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孔雀园中的草鸡 神州世界,是一个位于九天星系之外的,绚丽多彩的高武世界。 这个世界传闻是由一个远古大能的身躯所化。 这远古大能名宙古,在开天辟地之后宙古力竭而死,肉身衍化为世间万物。而他的神魂,则分散演化为万古长存的特殊能量,充塞于天地之间,是为“魂力”。 凡人之中,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感应到这种魂力,以魂力淬炼自身神魂,从而获得各种超凡脱俗的强大能力。这部分人,被称为“魂士”。 魂士代表了这个世界最高的武力,历经千万年的发展,如今的中州世界拥有万般神奇的“魂术”,千万修魂门派。 当中,以“一峰,二湖,十大魂宗,八十一大洞天”这些修魂门派最为出名,也是业界翘楚。 其中所谓的“一峰”,指的便是神州世界南域大陆北面的第一峰:泰顶峰。 此峰高数千仞,峰顶终年积雪不化,以风景瑰丽和魂力充沛而出名。修魂门派中灵修一脉的泰山北斗:太一教,便落户在这泰顶峰上。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泰顶峰灵气最盛之时,泰顶峰所辖的,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各个山头上,随处可见勤修魂术的太一教魂士。 这些强大的魂士们虽然修为不同,魂术各异,修炼的动静有大有小,但所展示的,无一不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飞剑雷霆的超凡手段,令人目眩神摇,望而生畏。 不过在泰顶峰南端的一处极偏僻的小山头上,却有一个太一教的少年弟子修炼的悄无声息。 当然,所谓“悄无声息”,是相对于那些动辄飞沙走石,天翻地覆的魂士们而言的。事实上这少年此时拳脚如风,虎虎生威,动静也不能算小了。 少年的手上戴有一个虎形拳套,这是凡人界专攻拳术的武者常有的装备。而他修炼的,显然也正是一种拳脚功夫,也就是凡人界的“武功”。 这让人很惊诧。 魂士虽然流派万千,但主修神魂的他们根本不会去修炼肉身相搏的末技。 即便是低级的魂士,也能轻易击杀凡人中最强大的武功高手,试问他们又怎么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修炼什么武功呢? 尤其在泰顶峰这样的修魂圣地,便是寻常货色的魂术尚且不入流,远不如末流魂术的凡俗武功那就更是低端的不像话,朴素的不成形了。 在这地方看到这么一个勤练武功的少年,有种在孔雀园子里看到草鸡的诧异。 此时已是早春的季节,但这泰顶峰上却依然是银装素裹,鹅毛般的大雪不住的朝少年的身上落去,又被少年的拳风所击,四散飞出,抖抖簌簌的散落在地面上。 若是仔细观察被少年击飞的雪花,便能发现这少年的拳风劲道极为怪异。 有时,他明明是双拳向前直击,但周围的雪花却是被拳风刮的朝他怀里飞去。明明是朝内收拳,雪花却朝外激射。明明是对空一掌,雪花却偏往下跑。 凡此种种,怪异非常。 当这少年的拳术舞到疾处,动作变的复杂时,这种诡异的拳风更是变的飘忽不定,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此时若是有凡人界的武功高手在的话,必定一眼便能看出,这少年所施展的拳法,正是神州世界南域大陆一流的武学门派,昆仑派的镇派武学,七伤拳。 七伤拳共分为“损心”,“伤肺”,“催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七伤总决”七重境界。 练到最高境界,一拳击出,便有七重劲力,或刚或柔,或柔中有刚,或刚中有柔。或直送,或横出,或内缩……变化万千,随心所欲。 “哈!” 此时,这少年的拳法,也施展到了终极。 只见他猛的扬声吐气,一拳轰在了离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在接触到树干的那一刹那,他的拳头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变化着,送出了一股股肉眼难见的复杂劲力。 静默了两秒之后…… “啪!” 一声大响,这棵大树顿时如爆开的烟花一般,树上的雪花、树枝毫无规则的四散飞舞,分崩离析。 “噼啪,噼啪……” 接着,树干上也爆出了一阵紧似一阵的脆响,树皮开裂,木屑横飞。这棵历经风霜,顽石般坚硬的大树身上,留下了无数道不规则的,触目惊心的裂缝。 若有行家在,此时必然会喝一声彩。 这少年的七伤拳已经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除了年岁太小,内力颇有不足之外,在凡人界,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武功好手了。 这样的身手,不管走到何处,都会受人尊重,被人挑着拇指由衷的赞一声:“好汉子!” 除了…… 除了在魂士的世界。 想到此处,原本脸上微有得色的少年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父亲的拳法,我已经学到了十足的火候了,但这又有何用呢?”少年黯然自语道。 少年名叫王泽,其父是南域衮州的拳法大师王致远。 自小随父行走江湖的王泽曾以为武功便是这世间至强的力量,侠客便是这世间至强的群体。 直到有一天,几个不怀好意的魂士闯入了王泽的家…… 至那以后,王泽才知道这世间有着比侠客强大的多的存在。他以往所憧憬的一切:那些枣红色多穗的镳旗,绿鲨皮鞘的弯刀,响着串铃的口马,江湖上的智慧与黑话,义气与名声……在魂士的面前,都成了无聊的把戏。 梦想尽灭,对一个少年而言,打击极深。 “父亲曾言,武之极处,可通神魂。据说本派的前辈中,也曾有出现一个武极通神的高人……” “但是,这七伤拳我已练到极处,入太一教这几年,魂士的修魂之法也学了一些,拥有了魂力。但这武功和这魂力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之处,却是一丝头绪也没有。只怕这世间,也无人可以教我……” 半晌,王泽缓缓抬头,长叹一声。 “父亲啊父亲,我遵您所愿,至始至终,勤习武艺,究竟是对还是不对?若我专心修炼魂术,只怕已有所成。有朝一日,未必不能……” “哟,你这穷鬼躲在这呢!”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王泽的思绪。 随即,一个白衣如雪的翩翩少年在一群人簇拥下,朝着王泽走来。 正文 第二章 拳劈小霸王 “出门遇狗屎,算小爷我晦气。”看清来人的瞬间,王泽不爽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拔腿便走。 这白衣少年也算是王泽的老熟人了。此人名叫陆元,与王泽同为衮州坛县人,算是同乡,而且同岁。 陆家是坛县当地的土豪,有钱有势,但家教却不怎么样。至少其家中幼子陆元便被教成了一个心胸狭窄,飞扬跋扈的小霸王。 陆元在坛县可以说平日里都是横着走路,但是他也不是没有惧怕的人…… “卖狗皮膏药的,怎么见了本少爷就急着走啊?”陆元眼看王泽要走,立刻有意无意的横在王泽的去路上,不怀好意的眯着眼打量着王泽,“大家好歹是老乡,本就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好狗不挡道。”王泽厉喝一声,“姓陆的,不想断子绝孙就离小爷我远点!” 被王泽一喝,这陆元的脸上条件反射一般的闪过了一丝惧色,不由自主的就让开了一条道。 王泽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缓过神来的陆元顿时羞恼不已。 要说陆元在坛县怕过谁,那便是王泽了。这个如今年仅十五岁,便高大强壮的如成年壮汉一般的少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人曾经是陆元童年的梦魇。 陆家在整个坛县,可以说是无人不怕,无人不想巴结,偏偏王泽这个浑人硬是没将陆家放在眼中,即便是在陆家最得宠的幼子陆元,惹到了王泽,他也是说打便打了。 在两人同为九岁那一年,王泽曾手持一把尖刀,其刀头在离陆元的命根子不足半寸的地方呆过一刻钟,吓出了陆元一裤裆的屎尿。 这件事给陆元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自那以后,他一见到王泽就会不自觉的菊花一紧,裆下嗖嗖的发凉。 偏偏王泽家中只有父子二人,且都是硬板刚直的汉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四条胳膊耍起来能挡得住百十条汉子。这样的人家,便是土豪也轻易惹不得。 于是陆元便在王泽底下硬生生的吃了几年的瘪,发展到后来,甚至见到王泽便要绕道躲避。 这些事,一直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惯了的陆元最引以为羞耻的事。 