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这男人是谁 她被人强上了。 那人将她面朝下压在床上,强健的腰在她身后快速挺动,同时将嘴唇凑到她耳边,用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问:“现在如你所愿了么?如果还不够,我可以再重复,把你强上一百遍。” 这话太过赤luo,她羞得面红耳赤,将脸埋进枕头里。 男人体力很好,浪潮一波一波,将她拍打的渣都不剩。 她快把自己憋死了,奋力抬头,用酸软的右手拨了拨被汗浸湿贴在脸上的刘海,长发打着诱惑的卷儿,从她瘦削的肩头滑落。 等等!卷发?她明明没有烫过头发。 易小念哀嚎一声,从梦中醒来,整张脸已经红成了小苹果。 原来刚才,自己是做了一场春梦吗? 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从来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的人居然做春梦,而且还是被人强了,说出去要丢死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真的很性感呢……” 易小念喃喃自语,用双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随后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被子手感很轻,布料柔软光滑,透着一股高档香水的味道,仅仅摸着便令人留恋不想放手,却也让易小念动作停住,僵成了一尊雕像。 这并不是她的被子! 易小念猛地抬起头,四下环顾。只见这是一间以蓝金两色为主要装修色调的卧室,空间宽阔,家具精致且花纹统一,电视柜旁边还有一个隔间,隐约能看到同系列书柜。 她随手一摸,从床头柜上抓来了个桌牌,桌牌一面印满英文与电话号码,易小念懒得看,直接翻到另一面,只见上面印着“ZM酒店,给您最极致的入住体验”。 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豪华酒店里? 易小念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耳边突然听到一阵有规律的呼吸声。 那声音似乎近在咫尺,而且带着明显的男性特征。 易小念僵硬地回头,果然看见手边躺着一个身材硕长的男人。 男人背对她而睡,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对方浓密的短发和高挺鼻尖,伸出被子的右手虽然白皙修长但并不瘦弱,即便在如此放松的熟睡状态下也能看得到明显的肌肉起伏。最关键的是,他整片右肩都袒露在外,没有半寸布料遮挡。 显然,被子底下的躯体并没有穿衣服。 易小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摸到光洁的皮肤之后,随即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的一切告诉了她一个事实,在这家豪华酒店里,她与一个英俊性感的年轻男人赤身裸体躺在同一张床上,共度了一夜。 这张床上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连小学生都能猜得到,可是身为女主角的易小念,脑子里却是一片茫然。 这个男人是谁?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刚才那个奇怪的春梦,究竟只是场梦,还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实? 易小念都快疯了,她快速下床,赤脚跑到卫生间里,朝脸上用力泼了几捧冷水,才稍微冷静下来。 卫生间的镜子光洁明亮,看着里面那张熟悉的脸,一些记忆片段从易小念大脑深处缓缓浮现出来。 这件事,要从两天前说起。 正文 第二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晚上九点,华城市人民广场。 易小念铺开红布,将货品整齐摆放上去,然后清了清嗓子,拿起喇叭开始喊:“瞧一瞧看一看,十元三样三样十元,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喊了大半天,仍然没有一个生意上门,人们宁愿去看大妈们跳舞,也不愿意在她摊位前多停留一秒。 易小念嗓子都快喊劈了,无奈地蹲在地上,搓着冰冷的双手,回头对长凳上正拿着小镜子补口红的闺蜜道:“你别化妆了,这大晚上的谁看得清啊,快来帮我喊两句……” 闺蜜名叫张晓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同样无父无母,在亲戚家蹭饭吃,同样念完高中便辍学,靠摆地摊打零工为生,彼此相依为命。 但是有一点不同,易小念小气抠门,手里稍微有点钱绝对第一时间拿去银行存起来,而张晓画长着漂亮的脸和性感的身材,有多少花多少,从来没有攒钱的概念,并且从初中开始便梦想着当明星。 果然,她听到易小念的话后不但没有放下镜子,反而翘起穿着高跟鞋的腿,冲她扔了个白眼:“时刻保持美丽的形象,是身为美女的自我修养,你这种村姑永远不会懂的,再说了,现在都几点了,哪里还会有人来买东西啊,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易小念满头黑线:“……大姐,我才把东西摆出来好么?今天一分钱都没挣着,我们回家喝西北风么?” “谁让你不早点出来摆摊。” “谁让我?”易小念悲愤控诉:“明明是你昨晚出去跟人喝酒,醉到白天起不来!” 张晓画补完妆,将镜子收进包里,不为所动:“那你也可以自己出来的嘛……” 她一边说一边拨着卷发,眼神瞥到某一个方向时,整个人脸色大变,用力拽住易小念的手:“我的天!!!他们怎么来了?快走快走!” “谁啊?城管吗?”易小念满头雾水地收拾摊位。 张晓画不答,拼命把她拉起来:“哎呀不要管那些东西了!” 正在拉扯间,四个浑身纹满青龙白虎的肌肉男走到了面前,冲着张晓画不怀好意地笑:“嘿嘿,总算找到你了。” “你们认错人了!”张晓画大吼一句,踩着高跟鞋拖着易小念健步如飞地往路边跑。 男人们将货物一脚踹飞,追了上来。 张晓画本想在路边拦出租,谁知那些司机看到她身后有人追,都不肯停下来,她没法,拉着易小念闪身钻进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 一样东西都没卖出去不说,货还都被人弄坏了,易小念心里心疼得要死,几乎是带着怒气吼:“躲什么躲!那些人是干嘛的啊?” “我回家再跟你解释,现在逃命要紧!”张晓画脚步不停,易小念只好跟着。 身后脚步声渐远,两人皆是一喜,以为终于逃了出来,谁知突然有两个肌肉男从前面拐角钻出来挡住去路,并且手里还拿着钢棍。 易小念立刻转身,要往回跑,却见后头也被人堵了个严实。 肌肉男冷笑:“跑啊,你们怎么不跑了?” 易小念冷汗直流:“你们要干嘛?杀人吗?再走过来我报警了!” “哎哟,我好怕怕。”肌肉男用钢棍指了指张晓画:“要是报警,警察第一个把她抓起来。” 易小念正想问张晓画到底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时,就见她突然将包一甩,跪在地上不停哀求:“大哥再给我一个月吧,我保证把钱全部还清,求求你了……” “我真的很想相信你,可是你呢?一个月又一个月,这都多久了?”肌肉男拎着钢棍走过来:“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先收点利息,把她的腿按住!” 余下几个肌肉男一拥而上,张晓画瞬间成了案板上的肉。结合她以前的行事作风,易小念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简直要被她气死,但此时情况紧急,她拼了命的护在张晓画身上,大喊:“不要打她,欠多少钱我帮她还!” “你帮她还?你知道她欠了多少钱吗?” “多少?” “一百万。” 再摆十年地摊也攒不出这么多钱来,易小念心里凉了半截。 肌肉男冷笑着举起了钢棍,对住张晓画的膝关节,张晓画避无可避,脸色唰白。 “不要啊!”易小念无力地哭喊,张晓画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声几乎震破她的耳膜。 半个小时候,医院抢救室门口,易小念孤零零地坐在塑料椅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湿了大半,脑子里仿佛回响着肌肉男们临走时放下的话。 “一个月后,如果还还不清钱,我会再来取另外一条腿。” 张晓画那么骄傲,那么爱美,如果没了腿,她肯定一秒钟都活不下去,可是,自己怎么能在一个月内赚到那么多钱呢? 易小念想着想着,捂脸绝望地哭起来。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这片寂静,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接起电话:“喂?对,我是易小念。” 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儒雅的男人:“刚才发生的事我都知道,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情,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一百万。” 这无异于是天降馅儿饼,易小念狐疑地问:“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不用管我是谁,除了相信我,难道你还有第二条路吗?” 易小念沉默了,问:“你要我做什么?” “去追一个男人,让他娶你,他的资料我稍后会让人用邮件发给你,同时为了让你免除后顾之忧,我会往你的账上打十万,作为预付金。” 这人是不是疯了?易小念冷静地问:“你就不怕我拿了钱就反悔?” 男人轻声笑了起来:“十万对于我而言不算什么,但是我相信你朋友长不出第三条腿。” 是的,以她们现在的情况,还有什么资格跟人谈条件?易小念答应了男人,片刻后,手机响起邮件提示音。 易小念点开查看,喃喃念出了资料上男人的名字:“顾英爵……” 顾英爵,28岁,毕业于世界排名前三的顶级学府,是金融哲学历史三料博士,父母皆是华城大学的知名教授,他毕业回国后白手起家,先是创办网络公司,后进军地产、纺织、餐饮等多个项目,短短几年内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将其命名为ZA,现为ZA集团总裁与最大股东。 这便是邮件里的全部内容,除此之外,附件里还有一张顾英爵的照片。 他坐在办公桌前,身着高定西服,表情冷漠又疏离,相貌却是比许多当红小生更为英俊。 自己就是要去追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吗? 易小念仿佛看见一只癞蛤蟆想要扑到天鹅身上,当然,她是怎么都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只癞蛤蟆的…… 不过事已至此,张晓画还在手术床上昏迷不醒,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易小念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搜索一切关于顾英爵的信息,得知ZA集团明天会在华城市最豪华的ZM酒店举行周年庆典,身为集团总裁以及创始人的顾英爵必定会出席。 这是个接近的好机会,易小念拨通了ZM酒店的招聘电话。 “喂,你们招兼职吗?马上就可以上班的那种……” 次日晚上九点,ZM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中,人头攒动,灯火辉煌。 主持人拿着话筒,在台上激情澎湃地喊着:“接下来,欢迎我们最尊敬最崇拜的人上场,那就是ZA集团总裁——顾英爵!来,有请顾总裁!” 激烈的掌声中,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顾英爵身着黑色正装,站到讲台上,主持人发现有些不对劲,立刻跑上去将立麦调高一截,然后迅速退下来。 