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第一章:被迫千里远嫁 寒雪萧萧,我坐在送亲喜轿之中,两只脚仿佛冻得不是自己的。 送亲的队伍已经走了半月,这半个月,我仿佛从夏天,走到了冬天…… 我是端王府的九格格,一周前,圣旨降临,把我赐婚给驻守边疆苦寒之地的镇国将军。 那将军名叫阿尔哈图,听闻在雪域驻守,十几年来战功卓越,但我不认识。 见所未见,便来求亲,那驻守边关的将军多半都是年长粗鄙,且还在战场上嗜血惯了,怎能作嫁? 我百般不愿,求爹爹能在圣上面前说说好话,放了我。 可圣上的意思是,这位将军几年间已经给他奉了多道求亲的折子,唯独要娶我为妻,他既然如此有心,合该应了。 圣旨已落,皇命不可违,若我敢跑,恐怕全家都会跟着受连累。 如此,我跟着送亲的队伍一路向北,七十二个城池,跋山涉水前往雪域。 整整走了一个月,还比预计到达之日提前了三两天,我住进将军府,被喜婆教育了一天之后,被丢在房内独自过夜。 雪域的冷,是我从未想象过的,外面风雪,我吓得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晨便来了两个侍女伺候我穿了衣裳。 随后便是匆匆的婚礼,排场不小,但细节不算复杂。 拜过天地,喝了合欢酒,在这冰天雪地里折腾一圈之后,曾经金枝玉叶的我,冻得头昏脑涨的坐于房中等待新郎,像个无念无情的死人。 夜色渐落,新夫君薄醉而归,意欲挑开盖头之时,我却突然心头一酸,止不住的流泪闪躲。 直到他的手绕着盖头转了两圈,才哭着恳求:“我不想嫁给你!求你,休了我!让我回家!” “为何?” 许是被我的哭泣之音吓到,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虽粗犷,却是尽量的压低。 “因为……”我心里飞速的想着理由,狠狠闭眼:“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在等着他娶我!” 我死死的抓着自己的盖头缩在床角,心中明知道若是掀了这红巾,以后便当真是他人之妇,退无可退。 谁知他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声音渐冷的说了句:“忘了便是。” 随后便不容抗拒的步步逼近,直至抓住我的手腕。 我心里怦的一跳,用力反抗却反抗不过,最终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带着哭腔,破釜沉舟的喊了一句:“将军!我不是完璧!求你!把我退回去吧!” 我宁愿背负不洁之身永世不嫁,也不想永远生活在这边疆苦寒之地,嫁给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此话一出,男人立刻停住,过了好半天才沙哑出声。 “可骗我?” “没有骗你!我早就有心上人交托了!是你强行娶了我的!” 又是半刻的安静,我看不到那男人的脸色,只知道他掐着我手腕的大掌有些用力,随后便突然被用力制住! “不!”我惊呼一声,立刻开始推拒! 可若比力气,我根本不可能是将军对手,如同猫崽似的被按在床角,刷的掀了头顶的鸳鸯红盖头! 完了! 我心里只有这么两个字,之后便是大团的眼泪从眼眶中蜂涌而出。 灯火映照下的男人半张脸都是阴霾的,我咬着唇,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却丝毫没有得到怜悯,反而让他低下头便咬住我的唇,放肆亲吻了一阵儿。 我自幼养在王府之中,故而这还是第一次和男子有这般的亲密接触,只一瞬便更红了脸颊,微弱的张着嘴喘气。 他的拇指抚过我的唇,我紧张的看着他抬起头略回味了一下,表情似是满意。 而这个男人,虽然的确是健硕勇武的将军之态,但年纪远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上一些,且面容也并不吓人,比起帝都的王公贵族,也只是肤色略深。 我一直以为自己被迫嫁与了五六十岁的粗鄙将军……却没想到,还算入得眼。 男人接下来没了任何动作,只是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似是对面前的我极为动情,默然良久之后,才沉声问了一句。 “若你愿意忘了那人留在这,我以后便一心一意的哄你疼你。若你不愿,我便找人送你回帝都,婚约作废。”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极其用力,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愣了愣,看着他在烛火映照下尤为严肃的脸色,心脏跳动的声音灌满了耳朵。 整个嘴唇麻麻的,都是被他吻了一吻的感觉……那么沉醉。 许久,我才舔了舔唇,按住鼓动的心,弱弱开口。 “你……有多大年岁?” “二十七。” 男人平淡的回答,看着我的表情似是不解我为何这样问。 都二十七岁了…… 我在心底算计了一下,比我大十二岁……还是大上了许多。 看了看外面呼啸的北风烟雪,我有点儿委屈了。 若是跟了他,以后当真就要在这苦寒之地过上下半生。可若是不跟…… 刚才的话的确是生气才脱口而出,也没有多加考虑,若是真的不跟他的话,堂堂小格格下嫁给边关将军还被以不洁之身作废了婚约遣送回城,那我的脸面该往哪里摆?以后怎么见人? 二十七岁,倒也真是我可以接受的极限,而且……他刚才也是一本正经的说着些认真的情话,想必也是个老实人,不会有那种折磨女人怪癖。 若说先前我是万念俱灰,那现在我仿佛又有了新的生机。 这样的老实将军,应该是可以托付的吧? 只是有些怂了,为了娶个新娘,竟然连不是完璧都可以接受? ……难道他心里有别的女子?所以自己随意娶的这人是否是完璧也不甚在意? 这或许是唯一的可能,也是最可能的可能。 我心中酸疼气恼,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偏偏是我?帝都几十个公主几百个格格,凭什么选中我韩玉绣?! 算了,如今事已铸成,多说也无用。既然这将军可以托付,我又无法再回帝都,便在此与他做对空壳夫妻也罢。 我有些不满的撅了撅嘴,问他:“我们还有机会能回帝都吗?会一辈子都在这吗?” 阿尔哈图眼光不变:“不会,国泰民安便可以四处走走。” “那……”我勉强可以接受,又提出新的要求:“以后家里要我说了算!” 阿尔哈图仍旧是想也没想的接受:“可以。” 我有点吃惊,不过心里更相信他肯定是心有所属,又到了二十七岁都没有娶妻,所以耐不住父母双亲的恳求,娶了个小格格回来,自然是能依便依省的吵闹。 我一边哀怨自己为什么是那个倒霉格格,又一边想起若他的父母有什么强人所难的行为的话该怎么办……所以立马加上一条要求。 “如果你的双亲有太过分的行为我不会忍的,我一定会立刻回家!” 阿尔哈图略笑了笑,仍旧是应:“嗯。” 我咬了下嘴唇,又想,这才刚新婚时分,他要是出去找那个相好,我觉得自己不能忍。 但天珑国是男权社会,女人没权利管束这些……我想了很久,决定先控制了他的银钱再说。 “你的俸禄也由我支配,你不许有异议!” 宣布着一项又一项,阿尔哈图和之前一样郑重其事的点头。 “好。” 几乎百答百应的样子,既然双方都满意,那也没什么好说。 我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主动迎上去,试探性的啄了啄他的嘴唇,一股热意从心底直扑脸颊。 嬷嬷昨日讲过夫妻之事,我也知道此时该尽力配合,我看着他的眼,闭眼言道。 “那你得说话算数,以后就只疼我,我就……认可你了……” “算数。” 阿尔哈图眼中有些惊喜,一双大掌便将我拢入怀中,随后便是绵绵的深吻…… 久到我几乎认为自己快被吞了的时候,他开始动手开解那重峦叠嶂的大红嫁衣。 心跳,我全身都跟着颤抖起来,从小的养尊处优,我身子养的白皙粉嫩,看的他的呼吸都逐渐浊重起来,那常年使用武器的粗糙手指更是和我的娇嫩不成正比,带起一阵阵异样的火辣…… 分卷 第二章:一头黑色狮子? 就在他一边脱衣裳一边靠近我的时候,我害怕的捂着身子后退了一下,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别想他。”阿尔哈图以为我仍然想念那个‘曾经有过的男人’,不习惯他才有些抗拒,故而动作缓了缓,暖暖的掌心盖在我腰腹上承诺:“我会比他对你好。” “谁……谁想……”我羞得快躲起来还听见他说那种混话,登时气的鼓起脸颊不说话! “玉儿。”阿尔哈图的表情有些沉重:“你不必考虑别的,若当真不愿,我可以自身有错的名义送你回去。就说我贪恋别人,抗旨不娶,便稳妥的送你回去了。” “那你不是……”我愣了愣,不解的看向他:“求了婚约又抗旨不娶是要杀脑袋的?” 不是完璧可以接受,不是真心却宁死不娶?什么道理? 阿尔哈图深吸口气,将我揽入怀里,低沉叙述:“我这条命本就是为你拼搏了数年,我以为时机正好,却不想你已心有所属。也是我不对,搅和了你的姻缘,自当谢罪。” 我有些不懂他说的话,但言语之中却能感受到他朴实的心态,若说和这样一个人过上一辈子,其实应该也不错。 “啰嗦。”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使劲儿拍打了一下他的肩:“你都剥光了我,我以后怎能嫁人了!” 阿尔哈图忽然警觉,上下打量了一圈后才言道:“我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不会有人知道。”说着,还拉过那大红的衣裳作势要盖在我身上遮掩。 “什么死了!哪里死了!”我翻了个白眼,心想的确老实,但却老实的过了头,狠狠一咬唇,迎上自己的身子:“要我……要了我之后,你就要听我的。不能反悔!” 不知为何,即便我语气臭臭,他也没什么异议,听话的搭上我的肩头,温柔的亲吻之后,小心翼翼的…… “呜……”向来怕痛的我嘤咛一声,委屈的抖了抖唇,挂在他肩上啜泣:“嬷嬷说会疼,可这也太疼了……” 而阿尔哈图看到这样的状态,却是停下动作,之后瞧见那么一丝殷红证明着什么。 他愣了许久,才咧嘴一笑,刮去我因疼痛而溢出的眼泪,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询问。 “骗我的?你没有情郎是么?” 我挂着眼泪嘟囔着:“谁让我说你就信……” “胡闹。”听他呵斥了一声,我紧张的抬起头看了看他,却见他满脸的自责:“我该更小心些的。” “噗嗤……”我没忍住,破涕为笑:“你还要怎么小心……” “或许……等会就不疼了?” “嗯……嬷嬷也这么说。” 我突然有些感动,说不上来的滋味儿,竟让我主动迎上自己的唇,笨拙而羞涩的啄吻着他的唇。 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撩拨,阿尔哈图如同野兽似的绷紧了身子,却尽量温柔的开始动作。 我紧咬着唇,努力不吭声,跟着他的引诱慢慢的缱绻,他见我咬唇的模样,忍不住低头来吻,粗犷的本性来势汹汹,不复之前的温柔,双唇所到之处无不青青紫紫,好不悲催。 一夜无眠,直到公鸡啼鸣,身上的野兽才略微收敛。 我浑身酸软的撅着嘴看着背对着我睡的有些远男人,心中不快! 才新婚第一天就这么不温柔!甚至……都没抱抱我,就知道索取!索取完了就转身走人了! 允自气闷了半晌之后,我认了,自己钻了过去,伸手揽住他的腰,贴着他宽厚的脊背……缓缓沉眠。 阿尔哈图大概是还没睡熟,注意到我的动作,也翻了个身,轻轻的将我裹进怀中。 我哼了一声,紧了紧拳头,口中埋怨着:“真是讨厌……” “是,很讨厌。” 低沉的男声,似是包含着无尽的宠溺,大掌包着我的小手,微笑以对。 我一惊,心慌他竟然没有睡熟,于是只能装成自己睡熟了似得嘟哝了几句,身子却向他身上贴了贴。 即便是裹着被子,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女子也会觉得冷,自然得主动找寻温暖之处。 而他,自然就成了那火炉一样的用具。 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不过此时阿尔哈图却是勾着唇角,再次轻吻着我的额头,叹息一声。 “我的宝贝……还有个大惊喜等着你发现。” 迷迷糊糊的我满脑袋的纳闷儿……惊喜?什么惊喜??? …… 夜里,我稍一翻身,发现旁边空空如也,突然一个激灵醒过来。 新夫君人竟没在! 去哪了? 我摸了摸枕头和被褥,本应该热乎乎的被窝,此时却有些过分的冰冷,显然是人已经走了很久。 有些担心他的安危,我裹上了大外套之后四处去外面瞧了瞧……外面满院子的飞雪,冷的刺骨。 唰唰唰…… 不知是什么东西接近了我,直到脚底下有个东西撞到我的脚,才吓得我哎呀一声跳开! “吱!” 一只银色的狐狸,很小,蓝色的尾巴尖微微摇动着,稍一抬头,我才发现它竟然连耳朵尖也是蓝色的! 我喜欢小动物,在帝都的时候也常常会接触各种各样的动物,这还是头一次见着蓝色尾巴和耳朵的狐狸,和雪地融成一片,晶晶莹莹的,别提有多好看了!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它,然后双手扣成碗状,也不管是不是能不能抓到它,只想奋力一搏! 噗! 仿佛跳水似得狠狠一扑,我连人带雪花飞起又落下!雪地上瞬间被砸了一个大坑! 意外的是,狐狸尾巴竟然真的给我抓在了手里,紧紧的抓住了! “哇!”我激动的差点跳高,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狐狸被个黑色的大毛绒爪子给压住了? 什么东西? 本能的抬起头来,我看到了让自己惊诧的一幕! 一头黑色的雄狮,很肥很健壮,鬓角的狮毛横宽蓬松,此时,他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就那么直盯盯的看着我,口中的两排兽齿仿佛随时能咬死人。 我从未见过狮子,只有一只类似这样的棉布狮子玩具从小一直抱着玩,可此时见着这看起来足足有三米来长的真狮子,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猛兽……? 我牙关打颤,眼看着那只狮子爪底下按着狐狸,我心想,自己不得被它当成抢猎物的坏家伙了?! 我会被吃了吗? 我害怕了,不敢再抢这只狐狸,于是颤颤巍巍的松了手。 之后立刻趴在地上,十分害怕的低伏趴好,这种跪拜的姿态甚至比拜皇帝还虔诚。 只因曾听父亲说过,在野外遇到狮子老虎的话,如果很诚心的趴好,它就会认为我怂了,就没有咬人打架的欲望了。 当然……这得建立在对方吃饱了的情况下。 所以我现在只求这只不知打哪儿来的大黑狮子刚刚吃饱,对我这个干瘪瘪的肉体一点兴致都没有才最好! 可这头狮子貌似真没有吃饱,肥嘟嘟的肉爪子搁在我背上踩了踩,像在试探……随后爪尖一钩,我更吓得是缩成一团,泪水从眼眶中汹涌滑落,吓得直打颤。 “求求你,别吃我……” 那只爪子在我身上按来按去,我一动也不敢动,头顶都是一种来自野兽的呼吸味道,那么浓重的兽类气味儿,可怕至极。 我颤颤的抬头,还是那双金灿灿的眼,巨大的脑袋贴近我胸前,不知要做什么! 我看着那毛茸茸的狮子耳朵,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又打了几个倒嗝,而后眼睛一翻就晕倒在地!再没了意识…… 分卷 第三章:野兽般的男儿! 翌日,我缓缓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身上穿着单衣盖着被子,好像根本没有出去过。 我做了个梦吗? 顺手一摸,新夫君还在旁边……那、就是做了个梦咯? 好真实的梦啊……我撅了下嘴,顺眼看了看阿尔哈图,他还没睡醒,呼吸极其平稳。 他长得不是一顶一的俊美模样,却是有种野兽般的男儿气势,或许是在战场厮杀多年,身上的戾气十分严重。 我嫁过来之前,曾有一位见过他的表姐说:“这位将军身如猛虎目如鹰钩,你若是嫁过去,可得乖乖听话,否则少不了委屈吃的。” 因这话,我一直尤为惧怕,在掀开盖头的前一秒还在幻想自己以后受尽折磨的日子,吓得几乎贞洁都不要了也想和他一刀两断。 谁知……虽然他的长相和那位表姐所描述的真的很相似,但性格可谓是南辕北辙,是个老实的夫君呢。 想着,我噗嗤一笑,看着他的唇,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他昨日亲吻我的感觉,心底有些莫名的躁动…… 今天是新婚第二日,按规矩要和夫君一起拜见公婆去,不过我身子才微动,就被阿尔哈图一只大手拉回了怀中。 “天还没亮,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我脸颊瞬间烧起来,伸手在他揽在自己腰上的大掌上轻轻拍抚了一下:“别闹,大婚第二日要去给公婆奉茶,难道你忘啦?” “哦。”阿尔哈图懒懒的闭着眼翻了个身:“我没有爹娘,所以你也没有公婆。” “诶?”我惊了一瞬:“你的将军之位……不是世袭传承的吗?” “不是。”阿尔哈图的手臂枕在脑袋下面,闭着眼道:“我的将军之位是为你拼搏而来的。” “啊?那你……”我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我抵死不嫁的时候,我爹上宫里去了多少趟想劝皇帝放了我,结果皇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死活拒绝退亲。 理由是阿尔哈图的战功太吓人,以至于皇帝都在考虑选个公主指给他,为的就是揽住他的人,省的被敌国的美色迷了去。 然而这人选一直没挑出来,一来是怕他不喜欢,二来是怕公主任性,反倒起了反作用,惹了他不快。 这也是我以为他是个老头子的原因。 试问,这样的战功,连皇帝都要深而远虑,就靠他自己二十七岁的年纪打出来……得多可怕? 然而更奇怪的是,他多次上折子要的都是我,最早一次在三年前。 三年前啊,我才十二,还是小丫头呢,他要我做什么? 我呆呆的望着他,心里想这话题最后落在人家没有爹娘上面,有些太残忍了……不如等我们认识久一点再问也来得及,现在先起床。 稍微动了动,我捂着胸口,试图用一种不是很尴尬的方式起床。 但他真的力气太大,此时我被揽在怀里,看起来就像只挣扎无效的猫……还是没毛的那种。 “放我起来。” 我身上什么都没穿,此时被他用手掌这么一揽,全身都似是被开水烫了一遍似得火辣辣的,而他却不知怎的又是兴致大发,当即便想翻身而上,我则反应迅速的用手臂一挡! 急中生智吼了一句:“不准胡闹!夫子讲不可白日纵情!” “哪个夫子讲的,听他放屁。” 阿尔哈图口气坏坏,摆明了不相信夫子说的那些之乎者也,该摸哪就摸哪,一点也不留情。 我也知道,一般的武将都是这样不屑文人的这一套,我也不和他犟,但无论他怎么着,就是狠瞪着眼瞧他。 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现在就服软,以后又当如何? 如此,见我有些恼了,阿尔哈图眯着眼睛不爽的嗤了一声,硬是压制下去,却还是不甘的在我脸颊上胡乱的亲了亲,才收了手,坐起身来穿衣收拾。 我叫唤一声,捂着自己刚才被亲吻过的地方,那儿隐隐还有些胡渣扎过的痛感……像咬人似得。 从我的角度看起来,阿尔哈图的身板真的强壮的让人面红耳赤,我爹手下也有一些侍卫常常打着赤膊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可是从没有人看起来能让我有种被迷了眼睛的感觉。 阿尔哈图的肌肉很漂亮,却又不像那些西域来的大力士一样喷张可怕,皮肤也不粗糙,看起来粗狂之中带着细致。 我想着,便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他的胳膊上摸了一下…… “嗯?”阿尔哈图正在穿衣裳,发觉我的手在他身上抚了一下,一瞬间,似乎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见阿尔哈图满脸不快,我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做自己的事,不过偶尔也抬起头来偷瞧个一两眼……总觉得他有很多秘密。 二人穿衣下床后,我觉得有些腰酸腿软,不过之前嬷嬷曾经说过这是正常的,过几日便会好,我绕着房间溜达了两圈,又转头看他。 这次被阿尔哈图抓了个正着,二人视线相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匆忙低下头。 “总偷着瞧多没趣。” 