好在老天开眼,情况终于出现了转机。 在两人同为十三岁那一年,太一教的魂士在衮州境内大肆招收弟子,小小坛县破天荒的涌现出了两个千里挑一的,拥有修魂资质的少年,并成功被太一教招收。 这两个少年,一个是王泽,一个是陆元。 但到了太一教后,两人的境遇却大不相同。王泽虽然修炼极为刻苦,但其修魂资质并不算太优秀,加上他又花了大量时间在武学上,是以两年过去了,他仍只是个小小的六等魂童。 而陆元的天赋则极其优秀,很快便受到了太一教的重视,如今已是一等魂童,成为正式弟子也是指日可待。 在太一教,从魂童到弟子,对很多人而言,已经是天堑一般的距离。 整个泰顶峰共有弟子六千余人,但正式弟子不过区区五六百人,更多的还是那些资质不够,只能留在泰顶峰充当学徒甚至杂役,苦熬资历的各类魂童们。其中不乏一些鸡皮鹤发的老魂童。 入教两年便成一等魂童,已是令绝大多数人羡慕嫉妒恨的进度了。 两人境遇的改变,以及见识了修魂手段后眼界的提升,让陆元对王泽的恐惧之心渐淡,报复的心思却是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一日,陆元与几个跟班闲来喝酒耍乐,几杯酒水下肚后,陆元又想起了往事,顿时便被勾出了心病。 往昔的阴影一直令陆元耿耿于怀,一刻不曾忘却。如今,他已是一等魂童,学到了真正的魂士手段,往日的奇耻大辱总该得报了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陆元带着几个跟班,借着酒劲找上了王泽,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的放王泽离去了。 “王泽,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穷鬼,有种就跟本少爷单挑,本少爷可不怕你!”摸了摸藏在口袋中的几张魂符,陆元胆气一壮,冲着王泽的背影大叫道。 王泽不屑的撇了撇嘴,只当是听见了几声狗吠,仍是头也不回的前行。他王泽浑是浑,但也不是一点就炸的炮仗。 事实上,在他那个古板正直的父亲的言传身教之下,王泽也不是只会一味犯浑。只要没触及王泽的底线,其实他轻易是不会发飙的。 陆元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眼珠一转,立刻又道:“你个只有几斤臭力气的穷酸有什么好嚣张的?不就是仗着你那个当过响马的死鬼老爹吗?” 此言一出,王泽的身形猛的顿住了。 王泽的父亲王致远一生正直,为人处事从不曾留下什么污点。但在王泽五岁那年,王致远遭人陷害,被人诬为盗匪,不仅平白吃了一场官司,花了好大力气才摆平,而且还无端落下了一个“王响马”的骂名。 这件事王致远一直耿耿于怀,平日待人还算和气的他,只要一听到“王响马”这三个字,立刻就会翻脸发飙。 受其父影响,王泽自然也最听不得这类话。 陆元跟王泽是知根知底的同乡,自然知道往哪里戳,王泽才会觉得痛。 但让陆元很意外的是,王泽身形只是稍稍一顿,随即居然继续头也不回的前行。 “这穷鬼,什么时候变成无胆匪类了?”陆元意外过后,居然有点不自禁的庆幸。 不知道为何,陆元心底深处还是有些惧怕王泽会真的转身朝自己扑过来。 庆幸之余,便是快意。原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也会有怕自己的一天啊! “老大,小心啊!”但陆元的快意只持续了短短三秒,立刻就被一个跟班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随即,陆元便看到王泽挟裹着风雪,疯虎一般的朝自己扑了过来! “上当了!”这是陆元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随即,他慌忙的口袋中翻找着魂符。 “死!”没等陆元找到合适的魂符,王泽已经舌绽春雷,欺身而入。双手如锤,重重的朝陆元劈去。 吃了这一声大喝,陆元更是心惊胆寒,原本准备祭出的攻击性魂符被他仓促的换成了一张防御性的金刚符,只求自保。 “嗡!” 一个金色的光圈瞬间笼罩了陆元的身体,让他快要跳出喉咙的小心肝稍稍的安定了几分。 但这种心安并没有持续多久。 “噗!” 王泽的拳头在撞上光圈的瞬间,爆发出了两股一正一冲的劲力,转化为爆破之力,立刻将光圈轰出了一个可怕的凹陷。 片刻间,王泽的虎形拳套上的獠牙离陆元的命根子已经不足半寸,并且看上去似乎下一秒便能破圈而入。 陆元的脸刷的一下便白的跟水母似的,童年时的梦魇似乎又一次真切的出现在了他眼前。不自禁的,陆元只觉得裆下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啪!” 但魂符,到底是魂士的手段。那光圈虽然看上去立刻就会被扎破,但始终只是“看上去”罢了。 王泽这一拳,终究没能破开光圈,势竭之后,便被这光圈反弹了出来,弹的王泽“蹬蹬蹬”朝后连退了三步方才站稳。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股弹力自然也传递给了陆元。 他的表现就比王泽不堪的多了,虽然他学了点魂士手段,但魂士本就不太重视练体,低级魂士的身体其实比一般人强不出太多。 陆元此时的身体素质,其实比起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纨绔少爷也强不到哪去。 当下便如一个滚地葫芦一般,滴溜溜的滚出了十几步远。 灰头土脸的陆元心中对王泽的恐惧再次复活了,刚一站起身,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反击,而是招呼手下帮忙。 但他显然没这个机会了,因为王泽又一次拍马赶到了。 物以类聚,陆元带来的那几个跟班比之陆元更加不堪,眼看王泽如此悍勇,这些人躲的比谁都快。 王泽如入无人之境,瞬间便冲散了那几名跟班结成的散阵,又冲到了陆元跟前。 陆元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但王泽的动作更快,陆元尚未转过身,他已一掌拍中了光圈。 这一次,王泽在最后的瞬间将劲力一收。顿时,陆元感觉自己似乎被旋涡卷住了一般,身不由己的“蹬蹬蹬”往后倒退。 另一边,王泽借由这股内缩之力,由臂及身,瞬间完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 “嘶!” 王泽的腰腹及双腿在全身力量的配合下,旋转舒展,如满弓,似弯月,于空中划出了一道三百六十度的圆弧,带着一阵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迎面抽打在了后退的陆元身上。 “啪!” 巨大的响声震的人耳膜发疼。光圈剧烈的一颤,陆元“哇”一声大叫,如同皮球般被抽打的高高弹起,口中鲜血直喷。 王泽疯虎一般的攻势仍未结束,陆元尚未落地,王泽便如凶兽出闸般再次逼了过去。 正文 第三章 一拳爆头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 这一次,王泽已经决计要给陆元一个足够大的教训,大到让陆元从今往后见到自己就绕道而行,一如当年。 “呼!” 但这时,一个拳头大小,闪烁着玄奥黑芒的光球自陆元的掌间激射而出,朝着王泽扑面而来。 被王泽海扁了一顿后,陆元的脑子反倒是清醒了,终于想起自己搜刮来的那些瞬发的攻击性魂符,正是王泽的克星。 光球来势极快,王泽无暇多想,下意识伸手一拍,将袭来的光球拍散。 这看似简单的一拍中蕴含了王泽多年修炼的内力,加上他手上戴着家传的乌金虎形拳套,刀枪不入,只这一拍,寻常的兵刃暗器就根本伤不到王泽分毫了。 然而,王泽这次拨打的既不是流矢飞刀,也不是什么兵刃,而是由魂力所凝聚的光球,真正的魂术。 “噗!” 光球一触即碎,化为无数光点四散纷飞。这些光点细如牛虻,不计其数,王泽虽然下意识的举手一挡,却又能挡住多少? 绝大部分的光点还是瞬间黏在王泽身体各处,并迅速化为黑气朝各处蔓延。只一刹那,王泽便觉得脑子一晕,眼花腿软,动作顿时缓慢了下来。 “魂力弹”,除了拥有物理伤害外,还能令中弹者意识模糊,动作迟缓,算是太一教的入门魂术,普通的魂童也大都会这一招。 但这初级魂术,只要借由魂符瞬发,一样能令王泽吃个大亏。 “呼!”又是一个魂力弹自陆元的手中射出,王泽不敢再硬接,只能腾身避开,并迅速的运转了一番太一教的入门心法。 这心法虽然低端,好歹也是正宗的魂士心法,魂力流转,王泽身上的黑气顿时褪去不少,他的速度也恢复了一些。 但这会,陆元连魂符带施法,魂力弹一个接一个的朝着王泽招呼,同时嘴中一叠声的朝自己的跟班们大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 陆元的跟班们眼见老大压制住了那个凶恶的小子,顿时也是士气大振。一时间,有作势施法的,有念咒御物的,有找法宝掏魂符的……各展神通,一股脑的朝王泽招呼过去。 这些人施展的手段都不高明,但毕竟人多。