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2008年 001:陌生短信:俊毅哥,我想你了。 2008年8月21日,晚,21:35。 盛夏,燥热在空调嗡嗡的人工凉爽里掩藏的很好。 2008年奥运会,110米栏,因为没有了刘翔,大液晶的电视机屏幕外,分外寥落。 丁俊毅百无聊赖的把遥控器丢到沙发上,斜倚着舒服的沙发。他35岁的年纪,作为某知名报社的专栏撰稿人,长时间的坐在电脑前面写东西,熬夜,吃夜宵,他的身材保持的非常不错,泛起腹肌的绷紧感,鼻梁上架着无框的眼镜,透视着成熟男人的慵懒和淡然。 丁俊毅嘴里也和绝大多数的国民一样怨念着退赛的刘翔,就算拖着爬着走着,也是一种比赛。当电视画面上出现准备起跑的其他国家的选手,许是因为没了刘翔这般强劲的对手,跑的愈发卖力,丁俊毅的腿本能随着古巴选手罗伯斯跃动的身体肌肉不自觉的抖动着。 苏昑从书房里整理出来七八只不同型号的手机,是丁俊毅到全国各地出差时用的临时手机。偏偏一只没关机的手机滴滴的突然出来短讯声,苏昑的两只手搂成了半环,里面全是旧手机,她腾不出手。丁俊毅的身体绷着,全神贯注的盯着即将响起发令枪的决赛场面。 滴滴的短讯声过后,已经渗入粉尘的手机屏幕没显示出任何联系人的名称,但却显示了短信的部分内容:俊毅哥,我想你了。 110米栏的发令枪突然响起,古巴选手罗伯斯如豹子般的窜出去。苏昑手里的手机也几乎在同时间,噼里啪啦掉到地板上,丁俊毅盯着电视画面的视线恋恋不舍的转到呆站着的苏昑身上,又看到散落到地板上的七八只旧手机。 丁俊毅想都没想,噗通的就给苏昑跪了,脸色瞬间煞白。 大液晶的电视机屏幕上,古巴选手罗伯斯刚好冲击到终点,人群鼎沸,掌声如雷。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冠军,只不过冠军的名字是谁而已。 苏昑的心脏漏了半拍似的,她竟然没什么反应的蹲到地板上,迟钝的捡散落的手机。 “苏昑,对不起。”丁俊毅唯唯诺诺的好一会儿,终于说出一句话,也许是全天下的男人心之共鸣的万能语言。 苏昑这才反应过来,刚捡到手里的旧手机,又哗啦啦的掉到了地板上,她的视线,刚好能瞥到丁俊毅跪到地板上的膝盖,人体的骨骼关节果然很奇妙,折叠到一起,就成为某种谦卑的仪式。 阮氏会所,静谧、奢华。 会所正在有条不紊的布置着婚礼的现场,铺着天鹅绒般的桌布上,水晶的高脚杯烁着豪华吊灯的光晕。戴着白手套的帅气服务生彬彬有礼的穿行着,悄无声息的在每张大到能隔开人和人之间所有亲密距离的餐桌上摆放银器餐具。 阮荆歌拖拽着某国际大师私人定制的大牌婚纱从休息间走出来,解放了高跟鞋束缚的白皙玉足隐现在婚纱的裙摆,她保养的姣好的胸部非常衬婚纱,引得穿行的男服务生们不时侧目偷瞄她几眼。阮荆歌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没看到想看的人,精致如雕琢般的脸慢慢的浮出不爽的情绪,她略蹙的眉梢反而给华丽婚纱裹着下的女人平添了几分俏皮。 阮太太先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才在丁助理的陪同下,从会所的贵宾休息室慢慢走出来。她是极有修养与品位的女人,哪怕是一丝头发,都要精准无误的拢好,丁助理也承袭了阮太太的修养大统,严丝合缝的定制职业装,领带打如同生产车间机器定制打压塑封出来的样板。 “苏昑呢?说好了晚上过来试伴娘装的。”阮荆歌冷淡的瞥着阮太太保养到跟实际年龄失真的容颜,有时候她会恶毒的想着,这张端庄娴淑到优雅的脸后面,是否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人性存在?譬如,还是否会有冲动的男人在夜里撕扯了阮太太的衣衫,那些华贵衣衫掩藏下面的肌肤的实际年龄是多少呢? 阮太太瞥一眼丁助理,丁助理便像个遥感的机器人,悄无声息的转身去查看会所服务生们的筹备工作做的如何了。 “谈谈恋爱闹闹绯闻,没人管你换几个男人,非得大张旗鼓的摆婚宴结婚吗?你都32岁了!”阮太太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曾显山露水的表情团着母亲的和气,“多少也该顾及下阮氏集团的面子,这不是国外,不是谁都能做希尔顿。” “32岁怎么了?杜拉斯六十多岁又结婚了呢,我这才是第二次结婚。”阮荆歌不以为然,她眼神挑衅打量着阮太太,思量着她到底有多久没叫过妈妈这个称呼。 “杜拉斯还说她不当作家,就当ji女呢。”阮太太优雅的脾气簌的爆开了火星,她平素最恨女文青,恨到她能瞬间成为女版的阿道夫希特勒。 阮荆歌本来还想说几句更不好听的,偏这时,李云罗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抱着装满喜糖的大礼盒,几乎是用略浑圆的身体撞开阮氏会所厚重的门,像小脚女人般的挪着进来,她嘴巴上还叼着塑封的明天喜宴用的宾客签名喜册。李云罗看到阮荆歌和阮太太,嘴巴里含糊不清的“阮董好”、“阮太太好”的招呼着。 阮太太冷眼瞥着李云罗,不晓得现在的大学的礼仪课都是怎么教育的毕业生。23岁的姑娘,蓬蓬头,还略丰满,不会化妆也就算了,连配搭衣服的审美都差的可怜。苏昑是阮氏集团旗下时尚杂志《女流》的主编,算得上是知性女人的派别,怎么挑选了这么不上眼的姑娘做秘书? “苏昑呢?”阮荆歌缓和了语气问李云罗,她也不想在自己第二次盛大隆重的婚礼前惹自己不高兴。 “不知道呀。”李云罗回答的很干脆,她也确实不知道,平素除了日常工作,苏昑很少和她联系,此次阮荆歌的婚礼,她也不过是苏昑派过来打下手的。 阮太太更皱了眉头,她愈加认定李云罗是个物赔所值的混日子员工。 阮氏会所的门再次被推开,林浩然风度翩翩的一边拉着小提琴《爱之喜悦》,一边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林浩然的身后,跟着不少人,抬的抬,搬的搬,很多东西都被弄进了会所门口。 “浩然来了?”阮太太的表情清爽了不少,言语里竟透出了不同的音调。 “林浩然,你又来做什么?”阮荆歌反感的蹙起眉头,她的情绪瞬间降到冰点。 第一卷:2008年 002:薄暮,丁俊毅沦陷在季小唯身体里。 苏昑侧坐在地板上,她其实一直都没吭声,丁俊毅就只好保持着跪在地板上的姿势。 空旷的客厅,只有大屏幕液晶电视机画面上的奥运会比赛项目,还有被空调的风偶尔吹动的窗帘,不规则的抖动着。有掌声,有裁判吹哨的声音,还有解说员很有技巧的随着比赛项目进展的节奏,亢奋的画外解说词。 丁俊毅的上半身还是悄无声息的变换了好几个姿势,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从膝盖以下的位置开始,全都麻木了。丁俊毅的额头,也尽是细密的汗水,鼻翼两侧也跟着油润起来,眼镜的鼻托就慢慢顺着鼻梁往下滑,他的眼睛,能一览无余的从镜框上方看到苏昑如蜡塑般僵硬的表情,丁俊毅很想用手习惯性的抬一下眼镜,但这个简单到习以为常的动作,他这会儿怎么都做不出来。 什么跟什么全都不对劲儿了,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丁俊毅不知道。反正影视剧里演的,小说报纸上,明星绯闻等相似的场景全都没发生,偏偏是这个不发生,让丁俊毅感觉出玛雅人预测世界末日般的艰难和痛苦。 丁俊毅鼻梁上的眼镜终于耐不住鼻翼两侧润滑汗湿的坡度,啪的掉到了地板上。然后,苏昑就抬眼看着丁俊毅,不眨眼的看着,直视着,更像是某种X光线的透视。 “那件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丁俊毅避开了眼神,他决定自己说。 “嗯。”苏昑淡淡的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再问什么。 “5•12地震的时候,我去震区追踪报道,这事情你是知道的。”丁俊毅攥紧了拳头,他特别渴望苏昑给他一巴掌,或者拿什么东西打他,这样他就能改变跪着的姿势,他膝盖以下的麻木和无知觉,就得以解脱。 苏昑平淡的表情莫名的浮起厌恶,如同脆香浓郁的烤乳猪切开后,里面跑出来一只油光满面的老鼠。苏昑没有任何想听丁俊毅说下去的意思,她从地板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丁俊毅想都没想,也随即跟着起身想拉住苏昑,但他忘了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麻木无知觉了。丁俊毅本能站起身的身体,像是给人拦腰砍断了似的摔倒了地板,他的两只手,从上滑到下,抱住了苏昑隐现在棉麻九分裤外的白皙脚踝。 “苏昑,你必须听我解释!” “我约了阮荆歌试伴娘装。”苏昑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丁俊毅如此急迫的解释,还不如阮荆歌的婚礼前试伴娘装重要。 苏昑真的不知道她还该说些什么,她刚30岁,才擢升了阮氏集团旗下时尚杂志《女流》的主编没多少时日,知性和通达是所有认识苏昑的人给出的标准评价。明天是阮氏集团女承父业的董事长阮荆歌的第二次婚礼,她是伴娘。 “你知道我当时在震区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丁俊毅被激怒了,如果苏昑能像传说中所有的女人在自己丈夫出轨的时候哭闹厮打叫骂,也许丁俊毅不会这么又怒又恼。他愈加发狠的抱着苏昑的脚踝不放,狼嚎似的吼着,“震区里的那些死去的人……你见过柏油马路上那些被车子碾过的猫猫狗狗,像一张纸似的贴在马路上吧……我在震区见到过的!零零散散的……没有人看到过那样的场面还会正常!” 丁俊毅的回忆,恍恍惚惚的又回到2008年5•12大地震后的灾区,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去追新闻。连带着晚上也在余震中做噩梦,当清晨的阳光洒在帐篷外面,树枝星星点点的影子晃动着,哪怕是偶尔的鸟鸣,他也会松口气,以至于每个能醒来的早晨。他都感慨自己多活了一天。 苏昑咬着嘴唇,她的泪水终于像个正常的女人的泪水那样,无声无息的扑簌着、掉落着。 “苏昑,我……那些日子我真的要发疯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我需要……我真的需要一些什么把我打回原形的!”丁俊毅悲怆的吼叫着,他的眼泪也随之流下来。 最丑陋的最不愿意面对的,许是人性的本初吗? 丁俊毅想起他衣衫褴褛的走访在劫后余生的那些帐篷之间,有老人有孩子,有孤独愤懑的男人,也有孤独无助的女人。也不知道谁安慰谁,谁帮谁打回原型,某个薄暮的凌晨,太阳还未破晓,他迷迷糊糊的爬出帐篷,在坍塌了很多树木的和砖瓦处的废墟放水,枯败的树枝后面,悉悉索索的,慢慢的,走出来穿着宽大的男式衬衫的女人,衬衫的下摆露着白皙浑圆的长腿,棉布衬衫很大,大到不知道女人除了衬衫之外,里面是穿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穿。丁俊毅褪至腹部的牛仔裤,便无声息滑落了下去,金属扣的腰带砸到砖瓦块上,发出敏感的清脆声。 女人的长发凌乱着,她的脸庞就掩藏着凌乱里,秀气的下颌骨触着松垮了两三个扣子的衬衫领口处,锁骨在呼吸的缓慢中愈发的明显。女人瞥一眼丁俊毅还在滴答最后几滴尿液的雄性体征,她娇小的手从长长的袖口里探出,不自觉的拢了拢耳边的乱发,于是她还沾着泥土粉尘眉眼就显露无疑,女人微张的唇,轻轻的咬着她自己的纤细的手指。丁俊毅着了魔似的朝女人的走去,差点儿被滑落的破牛仔裤绊倒。他拽起牛仔裤,重新朝女人的方向奔去,女人并不躲,反而热切的仰头看丁俊毅胡子拉碴的脸,她狭长的眉眼像是刚开了坛的老酒,诱惑着男人骨子里的酒虫。 丁俊毅和女人互相拉扯着,跌跌撞撞的冲进树枝掩映的废墟角落里,没有过多的前戏和温存,甚至未褪去彼此的衣衫,便在潮湿微凉的凌晨空气里,丁俊毅想醉酒驾车的司机,一头扎进黝黑泥泞的山路。破晓的晨光悄无声息的冲淡了天空仅存薄暗,日出的光芒就要刺破凌晨的静谧,女人缩在棉布衬衫里的身体战栗着,她压抑的不能畅快的呻吟比以往所有的能想到的情色情节,更刺激着丁俊毅的神经,两个人焦灼的呼吸迸发着欲念的火星,牛仔裤腰带的金属扣没规律的撞击着砖瓦。凌乱的皱巴巴衬衫下摆掩住了丁俊毅的男性体征,他眼角的余光甚至能看到废墟角落的光影里,他律动的臀部放肆的野性,连日在重灾区积压的愤懑、压抑、心悸、绝望、悲怆在酸涩的、痛苦的冲击下伴随着破晓的日出瞬间倾泻,丁俊毅终于感觉他是个人了,他想起做个正常的人是什么样了。 “我叫季小唯,你呢?”叫季小唯的女人缩在丁俊毅的怀里,听着他胸口里急促的心跳,她拢着散落的头发,白皙的脖颈处渗出来细密的汗水。 第一卷:2008年 003:宝贝儿,你花烛洞房,我黯然神伤。 丁俊毅的脑海里,竟然再次逡巡着那日破晓前凌晨,空旷的到寂寞的愉悦感。 苏昑泪如雨下,她的身体不自觉的抖着。 丁俊毅的两条腿终于恢复了知觉,他长长的松了口气,苏昑终于也像个正常的女人似的开始哭了。万事大不过生死,丁俊毅的意识流像被电击了似的,他很冲动的想说他自己当时的失控,其实和二战胜利后,有一个走在当街的士兵突然搂住身边经过的护士狂吻那个场景类似,那画面不是被全世界的人们善意的理解并歌颂吗?甚至很多年后还发起过寻找当年被亲吻的女护士的活动。但丁俊毅终究没说出口,如果当初那个士兵不是搂住经过身边的护士亲吻,而是剥光她的衣服做他在地震重灾区的事儿,也许不是举世瞩目般的歌颂,而是诅咒。 “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丁俊毅试探性的搂着苏昑,有心理学家说过,女人肯哭泣流泪,已经是某种接受现实的预兆。 苏昑毫无征兆的推开丁俊毅,且很利落的甩出了一记脆生生的耳光,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丁俊毅捂着被打的脸颊怔住,等他反应过来,苏昑已经摔门离去。 丁俊毅去追苏昑,客厅地板的刚才放了弥天大错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不是短讯的声音,而是急促的手机铃声。丁俊毅拉开的房门站在门口站了半晌,然后他疯了似的的摔了门,走回客厅的沙发旁边,抓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愤怒的砸到对面的墙上。 喧闹的街头。 苏昑失魂落魄的走在都市喧嚣的盛夏夜晚里,简易的路边摊围了很多晚归的人,有麻辣烫的,有铁板烧的,有凉皮凉面的,有馅饼的,有现吃现包饺子的。廉价大方的地沟油放肆的释放着味觉的诱惑,活得长和吃的爽是两回事儿。 苏昑哭,不是因为丁俊毅的解释。 2008年5•12大地震后,丁俊毅去重灾区追新闻些专栏。 苏昑则去了医院,她是意外流产,毫无征兆的。流产的原因是丁俊毅的精子成活率低,且畸形率过高,就连医院的医生都想不明白丁俊毅的精子成活率为什么会那么低,畸形率高的惊人。苏昑犹豫了半天,还是跟医生说了丁俊毅的职业,他在地震前驻派了好长一段时间国外,几个地方都是核电站附近,丁俊毅给国家地理杂志供稿,也给国内的著名杂志社和报纸供稿。 意外流产的事儿,苏昑没对丁俊毅说,她怕打击他的男人尊严,怕他有心里负担。 丁俊毅说他在地震重灾区生生死死的事儿如过眼云烟,他的心灵被拉扯的不像个人,所以才找个女人把他打回原形。那么苏昑呢?她艰难的从满是消毒药水的妇产科出来,一步一挪的走回了家,内裤和外面的裤子,全都被血迹染透,谁又来把她打回原形? 有骑着摩托车浪荡的午夜男人驶过苏昑身边,放肆的朝她吹口哨,在注意到苏昑哭肿的眼睛后,就刹了车停住,似笑非笑的挑逗着。这个世界上不成文的伪真理很多,其中一条就是,绝望失落的女人容易让男人捕获得手。 苏昑做了她从未做过的最不知性的举动,她朝不怀好意的男人恶毒的骂了句:去你妈的! 阮氏会所。 只剩婚纱在身的阮荆歌和俊朗的林浩然,两个人面前的餐桌上,已经很给力的上来不少珍馐美味。价值不菲的红酒,趾高气昂的斜倚在绢丝帕子簇拥的金属架子上。 筹备婚礼的服务生们都散了,阮太太回去了,李云罗自然也不会不开眼的留下来。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阮荆歌冷淡的瞥林浩然,他的俊朗和天生的优越感让她没来由的厌恶。 “关心你啊。”林浩然见惯不惯的给两个人倒了酒,怎么说他和阮荆歌都是他们林家和阮家老人在世的时候指定的豪门联姻,他比阮荆歌年长8岁,刚好四十岁的大叔年纪,风光无限。人算不及天算,阮先生早走了几步,阮荆歌就成了中国版的希尔顿。但阮荆歌和希尔顿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真的真的很相信爱情,而且她每一次都要爱的轰轰烈烈,貌似她只睡和她结婚的男人。 林浩然想,若是阮先生活着,怕是他和阮荆歌也和所有的豪门婚姻无二,富贵满堂,金碧辉煌,最爽的结果便是摇着橄榄枝的银行,还有投资商。阮氏集团在亚洲地区的影响力和实力,综合下来排名不下前十名,林家的双木集团和阮氏集团的实力不差上下,只是行业差别了些许,古语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只有差不多的两家结盟联姻,才相得益彰,差太多难免会有谦卑的巴结之嫌,联姻亦会打了金童玉女的情感折扣。 “省省吧。”阮荆歌不屑的嗤笑着,小口的抿着红酒,她性感的嘴唇在红酒杯上烙下了依稀的唇印,阮荆歌就看着完美的唇印出神儿,恩,还不错。 “宝贝儿,你花烛洞房,我黯然神伤,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林浩然不动声色的笑笑,眯着眼睛放肆的打量着曲线弧度哪哪儿都长对了地方的阮荆歌,他略想象了下若是阮荆歌当年第一次婚姻嫁的是她,他对眼前这女人的身体还会不会有当下的念想,“你这次准备结多久?” “天长地久!”阮荆歌并未被林浩然揶揄的话影响心情,在她的想法里,爱情本来就该天长地久的。 “宝贝儿,你能说说你从你最美好的第一次爱情婚姻里得到了什么吗?”林浩然凑近了阮荆歌坐着,他不得不承认阮荆歌曼妙的身体让他浮想联翩了。 “倪安波不适合我而已。”阮荆歌略有伤感,那是她的第一次婚姻,28岁,什么都刚刚好。阮先生猝死,她承袭了阮氏集团董事长的位子,阮家就她一个,阮荆歌想不继承都不行。 阮先生猝死离世,阮荆歌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和双木集团的公子爷林浩然解除婚约,各大花边新闻的报纸都渲染着林浩然给阮荆歌捉奸在床的绯闻,林浩然和娱乐圈各个女星的秘闻也如倒塌的冰山似的骇然听闻,就连卖报纸的摊贩都跟着热血喷张。林浩然的人气却并未因负面绯闻缩水,反而更受瞩目,他淡淡然的面对八卦的记者们冲锋炮般的镜头,绅士般笑着说,他和阮荆歌注定是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爱情故事而已,他会一直等阮荆歌回来。此后,N多的娱乐性报纸杂志,茶余饭后的街头巷尾,都市喧嚣里,林浩然必定是某种非议的话题,有说他渣男,有说他还算有情,大家转而又去八卦阮荆歌。 阮荆歌给八卦的媒体冲锋炮的唯一回答就是她和倪安波盛大的婚礼,幸福、张扬。倪安波是阮荆歌在国外读书时的同学,青年才俊,他们确系真心相爱,婚礼上,倪安波给阮荆歌戴上戒指,阮荆歌喜极而泣,和倪安波真挚热烈的拥吻。 阮太太端坐在婚宴上,明明是黑着脸的厌恶表情,却也在几个回合之后,变得越发和气得体,和谦卑的又有些兴奋过头的倪安波父母颔首微笑。林浩然在婚宴上竟第一个端起了香槟招呼大家祝福阮荆歌和倪安波,大有只要阮荆歌安好幸福他就永远是晴天的架势,平素黑林浩然,抑或粉林浩然的,此时身体里都会不自觉的多出来几丝电流般的悸动。 与阮荆歌婚礼同样盛大的,是八卦记者和全民关注,知道的不知道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免费的义务的搀和一把阮荆歌和倪安波的爱情婚姻,无限强大的后援团。知名度高的星座大师占卜大师星象大师风水大师轮流给阮荆歌和倪安波的婚姻掌舵护航,一年不离两年离,两年不离三年是凑合,四年要是不离,只能说倪安波是个吃软饭的,连离婚都不敢,再不离婚就是不道德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强撑着有意义吗?甚至有风水大师扬言,阮荆歌和倪安波要是十年都不离婚,他就做法事,天下阴阳调和,他最看不惯凑合的婚姻和家庭,伤害无限大,让所有围观的人都跟着耗费神经。 果不其然,刚好四年的时间,压力和非议打垮了倪安波青年才俊的心,他再也承受不住阮氏集团上门女婿这个全社会赋予的光环,像落魄街头的犀利哥般的失控了,他要和阮荆歌离婚。阮荆歌并未强求,爱情又不是防腐剂,有本事过期的东西才说明是真实的,真心爱过,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阮荆歌和倪安波心平气和的离婚分手,如沸水般热闹的社会终于安静下来。大家便会口口相传,你看,还是要我们帮忙他们两个才知道并不相爱也没那么幸福,早说他俩好不长,有钱有毛用,一点都不幸福。 “至少,倪安波跟你结婚这些年,高尔夫球总算学的不错。”林浩然本来想说更阴损的话,譬如你真的以为你这种身份这种身家的人能找到爱情能天长地久的幸福吗?人世间有得有失,又要有钱又要有爱会人神共愤的,但他看到阮荆歌脸上隐现的伤感,还是换了个话题。 阮荆歌懒得再搭理林浩然,她拽了婚纱的裙摆,起身离开。真心爱过的彼此,稍微想想,还是会有心酸的感觉,她蓦然想起倪安波,心里不自觉的泛起酸楚和伤感。林浩然抿着嘴唇看着阮荆歌拖拽着婚纱离去的背影,曼妙的腰肢曲线隐现在半透明的蕾丝纱裙里,那种柔软到释放着温暖的感觉,让林浩然的身体充斥着最原始的本能,他毫不迟疑的起身朝阮荆歌走去,却猝不及防的踩到了天鹅绒桌布的落地角,一桌子的吃的喝的,高脚杯,银质餐具,稀里哗啦的散落到地毯上,水晶杯子在深夜里发出愕然的脆响。阮荆歌疑惑的站住,转身回头看,林浩然瞬间欺身逼近,他狂妄的揽着阮荆歌的腰身,冲动的吻下去。 第一卷:2008年 004:你我都不缺钱,但我们缺10个亿! “你疯了?”阮荆歌厌恶的推开林浩然,愤然甩手就是一巴掌,她自己也被婚纱长长的裙摆绊住,踉跄着朝旁边摔下去。 林浩然更不失时机的搂住阮荆歌,不过他并没有英雄救美,反而是搂着阮荆歌垫在她身下,两人同时摔到了会所厚厚的地毯上。阮荆歌拼力挣脱,林浩然翻身便把阮荆歌压在身下,她挺实的诱惑的胸部险险的就要跃出婚纱的束缚。 “你干什么?放开我!”阮荆歌拼力挣扎,她真心怒了,她看林浩然的眼神除了厌恶之极,便是怒火中烧,和林浩然平素欢愉的女人假借嗔怒遮掩想要的欲念截然不同。 “收集帅哥美女好歹能落个艳福,你收集结婚证离婚证有屁用?跟别的男人结婚也是结婚,跟我结婚也是结婚,男人女人都是用来睡的,他们哪个会比我更擅长取悦你的身体?”林浩然也给刺激愤怒了,他男人的优越感在阮荆歌如同看苍蝇的表情下荡然无存。 “婚姻法也没限制结婚离婚的次数,你管我?”阮荆歌抓起散落在地毯上的餐刀,毫不犹豫的戳向林浩然。 “谈恋爱闹绯闻多睡几个男人,这些都不重要,我从来没在乎过,有资本享受没必要装圣人,但是想结婚,你就该跟我结婚!”林浩然有力的手臂钳制阮荆歌拿餐刀的纤弱手臂,他阴冷的表情一览无余。 “你们林家就那么缺钱?要你林大公子非我这个豪门千金不娶吗?”阮荆歌冷笑着奚落,她从来都觉得四年前她解除了和林浩然的婚约是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我们林家不缺钱,你们阮氏集团也不缺钱,但咱们两家肯定缺10个亿、100个亿,或者更多!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结婚的原因!”林浩然也随即冷笑,阮荆歌的针锋相对和不屑,激起了他身体里积压着的很多东西。 阮荆歌一时说不出来话,这个世界上,钱多钱少看似无所谓,钱多了多着过日子,钱少了紧着过日子,但谁不缺10个亿、100个亿呢?豪门和豪门联姻,只是双方投资赚取更大的回报的开始,譬如阮荆歌和林浩然,他们有了孩子才算是真正的保证,一个集双方血统的孩子,才会死心塌地的拴住两大豪门对投资对谋取更多财富的决心,谁会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呢? “你现在的身体还有诱惑力,但别让我等太久,晚点儿倒是不耽误我和你结婚,但会耽误我们的孩子,还会耽误我对你的兴趣,你也不想我们结婚后,我一次都不想要你吧?”林浩然察觉出阮荆歌的情绪起伏,他的优越感直线回升,女人就是太感性,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他很乐于引导。 “你可以去死了。”阮荆歌在林浩然放松了警惕之际,她手里的餐刀陡然戳出去,林浩然猝不及防的躲闪,泛着冷光的餐刀还是划伤了他脖颈,血慢慢渗出,参差不齐的蔓延着,一抹诡异的华丽。 “你这个油盐不进的臭丫头!”林浩然勃然大怒,他强按着阮荆歌的手臂,再无怜惜的强吻下去,他的手毫无留情的探入阮荆歌的婚纱裙摆。 阮氏会所的门,突然被推开。 丁俊毅茫然的从门口进入,他四下张望着空旷的会所厅堂,当听到嘈杂的挣扎,才把眼神从空中移到了地面,他看到了挣扎在林浩然身下的阮荆歌。林浩然像一只盛怒发狂的豹子,正在努力扩张他的领地般的放肆。丁俊毅不认识阮荆歌本人,他听苏昑说过,电视网络上看过,所以丁俊毅并不确定眼前的状况,他只不高不低的咳嗽了一声,便打破了会所的静谧。 用影视剧的手法,这会儿该是拉黑,然后再同场渐入。 阮荆歌和林浩然同时停住彼此的动作,都转头看向会所门口处。 “我来……找苏昑。”丁俊毅略略避开眼神,苏昑摔门离去,钥匙、手机、钱包一个没带。