他像是故意的似得,慢悠悠的靠近我,之后猛然将我抱在怀里,举了个半天高! 我吓一跳,连忙拍打他:“放我下来,你……你逗小孩呢你!” 身高和力气都差距过大,就算是挣扎也没用。我整个脸蛋一直红透蔓延到脖颈,却是止不住的闻见他身上好闻的男儿气味儿……不知怎的,让我想起了昨夜梦里的那头狮。 最后阿尔哈图硬是搂着我掐在怀里狠狠疼爱了一阵子,才勉强放了我,穿了外衣先出门。 出门之前交代:“天色还早,昨夜你也累了,回床上再歇息一会儿吧。” 我揉着身上被他抚过的地方哀叹……这将军大人也太凶了,摸一把像掐人似得。 之前总听人说‘喜欢的恨不得咬死吃了’,如今我觉得我也遇到了这样的事,好惨。 大概一个时辰后,屋内来了个小侍女,这小丫头穿了一身橙黄色的小花夹袄,里面是对襟棉袍,领子是狐狸尾巴做的,看起来漂亮又保暖。 她端来的新婚衣裳也是如此,一身大红白绒,上面绣了些金线,典型的新娘回门服。 侍女很客气的行礼:“奴婢叫燕儿,将军吩咐来伺候您穿衣梳洗的,您看这衣裳可还喜欢?” 我有些纳闷:“和我一起来的贴身侍女呢?她怎么没来?” 燕儿噗嗤一笑:“嗨呀,她受不住风寒生病啦,如今在屋里躺着呢!奴婢先伺候您,保证不比她差!” 我嘟了嘟嘴,拎起衣裳瞧了瞧,随后穿上身对着镜子看了看,稚嫩的鹅蛋脸光洁如玉,一双笑眼如浅月弯弯,不知是昨夜闹得过分还是天寒冻得,脸颊微红,有些初为人妇之态。 对自己的相貌,我一向是有信心,唯独……这个衣服穿得好像个大粽子似得,最后还要加个绒披风,也包的太厚实了些吧? 燕儿发现我的表情有些变化,很是时候的笑着补了一句:“夫人穿这身真好看,衬的您更娇小了。” “是吗?”我的嘴角抽了抽,也挺无奈,不然能怎样呢?这茫茫雪域,不包紧点估计会冻死人。 “将军呢?” “将军去练兵了,交代您去饭厅等,他很快就回来陪您用膳。” 我心里暗喜,没有公婆,那我男人就当家做主,我就是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咯? 这样看来,虽然他大了我十二岁,却貌似不会有人给我气受,也算赚得! 一切就绪之后,我却耐不住好奇,转身对燕儿开口:“燕儿,你能带我去他练兵的地方看看吗?” 燕儿一歪头:“都是糙汉子训练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好不好嘛……我没有见过士兵操练呀,想看……” 最后耐不住我恳求,燕儿同意带我去看,训练场也不怎么远,我俩在大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刻钟就到了,却没想到…… 分卷 第四章:私下养了女人? 我跟着燕儿一路去找阿尔哈图,燕儿怕我打扰到他,故而只带我爬上了个挺高的山坡,能从上面俯视偷看。 下面数千人排成一个大方块,手中拿着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比比划划,好不热闹! “你们将军呢?” 可能距离比较远,我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阿尔哈图在哪。 “在那个高台上。”燕儿顺手一指:“他站的高,不然士兵瞧不见。” 我顺着她手指的向下望,或许不是在战场上,他没戴战盔,身上也只穿了一身银色的薄铠,但即便如此,在我眼中看来也是身姿挺拔,威风凛凛! 我默默的看着他,看他沉着冷静的指挥着下面的士兵进行动作,又想起他昨夜看着我的眼神……心中突然有些灼热起来。 貌似皇帝爷爷给我选的这个夫君,好像也没那么差。 就在这花痴的一瞬间,下面士兵也不知抽什么风,突然“哈!”的齐声一叫,吓得我浑身一抖,脚一软就从那高坡跌了下去!! “嗷啊啊!”毫无仪态的惨叫,我第一反应是捂脸,心里祈祷着可别大婚第一日就丢人磕破相! 却未曾想,伴随着碎石翻滚,没等我落地,就被人截住! “疼疼疼……”我一睁眼,见着是阿尔哈图。 此时他一双凶眸正死死的盯着我,像是恨不得穿个窟窿!手也紧紧的掐着我的腰,像是要捏断它! 他听我喊疼,眼角一跳,略松了点劲儿。 我撇撇嘴,刚才忙着捂脸,没见着他是怎么从高台那跳过来救我的,但这一幕无疑是让我的少女心怦然炸裂!眼看跳出胸口! “将将将将将……将军!” 燕儿磕磕绊绊的从高坡上冲下来,一见着阿尔哈图虎着一张脸就知道他生气了,也不顾着身下的雪层,直接跪下认错。 “奴婢不该带夫人来!将军恕罪!” “……起来吧。”阿尔哈图看得出不爽,倒是也没和她一个小女子认真,又凶了我一眼,才问:“怪冷的,你不在府里窝着,来这做什么。” 他抱着我说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了一下:“你先放我下来。” 他闻言放我下来,却还没等我回答他的问题,就听那边一直都伸着脖子望着这里的士兵们纷纷底气十足的齐声吼了句! “将军夫人好!!!” 这千万个人一起叫唤的声儿震耳欲聋,吓得我顿时抓紧了阿尔哈图的手臂!脑袋嗡嗡的响! 许久,我才缓和过来,尴尬的问:“他们……怎么知道我?” “嗯?”他像是纳闷儿般挑挑眉:“将军娶妻,士兵知道不应该么?” “应该应该……”我立刻连连点头。 那日我心慌,再说也盖着盖头,谁看到有多少人参加了婚宴…… 不过这种被夫家‘所有人’认可承认的感觉,还真是挺温暖的。 “回家吧,我一会儿就回。”阿尔哈图没多说什么,在我额上吻了一下,便转身交代:“送夫人回去换身衣服。” “是是是。”燕儿诚惶诚恐的点头,之后拉着我的手:“夫人咱快走吧,别耽搁了将军练兵……” 见她这模样,我倒是有些好奇……阿尔哈图人不错呀,怎么会把丫头吓成这样? 但此时明显不宜多问,我便盈盈的行了个礼,跟着丫头回了将军府。 换衣服的时候,我抬着手,见燕儿小心翼翼的给我换外袍,甚至连句话都不敢说。 我好奇的开口问她:“燕儿,你们将军很吓人吗?你很怕他的样子?” “那倒不是。”燕儿恭敬的抬手拜了拜,就像他在这似得,才答:“将军是一方的信仰,你们住在帝都的人不知晓,我们边疆的人民可是亲眼看着他怎样保护我们的,自然是比皇帝还值得崇敬。” “喔。”我跟着点头,不再言声。 换完了外袍,燕儿拿走那双沾了雪的,从柜子里直接拿了双新鞋给我换上。 他为了迎娶我,筹备的东西倒挺多的? 准备妥当,燕儿引着我去了饭厅,却没想到阿尔哈图动作比我还快,才到饭厅就正瞧见他在给我摆筷子。 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脱了战袍,此时身穿一件玄色棉绸衫,腰间绑着一根藏蓝色雷纹宽腰带,穿的不算厚,却仍旧是一眼能瞧的出的修长健壮。 瞧见我来了,阿尔哈图抬起眼,略有笑意,漆黑的双眸看着我,说不清的深情。 我又是一瞬的迷糊……我才嫁给他一天,哪来的这么深情入骨的眼神? 或许是错觉吧,我之前从未见过他,又哪来的感情。 “夫君晨安。” 很冠冕堂皇的请安做揖之后,我坐在他身边,开始观察那些菜式。 而阿尔哈图却在我拿起筷子之后,命令似得开口:“以后未经我允准,不许私自去训练场。” 这口气让我心里一惊,筷子差点从手心松脱,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才回答:“知道了……” 略等了一会儿,见他没追究,我才尴尬的笑了笑,看向饭桌。 桌上的菜式比不上我在帝都吃的,但毕竟劳累一夜,食指大动,此时看窝窝头都是香的! “吃吧。” 阿尔哈图见此便没多说什么,替我舀了碗汤,之后安安静静的进食。 我看着阿尔哈图,也不敢搭茬,只悄悄的戳自己碗里的饭,一口口的吞咽。 他怎么不说话呢?食不言寝不语? 粗人应该没那么多规矩吧……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还是必须在侍女面前保持将军风度? 这顿饭吃的很紧张,我偷偷瞥他,猜着他或许心里有别人,所以很难对我有那种相濡以沫的夫妻感情……以后的日子,或许都是这样。 罢了,天珑国大多数不都是这样的夫妻么,我不该奢求忠贞的。 吃完饭后,我擦了擦嘴,想问问他给我准备了多少衣物,却生气他这样的态度,于是也摆出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话。 “我屋里的衣裳太少了,你明儿叫个裁缝来量身定做几套给我,另外,鞋子也要。” “好。” 阿尔哈图一如既往的很快应下……竟没和我说他给我准备了什么! 我鼻孔喷出一股恶气,差点拍案而起!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和你多说! 我起身,直接叫了随行的侍女,和他说了告退后便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生闷气! 阿尔哈图没回来,余下一整天的时间,我没什么好做,只能和伺候的侍女聊天。 我向她打听了一下阿尔哈图的家室,和他说的一样,他无父无母,将军之位是自己舍命打下来的,戍守边关十余年,受百姓爱戴,是响当当的大将军,将军府全数是他说了算。 然而他没有侧室也没有妾。年二十七,却一房未娶,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我又旁敲侧击阿尔哈图有没有私下养什么女人,结果有个惊人的发现! “将军没有什么偏房,更没招过女侍……若说女人嘛……” 燕儿思考了一下,才答。 “将军之前从烟花之地领回来过一个女子,名叫雪竹,听说是苏州茶楼的四大红牌之一,自从赎身之后,就一直在将军府的别院里养着。” “雪竹?”我皱了皱眉:“茶楼的红牌?” “对。”燕儿点头:“将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看她,到她那里坐一坐。” “还总去看她?”我立刻警惕起来:“她什么性子,和你们将军,发展到哪一步了?” “不清楚,她根本没有下人贴身伺候,所以到底是什么脾气秉性没人知道,更没人知道她和将军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 说了等于没说,我又问:“你们将军之前有说过娶她之类的么?” “这……”燕儿尴尬的笑了笑,实话实说:“没有,不过我们这些底下人之前都以为她会成为主子,却没想到换成了您。” 我心中一声冷哼,果然给我猜对了,他真的是私下里养了女人的!