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一座洗脚城   我家祖上是何营生我无从考证,我也没问过我爸,但我爸是开洗浴中心的。   他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开了一家规模可观的洗浴城,打我记事起,洗浴城的生意便好得不得了,门前大大小小的轿车停了一排又一排,地下车库也是爆满。   时隔已久,我不大记得清我家的生意是什么时候红火起来的,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刚褪去开裆裤不久,应该是小学左右的样子。每天放学后,我便会到我家的洗浴中心逗留玩耍到天黑,有时候甚至会在洗浴中心里睡到天亮。   鉴于那时候尚小,我爸也不会苛责我的贪玩,他只是再三地劝阻我——千万别去楼上的包房。我也不懂什么是包房,只是意识告诉我——楼上的房间是禁区,小孩子不能进去。大多数时间我便逗留在洗浴大厅里玩耍,没一个小伙伴,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把看到的每一个人当作一只只动物来看待,我觉得来这里的人都很有趣,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的,手指尖夹着香烟,手腕上的表我到现在都叫不出名字,脖子上的链子我到现在都没一条,到了后来我才给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一个宽泛的划分——达官显贵!   我家的那家洗浴城有个很简明但十分有趣的名字,叫“醉夜”,想必我父亲的意思是——醉掉的夜晚,无需关心太多吧!而我的解释是,只有晚上他们才会醉掉,等酒醒了才不舍地离去。洗浴城生意很好,来的客人大多醉醺醺的,去的时候又美滋滋的样子,好像刚从极乐世界回来一样。   洗浴城的工作人员大多是女性,只有几个安保是男性,其他均是女性,而且个个身材火辣,脸蛋光洁,漂亮得不像话。虽然我小,但我对美已经有了一些浅微的认识,那些为了乘凉故意将衣服穿得很少的女孩就是我所理解的漂亮。   有时候周末我也会去洗浴中心,我才发现,那些漂亮的女孩白天是不上班的。她们不住在洗浴城,究竟住在什么地方我也无从知晓,我只知道,她们到了傍晚时分才会统一穿着制服地出现。她们的工作范畴也不是打扫卫生整理房间这些,因为这些琐碎的杂务还有年纪稍长的阿姨处理,所以,我对她们的工作范畴产生了极强的好奇。   我的好奇大多时候只能藏在心里。我问过这些姐姐和阿姨,她们的回答很搪塞,真拿我当小孩看待,她们说我还小,还不懂,只叫我在大厅在休息间玩耍就行了,别的最好不要去了解。   她们越是这样不给我答案,我越是好奇。可又无可奈何,我爸虽然日理万机很忙的样子,但还是将我看得死死的,我没一点机会去到楼上的包间,这让我很是苦闷了好一阵。   铁打的洗浴城,流水的客,流水的工作人员。有一天,我发现新来了一位年纪似乎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我经常听她们说到一个词,叫出台什么的。那个小姐姐好像是因为刚来的缘故,像组长什么的没给她安排出台的任务,所以那个小姐姐就在大厅的柜台前负责一些接待的工作,我便和她熟络了起来。   她给了我一颗糖,问我:“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将那颗糖撕开含进嘴里,嗫嚅地说:“我叫小明。”继而反问到,“姐姐你叫什么?”   那个姐姐笑出了声,两排洁白的牙齿袒露无遗,拍着我的脑袋说:“小明?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呀?”   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但我觉得,她的笑声是对我称谓的不尊重,因而我就变脸了,温怒地说:“你个坏姐姐,取笑我。”   那个姐姐止住了笑声,低下头,摸着我的脸说:“我叫方可怡,你叫我可怡姐姐好不好?”   我被她的那只手完全融化了,之前的怒气一扫而光,忙不迭回答:“好呀,可怡姐姐。”   她又摸了摸我的头,和蔼地说了声“真乖”。她距我很近,蹲下的时候又比站着的我矮了一些。  她凑上来亲了亲我的脸颊。我慌忙躲了躲,但还是被她亲到了。   “你为什么亲我的脸,不亲我的嘴?”那颗糖尚且含在嘴里,也未能全部融化,所以我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有些大舌头。可怡姐姐不禁“噗嗤”一声,笑说:“吃糖的小孩我不亲嘴的。”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聪明,立马就将糖吐了出来,还一脸的恬不知耻,说:“我吐掉了,你可以亲我的嘴了。”   可怡姐姐的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说:“这地方也让你染上了男人的本色么?”   正值傍晚时分,也正是洗浴城的营业高峰期,可怡姐姐终归没亲我的嘴,她站起身对入得门来的一位客人招呼说:“欢迎光临。”我懵懂地立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对刚才未能亲到可怡姐姐的嘴有些遗憾吧。   客人在可怡姐姐的指引下绕过那根粗壮的柱子上了楼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可怡姐姐在吧台前好像很忙碌的样子,眼睛在四处搜索,我问:“可怡姐姐,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对讲机,刚来的客人得安排姐妹接待呀!”可怡姐姐一边寻找一边说。   “找不到吗?”我问说。   “不知道塞哪儿了,真是急死人了。”可怡姐姐神色异常慌张。我出主意说:“可怡姐姐你就不要找了,上去跟其他姐姐说一下吧。”   可怡姐姐好像醍醐灌顶一般,面色立时舒展了开来,绕过吧台,来到我的面前,夸我说:“你真聪明,你在这里等我,下来了我亲你嘴。”   其实,对于可怡姐姐亲我和关于楼上的诸多想象,我还是对后者更加感兴趣——可怡姐姐的嘴巴是好看,而且还散发着一股奶香,但涂在嘴唇的那层粉色的东西我觉得会让我中毒身亡,所以我临时撒娇说:“你带上我吧,我怕陌生人把我抱走!”   被我这样神乎其神的演技一哀求,可怡姐姐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但她也提出了条件,说:“上去了你只能待在楼梯口,不许跟我进去,好不好?”   我自然连声说好了。   每层楼之间都设有员工休息区,我和可怡姐姐上去的时候,楼道里很安静,她拿我当小孩,把我安置在了休息区。休息室还有几个姐姐在聊着一些什么。   我在旁边一脸的茫然,插嘴说:“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那两名姐姐才发现多了一个我,不禁惶恐地说:“你怎么上来了,快下去,你爸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们!”说着便做出要将我抱起的举动。我一个闪身躲开说:“我自己跑上来的,我就想看看,让我看看嘛!”   一名姐姐严厉地说:“有什么好看的,以后让你看个够,现在你还不能看,快——快跟姐姐下去!”   在她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跑开了。当我跑到楼道间的时候,我听见紧闭着的房间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声音。我很好奇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那名姐姐终于追上我,从背后抱起我就往下赶。我一边大叫:“放我下来!”一边揪她的头发,这一招果然有效。   一阵脚步声让她停下了脚步,还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出声。这脚步声我也很熟悉,是我爸的皮鞋撞击地板的节奏,我也慌了。 第一卷 第2章 从头开始   都很慌张的样子。那个大姐姐扛着我一路小跑将我塞进了她们休息间的衣橱。   对这两名姐姐我没什么感情可言,倒是挺想可怡姐姐的。我想知道可怡姐姐去了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我更想知道我爸是否走开了。可我被安顿在了衣橱里,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心里禁不住一阵恐惧袭来,眼泪也便汹涌而至。   我就这样蹲在衣橱里等待着事态平息。衣架上的各类衣物散发着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我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衣橱打开了,可怡姐姐也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扑通一声便朝着她扑了过去,嘴里同步发声,哭道:“可怡姐姐,你为什么才来!”   她蹲下来将我揽在怀中,哄我说:“姐姐不是要工作么?不哭了,好不好?”   我爸终于走了,大家如释重负。可怡姐姐比我大不了多少,所以她抱着我的时候略微有些吃力,没到楼梯口便将我放了下来,说:“姐姐抱不动你了,你自己走吧。”说着将我放下。   “可怡姐姐,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我想每天都闻。”我仰头看着她说。她面如冰霜,冷冷地说:“世间没一个好男人!”   我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只是看她面色难看,就独自一人下了楼梯。她是刚来的,只负责接待工作,但她似乎对楼上的营生特别感兴趣,她和那两名姐姐在休息间有说有笑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过了几天,可怡姐姐对我仍旧很冷淡,见了我不跟我说话,也不抱我,可我想亲她呀!我只觉得可怡姐姐真好看,而且,我愿意和她玩耍。但她始终不愿和我有过多的交集。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了。我想,她和其他姐姐一样,去了别的地方谋生了吧,可能在这地方她挣得不够多,可能她不喜欢这种工作。但我对洗浴城和保健足疗仍旧没有什么认识,我是隐隐约约有些感知——有些见不得光,毕竟在晚上生意才有起色,到凌晨还是灯火通明,白天所有人都闭门不出。   