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大婚惊变 魔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一派喜庆。 荀渊穿过喧嚣的前庭向后院走去,大红的喜服衬得他的脸色分外惨白,他的步履也较平时显得更为沉重。 前庭的热闹衬得新房更加的冷清,站在新房外的荀渊定了定神,努力将原本过于立体冷硬的五官放松了些,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陡地一惊,眉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空气中竟然有着血的味道! 急切地抬手将新房的门一把推开,触目所及是摇曳的红烛,大红的喜服,高挽的云髻,精心修饰过眉眼的那个让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人,这会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婚床上,冷冷地望着他。 她居然自己揭了喜帕! 荀渊心头的疑惑在加深,那种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强烈了。 “子墨。” “不要过来!” 他喃喃呼着她的名字,缓缓向她走去,却又在她的喝止声中生生定住了身形。 “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既适合嫁娶,又适合杀人放火,不愧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吉日。” 子墨望着荀渊,笑得云淡风轻,眸子却越来越冷。 荀渊僵硬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干干地问了一句:“子墨,你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魔神难道不知道我这是在恭喜你么?恭喜你演得一出好戏,还要恭喜你创世霸业将成!只是这世上的好事也不能叫你一个人占尽了,尚有一宗我怕是无法让你如意。” 子墨起身,缓缓伸出右手。荀渊赫然发现,她的手心里握着的竟然是一颗红得璀璨夺目的妖丹! 急切地望向她的胸口,荀渊这才看清那里正有一处兀自有鲜血不停地流出来,只是在大红嫁衣的掩盖下,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她竟然将自己的内丹剜了出来! 荀渊心神俱裂,情急向她冲去,“子墨,你这是为什么!” “你若再敢往前一步,我现在就捏碎它。” 子墨的话轻飘飘地传来,成功地让荀渊再次定在原地。 “荀渊,虽然我一直就知道你是个混蛋,但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么不入流的混蛋。说起来,你多少也算是个始神,这么龌龊下流的招数居然都让你想到了。假借迎亲之际灭我妖族杀我父亲,还想用我的内丹去取悦你喜欢的女人,你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荀渊彻底怔在当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才从妖族回来,就连前庭正在喝酒的六界中人都无一察觉的事,新房中的子墨却好像已经知道妖族刚才发生的那惨烈的一幕! 他无力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子墨红衣如火,衬得她的脸色却惨白如鬼,她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最可悲之处,便是我看穿了你,却没有办法收拾你。你这毒下得恰到好处得很,不过却百密一疏,虽然以我目前之力杀你不能,但是毁了这颗内丹却是刚好。” “子墨你别冲动,这其中必定有所误会,你听我解释……” “解释!” 子墨打断他,“嗤”地冷笑,“难道说刚才杀我族人的不是魔族中人?我父亲的内丹现在不在你手里?就在刚才,我父亲在你怀里还死未瞑目,怎么,这么快就推得一干二净了!” 荀渊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子墨将视线自他身上收回,缓缓望向手中的内丹,语气转为悲凉,“荀渊,是我有眼无珠选了你,现在便由我休了你。虽然无法报杀父灭族之仇,至少我可以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一点。” 在荀渊扑上来之前子墨奋力捏碎内丹,随着妖丹一毁,子墨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自指尖开始,渐渐化成万点光芒,一点点飘向空中。 “不——” 荀渊扑上来将她扣入怀中,却在接触到她的身体那一瞬间,子墨整个人便“呯”地一声化成万道流光四散开来。 魂飞魄散之际,定格在子墨残留的意识中的不是荀渊悲痛欲绝的脸,而是那个人嘲讽却又尖刻的声音: “我怎么不会在这里?今天原本就是我的大喜之日呀!” “你不会当真以为荀渊想娶的是你吧!” “荀渊可是答应过我的,你曾经拥有的,我都要,除了荀渊,还包括你的内丹,我要他亲手将你的内丹送给我,因为那是他爱我的证明。” 魂魄散尽子墨才明白过来,他说爱她是假的!他要娶她也是假的!!他利用她,害死了她的父亲歼灭了她整个族人才是真的!!!   甚至是她自己,也不过是他献给别的女人的礼物而已! 妖女子墨,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竟被他利用得如此彻底! 正文 第二章 妖女子墨 四万年前,妖魔联姻,妖女子墨跟魔族荀渊的婚事也可谓是惊动四海八荒六合九州,上至九霄下至九幽的大喜事。只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却弄了个惨烈收场。   对于这场变故,世人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荀渊想要主宰天地,首要当然是要干掉与神族交好的妖族,再平定鬼怪两族,进而控制人族,最后达到与神族抗衡的目的。所以,说穿了,妖女子墨,也不过是荀渊下的这好大一盘棋中的一个小棋子而已。只是一代妖女,最终却落了个被杀父灭族自毁妖丹这么惨烈的下场,却难免不令人唏嘘。   