因为是风流女子故而不能得成连理,才找了我当个顶名分的! 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很无辜,我从温暖繁华的帝都嫁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又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雪的破地方,我倒了哪门子霉?? 而更让我生气的是,我竟然看错了阿尔哈图!本以为是个温润老实的郎君,却没想到也是个沾花惹草的?! 思虑片刻,我淡定下来,此时生气也无用,我自己的夫君,我必须掐在手里!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于是我起身,吩咐燕儿:“走,咱们去雪竹那坐坐,我要去见识一下这位红牌!” 分卷 第五章:驸马爷还请自重! 这话吓得燕儿眼珠一突,连忙拦着:“夫人您可不能去,您要是去了,奴婢可没法儿向将军大人交代呀!” “怎么没法交代?”我挺了挺还不算丰润的胸脯:“你就说我想去看,他还能怎么着!” 这话虽然说的听起来理直气壮,可是我心里比谁都虚,成亲才一天,我就这么大肆张扬的去招惹他心里惦记着的人,可能是个作死的行为。 不过就算是作死,我也得去! 毕竟从圣旨降下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退无可退! 可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燕儿缩了缩脖子,拒绝:“奴婢不去。” 我吓唬她:“不去我叫人打你板子!” 她开始拒绝说话,逼急了就是一阵的猛摇头! 这将军府这么大,昨天我才第一次进来,到现在还处于一种出门就会走丢的情况,没人领着,是肯定到不了目的地的! 燕儿死不吭声,我来脾气了,冲出门便抓了个小厮,高声怒问:“你知道雪竹在哪吗!” “奴才不知道!” 那小厮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将军不在家,将军夫人生这么大的气,他吓得快尿裤子,生怕牵连到自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撒开他,又换了下一个人,直到某个不开眼的瑟瑟发抖的指着一个方向:“就在那边的尽头。” 冷哼一声,终于得逞的我心情不错,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因刚才动作幅度过大而改变了形状的厚棉衣,才慢条斯理的按着刚才那小厮直直的方向走过去。 入目所见,翠竹苑的大牌子快晃瞎了我的眼,正应了那女人雪竹的名儿。 心里有点酸酸的,虽然说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感情,但他毕竟也是结婚了的夫君,是自己交托了身子的人,我又怎能不难受? 有种,再次被背叛的感觉。 可我心中知晓,上次被背叛我可以全身而退,这次……不可能让步! 吸了两下鼻子,我又挺了挺胸,抬手推开翠竹苑的大门! 入目所见,便是一院子的寒竹,这种竹子不怕冷,此时翠绿的开了满园,风景甚美。而且……在那竹子堆里还藏着两只雪白雪白的大耳雪兔,踩了一地的小兔脚印。 我顿时眼睛都酸了,因为寒竹很珍贵,就连皇后院子里种两棵寒竹都是个值得张扬的事!更别提那种耳朵能拖在地上的兔子,好像全国上下也找不出几只来! 阿尔哈图果然是什么好东西都搬给她了! 可是当我气愤的要进门看看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有奇怪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喊我:“玉绣!玉绣!” 我立刻脊背一麻,顺着声音找去,果然见一人不知何时爬上了将军府的墙头,一身水蓝色的儒生袍蹭的满是黑灰,正在对我笑。 “你……”我想说点什么,却喉头一哽,硬是咽了下去。 将军府或许因为是武人所居,比一般的人家墙头高的多,他也不知是爬了多久,头发都蹭开了几缕…… 方清远见我发现了他,便立刻从墙头跳了下来奔到我身边,未及反应,便一把抱住我:“玉绣……玉绣,我好想你!” “清远哥哥……”那一刻,我不知道我该作何反应,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后才冷漠的推开他:“你如何想我是你的事,如今你我都已成家,驸马爷还请自重。” “玉绣……玉绣你听我解释!”他焦急的扳住我的肩,一把抱住:“我日夜兼程来找你,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我和公主真的……” “玉儿。” 还没等他说完,身后便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我回头便瞧见阿尔哈图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要命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侍卫,此时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和一个陌生男子抱在一起…… 我再次推开方清远,手也不知道该抬还是落,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看向阿尔哈图:“你怎的回来了……” “下午不用再练兵,便回来了。” 话落,人已走过来,大掌一抓,我就被拽进他怀中,二话没说抓了往寝殿方向走。 随后随口吩咐旁边的将军府侍卫:“擅闯将军府者,按敌国奸细处理。” “是!”士兵们震天动地的应答之后,便将方清远包围起来。 “喂喂?阿尔哈图!”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再加上他说要处理方清远,我心里立刻有些慌:“你放了他!他不是奸细!喂——!” 阿尔哈图抓着我的身子,我的脚在地上拖着抗拒,可脚底下都是雪,滑的不行,没两下人就被拖走了! 我用尽全力从他的胳膊肘下面钻出来,却刚扭过身子来,就被他一把抓起我抱着继续走! 同时听见他低沉的训斥:“他死不了,倒是你,该想想一会儿回房怎么给我解释。” “……”我立刻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按照刚才的情形,新过门的将军夫人被一群人见到和跃墙而来的男人搂搂抱抱,换了别的将军,我可能会被直接打死。 现在还是保全自己比较好。 我心里明白,不论如何,我与方清远,都不会再有任何关联。 我爹说过,这世上的任何阴差阳错都有它的道理。此时,我韩玉绣,指给了阿尔哈图,婚事已成,再无回转之地。 很快的,他抱了我回房。在床边坐好后,阿尔哈图脱了外套,回身见我苦着一张脸,揉了揉我的脸颊。 “冷么?” “冷。” 我更闷了,心道:若不是你向皇帝要我,我还在暖和的帝都享福呢?怎地就要在这大雪山边受苦?混蛋! 可是我心里虽聒噪厉害,面上却是亏心的模样,很紧张的看着他的表情,想说句道歉的话,却是没说出来。 阿尔哈图见我脸色更不好,露出不解的神情,但转身从壶中倒了些热水给我。 “这么冷你不在房里,去翠竹苑做什么?” 我刚伸手接了他的杯子,被这么一问,心底咯噔一声……他没追问方清远,反倒问这事儿? 那个女人……真的很重要么? 我咬了下唇角,心里飞速找着理由,最终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就是无聊,想出去走走……”顺便又抬眼瞄他的表情。 他则是一言不发,好像在考虑什么。 我端着水杯,心底颤颤的等着他发话,最后脑袋不知怎地,就觉得他的眼睛长得特别好看,看的入了神。 那种有些野性的黑棕色瞳孔,眼睫毛很长,看着他就让我觉得有种心安的沉稳。 那种,强烈的安全感。 看着看着,我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随后觉得有些口渴,一仰头,喝干了杯里的茶水! 肚子里暖暖的,就像昨夜他抱着我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问:“你打算怎么解释和他的关系?” 我听罢心底一沉……终于问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知他其实想要动怒,是压抑许久之后才能平静的问出话来。 可我不知该怎么说,最终低下头,小声解释:“他是我小姑姑的丈夫,熙月公主的驸马爷。” “嗯。”他只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阿尔哈图这人似乎不太会笑,虽然有时候也会有温柔的表情出现,但仍是冷峻的神态,就那么看着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知道这样的解释根本不能让人相信,他却没继续问。 我们俩就这样,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谁也不说话。 最终,他接过我喝空了的水杯,又去倒了杯热水给我……我却不知为何,在接过水杯的一瞬,不可遏制的哭了。 阿尔哈图默不作声的将我搂进怀里,安静的陪着我哭,直到我哭完了,一抬头,就看到他温润的眼。 “不想说便不说。”他伸手,在我哭的湿沾沾的颊上揉了一下:“等你何时愿意告诉我了,再提不迟。” 分卷 第六章:生个娃娃怎么样? “你不会是在说反话吧?”我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开玩笑的也拍了他一下:“我一天不说,你就关他一天?我若一直不肯说,他不是坐穿牢底了?” “这就看你了。”他开了个根本不像玩笑似得玩笑:“军中的大牢最喜欢那种文弱书生。” “好吧。”我抬头看他,鼓起勇气交代了全部:“我们俩是指腹为婚,自幼感情就好。我也认定他是我未来的夫君。但,就在圣上把我赐给你之后,为弥补他的亲事,把我姑姑指给了他……他,应了……” 说着,我就又想哭……那段回忆对我来说太惨了。 