有天周末,我同母亲在家里的客厅玩跳房子,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我认识那种装束,是警察。   他们一行四人,个个面如死水,没一点表情的变化,我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母亲却有些慌张,将我护在身后,怯弱地问:“你们有什么事么?”   为首的一名警察说:“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你先生在警局等你。”   我看得很清楚,母亲的身子抖了抖,险些瘫进沙发里。我同母亲被带进了派出所,因为父亲在那里等我们娘儿俩。   进了警局的传唤室,我赫然看见父亲的身影,他明显憔悴了几分,身旁还有两名同样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看护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在洗浴中心,我看到爸爸都会扑上去抱他,谁想这次的冲动竟被这该死的警察拦了下来。   父亲跟警察说:“让我抱抱我的孩子,好吗?”   我涉世不深,但我读懂了父亲眼里的那种渴望和无能为力。父亲哭了,我也跟着哭了,母亲看着我们一言不发,这声势浩大的二重奏被警察打断了,劝阻我父亲说:“你的孩子不会受到伤害,而且他可以来看你,交代一下吧。”   警察将我拦在一边,父亲和母亲又交头接耳的聊着些什么,继而,也是海啸般的抽噎声响彻整间传唤室。我懵懂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知该做些什么。   出了警局的时候天色已晚,母亲抱着我不发一言,很安静很安静。我幼小的心灵也大概想到了什么,父亲犯了法,被抓了。   自此,我家的生活水平急转直下,每个周末我都会去收押我父亲的高墙里看看他,给他带去母亲做好的东西。我父亲的锒铛入狱也让我的朋友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学校所有的小伙伴没来由地疏远我,在家里,左邻右舍对我娘儿俩也是冷眼相待。我不想跟这个世界过多的交流,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安安静静地上课下课,再回家陪我母亲,再去收押我父亲的监狱去看他!   起先路过洗浴中心的时候,我看到那里门庭冷落,后来再去的时候,已是废墟一片,再后来去的时候,又看到比之前更大的一家洗浴城已经拔地而起,这已经过去了三年的时间,我对世界的认识也多了些了解。我知道,我父亲犯了法,我同时也知道,我父亲的营生仍旧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滋生着。   在我再稍长些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父亲的生意只是不合法,并非不能接受,也非一家独大,只是我们的血统不能接受而已。我从没怪我父亲犯了法,我了解了男人,我也了解了女人。我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我家的经济条件在我父亲入狱后便急转直下,最拮据的时候甚至连锅都揭不开。母亲伙同亲友开了一家休闲食品店,每天能有几千块钱的营业额进账,扣除成本和房租,日子稍微好过了许多。待我上了中学,母亲的食品店已经开了四家分店,虽然与我父亲的洗浴城不能比,好歹衣食无忧了。   上中学后我变了很多,沉默寡言的样子,不大与人交流。同学之间也无多少往来,我开始暗恋我们班的班花。她长得很漂亮,每次经过她的身边,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一道犀利的目光看向我,我知道那是班上的一霸屠熊,他对我们班的班花也觊觎已久。不过他也只是狠狠的盯着我,暗里小动作虽然不断,但也不敢太放肆。毕竟,我们都还小,如果做的太出格可是会被扣学分的,这会影响以后的升学率,是以,他并不敢真的对我怎样。   女孩叫甄小小,在班里的成绩很不错,有望考取重点高中。她身材极是娇小,但小小的身体有着说不出的魅力。我多次想跟她告白,可话到嘴边又害羞地咽了下去,我终归没有勇气跟她说,我爱你!   除去枯燥的学业时间,我会到母亲的食品店帮忙照看店面。母亲的五家店我早已谙熟于心,让我经营也不在话下。我尤其喜欢和里面的工作人员聊天,那些姐姐有的长得不是很好看,但对我都很好。   一天下午,有个姑娘来店里应聘钟点工,我一眼便认出了她。她就是消失已久的方可怡。   突然看到她,我心里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只想冲上跟她说:“你去哪儿了?我想你了。”可我还是把这话藏在了心里。她没多少变化,只是更加精致,更加懂得打扮了而已,也比之前漂亮了很多。   方可怡也认出了我,笑说:“是你?没想到呀,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 我说:“你对这份工作有什么要求么?”   “没有多少要求,只是我时间比较紧张,白天要上学,只有傍晚的四个小时才可以来上班,当然,如果应聘成功,我应得的报酬不能少。”方可怡谈笑自若。   我却有些想入非非,坏笑着问:“当初你走了都没跟我说声再见,我还是耿耿于怀的,而且我也说过,什么时候才能亲到你的嘴?”说完这话,我将头凑了上去,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要不现在亲,好不好?”   她将我一把推开,脸红得不像话,我正要迎难而上,谁想另一名营业员回来了,我赶忙推开三步,一本正经的说:“新来的同事,你们认识一下。可怡姐姐每天三个半小时的上班时间,这三个半小时你就休息吧,晚上我来关门。”我这样一说,那个营业员明显有些高兴,忙说:“好——好——好——”   跟可怡姐姐异地相逢,我心里可是很高兴的,这些年,我经常想她,这一切竟让我对可怡姐姐生出了爱意。   我跟可怡说:“明天开始来上班吧,今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可怡一脸的纯真,欣然应允。我还未到法定考取驾驶证的年纪,但我有自行车,我说:“坐我的车,我带你去吃兰州拉面?”   她笑了笑说:“好呀!”   路上,我骑得很慢。她就坐在后面,揽着我的腰,头贴着我的后背,那一刻,我似乎忘记我们班的班花。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手,真柔滑!   她用另一只手拍我的手说:“专心看路,你做什么!” 第一卷 第3章 玩笑开大了   父亲入狱后我们母子便搬到了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不大,但足以容得下愿意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而且,只要有脑子,还可以奔小康,搞不好能发大财,有房有车。   我初懂人事,对周边的环境也多有了解,我知道附近有一条街特别好玩,所以我带着方可怡直奔那条既有酒吧又有烤摊的巷子。   可怡双手环着我的腰,竟让我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到了目的地后,她撩了撩印花的裙子,从后座轻盈地落了下来,我停放好自行车,便直奔烤摊。之前我一直想来此地寻欢,无奈孤家寡人,怕被人耻笑为单身狗,因此也一直延宕至今。   此时有可怡陪着,我心里觉得,即便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有容她有貌,哪个敢说爷爷我是单身?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地摸上可怡的手。她本能地躲避了一小下下,熟料我年岁不大,力气却不小,终于,可怡不再挣扎,任由我牵着手了。就这样,我拽着她的纤纤玉手落座于一处僻静的烧烤摊前。   此处不管阴天雨天,人多得就像蚊子一样,甚至比蚊子还多。我们点了两瓶啤酒,点了几个烧烤,可怡像半个月未进食一样,吃得不亦乐乎。   烧烤摊附近有卖唱的艺人。我自顾自地说:“唱得真不错!”   谁料这话竟引起了可怡的共鸣,只见她放下沾满油水的生蚝,夸赞道:“是呀,我都想去流浪了,可惜我没有这唱歌的天赋!”   我笑了笑说:“你卖唱不行,可以卖身流浪呀!”我本是一句玩笑,可怡却变了脸,沉着脸说:“你再说这话小心我不理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也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主,见她此时开不得玩笑,就立时止住了,转头问,“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可怡的头发很长,她向后撩了撩,将目光投向远方,茫然地说:“之前不是在你父亲的洗浴中心做临时工作么,你也知道没做多久,我甚至连酬劳都没拿到。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我们也搬到了这座城市,现在读书,城西一中二年级。”   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似乎了解了她的所有经历,假装关怀地问:“那你住在哪里?”   可怡目光深邃而阴郁,盯着门口说:“我是单亲家庭,和我母亲生活在一起,住在徐家汇。”   “徐家汇?”我听到这个地方后头皮都麻了,转念一想,这不是上海呀!可怡见我有些疑惑,补充说:“你想多了,此徐家汇非彼徐家汇,我母亲也不是董明珠,她只是普通的一名经理人,还住不了那么高档的地方。”   我“哦”了一声,以表示对她的赞同。   “在洗浴城的时候我说要亲你的嘴,你好像很矜持的样子,不让我得逞,现在我长大了,能不能亲你呢?”我旧事重提道。   可怡一个粉拳就招呼了过来,我始料未及,被正中眉心,险些撂倒。我揉了揉受伤的面颊。   我继续道:“要不,我们趁着醉意,直接去开房好不好,我也想将我的第一次给你,你要不要呢?”   “滚!”佳人一声怒喝,直接起身,夺门而去。我连忙结账追了上去。她的步伐很紧凑,一阵微风撩起她印花的连衣裙,像一个仙子游走在人间。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她!   我三步并做两步抢到可怡的前面,堵住她的前路说:“我口无遮拦,我错了,好不好?”   她还是无意搭理我,大有绕过我上天的势头。我才意识到今天这玩笑过头了。