丁俊毅想不到苏昑会去哪儿,他想从苏昑的手机中翻找通讯录问问别人,无奈他不知道苏昑手机的密码,先前听苏昑说过要过来阮荆歌这边试伴娘装,他赌了一把运气,摸过来看看,谁知道没看到苏昑,却看到了阮荆歌在婚礼前夕,和花边新闻不断的林浩然在偌大奢华的会所滚地毯,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别人最多是滚床单。 阮荆歌的身体能感觉到林浩然硬邦邦的欲念,她瞅准机会,膝盖用力的顶了林浩然的命根子,林浩然吃痛的艰难的躺倒旁边,他倒是个耐性还不错的男人,竟然没喊出声。阮荆歌笑呵呵的从地毯上爬起来,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婚纱,一边跟丁俊毅打招呼,“苏昑没过来,我还正想找她呢。” 丁俊毅的心沉了下去,他绷着的神经像给锥子扎了似的,丁俊毅突然怕苏昑想不开。 阮荆歌也在打量丁俊毅,苏昑在《女流》杂志就职五年,公司也偶有传闻丁俊毅的琐事。苏昑知性通达,温柔、端庄有情调,丁俊毅是某知名报纸的专栏撰稿人,睿智、不羁、成熟、内敛,犹如风一样自由。阮荆歌在苏昑晋升《女流》杂志主编之际和她开玩笑,说苏昑若是肯帮忙将丁俊毅挖来阮氏集团旗下,她分分钟就炒了另一业内盛名的杂志的主编阿莱,周公吐哺般的客迎丁俊毅加入,《女流》《男流》从此便能阴阳不失调,全是她阮荆歌的左膀右臂。苏昑笑笑,多半是推脱,苏昑说丁俊毅是自由的箍不住的男人,箍住了,反而失却了灵性。 “出什么事儿了吗?”阮荆歌眼里的丁俊毅并非俊朗清秀之辈,丁俊毅确系眼神坚毅、犀利的不羁男人,他和林浩然比,没有优越性和放肆的轻浮张狂,却内敛到让女人感觉到踏实,之前阮荆歌很多次和苏昑要求请丁俊毅吃饭,不是苏昑推脱,就是丁俊毅推脱,可见两人都非攀附豪门之辈。 “没,没什么事儿,苏昑出去的忘了带手机,也没带钥匙和钱包,我怕她着急。”丁俊毅回过神儿,强镇定的和阮荆歌说着,“那我先走了。” 丁俊毅转身离开,阮荆歌就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苏昑生活极有条理性,怎么都不会出现不带手机不带钱包钥匙的状况出门。林浩然好容易缓过劲儿,他见丁俊毅离去,才弱弱的把忍着疼和怒的声音释放出来,阮荆歌冷眼看着还弓着身子躺在地毯上的林浩然,她气不打一处来,拽着裙摆有些繁缛的婚纱,怒不可遏的抬起脚对着林浩然又踢又踹,林浩然一边躲一边浮浮的笑着,阮荆歌自婚纱裙摆下面伸出的白皙长腿和纤纤玉足,实在美到不可方物。 “别让我再见到你!”阮荆歌到底是个女人,没踢几下便没了力气,她带着鄙夷的嗤笑离开。 “该死丫头……早晚办了你!”林浩然懒洋洋的从会所的地毯上坐起来,恨恨的看着阮荆歌离去的背影。 第一卷:2008年 005:丁俊毅被封杀,苏昑就赚钱养家。 苏昑此时和李云罗正在《女流》杂志的会员美容院的桑拿中心做SPA。 苏昑冲出家门,没带手机没带钱包没带钥匙。她在马路上游荡了好一会儿,心烦意乱,虽然有些亲戚朋友和同学闺蜜也能投奔,但现在这副样子去投奔,等于昭告全天下的人,她和丁俊毅的婚姻出了问题。苏昑想来想去,她决定给涉世未深的秘书李云罗打电话,幸好她还记得住她的手机号码,一来可以借着询问阮荆歌的婚礼筹备情况,二来能拉着这个刚毕业的丫头去《女流》杂志的会员美容院做个全身护理,她明天怎么都要装样子撑过阮荆歌的婚礼。电话是苏昑在楼下常买东西的小超市打的,老板娘她熟,隔天给钱也不会计较。 李云罗赶过来的时候,着实为苏昑的打扮惊诧了好一会儿,她平素见的苏昑,都是得体的职业装,配搭的包包、饰物和衣服的格调颜色,都相得益彰。苏昑蹩脚的解释说她下楼倒垃圾,忘了带钥匙,家里其他人也不在。李云罗果然很好敷衍,就真的信了,两人就一起去了美容院做SPA,为明天阮荆歌的婚礼容一容,来美容院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能挂《女流》的账目,解决苏昑身无分文的窘境。 汗蒸的时候,苏昑在整个脸上裹了厚实的毛巾,她的眼泪也随即无声的渗出。李云罗则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阮荆歌的婚礼筹备,多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席,多少钱的喜糖,多少钱的料理,多少钱的金枪鱼明天早上从挪威空运过来,多少钱的派送红包打发八卦的记者,含义便是要他们笔下生辉嘴下留德的意思。 “苏昑姐,真是同人不同命的,我年底也结婚,阮董婚礼的零头的零头的零头的零头的十分之一场面都够不上。”李云罗转到她自己的事情上,马上没了兴致,但又不甘心的嘟念着,看苏昑没反应,李云罗试探性的用手碰碰苏昑,“苏昑姐?” “云罗,我……我有点儿累了,想稍微歇会儿。”苏昑用厚实的毛巾按按眼睛部位,顺带捂住带哽咽声音的鼻子,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如同平日。 “那你先眯着,我出去淋淋冷水,冷热交替对皮肤好。”李云罗并未察觉出苏昑的异常,她大大咧咧的裹紧了胸部的浴巾,猫着腰身出了汗蒸的桑拿房。 李云罗出去的同时,相继又进来三个丰腴富态的女人,时至中年,保养成为拼命留住青春的王道级别手法。苏昑靠着自己的位置没动,眼睛依旧盖着已经润湿了的毛巾。 “你老公真不知足,你们结婚的时候他有啥啊?你又漂亮又能干又顾家又孝顺公婆,他到底还想怎样啊?那些小姑娘除了乱花他的钱,哪里真心对他过?”尖细嗓音的女人对着旁边闷头不吭声的女人数落着。 “换我是你,立马离婚,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卷了铺盖卷,苦日子过到头了,他还小三小四的弄着,穷的时候他弄谁去?”最丰腴的女人附和着,说话的底气和声音与她腰身的腰身一般丰腴着。 苏昑微微的动了动嘴角,她的眼泪再次涌出了眼眶,和润湿的厚毛巾中的水分融合到一起,与之同时的,还有差点儿苦笑出声音。原来,女人活到一定岁数,是需要从别人的佐证中获得自身价值的肯定,譬如你有多贤惠多温柔多会操持家务多会孝顺公婆,而这些价值肯定的赞誉中,唯独少了对男人诱惑力和吸引力,譬如:你先生好离不开你哇,你老公好中意你呢。 尖细嗓音女人的话,还是让苏昑想记起很多事情。她是个极不喜欢翻旧账的人,苏昑也同样陪着丁俊毅熬过最艰难的时光。 丁俊毅是个坚定执着的专栏作者,千禧年前后,因为曝光报道了非常非常敏感的大事件,让国民大为震惊,导致相关部门和单位对他也非常非常的关照了一些,譬如先是停薪留职,然后又是停薪停职,变相的开除,因为户口和档案关系被扣着调不出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算能调出来户口和档案关系,相关的同行业的很多企业也不敢录用丁俊毅,等同于封杀。苏昑和丁俊毅想结婚都实现不了,因为相关单位和街道办事处拒绝开介绍信。 那段时间前后有七八年时间,苏昑就一直养着丁俊毅。她怕丁俊毅烦闷不堪,故意把房子买到了郊区,周围便没有人认识他们。苏昑买来各种各样花花草草的种子,让丁俊毅想办法把那些花花草草都养好。苏昑自己每天早早的起床,挤上密不透风的郊区公交车,早上上班人多,郊区开往市区的公交车上除了混着脚气味儿、煎饼果子味儿、汗臭味儿和韭菜馅的馅饼味儿之外,还要进市区看亲戚的老人,拎着活蹦乱跳的柴鸡,疑惑嘎嘎叫的活鸭活鹅。车厢里稍微有人说两句,老人便会翻着眼睛驳斥,驳斥的话不多,只有一两句,譬如:你们歧视农民,你们看不起劳动人民。如此上纲上线的争辩,会让所有人都捂住心里忍不住想掐死柴鸡脑袋和剁了活鸭活鹅长长脖子的念头,伪善的装着自己并不在意。 苏昑自己都想不到她能坚持下来那些年,丁俊毅负责种草种花,她去负责赚钱养家。 这世上,很多夫妻都是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共患难的时候不是不怕,更怕的却是别人说自己不行,咬牙切齿充大瓣蒜都要挺过去。共富贵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最不济还有几个糟钱吧? 倪安波在阮荆歌别墅区周围徘徊了好久,他整整的吸了一盒烟,满地的烟蒂,打火机点烟点的都带着温柔的气息。阮荆歌住的别墅窗户里,亮着熟悉的光影。离婚的时候,倪安波什么都没带走,却忘了把别墅的钥匙还给阮荆歌,阮荆歌也没索要。倪安波没有被阮荆歌的家世背景打败,却被八卦绯闻和全社会免费的后援团打败了,他只能承认自己的心里承受力不够。 阮荆歌给倪安波打电话,是他们离婚后的第一次通话,阮荆歌淡淡的语气,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安波,我要结婚了。 