被圣旨赐婚下嫁,自小认定的爱人成了我姑父……真狗血。 “那你呢?你怎么想?” “过去如何已经与我无关。洞房那天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便做好准备与你共度一生了。”话毕,又红着脸补了一句:“你的承诺不变,我就不会反悔。” “嗯,稍后我叫人送他回帝都。”他微笑着答,随后换了话题:“我今日见着风驰国有探子来,你在家也诸多小心。” “知道了。”我低头,心中知晓,他可能是怕我总想这事儿,所以提别的和我聊。 多暖心的一个男儿,比那些帝都的公子哥儿们好不知多少倍……可为什么爱的不是我? 刚才我被抓到与别人搂抱的一瞬间,我多想他其实是雷霆大怒的把我抓走? 可他没有。他十分理智的处理了这件事,问出始末,分毫不差的扮演了一个完美夫君的角色。 却不像个情郎。 也是……我心底嗤笑一声,我们才结婚一天,只有夫妻之份,没有夫妻之情,他又哪会管我之前有过多少男人? 完璧与否他都不在乎,指婚过谁又有何干?他才不会吃醋。 他喜欢的,只有那个养在偏院里的红牌…… 可我不是个认命的人,夫子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堂堂王府小格格,珠圆玉润白嫩滑溜的……还驯不了个老男人? 想着,我唇边勾起一抹轻笑,放下茶杯,踮脚搂住他的脖颈,温驯的贴过去。 “夫君……咱们生个小娃娃怎么样?” 阿尔哈图的表情变化了一瞬,像是习惯性的搂过我,又转了表情,微微皱了下眉头,便松开来。 “怎么想起这个?” “我觉得我们该有个孩子。” 印象中,皇帝那些妃子,不都是生了孩子之后才渐渐得宠? 孩子是个很重要的纽带,能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绑在一起。 我心中期待着,如果我有了孩子,或许会有转机吧? 可谁知,他只考虑了一下,随后就面无表情、直截了当的拒绝:“现在还不是生孩子的时候。” 我听罢脸色一僵,急着问他:“现在不是时候,那什么是时候?” “等你适合的时候。” 话说到这,我只能无奈的跟着哼哼:“行……行……” 看来一辈子都不会有适合的时候了。若等他觉得适合了,指不定我都黄土埋半截了。 也是,传宗接代何时由女人说的算了,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就算是我怀上了,也不可以留? 像那些不入流的皇妃王妃,喝药打掉孩子?或者生下孩子就归了别人? ……天,我怎么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阿尔哈图知我不高兴,便和颜悦色的捏了捏我的脸颊哄着:“玉儿,生孩子不是小事,你才几岁,着什么急?以后再说,嗯?” 他说话的时候,或许是有点将军风范说一不二的气势,即使他软了声哄我,在我眼里看起来也是十足的亏心。 “好,反正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最后的几句说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仿佛被挖了心脏似得低迷无力。 他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哗啦一下泼在我头上,瞬间浇了个透心凉……怎么哄也遮掩不了他的疏离。 脑子里都是那满院子的珍惜寒竹,还有雪兔……我也想要。可,应该不用再不自量力了,他怎可能给我? 连求着给他生孩子他都不干,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想到此处,我更觉得心不高兴,低垂了脑袋不说话。 当真是愚蠢……我怎么会去傻的用这种犯贱倒贴的方式勾引他呢? 真丢皇族的脸! 我允自生着闷气,直到阿尔哈图脱光了身上的衣服。见我还坐在床边上,便将我搂在怀里。 可惜我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让他抱着,全身上下都不老实。 许久之后,阿尔哈图在我眉头正中间吻了吻,使劲儿的箍紧了手臂:“听话,好好休息。” 我神情一滞,最终呆呆的放弃挣扎,被他揽在怀中,缓缓睡下。 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日阿尔哈图依然早早的起来练兵,他负责防守风驰国的边疆,最近风驰国蠢蠢欲动,也在密集练兵,故而不能懈怠。 我很生他气,我觉得被欺负了。我从小就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怎地嫁了人了要受这种窝囊气? 虽然他战功卓越配个公主都不亏,但我从不看轻自己,我想要的感情,和一般的女子不同! 我想要琴瑟和谐的一辈子,最低的要求也就只是个老实忠诚的夫君而已,他不配! 望着窗外的呼啸大雪,我心里百般不适,看着燕儿忙里忙外的收拾,问她。 “昨天那个人,将军放了吗?” “哪个?” “就……”我没好意思说是和我搂搂抱抱的那个,无奈解释:“刺客。” “哦,放了,一大早就派了队侍卫,押走了。” “押走了?”我诧异了一下,但也知晓,他是死是活此时早已无我无关,可心底的闷气散不开,烦的我坐立不安! 许久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吵嚷:“叫人准备轿子,本格格要出门!” “您去哪?” “你管!” 我没说,但我实际上是想去训练场看看阿尔哈图,心底里有个小魔鬼在叫嚣:你越不让我去,我越要去看看! 可燕儿听了我的回答,连连摇头:“或许不行,将军说您要裁衣服,派人去请了裁缝来还在路上,您此时若是走了,裁缝来了不是见不着了?” “一个小小的裁缝,怎地等一等都不行了?他不知道他是来伺候格格的吗?” 燕儿发现我今儿吃了枪药,瞪大眼睛讲歪理,但奴才就是奴才,哪有不遵命的道理,也只能连连点头。 “行行,那奴婢去看看轿夫在不在。” “看什么!轿夫不在府里去哪里了!” “这大雪天的,轿夫自然也是媳妇孩子热炕头,在家捂着呢呗?就好像那裁缝,若不是将军花了大价钱,人家不会来的。主子您在帝都受宠惯了,自然是不知道咱们这的苦处。唉再说将军这人啊,他就是……” “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我心情不顺,看谁都不顺,一提起阿尔哈图我就更不爽了,伸出手使劲儿拍桌子:“还不去问轿夫!” 话才刚说完,也不知道是天冷的缘故还是怎么,一直在我左手上挂着的奶玉色的上好金镶玉镯啪啦一下撞裂!变成了五半落在桌上! 燕儿吐了吐舌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我:“主子,这……” 我也惊呆了,看着那镯子,有种心也跟着碎了的感觉。 我自幼丧母,这是临行前父亲给的,说是母亲留给我的镯子,仅此一只! “呜……”我红了眼圈就要哭。 燕儿慌了手脚:“主子,夫人,您别哭啊……” 我更郁闷了:“我娘给我的东西竟然被我敲碎了,我怎能不哭?” “诶?”可此时燕儿却好奇的拿起了我的碎镯子:“主子,您这镯子,不像是刚碎的呀?” “啊……?” “您看。”她指着那玉的断茬:“这断的地方,都是之前用金箔包着的地方,显然是之前就碎掉用金箔包上了……不是您敲碎的,不要哭了呀。” 我眨眨眼,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爹给我镯子的时候,倒是没给我说过它是后修缮的,但我的奶娘和老侍女都曾说过一个故事。 她们说,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帝都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负责看着我的奶娘冻病了,也不知怎地,我就偷跑出了王府,一夜未归。 第二日,我和一头黑色的狮子一起出现在王府的庭院里,当时它全身都是血,把我卷在怀里,奶娘吓得当场就昏过去了…… 老侍女说我幸运,被猛兽抓到也没被吃了,只是手上的一对镯子撞碎了而已。 这镯子,这是不是那时候撞碎的? 而且,我顺路想起我有一只很大的黑色狮子的毛娃娃,我爹说是我有一阵子偏要搂着狮子睡,他没办法,就找人做了个假的给我。 黑狮子……? 我昨天梦里那只么?? 分卷 第七章:我的东西!不让你碰! 就这么巧的时候,外面有另外个奴婢来敲门:“燕姐姐,裁缝来了。” “快快快。”燕儿正愁现在这场面有些尴尬,连忙开门:“快请进来。” 裁缝是个男的,看起来十七八岁的书生模样,燕儿见了他疑惑了一下:“你们老板呢?” “师父身体有恙,今儿风雪又大,便差了我来。放心放心,我的技术一样好的。” “这当然,一品楼的衣裳是这附近最好的,名师出高徒,您快请进来吧。” 一品楼? 我抹了眼泪悄悄的听着,这怎么也不像个裁缝铺的名,倒是有点茶楼红馆的意思。 但当我看见那小裁缝的时候,心头忽然一蹦,脸色一红,瞬间忘了哭。 只因这小裁缝相貌生的漂亮,此时头上身上都沾染着风雪,虽披着厚重的披风,却也还是冻得脸色微红,那白里透红的肤色瞧着比女儿家也不逊分毫,更别提红润的薄唇和空灵的凤眼。 饶是我这种见多了各式俊男的皇族,都没见过生的这般清灵好看的少年!唇红齿白,宛如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这要是被我那些姐姐瞧见了,肯定着是怎么都要抢着领回帝都去的! 我深呼吸了几下,见他到我面前站好,从拎来的箱子里面掏出了皮尺等用具,然后恭敬的鞠躬。 “给夫人请安,鄙人楚子钰,是给您来量身的,麻烦您把厚重的外套脱了,这样量出来的衣裳才准。” 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睛里像是有个圈圈,转啊……转啊,转的我的心砰砰的跳动着,眼睛就没从那漂亮的脸上挪开。 在动手脱衣裳的时候,也是满脑袋的杂念,想的都是些怪异的东西。 完蛋完蛋……怎么会突然有种若是自己没结婚就好了的感觉? 好想和他那个……如果是这么斯文的人,一定和阿尔哈图不一样…… 哦天呐,我在想什么?! 我觉得自己一定疯了,我开始后悔那夜把自己交给了阿尔哈图,我想,若是自己还是尚未婚嫁的小格格,就能名正言顺的认识他了? 