即便在这种喜悦的时刻,顾英爵的表情依旧认真而严肃,一丝不苟的头发和领带,都透露出他行事果断的作风。他冲台下略一点头,缓缓道:“今天……” 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处,易小念偷偷将空托盘塞进柜子底下,飞快跑进卫生间里,将服务员制服脱下,露出里面特意熨烫过的黑色连衣裙,并且解开盘发,让其垂到肩上。 即便是癞蛤蟆,也得做最漂亮的那一个,易小念以前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情,今天却不得不重视起来,因为,她必须让顾英爵爱上自己。 当易小念回到宴会厅时,顾英爵的发言已经到了尾声。 轰鸣的掌声再一次响起,主持人抬起脚,正准备上台,突然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奔过去,扑倒在顾英爵脚下。 众人第一反应是惊叫,以为有杀手偷袭,保镖也掏枪上前,冲到顾英爵身边,要将那人拿下, 顾英爵后退一步,看清眼前那人是个女孩,于是抬手制止了保镖,低头问:“你要做什么?” 那女孩正是易小念,她抬起脸,仰望着顾英爵,眼中充满期盼:“我爱你,你娶我好不好?” 惊叫变成失笑,众人拍拍胸口,心想原来是个疯子,女职员们则用目光将易小念全身上下扫视了个遍,更有甚者直接上来问“你是哪个葱”,看见顾英爵严肃的脸后又立刻退了回去。 顾英爵没说话,易小念以为他是在犹豫,于是又凑近了一点:“我是真心的,只要你娶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 顾英爵终于有了反应,面无表情地问:“你是我们公司的职员吗?” 易小念摇头。 “很好。”顾英爵颔首,对保镖示意道:“把她拖出去,还有,叫酒店保安部经理过来。” 易小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才不说话并不是在考虑她的请求,而是在想要追究谁的责任! 不过为时已晚,保镖一人抓住她的一只胳膊,抓小鸡似的将她带离宴会厅。 闹剧收场,周年庆继续。 正文 第三章,生米煮成熟饭 保镖们将易小念扔到酒店后门便走了,她一个人在花坛上坐着,忍受着冬日的凛冽寒风,心中并未气馁。因为早知道以自己顶多算清秀的外貌,顾英爵见一面便爱上她的可能性不大,于是做了两手准备。 在连衣裙的口袋里,有一张磁卡,是她白天从前台偷偷拿的备用卡,可以刷开顾英爵今晚住的总统套间门。 出于小贩的本能,易小念喜欢精打细算不假,但是从未如此胆大过,为了救张晓画,她决定拼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不信顾英爵仍然无动于衷。 易小念坐了一会儿,趁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重新穿上服务员制服,从后门悄悄溜了进去。 顾英爵住的是ZA最贵的总统套房,房间在30层,从占了整面墙的落地窗往下看,可以俯瞰整个华城市。 易小念怕自己被人发现,不敢开灯,摸黑坐在床上,盘算待会儿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顾英爵。 既然是晚宴,肯定会喝酒才对,那么干脆简单粗暴一点,直接脱光了躺床上等他,只要顾英爵是一个正常男人,绝对不会再忍心让人扔她出去。 易小念这么想,并且也这么做了,但是等她真的浑身赤裸躺在床上时,心里却怕得要死。 她没有经验,只从小黄文里了解过一些,待会儿该干什么,她一无所知。 眼光瞥到展览柜,柜子里有酒,易小念想不如喝一点壮壮胆,或者直接喝醉,那么醒来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于是去倒出一大杯。 酒色澄清如水,不过气味相当冲,显然度数不低,易小念捏着鼻子,皱起眉灌下肚。 进来的时候明明只有一个吊灯,现在怎么变成了两个?易小念困惑地看着天花板,脚一软,靠着展览柜倒了下去。 电梯里,总裁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身边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顾英爵有着一张俊美的脸,可是表情从来比T台上的欧美男模还冷酷,不论何时何地,心情好坏,他都像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巨大冰山,助理跟了他将近一年,甚至都没见他笑过一次,包括商业杂志来采访,给他拍封面照的时候。 毫无疑问,顾英爵是个商业天才,但是他只会享受看见自己集团名字挂在一个又一个楼盘上时的快感,而对女性或男性花痴般的追求嗤之以鼻。 在工作之外的私人生活中,助理只见过他与除亲生母亲以外的唯一一个年轻女性接触过,那个人叫周晓玫,是顾英爵的好兄弟,同时也是ZA集团企划部经理周子萧的妹妹,与顾家是世交,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刚才晚宴上那个小插曲,对于其他男人来说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事情,可是在顾英爵这个工作狂看来,绝对是安保人员失职,以及晚宴策划人的不尽心。 很不幸的,助理便是这次晚宴的策划人,电梯抵达目的地,发出“叮”的一声,同时也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顾英爵首先走了出去,助理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上,房间门打开后,顾英爵握着门把手,回头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记得把报告交给我。” 助理猛地抬头:“啊?报告?” “关于ZA集团周年庆典安保工作的分析与检讨。” 只是一份报告吗?他以为以顾英爵的变态高要求起码会扣工资,或者直接开除也不是没可能…… 顾英爵见他一动不动,冷淡地问:“还是说你希望换成扣掉年终奖?” “啊不不不,报告好!我最喜欢写报告了!” 顾英爵略一点头,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总统套房分为主次两个卧室,并配备会客厅办公室娱乐厅以及私人游泳池,不过顾英爵没有闲心享受这些,他脱了外套,走进卧室,本想换衣服洗澡,不料一回头,就看见个雪白赤裸的窈窕身影躺在地上。 他略微一怔,蹲下身,将女人的脸翻过来,见她果然是晚宴上莫名其妙冲出来告白的那位,于是拨通酒店前台电话,语气冷静地说:“我需要两个保安。” 挂断电话,他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地上那个嘴角还残留着酒渍的女人。女人很年轻,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相貌算不上顶级,身体也像个青涩的苹果,却充满着香甜的味道。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做这么疯狂地事情,他都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但是他还记得她跪在地上央求自己娶她时,眼神里那炽热的真诚。 保安们很快便上来,顾英爵起身准备开门,想了想,从床上扯了条毯子,将那裸露的躯体包裹严实,这才转身开门。 保安们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连道歉:“顾先生真是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职,我们马上把她带出去。” 顾英爵点头,准备将这里交给他们解决,自己转身去浴室,谁知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一看,那女人竟不知合适醒转过来,抱住自己的小腿。 易小念其实仍然是醉酒状态,并且酒精将她的智商降至零,让她没办法思考任何事情,脑子里只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让顾英爵娶她! 她两只手像是生了根似的,紧紧抱住顾英爵的小腿,用脸在他光滑柔软的西裤上磨蹭:“顾先生……你终于来了,我等你了你很久啊……” 保安们手足无措地看着顾英爵,顾英爵皱眉挥了挥手:“把她拉开。” “是!”保安们上前,蹲下身将易小念的十指一根根掰开,谁知那指头看起来纤细,力气却大得惊人,他们掰开一根,另一根又立刻贴了上去,直到两个保安都大汗漓淋,也没能让她松开一只手。 顾英爵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将腿往外抽。易小念察觉到他要离开,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顾先生你不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你娶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易小念眼泪流出来,将顾英爵的裤子蹭出点点泪痕,然后顺着他的腿爬了上去,最后跪在地上,两只手缠住了顾英爵结实的腰,树袋熊一样扒在他身上,让他抽身不得。 保安们见顾英爵的脸色越来越差,胆战心惊,生怕因此而丢了工作,连忙一人拽住易小念的一边肩膀,要将她拉开。 易小念打死也不肯放手,一番拉扯间,毯子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大半雪白的胸。 保安们愣住了,尴尬地收回手,看向顾英爵:“顾先生,这……” 顾英爵无可奈何,示意道:“你们先出去,等她放手了我再叫你们进来。” “好嘞。” 保安争先恐后离开房间,门关上之后,顾英爵低下头,对着腰间冷冷道:“放手。” 易小念收紧了手:“不行,除非你答应娶我。” “你放手我未必会娶你,但是如果不放手我肯定不会娶你。” 他这话说的简直像是绕口令,易小念此时满脑子都是酒精,愣头愣脑地想了大半天也没明白,于是将头一埋,装作没听见。 她埋得位置有点尴尬,正好贴着顾英爵的胯下,顾英爵忙托起她的脸,刻意放柔了声音,耐心地解释:“结婚是很大的事,你先放手,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这句话易小念听懂了,而且觉得很欣喜,因为他说会考虑一下,使她看到了希望,于是终于松开手,还顺手提了提划至腰间的毯子。 顾英爵习惯把房间的空调温度调的很低,易小念身无寸缕,几乎快冻死了。 她松手之后顾英爵立刻要喊保安进来,但是话还没出口,易小念马上就抱了上来,并且比之前更紧:“你不要赶我出去……” 顾英爵眯起眼看她,瞳孔里像藏了头狮子般危险,怀疑地问:“你真的喝醉了吗?” 易小念再一次装聋。 “你今晚必须待在这里是不是?” 易小念点头。 “很好。”顾英爵掏出手机,给前台打电话:“我要一个新房间。” 前台很委婉地表达了由于晚宴人数太多,酒店今天房间全部排满,别说总统套间,连个单人房都排不出来,然后心惊胆战地等他回话。 顾英爵没有回话,他直接把电话挂了,对易小念道:“你爱待就待吧,但是请先放手,我要去洗澡。” 易小念提议道:“我跟你一起去!” “跟我一起去?”顾英爵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嗓音里微微带了几分玩味:“你不害怕么?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经验吧。” 易小念满脸通红,不过不是出于羞涩,而是酒精上头,事实上她已经连自己为什么会脱光躺在这里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要让他娶自己。 她鼓起勇气,咬牙道:“我不怕,只要你肯娶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惜我没有兴趣。”