一时间光华四闪,呼啸连天,各种魂术连绵不绝,倒也有那么点铺天盖地的气势。 形式一下子就逆转了。王泽再能耐,也躲不过这么多的魂术,只能被迫不时的用手遮打,勉力支撑。 不过是眨眼间,王泽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冰渣,火苗,黑气以及其他各种魂术所造成的痕迹,看上去岌岌可危。 “打,往死里打!打死这小子责任由本少爷来担,还重重有赏!”陆元疯狂的叫嚣着。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王泽面前占据了上风,强烈的快感已经让他有些失态癫狂了。 众跟班轰然叫好,攻击更加卖力。 此时的王泽眼中已是血红一片。 纷飞的黑气,火焰,光弹和飞剑幻化为一道道光影,在他眼前交织出了一个修罗地狱的场景。这个场景不在眼前,而是在两年之前,衮州坛县的老家里。 在那个噩梦般的一天,那几个闯进王泽家中的魂士,便是用这样铺天盖地的魂术洪流,将王泽的父亲王致远撕成了碎片…… “嗖!”一个冰球终于突破了王泽越来越迟缓的双手的封锁,几乎是擦着王泽的脸颊划过。 这一瞬间,王泽眼中的怒火被完全点爆了。 两年前,十一岁的王泽在昏迷前最后感受到的,便是一个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的冰球。那种寒冷的刺痛的感觉,他终生铭记。 “死吧!”怒吼一声,王泽不再躲避那些迎面而来的法术,而是疯了一般的照直扑向了陆元。 这一刹那间,王泽的速度爆发到了一个极可怕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极限。陆元的跟班们显然也没料到王泽的速度竟能突然爆增,一时间所有轰向王泽的魂术,都落到了空处。 转眼,王泽已奔至陆元身前,腾空而起,迎着陆元又惊又惧的目光,高高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拳。 “刷!”一道细微但清晰的白色光芒也在这瞬间从王泽身上透体而出,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我没瞎吧!” 不远处,有陆元的跟班在心中惊叫。 此时笼罩着王泽的这种光芒在场的人没一个不熟悉的,那分明是初级的魂力! 但此时眼前这凶小子并没有施展魂术,也没有动用魂符,只是像个凡人武者一样动用拳脚罢了。 为什么动用拳脚也能产生魂力?众人都茫然了。 这一切说来复杂,其实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念头和动作。下一瞬,王泽已经猛出双拳,以雷霆万钧的气势轰向了陆元。 惨叫一声,陆元撒腿就跑。此时他的胆气已经完全丧失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情况下,王泽这个浑人还能如此凶悍的突围而出?就像当年他想不通为什么王泽可以不怕他们陆家一样…… “砰!” 拳头与光圈相撞,竟然犹如魂术对轰一般,爆出了漫天的光芒和气浪。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下一刻,这由魂力凝聚的金刚光圈竟是被王泽的双拳生生的轰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 轰破光圈后,王泽一鼓作气,伸展双臂继续朝陆元的轰脑袋去。 陆元下意识的一缩脑袋,堪堪躲过了王泽的拳头。 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便感觉到,一股力道诡异的扭曲了一下,瞬间击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噗!”一声闷响,陆元的脑袋就如开瓢的西瓜一般,鲜血直迸而出。整个人也如破麻袋一般扑腾了一下,倒在了雪地上再无声息。 原本喧嚣的山头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都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吓的有点懵了。 “陆师兄死了!陆师兄被这小子打死了!”好一会,才有人尖着嗓子惊恐的嚎叫道。 “死了?”一拳抽爆了陆元的头,王泽心中的邪火已经散去了大半。眼下这血糊糊的场景也让他有些心惊。 以前闯荡江湖之时,有他父亲罩着,打架斗殴固然是不少,却是没有真正闹出过人命来。 再凶悍再浑,他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普通少年罢了,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冷血杀手,搞出了人命自然也会害怕。 “小爷又闯祸了……这陆元在此处正当得宠,残杀同门又是重罪,杀了他,只怕整个太一教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也罢,天底下也不是只有太一教这一个宗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总不能坐以待毙。” 主意打定,王泽再不犹豫,一边冲地上的陆元大声道:“你小子别给我装死,小爷这就去找师父来收拾场面。”一边撒腿朝山下疾走。 陆元的那几个跟班哪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泽一阵风似的离去,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文 第四章 诡异的拳套 这一跑,便跑了整整半天的时间。直到黄昏时分,跑的精疲力竭的王泽才敢停下脚步。 “这里是何处?”由于害怕太一教会派出能飞天遁地的魂士来追捕自己,所以王泽逃亡时不敢走大路,只敢往草木茂盛的深山野林里头扎,也根本无从辨别方向。 王泽自小没少跟父亲一道进山打猎,在深山之中,脚程颇快,慌不择路的全力逃亡了这么久的时间,此时的王泽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他只能判断出,自己肯定是在一个丛林的极深处,四周的植物极茂密,基本还是以针叶类为主,但也有少部分在泰顶峰极其罕见的阔叶类植物。 “此处离泰顶峰应是有些距离了,再加上丛林掩护,他们便是当真派出了腾云驾雾的魂士,也没那么容易能抓到小爷我了。” 王泽打量了一番,心下稍安,当下随便灌了一通不远处的溪水,又靠着大树小憩了片刻,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后,这才站起来慢慢朝前走。 “那陆元再得宠,也不过就是个小小魂童,泰顶峰必然不会为了他闹出太大动静。小爷我就在这丛林里躲个十天半月,风头过了,再慢慢寻摸出山的道路罢。” 摸了摸口袋,王泽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就算要逃,回住处多少拿点东西时间总是有的。眼下什么都没带,这丛林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唉,要是这丛林里有猎户人家在就好了。”王泽嘀咕了一句,对此也没报什么期望。就算是猎户人家,也不可能把家安在山林的极深处,又不是野人。 说话间,王泽已经绕过了一条山涧,山势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算很大的山间谷地出现在了王泽眼前。 这山谷依山傍水,目力所及处便有很多温驯的小兽,倒是个栖息的好地方,以王泽的能耐,在这活上十天半个月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更让王泽惊喜的是,这谷地的中央,栽种着一片竹林,竹林附近,居然有一间不算大,但看上去很雅致的小竹楼。 “没想到这里真有人家!”饥肠辘辘之下,王泽也顾不上去疑心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出现这么个精致的小楼了,绕过挡路的几丛树木,王泽飞快的来到了小楼前。 “咦?”来到楼前,发现楼中空无一人,王泽有些诧异。因为之前他透过竹窗分明看到楼内隐约有一白一灰两个人影在晃动,但这眨眼的功夫,却又不见了。 “有人吗?家里有人吗?”王泽扯着嗓子叫了一阵,不见回答,暗道,“莫不是小爷我刚才眼花看错了?” 王泽绕到屋前,准备看看大门是否上锁。但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被一件东西所吸引,并且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个拳套,一个修拳术的武者常用的拳套。 这拳套不知是由何种材料铸成,非丝非金,通体黝黑,于黝黑之中,又有一股股细长的血红的色泽时隐时现,恍若是流动的血丝,诡异非常。 