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我的命运就是这么狗血。 爱我的男人,我嫁不了。嫁了的男人,却不爱我。 “唉。” 我叹了口气,脱了外套,只穿着一身薄裙。 转眼,楚子钰已然站在我身边,低头看着我的眼睛,温糯道:“咱们这就开始量身了。” 我看着楚子钰从我身后伸手过来,在我颈间的两条锁骨上测量了一下,用笔墨记录了数,又接着向下往胸口量…… 从来没觉得量身会量的这么躁动,当他的手无意中碰到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像是过电。 “那个……楚……”我想提醒一下对方别碰到自己,这样有点尴尬……毕竟被弄得脸红心跳的有些丢人。 “叫我子钰就行。” 楚子钰低着头计数,也没看这位主子究竟是什么表情,记好了又继续量身,还职业性的夸赞一下。 “您的身段真好,正应了那句杨柳细腰,轻盈若水。” 我每次裁衣裳都会被夸赞,只有这次,夸得心都快飞走了,却只能脸红的微微点头,刚才的话全数咽了下去。 量好了所有的数据之后,楚子钰恭恭敬敬的拜了拜:“那今日就先告辞了,等衣裳做好了,子钰再给夫人您亲自送来。” “不用客气。”我微微一笑,又看了看那窗外的大雪,叫了一声:“燕儿,可给他加钱了?” “当然加了。”燕儿点头,一边帮楚子钰收拾东西一边答:“您非挑这大雪天的量身做衣,裁缝铺不多要钱哪行?” 我听着燕儿的话,以为是我辛劳了楚子钰,也不知怎的突然抱歉了一下,咬了咬唇。 或许是‘怜香惜玉’的神经作祟,在燕儿送他走的时候顺眼看到碎裂在桌上的镯子,心中一动,也不知怎地伸手把没碎的另一只扯下来递给了燕儿。 “赏他的,一会儿给他。” 燕儿接过这镯子的时候眼都突出来了,满脸都写满了:为什么不是赏我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应了:“是。” 然后交代了一句:“今日风雪大,将军肯定会早回来,您中午和他一起吃吧?奴婢去那边准备。” 我一听,手指颤了颤,恨恨的眯了下眼:“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给我端房里来,我自己吃!” 燕儿汗颜了一把,不知主子哪生气,但还是送了楚子钰出去。 我一个人坐在房里,感觉全身都还是刚才被皮尺勒着的感觉,还有他碰了一下……轻轻的,那么温柔。 不像那个粗剌剌的将军,亲一口都像要把人吃了似得。 我有点不高兴,倒不是因为他一点也不温柔。 而是因为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平白的把身子交托给他,结果第二日就知道他有个小姘头,还是娶不进门干膈应人的那种很风骚的青楼女子。 凭什么? 允自气闷了一会儿,阿尔哈图回来了,没见我去饭厅,便来屋里寻我。 我见他来了,更是恼火,打算不搭理他来着,却一抬眼就看到燕儿勾着他的脖子贴着耳边和他说着什么,当即脑门一凉,又是一股急火攻心! 稍后,阿尔哈图进屋来了,但脸色不是很好,放下了虎皮大氅之后,招手叫我。 “玉儿,你来。” 我不乐意搭理他,心里有气闷,就当是没听见他说的话,阿尔哈图看叫我不动,那就只能自己过去。 我坐在桌旁,阿尔哈图站在我身后,正好看见桌子上碎的那几块玉,没开声,只是捡了它们查看。 我伸手就抢了回来:“谁让你动的!” 阿尔哈图脸色顷刻间就变了,微微眯了下眼睛:“我不能动?” “这是我的东西,我不让你碰!” 我觉得自己快要呕死了!我自幼看惯了皇族叔叔哥哥们的小妾吵来吵去,故而我宁愿做那比翼双飞的凡鸟,也不想如今成为与人争汉的妒妇! 若不是他,我有更多的选择! 所以我恨他! 我气鼓鼓的瞪着阿尔哈图,而他却幽幽的笑着揶揄:“圣上把你都赐给我了,你的东西我为何不能动?” 我没了话,干脆撒泼吼道:“就是不能!” 可我即便是再抗议,阿尔哈图仍旧是直接将我的桌子揣入了怀兜里,还仿佛故意气我似得:“现在我揣起来了,你想如何?” “我——!”我突然间迟钝起来,终是鼓起勇气又吼:“我离家出走!” “嗯?”阿尔哈图倒是欣喜了一下,叫了门口的侍女:“来,伺候夫人穿衣。” 我呆住了,就这么被侍女们伺候着穿了厚厚的一层,又包的好像个球。 阿尔哈图从怀兜中掏出一兜儿银子:“出门在外不带银子不行,夫人早去早回,切莫耽搁。” 早去早回?谁离家出走还回来! 我看着阿尔哈图手里的那袋银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就挥手把银子包给打落! “阿尔哈图!你……你……气死我了……” “嗯哼。”他鼻端发出一声类似挑逗的声儿,好像就静静的看着猎物,逗弄着,瞧着我炸毛嘶吼才觉得有趣。 我看懂了,偏就不如他的意,稍微深呼吸了一下,安静下来,接了他的银子。 “那我就收着了,不过今日风雪太大,我改日再走。” 阿尔哈图一愣,旋即挑眉一笑:“你这丫头,倒是没顺杆爬,反倒是讹了我一包银两。” 我没搭话,默默收了他的银子,心道:你不与我同心,那我自然也不与你同心,讹你钱是轻的! 随后,他伸手想抱抱我,沾点便宜,却被我一巴掌打开,摆明拒绝:“我今天葵水到了,还请夫君别个屋去躺着。” “???”阿尔哈图顿时满脑袋的问号。 我看了看他的反应,迟疑一下,然后突然明白过来。 哼哼……想干美事呢?没门! “葵水?”阿尔哈图理解了一下,似乎懂了,但却又搂上来:“就抱着你还不行?” 我抬头看他,眼神诚挚的很,于是勾勾手指,给他个机会:“我问你点事?你如实回答,我就给你抱,好不好?” 分卷 第八章:圣旨赐婚不可悔! 他直接点头:“你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最爱的女子……是谁?” 他略犹豫了一下,笑了:“你啊。” 我皱皱眉,对他这个回答有些不爽且不高兴。 我宁可他实话实说,也不想他油嘴滑舌…… 难道我真的是被他老实的表面给骗了? 我推开他,转身:“将军大人请走吧,我心情不好不想给你抱。” 见我甩手上床了,阿尔哈图尴尬一阵,但还是转身推门,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我本以为他会多努力一下的,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是意料之中……出嫁前嬷嬷讲过,男人就是这样,合心意了怎样都行,不合心意转身就走也是事实。 可他肯定不知道我虽然表面看起来听话,却是端王府里最有精力最会胡闹的小格格,此时身上穿的圆溜溜的,正适合出门! 于是我悄悄的跟上了阿尔哈图,心想着看看他去做什么了,却没想到,七拐八拐,竟然跟着他走去了翠竹苑! 翠竹苑!! 他轻轻的推开门,入目所见,依然是那一大片的名贵寒竹。 但此时院落中蹲着个穿着青蓝色小衣的女子,她正拿着几片翠绿的叶子站在寒竹林中逗兔子。 我见她穿的和我在帝都穿的差不多,青衫罗裙,蝉翼似得一小层,内里只有一件翠绿的薄衫,落上几片雪花,晶晶亮亮的。 我心里惊讶:这为了美也付出太大了吧?在这一盆热水泼出去都能马上冻成冰的地方,穿成这样,也不怕生病吗? 阿尔哈图体重不轻,踩在未开化的雪地上咯吱咯吱响,她一听便知有人来了,抬头一看是他,立刻站起身。 “哈图,你来啦。”雪竹一抬眼,便是个惑人心魄的笑。 “嗯。”阿尔哈图没多说什么,有心事似得低头看了看兔子。 “圆圆和球球又胖了许多是不是?”她靠近他,一手掩着笑意盎然的唇,另一只手掸了掸他肩上的雪花:“这大雪天的,你不在房里陪着那新娶回来的小格格,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呢?” “不提这事。”阿尔哈图似是不想说,而后抬眼看了看房里:“进屋说。” “好。” 雪竹放下菜叶,便跟着阿尔哈图进了屋内,二人门一关,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我气的牙根都要咬碎了……真是看错了人!早知道那天就不要答应他,让他送我回帝都去就好了! 心痛! 以前我被宠惯了,不知道挫折和后悔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的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学了方清远,冲向翠竹苑北侧的墙头!! 那墙头不过两米多,垫几块砖,略一使劲儿就爬上去了,此时趴在墙上的我,正能透过屋子的窗户瞧见里面聊天的二人! 万分庆幸我爹娘给了我一双贼一样的耳朵,这会儿偷听里面说话就派上了用场! 我竖着耳朵,见阿尔哈图跟着雪竹进了屋,二人落座之后,她给他添了杯茶,才悠悠的笑着开口。 “最近天气正冷,你也不多穿点。” 阿尔哈图端了茶杯,浅尝了一口,答:“你不也是?” “哈,我倒是忘了。”雪竹的表情看起来很无奈:“说吧,你不陪着新娇妻,倒来找我,有何贵干那?” 阿尔哈图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堆东西来放在桌子上。 雪竹一瞧,是一只镯子,和另一只明显是一套的碎镯子,纳闷儿:“这是何意?” 我瞧见那碎镯子倒是不惊,刚才被他给抢走了我没能要的回来。 可其中还有个完好的,是我送给了楚子钰的镯子,这镯子,怎会在他手上……?! 略惊一瞬,我便懂了,之前看见燕儿挂在他身上说什么的时候,应该就是在告状,这镯子没给楚子钰,反倒是交给了阿尔哈图手里! 当即气的差点从墙头上掉下来,却只能咬牙暗骂燕儿吃里扒外! 到底还是阿尔哈图的心腹,等我自己的侍女风寒好了,我可再也不用她! 那边阿尔哈图声音闷闷的,许久才答:“她将这好的,送给了给她量身的小裁缝。而这碎的,却碰都不让我碰。” “所以呢?”雪竹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他堪称郁闷的表情,笑了:“你是在想什么?” “不知道。”阿尔哈图收拾了那一堆碎玉,再次收起来:“只觉得有些难受。” 听他这么说,趴在墙头上的我却有些心酸……难道他是在意我的? “是啊,是该难受。”雪竹口中啧啧有声的摇头起身,围着他转了个圈,趴在他肩上,妩媚道:“我可是瞧见了,今儿来的那小裁缝粉唇玉面,可是比狐狸精还漂亮许多。” 