顾英爵抓住她的右肩,手上使力,竟然将两个保安都没能拉开的易小念推到一边,并且马上回头嘱咐道:“不要再缠上来了,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屡次三番忤逆我的下场。” 小白兔误打误撞,傻头傻脑地撩起了狮子,狮子嫌她不够塞牙缝,于是一再无视,最终被撩出了怒气,露出锋利的尖牙。 易小念就是那只小白兔,醉酒的人虽然神志糊涂,但是直觉还在,知道遇到危险应该后退,而不是盲目冲上前。 顾英爵见她缩到床脚,乖乖地搂着毯子,终于满意地点头,走进了浴室。 正文 第四章,这个冷血的混蛋 从浴室出来之后,顾英爵有一种洗尽铅华的舒爽感,心情大好,也有了与那个莫名其妙闯进他世界的女人好好聊一聊的欲望。 不管何时何地,顾英爵都习惯于正襟危坐,从不以松垮的形态示人,这个习惯除了能在谈判桌上给人威压以外,也让所有女性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在他肩部腰部胯部的线条上来回留恋。 此时,他就身着浴衣,用这样一种随时可以给杂志拍封面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轻描淡写地下了命令:“说吧,谁让你来的?” 易小念裹紧了毯子:“没有谁,就我自己。” “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易小念抿唇道:“吸引你,让你娶我。” 顾英爵微微抬起下巴,雕刻般的脸上再次带了寒意:“我没有时间给你浪费,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我喜欢你,想让你娶我,难道有错吗?” 酒精未退,易小念脸颊至耳根都是通红的,她低着头,不敢看顾英爵的眼睛,一鼓作气地把那些话喊了出来,却也令她看起来像个与初恋告白的小女生,让人忍不住想要珍惜。 遗憾地是,顾英爵从小到大,被人告白的次数数不胜数,对这种话已经熟悉到麻木。 读书时他就不曾对谁心动过,成年以后更是一头钻进自己创造的商业帝国之中,习惯用钱来解决一切事情,如果不能解决,那只能说明钱给的还不够多。 他拿着这把武器,横冲直撞,战无不胜,此时也是一样。 顾英爵俯视着跪伏在地的易小念,薄唇轻启:“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一个字十万,如果满意,我可以再加价。” 易小念很心动,可是她不需要十万,而是一百万,中国还没有哪个男人的名字有十个字那么逆天,而她也确实没办法赚到这个钱——电话里的那个人神神秘秘,易小念除了知道他的性别以外,其他一无所知。 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得速战速决才行!易小念一咬牙,把毯子往后掀开,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他面前,眼睛毫不畏惧的直直盯着他:“我不要钱,我只要你!” “是么?”顾英爵站起身,朝她走进,巨大的阴影几乎彻底将她覆盖。易小念下意识往后躲,但是手还没伸出去,整个人就被顾英爵拎起来往床上重重一扔。 顾英爵紧跟着压在她身上,收起所有客套,语气像是夹着刀一般锋利:“你想怎么要?” 易小念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动都不敢动。 顾英爵解开浴衣,露出性感如大理石雕像一般的上身,面无表情地问:“这样么?” 易小念吓得闭上眼,将脸往枕头上埋,顾英爵捏住她的下巴,硬生生逼她直视自己。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拿你怎么样是不是?” 狮子不耐烦地伸出了爪子,抵住小白兔柔软的腹部,似乎只要再上前一点,就能将她整个刺穿。 易小念终于忍不住,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孩,抱着枕头大哭起来。 顾英爵皱眉看着被她眼泪打湿的枕头,一句话没说,重新穿上浴衣,直接去了次卧。 易小念哭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于是硬着头皮,裹着毯子走进卧室,只是脚还没踏进去,黑暗里便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出去。” 易小念一愣:“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难道你喜欢男人吗?” 顾英爵没说话。 易小念心中一喜,悄悄走了进去,由于房间窗帘被拉上,里面连月光都没有,漆黑一片,她险些被沙发绊倒,但最后还是成功的走到了床边。 她犹豫许久,给自己暗暗打气,然后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但是还没等她躺热乎,就被顾英爵一脚踹了下去。 易小念揉揉摔疼的屁股,再一次爬上去,然后再一次被顾英爵一脚踹下来。她毫不气馁,再接再厉,如此反复十多次,顾英爵终于没有了动静。 两人都没穿衣服,在一张床上睡一夜,即便不做那种事,应该也能算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易小念生平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刚才又哭了很长时间,心里嘀咕了一会儿,很快便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顾英爵在怀疑人生,这个女人做事情莫名其妙,脸皮极厚,而且作风浪荡,陌生男人的床都敢爬,几乎集齐了自己讨厌的所有缺点于一身,她究竟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他会看上她,并且最终会娶她呢? 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像个瞎子吗? 顾英爵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怒从心中起,很想再踹她一脚。可是听着听着,呼吸声像催眠师手里的怀表,来回在他脑子里响,让他也不由自主的陷入沉睡。 当这些记忆全部回想起来后,易小念几乎想一头撞死自己。 以她昨晚做得那些疯癫的事,说得那些疯癫的话来看,顾英爵能看上她那真是见了鬼…… 费尽心机,算得上是连脸都不要了,她这辈子还没有这么出格过,可是一无所获。 这下该怎么办?顾英爵肯定看不上自己了,他昨天不是说用十万一个字的价格买那个人的名字么,要不干脆编一个长一点的名字骗几十万算了,总比一百万一分钱都还不上要强…… 易小念心如乱麻,坐在马桶上长吁短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卫生间门外突然响起低沉的男性嗓音:“出来,我要用厕所。” 这声音优雅、性感,同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易小念连忙拉开门,拉开门之后却瞬间红了脸,因为顾英爵身无寸缕,比大卫还大卫,就这么坦坦荡荡的从她身边走过,行动时带起的微弱气流中,甚至还夹杂着淡淡的男性味道。 顾英爵的身高很可观,尺寸也很可观,易小念两只眼睛简直不知放哪里是好,幸而顾英爵很快关上了门。 卫生间响起水声,易小念低着脑袋,走回床边,看着床上凌乱的景象,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成不成功都应该试一试,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放弃呢?! 这不是她的作风啊!这么多年,她就是靠着死缠烂打在姑妈家蹭饭吃,死缠烂打让顾客买自己的东西,死缠烂打留在这个世界,才存活下来的不是么! 想到这里,她不但收起了灰溜溜逃走的心,还理了理被子和头发,在床上摆出一个自认为性感诱人的姿势。 当顾英爵出来时,看见她仍旧躺在床上,冰山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 易小念冲他抛了个堪比眼皮抽筋的媚眼:“从今往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顾英爵自顾自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结实性感的身躯渐渐被布料掩盖住。 易小念很想盯着他看个过瘾,又觉得两人不熟不好意思,于是低下头,底下之后在心里暗骂自己很蠢,不看白不看,纠结之中,她鸡啄米似的低头抬头,而顾英爵已经扣好了最后一粒衬衫扣子,转头对她道:“请出去。” 易小念惊讶地啊了一声。 顾英爵说:“我昨晚没动你,是因为我本来就绅士,而不是因你而绅士,我希望你能认清楚这一点。” 易小念捂住胸口,真切地说:“没关系,我不在乎,不管你绅不绅士我都爱你。” 顾英爵眉毛跳了跳,沉声道:“我不爱你,请你滚出去。” 易小念红了眼眶,顾英爵满意地颔首。 但是易小念除了红眼眶,还开始扯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柔弱可怜的形象,放声大哭:“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了只要我陪你睡一夜你就娶我的,现在起床就翻脸不认人,你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顾英爵冷眼看她:“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娶你?” “那你这就是强奸!”易小念放开被子,展开双臂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喊道:“我昨天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陪你睡了一夜,如果你不肯娶我,我现在就去告你强奸!” 顾英爵连推都懒得推她,只皱眉看了眼自己才穿好又被她弄皱的衬衫,说:“告人强奸是要有证据的,你知道么?” “有证据,我当然有证据了……” 易小念楞了一愣,四下环顾,看见床头柜上面有个指甲剪,立马抓过来,咬牙在自己手指头上剪下去,然后将血涂在床单上,指着床单道:“你看!血淋淋的证据,这下你没办法否认了吧?” 顾英爵无心与她纠缠,抬手看表,见马上要到开会的时间,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易小念作势要跟他去,顾英爵回头冷声道:“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于是易小念只得讪讪收回脚,抱着被子说:“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顾英爵冷冷抛下一句,开门离去。 正文 第五章,别想甩开我 完蛋了,这下顾英爵对她的印象肯定更差了…… 易小念抱着被子在床上自怨自艾,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手指头,暗骂自己简直就是一头猪,明明一点恋爱细胞都没有,居然妄想来勾引男人,并且还是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分明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话既然已经放下了,那就得等顾英爵回来,起码两人现在认识彼此,算是有一点进步。 于是易小念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按理说,她生平第一次住这样豪华的房间应该特别兴奋才对,可是由于酒店档次太高,她不敢点东西吃,忍饥挨饿一整天,直到天黑也没见顾英爵回来。 他怎么还不回来?该不是已经把房间退了吧,但前台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催续房呀…… 易小念穿上衣服,下楼找搞清洁的阿姨一打听,才得知那间套房是顾英爵已经包下一整年的,因此不存在退房的问题,他不回来,说不定是在躲避自己。