继续哀求说:“我真的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今天过分了,那时候我见你不懂那些,因而也就没在意,现在你也大了,怎么可以跟一个女孩子这样讲话,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烦我,我不想跟你说话,我一直拿你当弟弟,你却以为我在你家的洗浴城里是去卖的,你太看不起我了……”可怡说着,眼眶竟有些红润,像涂了眼药水一样的剔透。我还打算继续辩解,不,是解释,可她好像已经铁了心,没有丝毫要听我讲话的意思,直接推开我扬长而去。   我愣住了,呆在原地无所适从,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远去。   天气很好,算不上多热,好歹受得了。被方可怡这么一搞,我再无心贪念这些了。我在想,大好时光看书就有些浪费了,青春,本来是用来耍的,怎么耍看智慧和个人意愿了,我个人比较喜欢和美女聊天,尽管我的年纪算不上成熟,我的个子还很矮小,可这,并阻挡不了一颗放荡不羁的心。   在这里,没人当我是个中学生——店主要的是消费,顾客要的是消遣。我满足店主的要求,店主也不能不让我扫兴。   方可怡就让她去吧。吃了烤串,就该消化一下。   整条街的酒吧还没我浪的地方?我比较喜欢这家叫“他乡丽江”的酒吧,噱头也十足——门口的木板上写着:虽非丽江,胜似丽江,只要有心。我有心,也有胆量。   这家酒吧只经营酒水,还有驻场歌手,可想而知,里面的消费趋近于小资消费了。这些都没关系,好歹我也算勤工俭学了,不差钱,只要开心!   因为时间的关系,这时候的酒吧还不像傍晚那样火爆,客人稀稀落落的,那个长得很丑的歌手也没有唱他的天涯。酒吧里没有一个男性,除了我,全是一些同我年纪相仿的小妹妹,还有叼着烟的大姑娘。   原来这就是文艺女青年——坐在酒吧的木凳上,点一杯果汁,叼一支烟,听一听音乐,或者看看书,或者看看像我一样的帅哥,或者主动去撩汉子。打此刻起,文艺女青年在我心里就是一坨屎,臭烘烘的,长得好看的自然香喷喷的。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招呼老板点了一杯果汁,信手翻了翻桌上的一本叫读者的杂志,扫了一眼,提不起多大兴趣,将目光锁定到紧邻着的两名小妹妹身上,这才突然有了精神。转过头搭讪说:“你们俩个应该是附近的学生吧?”   一个妹妹沉着脸不大搭理我,一个却截然相反,笑说:“是呀,”还反问我,“你呢?”   “我也是附近的学生,正好过来坐坐,这儿的果汁不错,环境也好,歌手也不错。”虽然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必须这样说,也好取得她们的信任,以便日后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那个妹妹显然不谙世道的样子,闻听我也是学生,立马来了兴趣,踅了踅身子,对着我的方向说:“你在哪个学校上学?”   “红星中学。”我如实回答说,同样反问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巧,我也是。”此妹子属于人来疯自来熟的性格,一点也不避讳,冲我笑了笑说,“我叫刘彤彤,她是我闺蜜兼同学,叫杜雯雯。”   我自我介绍说:“我叫程天明,就是经常在笑话里看到的那个小明。”   一来二去,就交上朋友了。   两个妹子长得都不错,至少我觉得比坐在角落抽烟的那位婶婶好看多了,虽然那个叫杜雯雯的自始至终没发一言。我继续找话题:“我们是校友,还同级,那应该还有晚自修要上吧?”   “是呀,也马上快走了,顺路过来喝一杯果汁,没想到真的只喝了一杯果汁,没听到人家唱歌。”刘彤彤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失落,像考试没考好一样。   我就坡下驴道:“那咱们一起走吧,我也要去晚自修,虽然成绩不大好,但得认真学习的。”   “好呀!”刘彤彤说完,拉了拉杜雯雯的衣襟,示意离去。杜雯雯阴着脸扫了我一眼,接着拿起桌上仅剩的半杯果汁,“咕咚”一声一饮而尽后,独自一人朝门口走去。我和刘彤彤有说有笑走在后面。   “杜雯雯好像在吃我的醋呢!好像这么一会的功夫我就把你这个绝世好闺蜜给抢走了似的。”我走在刘彤彤左侧,玩笑说。   “没有啦,她就这样。” 第一卷 第4章 主动出击   刘彤彤与杜雯雯也骑单车,一路上我走在最左侧,俨然成了二女的保镖。这一路说了很多话,我有种直觉,我在二女的心中应该没有被纳入色狼和流氓的范畴,这让我宽慰了不少,也对自己的演技在心里默默地鼓掌。   学校的停车棚极大,我们三辆自行车依次停放好后。刘彤彤跟我道别说:“我去上课了,你也好好学习吆!”   我灵机一动,不留下佳人的电话实在对不住此行,因而半开玩笑的说:“聊得这么投机,不如留个电话吧。”自然,我说这话的时候要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以便更好地取信于刘彤彤,即便未能达成所愿,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过难堪。   谁料刘彤彤竟然很爽快地给了我,还说:“可不要给了别人呀!”   “自己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肯定不会了,我怎么舍得呢。”   就此,我与二女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各自的教室。杜雯雯的脸始终没有变化,我对她极没好感。   教室里空荡荡的,没几人,幸好甄小小来了。但我们真的不熟,很难打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佯装看书地拿了一本课本在教室里徘徊了大半圈,我好像隐形人一样,甄小小居然对我视若无睹,这让我有种丑人多作怪的感觉,很不是滋味。我觉得今天是个良辰吉日,应该不会让自己很尴尬,所以,我打算主动出击。   “同学,你来这么早呀!”我假装不经意地走到甄小小桌前,漫不经心地道。   甄小小抬头看了看我,似乎很好奇地说:“你怎么来上晚自修了,好奇怪嘞。”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有上大学当科学家的梦。”我见甄小小对我并不排斥,我便完全放开了胆,一脸的不正经说。   “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科学家?”甄小小完全对我是一种骨子里的蔑视。我便坐到她旁边的凳子上跟她理论说:“我有这么差么?可能一直以来我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你,谁知道我晚上复习到天亮呢。”   “巧言令色之徒。”甄小小还是看不起我。   “你再这样贬低我,小心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说着,我将目光移向她的领口,还稍微抬头往里面放了一点散落的目光。   甄小小瞪了我一眼,并说:“流氓。”   “既然已经是流氓了,我何不将流氓进行到底呢?”我在跟甄小小说,也是跟自己说。有了勇气,自然也就有了行动,因而,我扯了扯她的外衣,继续打情骂俏说:“这衣服蛮好看的么,你脱下来我带回家收藏好不好?”   “你再跟我耍流氓小心我报警!”甄小小的脸上升起一层娇嗔的面容用手拍掉我的手,掐着我的手掌说,“你不好好学习也就算了,还是个登徒子第,我看错你了。”   “那你怎么看我的?”我凑近她的脸庞闻了闻她化妆品的味道,夸赞说:“真香!”   “你再这样我真不客气了!”甄小小的怒气更加澎湃。我却更加放肆,将头凑近她的耳边,猛吸一口说:“可我说的真的呀!”   突然,教室门口多了几道锐利的目光将我笼罩住了,也被吓住了。甄小小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我们的亲密行为已经被人全程目睹,她不禁红着脸冲我就是一拳,我自然不能躲。但她力气尚小,对我造不成一点的伤害,甚至都没有将我推开。   有人起哄了:“唉吆,我们的大美女被人调戏了,还是早有关系呀?”   甄小小怒不可揭,拿起书本就直招呼挑衅者,想不到我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能幸免于难,真是幸运呀。我心里可高兴坏了。门口的几道目光也识趣地迅速移开了。   “这么维护我的声誉,难道你对我倾心已久?”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其实,我对你也是蛮喜欢的,这么文静,这么好看,我想娶你做媳妇,你中不中嘞?”   “你给我滚!”甄小小终于一声怒喝将我震退。我自然得退避三舍。   晚自修上得没滋没味,我看着甄小小的脊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甄小小好像察觉到了后面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也回过头看了看我,继而红着脸转过头去。如是几次,终于挨到了铃声的响起。   甄小小永远是最后离开教室的那一位,这次我倒数第二个离开。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我秉承着这一理念,将甄小小堵在教室门口,一脸的痞子气说:“一起回家呗!”   她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关上门。在她转身的刹那,我寻思着,再不动手可能就没机会,其实,后来一想,当时我还是操之过急了。我拽着她的手说:“一起回家怎么了,给个面子呗?”   “谁要给你面子了——”甄小小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也就任由我拉着她的手了。由于其他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整个走廊只有我们两人。   我们所有的同学都是骑车党,有一部分是年纪不够,没到合法驾驶机动车的缘故,有一部分是因为经济条件的限制。我处于两者中间——经济条件算不上富裕,也算不上有多拮据的主,就是这样,而甄小小呢,我其实没搞清楚她的状况,不过她没骑车。   到了校门口后,我看她上了一辆房车,我才意识到,这是个温室里长大的漂亮女孩子。从教室到校门口这么短的距离,我也没只是拉着她的手这么简单,我差点占了大便宜,她也没怎么躲避,好像很乖顺的样子,这让我对追甄小小信心倍增。最大的收获不在于险些亲了她的嘴,而是我知道了她的电话号码,还知道,她对我并非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一晚上我都没怎么睡好,太高兴了。