也有人说荀渊对妖女子墨是真的情深如海。毕竟当年荀渊为了救被九婴所伤的子墨,不惜与天庭为敌,差点拼尽自己半生修为,独挑神族九员大将最终夺得还魂草的事,也算是惊天地泣鬼神了。荀渊当年这种英雄救美的壮举,一时俘虏了天地间所有女子的芳心,简直成了六界中男子的公敌。再说妖女子墨灰飞烟灭之后,荀渊整个人失魂落魄得近乎魔怔,一度让鬼族的仉溪趁虚而入差点灭族,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还有人说,不管他对子墨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是他率领迎亲的队伍亲自灭了妖族,妖女子墨因他而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最终是他将鬼族打得无还手之力只能固守九幽,一度还攻上天庭,让神族溃不成军总是不争的事实。若不是他突然收手,只怕这天地间如今已是以魔为尊了。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魔族荀渊跟妖女子墨无疑是这四万年来天地间讨论得最为热烈,最具争议的话题。   他们之所以被持久地讨论了四万余年而热度不减,是因为这其中牵扯了阴谋论、野心论、真爱论等等各种论调,足以满足各界各个层面八卦人们的需要。   当然,这种需要不仅直接地体现在六界中人的茶余饭后,还为人间广为流传的话本子添加了不少瑰丽的素材。所以大家在唏嘘之余,感叹之余,更多的则是津津乐道。   最直接的体现则是,六界之中无论你进了哪家茶楼饭馆,随便找个说书的人,他都可以给你来上一段各种版本改编的妖女灰飞烟灭记。   万博园的说书人,又无疑是其中说得最好的,所以生意一直也很好,每天都人满为患。   只是也不尽然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听说书的,譬如鬼族的仉溪。   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等人的。   只是这次他足足等了三天,他等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对他来说,不出现即意味着好消息,想到那种可能,仉溪不禁有些激情澎湃。   他就这么懒洋洋地窝在万博园一角,扒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耳听着说书人唾沫星子乱溅地说着妖女子墨的种种过往,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这一死,足足娱乐大众数万年之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换了个姿势,正想再睡,耳边有人轻声禀道:“阎王,属下打听到了,魔王好像与人有约,去了灵山。”   “去了灵山!”   仉溪猝然睁开双眼,“知道跟谁有约吗?”   来人显得有点惶恐,“这个属下未能查到。不过看得出来,魔王收到约请后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是吧!”   仉溪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   他的心情,现在也很不错。   “你去吧,有消息再报。”   随意冲来人挥了挥手,仉溪跟着起身大步走出万博楼。   灵山距此并不远,半柱香的工夫,仉溪已经站在灵山学宫外了。   当年气派巍然的灵山学宫,如今依然气派巍然。灵山学宫数万年来还是景色如故,变的只是里面的人而已。   旧地重游,仉溪恍如回到了昨天。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一如当年那般,一脸叹服地冲他说:“你龌龊的样子果然很有我当年的风范。朋友,合作愉快!”   仉溪并没有让自己沉迷于往事太久,毕竟他这次来,就是希望能探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当年的事,他没有亲历亲见,所以自始至终他都不相信,那么灵动的女子,就这样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鬼族善于藏匿,灵山又算是旧地,既然知道荀渊已经来了这里,仉溪要找到他自然不难。 尽管灵山的结界这数万年来有逐渐加强的趋势,不过作为当年对逃学很有一套的仉溪来说,这也只能说是小菜一碟。绕着灵山转了一圈,果然让他找了个结界薄弱的地方,使了个术,就这么青天白日地混了进去。 正文 第三章 求个真相 灵山学宫内倒是没有什么改变,仉溪在里面又转了一圈,很奇怪却没有发现荀渊的踪影。   “当年的事,于你而言可能只是交易,但对我来说,却是从内心里真心感激你。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她。如今我只想在再去见她之前弄清楚,当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她宁愿用那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再见到我。我听说昆仑虚有你们天界至宝往生镜,既能看前世今生,又能看往生百年,我这次请你来,是想请你再帮个忙……”   仉溪正奇怪是不是手下的小鬼搞错了,突然一侧厢房里却传来荀渊低沉压抑的声音。   他说再去见她之前!   荀渊要去见谁?   难道是她……   仉溪的心跳难以控制地加快了。   有些事,你猜到是一回事,当别人亲口告诉你,又是另一回事。   屋内除了荀渊,还有一个灵力高深的人,仉溪不敢大意。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心潜到屋后,寻了个隐蔽所在,掏出鬼族的招魂镜,就着窗户缝隙透出的一点点光亮凑了上去。 顷刻间屋内的景象便在招魂镜上显示出来,屋内的案前坐着两个白衣飘飘的男子。那个剑眉星目伟岸不凡的男子,尽管仉溪总不肯承认,但天下人都认为他长得很好看的自然是荀渊了。另一个人因为正好背对招魂镜,所以仉溪也不知道他是谁。   这年头,能像荀渊一样亘古不变的穿着白衣,还能让人光看背影就觉得他长得伟岸不凡的,仉溪抓破脑袋也委实想不出来这到底是谁。不过这人是谁,对仉溪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似乎有她的消息。   “我们神族经常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帮你了。只是我们神仙也有仙律需要遵从,一旦违背天意,可是要受天谴的。这个,就连我也不能例外。”   男子的声音传来。   这个男子是神族!而且还是个身份不低的神族!!   仉溪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没想到神族居然跟这事也有联系。喜的是,她还存活于世的消息总算不是空穴来风。   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   “难道就没有办法可想吗?”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如你肯帮我这个忙,我荀渊在此立誓,魔族自此以后永不再犯天庭!”   “好!既然魔王如此有心,我便豁出去了也得成全你。三日后,咱们灵山再见。”   ……   屋内两位都是灵力高深的人,仉溪不敢久呆,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他便悄然离开了。再说,他现在也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三天,相比四万余年的等待,实在算不上什么。   仉溪痛饮了一天,昏睡了一天,然后在第三天的时候便精神焕发地重新回到了灵山。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一个人比他更急不可待,荀渊居然也早就到了。   这次仉溪不敢使用勾魂镜,毕竟那玩意阴气太重,偶尔应应急可以,使用得太过频繁了,却难免不被灵力高深的荀渊跟那位神族中人识破。   以仉溪的修为要骗过心事重重的荀渊并不是难事,趁着神族的那个男子还没到,仉溪使了个隐身术藏在屋内的幔帐后面。他刚刚藏好,那个神族男子就到了。   对于当年发生的事,仉溪比荀渊更想知道其中原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仉溪强忍着看一眼那神族男子是谁的好奇躲在幔帐中,一动也不敢动。   只听那神族男子交待:“往生镜虽然可以看人的前世今生,又能看往生百年,但是人为的逆行倒施却是会为镜里的人招来天遺的。所以如果你不想害了她,我劝你只看她的前世今生就好了,对于未发生跟将要发生的事,千万不要先去洞察天机,以免害了她。如果那样,我就再也帮不了你了。”   荀渊一口答应。   那神族男子又说:“一个人的前世,若要追朔,年代太过久远,既然你与她相识于灵山,那我就让你从你们灵山相识之初看起吧。记住,往生镜一旦启动,就算你置身其中,你也只能以一个看客的身份旁观。对于已经发生的事,你只能看,却万万不能插手去干预。我如今养了她好几万年,多少也有点感情,可不想让你这么一插手又把一切都毁了。”   荀渊保证:“你放心,昨日种种不可追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如今只想知道当年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我不想等了四万余年,到时又闹个不欢而散。她对我有多重要,你该明白的。”   神族男子终于放下心来,交待了一应注意的事项,又约定了隔日再来取往生镜,便离开了。   荀渊的心情似乎也很激动。   神族男子走了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在仉溪等得不耐烦,差点自己冲去出动手的时候,荀渊终于用灵力催动往生镜,极光一闪,将他们一道带回了四万年前…… 正文 第四章 只是路过 “出去!”   子墨使劲眨巴眨巴了双眼,终于确认这个就算光着身子也卓然而立,体态修长,冷得跟冰棍似的男子在对她说话。   “其实,我只是路过……”   子墨面上发热,口干舌燥,却又不得不解释。   “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让我扔你出去!”   男子面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五官变得更立体深刻。   尽管从他嘴里崩出的那些字眼极不中听,子墨还是得承认,这实在是个色相一流的极品男人。   不过鉴于他的态度实在恶劣,原本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子墨反倒不燥不慌了。她认真地将荀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不屑地掉头,“有啥了不起的。不穿衣服的男人么,谁还没见过!”   说话的工夫,子墨捏了个决,在男子动怒之前赶紧遁了。   子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真的只是个意外。   她没想到青灵老君的醉三生真的如传闻那般厉害,不过才一杯便让她醉死了过去。等她悠悠醒转过来时,听说都已经开学两天了。她爹老妖王早就提着扫把等在一边,边扑带打地就把她赶了出来。   一到学宫子墨便犯了愁。   老妖气头上也没交待得太清楚,子墨只知道子仓那个倒霉悲催的家伙暂时当了自己的替身。可这若大的学宫,可让她上哪去找子仓,这委实是个难题。   所以她真的不是存心去偷窥某人洗澡,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子墨心里很是愤愤不平了一会。只是转念间刚才那活色生香的画面就不自禁地从脑海中跳了出来,让她立刻又有了流鼻血的冲动。   看来这读书,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刚才那男子,那委实是子墨在这四海八荒六合九州,上至九霄下至九幽见过男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了。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也只是子墨一时的想法。就现在这会,谁要再跟子墨说读书好的话,她非大嘴巴抽丫。   “还有谁没有交昨天我布置的课业?”   这已经是司命星君第三次开口询问了。   子墨很驼鸟地将身子往下缩了缩,一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另一面又忍不住腹诽子仓那个混蛋。   