁老太。让她出去,让她出去!看她不撕烂了这老虔婆的一张烂嘴!   “嗨,我道是谁呢?这不就是那个老姑娘萧筱的声音吗?我说姓萧的,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儿啊?啊?!我老太太教训教训一下自己个的儿媳妇儿,关你什么事啊?你管的着吗你?   哼,这么不知所谓、不通礼数、难怪都老大不小的了,还一直嫁不出去,只能做个老姑娘。”   外间的梁老太,自然是识得萧筱的声音的。没办法,谁叫程铭萱和她两人一直走得近呢?想认不出恐怕也很难呐!   毕竟,之前,这叫萧筱的老姑娘,可没少帮着程铭萱那小贱人,挤兑为难她儿子梁启明和她们二老。故而,梁老太便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道。   心道,哼,你得瑟蹦跶个什么劲儿啊?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敢在老太太我面前蹦跶,我呸!   “你?!”   敢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萧筱气得登时脸就变作了猪肝色。   想她萧筱要财有财、要貌有貌,事业小有所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是标准的‘四有’新人——有财、有貌、有型、有款。怎么在这乡下婆子口中,就变成了嫁不出去、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呢?   她萧筱什么时候愁过嫁了?   这些年,上赶着追她的男人,那可是多了去了,都能从本埠排队到Y市去。是她自己不愿意的好不好!人家品味很高的。况且,男人这种生物,她萧筱还真的不太能信得过哩!   却没曾想,会被梁老太这农村老太婆,指责为没人要的货儿。叔叔可以忍,婶婶都忍不了了,有没有?   “萧筱,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见自家闺蜜一副恼羞成怒、欲要冲出去,和对方火拼的样子,程铭萱再次出声道,只是这次她的神情依旧淡淡:   “爸妈、萧筱、岚岚,不用管他们,汤圆凉了可就不好吃咯,赶急过来吃汤圆吧!”   “哼,我萧筱是有知识、有涵养的人,才不和这些没文化、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呐!”   萧筱还有些气哼哼的,不过还是很听从了程铭萱的话,回到茶几边吃起自己的那碗汤圆来。不过咬起汤圆来,每口却都是狠狠的,活脱脱好似将这汤圆当作了梁老太来咬一般,令一旁的程铭萱见状,不由得莞尔不已。   “哼,我是乡下人怎么了?我是没文化怎么了?架不住我老婆子会生,生了我家启明那么一个有本事、有造化的宝贝儿子啊!   哼哼,现如今我家启明可是个人物咯,不仅本埠的达官显贵,都要给我家启明几分面子,就连那京城的官儿啊,也是我家启明的座上宾哩!   如今啊,我老太婆是花园洋房住着、豪华轿车坐着,佣人仆从使唤着、人前人后一堆人奉承着,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滋润哩!   城里人怎么样?   文化人又怎么样?   有几个敢说过得比我老太婆还滋润的?   就拿亲家公、亲家母来说吧,还大学教授哩,听上去倒是挺能唬点儿人的,呵呵,结果呢?辛苦了一辈子,还不是只能住在这种连电梯都没有的、巴掌大一点的老房子里?呵呵呵呵……”   外间,梁老太嚣张的声音再次传来。   众人对视一眼,见程铭萱正恍若未闻般,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碗中的汤圆,便很有默契的纷纷再次垂下头去,继续吃着各自的汤圆。   ‘砰砰砰’、‘砰砰砰’……   外间捶门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了。   “……程铭萱,你个小贱人,给老娘出来啊!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声,老娘就拿你没办法了!”   与此同时梁老太的叫囔声也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不好。   终于,季岚岚再也忍不下去了,她一把放下空空的瓷碗,将最后一口汤圆囫囵咽进肚子里,‘噔噔噔’的跑过去打开屋门,双手一叉腰,隔着防盗门,便和梁老太对骂起来:   “梁老太、你这老太婆吵什么吵啊?居然敢骂我家表姐是贱人,你才贱人了,你全家都是贱人!”   “哼,终于啥得开门了?还派了个小丫头片子过来打先锋,啧啧,你谁啊?老太太我记得你好像是姓季的吧。我们家的家务事儿,有你一个外姓人什么事儿?”梁老太见得来人当即冷笑道。   “你……,你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老太婆!”   季岚岚被梁老太的一句话气得不轻,抖着手指指着她喃喃的道。   “嘿~我怎么胡搅蛮缠了?我怎么就胡搅蛮缠了?媳妇儿做得不对,我老太婆上门教训教训,有什么不对了?你去满天下打听打听,看我老婆子这么做有没有理儿?”   梁老太以头望天、神情倨傲的道。   “你……,你……”   闻言,季岚岚更加气不打一处儿来。   “你什么你?好狗不挡道儿,还不给我把门开开,我老太太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一下,这个不把我们梁家人放在眼里的儿媳妇!”   梁老太又猛拍了一下防盗门,气势汹汹的道。   这时一直充耳不闻,只管闷头吃汤圆的程铭萱,终于咽下了口中的最后一口汤圆。随手拿起一方纸巾,优雅的拭了拭唇角,程铭萱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外,那一身恶俗、爆发气甚重的中年妇人,以及一直静静杵在一边,一脸隔岸观火状的、同样一身爆发气质十足的矮小中年男人。   随手拿起搁置在桌上的手机,有条不紊的拨打了一串号码:   “喂,你好!我要报警。   哦,我姓程,禾呈程,我这边是A大校区宿舍11栋402室,现在有人在我家门外聚众闹事,还几次三番辱骂我和我的家人,以及亲朋,我已经将全部过程给录音了,一切以录音为证。麻烦你们派人过来处理一下!   唔,十五分钟之内,民警可以赶到是吗?   好的,谢谢,一会儿见!”   很是平静的和对方通完电话,程铭萱又很是淡然的徐徐挂断电话。   众人:……   一时间,周遭霎时安静了下来,全然不似刚刚的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