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顾英爵那么有钱,完全可以住别的地方,守株待兔这个方法用在他身上显然不适合。 易小念在酒店外面找了家快餐店填饱肚子,一边吃一边用手机上网搜索他在本地的常住地址,最后居然真的被她找到了信息。 她心中大喜,将他的地址存好,然后去医院照顾张晓画,准备第二天再去顾英爵的家。 张晓画手术已经完成,但仍处在昏迷之中。医生技术很好,告诉易小念只要度过恢复期,以后或跑或跳都没有问题。 易小念用那人给的十万先付了手术费,钱包瞬间见底。她坐在病床边上,看着张晓画苍白的脸,暗自下了决心。 再怎么说也要完成任务,比起张晓画所受的苦,自己被顾英爵嫌弃算什么。 尊严算什么?能当饭吃吗?能保住张晓画的腿吗?拿下顾英爵赚到一百万才是硬道理! 第二天天一亮,易小念便在医院胡乱洗了把脸,踏上前往顾英爵家的路。 顾英爵所住的那片别墅区,对于易小念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就在几年前,别墅区刚刚建好的时候,华城市铺天盖地都是它的广告,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不过广告多并不代表它大众,以上面的标价,能在市中心买套房的钱仅能在那里买一间厕所,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顾英爵住在那里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意外,这片别墅区的总开发商,正是他一手创建的ZA集团。 若说在抵达别墅区之前,易小念只觉得顾英爵是个有钱人,那么在抵达别墅区之后,她便认定顾英爵一定是个有钱的变态了。 如果不是变态,为什么要把安保制度弄得那么严,无论她在门岗处怎么解释,保安死活不让进,最后她只好绕到后门翻墙而入。 进入到别墅区后,易小念再次傻了眼,以面前这些恢弘复杂,功能齐全的建筑来看,这哪里是个小区,分明就是小型城镇! 她很快迷失方向,在里面足足走了一两个小时,也没能找到顾英爵的房子。 “这下该怎么办……”易小念靠着路灯喘粗气,已经累到半死,仍旧毫无头绪。 在她旁边,拿着大剪子修灌木的老大爷突然问:“小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啊?” 易小念心中一喜,连忙向他打听顾英爵家该怎么走。 老大爷怀疑地看着她:“告诉你没问题,不过你去他家是干嘛呢?看起来不像是他的朋友啊。” 易小念一愣,随即扯了个谎道:“我是他家新招的保姆,这不,第一天上班就找不着地方了么,哈哈……” 在老大爷的指点下,易小念往前继续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找到了顾英爵家,而此时暖阳高升,已是上午十点。 她仰起头,看着阳光下金光闪闪的超豪华别墅,深吸一口气,按下院门上的门铃。 门铃边上的电子显示屏亮起,显现出一张中年男人平凡的脸。 “您好,我是管家,请问您有什么事?” 男人的语气客套并疏离,而且好像知道门外站着什么人,易小念猜想旁边肯定藏着摄像机,于是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刘海,温柔地笑笑:“我是找顾先生的。” “非常抱歉,顾先生现在不在家,请您直接拨打他的电话,或者去公司预约见面。” “电话?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啊……”易小念犹豫的功夫,电子显示屏已经变黑,显然,她吃了闭门羹。 主人像冰山也就算了,连管家也这么像冰山,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易小念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四处观望,看见旁边有个花坛,似乎能挡风,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虽然暖阳当头,但是身边有寒风不停呼啸,易小念没坐多久,就已经冻得不行了,苍蝇似的搓手搓脚,心里忍不住想,要是顾英爵今天不回来怎么办? 她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医院问问张晓画醒没醒,看见锁屏页面上她和张晓画笑容满面的合照,联想到目前的情况,忍不住鼻头一酸。 无论如何,她得救张晓画,易小念收起手机,可怜兮兮的抱着包,在风中继续干等。 到了下午,阳光被乌云挡住,气温越发的低了,易小念又冷又饿,干脆缩到花坛里的灌木中,想躲一躲风,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她睡到迷迷糊糊地时候,突然眼前强光闪过,耳边听到汽车的引擎声,立刻惊醒过来。 天空已是一片漆黑,似乎到了夜里,在顾家大门外,停着一辆价格不菲的高档轿车,方才的光芒和声音,便都是由它发出来的。 肯定是顾英爵回来了!易小念紧紧盯着车门,见那门打开,里面伸出一条穿黑裤皮鞋的大长腿,立刻将包随手一扔,猛扑过去,紧紧抱住那条腿。 “顾先生……” 易小念奋力抬头,然而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只听耳边一声枪响,便感觉右腿上剧痛袭来,几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嘴唇动了动,扭头晕过去。 顾英爵从车里探出头,先下车的保镖将腿从易小念手中抽出来,对他说:“好像是个女杀手,被我击中了。” “打电话叫警察过来解决吧。” 顾英爵略一点头,从易小念身体上跨过去,正要进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回来翻开易小念那头被风吹成鸡窝的乱发,看清了她的脸,忍不住皱眉道:“怎么又是她……” 保镖问:“顾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顾英爵未答,站起身,对出来迎接的管家吩咐道:“把周医生找来,就说手枪走火,有人误伤。” 保镖在他手下做事多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没等吩咐,便将易小念抱进别墅。 黑,好黑,绝望的漆黑…… 易小念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可是环顾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 不应该这么黑的啊,哪怕是夜里,也该有月光才是,难道是自己瞎了吗? 易小念想起晕倒前听见的那声枪响,觉得很有可能是被枪打中了眼睛,想到下半辈子只能在漆黑中度过,她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顾英爵的身影在不远处响起,仍旧如冰山般寒冷:“你哭什么?” 易小念胡乱擦着眼睛,委屈地说:“我好像瞎了,什么也看不到,怎么办……” “你只是没有开灯。”顾英爵的声音近了些,并且伸手在黑暗中打开了什么,易小念头顶上一盏吊灯瞬间亮了起来,光芒重新回到她的世界。 易小念:“……” 她看着顾英爵,有些尴尬,咳嗽了声说:“你家窗帘的挡光力太强了。” 顾英爵面无表情道:“你还知道你在我家?” “当然了,我还知道你的手下打了我一枪呢!你这个变态,打中哪儿啦?” 易小念说着便要起身查看,可是没等站起来,就感觉右腿似乎被一条带子捆住了,怎么也动弹不了。 她探头去看,果然看见右腿上缠满绷带,高高悬挂在床尾。她摸着大腿,疑惑地想:“明明中了枪,怎么一点都不痛呢?”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相貌柔和的年轻男医生走进房间,看见她满头雾水的样子,笑道:“别摸了,你的腿还在,只是刚刚包扎好,麻药还没有退。” 易小念忙问:“那我以后还能走路吗?不会就这样瘸了吧?” 男医生忍俊不禁道:“你想多了,就是擦破了点皮,好好休息几天,不要碰水,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那我当时怎么觉得那么疼……”易小念小声嘀咕。 顾英爵对男医生道:“好了么?好了你就回去吧。” 男医生似乎与他非常熟稔,一点怕他的意思也没有,冲易小念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拿起药箱离去。 房间再次只剩下两人,顾英爵不说话,易小念便抬头看天花板,在外面的时候她一直想象着顾家里面该是怎样的豪华,现在亲眼看到了,居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顾英爵坐在沙发上,问:“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说实话吧,你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 正文 第六章,百万巨款的背后 易小念扭头看他,满脸不解:“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啊。” 顾英爵嗓音中隐约带了怒气:“一把枪里不会只放一颗子弹,你私闯民宅,如果不解释清楚目的,我不介意再给你一枪。”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易小念顿了一会儿,说:“你这么优秀,一个女人爱你爱到死心塌地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突然狡黠地笑笑:“莫非……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顾英爵冷哼一声:“我只是低估了你脸皮的厚度。” 易小念用手指摩挲着柔软的床单,收起笑容淡然道:“我不觉得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有什么丢脸的。” “可是你的爱情对别人造成了困扰。” 顾英爵站起身,俯视着她,脸色如湖水般平静:“我的保镖打伤了你,我请医生帮你医治,算是两清,明天一早,我会让人送你回去,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 “清什么清,我才不回去呢,等等……” 易小念在床头一阵乱摸,没有找到手机,想起自己晕倒前曾把包扔在花丛中,只好一边期盼着别人嫌那包太丑不要捡走,一边问顾英爵:“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顾英爵道:“你晕倒的第二天晚上,还有,别找了。” 他走到桌边,将桌上的包扔到易小念身上,冲她淡淡瞥了一眼:“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他说完转身离去,而易小念反复回味着他那个眼神,认为他肯定还是怀疑,自己疯狂追求的背后另有主谋。 一个男人,心思那么细,真是太恐怖了……可是偏偏,她却非要追到这个恐怖的男人不可。 “唉……”易小念忍不住为自己接下来的一个月捏了把冷汗。 顾英爵虽然变态,但是言而有信,第二天一早,便有保镖过来敲门,说要送她回家。 易小念昨晚考虑了一夜,觉得自己腿受伤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否则以后再想进入顾家大门肯定难上加难。 她偷偷揉红了眼眶,靠在床头说:“现在天气这么冷,我家里连暖气都没有,要是这个样子回去的话,肯定是没办法好好养伤的,你们就让我再呆两天,伤一好我就走,求求你们了……” 保镖为难地看着她:“易小姐,这个是顾先生特意吩咐的,我们也没办法。” 易小念继续央求,泪眼朦胧地看他:“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哥你这么帅,一看就是个好人,肯定不忍心让我一个女孩子带伤冻死在外面的,对不对?” 保镖撇过头不看她,催促道:“易小姐,你真的必须得走了,不然顾先生怪罪下来,我们当担不起啊!” 易小念见软的没有用,只好抱着枕头嚎啕大哭起来,同时双手暗暗抓住床头栏杆,以免待会儿被他们直接拖走。 