昨天她花了大半夜的工夫才找到那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子仓,那个混蛋又花了大半夜的工夫教她学宫那些冗长的规矩,唯独就没有告诉她,今天还要交什么该死的课业!   室内鸦雀无声,子墨总觉得侧面有一道逼人的冷芒。稍稍偏头,果然对上昨夜那男子冷嗖嗖的目光。子墨愣了愣,对方直直地盯视着她,一点回避的意思也没有。很显然,他也认出了她。而且,他还知道就她没交课业。   子墨虽然初到学宫,但也知道被人检举揭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只好硬着头皮冲司命星君说:“先生,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司命星君直望过来,很是宝相庄严,让子墨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突突了两下。   子墨努力让自己笑得诚恳谦逊:“先生,如果有件事我没做,那错了能怪我吗?”   “你什么都没做,错了当然不能怪你了!”   司命星君拈着胡子,笑得很是和蔼。   子墨松了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司命星君不解:“放心什么?”   子墨谄笑:“先生,我昨天的课业没做。”   “你!给我出去!!”   满堂哄笑中司命星君气得白胡子乱抖,手也乱抖。   当就寑的钟声悠悠敲响时,灰头土脸的子墨终于跌跌撞撞地出现在膳房。只是她将膳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丁点可以吃的。   学宫的规矩,果然严厉得很。   子墨叹气,只怪自己这次来得实在仓促,一点吃的也没有准备,看样子只能等明天的早膳了。已经饿得眼冒金星的她无奈之下狠狠灌了两大瓢水,然后扶着走路都咣咣作响的肚子往住处走去。   半路上遇上神女汲凤,她看到子墨很是意外,子墨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够狼狈。虽然她一直不怎么喜欢神仙,但是对这个汲凤倒也不讨厌。她知道神仙向来都爱干净,看看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笑着侧了侧身。   汲凤微笑着跟她示意,就在经过子墨身边时要死不死地让她听到某人的肚子因饥饿而发出的声响,她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膳房的方向,突然回头问:“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么?”   子墨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司命星君罚我打扫整个学宫,没扫完不可以吃饭。可等我扫完,膳房里除了水却再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   汲凤疑惑:“司命星君罚你打扫学宫是没错,可也没说不可以吃饭呀!”   “什么?!”子墨一时气往上冲,“可……可那混蛋告诉我说,没打扫完之前不可以吃饭!敢情他是假传师尊教旨!!”   “哪个混蛋?”汲凤意外,转而又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魔族的荀渊吗?他是我们的临学,司命星君是让他监督你打扫学宫了,但没说不可以吃饭呀……哎,你这是去哪?” 眨眼的工夫,子墨已经成了处远的一个黑点。 正文 第五章 超级混蛋 子墨一脚踹开荀渊的大门时,他正在庭中煮茶,案上还摆着各式点心。   子墨问:“是你假传教旨不让我吃饭的?”   “没错。”   荀渊眼皮都没抬一下,喝了一口茶。   “你这是公报私仇!”   “对。”   他又吃了口点心。   “你是不是男人呀,这么小气!都说了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了。再说,我也就看看,也没把你怎么样。小肚鸡肠的,至于吗!”   子墨气极。   荀渊终于抬眼望向她,“我确定以及肯定地告诉你,我绝对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只是你,确定自己真的是个女人么?”   “什么?!”   虽然这个时代大家都奉行神仙的审美标准,喜欢以貌取人。在这个到处都充斥着美女的时代,子墨也确实觉得自己长得凑合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像荀渊这个混蛋说的那么差。她感觉自己的女性气质受到了严重的歧视。   “刚开始我以为你是个很女人气的男人,后来又我觉得你是个很有男人气的女人。可一个敢大摇大摆看男人洗澡的女人,我还真没见过。你真的是女人么?!”   荀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子墨噎了半天,气得抬脚将那一案的点心悉数踢倒,挥舞着拳头冲荀渊吼了声:“你这个混蛋!”转身气哼哼地跑了。   望着消失在转角处的子墨,荀渊不自觉地勾了勾唇,扯出一抺极淡的笑意。   “那个混蛋有啥了不起的,居然让司命星君那老头子这么看重!还监学呢?完全就是一小人!”   子墨狠狠地鸡腿上撕下一块肉来,一边用力咀嚼一边恨恨地说。   汲凤笑着给她添茶:“这个荀渊可不简单。他的真身是九烈鸟,若从他还是只蛋时算起,几乎是与始神盘古同岁的魔了。他虽然降生在魔族,连我们这些自命清高的神族也丝毫不敢小看他或是对他不敬。真要论资排辈算起来,司命星君这个上神见了他只怕还要叫声祖宗呢。”   “与始神盘古同岁?!”   子墨勾着头算了算,从这混蛋还是只蛋时算起,丫居然已经存在于天地间几十万年了!荀渊,果然是只超级混蛋。   “是的,所以你以后还少招惹他。”   汲凤又递来一盘点心,子墨接过,真心冲她笑了笑:“谢谢了!”   汲凤笑着打量了她一眼,“你现在这个样子,跟刚到学宫时差别还是挺大的。”   子墨突然想起荀渊刚对她的评价,闷闷接了一句:“是不是刚开始以为我是个很女人气的男人,现在又觉得我是个很有男人气的女人。”   汲凤一愣。这话听着字面上的意思差不多,但真要细想,差别还是蛮大的。她没想到子墨这么直接,忍不住捂着嘴笑。   “你前面看到的不是我,是子仓。”   