这么一说,阿尔哈图脸色更黑了不少,雪竹笑了许久,又勾着他的脖子轻声细语的说些什么,我再努力也听不清。 几句话后,阿尔哈图顺势一掐,捏着她的脖子瞪了一眼,后又松手起身:“走了。” 雪竹毫不在意他粗鲁的动作,笑意盈盈的摆手:“不送。” 外面风雪比晨起还大了些,阿尔哈图慢悠悠的走回房的时候,我已经提前回去了。 我趴在房里早已心烦许久,一想起那俩人亲密的动作,我都恨不得把肠子肚子都吐出来才能缓解心里的恶心! 成亲当日我曾想过他或许有妾室,奈何他答应我只疼我一人,我便心软答应了他……但我没想过和我平分男人的是个青楼女子! 皇族女子生来就高人一等,即使我被下嫁给边境将领,我也不至于和这样的人平分丈夫! 那个青楼女不知有过多少男人了,阿尔哈图和她……又和我…… “呕——”想着想着,我肠胃就又是一阵的翻涌。 我干呕的双眼通红,抬手拿床边的手绢擦了擦,却一抬眼就见着门前竖着一道大影子。 想也知道是谁回来了,这一口恶气上来,让我立刻跳下床,哗啦一下打开门! 阿尔哈图入目便看见红了眼圈的我,眉稍跳了跳。 “哭什么?” “你管我哭什么!” 我这口恶气没处发,想打他几下,但堂哥说过,那些战马厮杀的将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十个将军九个都是脾气很臭!这是战场上留下来的嗜血性格,可万万不能惹了他们! 想起这,我又生怕自己惹了这威武的大将军脾气上来倒把我揍一顿,故而气的快吐血也不敢撒野! 阿尔哈图挤进屋,关了门,看着我俨然已经是哭了许久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若是你不高兴我回来,我出去就是。” “你……”我咬咬牙……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一点也不清楚! 包括刚才雪竹搂着他颈子撒娇的模样,都让我感到生气加恶心! 他一点也未曾拒绝的动作,还有平静如水的神态,让我明白我之前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他们有私情!还不是一星半点! 我自怨自艾,心中不满自己刚嫁了人就处于这样的地位,可能以后受宠什么的就更别想,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思及此处,我的眼泪更是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 阿尔哈图木讷的站着,半晌后,才蹙眉摊手:“你到底在哭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委屈。 可我默默的看着他,没办法说我其实是向往着心里难受……咬咬牙,打算破釜沉舟! “圣旨赐婚,一旦礼成便不可毁。”我喃喃的念了一句,低头:“若是悔婚,就必定有人要死。” 阿尔哈图没动,不知我提这是什么意思,旋即见我伸手来拔他腰间的佩剑,立刻惊了一下,后踏一步要躲! 但我早知道他会躲,抓稳了剑使足了劲儿抽出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把我杀了吧,我后悔了。”我捧着剑,灼灼的望着他:“我不是个有勇气自杀的人,所以此时只能奉上佩剑让将军动手。” 他被我吓到了,也不接剑,只是瞪大眼看着我,而我则是幽幽的笑了笑。 “将军驰骋战场戎马半生,应该是不会在乎多杀一个小女子吧?动手吧,我们都轻松,好么?” 分卷 第九章:三米多长的猛兽! “为何如此?”阿尔哈图仍旧有点懵,伸手按下我举着的剑:“我有哪处做错了?” “你没哪处做错,错的是我。” 这种回答在阿尔哈图听来真是说了等于没说,像是置气一般的言论,可我却是下了决心的。 他本身的确没有错,他战功卓越想要谁就要谁,想养谁就养谁,就算他当初要的不止我一个,圣上肯定也是直接允准,恨不得全部送给他的。 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错的只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男人而已。 而我捧着剑,心想,若我这一招有用,或许我们之间还能转圜,若没用……我死也无谓! 阿尔哈图面容越发低沉,最终将佩剑插回腰间,只问一句:“你若不愿,当日为何要应我?” “……” 我说不出口,我也想问自己那天为什么答应你了呢!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早知道我要陷入这种困境之中,我宁可被以不洁之身送回端王府去,也不愿与名妓共侍一夫! 我说不出,可是阿尔哈图看得出,他能看得出我脸上的懊悔和恼火,更猜得透我心中所想。 阿尔哈图没动怒,反而安静的坐到桌边,伸手一掏,将怀里的镯子哗啦一声掏出来搁在桌上。 本来没什么坏心思的我,此时倒是觉得自己有点亏心,微微的退了两步,紧张的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我到想问你是什么意思?”阿尔哈图眉峰一挑:“这镯子,可是你的?”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敢作敢当的答:“是我的。” 阿尔哈图摸着那玉镯子的断茬,若有所思。 沉默许久,他又收起来才开口:“为何送他?” “因他辛苦!”我说的理直气壮,却见他眼中不知为何多了几抹落寞的神情。 “我给了他百两银钱,足够量身百次的收入,又怎用你再添置?” 我听罢更是理亏,量身的裁缝一次赚不了多少,饶是最好的裁缝出远门上门来量也不一定能赚到一两银。 天珑国银价很高,一两银子能买千百个馒头,如此兵荒马乱国情下,百两银子,足够买回二十个穷人家的大姑娘了,他出价百两只为量个身,也当真是什么辛苦都能买的回来。 我迷茫了,若说他不喜欢我,他又为何为我一句量身裁衣而花如此大的价钱?他常年驻守边关,有多少家底够这样挥霍? 可是,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脸色,我还是没忍住,蛮气一出:“你给的是你给的,我给的是我给的!我就是想给,你能怎么着!” 阿尔哈图怔愣了一会儿,没答我的话,也没说这婚约到底如何,起身言道。 “现在婚事已成,就像你说的,不是说悔婚便可以悔婚的。你好好想想吧,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罢,便离开房间。 我见他关了门,更是气恼,转身上床,将自己埋入被褥之中放声大哭! 夜半的时候,外面的风雪吹得呜呜直响,我总是听见有奇怪的声音,最终还是忍不住下地去看看。 然而当我穿了外衣推门出去探看,却发现门口雪地上出现了好多超大的猫爪印!一路延长着,走到了回廊的尽头…… 这么大的爪子……? 我心里纳闷儿了一下,当时想起的就是那夜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看到的黑色狮子! 和我小时候走丢、我娘给我留下的镯子,都有关系的狮子! 当即我就好奇起来,想都没想的跟着那脚印出去看……结果看到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起初是又多了一行小小狗的爪印,就梅花那么大,我跟着一直走,结果就又见到那只耳朵和尾巴尖都是冰蓝色的狐狸! 此时这只狐狸正被一只黑色的猛兽叼在口中,嘭的甩了出去!正撞在高墙上! 这还没完,这头猛兽慢悠悠的走过去,伸出爪子踩了踩快断气了的狐狸,嘴里吼了一声,爪子一翻,把它从墙头丢出去了! 而我,则是站在那,吓得连喘气都忘了。 直到那只狮子回头,冲着我低吼了几声,我听见它嗓子眼里乌鲁乌鲁的声音,吓得转身就跑,披风掉了都没捡回来,一路冲回了房间! 心有余悸,我在想,我这次是做梦还是真的? 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猛兽?三四米长,一口能咬掉我的头! 我心如擂鼓的趴在床上,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直到天将破晓,我才勉强睡着。 第二日一大早,我原本的贴身侍女巧儿端着洗漱的东西来叫我,却一打眼便见着我因为昨日哭泣而肿起来的馒头眼,吓得哎呦一声。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撑着坐起身:“你的风寒好了?” “好多了,惦记着您,先来看看。” 巧儿是打小就伺候我的老侍女,之前我被赐婚边疆,心甘情愿跟来的下人,也就只有她而已。 她瞧着我委屈的模样,纳闷儿的用毛巾擦了擦我的眼,心疼的低语。 “听说将军给您找了新侍女,她伺候的不好么?” 我心里一怨,立刻哭着上前抱她:“不好,她告状,而且她……”而后便将心里的委屈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包括阿尔哈图让我失望的事。 巧儿比我年长六岁,又结过婚,自然比我懂得多些,听了我说的,便拍了拍我的背,低声哄劝。 “格格受苦了,不过离家在外,也总是有许多不如意的。以前在王府咱们依靠王爷,如今可以依靠的,不还是你那新夫君吗?” “可是……” 她打断我的话,继续讲:“可不同的是,王爷对你的爱是父女之爱,你不用讨好也不会有变。夫妻之爱不同,要共同努力。格格这才刚结婚,遇事委屈是自然的。再说了,即便是有感情的夫妻也要磨合才能顺遂,更何况是格格这种遥嫁异地的圣旨赐婚。您说呢?” 我听了她说的,倒是心里宽敞了一点。 巧儿笑着沁了手帕给我擦脸:“格格年纪也不小了,都成家了,凡事要学着担当。有什么不快,和夫君说说便是,哭是最不顶用的。” 我噘嘴:“他与方清远不一样,我不知该怎么和他说。” “怎地不一样?”巧儿笑了,眼珠流转的瞄了瞄床内:“这男人呐,都是食髓知味,没什么话是在床上说不开的。既然已经结婚,他又没说不要你,有什么可羞臊的呢?” “可……” 我还没等说话,巧儿又补了一句:“再说,格格觉得自己金枝玉叶,还能被个青楼女比下去了不成?” “可……她是什么红牌。”我气哼哼的拍了下床,低头嘟囔:“谁能比得过……” “话不能这么说。您这自幼养尊处优,摸一把都能掐出水儿的身子,怎是平民比得了的?