其整体造型看上去就像一个仰天怒吼的凶兽头颅,隐隐有煞气流露。 此时,这拳套便静静的挂在竹楼的墙壁上,仿佛一只蛰伏的魔兽。 “这拳套倒是奇特,小爷练拳那么多年,见过的各种拳套不计其数,却还没见过这样奇异的。”王泽顿时有些手痒。 就像色鬼见到美女,财迷见到金山一样,嗜武的人看到好的武器或者没见过的武器,也是会手发痒的。 “小爷我只是拿来耍耍,耍完就放回去,这不算偷窃吧?”眼看始终没人出现,王泽也懒的再等了,把手上的乌金虎形拳套一脱,转身一把便将那把奇特的黑色拳套拿在了手里。 “嘶!” 戴上这拳套的瞬间,王泽隐约间仿佛听到了一声兽吟。但再留神细听时,却又悄无声息了。 “妈的,小爷才十几岁的年纪,怎么跟个老头一样不仅眼花,耳朵还不好使了。”甩甩脑袋,王泽端详起了手中的拳套。 “居然刚刚好适合小爷我戴。”端详了片刻,发现这拳套几乎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合适时,王泽心中大喜。 他迫不及待的跳下台阶,来到竹楼前的空地上,耍起了拳法。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双拳,居然挥不动! 这是个非常奇怪的事,因为这拳套并不沉重,王泽戴着他,也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但一旦他想要挥动手臂,便会觉得万分艰难。似乎这拳套中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制约王泽做出任何动作。 “奇也怪哉……”王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思索了好一会后,突然一拍手道:“是了,这拳套如此怪异,肯定不是凡俗之物。也许这是魂士用的武器?那就该用上一些魂力才耍的开吧。” “试试看吧。”王泽慢慢伸直双臂,开始运转身上的魂力。 王泽这番想法和做法要是被一个有经验的魂士得知的话,一定会笑话王泽不知所谓,不知死活。 魂士所使用的武器名为魂器,与凡俗武者使用的武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王泽臆想中的这种仙俗结合的,所谓的“魂士的武器”。 就算这拳套真是魂器,一般的魂士也断然不会贸贸然的就将自身魂力灌注到一把来历不明,形状可疑的魂器上去。 万一遭到魂器反噬,往往极为凶险。 但王泽浑人胆大,加上一直处在修魂界底层,对真正的魂士手段所知甚少,也是无知者无畏,不假思索的就照着自己以为正确的路子走下去了。 片刻之后…… “有反应!”发现一注入魂力,这拳套上的血色细纹蓦地亮了几分后,王泽心中振奋,更加卖力的将魂力朝着拳套内注入。 拳套上的血色细纹一道接一道的亮起,终于…… “嘶!” 一声清晰无比的,似野兽咆哮,又似恶鬼厉啸一般的声音在王泽耳边蓦地的乍起。 随即,这黑色拳套竟然自行的动了起来! 它像一个活物一般,竟然要试图挣脱王泽双手的束缚,向前飞行。 正文 第五章 留下耍拳吧 这下事起突然,王泽一个不防,黑色拳套已经脱手飞去。 幸而王泽眼疾手快,双手左右一捞,将两只拳套都抓在了手里,急运腰马之力,使劲往后拽。 如同是拖一头发狂的小牛犊子一般,王泽被带动着往前平移了三四步,这才硬生生的将黑色拳套给拽住了。 但这黑色拳套这会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活物,眼看前冲受制,方向猛的一变,瞬间又朝着天空冲去。 “好一个鬼东西!”王泽怒吼一声,屁股往下一蹲,使了个千斤坠的身法,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这拳套上冲的势头给止住了。 接下来,王泽感觉自己手上拿着的不是两个拳套,而是一匹烈马的缰绳。 这黑色拳套就如暴躁的野马一般,不住的冲、甩、颠、簸,做出种种暴烈的挣扎动作,而且力量奇大,根本就不是现在的王泽压制的住的。 好在王泽修习七伤拳多年,最擅长跟这种变幻不定的劲力打交道。他根本不以蛮力与这黑色拳套硬碰硬,而是配合拳套的运动变幻自己的手法身形,只是死死的拖住这黑色拳套不肯放手。 这黑色拳套的诡异暴动不仅没让王泽害怕,反倒是激起了他的浑劲。他王泽小爷玩过那么多拳套,什么时候轮到拳套来玩他了? 于是,这一人一套(汗,这说法好像很别扭……)就在这山谷中撒欢似的折腾开了。 聚精会神只想制伏这个拳套的王泽并没有留意到,不知何时,他身上又冒出了一股初级魂力,就犹如他一拳打穿陆元的护身光圈时的状态一般无二。 许久,许久…… 当王泽累的几乎脱力,差点就给跪了的时候,那个黑色拳套的那股劲头好像终于是过去了。 拳套上的血色细纹逐渐黯去,终于不再动弹了。 王泽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如牛。 “嗖!” 但还没等王泽自嘲几句,这黑色拳套的血色细纹骤然大亮,接着,这拳套便以比之前更为迅猛的姿势朝前冲去。 王泽如何能想到一个拳套居然还会玩心眼?瞬间拳套便挣脱了王泽的双手,于空中盘旋了一圈,竟然猛的掉转枪头,朝着王泽扑面而来! 黑色拳套的来势极快,几乎就在王泽刚刚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拳套已经飞到了王泽的眼前,就如一个张嘴撕咬的兽首一般,咬向了王泽的面门。 “小爷玩了一辈子拳,最后居然是被一个拳套给搞死了?”最后的瞬间,王泽脑子里闪过的居然不是惧怕,而是一种荒诞的感觉。 “嗖!” 也就在王泽以为必死的刹那,两道身影以惊人的速度自王泽眼前掠过。 等王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白衣白发白须,红脸红眉红瞳的老者正一脸讶然的看着自己,那个黑色拳套稳稳的被他抓在手中,动弹不得。 这红白相间的老者身旁,站着一个身着灰色麻衣,鸡皮鹤发,体态臃肿的老妇人,表情冷漠,看也不看王泽一眼。 王泽的脑子转的倒也快,瞬间就想到了之前远望竹楼时看到的那一白一灰的两道身影,想来便是眼前这两人了。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竟是高手。仅凭那这两人那鬼魅般的速度,已经足以完爆王泽了。而且这老者信手便制服了让王泽竭尽全力也压制不住的黑色拳套,其实力可见一斑。 “先说清楚,小爷我不是偷你们的东西,只是借来耍耍,耍完了我就会放回原处的。” 在这种荒凉的地方,闯进两个高手的地盘,王泽知道自己的小命又悬在裤腰带上随时可能掉下来了。 所以他干脆也不耍什么心眼了,有什么就说什么,看对方要怎么做再说。 那个红白相间的老者沉默了片刻,开口了。 原本王泽以为这两人就算开口,也肯定是盘问自己,比如你是谁啊,到这里想干吗啊,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等等。 但这老者一开口,却是:“你耍的动这个拳套?” 王泽一愣,随即道:“现在还耍不动。不过只要给小爷我时间,我迟早会搞定这鬼东西。因为这世上还没有小爷我搞不定的拳套!” 老者笑了笑道:“那好,你留下吧。老夫给你时间,看你怎么搞定它。”语气淡然,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王泽又是一愣,心道不是吧,这么简单就被收留了?小爷都还没开口相求呢……不由脱口而出:“你们就不怕我是个贼人?” “贼人?”老者一笑,“是不是贼人,老夫看得出来。”同样是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很装逼的范。但不知道为什么……王泽觉得这老者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直觉,解释不清楚。 “那小爷不妨直说了。小爷是闯了祸逃出来的,收留我,就怕会连累你们。原本……小爷我也只是想来讨点吃的喝的,有力气了便走。” “哦?”老者负手而立,“你闯了什么祸?说说看,看老夫会不会害怕你的连累。” “说就说!”王泽一梗脖子,就真的照直说了,“我得罪了太一教的一个一等魂童,不是普通的得罪,而是生死大仇。” “太一教?”老者哑然失笑,“你不知道老夫是谁?” 王泽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很出名吗?虽然老人家你骨骼清奇相貌诡异,但也没轰动到家喻户晓吧? “算了,不知道我是谁也好。”老者摆了摆手,正色道,“只要你是在老夫的地盘上,莫说一个魂童,便是把太一教的首席大弟子给灭了,老夫也可保你毫发无伤。” “真的那么牛?”王泽不自禁道。 老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那么牛。” “好了,闲话少说,现在,你便随我来吧。”说完,老者转身便走。那个老妇人也转身跟上,只是转身前,她终于看了王泽一眼,脸上似乎有那么一点好奇。 