子墨毫不在意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满嘴的点心渣子,坦白说:“我喝醉了,错过了开学礼,老妖便让子仓先来充个数。”   “难怪我们虽然觉得他有点怪异,但是因为他跟你是同族,气血又相近,还以为你们妖族的就是这个德性,一时半会倒是蒙过了所有的人。”汲凤终于省悟过来,忍不住又问:“子仓是男的?”   子墨点头:“是的。”   汲凤大笑:“还真是难为他了。”   汲凤对子墨,也算有一饭之恩。   再加上汲凤虽然是天帝最喜欢的女儿,却完全没有时下神女身上那些自命不凡的嚣张气焰,反而随和得很。最主要的是她人还长得漂亮,而且还不嫌隙子墨长得很男人气,所以子墨很快便跟她成了朋友。   两人相交下来,子墨发现原来人前高贵端庄的汲凤,其实私下里也跟她一样的不拘小节,两人很合对方脾胃。   子墨好酒,汲凤便经常趁休学的时候跑回天庭从瑶池给她偷来王母最好的桃花酿。汲凤喜欢医术,但凡她想要的奇珍异草,子墨想尽办法也要替她搞到手。   四月初三是汲凤生辰,子墨想给她送件好的生辰礼物。之前她曾听汲凤说东海极渊的海怪内丹用来入药有聚神重生的奇效,子墨想来想去,索性就去给她找一枚来好了。可那海怪只会在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满月时分才会出现,算下时间,子墨便准备在四月初一前往东海极渊。 事不凑巧,司命星君也不知道哪根经不对劲,突然就宣布那天比试幻术。为了这事子墨愁了好几天,最后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正文 第六章 鬼王仉溪 学规里第一条规定,便是在灵山学宫内除课业要求之外,不得擅使法力。   子墨对着这条学规琢磨了好几天,然后便趁着休学的那天不声不响地从山下买了只穿山怪带回山上。当然,上山之前她没忘让子仓给穿山怪施了个术,又替它注了点灵力。   子仓施的术,就算不巧被发现了,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自然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三月末的最后一天,子墨东躲西藏地潜入司命星君房间,溜达了一圈,最终选定在门口的位置将穿山怪放出来。   有了灵力的穿山怪果然没让她失望,眨眼的工夫便遁地而去。望着平整如初的地面,子墨得意地转身,不想却撞上一堵肉墙。   “笨死了。”   懒懒的男低音,一听就知道是鬼族那个飘忽不定的仉溪。   在这灵山学宫估计让司命星君头痛的,除了子墨也就眼前这位了。对他的了解,子墨还停留在传说阶段。   传说鬼族仉溪,是个具有谜之气质的美男子,爱好睡觉,逃学,所以子墨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检举揭发自己。   不过这个仉溪向来行踪飘忽不定,子墨在学宫呆了这么久,加起来也没见过他几回。当然,好不容易见着的那几回,本尊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在睡觉。因此子墨对这个传说中的美男子,实在是无感得很。   他的声音之所以分辨率高,是因为有那么几次,子墨无意中听到他对查他课业的学子说“滚”,然后那人就真的滚了。子墨都不明白,这么明显的问题学生为什么司命星君那个老头子就不管一管,反而一天到晚跟她过不去。   瞪了仉溪一眼,子墨撇了撇嘴:“你有更好的办法。”   仉溪懒懒地冲她一笑,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未修炼成形的琴虫丢在地上,琴虫在地上游走一圈,然后消失在穿山怪遁走的地方。   子墨恍然大悟:“琴虫以穿山怪为食,而且喜水。它肯定会将穿山怪赶往灵山泉,而灵山泉与海相通,旁边的瀑布自灵山山顶一泄到底,更是不错的助力。这么一番折腾,司命星君那老头子怎么着也得喝上几口灵山泉,到时他法力尽失,等他从海里爬出来恢复法力重回灵山,怎么着也得几天后了吧。”   仉溪勾了勾嘴角:“还不算太笨。”   子墨不服:“谁笨了!”“   仉溪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双眸子溢着笑意。子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凌乱的头发下不怎么看得清的面目再配上这双带笑的眸子,居然还真有点颠倒众生的味道。   眼下的时机实在是不适合交友叙旧,子墨冲仉溪拱了拱手:“我看你龌龊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风范。朋友,合作愉快!”   说完探头探脑地察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闪身离开了。   傍晚时分灵山果然乱成了一团,据说司命星君在自己房里突然遁地而去了。众弟子四处寻找才发现他极有可能掉在穿山怪挖的地洞里,然后一不小心滚到灵山泉,又不巧喝了灵山泉的水,暂时失了神力,很有可能被大水冲到海里去了。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都讶异灵山福地怎么会有穿山怪。直到后来有人在灵山泉边发现了穿山怪的残骸跟琴虫的踪迹,大家才想可能这只穿山怪是为了躲避琴虫才误入灵山的,然后又一不小心躲进了司命星君的房间,然后司命星君就这么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切朝着子墨预想的发展,完美得无懈可击。   趁着大家都在找司命星君,一团混乱中子墨悄悄离开灵山。只是在她驾云前往东海极渊的时候不小心瞄到前方极光一闪,子摩竟自往红尘去了。   子墨这才知道,原来那什么幻术考试,仉溪也是不想参加的。   子墨回到灵山时正是四月初三,刚好是汲凤生辰。让她没想到的是一身鱼腥味,顶着一头海藻的司命星君也赫然归来。   司命星君不愧是个上神,他回来的速度也诚然出乎子墨意料之外,值得庆幸的是她终于是赶在司命星君发现之前回来了,同样幸运的还有仉溪。司命星君下令让大家集合时,子墨看到他还很是意外了一回。   “说,是谁干的!” 神仙都有洁癖,身为上神的司命星君也不例外。能让一个有洁癖的上神连衣服也不换,顶着一头海藻站在众人面前训话,显然是气得不轻。能让一个有洁癖的上神连衣服也不换,说话连个前奏都没有,这么简单直接,很显然,他心里对于自己被坑这件事已经是万分的肯定了。 