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我听了一夜的周杰伦。可我忘了今天是周五,明天是不用上课的,这让我对刚刚得来的幸福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像彩票中了奖,可你却把它给弄丢了一样。只能在电话里互诉衷肠了。   说是互诉衷肠,其实就是没头没尾地问这问那的,我可以放得很开,但我得考虑到小女孩的心思,所以还是很含蓄的,应该是虚伪才是。她在短信里跟我说晚安,我说不要对我这么暧昧,然后她再没回信息了。   我以为方可怡不会来上班了,谁能想得到她去得很早,还是另一名营业员打电话跟我说的。我才相信,她的气已经消了。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我赶忙穿好衣服,一阵风驰电掣的洗漱,完毕后,直奔店里。生意不好不坏的,养活几个人没什么问题,但大家都发不了财。每家店的工作人员大多保持在三个左右才能保证盈利,但这家店已经超员了,方可怡我又不忍心开除,那么,只能给她的薪资开得少一些了。这些,我早有跟她讲过,她似乎没什么意见,只跟我说:“不要让我的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和劳资就行。”   几个营业员正忙着加货,打扫卫生这些,忙得很热闹,方可怡初来乍到,自然是最卖力的一个。她今天打扮地相较往常漂亮了很多很多——头发居然扎了马尾,穿的衣服还是最显朝气的吊带裙,这怎能让我不激动!一双洁白的帆布鞋配上她清纯的模样,比在洗浴城见她的时候有魅力多了。   方可怡早已看到了我,她只是没搭理我,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看到了我,也没搭理我,我有些尴尬了——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少老板,怎么这么不给面子!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   我走到打称台附近,故意撞了一下方可怡,她向旁边挪了挪,并没跟我发火。我更加放肆了,四下侦查一番,发现没人注意,我便用手拍了拍她,这一拍也没什么,至少方可怡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我,像被雷击了一样,脸色瞬间变得黑一阵红一阵。 第一卷 第5章 思想教育课   想我如此精妙绝伦的结论无缘与人分享,心下不免有些失落。   经营食品店和洗浴城没多大区别,反正早上的生意比较冷清些,三三两两的没什么油水可表。方可怡对我的戏弄竟然能做到无动于衷,这是我没想到的,我以为她会大发雷霆,谁想她还顾忌到了我的面子问题。我对她的心智不免刮目相看了——是个做大事的女子。   心里越想越觉得过瘾。我看到她,伸手揪了揪,方可怡疼地“呀”一声。   我笑出了声:“你也有反应啊,我以为你是无触觉无痛觉动物呢!”   方可怡羞红了脸,赧然地不再搭理我。我继续厚颜无耻地挑衅说:“你不好意思了呀,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羞呀?现在想一想真是过瘾,仿佛就在眼前一样,几年的光景,竟让你这么有女人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的几个工作人员竖着耳朵在听我胡吹乱侃。当我发现的时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撞死也行,好过这样的尴尬。   她们几个久经世故,自然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因而一个个识趣地绕开了。可我颜面尽失,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索性走吧,离开这个受尽屈辱的地方,去到别的地方!如实一想,我跟方可怡小声说:“可怡姐姐,小明弟弟先走了,晚上了我过来关门,你得等我呀!听话的姐姐才是好姐姐,是不是呀?”   不等方可怡回答,我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大街上有些闷热,我的自行车反倒成了累赘,打算轻装上路。我豪情万丈地上了公交车。   我漫无目的地坐了几站便下了车,因为快进站的公交车上是没什么人的,有容有貌的美女更是成了稀有东西。我再次将目光锁定到书店——那是个美女扎堆的地方,而且大多还是小太妹。   成熟有味的御姐我自认没能力驾驭,但初入人世的小女孩我还是有信心搞定的。   周六做什么生意都挣钱,书店也是,尽管看书的的比买书的多。书店旁边有一家挂着外国老头头像的馆子,叫什么肯德基,里面女孩多,男人也多,老男人也有。我从这家肯德基门前路过,想不到出了岔子——我只顾着搜寻美女,竟忘了顾及身边擦肩而过的美女,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小妹妹被我撞了一下。撞一下也没关系,问题是她的男朋友为了显示出他男人的一面,非要跟我理论一下,这就很难搞了。   那个被我撞了一下的小女生娇嗔地叫了一声,我连忙说了声不好意思。那个女生也回了句没事,我刚迈出脚步要走,被一名男子拦住了。   “哎?兄弟,你走路不看人呀?”那个男子相较我的身材的确魁梧了很多,说话也硬气。   我接着道歉说:”不好意思啊,大哥,真不好意思。”我孙子都装到了这个份上,谅他也该罢手了。   那个女孩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连头都没抬,那个其丑无比的男子却不依不饶的道:“你也真是,眼睛长屁股上了?我女朋友身体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一听这话我就来气了,盯着他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那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趁着我没走,我走了出事了怕你也没能力去医院。”   男子勃然大怒,指着我的头说:“你什么意思,撞了人你还有理了是不?”   “这是公众场合,不要哗众取宠,声音小些,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解决。文明些,不要像个没礼貌的东西。”我也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小青年了,怎么受得了这等平白无故的气,口气也极其不善,刺激他道。   “好——好——好——”男子连说三声好,“你说怎么解决吧。”   “既然你非要小题大做,我看你的小女朋友也没什么事,那么我们真的可以换个地方谈谈,你看行不行?”我已经想教训一下这个得理不饶人的东西了,接着说,“这儿不远有个球场,你看——”   他好像更想教训我,也觉得我似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所以他二话没说,跟着我就朝前面走去。那个小妹妹依旧紧紧地跟着她的情郎,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将他们拆散。我也在掂量,这个男子我是不是对手,如果不凭借外力的因素,即便不是对手,我也要试一试,真的咽不下这口气,简直欺人太甚。   我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不管出门有多远,去做什么,我都会背着我的书包,里面杂七杂八地装了很多了东西,包括我的防身用具。我一直坚信,我不犯人,别人也会找上我,就像屠熊,所以我每时每刻都做好了准备。这时,球场已在百米以内了。   “我说我们换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解决一下,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公平地打一架?”我佯装示弱地问。   “少废话,快走,你不是很嚣张么?”这个男子以为可以吃定我,对我的假装讨好并不领情,仰着脖子还推搡了我一把。我一时没站稳,险些跌倒,这让男子更是信心大增,我心里只有苦笑了。   我像是被押解到球场的一样,男子和他的小女朋友死死地盯着我的脚步,生怕我会跑一样。我站定,取下挎包,假装大难临头地说:“你要打就打吧,不过我不赞成以武力解决问题,这样显得你没教养,也没脑子。”此时,我的手已经伸进了挎包,里面的防身用具被我已经拿在手中。杜十娘有百宝箱,我有我的书包,行走江湖就是这么任性。   “都到这儿了你还嘴硬?”男子也想速战速决,趾高气昂地说。那个小妹妹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挽着男子胳膊,并没有因为我还小就说什么好话,这才是我决心弄他俩的根本原因——好马不跟好驴,好驴跟不了好马,一丘之貉。   “如果你没吃定我,那么,在你滚的时候,你的这个小妹妹留给我,行不行呢?”我有意激怒他道。这话果然奏效,男子一听,立马扑了过来。   我反应也不慢,在他朝我扑过来的时候,就将我的防狼喷雾剂拿了出来,并且朝着他的脸连喷数下。只听他惨叫不已,这时,他就好比是双目失明的瞎子,我再将包里的双节棍慢条斯理地拿出来,很艺术性地朝着他的身上招呼。   大战,就这样结束,没一点悬念地结束了。男子倒在地上直抽搐,像中了癫痫一样,嘴里不住地叫唤。那个小妹妹起先没觉得我有逆转的能力,因而也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可战况瞬间逆转,她哭着奔向她的情郎,想将这名看不清形势的男子搀扶起来,谁料男子太过沉重,那个小妹妹没能成功,只能蹲下来陪他一起大喊大叫。   他们的用意很明显,就是用喊叫的方式求救,可这地方连鬼都少,哪来的什么人,即便有人,也是来打球的少年,我们跟他们又很熟,有什么用。   该我给他们上一节思想教育课了:“以后不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你看到的软弱不见得就是你能吃定的样子,今天我放过你们,我想没有下次了。记住,可以张狂,但必须了解对方的情况,像你这样的二百五我还是头一次见,我说没脑子,你还嘴硬,硬得过我么?”   “哦,刚才说什么来着?想起来了,你没吃定我是吧,你的女人就留给我吧,你也没能力和脑子保护她。”换我嘚瑟了,“哎呀,算了,长这么丑,还是个破鞋,穿着怕传染脚气,你慢慢用吧。最后,我再给你一点忠告:不要猖狂,这个世界狂人很多,你就是一根毛毛虫,踩死你都算不上事。”