保镖一个个人高马大,但眼前这个女孩是昨天顾先生带回来的,他们不敢随便动她,于是都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干看着。 顾英爵吃完早饭,准备出门,听见房间里还在哭,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保镖宛如看到了救星,上前询问:“顾先生,你看这……” 顾英爵伸出手:“给我一把剪刀。” 保镖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找了一把剪刀给他,易小念则一边哭喊着,一边偷偷从枕头底下露出眼睛看他。 众人的注视之下,顾英爵拿着剪刀走到床尾,一句话没说,直接将吊着伤腿的绷带剪断。此时麻药早就消退,伤腿落到床上,牵动尚且带血的伤口,易小念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顾英爵剪完绷带,并没有就此放下剪刀,而是拿着它走到床头,对易小念道:“你是要自己起来,还是我动手?” “你这个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大变态!”易小念止住哭泣,怒目而视。 顾英爵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似乎在告诉她耍赖并不能解决问题。 易小念知道自己硬不过他,于是放软了声音,又开始央求:“求求你了,让我再呆几天好不好?你家这么多房间,也不多我一个的……” 顾英爵不为所动,将剪刀递给身边的保镖,下了最后通牒:“我家的房间是我家的房间,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现在我要去公司了,希望你也马上离开,否则我会请警方介入,相信大家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 易小念不顾伤腿,坐起身瞪大眼睛看他:“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并不会伤害谁,你难道就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顾英爵个子相当高,易小念直起身子坐在床上也比他矮了好几十厘米,几乎是完全仰着脸看他。 顾英爵后退一步,将二人的距离拉开,淡然道:“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每一个人都给机会,我这一生再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易小念抚摸着脸,怔怔道:“你嫌我不漂亮是不是?” “你想多了,不管你长得怎样,我都不会喜欢你。” 顾英爵对保镖吩咐道:“把她带走。” 他放下话,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留恋,保镖们得了明确的指令,再也不犹豫,上来一人拽住易小念的一只手,作势要往外拖。 易小念哪里肯走,拼命抱住床头栏杆,几乎要把自己和那铁管子融为一体,然而毕竟是个受伤的人,站都没法站,对方又都是肌肉强健的大汉,没撑上一分钟,她便从床上被拽到了院门口。 易小念心中既悲愤又绝望,感觉自己要是走了,简直是愧对于医院里的张晓画,于是趁着保镖们没注意的瞬间,双手猛甩,使了吃奶的劲抱住大门,整个人横躺在门槛上,十指几乎嵌进那冷冰冰的钢铁里,连头都贴在上面,以防被他们找到了可以拉开的缝隙。 保镖们一边拉,易小念一边哭:“我不走!绝对不走!” 此时顾英爵已经穿上外套,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依旧是高定加身,黑色的西服外套使他身材看上去越发笔挺,同时冷漠难以靠近。 易小念转头看他,泣不成声:“求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顾英爵不但没说话,连头都没低一下,当她是个隐形人似的,双目注视着前方,径直从她身上跨了过去,易小念甚至感觉到他的皮鞋擦过自己的背脊,那温度不比冬日里的铁门高多少。 院外的黑色高档轿车缓缓升起车窗,将顾英爵俊美如刀刻般的脸挡住,彻底隔开易小念追随而来的视线。 轿车离去,保镖们继续拉易小念,易小念心中忽然生起了一股无力感,自己松开了双手,恹恹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家去。” 保镖怀疑地看着她:“那你的腿……” “没事。”易小念扶着门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说:“你看,我自己能走。” 于是保镖们从车里拿出她的包,交给她,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顾家门前那条路上,才关门离去。 腿受伤走路不方便,易小念扶墙前行,过了许久也没能挪出一百米,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她找了个花坛坐下,从包里掏出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张晓画已经醒了,易小念拜托护士让她接电话,等待的间隙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感觉今天的温度格外低。 该不会下雪吧……易小念担忧地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电话那头响起脆弱的女声。 “西福……” “是我,你感觉怎样?好点了没?腿还疼吗?”易小念机关炮似的问了一连串。 “我没事,医生给我打了止痛药,谢谢你……” 易小念鼻子一酸,强忍着笑道:“我们俩之间说什么谢谢啊,太见外了。” “对了,那个医药费……”张晓画欲言又止。 易小念打断道:“你不用担心,好好在医院养伤,我现在手里钱足够的。” 张晓画没说话,电话里隐约传出哭泣的声音,她许久后才哽咽道:“真的……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这次肯定活不下去了……” 易小念擦了擦从脸颊上滚落下来的泪,深吸了口气,说:“我们是姐妹嘛。” 张晓画不答,一直哭,似乎真的是难受极了,易小念想起一事,问:“对了,那天打你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你怎么欠人家那么多钱呢?” “这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真是没办法。” 张晓画顿了顿,道:“他们是放高利贷的,那钱也不是我欠的,是我男朋友……” 易小念脑子里忽地浮现出一个令人讨厌的面孔:“就是之前那个跟着你蹭吃蹭喝,骗你开房结果连房费都拿不出,还是我去送钱的那小子?” “对,就是他,他问高利贷借了五十万,利滚利滚到了一百万,最后一分钱都没还就跑路了,我还是前两个月才知道,他是用我的身份证做得抵押,现在那些人都来找我要钱了。” 正文 第七章,留下来的条件 易小念怒道:“那个王八蛋!你就不知道报警吗?” 张晓画嗫嚅道:“他们手上有我的裸照,说要是报警就会公布出去。” 易小念怒气梗在心头,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张晓画也是手足无措,抽泣道:“西福,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呀……要是还不上钱,他们肯定会杀了我的,一百万啊,我去哪里凑那么多钱……” “我早就劝你别跟那混蛋来往,你非不听!” 易小念恨铁不成钢,寒风吹过,她裹紧了身上皱巴巴的外套,放低了声音说:“你现在就好好在医院养伤,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可是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易小念不想告诉她自己与那个陌生人的约定,随口扯了个谎:“你不知道,我有一个特别有钱的叔叔,就在华城市做生意,我去问他借钱就行了。” 张晓画喜道:“真的吗?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 “当然了,我现在就在车上,要往他家去呢。”易小念笑了笑,说:“所以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我现在快下车了,改天再去医院看你。” 张晓画连声道谢,看那意思,恨不得把她当成活菩萨供起来。 易小念则拿着手机,坐在冰凉的花坛上,吹着冷风,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究竟要怎样才能拿下顾英爵呢?他那么有钱,那么冷漠,那么高高在上,和普通男人完全不同, 易小念知道自己并没有优秀的资本能够吸引到他,那么便只剩下坚持一条路可走。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感觉顾英爵其实还是有点人性的,在酒店的时候没有将赤身裸体的她扔出门外,昨天还请医生为她治疗枪伤。 “加油,只要坚持下去,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易小念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背上包,拖着受伤的腿,又一瘸一拐地走会了顾家门外,在花坛边上守着,准备等顾英爵晚上下班回来。 天公不作美,中午时分,空中开始飘下雪花。 易小念紧紧抱着包,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球,手和脖子都缩进了衣服里,用毅力对抗难以忍受的寒冷。 顾英爵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了,他一打开车门,便看见自己门口多了个“雪人”,保镖在他的示意下,推了推易小念,易小念一推即倒,脸色煞白,连手指都不知道动一动,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保镖不知所措地回头:“顾先生,这……” 顾英爵没有立即答话,视线落在了易小念绑着纱布的腿上,他记得纱布是早上新换的,而此时却已经浸满了鲜红的血,应该是由于天气太冷,伤口再次裂开了。 雪花飘落到顾英爵宽阔的肩膀上,管家连忙拿着伞出来迎接,他走入伞下,对保镖淡淡道:“先抬进来吧。” “是!” 在管家的指挥下,保镖们将易小念抬进客厅,放在地毯上,客厅开着暖气,没一会儿,易小念便悠悠醒来。 她看了眼四周的景象,随即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是再一次被顾英爵救了进来,摸着手下粗糙的地毯,她心里却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顾英爵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见她醒来,对身边的女佣做了个手势,然后继续低头看文件。 不一会儿,女佣端来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易小念面前,易小念饿了一整天,早就前胸贴后背了,于是不再管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悲伤,狼吞虎咽吃起来。 吃完最后一口饭,易小念放下筷子,打了个嗝,说:“算你还有点人性。” 顾英爵盯着文件,眼都没抬,淡淡道:“如果我没有人性,你早就在外面冻死了。” 易小念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热切地看着他:“那你干脆再善良一点,娶了我,好不好?” 客厅的主吊灯是暖黄色的,光影投在顾英爵挺拔如峰的鼻梁上,为他冷漠的脸染上了几分柔情,他终于移动了视线,垂头看着易小念,只是一开口,便又让她陷入了冰窟。 “你觉得你凭什么?” 