正文 第七章 谁在嫁祸 子墨心里踌躇,司命星君他怎么就这么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是被坑了呢?他难道就不晓得,就算是神仙也难免有个意外的时候么?自己要是打死不认,这事是不是就过去了?再说,这事也不全是自己一个人干的,不会那么倒霉就真的查到自己头上来吧!   想着有些担心,忍不住拿眼去瞟左边的仉溪。   仉溪一如往常地闭目养神,好像这些事都于他没有半分干系。子墨不禁在心里佩服:丫果然天生就是干坏事的料!看了仉溪的表现,子墨心底立刻也凭空生出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来,居然也可以做到不动如山了。   司命星君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没头没尾,又重重地补充了一句:“本上神这次失踪,是被人蓄意陷害的!是谁干的,现在站出来承认错误,本上神念在你们初犯,可以从宽从轻发落。”   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又加强语气强调:“若是尔等顽劣拒不承认错误,要让本上神查出来了,哼!本上神一定禀明天帝,为仙者,剥其仙籍。其他各族中人,则驱逐出灵山,永远不得再入学宫。”   人群一片哗然。   子墨心里忐忑,忍不住再次望向仉溪。   仉溪好像刚刚睡醒正好睁开眼来,见子墨正在看他,居然还弯了弯嘴角,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子墨见了,莫名地安心了许多。   子墨收回目光,不期然却撞上站在中间的荀渊嘲讽的眼神,心里一个激灵,赶紧挺直腰板站好。   高台上,司命星君的训话还在继续,只是从开始的威逼变成了怀柔。   他说:“如果哪位学子知情而且敢站出来指证肇事者,本上神不仅为他道行加分,还将奖励他蛇形果一枚。”   蛇形果!   人群沸腾了。   据说蛇形果生在极乐之地,三千年才结一次果,无论是谁能吃上一枚,都可以提升千年的修为。   可惜的是,众人虽然对蛇形果很有兴趣,却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司命星君下黑手。所以热烈讨论了一阵,也就渐渐安静下来了。   “真的没人知道。”   司命星君又问。   子墨心思一动,故意突然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望向荀渊。没想到一直一副事不关己的仉溪也突然望向他。   自然,子墨有意识的举动跟仉溪无意识的配合很难逃脱一直目光锐利地在人群中巡视的司命星君。他先是有所怀疑,后见子墨跟仉溪目光闪躲地各自掉开视线,子墨甚至还怯怯地暗里看了荀渊好几眼,他几乎立刻便确信这事一定是荀渊干的了。   司命星君又气又怒,伸手一指:“荀渊,你有话跟我说么?”   子墨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一面暗爽,一面却又寻思仉溪这么做的理由。   她之所以这么明显地嫁祸给荀渊,一方面是担心他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先声夺人,另一方面当然也有报复的意思。谁叫这个小气的男人上次害她饿了一整天呢。可仉溪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仅出于坏学生对好学生的不屑跟嫉妒!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呀。   子墨心里正奔腾着,就听到荀渊气定神闲地说:“弟子是有话对师尊说。”   还真有话说?!   子墨脊背莫明蹿起一股寒意。   荀渊轻飘飘一句话,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众人的期待中,面部向来只有一种表情的荀渊,唇边难得带出一丝笑意。他说:“我们在坐的各位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师尊您别忘了,您的坐骑可是一直都栖息在您的院子里的,或许它能知道是谁干的。”   荀渊的话声一落,子墨全身都嗖嗖往外冒冷气了。   她居然忘了司命星君院子里那只扁毛畜牲!   让他这么一提,司命星君也顿悟过来。他那坐骑虽然是只还没修炼到家的毕方鸟,可是以他的修为,想要知道那只笨鸟脑袋里装了什么,还不是难事。   看荀渊说得如此笃定,然后司命星君那个老头子又频频点头,子墨心里不禁陷入了天人交战。   她心想:看这架势,估计自己干下的好事十有八九是要穿帮了。与其让司命星君最终查出来,还不如自己现在坦白好了。司命星君刚才不还说么,念在初犯,可以从轻从宽处罚。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偷瞄了仉溪一眼,见他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表情。子墨一咬牙,挺胸站了出来,小声说:“是我干的。” 正文 第八章 有难同当 “什么?又是你!”   司命星君气得脸上五颜六色的,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喘着粗气直着脖子问:“本上神跟你什么怨什么仇呐,你要这么害我!”   子墨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扑通一声跪下,连声认错:“师尊跟弟子无怨无仇,是弟子顽劣,不想参加幻术比试才取此下策。”   说完还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命星君,补充说:“弟子已经知错了,以后决不再犯。还请师尊念在弟子初犯,从轻从宽处罚。”   她在说这些话时,将从轻从宽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唯恐司命星君气头上将自己开始承诺的事给忘了。   司命星君气得不轻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选择性失忆,他老脸一拉中气十足地喝道:“来人,给我将这个劣徒逐出灵山学宫!”   虽然子墨一直都不喜欢读书,这次前来灵山求学,还是老妖拿嫁人这档子事逼着她来的。