我只顾自己快意恩仇,根本没留意到这对狗男女说了什么,在叫唤什么。   也没等他们给我一个保证,我就扬长而去。世界很大,可能没机会再碰上这个二百五,世界又很小,可能还会碰上,不过我不用怕,第一次栽在我手里了,下一次我想一样,这样的没脑子,他会认栽一辈子。   真是节外生枝,影响我泡妞的大好心情。 第一卷 第6章 第一次拜访丈人家   我觉得我的人生应该是充满了挑战和未知的一段很长很长的浪漫之旅,所以我从来没有将时间划分成多少等分,像今天做什么,明天做什么,我不会刻意去安排,我希望每天都是不同的精彩,即便像今天这样,遇上不开化的傻货挡道,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每一件事,都是我生活中这盘乱炖的调料,只会让它更有味道。   天气有些闷热,找个避暑的地方才是上策。书店我是不会去了。逛超市也好。   我们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卖场有很多家,除了价格比小超市贵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但人家生意好也怨不得工商局没有监管。由于我家也是开店的,我对食品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去卖场的原因不外乎散散心而已,假若再能勾搭一下小妹妹大姐姐之类的,那真的才是不虚此行,不负光阴了。   卖场的入口略显小气,如果身材魁梧些,我怕给夹住了。里面的温度大概保持在二十度之内,总之就是舒服,看什么都觉得清爽了不少。美甲店里坐着好些个漂亮的妹妹在化妆,旁边自然少不了二十四小时守在身边的保镖。我是有心去搭讪的,但是我不大好意思说得出口:我真的配不上她们,从年纪和社会的认知上我就幼稚了太多,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一路走一路想,可前面的一道影子我似乎叫得出名字,还是很漂亮的那种,于是乎,我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与我想象中的人选无二,她就是刘彤彤。我招呼说:“好巧不巧啊,又在这里遇见,能算缘分么?”   “呀,是你呀,真的好巧。”刘彤彤似乎有些意外能够遇见我这么英俊神武的故人。我也装出大感意外的样子:“真的太巧了,你一个呀?”   “是呀,周末嘛,出来买点东西。”刘彤彤推着购物车,看了看我说。我自告奋勇道:“能遇见就是缘,那我帮你拎东西吧,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刘彤彤羞红了脸,埋下头没有应声,自顾自地向前面走去。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定形象没什么问题后跟了上去。   她逛的是百货货架,全是女生柜台,我再跟过去有些不大合适,只得守在出口等她绕出来。不一会儿,刘彤彤推着购物车出来了,只见她塞满了一车的布娃娃、化妆品。   “来,我帮你吧!”我大献殷勤的时候到了,主动要替刘彤彤分担重量。谁料刘彤彤并不领情,看都不看我就将我推开,并说不用。我顿感无趣,说,“我们这么有缘,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可能呢,为你分担是迟早的事,你还害羞了呀,来——还是我来吧。”   我执意将购物车从她的手中抢走,她显得更加害羞了。我小声地笑了笑说:“你这么害羞呀,第一次见你也没这么拘谨呀,不要怕,我不是流氓,只是有些热情。”   她不说话,任由我推着到了收银台。我说:“我只负责出力气,不负责掏钱的。”   收银口人满为患,刘彤彤的脸好像升起了一团火,仓促而慌张地付了账,刚要自己拿东西走人,又被我一把夺去。她还是没有说话,头依旧垂得很低。她推搡着我,我推着购物车,欢快地出了卖场。   刘彤彤的背包寄存在出口,而且,她的背包的容量不够,不足以容得下这么多东西。我再次献殷勤说:“我帮你拿吧。”   她先将上面的布娃娃这些塞进了自己的背包,我拉开自己的包,将她的一些东西塞了进去。   她骑了单车,就停在卖场口。我提意见说:“我带你回去吧。”   刘彤彤默许了。   路程不远不近,反正我是第一次到刘彤彤家。这一路她始终缄口不言,只有我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   “你抱着我好不好,摔下去我怎么向泰山大人交代。”我骑着车说。刘彤彤真听话,将双手环上我的腰杆,我再次调戏说:“不要再顶我的背拉,我窒息掉了还是要出车祸的。”   刘彤彤是什么表情我看不到,我只感觉腰间一阵疼痛,像切掉了一块肉一样的疼。绕了几个路口,刘彤彤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说:“前面就到了,你放我下来吧。”   “下来做什么,这不是还没到么?”我没有要停的意思,偏了偏头说。   “前面就到我家了,你不用去了。”刘彤彤说话声音极小,我险些没听到。   我假装有些生气地说:“都到你家了你都不客气一下就要撵我?也太不厚道了,枉我对你这么殷勤。”   刘彤彤似乎也感觉到有些不妥,于是说:“那你放我下来,去我家坐坐吧,我们这样去不好。”   “有什么不好,丑女婿迟早要见丈人的。”我停下自行车,看着刘彤彤的眼睛说。刘彤彤也看了看我,不过瞬间就将眼睛移开了,她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我却异常不知难为情,继续发挥我流氓的优秀本质道:“到了你家你打算怎么介绍我呢,我们先演习一下,也好有个准备,虽然我什么都没带,但这也并不影响我和你的交往呀!”   “就说我们是同学,没别的关系,我们还都是学生……”刘彤彤欲言又止。   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再给她难堪,朝着前面的独栋住宅走去。   在这偌大的城市能有一座独栋住宅,可以想见,刘彤彤家也不是什么贫民,至少应该奔了小康,差不多达到了小资的地步,我感觉到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压力。   她家门口还有守卫,这一点我更加没有想到。进了大门,居然还看到一座泳池,还有假山,隐藏在住宅后面的好像还是一座花园,我心里有一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原以为刘彤彤的家世和我差不了多少,谁想竟然差了这么多。   “上去吧,我估计我家没人。”刘彤彤先朝房子里看了,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招呼我说。   “有人我也不怕呀,我和你正当关系,还怕被告么?”我强装镇静地说。   “你别说了,快上去吧。”刘彤彤打断我的话,示意我快些上去。我这才止住吹牛。   一楼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车库,一部分是餐厅。楼上的装修我就不做介绍了,总之就是豪华。进了房门,刘彤彤竟将我给忽略了,她只顾着收拾她那些尿不湿和小玩具,连杯水都没给我倒。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了看墙上的照片,料想那就是全家福了,猜想那就是刘彤彤的姐姐或者妹妹了,长得一样漂亮,我万一认错了人怎么办?   正这样想着,刘彤彤竟然换了一身衣服从卧室出来了。我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想必秀色可餐也不过如此了。我说:“你穿这么好看,是不是要引诱我犯罪?”   我擦了擦口水,连忙说:“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刘彤彤却与我拉开了距离,躲在茶几背后说道:“你个流氓,就知道欺负我!”   我“哈哈”大笑一声说:“你不过来我过去。”   “你坐着别动,这是我家,容不得你放肆。”刘彤彤这才想到这是她的地盘,反击说,“你这样子我连杯水都不想给你倒了,我没想到你这样流氓,和第一次见你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就是我,一个不一样的烟火。我以为你喜欢有痞子气的男生,这是我故意表现出来的,其实我还是很乖巧的,你不要误会。”我换一种语气说,“可能我对你认识有一些偏差,导致也将自己变成了这样,那好,我做回原来的自己,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好么?”   我几近哀求加上可怜装得过关,刘彤彤终于放下了戒备,慢吞吞地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用小女生的语气说:“你不要老用这种流氓的作风跟一个女孩子说话,人家不习惯,我们才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就领回家了?我们进展的也蛮快嘛。”我说。   “你又来,正经一点好不好?”刘彤彤娇嗔地说。   我向刘彤彤身旁凑了凑,一直凑到紧挨着她的脸颊才停住,说:“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香,我多闻一会儿!”说着就将嘴巴贴上她的脸颊。刘彤彤的反应并不强烈,只是将头偏了偏,身体的位置并没有移动分毫,这让我喜出望外,手也不安分了,摸了摸她的脸庞,这时门缝里居然有人在叫:“小彤?”   刘彤彤飞快地弹开,我也坐回原来的位置。   气煞寡人也! 第一卷 第7章 赏花赏月赏秋香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想不到刘彤彤的母亲回来了。   “小彤,你同学么,怎么没倒杯水呢,你这孩子也真是!”刘母一身的雍容华贵,尤其是满腰的肉更加彰显了她的贵妇身份。只见她边走边换鞋,将围巾挂在门口的衣架,一个正面写了大大的H的挎包也随手挂在上面。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刘母坐到我沙发的对面,问我:“你和小彤是同班同学么?”   我听这话大有探我口风的意思——学生大多只有同班同学外加同桌的才算同学关系,要是外班的同性同学那还好,要是异性同学,极有可能是恋人关系,我还是老实交代,面带微笑地说:“我和小彤不是同班,但同级。”   刘母一听,脸色有些不悦,我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刘彤彤终于想起给我倒杯水了,给她母亲也倒了一杯。