易小念楞了楞,干笑道:“男未婚,女未嫁,前不久才在一张床上睡过,结婚很正常不是么?” 顾英爵冷冷道:“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我并没有首肯。” “那你的意思是……准备不认账了?” 顾英爵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说:“我希望你能认识到一点,之所以救你,是因为我不忍心让别人惨死在我家门口,并不代表我喜欢你,或者认可你所做的一切。” 他嗓音并不大,可是这话却像是打在易小念脸上一般,让她双颊火辣辣的疼,她深吸口气,问:“究竟要怎样,你才会接受我呢?” 顾英爵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无论怎样都不会。” “为什么……” 易小念眼泪决堤,抱着旁边的茶几腿哭得泣不成声:“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你到底不喜欢我哪一点呢?可以告诉我让我改啊……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顾英爵没说话,冷冷地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 站在一旁的管家朝女佣使了个眼色,两个女佣上来拉易小念,一边拉一边劝:“易小姐,顾先生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不!我不走!” 易小念用力甩开她们的手,看着顾英爵,大声说:“如果你想让我死心,起码告诉我一个理由!” “你想要怎样的理由呢?” 顾英爵转头看她,沉声道:“你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啊!” 易小念向前爬了两步,拉住他的裤管,诚恳地说:“我叫易小念,今年二十岁,无父无母,以摆地摊为生,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全部都可以告诉你。” 顾英爵抽腿而出,走到窗边,冷声道:“抱歉,我对你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易小念匍匐爬到他脚边,双眼红肿地央求:“求求你了,无论如何给我一个留下来的机会吧……” 她仰望着他,姿态卑微,如同仰望着一个主宰命运的神祗,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顾英爵不同意,易小念就拿不到那一百万,没有一百万,张晓画肯定活不下去。 张晓画是她生命中仅剩的依靠,易小念没办法想象以后独自一人的生活。 她睁着眼,任凭眼泪顺着脆弱的脖颈流下来,企图能够感动那颗冰山般冷漠的心。 过了好半响,顾英爵薄削的嘴唇动了动:“好吧。” 这简短的两个字在易小念听来不亚于天籁,她欣喜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你真的答应我留下来?” “是的,但是我有条件。” 顾英爵从手工订制的羊毛西服中摸出一枚硬币,推开窗户,往窗外苍茫的雪地中远远丢了出去,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我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只要你把这枚硬币找回来,我就让你留下。” 现在雪下得那么大,等明天出来,硬币肯定早就深深埋在雪层底下了,就算将窗外的雪全部翻一遍,也未必找得到,他这分明是故意的…… 易小念笑容僵住,看着窗户没说话。 顾英爵关上窗户,说:“如果你不愿意找,我也不会强求,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愿意!”易小念猛地拍了下桌子,咬牙道:“我一定会找到它的!” 不过一枚硬币而已,虽然扔得远,可是总归还在这个院子里,她绝对可以找到的!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顾英爵波澜不惊地说完,拿起先前看的文件,转身走进书房。 易小念在窗边站了会儿,找到管家,小心翼翼地问:“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 管家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是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轻声说:“跟我来吧。” 第二天,雪不但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 顾英爵用完早餐,经过院子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客厅窗户外面,两只赤裸的手在雪地里不停翻找着,单薄的外套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白茫茫的雪。 管家在一边为他撑伞,见他站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顾先生,其实我们家里还差一个女佣,我看她……” 顾英爵没答话,收回视线,朝停在院外的车走去,管家识相的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中午时分,顾英爵结束了上午的会议,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见与企划部经理周子萧推门走进来。 顾英爵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就算你是总裁的发小,走进来之前也该先敲门。” 周子萧一愣,退回门边,用修长的手指在门上敲了敲,温和笑道:“这样总行了吧?” 顾英爵没说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如果助理或者公司任何一个人看见这一幕,肯定会惊讶到嘴都合不拢,因为顾英爵在公司的形象一直都是个工作狂人,恨不得将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开会做项目,很少会露出这样放松的姿态。 正文 第八章,神秘的救命恩人 不过周子萧不同,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敲敲桌子,温声说道:“我这次可是奉命而来的。” 顾英爵哦了声。 周子萧毫不在意,继续说:“晓玫这段时间很空,不用拍戏也没有上课,我妈妈一直劝她和朋友出去玩。” 顾英爵闭着眼道:“小女孩是该出去玩。” 周子萧挑了挑修得整整齐齐的剑眉,笑道:“她是在等你约她。” 顾英爵没说话。 周子萧继续道:“现在晓玫已经成年了,离你们约定的婚期越来越近,你们也该拿出一段时间来好好相处,总不能陌生人似的就结婚吧?” 顾英爵瞥了他一眼:“你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周子萧笑了笑:“我是为你俩好。” “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 顾英爵起身拿起外套,侧头问:“我去吃午饭,一起吗?” 周子萧开玩笑道:“我可不敢,对着你那张冰山脸,我会吃出胃病来的。” 顾英爵耸耸肩,自顾自走了。 ZA集团总部设在华城市地标性建筑,也是全国最高的华城大厦里面,除了地板以外,所有墙壁均采用钢化玻璃建成,顾英爵走在公司过道,稍微向外扫一眼,便能看到满天白雪,正洋洋洒洒的落下。 早晨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顾英爵略微一怔,很快将其抛在脑后。 入夜,易小念孤零零地坐在顾家沙发上,沙发很大很软,但是也格外空旷,周边都是来来回回忙碌的仆人,越发显得她身影孤单。 有钱的好处特别多,在这寒冷的冬季雪夜里,顾家暖气不要钱似的开,导致易小念虽然身穿单薄外套和休闲裤,但是仍旧热得脸蛋通红。 此时此刻,她不但热,还特别紧张,手指紧紧攥着那枚小小的硬币,关节发青,力度大到皮肤几乎快被咯出血来,屁股底下的黑色真皮沙发也仿佛长满了刺,使她如坐针毡。 这种紧张感一直持续着,累积着,直到晚上十点顾英爵的车灯在院外亮起,终于到达顶峰。 管家拿伞出去迎接顾英爵,女仆跟在后面帮他拿外套,所有人都众星拱月般围住他,因为他是这里当之无愧的王。 身在他人屋檐下,并且身负重任的易小念也非常想如同那些人一般迎上去,可是她不敢,捏着硬币的手简直快抖成筛子。 谁手里掌握着权利,谁就能控制一切。 顾英爵很少说话,与人打招呼或者闲聊等行为在他身上永远不会发生,但就算如此,也没人敢忽视他。 易小念背对大门而坐,深深埋着头,耳朵里听见顾英爵的皮鞋敲击在地面上,碰撞出沉着有力的声响。 一下、两下、三下。 如同死神的脚步,却又是易小念最后一根稻草。 脚步声终于在她身后停住,易小念心跳如雷,紧张感炸满全身,连头发丝都不敢动弹。 “吃饭了么?” 易小念感觉自己像是出了幻听,那几个字怎么看也不像是从顾英爵嘴里问出来的,可是分明又是他的声音,低沉且性感,宛如大提琴般美妙。 她惊讶地回头:“啊?” 顾英爵已经脱掉了大衣,从意大利订制的高级手工西服无比合体,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愈发伟岸。由于才从寒冷室外进来的缘故,他的皮肤比以前更加苍白,眉眼更加浓黑,有股不怒自威的风范。 顾英爵把手套脱掉,交给身边的女仆,全程并没有看易小念一眼,话却明摆着是对她说的:“这里不是收容所,没有结果就应该早点回去,这个点外卖不好点。”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讥讽,易小念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紧张感早就抛到天边去,站起身与他对视,大声道:“你小瞧人!在你心目中,我连这点事情都没办法做好吗?” 顾英爵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冷冷地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 “难道两个字换掉!当然不是了……”易小念深吸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右手摊开,在他眼前一晃而过,洋洋得意地说:“你看,我找到了!”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顾英爵只来得及看一眼,但是也知道在哪干净柔软的掌心中,一枚一元的硬币正闪闪发亮。 顾英爵面无表情:“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是你说好的,只要我找到了硬币,你就会让我留下来。” 易小念双手抱在胸前,质问道:“莫非你准备反悔吗?” 顾英爵丝毫不为所动:“我说的,是你找到我扔的那枚硬币,而非你手中的硬币。” 易小念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慌乱,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拉大嗓门问:“你什么意思?” 只是她话一出口,马上就反悔了,顾英爵并不是她的竞争对手,而是这个局的出题人与裁判,与他争执,无论结果输赢,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在心中祈祷。 世间硬币千千万,她就不信顾英爵能够挨个看。 顾英爵没有生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又冷淡,可是接下来的话让易小念骤然间跌入冰窟。 “我的意思是……”顾英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宛如一眼望不见底的湖:“你的爱一点也不真诚。” 