但是她不喜欢读书是一回事,被人赶出去,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听了司命星君的话,心里还是失落得很。   “慢着!”   就在她恹恹地站起来准备走人时,汲凤站了出来。   她护在子墨身前,望着司命星君诚恳地说:“师尊刚才曾许诺,若是能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念在其初犯可以从宽从轻发落。师尊,子墨这次犯下大错皆因禀性贪玩,但是她的本性不坏,又是初犯,还请师尊网开一面,给她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不要将她逐出灵山。”   仉溪也站了出来,说:“请师尊兑现诺言,网开一面。”   司命星君狠狠地睕了子墨一眼,咬着牙说:“既然大家都替你求情,本上神就网开一面。只是你这么顽劣,目无尊长以下犯上的行为却不能助长,所以必须要重罚。”   子墨赶紧陪笑,“应该的!应该的!”   显然,司命星君对她认错的态度还是满意的。沉吟了一会,重重地咳嗽一声:“本上神就罚你将穿山怪凿穿的山洞重新给我填上。”   将山洞重新填上!   在这不准使用法术的灵山学宫,司命星君居然让她将穿山怪凿穿的山洞重新填上!!   望着司命星君远去的背影,子墨瞬间欲哭无泪了。   “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汲凤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   子墨有气无力地说:“还是你对我最好。”   荀渊经过她身前时突然侧过身来:“告诉你件事。你干坏事那天,毕方鸟睡着了,它可什么都没看到。”   原本还防备着他的子墨瞬间僵化,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你,你明知道,还……还……”   “我是故意的。”荀渊难得一笑,“吓唬一下某个自作聪明的笨蛋而已。”   “你个混蛋!你等着,我总会让你好看的……”   子墨气得挥舞着拳头冲荀渊的背影跳脚。   汲凤望着气急败坏的子墨有点担心,“不是让你别招惹他么,你怎么又跟他杠上了。”   子墨不屑冷笑,“不就是只比咱们早临世几十万年的蛋么,有啥了不起的。”   子墨气哼哼地勾着头往前冲,突然想起今天是汲凤生辰,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她,“生辰快乐!”   “没想到你还记着这个。”汲凤开心地接过,才一打开,她便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头,眼睛湿湿地望向子墨,“你就是为了这枚海怪的内丹才设计司命星君的?”   子墨笑着搔头,“也不尽然。我原本就不想参加幻术比试呀,只不过这样就更有理由逃课罢了。”   汲凤冲她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如果想早点吃上饭,我们还是快点去将穿山怪挖的山洞填好吧。”   子墨大笑,“正有此意。”    因为有好友作伴,司命星君的责罚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了。   子墨跟汲凤相商了一下,决定这挖土填洞的工程还是从灵山泉那个出口开始要好一点。   两人说说笑走到灵山泉时,仉溪居然已经在那开始填坑了。   子墨看到他既意外又高兴,“我刚才心里还嘀咕着你这人不讲义气,没想到倒是冤枉你了。”   汲凤来回打量两人,最终视线停留在仉溪身上,“设计司命星君,你也有份?”   仉溪叹气,“此生最大的失误呀!”   “别说得那么委屈好吗?设计老头子的事,明明你是主谋,我可是什么都替你担了,还委屈你了!”   子墨横眉怒目。   仉溪笑着露出白晃晃的牙齿,“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摊上你这么笨的队友,还自认为很讲义气,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子墨瞪大双眼,“你也知道毕方鸟那天没看到?”   “你在司命星君屋子里折腾半天,毕方鸟要是醒着能放过你!你可别忘了,老头子的坐骑可是神兽,这点看家的本事都没有,可能吗?!”   子墨不满,“你既然早就把毕方鸟搞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仉溪侧头望着她,“我去的时候那只笨鸟就已经睡了,我还以为你这么聪明想得这么周到。唉……” 跟仉溪的谈话就在他长长的叹息中结束了。 正文 第九章 第一美男 子墨有点犯慒。仉溪去的时候毕方鸟就睡了。不是她干的!那是谁干的?   难道是荀渊?   这个念头才起,子墨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跟他,可是积怨已久,怎么可能是他呢!   三人一直忙活到大半夜,穿山怪挖出来的通道总算是填上了。   子墨抱着肚子问同样精疲力竭的汲凤,“你那还有吃的没?这个点,估计膳房又什么都没有了。”   “都去洗洗吧,一会就有东西吃了。”   仉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上拎了三只野鸡。    子墨跟汲凤欢呼着跳起来冲去洗手,等她们回来的时候,仉溪已经架好火在开始烤鸡了。她们就眼巴巴地望着那架在火上正烤着的鸡,两人的口水吞咽声都互相清晰可闻。   好不容易等到仉溪说好了,两人不由分说便冲上去,一人抢了一只在手。   不知道仉溪从哪里又弄来了一壶酒,子墨对他的敬仰立刻便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仉溪烤鸡的水平实在是好,就连吃惯琼浆玉液的汲凤也表示,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的烤鸡了。   子墨喝了口酒,打了个饱嗝,正觉得无比满足,却听到还在啃着鸡爪子的汲凤问仉溪,“我知道子墨跟荀渊过不去,那是他们之间有宿怨。你呢,却又是为了什么也跟他过不去?”   仉溪讶然,“有这么明显?!”   子墨跟汲凤一起点头,“相当明显。”   仉溪皱了皱眉,“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吧。”   