我咽了一口温水,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刘彤彤,见她古井无波的样子,很安静地坐在刘母身旁,我刚要说什么,刘母又发问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程天明,伯母叫我小明吧,同学也叫我小明。”我被刘母盯得有些发毛,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哦,小明呀,这名字亲切。”刘母拿水润了润嘴,“你成绩怎样呀?”   “比小彤差些,上重点应该没多大问题。”我有些拘谨地将手拿在身前搓着,都搓出了鸡屎的味道。   刘母的眼光忽上忽下,不知道在看哪里,突然说:“这就好,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搞一些影响学习的事情呀,你们还小,我说的话你懂吧?”   “我懂,伯母。”我就知道。刘彤彤终于发话了:“妈,你说什么呀,我们只是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怎样,你给我说说看?”刘母当着我面就教训起了自己的女儿。我明白,她在撵我,于是我起身告辞说:“伯母,我不打搅了,我先回去复习功课了。”   “呃……那我不送了,要好好学习呀!”刘母看着我说。   “妈,我送送小明。”刘彤彤请缨说。刘母未有阻拦。   送至门口,我说:“你回去吧,你妈是对的,她怕我吃了你,迟早的事而已。”   “你快走吧,改天再说。”刘彤彤一脸的急躁,忙说。   未做停留,径直出了刘宅,我心里却在大骂——这是什么事啊!   我没几个朋友,但这并不能说明我就没有朋友。鉴于我性格的特殊性,我的朋友圈也有些特殊——我虽然还在上学,但我最要好的几个朋友却入世得早。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朋友圈就有这么大的跨度呢,我们不是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想来应该是我本人比较吃得开,啥人也敢交的缘故了。   张豪文是我最要好的哥们之一,他没啥拿得出手的背景和家世,甚至有些穷困,但这个人吧——有脑子的优点就多了,毕竟人家会来事嘛!朱子敬也是哥们之一,他属于根正苗红的那一类,也就说家里有参政的,门前的侍卫大概也是科长级别,就这么根正苗红;其他几个和我差不多——智商欠费,还没有一个好爸的那种,当然,我比他们要好一些,因为我自认为在这几个哥们里面我是最帅的一个了,注意,是最帅的一个,不是之一。   每个周末我们都会聚到一起去赏花赏月赏秋香,并对不同的秋香发表各自的见解。   有女人的地方很多,但有成群的女人的地方不是很多,质量大多还能及格的女人那就更少了,在这座城市,也就那么几处地方了。“魔幻舞厅”便是首选之地,里面的姑娘个顶个的正点,要啥有啥,想怎么就怎样那是一种美好愿望,我们哥几个思想还算保守啦——啦——啦!   想曹操曹操就来电话。我接起电话说:“怎么,你又发现了一片福地么?”   那头好像情急欲盛地不得了的样子,喘着气说:“你快来魔幻舞厅这儿,我这边出大事了……你们几个一起过来,我一个人解决不了了……”话没说完,那头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心想,可能是泡妞闪了腰了,需要有人抬着去医院!我赶忙通知其他几人速速赶往魔幻舞厅。   打电话的是朱子敬,他性格有个特点就是,吃饱了喜欢打厨子,想来他是惹了麻烦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做咸猪手已经很多个年头了。   我们一行人浩浩汤汤地赶到舞厅,在舞厅入口进行了一番短暂的商议后,便闯了进去。张豪文打他电话没人接,他先判断了形势说:“他死性不改,可能被人殴了,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接着出谋划策道。“我们分头找找看,一旦找到,立马通知其他人会合,千万不能莽撞。”   大家乱哄哄地应承了下来,就此,我们几人再次散开。   我想,这小子应该还在舞厅,就是不知道他这时候是需要救护车还是更需要人手。舞厅大厅里绝对不会在的,应该被堵在走廊、库房这些地方被人猥亵着。这样想着,我连忙往挨近车库的负一层走去。   果然,在通往车库的出口处我看到有一群人在那里趾高气昂地说着什么,我连忙给其他几人打去电话,说明这边的情况。在他们没有赶来之前,我独自闯了过去。   不出所料,被堵住叫孙子的人正是朱子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扒开一伙人,来到朱子敬跟前,看他无明显外伤,这才踏实了许多,问一名像是领头的人说:“大哥,我兄弟犯了什么事,大家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我们也是常客,对舞厅也赞助了不少,都好说,别让我们兄弟受伤。”   “这小子摸我女朋友,你说这事怎么弄?”那个男子手上拿着啤酒瓶就要招呼朱子敬,我赶忙拦住,我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朱子敬,这才发现他已经受了十级伤残,我心里却在大骂,你活该你,出来做这事一个人来,也不知道叫上我们。   “马不抬头铃不响,花不惹蜂蜂不来,你懂这个意思吧?”朱子敬见他来了帮手,嗓门立马高了起来。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那名男子做出一个扑过来的动作,挥舞着啤酒瓶就招呼朱子敬的头。我反应快,一把将酒瓶抓在手中,这才滞缓了下落的势头,我的手掌传来微微的痛感。   朱子敬依旧看不清形势,继续还嘴说:“那么多女人,为什么我偏偏摸你女朋友,还不是她骚?”   “我今天非修理你不可。”男子终于挣脱我的阻拦,直招呼朱子敬的头而去。其他一些帮腔壮声势的人也骚动了起来,纷纷涌了过来。   我见事态已经无可逆转,也只好赤膊上阵了。   处在混战中的我很麻木,像失去了痛觉一样,我心里一直在期盼着张豪文他们的速速救援,可他们就是迟迟不到,身心俱疲还好,主要是身心俱残。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身体只感觉像泡在水中半个月一样,我只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们在那里,快,我们快过去。”我隐约听见是那帮家伙赶来救援了,紧绷的神经也立马松弛了下来,整个人疲软地不成样子,应该死不了了。   这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没有丝毫的记忆,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旁边是朱子敬陪着我,应该是我陪着朱子敬才对。我想跟这个罪魁祸首说几个心里话,谁想嘴巴干燥地竟说不出话来,只好作罢。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篮子的水果,还有新买的盒饭,朱子敬睡得倒很香。我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全身火辣辣的疼,想起身撒个尿都是困难。   门口飘过去的一抹影子像极了甄小小,我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了——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来专程看我的? 第一卷 第8章 受伤住院   可她在经过我们这间病房的时候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难道她小小年纪就怀孕了?这样想着,我想起身看个究竟,谁想再怎么用力都是徒劳。我有些气馁地叫了一声,想借此来抒发心中的情感,料不到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呐喊竟让甄小小返回来朝我所在的病房看了看。   想必甄小小也不过是出于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她似乎也认出了我,便笑着朝我走了过来。她的手上拿着一束蔫下去的花,肯定不是去送人的。她走过来说:“你怎么在这里,躺得这么舒服?”   “想不到我住院的消息传得这么快,有劳大美女专程来看我,还带了花,谢谢啊。”我接着说:“快过来坐到我身边,让我跟你说说最后的心里话,快呀——我快不行了都,你也看到了。”   “做坏事被人揍成这熊样还嘴贫,你活该,喏,这花送你了,打算去扔的,想不到它还能在这儿继续发光发热。”甄小小将那朵颜色暗淡的花朵同水果放在了一起,“我有事,先走了,等会再来看你。”   “那你要快些来呀,我怕我快撑不住了。”我冲着甄小小离去的背影嘶吼说。   整间病房瞬间冷清了下来,只听得见朱子敬的呼噜声萦绕在四周。我的手机也在此役中毁掉,与这个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我的世界由美女组成,这样大的事故,却不能给她们通知,让她们带着点心来看我,我觉得这比什么痛苦都难受,而且,让我受这样严重的外伤,也是少有的事,这正好是美女们展现她们善良的时刻,我的手机却不失时机地坏掉了。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胫骨,发现其实并无大碍,只是挂了点彩而已,料想朱子敬和我差不多了。脸上像开水烫了一样的疼,我拿桌上的苹果敷了敷,想不到还真奏效,立马感觉凉飕飕的,我无聊地拿所有的水果都堆到了自己的脸上,整个人都被迈进了水果堆里,竟然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好像有什么在碰我的脸,我突然惊醒,发现是甄小小正拿着毛巾替我清洗臃肿的伤口。   她比往常漂亮了一万倍!太贤惠了,正是我心仪的对象。甄小小见我转醒,将毛巾拿开,说:“你醒了,我以为你真的去了呢!”   “我死了谁来娶你?”我坏笑着说。   甄小小没有正面回答,说:“我正巧来医院看我姥姥,她就在六号病房,我妈给我姥姥炖了鸡汤,我给你匀了些过来,来,我喂你喝吧!”说着,甄小小将一碗汤端到我跟前,拿勺子舀了半勺,拿在自己嘴前吹了吹,再递到我嘴边说:“喝吧,不烫。”   “你用嘴巴喂我!”我说道。   “你不喝我拿走了!”甄小小故意说。我连声说“喝——喝”。   朱子敬不知道什么时候转醒,拍着手取笑说:“唉吆,我好羡慕吆!”   