王泽不由自主的跟着两人前行。走了片刻,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道:“老爷子,我知道你是个高手,你肯不肯收我做徒弟?” 顿了顿,王泽一口气说道:“我是个浑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的道理很简单,别人视我如垃圾,我视别人如寇仇。别人待我如子弟,我待别人如父母。老爷子要是看得上我,我这就给你叩头,这辈子都视你如父亲,将来给你养老送终也行!” 正在前边走的风度翩翩的老者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好一会才顺过气来,闷哼道:“想做老夫的徒弟,可没那么容易。先把这拳套耍好了再说。还有,老夫跟你不是很熟,别乱叫什么老爷子,以后称老夫的尊号,洞玄老祖。还有她。” 洞玄老祖指了指那老妇人:“以后你便称她为筝姨。” “筝姨?哪有老成这样的阿姨,我看得叫筝奶才是。”王泽腹诽了一句,不说话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筝姨回头看了王泽一眼,眼中闪出一道寒光:“我很老吗?” 这还是王泽第一次听到这老妇人开口,声音居然不是很苍老很难听,相反这声音圆润醇厚倒似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 王泽也算胆大之人了,但被这筝姨眼神一慑,竟然一下子透了一身冷汗:“啊,呃,小爷也没有说你老啊……”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在心里想了一下而已,这老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小心点。”洞玄老祖在一旁冷笑道,“记住,在这个地方,你得罪了老夫倒还不一定有事。但要是得罪了小筝……也许你很快就会变成那只野兽的养料了。” “小爷……好吧,我记住了。”王泽抹了抹额头,心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正文 第六章 各种折磨 稀里糊涂的,王泽就就随着两人进入了竹楼。 竹楼内空间狭小,摆设仅一桌,一几,两把竹椅罢了。王泽还在想这么个地方如何住三个大活人的时候,洞玄老祖大袖一摆,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黝黑的地道入口,随即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入口处。 王泽这才恍然,为何之前眨眼间这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随着两人一道进入地道后,王泽才发现这里面真是别有洞天。 穿过了一段极幽长的台阶后,映入王泽眼帘的,是一个长宽都足有数十丈的,巨大的地下洞穴。 这洞穴四壁嵌有无数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明珠,把这偌大的空间照映的如同白昼。 洞穴内,亭台楼阁无一不有,皆为竹制。桌椅几案随处可见,皆为石铸。 四下间多有田圃,种植着各色连王泽都叫不上名来的奇花异草。 一条蜿蜒的地下河流自洞穴穿行而过,一些一看便知奇珍的异兽飞禽三两成群,悠闲的随处嬉戏,对三人的到来恍若未见。 “简直是个世外桃源,不对,地下桃源啊。”王泽颇为欣喜的四处打量,心道,“他们既然收留我了,自然要安排住处吧?不知道这里哪间房是让小爷住的?那个小竹楼不错,精致漂亮。那大木屋也很好,干净大气,符合小爷我的气质……” 正琢磨着,老者已经将王泽领到了洞穴的山壁处,指着山壁上一个低矮简陋的小洞窟对王泽道:“以后,这便是你的住处,你每天都必须在里面呆满五个时辰。” “我X,就这?”王泽心碎了,“小爷又不是野人,怎么能住山洞?还每天五个时辰,坑爷啊!” 洞玄老祖颇为鄙夷的看着王泽道:“你要觉得受不了,随时可以离去,老夫我绝不拦着。而且你走之前,肯定管你一顿饭。” “X,给小爷我上激将法。告诉你,小爷我还就吃这一套!”王泽怒道,“不就是个破洞窟吗?小爷以前老虎洞都呆过,还怕这?” 说完,王泽身子一矮便钻入了洞窟内。但刚钻进去,他便后悔了。 这洞窟内空空如也,仅有一张石床。但不知为何,整个洞窟却是炙热难当。这种炙热极为古怪,热浪似乎只在这洞窟内打转,一丝一毫也不外泄,王泽方才在洞窟外便丝毫没有觉察这洞窟内的热浪。 但进这洞窟内不过片刻功夫,王泽便觉得自己连眉毛都要烧起来了。 然而方才夸下海口,王泽还真不好意思马上掉头回去。他快步往石床上一坐,不顾屁股底下火烧般的热量,放声大笑道:“不过如此,小爷我熬得住!” “啪”的一声,两本书从洞窟外飞了进来。随即洞玄老祖的声音响起:“念你初来,今日你只需将这两本秘籍上的心法修炼入门即可出洞。放心,这都是极基础的修魂心法,资质再差的人,也可在三个时辰之内入门。” 王泽随手拿起浏览了片刻,果然是非常简单的修魂心法,比之太一教的基础心法还要简单的多。以他的资质,只需入门估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但要是必须在这洞窟之内完成修炼,那可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了…… 王泽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能不失体面的离开这洞窟呢,突然间“砰”一声大响,两扇厚重的石门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一下子把这洞窟给封死了。 “X,玩真的啊!”王泽大叫一声扑向了石门,一顿踢打,“放小爷我出去!你这老东西,小爷不陪你玩了!” 叫了半天,门外声息全无。王泽情知无望,只能欲哭无泪的惨嚎了一声:“你们好歹先管顿饭啊,小爷一天没吃饭了……” “该死的老东西,枉我一开始还有那么点欣赏你,居然这么折磨我。等小爷我出去,非拔光了你的白毛不可!” 两个多时辰后,王泽才知道,自己要受的罪远比自己想的更多。 这鬼洞窟一开始极热,热的王泽恨不得把全身的毛都给拔了。不料一个多时辰后,却骤然变冷,冷的王泽只恨自己毛不够多。 这暴热暴冷的滋味,尝过之后保准叫人终身难忘。 不幸中的万幸是王泽发现洞玄老祖留下的两本秘籍中所记载的心法修炼起来分别有驱寒和祛热的功效。 不过比起洞中严酷的温度,这点效果仅仅是杯水车薪罢了,但即便如此,这两种心法也成了王泽坚持下去的,唯有的精神支柱。 仿佛熬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王泽总算是将这两门心法修炼到了入门的境界。 他正要朝门外叫喊,门却已经自动打开了,洞玄老祖站在门口,笑着对王泽道:“如何?是否已经想要求饶了?” “哈!”王泽满肚子的怨气在这刻化为了硬气,“这点折磨,对小爷来说小小意思而已,小爷还真想在里面多呆一会呢。”话虽这么说,但王泽的身体早就离开了洞门,以防止这老东西真的又把洞门一关,把自己关在里面。 洞玄老祖一笑:“那好,你随我来吧。” “来就来!”王泽咬牙跟上。 走了片刻,洞玄老祖摇头道:“你不是说只是小小意思吗?怎么走路两腿却在打颤呢?” “小爷……刚才在里面无聊,蹲的太久了腿有点发麻而已。” “好吧……不过就算腿再麻,也不会麻到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吧?” “只是不小心绊倒罢了!” “老夫姑且相信你……但你现在在地上爬行,这又是作何解释呢?” “你,你知道什么啊?这是我家传拳法中锻炼身法的不二法门,叫蛤蟆功!” “我看不像蛤蟆,倒像只乌龟。” “你闭嘴啊,吵死了!” 洞玄老祖一边跟王泽斗着嘴,一边步履轻松的带着连滚带爬的王泽整整横穿了整个地下洞穴,来到了一处地下水池前。 王泽像趴在地上伸长了脖子一看,只见到这水池内烟雾缭绕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但耳中听到的那“咕咚咕咚”,如滚水沸腾一般的声音足以让王泽清楚,这个池子还是离远点为妙。 这时,洞玄老祖指着池子道:“跳进去吧。” 正文 第七章 继续死去活来 “要跳你自己跳!”原本奄奄一息的王泽突然弹身而起,撒腿就跑。他爬行的动作难看是难看点,但省力,偷偷恢复了一些力气的王泽就等着这机会呢。 离他不远处就有一只好似天鹅的珍禽,王泽看得出来这些珍禽异兽都很珍贵,自己抓一只在手里这老东西肯定会投鼠忌器吧。 王泽想的挺好,那只不过公鸡大小,漂亮精致的小飞禽看上去也是手到擒来,但是…… “刷!” “啊!” “噗通!” 就在王泽即将得手之际,那只“小天鹅”突然扇动了一下翅膀,顿时一股狂风朝王泽席卷而去,立刻把王泽高高卷起,精准的扔在了那“咕咚咕咚”乱响的鬼池子里。 “我X你大爷啊!”刚一掉进池子,王泽立刻惊天动地的惨嚎了一声,整个人像火箭一样从池子里直射而起。 