格格您虽然不喜争抢男人,但您换种想法,为了把自己喜欢的人抓在手里,付出一些也值得的对么?之前在王府,王爷那么多侍妾给您做例子,想必您也都知道该怎么做吧?全都展现出来,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看着巧儿,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可是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么长的一辈子,谁能说的好孰是孰非? 嫁都嫁了,还抱着皇族的面子不放,委实有些愚蠢。 想着,我突然觉得豁然开朗,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这就对咯!一次不行就两次,反正现在将军娶的是您,名正言顺的也是您,还怕她耍什么幺蛾子?” “哼。”我接过手帕擦脸,狐假虎威似得凶道:“谅她也没那个胆儿。” 巧儿听着有点汗颜,最终咂咂嘴,笑眼眯眯的问:“那……格格私下给男人送镯子的事儿,想好怎么和将军解释了吗?” 分卷 第十章:你为什么选我?! “这……”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突然萎了,心虚的问她:“我还忘了这一茬了……怎么说?” “格格您也是的。”巧儿抿抿唇,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柔声训着:“您都结婚嫁人了,怎么可以乱送男人东西?” 提起这个,我眼珠闪亮亮的:“我就是脑子一热……你不知道,那小裁缝生的漂亮极了,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似得,真真儿的好看!我一见他就好像魂儿都被迷走了……” 说到一半儿,巧儿突然狠狠的眨眨眼,示意我看门口。 可我说的正来劲,兴致勃勃的形容:“而且他那皮肤水滑水嫩的,根本不像个男儿。别说是我,就是我那些个姑姑姐姐见着了,也得是争相送他东西!你都不知道他碰我的时候,那手……” “咳咳咳咳——!” 巧儿猛烈的咳嗽两声,随后觉得这样不妙,快速伸手拉过我一转!便发现阿尔哈图站在身后,不知听了有多久。 我瞠目结舌的快要石化,巧儿反应快,连忙行了礼:“将军安好,您怎么想着过来了……” 说到一半,她猛然一惊,抹了把额头。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给王爷问候惯了,总说王爷您怎么想着过来了,如今倒是忘了格格结婚了,这是他的家,这么说倒是有些喧宾夺主。 巧儿诚惶诚恐的看着阿尔哈图,所幸,他虽然脸色不大好,但没追究。 我们这慌乱的主仆俩活生生像是做了坏事被逮住了似得,就差钻个地缝逃了! 许久,阿尔哈图迈步进屋,而后坐在桌边,冷声开口:“你就是她的陪嫁侍女?” “是是是。”巧儿连忙应着。 “叫什么名字?” 她连忙低下头,磕磕绊绊答:“回将军……奴婢卖身入王府之前……之前姓宋……叫宋巧儿。” “说个名字,你紧张什么。” 阿尔哈图自个儿拿了茶杯,本想倒茶,那边的我忽然反应过来之前巧儿说的,立刻抓过茶壶给他添茶! 毕竟之前是被人伺候的,所以如今伺候别人,我倒是有些尴尬的脸都红了,填满了茶杯之后就立刻放下茶壶站好看向一边。 这对于阿尔哈图来说是个大发现,看着手中的茶杯许久,才略略一笑。 “格格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种手指头尖都麻了的感觉,连忙嗫嚅着澄清:“就是……就是……” 可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是想谄媚人家,反而把自己弄得脸红心跳。 巧儿见此情形,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待下去,于是立刻做了个揖:“奴婢退下了。”随后便如一阵风似得退出了房间! 房内此时就剩下我和阿尔哈图两个,一夜未见,本就不是很熟的两个人,变得更陌生了。 不急着问其他,阿尔哈图在巧儿撤退之后,开口便问了自己最关心的:“刚才的话,为何不说下去?那小裁缝的手……如何?” “没没没!”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说他,连忙摆手:“我只是一时口快,不是有心!” 阿尔哈图笑着喝了口茶,品了品又放下:“格格是还想着回帝都呢?” “想,谁能不想家呢?”我不撒谎的点头,狠狠的咬了咬唇,便贴近到他身上,如撒娇的猫儿似得磨蹭:“夫君……夫君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我知道错了。”说罢,便伸手去拉他的腰带。 这种伏小做低的姿态,倒是和平时的我有不同。 我其实也是下了狠心的,我觉得巧儿说得对,若不然要我摆出这样的姿态面对别人,可能比杀了我都难。 可阿尔哈图却没吃这一套,他伸手推开我,目光有些奇怪:“格格这是怎么,太想别人,拿我撒火么?” “不是格格。”我抿抿唇,厚着脸皮又贴上去搂着他的脖子,柔声:“是玉儿。” 阿尔哈图眼色变了变,目光又深沉了几分,我觉得害怕,却也明白自己这招有用,主动扒着他胸口,仰起头去吻他的唇。 如此这般,阿尔哈图也是没动,我亲吻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终于是忍不住又泛了委屈,眼泪说掉就掉。 看着我哭,他反倒是冷了脸,为刚才的行为作出解释:“我不喜欢有目的的靠近。” 我这么一听便懂了,立刻低下头,可心里仍旧委屈,眼泪仍旧是噼里啪啦的掉。 阿尔哈图看着,竟哄也未曾哄我,就那么一直看着。 许久,我哭够了,抹了抹鼻子,坚决不放弃,故又泪眼朦胧的抬眼看他:“将军大人今晚走么?” 他反问:“你希望我走么?” “我不知道。” 我是实话实说的,刚才我几乎把所有勇气都用光了,这会儿让再我说些什么,都再难出口。 阿尔哈图见我这么答,便打算走了,却是在起身之后,被我一把拽住,回头就迎上我瞪得像猫一样圆溜的眼。 我咬咬牙,冲他问出本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的话。 “你为什么选我?!” “什么?” “皇帝的女儿有很多,三十多个公主!王爷的女儿更多了,几百个格格!你为什么偏偏就选了我嫁给你?!” 阿尔哈图神情一顿,似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话。 我继续逼问:“我爹说,你是打从三年前就向圣上寄了折子说要娶我,那时我才十二。我们……见过吗?” “见过……”阿尔哈图话说到这,神情一转:“见过与否并没有多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成了夫妻。” 夫妻,两个字,说轻很轻,说重也重。 它像契约,可以随时解约,更可以绑缚人一辈子,死也不分开。 我觉得这两个字很重,我看着阿尔哈图,最终扑进他怀里,委屈的控诉:“既然是夫妻,你那日说的话,明明说了算数,为何又不算数?” 我委屈,可我之前不懂。 这几日的置气与恼火,其实都因为他是我夫君。 他几次三番向圣上求娶,都是为我一个人,这对我来说,不论什么理由,都是个不小的震撼。 只不过出嫁之时我更多的是在害怕这人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忙着为自己的一生而哀怨悲怆,顾不得其它。 谁知,在见到他之后,发现他其实较比别人的如意郎君也不差什么。 最后在我交托了身心之后,感情彻底生根发芽,以至于发现他养着其它女人的时候,竟会醋意大发的立刻跑去爬墙偷看。 这都是我之前十五年不会做的事,短短两日,我就被他给俘虏了…… 我很难过,仰头看着他,心酸的埋怨:“你怎能喜欢别的女子呢?” 这话说的阿尔哈图哭笑不得,搂着我坐回原处,不疾不徐的问:“那你说说,我喜欢了谁?” “雪竹。”我满脸的‘你别当我不知道’,开口指责:“你还去了她的院儿,聊了好一会儿,搂搂抱抱的,我都看见了!” 我想我现在一定很难看,整个脸皱巴巴的扭成一团,再加上眼泪婆娑,可能丑的像只偷粮不得的小老鼠。 阿尔哈图在我鼻端伸手一刮,捏红了我的鼻子,又带了几滴泪珠下来。 “痛啊——”我拍开他不知轻重的手:“你这是严刑拷打!” 我没发现自己的词不达意,却引得阿尔哈图哈哈大笑起来:“若这是严刑拷打,那军中的大牢便没人了。” 受到嘲笑的我神情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悄悄的趴伏在他胸前,轻声软语的哄道:“你……今晚别走了好么?外面风雪大,呜呜直叫,我害怕。” 说完,我又嘟哝了一句:“重要的是,这还有猛兽,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进来把我给吃了。” “猛兽?”他似乎很诧异。 “我见着两次了,有一只,很大的狮子,总进你家院儿,还有狐狸……” 阿尔哈图表情有点古怪,眼中有笑意,却岔开了话题。 “是我家的院儿吗?” 我立刻领悟,很小声的纠正:“我们家。” “嗯。”阿尔哈图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才开口答复刚才的问题:“留下也行,但……” 说完,就没了下文,我焦急的眨眨眼,追问:“但?” “嗯,甜头总得有吧?”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红的点点头:“嗯……有的。” “嗯?”谁知阿尔哈图故作惊讶,旋即唇角一勾,露出些狡黠之态:“昨日谁说葵水到了,怎么?今天这么快就走了?” “啊……”我早忘了这一茬,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怎么解释。 他伸手使劲儿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说谎,该怎么办?你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