甄小小惊得将整碗汤全撒到了我的身上,起身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说:“你什么人?”   “我是小明的朋友啊,你可能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子敬,和小明是同学兼病友,美女,你不该厚此薄彼的,这是你的不对了。”朱子敬居然坐起了身,靠着靠垫说。   “我的女人你最好不要调戏,再调戏一句小心我跟你翻脸。”我连忙趁机告白说。甄小小羞红了脸,站在床前不知如何是好,我安慰说:“别管他,喂我喝汤,他没人疼是他活该。”   甄小小惶惶不安地先替我擦了身上的汤水,再舀了半碗鸡汤,又复端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说:“喝吧。”   她的脸涨得通红,我看得出来,她在强装自若。我伸出手握住她递过来的勺子,说:“你洗一下毛巾吧,我自己来,我可以起来了。”我不想让甄小小感到难为情,替她解围说。   甄小小果真听话,放下碗,垂着头,含着羞跑开了。甄小小走后,我就将一颗苹果直接砸向朱子敬的脑袋,怒气滔天地说:“你好死不死的,这时候醒来坏我好事,我要不是你,我能躺在这里么?如果你有良心,现在就走,不要影响到我此刻美好的心情。这是我的初恋,你懂不懂?她一个女孩子被你这样打趣,她能不害羞么?”   我最后补充了一句:“走的时候记得把住院费交清!”   朱子敬一边收拾着起身,一边嘴里嘟嘟哝哝地念叨:“你也活该,活着都算你走运!”   劝走了朱子敬,我怀着极大的贪婪坐等甄小小的归来。左等右等就是不来,却等来张豪文一干人。   他们一行五人,浩浩汤汤推门直入,有的提着烧鸡,有的提着猪蹄,还有人提了一瓶白酒。当看到整间病房只有我一人时,张豪文问:“小朱呢?去上厕所了么?”   我没好气地说:“他回家奔丧去了?”   “什么,他居然走了?”其他人显然没想到朱子敬居然出院了,而我这个无辜的人却依旧躺在这里。   “出院了也好。”张豪文说,“小朱都出院了,你应该也可以下床了吧?”   “我还不想走,把东西留下,你们走吧!”我假装生气地说,“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让我安静一下!”   大家都莫名其妙的,以为我因为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毒打心里有委屈,所以都没有说话,一个个垂着头出去了。谁又能知道我是在等甄小小呢!   两个小时了,她还不来,我放弃等待。一个人出院溜达去。   出了医院的大门,天色已见漆黑。被人揍成这副熊样,也没脸再去都找妹子,还是先报平安为上。   脸肿得不成模样,万幸的是皮夹也是肿的,我到手机店赶忙买了一部手机跟母亲通电话说今晚不回家了。也没脸回家,怕母亲担心。   在大街上一个人灰溜溜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才会收留我。   换了手机,电话号码没换。一个陌生号码打断了我的遐思。接通说:“你好!”   “好什么好,你还来不来了?不来我下班了。”是方可怡的声音。   “其他人呢?”我问说,“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到,等我回来。”   方可怡没再回答,便挂了电话。我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店里而去。   天气温柔乐极多,有凉风在轻轻地吹。我家的店面地理位置极佳,到了凌晨以后都有客人,这时候关门显然不是很明智,除非碰上要生孩了这种大事。我到店里的时候,方可怡似乎很无聊,坐在一旁看连续剧,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方可怡吓得一抽搐,仰头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吃惊地说:“你怎么了,打架了?”   “别人打的我……”   “我看出来了,不是别人打你的,难不成自己打成这样的么?”方可怡将手机锁屏,站起来伸手摸了摸我肿起来的眉头,说。“唉吆,你也有今天呀!疼不疼啊?我给你买点药去?”   “我刚从医院出来,纱布刚拆掉不久,没事的,不用担心,还要跟你生小猴子呢!”我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吃饭了没有,你去吃饭吧,打算请你的,我就不去了,我负责看店。”   “嗯,那我去了,你看着会儿。”方可怡挣脱我的手,蹦着跳着走开了。   我在展示柜的玻璃橱窗里上下左右将自己的伤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能将镜子给吃掉——太难看了,周一我还怎么去见人?都怪朱子敬这个东西强加给我一场莫大的冤枉!这时候也没什么客人,三三两两的成不了气候,我也看起了电视,可惜我的手机坏了!   我看到方可怡摇曳着婀娜的身子提着大包小包向门口走来。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跟我说:“开饭了,你应该也没吃吧,给你买的补品。”   这家店后面有一间极小的隔间,除了没有床,打麻将斗地主不成问题。方可怡将买来的食物拿了进去,冲着外面喊说:“快来吃呀,你聋了?”   “我原本没胃口吃饭的,但不能枉费了美人的一番心意呀,对我这么上心,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说吧,别难为情,我可以满足你!”我在小隔间的入口继续发挥我犹如媒婆一样的口才说。   “你就别嘴贱了,快坐下吃一点吧。”方可怡显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她将所买的食物井然有序地摆成一圈,筷子放在食物的旁边,餐巾纸压在筷子下,我不禁奇怪地说:“你和我过家家呀,这么细致做什么?” 第一卷 第9章 天降福利   按照我当下的想法,我觉得我会跟任何一个人处对象,我也觉得我有爱的能力去爱上任何一个有鼻子有眼的女生,只不过,我似乎不喜欢一个比我大的女生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我。方可怡没拿我当男生看,她拿我当少不更事的弟弟一样看待,我有些不高兴。   她将一次性筷子拆开,然后还将买来的不知道什么菜汤搅匀。我沉着脸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不是你弟弟,你觉得我今天受了委屈想像照顾弟弟一样给我温暖,你大可不必,真的。”   方可怡头都不回地说:“你本来比我小呀,我给你一些工作之外的照顾没什么不好吧?”   我不愿多费唇舌,闷着头喝了一碗蛋汤。方可怡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说:“被人揍成这怂样,只能吃流食了?”   “我的鼻子有些歪了,但我的牙齿是好的。”我没好气地说。   不知道是因为雾霾的关系还是月亮没有来上班,天黑得异常厉害。将晚餐进行完毕后,方可怡将用完的塑料盒一并纳入垃圾桶,隔间再次恢复到原样。我提不起丝毫的心情再去经营这个烂摊子,跟方可怡说:“你家在哪里,远不远,我们该回家睡觉了。”   “我家蛮远的,要好几公里呢!”方可怡一边整理吧台,一边看了看时间说,“还真不早了,第一次回家这么晚。”   “你一个人怕不怕走夜路,要不我替你叫计程车吧?”我完全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不由地多说了几句。方可怡也没当回事,漫不经心地说:“没事,我还好,习惯了一个人走夜路。”   门外川流不息的汽车呼啸而过。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问说:“这么晚了,一个人也不安全,要不就别回去了。”   “再不安全,也比和你在一起要安全很多。”方可怡仍旧是那副浑不在意的表情和语气。   “你真拿我当流氓还是对我有意见,我只是嘴欠而已,我非礼你了么,我好心关心你,你非要拿我当流氓看么?”我提高嗓门,冲着方可怡吼说。   方可怡已经在整理自己的衣衫了,她将头发向后挽了挽,又冲我笑了笑说:“你怎样自己清楚,不用我多说。”   “好吧,既然你执意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明天晚上你不用等我关门了,我会跟大姐说一声,让你俩一起下班。回去后注意休息,我也回去了。”我假装强压制着心中的恼怒说,“我想说,你不用拿我当弟弟看,我比你想象中要坚强了很多。”   “你真的生气了?”方可怡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这么大的孩子了还生气,你羞不羞呀你?好了,不要这样,我听你的,不回去了……”   天降福利于我!我险些因为高兴跳了起来,都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了,内心一阵惊涛骇浪,但不能表现出来,我说:“不回去了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免得他们担心。”   方可怡娇羞地说:“要你管!”   我当然不管,我只管将你留下。这是我说不出嘴的内心独白,说得出嘴的是:“那好,我不管,我们走吧!”   “我们去哪里呀?”方可怡跳到我跟前,显出小女生的调皮说。   “去睡觉呀!”我之前的扫兴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所取代,脸上终于绽开了如莲般的笑容。   街灯映衬下的马路上鲜有人踪。方可怡似有不悦地问:“不是去你家么?”   “谁跟你说要去我的家的?这么快就想见我妈了呀!再说,我这个样子回家还不得给她老人家添堵,不回家的好。”我在前面欢快地跑着说。   方可怡停下脚步,阴声怪气地说:“你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有说什么吗?”我调转车头折回去哄说,“好了,是我没说清楚,快走吧,等会儿没房了,这年头一房难求呀。”   方可怡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的说服下终于妥协了,半推半就地朝前面的酒店走去。我说:“我们要个大床房还是双人间?   “我不想跟你说话。”方可怡扭捏地摇晃着身子,将我的搭上她肩膀的手掌震开。   我们所下榻的这家酒店条件相当可以。方可怡最终还是选择和我同床共眠,只不过她显得比我含蓄了很多,扭扭捏捏的,老是不肯去洗澡。   “你去洗澡吧,我不看你,好不好?”我本无心撒谎,可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不用谎言这一招是搞不定的,我也很无奈。   