这池子里的温度比那洞窟热了何止十倍?反正王泽一掉进去,就立刻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肉仿佛都已经融化了。 “唉,老夫早告诉过你,这里的东西都好不惹,也就老夫我有点善心。”洞玄老祖一面摇头,一面掐指捏诀,顿时召唤出了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住了王泽,以防止他从池子里跳出来。 这下王泽就只能泡在池子里尽情的享受这身处炼狱一般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照道理如此的高温早就应该把王泽给泡烂了,但不管如何酷热,王泽却只是难受欲狂罢了,始终没有真正受到什么伤害,还能中气十足的对着洞玄老祖“老贼”,“老王八”的乱骂一气。 洞玄老祖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王泽在池子里折腾,不时的手捏法诀,以无形气劲翻转王泽的身体,让他全身都与池水充分接触,就仿佛在在油锅里炒菜似的…… 足足“翻炒”了两个多时辰,洞玄老祖这才大袖一摆,将王泽从池子里捞了出来。 此时的王泽死狗一般的躺在地上,看上去进气多出气少,一副马上就要驾鹤西归的模样。 洞玄老祖踢了踢王泽道:“行了,你这小滑头别装了,老夫知道你现在好着呢。” “哼!”王泽闷哼一声坐了起来,“你这老东西到底要把小爷我怎么样?” 此时的王泽到也没疑心洞玄老祖是要害他了,因为在池子里浸泡时虽然难受的要死要活的,但浸泡完以后,全身上下反倒是说不出的轻松舒爽,连饥饿的感觉都没那么厉害了。 “好了,随老夫来吧。”洞玄老祖朝王泽勾勾手,转身便走。 “哼,小爷才不会再被你这害人的老东西骗呢。”王泽恼怒的回了一句,但人却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洞玄老祖而去了。 自进了竹楼后这种种神奇的情形,已经让王泽有些期待感了。 随着洞玄老祖顺着台阶回到了地面后,时间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虽然饿了一天,又被折腾了一个通宵,但王泽此时却感觉自己精神抖擞,一点也没有疲累,只想看看这洞玄老祖又要折腾什么花样出来。 这时洞玄老祖将那把黑色拳套丢给了王泽,道:“这是你今天早饭前的最后一个任务,那便是练拳。练完了,便能吃饭。” 王泽眼睛一亮。 一整天了,他终于第一次遇到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项目。练拳,那是他的拿手本事啊! 虽然在这把黑色拳套身上刚刚吃过亏,但王泽还是毫不畏惧的一把接过了大枪。 随手抖动了几下,发现这黑色拳套仅靠普通气力依然无法耍开之后,王泽毫不犹豫的再次将魂力灌注进了拳套之内。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次他灌注进拳套内的魂力,与之前有了微妙的不同。 这次他的魂力分为一寒一热两股,当黑色拳套身上的血色细纹再次被激活,拳套开始暴动之时,这两股法力猛的碰撞爆破,炸的这黑色拳套全身一颤,顿时就老实了下来。 这些情况以王泽现在的境界完全感觉不到,他只是诧异这次这黑色拳套怎么这么配合?随后便高兴的握了握拳头,略带挑衅的看着洞玄老祖。 其他的王泽不敢说,但拳法,他自信便是这洞玄老祖也绝对不如自己更优秀。他倒想看看,这老东西在拳法上有什么可以指点自己的。 洞玄老祖微微一笑,带着王泽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瀑布的下方,指着那瀑布道:“你的任务便是站在瀑布底下,用你的拳术,抵挡落下来的水,只要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身体不被水淋到,便算你过关。” “啥?”王泽看了看飞流直下的瀑布,又看了看洞玄老祖,傻眼了,“开什么玩笑?长在小爷身上的,是胳膊,不是盾牌甚至不是锅盖,拿什么挡?你懂不懂拳法啊?” “怎么?”洞玄老祖背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王泽,“连试都不敢试一下,你就要认输了?” “……看你这老东西这次到底又搞的什么花样。”联想到之前的几次情形,王泽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瀑布跟前。 这瀑布并不算太高,远远看去气势也就一般。但一旦来到了这瀑布底下,便立刻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天威。那隆隆作响震耳欲聋的声响让王泽怀疑自己一钻下去,肯定立刻会被这瀑布拍成肉饼。 “姑且一试吧。”王泽小心的在一块石头上站稳,先远远的将手伸进瀑布试探了一下。 “噗!”就在王泽的双手接触到瀑布的瞬间,一股初级魂力自然而然的自黑色拳套上爆发而出,将飞流直下的水流爆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有门!”王泽心中一喜,胆气一壮,大叫一声猛的冲进了瀑布内。 “哇!”下一秒,连拳头都来不及挥动一下的王泽被瀑布冲击的立足不稳,一头栽倒在了后面的水塘中。 慌忙直起身的王泽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身体,但好像身体并无大碍,除了被直接撞击的地方颇为疼痛之外,完全没有胸闷气短,甚至手断脚折的现象。 “啧啧……”悠然的翘着二郎腿坐在远处一块石头上的洞玄老祖不住的摇头,“还以为你的拳法有多出色呢,原来也是不堪一击啊。” “X的!再来!”王泽一咬牙,再次冲进了瀑布内。 “哇!” “小爷还不信了!” “哇!” “妈的!” “哇!” “你慢慢哇吧,老夫也累了一宿了,先休息片刻。”洞玄老祖摇摇头,躺在岩石上眯上了双眼。 不远处的瀑布底下,王泽仍在一次次的冲击着瀑布,虽然洞玄老祖没有在监督他了,但他也完全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那在瀑布面前显得分外渺小的身影不断的被瀑布像玩具一样抛出了,却一次比一次更坚定的冲了进去。 正文 第八章 自己选的路 等王泽终于来到饭桌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快要不行了。此时王泽全身湿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白的跟水母一样,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 更要命的是,在他体内有两股一寒一热的法力在四处乱窜。 其中那股热流每到一处,便如炸药一般轰击王泽的肺腑、骨骼、经络,每一次都能痛的王泽浑身一抽,几乎要背过气去。 而那股寒流紧随其后,如疗伤甘露一般抚慰着王泽被轰击的部位,每次都冰冰凉凉酥酥麻麻的爽的王泽忍不住呻吟出声。 王泽就这样一边抽搐一边呻吟,看上去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爽,挺猥琐的感觉。 “吃饭时间,不要鬼叫。”这时,筝姨托着一个朱红色的木盘走了出来,一边将木盘上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一边对王泽冷声道。 一闻到饭菜的味道,王泽奇迹般的又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惨嚎着支起身,挣扎着拿起筷子,转瞬间便已经连夹了四五筷子饭菜入嘴了。但立刻,王泽便停下了筷子,大张着嘴巴,圆睁着双目,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唉,老夫早告诉过你,在这里吃饭要细嚼慢咽,而且绝对不要挑食,只捡一种菜吃,否则下场会很惨的。”洞玄老祖一边叹气,一边慢悠悠的将每一道菜都夹了一些塞进嘴里。 “你他X的什么时候又早告诉过我了!”王泽惨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几筷子饭菜一下肚,王泽只觉得身体中那股热流猛的增强了数倍,只热的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要喷出火来。 王泽连嚎带叫的窜出竹楼外,朝远处便走。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碰水,此乃神魂真火,不能以水强行压制。而是要反其道而行,找个极热的地方呆着,让神魂真火与体外环境合而为一,才能让这神魂之火融于自然,逐渐消退。”洞玄老祖大声提醒道,“地底洞穴内你呆过的那个神火池便很不错。” “小爷还信你才怪!”