第一卷:2008年 006:小薰不生儿子,别怪段家另想他法。 倪安波的心就硬硬的像是给什么东西扎了似的跳着,爱情的旧账又要给翻出来回忆。爱情会过期,但有时候未必会免疫,所以人世间的男男女女,很多人都是有很多段爱情的。倪安波想,阮荆歌亲自告诉自己她要结婚了,总好过他看到街边的杂志和花边新闻小报的头版头条要好的多。 在倪安波和阮荆歌的婚姻里,阮荆歌确实做到了一个女人应该做的所有事情,取悦他体谅他挽留他,几乎不像是一个豪门继承人能做出来的那些出格儿的。阮荆歌一直很想让全世界证明:这个世界真的有爱情的,真真实实的让人心里泛酸的玩意儿,让人茶饭不思,想起来就难过。但倪安波还是选择了离开,面儿上的戏谁都会演,难的在于卸下华美的戏服之后要怎么真实的演生活,当倪安波看着阮荆歌玲珑有致的美丽胴体,却也在硬不起来心底被怨气晦气包裹起来的心气儿,他知道他们的爱情再也不会回来了,离婚其实是最好的绝幕戏,关注他俩的人全都喜欢看。 最美的东西很多,最美莫过初相见,最美莫过初朦胧,最美莫过初爱情。所有的这些,在倪安波和阮荆歌离婚后,都成为最最美丽的回忆,离婚后,倪安波想着他到底给自己挣回来了什么,先前他被称之为阮氏集团唯一继承人阮荆歌的男朋友,然后是阮家的上门女婿,然后是阮荆歌的先生,等他亲手结束了所有的一切,他还是没换回来别人对他最真实的称呼,他最后换回来的依然不是倪安波倪先生,而是阮荆歌的前夫。原来名利两个字中“名”,除却代表盛名和知名度,还有一个最本源的使命:我是谁。也就是你想清楚的让别人知道:你是谁。 别墅阳台上灯光黯淡了下去,倪安波熄灭了手里的烟,他慢慢的走到别墅楼下,把他忘了还给阮荆歌的别墅的钥匙,悄无声息的挂到了别墅的门把手上。当倪安波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最后看了一眼别墅的阳台,夜风把窗户里面的蕾丝窗帘吹出了外面,最温暖的回忆,就此消散,就连想顺口说句祝福的话,也艰难到像字典里的生僻字。 临近午夜,阮荆歌婚礼前美容觉被方小薰带着哭腔的电话吵醒了。方小薰在电话里说她预产期提前,羊水破了,正往医院赶。阮荆歌一翻身就从舒服的床上摔倒了地板上,她顾不上疼,爬起来随便抓了件衣服就往外面冲。 方小薰和阮荆歌、林浩然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做任何事儿都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阮荆歌,一个是林浩然。方小薰对他们两个的信任超过了自己的父母,还有她的豪门丈夫,餐饮帝国三代单传的继承人段锦祁。阮荆歌叛经离道,林浩然放浪形骸,方小薰偏偏是个守规矩的乖乖女,乖乖的过着优越的生活,乖乖的遵守着豪门联姻的规则,所有的人生规划,都按照规矩来。 林浩然先阮荆歌一步到的医院,私立的妇产科医院要求绝对的安静,但夜半的走廊里,还是响着方小薰父母和段锦祁父母争吵的声音。段锦祁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哈欠连天。林浩然忍了好久,才没把拳头打到段锦祁的脸上。 阮荆歌趿拉着毛绒玩具般的大拖鞋从电梯里窜出来,额头上裹着的眼罩还未来得及摘下来,就朝争吵的方家父母和段家父母方向跑过来。阮荆歌她走的太匆忙,没换拖鞋,她随便抓着的衣服竟然是一件性感的睡衣,等发现的时候车子都停在医院门口了。 “小薰怎么样了?”阮荆歌气喘吁吁的一边问着,一边眼看着就要冲到放假父母和段家父母面前,却被林浩然不经意的一拽,阮荆歌就掉转了方向,站在了林浩然的面前。 “小薰进去待产了。”林浩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帮阮荆歌把半散开的睡衣重新系好了带子。 “他们吵什么呢?”阮荆歌平复了呼吸,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方家父母和段家父母还在吵。 “方阿姨不想小薰受罪,想要剖腹产,段阿姨不同意,坚持要小薰顺产。”林浩然冷淡的瞥一眼还在争吵着的方家父母和段家父母,要不是知道阮荆歌一定会来这里,单凭小薰和他的那点儿童年友谊,林浩然未必会搀和这种事儿。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小薰那副柔柔弱弱的身子骨,禁得起折腾吗?”阮荆歌的火气上来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不远处的段锦祁不自觉的朝阮荆歌看了一眼。 “小薰这胎怀的是女儿,要是剖腹产,至少还得等两年到三年才能再生,而且剖腹产生孩子,最多也就能生两个?三个?顺产不是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吗?”林浩然皱了眉头,这种事儿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也就是为了解释给阮荆歌听。 产科的门突然被推开,有医生从里面快步走出来,“方小薰的亲属呢?” 方家父母和段家父母哄得迎了上去,段锦祁挠挠头,忍着不耐烦的情绪,也朝医生的方向走过去。阮荆歌想都没想就要冲过去,林浩然一把拽着她。 “你干什么?”阮荆歌火了,用力想挣脱林浩然。 “人家医生喊的是亲属,你是后援团,淡定点儿。”林浩然小声提醒着,然后拉着阮荆歌朝方家父母和段家父母的方向走过去。 “医生,小薰怎么样了?”小薰妈妈惶惶的拽着医生的胳膊,她是真的心疼。 “孩子心率下降,产妇开指慢,建议剖腹产,方小薰的丈夫来了吗?如果没异议,即刻签字,马上手术。”医生抬头看看,方家父母、段家父母,还有后面的段锦祁和林浩然、阮荆歌,医生有点儿不确定哪个才是方小薰的丈夫。 “不行,必须顺产!”段太太冷着脸把凑上前的段锦祁推到后面,毫不避讳的看着方太太,“我们段家不在乎小薰生多少,但必须生到我们有孙子。” “段太太,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孩子心率下降啊,再等下去搞不好会有危险啊。”方太太的眼泪下来了,谁的孩子谁心疼。 “小薰头产就剖腹产,再生就要等她33岁,她有福气第二胎就生儿子吗?要是生不了儿子,两次剖腹产,还能再生吗?”段太太丝毫不让步,甚至推开走到她身边劝架的段先生。 “不可理喻!”方太太不再搭理段太太,转身拉着医生就朝产房走,“我是小薰的母亲,我来签字,剖腹产!” “随便你们去签字剖腹产,如果小薰生不出儿子,就别怪锦祁用别的方法生儿子!”段太太也不拦着方太太,只淡淡的说着,声音不高不低的在产科后半夜空旷的走廊里嗡嗡着。 方太太的步子慢了下来,方先生趁势一把拽着方太太。 第一卷:2008年 007:搞不好娱乐小报会说我们是狗男女。 其实这世上很多时候,为难女人的不是男人,偏偏都是女人自己,譬如小三四五六七八为难二奶,她们又全都为难男人的老婆,譬如婆婆为难媳妇,等媳妇熬成了婆婆,又会调转枪口,再去为难自己的媳妇。 “你当初生小薰,还不都是自己生的吗?”方先生硬拽着方太太避开了几步,小声劝解。 “现在能和过去比吗?小薰有危险怎么办?”方太太不依不饶的嚷着,并不想输气势。 “那么多医生候着,有什么危险?”方先生被迫又拉着方太太退后几步,更压低了声音,“要是锦祁真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了儿子,小薰就不危险了吗?将来的段家的产业给谁还不一定呢,我和你要是都不在了,你让小薰依靠谁去?” 方太太登时气结,若她不在人世,方小薰真没个儿子傍身,段家还不定怎么欺负她。 “小薰平时给娇惯坏了,手指头割破都要嚷嚷疼好几天。”方先生换了笑脸,转头看段太太和段先生。疼在女儿身,痛在父母心,这痛又分好多级别的,小薰是一层,和段家的联营投资又是一层,哪一层都破不得。如果非得破点儿血,那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方小薰若和几个亿的投资相比,此时便是个轻。 “顺产!”段太太冷冷的看一眼面带不满情绪的医生,皇太后般的给了旨意。 医生气的说不出来话,头也不回的走回产房。 “段阿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小薰的骨盆不适合顺产。”阮荆歌顶着额头上的眼罩,趿拉着卡通熊的拖鞋,不管不顾的走过去,林浩然看着阮荆歌叉腰的架势,便翘起嘴角笑笑。 “我也很为难,家业大,心思就多,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若是哪天不姓段了,怕是死不瞑目啊。”段太太冷着眉眼暼阮荆歌,她说这话含沙射影,阮先生死了,阮荆歌女承父业,就再没和段家有经济上的往来,江湖不是一个人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可是阿姨,您也不姓段啊?”阮荆歌笑笑,黑她的人多了去。 段太太忍着发飙的火气,厌恶的盯着阮荆歌,“荆歌,活到我这把岁数,我真不介意哪个女人给段家生个孙子,你要是心疼小薰,你帮她给我们段家生个孙子我也照样疼着宠着,小薰一个不生我都没意见。” 旁边站着的段锦祁不自觉的哆嗦了下身子,甚至退开了一两步的距离。高中同学会,他借醉意强吻阮荆歌,阮荆歌就把家养的宠物乌龟放到了他的内裤里,等他弄出来那只家养的宠物龟时,乌龟的头,和他引以为傲的男人象征的那个头,已经分不出彼此。 阮荆歌正待反唇相讥,产科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医生着急的从里面跑出来。 “我女儿怎么样了?”方太太六神无主,这会儿她最想听到的是新生儿的哭喊声。 “胎儿心率一直在下降,产道才开全指,但产妇体力下降,宫颈无力,胎儿容易窒息,剖腹产吧。”医生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说话的语气也愈加的沉重。 “不行!必须顺产。”段太太不容方太太再说话,便直接给出了强硬的指令。 “段太太,再拖延下去,胎儿和产妇会有危险的!”医生的声音高了分贝,后半夜的走廊嗡嗡的。 “有危险就保大人,孩子还可以再生。”段太太瞥一眼方太太,意思是她并非不通情理。 “要是小薰怀的是男孩儿,她不定保哪个呢。”林浩然唯恐天下不乱,他凑到阮荆歌的耳边小声说着,还很无耻的把下颌靠在阮荆歌的肩头。 “段太太,要是胎盘剥离的话,大人也保不住。”医生彻底被激怒,已经完全没了医生该有的隐忍和谦和。 方太太顿时便歪着身子晕了,方先生赶紧扶着方太太,手忙脚乱的唤着她,走廊里一片混乱。段太太不吭声的用手推搡着段锦祁,示意他暂时离开,没有段锦祁的签字,怎么都不能马上手术。段锦祁又焦躁又恼火,转身就朝外面走,他也想出去透口气。 “你给我回来!”阮荆歌察觉了段太太的意图,她趿拉着拖鞋就去追段锦祁。 “荆歌,我要是动手打他,娱乐小报铁定说我和小薰有一腿,你动手打他,最多说你和小薰闺蜜情深。”林浩然忙不迭的追上阮荆歌,说的义正言辞,但怎么看都像怂恿。 “要是我和你一起打他呢?”阮荆歌脚下的卡通熊拖鞋拖慢了走路速度,她没好气的脱下两只卡通熊的拖鞋在手里拿着,怒气冲冲的转头看林浩然。 “那……搞不好娱乐小报会说我们jian夫yin妇,一对狗男女。”林浩然暼着嘴角挑衅似的看阮荆歌,越混乱,林浩然就越亢奋。 “那你还等什么?”阮荆歌追上段锦祁,毫不犹豫的挥舞着手里的两只卡通熊拖鞋没头没脑的打着毫无耐性的段锦祁。 段锦祁并无防备,大呼小叫。林浩然看似在拉架,浑水摸鱼般的手肘顶、膝盖撞、拳头磕。段锦祁就从大呼小叫变成嗷嗷叫,段家父母趁着方太太昏迷,方先生手忙脚乱,正和医生理论,坚持顺产,听到段锦祁嗷嗷叫,才看到阮荆歌像个疯子似的挥舞着拖鞋打段锦祁,林浩然帮倒忙似的拉着架,段家父母就慌慌的跑过来。 “你连陪产都不敢是吧?小薰要有三长两短,我要你双倍返还!”林浩然的声音不高不低,他暗藏的拳头,每一下都打在段锦祁的身体要害。 “我陪产还不行吗?”段锦祁弓着身体,痛的说不出话,他想快点儿结束眼前煎熬。 方小薰生产的私立医院提供最人性化孕产服务,但段锦祁不想看。段太太更不让段锦祁陪产,说是男人看了女人生孩子那种血腥场面会招致晦气,生意场上最忌讳。 “你们干什么?锦祁你没事儿吧。”段太太跑到林浩然和阮荆歌身边,忿忿不平的嚷嚷着,段先生肥短粗的身材跑的略慢了些。 “妈,我没事儿。”段锦祁强忍着胳膊被林浩然扭在后面的痛,林浩然用了更大的力气,段锦祁竟然异常坚定的脱口而出,“妈,你们什么都别说了,我签字,我还要进产房陪小薰生孩子。” 段锦祁是在林浩然和阮荆歌的押解下进的产房。 隔着半透明的纱帘,方小薰在助产士的陪同下,还在水温极好的浴盆中缓解压力。水中生产也是私人定制。方小薰疼的大呼小叫,嘴巴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求求你们,剖了我吧。 “孩子见头了,用力啊。”助产士耐着性子鼓励方小薰,恨不得替方小薰生的架势。 助产士和护士看到林浩然和阮荆歌推搡着沮丧的段锦祁进了产房,都大骇,刚想喝斥林浩然和阮荆歌出去,医生则小声的跟他们说了什么,助产士和护士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方小薰身上。段锦祁看到浴盆中的方小薰袒胸露腹,臃肿不堪,被疼痛折磨到扭曲的脸,哆嗦着转身要走,林浩然强有力的手就按在段锦祁的脖颈上。 “我让你们别急着赶他们走是有道理的。”医生欣慰的感慨着,拿出来剖腹产的家属签字书递给段锦祁,“段先生,签字吧。” “小薰,加油啊!”阮荆歌没生过孩子,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帮方小薰,只能用最苍白的万能语试着打通关。 “方小薰,你还生什么生?说不定段锦祁早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儿子了,他们全家谁还在乎你生不生这个女儿啊?”林浩然气不打一处来,大半夜的陪产,又不是他女人生孩子,阮荆歌又不给个笑脸,天亮还要接着嫁叫钟离的男人。 “你胡说!”方小薰歇斯底里的拍打浴缸的沿壁,她的愤怒如同炸药般的爆开。 阮荆歌暴怒的抬脚要踢林浩然,突然的,产房里就有了婴儿的啼哭。 “吔?这就生了?”林浩然咧着嘴笑了,看着热泪盈眶的阮荆歌。 第一卷:2008年 008:爱是做出来的,你都不和我做。 苏昑是在后半夜回到家的,她没带钥匙没带手机钱包,连回家打车的钱都是向李云罗借的。所以当苏昑出了电梯,慢慢走到自己家门口时,还是很踌躇的站在了门口好一会儿没动,苏昑试探性的用手按着门把手推了推,门竟然真的就被推开了。 丁俊毅给她留了门,由此避免苏昑还要敲门的尴尬。 苏昑的心里没来由的感动了一下,这种感动源于长久以来的夫妻生活的默契,随之就被厌恶取代。苏昑甚至开始憎恶自己,已然这样,她为什么要感动? 空旷的客厅里,亮着橘色壁灯光芒。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是丁俊毅坚持装橘色壁灯的,苏昑睡眠不好,她半夜常起床,不是喝点儿水,就是喝点儿牛奶,丁俊毅说,吊灯太刺眼,刺眼久了很难再睡回笼觉,橘色的壁灯营造的光芒很温暖,会让恍惚觉得还在梦境,便是再回到床上睡觉,也不会耽搁太多,保不齐还能续借上之前的好梦。 丁俊毅就沉默的站在黑着灯的卧室门口,房门未关严实的缝隙透出客厅橘色壁灯暖暖的余光。客厅房门响动的时候,丁俊毅本能的就想拉开卧室的门,就如平日里,两个人不管谁用钥匙开门,在家里的另外一个都要习惯性的在房里招呼一声:回来了?。 然后回来的一个再在门口习以为常的回着:你也回来了?路上好堵,晚上想吃什么? 在家那个又要习惯性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絮絮的续接上话:可不是嘛?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会儿,你晚上想吃什么? 生活成了习惯,性别差也模糊了起来,所有的一切,俨俨然的,就都心如止水。 但丁俊毅并未拉开房门冲出去,他不确定苏昑再见到他是什么样的情绪?不过是片刻的犹豫,客厅里橘色的壁灯就突然的啪的被关掉了。 丁俊毅的心蓦地一沉,这盏橘色的壁灯从他们结婚搬到这间公寓,从装修好那天安装好,从未关闭过。他心神恍惚的倚到卧室的门上,却忘了手指还扣在房门的缝隙里,丁俊毅咬紧嘴唇,钻心的疼都给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 夜半微凉,阮荆歌从医院门口出来,不自觉的裹紧了不太顶事儿的睡衣,她的车子就停在门口三五米的地方。阮荆歌转身刚要朝车子走去,她瞥见了林浩然浅色衬衫的背影,阮荆歌愣了愣,她以为林浩然早走了。 林浩然此时正坐在妇产科医院简单搭建的儿童游乐场的木马上,哼着歌儿,晃晃悠悠的嘎吱着,他的背影,在既没有星星又没有月亮的午夜,看着尤为的孤单。这世上总有些男人,如《聊斋志异》中的狐媚般的妖孽。