方可怡坐在床边,拿一块靠枕放在腿上,低着头,嗫嚅地说:“我不洗,就这样睡了……”   “那怎么行,累了一天了,天气又这样热,明天还要上班,你不洗一下放松放松,明天还怎么好好工作,快去吧,要不我出去了你再去洗澡?”我打开桌上的一瓶水,润了润嘴,正打算再次发挥我的优势之时,方可怡闷声闷气地说:“那你不许看——”   “小明对天起誓,决不看可怡姐姐洗澡!”我心想,小明多了去了,我算哪个小明呀!   空调开的很低,电视声音交织着偏房里淋浴的声音,像这个世间最美妙的琴声。我泡了一杯茶水,美滋滋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切换着频道,一边时刻关注着浴房里的方可怡。   透过黑压压的夜色,依稀看得见那躲藏在黑云背后的新月,我换了拖鞋打算来个鸳鸯淋浴的,谁想方可怡竟然反锁了浴房,这让我有些抓狂了——破门而入可不好,还是听从前辈的教诲——改用迂回战术。   我用力连拍了几下厕所的门,装作很着急的样子说:“哎呀,我闹肚子了,快拉了,你先停一下,让我先解决一下。”   方可怡隔着门板喊话说:“你不要跟我装,我知道你的心思,姐姐很快的,你这招不管用,当我是上幼儿园的小妹妹么?”   我还没放弃挣扎,更加卖力地表演说:“真的嘞,我没骗你,我肠胃不好,真的闹肚子了。”   “那你去外面的公厕吧。”方可怡这话竟让我无言以对。我放狠话说:“你就别出来,看我怎么修理你。”   “你好了没有啊,我受不了了,求求你快点嘛!”我在外头要死要活地央求说。方可怡好像以为我是假装的,其实,我真的是尿急!   “你别跟我耍贱。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此时,水流的声音已经停掉,隔着厚厚的木板都听得出方可怡语气间的窃喜。又过了约有一刻钟,她终于穿好衣服,优哉游哉地打开了门。   她的头发尚在滴着水珠,衣服却穿得像要出门一样,我不禁好奇地问:‘你晚上睡觉不脱衣服么,穿得这么严实,等会让小明给你宽衣吧,好不好,我的乖姐姐?”   方可怡抬脚甩过来一只拖鞋说:“你不是要上厕所么,你去呀!”说完,她玩味地看着我。   “我憋回去了,不上了。”我坐在床头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打量着此时洗得白白净净的方可怡,发现她比平时漂亮了一大截,我坐起身说,“我去洗澡了,等我,不要跑!”   方可怡洗个澡花了半小时,我洗澡连十分钟都没用到。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平角裤衩,方可怡大惊失色,怒斥道:“你什么人你,快穿好衣服!”   “要睡觉了我穿什么衣服!”我拿毛巾擦着头发道。   “你走开……”方可怡躲开我的俯冲。   “之前没有机会完成更早之前的夙愿,现在总该完成了吧。”我将方可怡压在身下,让她动弹不得。   方可怡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那个小明,谁想到竟变成了这样。”说着,她眼睛似乎有液体在蓄势待发中。我心中一惊,但身体的姿势没变,撩开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没变,只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 第一卷 第10章 父亲的教诲   电视机的声音盖过了我们两人的交流。   方可怡被我死死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眼含泪水,说道:“我不想我们这样,我也不愿这样潦草,请你理解。”   我真的理解不了,所以我也没有回答。   但是方可怡似乎是放松了对我的警戒。   然后我就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久久地,方可怡可能见我没有一点动作了,先给了我一个吻,说:“你怎么了,不高兴了?”   我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对她说:“我们好好睡吧。”   她没有说话,扯过一条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接着,我好像是在医院没躺够,居然睡着了。   次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暖,透过窗帘撒了满地的金光。我揉了揉眼睛,发现方可怡不在我枕边,我赶忙起身叫了声:“可怡姐姐?”   “做什么?”从厕所传来一一声大吼。我这才放下心来。   细想昨夜的经过,我气得牙根都疼,到手的鸭子都能飞了。事已至此,我还能怎样呢,白天还有别的事要忙。我穿好衣服,将凌乱的床单整理了一下,方可怡也从厕所出来了,她显得满面红光的样子,对我说了句“你醒了”,便再次埋头整理她的衣衫。   洗漱完毕后,我说:“我不陪你吃早饭了,你自己去吃一点吧。”   “你要去哪里?”方可怡好像舍不得我走的样子,忙问,“你要把我抛弃么,男人都这样,没一个好东西。”   我解释说:“没有啦,我怎么会抛弃你,虽然你昨晚真的比我还过分,浪费了一夜好时光,但我觉得我们来日方长,我还有机会,不过今天我真是有事,不能陪你去吃早饭了,你自己去吃吧,晚上我回来了再开房,好不好?”   “今晚我要回家,明天还要上学呢。”方可怡没有我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反倒是娇羞地说。   “那也好,我也受不了你的欲擒故纵,晚上我照常来店里。我先走了。”不等方可怡回答,我径直出了门,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嗔的谩骂——“死鬼”。   每隔半个月左右,我都会去收押我父亲的监狱去探监,这似乎成了我的一项习惯。今天又到了该去看望他的时间。   父亲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零八个月。他在牢里再接受党的思想教育,每次去的时候,他都会跟我讲很多他的一些悔过的想法,但他的表现并没有给他丝毫的减刑。   所看押父亲的监狱比较偏远,我要先坐两小时的公交车,再乘半小时的计程车才能到东城监狱。东城监狱在本市可谓是声名显赫,几乎无人不知其大名,里面还有好几位大佬同我父亲一样,在接受着党的思想教育和劳改。每次去探望父亲,母亲都会准备一些衣物什么的,这次由于时间的关系,主要是我的关系,我是空手去的。   监狱的探监的时间也比较灵活,因人而异了。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网开一面,不一定非得是监狱规定的时间。我是未成年的学生嘛!   探监室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中间隔了一道铁栅栏,这纯粹是多此一举——我父亲还会把我怎么样么?不多久,我看到父亲在一名狱警的陪同下进了这间房间,我跟狱警说了声:“谢谢警察叔叔。”   那个狱警对我还蛮客气的,说:“只有半小时,抓紧时间,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门口。”说完,那个狱警就出去了。   父亲坐在对面的木凳上看着我,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话,像看他的儿子一样——本来是他的儿子!   我叫了声“爸”,眼眶竟有些湿润,“你在这里缺什么么,我下次给你带来。”   “我不缺,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很好。”父亲伸长了双手想摸摸我的脸,可隔了一道铁栅栏,他未能如愿。我将手伸了过去,让他握着。   他看了看我消肿的脸说:“小明,你这么小,不要跟人打架,我在这里不能给你什么,但你要听话,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我哽咽着说:“我知道了,爸!”   父亲的手掌很粗糙,我知道他要在这里干活,以得到一些所谓的奖励。他问我母亲怎样,我说都好,他又问了我的学习成绩,我理直气壮地说还在上升。   他问了很多,我也说了很多,像往常一样的聊一些里里外外的琐事,我耐心地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他死死地握着我的手不放。   “小明,你要好好学习,一定要记住,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跟同学打架也不行,你记下了没有?”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我记下了,爸!”我不敢抬头看他,我怕看到他额头上的皱纹。   “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等你大了你就明白了,是爸爸无能,不能陪你长大。”父亲好像心里憋了很多话,意味深长地说,“杀一人是贼,屠万人是雄,我们到不了那个境界,所以我们像个小偷一样抬不起头,你只需要好好学习,这个世界会给你成长,长成什么样要看你的个人天赋和运气,但你同时也要记住,心狠手辣没错,违法乱纪是大错!”   父亲越说越起劲,我却没怎么听进去。我只记下了一句话:“要么你站的足够高,要么,就不要往上爬,还有,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他在最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里面的情绪跟杂乱,我有些看不懂,父亲似是有话要对我说,但最后只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跟一句“以后你会明白的。”   探监回来后,我想了好久,父亲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他想跟我说什么?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最后干脆不想了。这次探监父亲说的话对我触动极大,我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一方面不能耽误了学业,一方面要在这座城市立足,就该有自己的事业。   我在心里跟自己许下一个愿望——站不到顶端我宁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