他说完,劈手来夺,易小念顿时慌乱,忙不迭将右手藏到背后,但是她忘记了,此时站在她眼前的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男人,撒撒娇服服软就可以赖过去,他是一头商业雄狮,他的名字叫顾英爵。 顾英爵的人生哲学是,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拦住他。 易小念是个不值一提的对手,他仅用了一只手,便轻松将其制住,然后从她汗津津的掌心里夺过那枚染着体温的硬币。 顾英爵看着那枚硬币,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你就准备用这种东西来哄我?” 他的手像一个巨钳,牢牢将易小念困住,易小念忍不住挣扎,结果是被困得更紧。 她仍不服气,不甘心,问:“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我找它找了一整天!手指冻伤,袜子结成冰,你凭什么否认我!” “我没有否认你,手指冻伤,袜子结冰,我相信这是事实,但是……”顾英爵将硬币晃了晃,继续说:“我昨天扔的那枚硬币是华城银行建行一百周年时特地铸的纪念币,上面印有我的头像,全世界只有两枚,一枚在我手上,另一枚在华城银行的保险库。” 易小念低下头,心如死灰,难道她就这么失败了吗?为什么这么没用,连唯一的一次机会都把握不住? 顾英爵松开手,易小念便宛如一滩泥似的瘫倒在地,靠着沙发脚。 硬币被抛入她怀中,像甩来的一个耳光。 易小念不觉得害羞,只是绝望。 她是如此失魂落魄,连顾英爵有没有走都懒得去管。 外面大雪仍在下,易小念提线木偶似的拎起自己破旧的背包,走入及踝雪地之中。 雪野苍茫,犹如她与张晓画未知的人生。 别墅区设施完善,路灯成为深夜里的唯一陪伴者,易小念沿路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桥。 四下环顾,雪柏青松,迎风独立,原来她竟然迷了路,偏离出小区的大路,走进了别墅区自带的公园。 此公园为人工开凿,自然无法与华城著名的森林公园相媲美,但是当初建造之时,ZA集团为了体现依山傍水,鬼斧神工的高逼格,特意选了个有河道的地方建区。 河里的水是活的,常年流淌,并且极深,即便此时天寒地冻,水面也并未结冰。 易小念脑子一热,走到小桥中间,跨出栏杆,犹豫许久,想掏出手机给张晓画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有钱的舅舅,也没办法替她偿还巨额债务,一切都是骗她的。 手机响了许久,一直没人接听,易小念没了等待的耐心,收起手机,看向奔流不息的河水。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有车鸣喇叭,易小念以为是有人在让她让道,苦笑一声,又往旁边站了站,谁知桥面结冰,她一下子没站稳,直接从上面跌了下去。 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天旋地转之后,冰冷刺骨的河水彻底将她的身躯包裹,并且争先恐后的涌入她耳鼻喉中。 冷到极致,便不觉得冷了,易小念失去意识之前,感觉好像有人也跟着从桥上跳了下来,穿过寒冷的河水找到她,抱紧她。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记得他的胸膛很宽阔,很温暖,心跳强健有力,给予她生存下去的力量。 醒来时,易小念再次回到了顾家那个熟悉的客房。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顾英爵并没有出现,只有管家端着托盘给她送来热气腾腾的姜茶,以及一个好消息。 “你走运了。”管家仍旧面无表情,平淡地说:“昨晚这里有一个女佣离职,人手紧缺,顾先生允许你留下来帮忙。” 易小念本来正捧着姜茶猛灌,以温暖快要结冰的血管,听到这件事险些被呛死,咳了个天翻地覆,才眼泪汪汪地问:“是真的吗?” 正文 第九章,总裁攻略秘籍 管家瞥了她一眼:“相比某些人而言,我们向来言出必行。” 这个某些人指的是谁易小念自然清楚,然而此时已经没工夫去顾及他的挖苦,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他鞠了个大躬。 “谢谢管家先生!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绝对不给大家添麻烦!” “先别高兴得太早。” 管家打断她的热情,继续说:“由于你弄丢了顾先生的纪念币,所以必须得以工作来偿还,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的一年内,你在顾家工作,是没有工资、社保、以及住宿等提供的。” 管家顿了顿,说: “顾先生虽然并不管家庭琐碎之事,但是作为他的属下,我们也应该以与他要求公司职员时的严格度要求自己,分配到自己头上的事情必须完成,并且要用心,当成自己的家来对待,照顾顾先生时更是要尽心尽责,决不能懒惰马虎,否则的话,但凡出了一点差错,我们会马上解除与你的雇佣关系。” 易小念当时就蒙了,哪有上班不给发工资的道理,这不成了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吗? 何况她也并不是弄丢纪念币的直接责任人啊!明明就是顾英爵自己潇洒地扔出窗外的嘛! 管家见她不说话,微微扬起下巴:“当然,如果易小姐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 “不不不!我愿意!”易小念一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她之所以来顾家,并不是奔着那么点工资,为顾家工作,只是她通往目标的捷径而已。 要知道在外面,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为了见顾英爵一面而挤破了头。 一百万仿佛长出了翅膀,飞在眼前诱惑着,易小念感觉精力十足,根本用不着休息,放下姜茶问:“我现在就开始上班!请问我该干什么?” 她说得太过激动,导致有某些不明液体飞出,管家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点,皱眉道:“先回家把感冒养好吧,何况……” 他把视线移到易小念尚且缠着绷带的右腿,缓缓道:“我们也不准备雇佣一个残疾人。” 易小念:“……” 最终二人商定,易小念先回家休养一个礼拜,等腿伤与感冒都好的差不多之后,再来顾家开始正式工作。 管家虽然严厉,但是细心妥帖,方方面面都与易小念交待清楚了,似乎是个嘴严心软的人。 易小念很感动,对未来的女佣生活竟然生出了几分向往,要知道,她当初之所以选择摆地摊为生,其中一个因素就是因为不想受人管辖。 虽然其中最大的因素还是穷。 不过易小念完全不在乎,没钱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上进的心,只要朝着好的目标前行,终有一天能看见希望。 只是有一点让她觉得很奇怪,这所有事情,都是管家与她交待的,顾英爵连面都没露。 “莫非以后就算在这里工作,也很难与他碰面吗?这可不行……”易小念转了转眼睛,拉住管家,问:“顾先生在哪儿呀?” 管家脸色严肃:“你要做什么?” “他给了我工作,给了我留下来的机会,实在是一个大好人,我要去感谢他。” 说完这话,易小念自己都快呕了,就顾英爵那冰山模样,长得再帅也跟好人没半毛钱关系,但关键在于,自己能不能从神秘人手上拿到那一百万,就靠顾英爵了。 顾英爵在易小念眼中早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座闪闪发亮的金山,谁管金山的品行是好是坏呢?只要能得到它,当牛做马也值得。 所以和顾英爵搞好关系是很必要的,毕竟自己的最终目的不仅是留下来,而是让他娶自己。 和一个人搞好关系有很多办法,但所有办法都要以一点为基础,那就是两人得有接触。 管家显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地打散了她的美梦:“顾先生身体不适,暂不见客。” 易小念急了:“我现在又不是客!我是他的女佣,是自己人啊!” 管家道:“那你更应该听从我的吩咐,你的工作是照顾主人,而不是影响他休息。” 见易小念贼心不死,似乎还想说什么,管家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忘记我刚才说的吗?必须完全服从指令,否则我们会解除与你的雇佣关系,不要再犹豫了,快点回家去。” 易小念揪着床单控诉:“就算是女佣,也是有人权的吧!这么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让我怎么回去?外面公交车都没有了啊……” “谁说是大晚上了?” 管家起身,走到窗边,拉住两边的边沿,双臂用力撑开,阳光顿时如潮水般倾泻进来,暖洋洋地洒满了整个房间。 易小念不由得感叹,顾家窗户的挡光力真的很强。 离去之时,易小念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顾家的别墅, 大约由于主人就是开发商的缘故,这栋别墅明显比小区里其他房子的面积要大得多,而且以蓝灰两色为主,威严庄重,与周边米白色的别墅相比格外突出。 易小念抬头看二楼的窗户,惊觉自己虽然在这里度过了好几个晚上,却连顾英爵究竟住在哪一个房间都不知道。 管家刚才说,顾英爵身体不适,暂不见客。 易小念忍不住想起寒冷河水中那个温暖的怀抱,水是那样刺骨,天上甚至还下着雪,哪怕是铜骨铁臂,进入其中也肯定会感冒的吧。 随即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顾英爵那样冰山似的人,怎么会下去救她呢?没站在岸边冷眼旁观都算不错了。 易小念回去的第一件事,是去医院探望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正在恢复期的张晓画。 这几天一想到张晓画,她就觉得心疼,被人活生生打断腿,得受多大的罪啊……自己当时就在旁边,却没办法救她,这使易小念心中怀了丝愧疚。 不过心疼归心疼,事还是要做的,与神秘人的交易绝对绝对不能让张晓画知道,否则她肯定不会好好养伤,所以易小念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就编织好了应对的谎言。 到了这个时候,又得感谢昨天那个没打通的电话了。 她告诉张晓画,自己那个舅舅虽然有钱,也对自己有情有义,愿意出手相助,但是一百万毕竟不是小数目,而且究竟什么时候能还上也还是个未知数,因此他需要跟舅妈表哥表姐等一大家子人商量,只要说服了他们,自己就能拿到这个钱。 至于腿,则是在公交车上摔了一跤,被铁皮刮破了口子,才绑着绷带。 张晓画很开心,表示自己这辈子从出生开始运气就不好,往后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在霉运中摸爬滚打混日子,得到易小念这样的好姐妹是她唯一的好运。 易小念何尝不是那样想的呢,否则也不会为了她奋不顾身了,两人越说越伤感,抱头痛哭一顿不提。 告别张晓画,易小念回到出租房内,这是两人合租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听起来麻雀虽小五脏齐全的样子,实际上是把一间房的面积隔成了四个房间用,卧室里才放了张床,便只剩下了转身的空间。 易小念对床情有独钟,那不仅是睡觉的地方,还是她吃饭梳头化妆上网,以及盘算小金库的地方,此时她便身披棉被,手捧红糖水,打开电脑为得到那一百万做准备。 进过这几天的接触,易小念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她完全没有恋爱经验,也并没长着一张可以让人忽视一切的完美脸蛋,那么如何吸引到顾英爵,让他爱上自己,就是件很棘手的事了。 她没经验不要紧,网上一抓一大把,并且还有无数情感专栏作家将它编写成书,易小念连夜看了好几本,例如“拿下男神的十个秘诀”、“谈恋爱的技巧”、“女人必看的男人心理学”等,甚至还满脸通红的看完了“性生活一百问”,最后她终于在眼花缭乱的书目中,找到了她最需要,也是最适合她的一本——总裁攻略秘籍! 