竹楼外,传来了王泽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多时,瀑布的位置远远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嚎。 再片刻,丧魂落魄的王泽带着一身腾腾的水蒸气窜进竹楼,跑进地下通道,消失不见了。 “师父,这小子毕竟只是个初学者,你一开始就这么折腾他,他会不会承受不住?”筝姨看着王泽的模样,有些不忍的对洞玄老祖道。 “嘿嘿,小筝啊,你还是老样子。冷脸刀嘴豆腐心。”洞玄老祖悠悠然的夹了一口菜,倒是一点不见担心。 沉默了片刻后,洞玄老祖叹道:“小筝,非是为师存心折磨他,而是他自己选择了走这条路。” “为师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他既能与那杀神手套产生呼应,证明他已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觉醒了魂武之力的人。当然,仅凭如此,还是不够的。” “他若是没有来此,便是觉醒了魂武之力,也不可能跟我们有任何瓜葛。他若不去动那杀神手套,也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他若不肯进水火洞窟,为师会管他一顿饭然后放他离开。” “他若不去抓捕那风信鸟,便没有机会进入神火池。他若受不住神火池的淬炼,为师会赏他一颗疗伤丹药让他走人。他若不肯在瀑布面前充分消化了神火池的药效,为师也不会让他吃这真火草。” “这一步一步,看似是为师在安排,实则是他自己的性格选择了这条道路。如今他体内的魂武之力已被淬炼出了雏形,今后便是不想继续走这条路也难了。” 说到这,洞玄老祖顿了顿,突然有些伤感的叹道:“像啊,真是像。不知死活,胆大妄为,倔强如牛,又狡猾如狐,貌似蠢笨,偏又天赋异禀。这小子跟他,何其相像啊?”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悟得透这七杀拳法的奥妙吧。若是此拳法有朝一日能发扬光大,我那老友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吧。” 筝姨抿了抿嘴道:“你老友会不会瞑目我不知道。不过这小子要是被你折磨死了,他肯定是不会瞑目的。” 自此以后,王泽便留在了这丛林内,每天被洞玄老祖折磨。时间渐长,王泽居然慢慢习惯了这种折磨,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叫苦连天了。 当真是人性本贱。 当然了,光靠贱,是撑不了那么久的。主要是王泽在这长时间的受虐中,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说来也奇怪,这洞玄老祖的诸般手段称得上是乱七八糟,胡搞瞎搞,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修炼方式,完全就是折腾人玩的感觉。 但王泽却偏偏是在被折腾的过程中,修炼出了一身非常特异的魂力。 这种魂力带来的最直观的好处便是,王泽已经越来越容易操控那个黑色拳套了。 其次,王泽修炼长期修炼七伤拳所留下的一些隐疾也被这奇异的魂力给治好了。 当然对王泽来说,这些都不是最大的好处。 这身魂力带给他的最大好处,还在武学上…… 日出日落,时光如梭。 转眼间,王泽已经在洞玄老祖身边呆了有半年的时间了。 这一日,又是黄昏时分。 夕阳如画,山水掩映,翠竹谷一如往常般美丽而宁静。 “轰!”但就在这时,谷北瀑布底下的水潭猛的爆出了一声巨大的喧嚣,打破了这片宁静。 一个身高体壮的少年如同一只水怪一般自水潭中冲天而起,朝着那片瀑布逆流而上。 少年手上,戴着一双闪烁着丝丝诡异血光的黑色拳套,随着他双拳的挥动,这拳套上不断喷涌出一股股透明的初级魂力,将直冲而下的水流不断的轰开。 足足有盏茶的时间,少年身上竟是再无滴水加身。 假如有魂士看到眼前这一幕的话,八成会直接吓尿了。 没有任何魂士,会像凡俗武者使用内力一样,直接将魂力轰出体外伤敌。 魂士的能力,其实来源于神魂。神魂淬炼的强大了,便能感应到充塞于天地间的自然魂力,与之产生呼应。 然后通过这种呼应以及特殊的技巧,魂士可以借助自然魂力,引发天地之威,从而释放出种种强大而神奇的魂术。 这才是一个魂士正常的攻击模式。 而魂力,只是用来淬炼神魂,以及支撑魂术释放的,其本身其实是不具备攻击力的。 但眼前这个少年,此时完全就是把魂力当做武者的内力来使唤了。最见鬼的是,居然还真的有用! 对于很多魂士而言,这已经足够动摇他们朴素的世界观了。 “去!” 这时,少年蓦地大喝一声,一拳挥出,却是七伤拳中的“损心式”。 顿时,两股正奇相冲的魂力在少年身前大约三尺开外的瀑布上激烈相撞,轰然爆发。 无数水花被轰击的倒卷直上,恍若瀑布逆流,天地倒悬。 至此,少年方才势竭,揉身滚落了下去。 正文 第九章 突如其来的离别 “嘿嘿,我就说过,没有小爷搞不定的拳套!”少年意犹未尽的抖了抖胳膊,满脸的得意。 这少年正是王泽。如今王泽已经年满十六岁,愈发身高体壮,比绝大部分成年人都要壮实了。 一身皮肤黝黑光滑。肌肉的块头并不夸张,但匀称精干,蕴藏在皮肤底下就如一个个在绸缎下滑动的铅球一般,举手投足间满是如精灵般灵活的力量因子。 板寸头,眼睛不大但有神,眉毛浓且直,如两把扎出的长枪直飞入鬓,倒也颇有几分英武气。 只是一个蒜头般的大鼻子比较破坏形象,不过倒也因此让他有了几分邻家男孩的平和气息。 “原来父亲没有骗我,所谓武极通神,是真的,武学和魂力真的可以合为一体。” 王泽挥了挥拳头,踌躇满志:“这洞玄老头还真有一套。如今我已掌握了武极通神的基础,这老头也该教我一些真正的绝学了吧?” “嘿嘿,没准有一天,小爷我可以凭这一对拳头,打尽天下魔神!” “小泽!” 王泽正在那意淫呢,不远处传来了一个醇厚的女声。 “筝姨~”不用回头,王泽也知道是谁来了,脸色的得瑟之情顿时换成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在离瀑布不远的小径上,筝姨正在缓步走来。 她穿着藏青棉衣,全身上下除一条束发的青丝外毫无装饰。但她步调从容优雅,虽然没有珠光宝气,却有种莫名的高贵气质。 夕阳涂抹在她身上的淡金色余晖,让这个普通的老妇人看上去有些熠熠生辉。 王泽一直觉得,筝姨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就算相貌不怎么样,光凭这气质也足够做个气质美女了。 可惜啊,岁月是把杀猪刀…… “小滑头,眼珠子乱转的又在琢磨什么鬼念头呢?”筝姨来到王泽身边,看到王泽一脸喟叹的样子,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嗔道。 “没啥没啥……”王泽寒毛一竖,赶紧否认道。 两年的时间,王泽跟那个貌似还比较好说话的洞玄老祖依然很不对付,到现在还是“老东西”,“老家伙”的叫他。但跟这个貌似不好说话的筝姨,关系反倒是莫名其妙的升温很快。 筝姨平日里负责洞玄老祖和王泽的饮食起居,生活中的点滴让王泽最直观的感觉到了这个老妇人蕴藏在冷漠外表下的体贴和细心。 不夸张的说,鳏夫养大的王泽在这个外冷内柔的老妇人身上,已经倾注了类似亲人的情感。 只是这筝姨有一件事让王泽有些受不了。那就是这筝姨一把年纪了,却老是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娇嗔姿态,每次都让王泽寒毛倒竖。 难道老处女都是这样的?不管多大年纪还是停留在女孩状态蜕变不成女人了? “不管你在琢磨什么,肯定都不是什么好念头!”眼看王泽的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乱转,筝姨面皮一紫,有些愠怒的扯住了王泽的耳朵,“这次师父再罚你,我可不会求情了。” “疼疼!”王泽咧嘴道,“那老东西又要罚我?” “反正他现在脸色很不好看,要你立刻过去见他。”筝姨松开手,叹道,“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爱闯祸呢?这两年里什么踩坏仙草,吓跑仙禽,打烂丹药……大大小小的祸你起码也闯下百八十件了吧?这次又闯什么祸了?” “都是意外,意外!”王泽摸着下巴,琢磨道,“小爷我是爱闯祸,可是最近好像没闯什么祸啊?” “酒喝多的人都会说自己没喝,闯祸多的人也会说自己没闯。”筝姨冷哼一声,“你随我来吧,见了师父的时候,机灵点……不对,你的话要老实点!” 说完,筝姨转身便走,王泽无奈也只能嘟嘟囔囔的跟在她后边。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来到了竹楼。老远便看见洞玄老祖倚窗而立,白衣飘飘,仰望远山,神情忧郁,不知道又在装什么逼。 “老祖。”王泽走到洞玄老祖身旁,有些忐忑的的叫了一声。 “你来了。”出乎王泽和筝姨意料的是,洞玄老祖这次只是神色淡淡的对王泽说了声,“坐吧。”