譬如当下娱乐圈的型咖们,小哇钟汉良、林志颖、张智尧、王力宏,你从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醇醇的女儿红也没有他们耐得住时间的摧残,林浩然亦是这样的妖孽,男人四十,却如孩子般的,肆意祸害着儿童游乐场的木马。 “喂!”阮荆歌朝林浩然的背影喊了一句,林浩然没反应,依旧哼着歌儿,自得其乐的嘎吱着小木马,那小木马底座的弹簧都要给他蹂躏断了。 夜静声偏朗,阮荆歌没有再喊,她略犹豫片刻,还是朝林浩然的方向走了过去。当阮荆歌绕过小木马,站到林浩然的面前,竟然发现林浩然在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阮荆歌皱了眉头,反感的瞪着林浩然。 “我听见你叫我了。”林浩然并未从小木马上下来,只仰了头看阮荆歌。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阮荆歌的火气和说话的分贝陡然飙升,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的虚以委蛇,绕着圈子套世家交情的,奴颜卑膝求合作的,冠冕堂皇摆清高的,哪一种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要是答应了,保不齐你随便两句话甩给我转身就走,我装听不见,你这婆娘总算还仗义,肯定是要过来谢我帮了小薰,这不又能和你狗男女一会儿了吗?”林浩然懒懒的从小木马上下来,促狭的等着阮荆歌发火,通常只要他犯贱,阮荆歌不是奚落就是“动手动脚”。 “刚才小薰生孩子,谢谢你帮忙,不早了,回去吧。”阮荆歌破天荒没有发火,只淡淡的看了林浩然一眼,转身就走。 林浩然想都没想,就伸手拽住阮荆歌。阮荆歌未防备,踉跄着被林浩然揽进怀里,她利落的脱下脚上的卡通熊拖鞋,忍着火气怒视林浩然,“放开!今天小薰生孩子,天亮我还要结婚,我不想再跟任何人发火!” “为什么就不能嫁我呢?生意场上还论做生不如做熟,你可是我一个尿不湿一个尿不湿帮着换大的,能不能有点儿良心啊你?”林浩然质询的声音弥散着空空的落寞,他虽放开阮荆歌,但依旧挡着她的路,他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阮荆歌,生怕错过她眼底的任何表情。 “我干嘛要嫁一个我不爱的人?”阮荆歌明艳的眸子如炬,丝毫不回避林浩然眼底的焦灼和犀利。 “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你都不跟我做,你怎么知道你爱不爱我啊?”林浩然未能从阮荆歌的眼底看出任何破绽,他的耐性也到了极限,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你不龌龊能死吗?”阮荆歌厌恶的哼着,不想再搭理林浩然,俯身穿上方才脱掉的卡通熊拖鞋。 “能死!我会活活憋死!”林浩然挑衅般的朝阮荆歌挺过去身体,他阴翳的想着,若是阮荆歌再敢惹怒动手动脚,他豁出去上演一出黎明前的抢婚戏,把这丫头弄到无人岛上,不信驯服不了她。 “那你憋死算了。”阮荆歌不屑的转身离开,朝她停车的地方走去,她并不想在自己的第二次婚礼前再生暴戾,搞不好会报应到她的婚姻。 林浩然竟未在说什么,站在原处看着阮荆歌走去停车场,发动车子,离开。夜风吹拂着他浅色衬衫的领口,林浩然只抿了抿嘴唇,回身看旁边孤独的小木马,被医院模糊的路灯光拉的歪歪斜斜的影子。 “我死了……我死了你怎么办?”林浩然哼着,抬脚抵在小木马底座的弹簧上,小木马就寥落的嘎吱起来。 第一卷:2008年 009:她拔出烛台,林浩然腹部血如墨晕。 次日,阮荆歌和钟离看似低调却奢华的婚礼。 参加婚礼的大部分宾客,都是阮氏集团的商界同行,抑或合作关系的客户。说白了,就是和阮氏集团差不多社会属性的阶级利益集团,除了伴娘苏昑、伴郎阿莱、负责接待宾客的苏昑的秘书李云罗,还有其他几个《女流》杂志和《男流》杂志的极少的几个员工。 像阮荆歌这种社会地位的人结婚,连发请柬都很为难,情感上关系的好的朋友不敢请,你让人家随多少钱礼钱呢?譬如和李云罗,一个月三四千,给个三五百吧,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撑破胆子拿出红包,多说给一个月工资,然后自己则要像个土拨鼠似的蹭吃蹭喝蹭住,好几个月缓不过来劲儿。那些随红包很阔绰的,阮荆歌还不爱请,面子上的事儿,如同米兰服装节上的模特T台走秀,过眼云烟,保不齐她的婚礼还会成为社交名媛比拼家底的脑残秀,没阮荆歌自己什么事儿。 至于相关的利益集团和客户,却是必须必须要请的。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弦外之音,这在阮荆歌和钟离的婚礼上,大概的理解就是,阮荆歌一旦没有请相关的利益集团或者客户,那就等于变相的宣布阮氏集团和谁谁谁关系不好了,和谁谁谁不准备合作了,不然干嘛不请人家来参加阮荆歌的婚礼? 豪门,很多时候都只是在彰显华丽的体面。 阮荆歌疲倦的独自坐在贵宾室里休息,她换了另外款式的婚纱,一样的明艳动人。但华美的婚纱和精致的妆容之下,她是真累了。 后半夜方小薰生产,段锦祁的怂,段太太目空一切的蛮横和强势,方家父母的妥协和忍耐,还有林浩然的挑衅。这些都让阮荆歌感觉到累,从未有过的身心疲惫,阮荆歌对着镜子微笑着,她换了好几种微笑的方式,她必须撑着场面,不管是婚礼的场面,还是其他人等着看笑话的场面。 阮荆歌十八岁那年,阮太太四十二岁,风韵犹存。但阮先生似乎更喜欢女秘书带给他的新鲜感,一个比阮荆歌大不了几岁的姑娘,也许还有些浅薄和艳俗,但胜在年轻和放肆,咯咯笑的时候,紧致的身子都能从衣服里窜出来。阮荆歌自然是站在阮太太这边,她不管不顾的去找女秘书算账,还打了那不要脸的姑娘两巴掌,她兴冲冲的跑回家找阮太太,既想请功,又想安慰阮太太。 阮太太正在书房的窗口前和林南峰哭诉,惆一哭怅一笑的。林南峰就不说话的坐着听,不时的给阮太太递过去面巾纸,林南峰是林浩然的父亲,他和阮先生当初是同时追的阮太太,但阮太太选择了阮先生。 “要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嫁你。”阮太太哭的如雨后桃花,盛极妩媚,她确实很美,大家闺秀的端庄、气度,还有明艳的眸子,丰腴的身段,精致如最翘楚的南方玉石工匠手和锉刀下温润的仕女,阮荆歌的美丽确系阮太太独家真传。 林南峰依旧没有说话,他的手慢慢的敷上阮太太带了剔透翡翠的纤纤素手,略略的叹了口气,似在惋惜,又似在抱不平和安慰。女人是最禁不起男人这般看似无邪念的宽慰,阮太太就哭的更厉害,身子战栗的几近晕眩,林南峰很自然的把阮太太揽在怀里,轻轻的抚着阮太太太柔美的背部曲线,阮太太的哭泣和哽咽便在林南峰的无声无息的怀里慢慢的消去了声音,随即弥散的,便是难以名状的幽昧。阮先生有了女秘书,阮太太已经太久没碰男人,四十二岁的女人,每日华美衣装、名贵奢华的首饰衬着,最好的滋阴补品养着,却少了最关键的一道大菜:男人。林南峰俯身去吻阮太太,阮太太的嘤咛变成了某种信号,两个人就喘息着撕缠在一起,阮家浸淫了书卷气的书房瞬间成为战场。 “把荆歌嫁给浩然……阮家、林家就都是我们的……不,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林南峰急促的喘息着,他把阮太太抱在书桌上,斜睨着书桌角上摆着阮先生和阮太太的伉俪情深的合照,林南峰的手就用力,碎裂锦帛般的声音响彻书房,阮太太玉体横陈。 “荆歌性子烈……我管不了……”阮太太还算有一丝清醒,她后面的话在林南峰进入她寂寞太久的身体后,消散了,也许她是说了。 “你还怕浩然没本事哄她……她现在不就只听浩然的话吗?”林南峰的喘息透着焦灼着,看着阮太太像一只桀骜不驯的猫给摸到了讨喜的脉门,在他的身体下面缱绻的顺从着、迎合着、嘤咛着,阮先生和阮太太伉俪情深的合照就戏谑的摆放在书桌角,随着他身体的律动,小小的震动着。 “就让荆歌嫁浩然……什么都不给他落下……当初嫁你……就好了。”阮太太嘤嘤哭了,沙漠里干涸到要成为标本的花草,谁给点儿雨露能不悸动呢?只是婚姻和爱情这种事儿,其实是一场未知的冒险和赌注,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阮荆歌就站在书房的门口,透过书房厚重到无声无息的门缝隙,看着阮太太和林南峰上演春宫图,顺带还把她的人生也搭进去做筹码。阮荆歌自己都佩服自己,她竟然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闯进去捉奸,她突然的,就不恨和阮先生厮混在一起的那个女秘书了,不过是女人的一种活法。 