只能怪学宫的生活太枯燥无聊,子墨跟汲凤又压抑太久,如今好不容易摊上一宗八卦秘闻,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来了兴趣。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老子只是不服气,明明我长得比他好看,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才是灵山第一美男子……”   就为这个!!   子墨跟汲凤大感失望。    汲凤翻了个白眼,打断他,“不只是灵山第一美男子,还是天下四大美男之一。”   仉溪不服,“所以说老子才不服气嘛!你们说说,这些人都什么眼光。老子明明长得比他好看是不是?!是不是?!”   子墨一巴掌推开他凑上来的那张油腻腻的脸,带点嫌弃地劝道:“长得好你也要让大家看得到呀!你说你天天顶着个鸡窝头,头发乱得连个五官都分不清,别人怎么知道你是美男子!”   仉溪深以为然,像是下定决心,“你们等着。”   望着风一样离开的男子,汲凤忍不住问:“醉了还是疯了?”   子墨将目光收回,果断收拾走人。   可能是前一天实在太过辛苦,子墨感觉自己的头才沾着枕头,就又到了晨课的时间了。想到司命星君对自己可能还有点余怒未消,尽管人还晕晕乎乎的,子墨也只能打起精神去了课堂。   才一跨出她的院子,子墨便被人给堵上了。   望着一身白衫笑得无比风sāo的陌生男子,子墨好脾气地说了声:“这位兄台,请让一让。”   对方不仅没有让路的意思,竟然还冲她连抛了数个媚眼。子墨在心里寻思:不是学宫统一的服装,又长得一副欠揍的模样,青天白日的居然还敢调戏女子。我这是揍他呢?还是揍他呢?   “怎么样!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对方一开口,就把子墨雷了个外焦内嫩。   她重重地甩了甩头,很仔细地将仉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挺鼻薄唇,眉如柳叶,双眸如水,果然是一派风流。   那双平时一笑就璀璨夺目的双眼,如今凭添一丝妩媚之后,再换上一身白衫,少了平常那身黑衣的冷凛,这种突变的画风让仉溪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子墨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很有女人味的男人。   她苦着脸,一脸无奈,“我能说你恶心到我了吗?”   仉溪原本一手扶墙,摆了个自认很风流潇洒的姿势,结果让子墨打击得差点没扑到地上。   望着扬长而去的仉溪,子墨突然意识到,一个受伤的男人,唯一能做的估计也就是暴走了。   作为灵山学宫不守学规而与她齐名的仉溪,既是曾经跟她狼狈为奸过的学友,又是与她共过患难的朋友,子墨可不想因此与他反目。   她忙不迭地追上去,诚心诚意地说,“那个,你别生气,我是觉得谜样的美男子这种风格更适合你。”   仉溪继续暴走。   “呃,其实是那白色的衣服不适合你,它跟你的气质不符。”   “为什么?荀渊总是穿白色的衣服,可大家都觉得好看。” 仉溪终于停了下来。 正文 第十章 机会来了   子墨酝酿着措辞,“他穿白色的好看,那是因为他本来就冷得跟冰棍似的,所以白色适合他。而你,我觉得黑色更适合你。你长得真是不错,只是……”   仉溪狠狠瞪她。   子墨一闭眼,决定对朋友坦诚,“只是你的五官比女人还要精致,显得阴柔有余阳刚不足,所以我才觉得黑色的衣服更适合你嘛。”   仉溪彻底暴走了。   子墨忍不住嘟嚷,“朋友间不是得说真话么?”   “喂!”   子墨回头,仉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神出鬼没地站在不远处,局促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憋出一句:“黑色真的适合我?”   子墨大笑:“当然。”   因为有一起作奸犯科的经历,再加上也算是共过患难,子墨就这样又多了仉溪这样一个朋友。   用仉溪自己的话来说,跟他这样的人做朋友,他会教会你什么叫人生。   子墨和汲凤在仉溪的怂恿下,跟着他偷偷去了几次红尘后便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们从不知道,卑微的人族用的膳食虽不精致,但一样的美味一样的让人食欲大开。人族的酒虽然比不上琼浆玉液,可是混迹红尘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感觉,却让她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活。就连人族平时闲得没事用来娱乐的斗鸡溜狗,在她们看来也是乐趣无穷。她们从来不知道,人族居然可以将日子过得那般有滋有味。   子墨总算明白仉溪为什么没事总喜欢往人间跑了。就连她跟汲凤,有那么几次偷下红尘的经历后食髓知味,也总是千方百计地溜去人间,看着话本子里的痴男怨女,嗑着瓜子喝着茶,简直比神仙妖怪还要消遥自在。   只是好景不长,天帝给喜欢医术的汲凤找了药圣这么个师傅,汲凤就义无反顾地抛弃子墨走了。   这么一来,灵山学宫跟子墨臭味相投的,也就只有仉溪了。   仉溪见子墨因为汲凤的离开变得有点消沉,便找了个机会带她溜到红尘喝酒。有仉溪这个识途老马作伴,灵山的结界对子墨来说已是形同虚设,她们来来去去的,方便得很。   两人在人间玩到尽兴,这才醉醺醺结伴回灵山。   灵山学宫后的树林,是他们每次出入灵山学宫的必经之路,当他们像往常一样进入树林时居然发现,平时鲜少有人涉足的树林里今晚居然有人。   子墨一把将因醉酒而显得特别聒噪的仉溪拖进一旁的灌木中,并捂住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树林里有人,仉溪立刻吓得酒也醒了几分。   两人躲在灌木丛中,隔着浓密的树枝往火光处打量半天,这才发现居然树林中的火堆旁坐着的竟是荀渊。   那个帅得风云色变,人前冷淡却又不失礼仪的荀渊,在灵山学宫一直以来就像标杆一样的存在的人物,这会儿居然无视学宫的规定,偷偷躲在灵山学宫后的小树林里烤肉吃,简直令人不齿。   仉溪瞬间来了精神,“我们去通知司命星君,让他好好看看他的得意弟子背地里都是什么德行。”   嫉妒果然会推毁一个人的理智,使人变得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