一点也没有发飙的意思,倒像是个慈祥长者找晚辈聊家常的。 “暴风雨前的宁静,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王泽一边就坐,一边在肚子里嘀咕道。他可不相信这老东西找自己来真是无聊唠嗑的。 “你来这翠竹谷已经有两年了,对这印象如何?”沉默了片刻,洞玄老祖开口了,却依然是唠嗑的架势。 “回老祖的话,吃的好,睡的好,虫子不叮,蚊子不咬,是个好地方。”王泽索性也放开了,心道你要装小爷就陪你装呗,别罚我就成。 洞玄老祖点点头:“印象好就好,老夫也不希望你离开翠竹谷前,是带着一个坏印象离开的。” “那可不……什么!”王泽话说了一半,猛的跳了起来。 “师父。”一旁的筝姨也是急忙站起身道,“小泽又闯了什么祸,罚他就是了,何必赶他离开呢?” “对对对,老头子你罚我吧,怎么罚都行!神火池里呆一晚怎么样?或者去瀑布底下练四个,不,五个时辰拳!”王泽也有些急了。 人非草木,半年了,王泽对此地的人和物都已经有了感情了。何况他对武极通神的境界不过才摸到一些皮毛,怎么舍得就这么离开? 洞玄老祖摆摆手,有些萧瑟的叹了口气道:“你们不懂……” 洞玄老祖来回走了几步,突然道:“王泽,你可知这个拳套到底叫什么拳套?而你身上的魂力又为何能如此运用?” 不等王泽回答,洞玄老祖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老夫没告诉过你,你自然不知。也不是老夫存心要让你蒙在鼓励,只是老夫一直以来,都不确定你是否当真可以传承这套拳法。现在看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 “你听清楚了。”洞玄老祖看着王泽,正色道,“你现在所修炼的,乃是魂武之术,这是跟魂士一脉并不相同的修魂流派,也是一条充满荆棘的坎坷之路。” “待你将一切都搞明白后,你自己决定是否要继续走这条道路,老夫绝不强求,你只需对自己负责。” “若你不想走这条道路,那便留下来,正式加入我翠竹谷,由筝姨传授你魂士之术,你的资质虽然不算上佳,但老夫也能保你日后成为人人景仰的高级魂士。” “但若你坚持要走魂武之路,那老夫从此以后,便帮不上你任何忙了,你跟翠竹谷的缘分,也算是尽了。以后如何,唯有靠你自己摸索着向前。” “这些,你都要想清楚了。” 正文 第十章 神游之境 洞玄老祖寥寥数语,也不曾拿腔作势,但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是个天生就适合装逼的人。 就算他轻描淡写,但他语气中的凝重和认真还是清晰无误的让王泽和筝姨感受到了。 两人顿时知道,这老家伙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竹楼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寂静。三个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竹楼外,竹叶摇曳,经雨水洗涤后更是绿的发亮,映衬的楼内这三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晴不定。 好一会,洞玄老祖才朝王泽招了招手道:“王泽随我来。小筝,你就在这房里稍等片刻。” 筝姨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叹一声转身走出了竹楼。 洞玄老祖一路沉默不语的带着王泽走进地道,横穿了整个地下洞窟,来到了洞窟尽头。 尽头处,有一块貌不起眼,只是极其高大的岩石。 洞玄老祖对着这岩石大袖一挥,顿时,在一阵“隆隆”的闷响中,这块岩石居然从中裂为两瓣,露出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这地下洞窟中,竟然还有一个石中暗室,看的一旁的王泽很无语。 这得是多谨慎啊? 要不是此时气氛有些凝重不太适合说笑的话,王泽肯定要来几句“双层乌龟壳”之类的吐槽了。 这个石中暗室并不大,一目了然,装饰的也非常粗糙,但王泽进入暗室后的第一个感觉,却是震撼。 这种震撼,来源于暗室正中央矗立着的一个雕像。 这个雕像高丈余,是一个人身兽首的怪物。 雕像的雕工极为精细,贲张的肌肉看上简直就是活物,充满了弹性和野蛮的力量感。 这怪物共有七只手臂,左三右四,每只手臂上都持有一件武器,分别为锤、斧、剑、枪、爪、鞭、弓,无一不是气势逼人,寒光四射,足能以假乱真。 而这怪物的头颅,雕刻的更是细致到了极处。 豹形虎纹狮鬃,纤毫毕现。 双眼向下俯视,栩栩如生。 王泽甚至能从它的双眼中,感觉到威严和冲天的煞气。 当然,假如这雕像仅仅是造型精良的话,王泽最多就是赞叹,不至于感到震惊。 最让王泽惊讶的是,一见到这雕像,他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魂力犹如磕了药一般的蠢蠢欲动,澎湃的几乎要从他的嗓子眼里喷出来。 王泽就算再不懂修魂,也明白这种魂力失控,走火入魔的现象有多可怕。当下他不敢怠慢,全力压制身上混乱的魂力。 但此时他身上的魂力简直是要造反,四处乱窜,此起彼伏,让王泽压制的颇为辛苦。只一会的功夫,王泽的头上已是大汗淋漓,鼻息也粗重的跟拉风箱似的。 “如何?有没有感觉不适?”一旁,洞玄老祖和蔼的问道。 “哼,小爷从来没有感觉那么好过!”王泽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这半年来,他从未向洞玄老祖服过软,临走了自然也不想晚节不保。 “你用不着死撑,任由魂力出窍便是。这不是走火入魔,对你是无害的。”洞玄老祖提点了一句,但眼看王泽依然苦苦压制魂力,情知这小子是信不过自己,只能摇头作罢。 接着,洞玄老祖转过身,深情的抚摸着这怪物雕像的胳膊,脸上满是缅怀伤心的模样,也不知道又在装什么逼。 就这么忧郁了好一会,洞玄老祖才又开口道:“你知道这雕像是何人所塑?” “有屁,快放!”王泽哼哼道,感觉上涌的魂力已经冲到嗓子眼了。 “这雕像,是老夫的一位老友所塑。他的名字叫道丰,你若能继承他的功法,那他也算是你的师父了,你当记住他的名讳。” “说起我这位道丰老友,那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惜啊,天妒英才……”洞玄老祖负手而立,抬头望天,又忧郁上了。 “你丫,说话,能不能快点!”王泽咬牙切齿,感觉上涌的魂力已经从嘴角满出来了。 “要说老夫这位老友,那还得从十六年前说起……” “我X!” 王泽大叫一声,终于被这老乌龟刺激的再也压制不住汹涌澎湃的魂力了。 这一刻,王泽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无数乱七八糟的能量从他体内呼啸而出,就仿佛他体内刮起了一阵风暴一般。 天旋地转,天昏地暗。 当意识和感官再次回归王泽身体的时候,他惊诧的发现,自己好像飘飘忽忽的浮在了半空之中。 他朝下俯视,居然看到另一个自己正直愣愣的站在地上,一脸木然。 “这是……神魂出窍?” 王泽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神魂出窍,只有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魂士才能够做到。以王泽的境界,原本是远远不够的。 “小爷我突然修为大涨了?”王泽狂喜,“就跟小时候听的那些江湖故事一样啊,任督二脉一打通立刻武功大进。原来修魂界也有这种事!原来小爷真的是主角的命啊!” “你别想的太美了。”这时,洞玄老祖的声音冷不丁的在王泽耳边响起,很是煞风景,“这不是真正的神魂出窍。” “那这是什么?”王泽问道。 “这是神游之术……说了你也不懂。”洞玄老祖不耐道,“你小子运气,如此顺利便进入了这神游之境,不过现在开始,才是最关键的时刻。别傻呆着了,赶紧动起来。” 王泽茫然:“怎么动?” “你不是最爱练拳吗?就练一套你最擅长的拳法吧……快!”洞玄老祖突然一声大喝,声音又疾又快。 王泽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便照着洞玄老祖的吩咐做了。 王泽最擅长的拳法,无疑是七伤拳。但他从来没有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施展过七伤拳法。 此时王泽飘飘忽忽的恍若是一个神魂,举手投足都是轻飘飘的使不上力道。而且每一拳挥出,都有一股无形的魂力在他周身激荡,让他的动作大受影响。 加上不知为何,王泽总觉得那个雕像此时正如一个活物一般,审视着自己的拳法,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让王泽十分别扭。 郁闷的将一套拳法勉强施展完毕后,王泽正要开口询问,异象突起。 他看到,眼前的雕像,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