那年的那天,林浩然的敞篷车子还没开到阮荆歌家,就看到阮荆歌手里拿着烛台,没错,就是阮家门廊处摆放了很多年的银制烛台,失魂落魄的在别墅区走着,像个游荡的孤魂。林浩然就远远的按了喇叭,他有点儿兴奋,刚帮阮荆歌办好了去欧洲留学的手续,林浩然是来提醒阮荆歌报到日期,还有其他的一些繁琐的事宜。 “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阮荆歌漫不经心的走到林浩然的跑车前,淡淡的仰头看着他。 “这么快就想我了?”林浩然不羁的从跑车里纵身跳出来,放肆的拥住阮荆歌低头吻着,阮荆歌凉薄的嘴唇也回应着林浩然,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林浩然的怀里。 “荆歌……”林浩然身子僵了一下,他的后背抵着跑车,松开了抱着阮荆歌的两只手。 阮荆歌就慢慢的从林浩然的怀里退出来,她手里还依旧拿着银制的烛台,只是烛台的针端滴答着血迹。林浩然的两只手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只是他怀里只剩下虚无和空旷,林浩然呆呆的看看阮荆歌,又低头看看自己,他浅色牛仔裤的腹部处,慢慢的湮湿血迹,不规则的扩大着面积。阮荆歌亦淡淡的看着林浩然,她的眼角无声的滑落下泪水。 别墅区不远不近的附近,不知道哪家飘着周杰伦的《青花瓷》,“……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第一卷:2008年 010:我很寂寞,欢迎骚扰和流言蜚语。 苏昑敲门进来,打断了阮荆歌的思绪,她换上完美的微笑转头看,表情随即愕然。苏昑身上的伴娘装,宽松不少尺寸,根本不像大牌设计师的手笔。 “荆歌,我做伴娘……不太合适吧?”苏昑笑的很勉强,她之前真不信伍子胥能一夜白头,现在她信了,不过一夜辗转,极合身的伴娘装便松垮如借来充数的。苏昑之前就婉拒过做伴娘,哪有结婚的女人做伴娘?阮荆歌却有自己的理论,说自己是二婚,一定要婚姻稳定的人来做伴娘。今时今日,苏昑就觉得她真不适合给阮荆歌做伴娘了。 阮荆歌刚要说话,《男流》杂志主编阿莱敲门进入,时尚潮范儿十足。阿莱本来是笑着的,但看到苏昑不合身的伴娘装,神情大变,“苏昑,裙子怎么大这么多?” “我……之前量尺寸,多穿了衣服。”苏昑蹩脚的解释,她自己都觉得说出来的话牵强。 “不可能,凯琳达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设计师……”阿莱尖细着声音嚷,他请的设计师,若伴娘装真有尺寸问题,就是阿莱的责任。 “阿莱,你去看米芾来了没有?今天的现金和现金支票都得让她带走。”阮荆歌岔开话题,若无其事的对着镜子补着唇彩。 阿莱虽不再说话,但他的眼神和表情已充分表达了对苏昑的不满。悻悻然的,转身出了会所的贵宾休息室。 “你昨晚没来,连个电话也不打,见过临阵脱逃的新娘,没见过临时翘辫子的伴娘。”阮荆歌站起身对着镜子欣赏婚纱包裹下的曼妙身体,竟未说丁俊毅来会所找过苏昑。 “我下楼倒垃圾,忘了带钥匙,把自己锁在外面了。”苏昑略避开阮荆歌在镜子里的眼神,硬着头皮续着昨晚对李云罗重复过的谎言,她本来想说别的借口,但既然和李云罗说过一个版本,就不能再说别的版本。 阮荆歌心下了然,苏昑和丁俊毅之间肯定出了问题。若不是碍着她今天结婚,阮荆歌怎么都要问个究竟。 “荆歌,我……我想亲自参加这次杂志社筹办的西藏登山活动。”苏昑迟疑了片刻,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女流》和《男流》杂志筹办去西藏的登山活动,过两天就启程。装备和费用是高端户外用品企业的赞助,策划案是苏昑和阿莱同时提出来的,两个人平素意见不大合拍,但这次筹办去西藏登山,出乎意料的默契。这期间的所有活动,都将伴随高端户外用品企业的广告同期连播,客户非常满意该方案。 “你去?”阮荆歌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她思量着苏昑和丁俊毅之间到底出了多大的问题,苏昑竟然决绝的要离开一个月之久。 “我参加能更好的监督这次活动,有执行力度,客户才会满意,不会耽误北京的工作,时装节和珠宝展去巴黎那会儿,比这次的登山活动时间还长,我都能安排好。”苏昑完全不给阮荆歌喘息思考的时间,她像是不会游泳的溺水者,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真的只能这样吗?”阮荆歌盯着苏昑的眼睛,朋友多年,阮荆歌比任何人都希望苏昑幸福。 “荆歌,我出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苏昑所答非所问,笑着转身离开,苏昑怕自己再多呆一秒钟,就会对阮荆歌和盘托出。 钟离坐在豪华婚车里,入秋的烈阳虽被豪华婚车隔在凉爽的空调外,但他帅气的脸和额头还是渗出细密的汗。总算如梦方醒,他真的要结婚了,和盛名此时的阮荆歌结婚了。 阮荆歌和倪安波离婚后,从星象大师到风水大师和星座大师,再到花边小报和好事的市井小民,在言论上慷慨大方的赠予了阮荆歌无限的猜忌和定论。阮荆歌并不悲伤强大的社会后援团的泼水节般的关心和问候,她伤心的是倪安波和她坚如磐石对天盟过誓的爱情被脆弱的心里承受力打败了。阮荆歌人间消失,她背着行囊去欧洲。 风景如画的小镇,古朴的巧克力手工作坊,阮荆歌邂逅了阳光般的男人,钟离。 阮荆歌硬是把钟离预定的巧克力当成是她预定的,甚至用英法德三种语言训斥钟离和巧克力作坊的店员。店员急了,钟离反倒好脾气的让出预定的巧克力。阮荆歌就在巧克力作坊里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吃巧克力,反正欧洲偏僻的小镇没人认识一个吃巧克力吃的跟花猫似的疯女人是谁,巧克力作坊周围就慢慢围上来探询究竟的各国各色路人。 钟离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店员更是束手无措。钟离只好微笑着、不停的跟围观的人小声的道歉,买了热茶,小心的拉着阮荆歌坐到角落里,陪着她哭。不管阮荆歌说什么抱怨什么,钟离都像个进入cosply角色的演员,好脾气的说着是是是,哄着情绪炸毛的阮荆歌。 店员换班,有人把阮荆歌定的巧克力给她,阮荆歌才如梦方醒,她不仅强抢钟离的巧克力,还免费把他当大半天的打气筒。阮荆歌落荒而逃,钟离却强拉住她留下联系方式,很真诚的开解阮荆歌不管有什么难事儿,千万别想不开,可以随时找他倾诉。 阮荆歌和钟离的故事由此开始,钟离是时下流行的暖男,温暖阳光。阮荆歌被钟离的温暖拯救,她太需要一场爱情来修补治愈上一场爱情带来的心灵创伤。 阮氏会所人来人往,参加婚礼的宾客络绎不绝。 林浩然精神抖擞,盛装礼服。娱乐圈当红女明星kimi更是光彩照人,亲昵的挽着林浩然的手臂,进入会所的电梯。 “等一下。”娱乐记者吴越阳不失时机的冲向就要闭合的电梯门,讪笑着硬是挤进林浩然和女明星kimi的私密空间,“林先生好,kimi小姐好。” 林浩然和kimi都只微笑不语,对于娱记,很多人都敬而远之。 “听说阮小姐这次的新郎是她在欧洲旅行时捡回来的,阮小姐宁可在外面随便捡个男人结婚,也不肯嫁你,林先生有何感想?”吴越阳很苛刻的挑衅,做娱记不易,窥私欲是关注度的唯一标准,谁能激怒大咖和大神,上头条才是王道。 “缘分要是到了,阮小姐和吴记者结婚也不是不可以。”林浩然笑笑,淡淡然的表情。 “大家都说阮小姐的情商和智商成反比,随便男人一勾搭,就能搞定她。”吴越阳嘴巴更损了些,他绝不放过独家专访的大好时机。 女明星kimi噗嗤笑出声,这世间的女人,得了空总要笑别的女人。林浩然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电梯停到婚礼所在楼层,叮咚响后,便开了门,kimi笑吟吟的迈着步子出了电梯。 “吴记者,给张名片吧。”林浩然突然转身拦了吴越阳,他的手巧不巧的挡住吴越阳往外走的身子。 吴越阳迟疑的低头翻名片,电梯便悄无声息的合上门,kimi在外面似乎还急了下。林浩然先是按了电梯的暂停键,然后握掌成拳,瞬间便擂在吴越阳腹部上。吴越阳哎呦声未及,身子吃痛,虾米般的弯着,手里抱着的、包里背着的,哗啦掉一地。 “吴记者,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我很寂寞,欢迎骚扰和流言蜚语,但不准你侮辱荆歌。”林浩然揪住吴越阳抵到电梯壁上,冷笑的看他眼睛,“刚才的话,你再说一个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