这名字一听就是专为顾英爵所写的书,易小念细细翻阅,从中筛选出认为最直接有效的一条方法,那就是“要想吸引一个男人的心,不如先吸引他的胃”。 这方法咋一听很简单,只要会做饭就成了,身为一个成年女性,不说厨艺多么精通,谁还不会几道拿手菜啊?可是易小念偏偏就是那个笨手笨脚的,她不会做,也不爱做,唯一品尝过她厨艺的人是张晓画,品尝完之后留下了一句评价,简短有力,一针见血——狗都不会吃! 这评价让易小念一度心灰意冷,认为自己这辈子大概只能与泡面和外卖为伴了,但是临到关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一周的时间,她可以反复试验,就算闭着眼睛抄,也能从中选出一道分数不那么差的。 起码易小念是这么认为的。 当她再次回到顾家别墅门口时,除了必须要拿下顾英爵的决心以外,她还带了个便当袋。 便当袋里是个保温盒,里面是她一周的心血。 她品尝过了,很美味,用最好的材料,最长的时间,熬出最浓的汤,拿出来不丢人。 顾英爵一定会喜欢这碗汤,也一定会喜欢上做这碗汤的自己,事在人为。易小念这么想着,偷偷将汤藏到了冰箱。 正文 第十章,遥不可及的情敌 顾英爵是个工作狂人,一般不加班到十点不会回家,经营公司在他看来不是苦差事而是乐趣,并且将人生的意义与ZA集团的股票挂钩。 不过今天一反常态,天还没黑,他的车便出现在门口,让易小念措手不及。 她连忙将汤从冰箱里拿出来加热,然后才随管家以及其他女佣出去迎接。 顾英爵一如既往从车后座下来,但是没有直接走进去,因为车里紧随其后又出来个女人。 她卷发披肩,五官精致,妆容细腻,项间钻石隐隐闪耀,右手上拎的印花小皮包易小念曾经在杂志上见过,当时张晓画指着这个包的照片对她说:“数数后面的零,我们就算再摆一辈子地摊,也买不起人家一个包。” 可是这世界上有钱人很多,大家还不是自己过自己的,易小念对这种事情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女人肩上黑色的羊毛大衣。 大衣版型宽大,而且很长,女人身躯娇小,穿着它衣摆几乎拖地,明显不合身。 那大衣是顾英爵的,女人的表情很幸福,笑容娇艳如玫瑰。 易小念突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今天早上领到了新制服,是欧式的大摆女仆裙。易小念穿上时还十分开心,因为生平第一次穿这种类型的衣服,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也颇有姿色,吸引到顾英爵的把握更大了。 现在看来,可笑至极。 但是她没想到,不退还好,一退反倒吸引来众人的目光,那个漂亮女人也看向她,并且对她招了招手。 易小念指着自己鼻尖问:“我吗?” 女人笑着点头。 易小念有些踌躇,管家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小声训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周小姐叫你吗?” 于是易小念只得咬牙上前。 周小姐脱下大衣,随手递给她,露出里面做工繁复的粉色连衣裙,声音甜甜地问:“你是新来的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呀?” 易小念心想,完蛋了,对方不但漂亮,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还经常来顾家。 管家见她木头人似的杵着,便代她回答:“回周小姐话,上周才招进来的。” 周小姐捏起粉拳,朝顾英爵身上轻轻一锤。娇嗔道:“讨厌,难怪你不来找我,原来家里新招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女仆……” 顾英爵始终冷眼旁观,面无表情,握着她的拳头,沉声说:“别闹了,外面太冷,进去吧。” 管家连忙引路,一行人跟着进去,易小念走在队伍最后面,白天还满满的干劲仿佛全部泄空,感觉有这么一座大山挡在面前,自己离一百万越来越远。 而且在心底下,她也有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顾英爵那么冷漠,那么高高在上,应该没有哪个女人能站在他眼里才对。 可是他刚才对周小姐明明那么客气,与之前对待自己的反应比较,甚至还能称得上是温柔。 这位周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带着这分疑惑,易小念趁顾英爵与周小姐在客厅说话时,偷偷找到管家询问。 管家给她的回答是:“好好工作,不要管闲事。” 易小念毫不气馁,认为是自己找错了人,天下没有哪个女人不八卦的,这种事情她应该去找女人才对。 抱着这种心思,她走到后厨,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女佣正在里面洗碗,易小念白天已经认识了她,并且觉得她挺爱说话,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于是走过去掀起袖子道:“小范姐,我帮你一起洗吧。” 小范姐喜出望外:“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做。” 易小念站在水池边,一边低头洗碗,一边想着该怎么从这位小范姐嘴里套话,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开了口。 小范姐用肩膀撞了撞易小念,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道:“你知道吗?刚刚来的那个周小姐可是个明星呢!” 易小念惊讶地说:“不会吧……” 她在脑海中使劲回忆,对那人仍旧没有印象,疑惑地说:“我没有在电视上看过她啊。” 小范姐解释道:“不是什么大明星,刚出道的小模特而已。” 易小念感叹道:“原来顾先生喜欢娱乐圈的人啊。” 小范姐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说:“你不懂,这位周小姐可不只是明显那么简单。” “那她还有什么身份吗?” 小范姐看了眼身后的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旁边,凑近了她说:“顾先生的父母和她父母是世交,两个人从小就订了娃娃亲的。”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易小念惊得不行,手里一滑,碗直接掉了下去,幸亏下面是水池,没有摔碎,但是也溅出不少水花。 小范姐忙不迭地躲开,埋怨道:“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易小念回过神来,立刻去找纸巾给她擦衣服,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惊讶了,顾先生看起来不像是有婚约的人啊……” 她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敢说出口,如果顾英爵有婚约在身,那她怎么办?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无用之功吗? 张晓画还在医院里躺着,等着她的好消息,这无疑是将她逼上了死路。 小范姐不悦地摆手说:“别擦了别擦了。” 易小念小心翼翼地问:“小范姐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之前都没在新闻上看见过呢?” “那还有假?顾先生那么高贵的人,如果不是未婚妻,怎么会随随便便把女人带回家呢。” 小范姐知道她留在这里的原因,也知道她前几日的所作所为,装作语重心长的语气说:“看在你叫我一句小范姐的份上,我才告诉你这些,跟周小姐比起来,你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不够,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易小念失魂落魄地盯着水池。 她从来都没有痴心妄想过要嫁入豪门,她是被逼无奈,但凡有选择,绝对不会来追这种遥不可及的人物。 可是事已至此,没法回头。 小范姐知道她不好受,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你还这么年轻,出去找个跟自己条件差不多的男朋友多好,别再惦记着顾先生了,人家和周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易小念没说话,扯起嘴角朝她苦笑了一下。 管家走进来,训道:“你怎么在这里?顾先生和周小姐马上就要吃饭了,还不快点去准备!” “啊……”易小念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工作,连忙擦干手,匆匆往外跑。 管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转身对小范姐道:“以后上班的时候少说闲话,否则后果自负,知道吗?” 在这个巨大的别墅里,管家是仅次于顾英爵的存在,小范姐心中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忤逆他,连连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易小念手忙脚乱跑到餐厅时,顾英爵与周小姐已经入座。 顾家餐厅的面积很大,而且装修奢华,如果对外人开放的话都能直接当咖啡厅营业,餐厅正中央有个巨大的水晶吊灯,灯下是一张花纹繁复的长方形大理石餐桌,餐桌旁边围满同样款式的餐椅。 易小念白天打扫这里时,曾仔细数过,餐椅足足有十二把,用来办酒席都足够了。 顾英爵很少带人回家,一般人也不敢来他家拜访,而他自己也不是热爱美食的人,所以餐椅大部分时候都空着,此时顾英爵身坐主位,周小姐则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也就是他的斜侧方。 顾英爵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灯光之下越发美丽动人的周小姐,以及她脸上甜蜜的微笑。 易小念觉得看见这种景象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伤害,可是工作已经分配好了,她不能临阵脱逃,于是干脆低头盯着地板,眼不见心不烦。 看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因为她发现,就算低着头,可她的耳朵却还是追逐着顾英爵,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下来。 周小姐不但美丽,而且天真浪漫,不停地跟顾英爵讲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顾英爵的反应很简单。 “是么?”“哦。”“好的。” 易小念听得心情舒畅,恨不得鼓掌表扬,朝他的后脑勺投去赞许的目光。 周小姐讲了许久,最后大概是累了,捧着脸,直勾勾地盯着顾英爵。 她不愧是混迹于娱乐圈的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很有两把刷子,眼神中充满少女的爱慕,直白却羞涩,甜蜜且诱惑。 换个普通男人,一定早就把持不住,恨不得和她举杯同饮,共度春宵了。 但顾英爵不是普通男人,他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她,脑子里想的是今天开会时所说的事。 周小姐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娇嗔了一声,鼓起嘴巴埋怨道:“你一点都不爱我!” 顾英爵总算把目光转移到她娇俏的脸上,语气却仍旧敷衍:“怎么会呢。” 周小姐从小便是个“武林高手”,尤其擅长使棉花糖拳,软绵绵地砸向男人,令对方不恨反爱。 在这套拳的辅助下,她堪称百战百胜,唯一拿不下的是顾英爵。 不过没关系,她有专治他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