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一章:山穷水尽   海城市政中心,六楼最大的那间办公室内。   “金小姐,不是刘某不想帮忙,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珍珠港开发案是海城今年最大的市政项目,当初金老先生标下这个案子,可是打了包票能按时完成的。”   海城父母官刘市长一顿,继续道:“我对金老先生的离世感到万分的悲痛,只不过延迟工期这件事,是万万做不到的。”   流言还想说些什么,刘市长已经命秘书送客了,看着书桌后面毫无表情的刘市长,流言垂眸道:“刘叔叔,再见。”   流言临走前,又听刘市长说道:“金小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当你手里有被需要的东西的时候,你才有资本提要求。”   …………   安特集团总部大厦,秘书领着流言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一进门,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流言,等转过身来,流言看见的是一个出奇的瘦,眼窝凹陷的中年男人,他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出去。   “孙叔叔,好久不见。”流言打招呼。   孙伟笑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线,招呼流言坐下:“是啊,好久不见了。家里都还好吧。”   “孙叔叔,谢谢您的关心,一切都挺好的。”几番寒暄下来之后,流言笑得温和得体,“孙叔叔,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我是来想和您做一笔生意。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哦?”孙伟饶有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是这样……”流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企划书,将那些自己在家背了无数遍的历史数据,项目落成后的回报收益率,还有无形中对安特企业的形象塑造的有利条件,一一说了。   孙伟听得认真,有时还会提出几个问题,流言得了鼓励,解说的更加认真兴奋。   一小时后……   “金侄女儿啊,看来金老先生真的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孙伟斟满了茶杯,推到流言面前,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在商言商,既然现在金氏股票这么低,我为什么不趁机多多收购,等占股比例增多之后,再出钱出力的解决珍珠港的项目呢?到时候,金氏的大股东,可就是我孙伟了啊。”   流言愣住了,孙伟说的一点也没错……   孙伟径自品茶,好一会儿,才说:“你这几天,海城上流圈子里的大人物,恐怕是一个也没见到吧。”   孙伟呵呵笑了几声,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金侄女儿啊,我见你呢,完全是因为金老先生前几年对我孙伟还算不错,不然今天,外面的秘书只要随便找个理由,不管是我出差了、正在开会,甚至是旅行去了,随便一个理由,你都见不到我。回去吧,啊……”   流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出来的,她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的地板是虚浮着的,软绵绵晃悠悠,踩在上面没有一丁点儿实在感。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孙伟说得没错,这一个月来,她走遍了整个海城与金家关系良好的几家大企业,可那些人不是出国就是出差,甚至有的连一个接口都不愿意找就直接说不想见的。   从前的金家,只要一个电话,那些人,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等着见爷爷一面……   呵呵,流言想笑,不过一个月而已,世态炎凉这四个字,就如此形象的展现在自己面前,但更让人悲哀的是,自己竟然还不肯相信还不肯放弃。   …………   又去求见另一家公司的老总被拒绝之后,流言接到金氏董事长特助张兴平要她赶紧回公司的电话。   等她急匆匆赶到公司的时候,看见的是与金氏长期以来一直有着合作的建筑公司老总。这个王总,从半个月前开始就一直逼着流言还未到期的工程款,上一次甚至逼得她典当了母亲的珠宝首饰。   一个矮矮胖胖,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张兴平看向流言,满脸着急无措。   “王总,时间还没到,上次也给了一半了,您不用这么着急吧?”   “金小姐,我一个粗人,直说了哈!您不还是有一栋大宅子嘛!金家老宅子,当年可是请美国詹姆斯先生亲自设计的,几十年了,还在那么好的地段,这价钱,可是值好几千万呢!”   流言放下包,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全身戒备地盯着他:“王总是什么意思?”   “我看金小姐明天也拿不出钱来了。不如就拿房子来抵吧。金家老宅子,算个吉利的数字,六千六百万。怎么样?”   “王总,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张兴平插话:“我们也合作这么多次了,您也知道金氏的信誉,不会让您有任何损失的!”   “你们金董都去见毛主席了!我还能信?就这一个小丫头片子?”王总指着流言,耻笑:“她能干吗?去卖吗?我这个价格已经是很好的了,呵呵,金小姐想卖,也卖不出这样的数字吧?”   她的所有骄傲,在现实面前一次一次被无情击打,碎成了粉末,随着三月微暖的春风,散落各处再也找不到踪迹。   “王总,钱我是一定会给的。后天就在这里。工程款我一分钱不少的给你。但是金家老宅子,就算卖,也不会卖给你的。”话落,流言走到门口开了门,“您慢走。再见!”   …………   两天后便是最后的期限,即使张兴平不说,流言也能从办公楼里员工们越来越沉重的面色看出来,金氏,危在旦夕。   流言开始后悔,后悔没有早些跟着爷爷学习企业经营,后悔那些年仗着爷爷对自己的宠爱便以为可以无所顾忌的活得肆意……   外面突然下起了一雨,阴冷冷的,流言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冷风苦雨扑面而来,糊了她一张脸。   身旁桌上的报纸被风吹到第三十一页,偌大的版面,是一个半月前,金氏董事长金崇来在前往机场的途中突发心肌梗塞,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的消息。   而与杂志一起被放在桌上的,还有随后半个月以来海城所有报纸有关金氏的报道。   金氏财务主席沈从礼携款潜逃,金氏爆出财政危机……   金氏集团承办的珍珠港开发案被迫停止,股票跌停……   当晚,金家老宅客厅,通话中的张兴平面有难色,说:“大小姐,后天真的能拿出钱来吗?财务部那边没办法再挪出流动资金了。”   一件一件的事情堆积起来,没有一个尽头,流言看了眼周遭,用一种自己从没想过的平静语气说道:“张叔叔,你说,这栋宅子,值多少钱?”   “大小姐?你是要……”   “我家这房子,少说也有百年了,就像那个死胖子说的,怎么的也值个几千万吧,虽然不多,但还是能再撑一段时间的。张叔叔,卖了吧。尽快……”   “大小姐,就算卖掉这栋老宅子,也不够堵上财务漏洞,您没有必要做出这种决定的。”张兴平惋惜道:“金家几代人都住在那里,这卖了,太可惜了。”   “张叔叔,我在这里长大,我的祖祖辈辈,爷爷,爸爸妈妈,都生活在这里,它早就是我的家人了。我也知道,一旦卖了,以后,我就真的连回忆都不会有了。可我……”流言的声音都在颤抖,话里说的每个字都带着满溢的悲伤:“……没有其他办法了……”   第二天,流言接到了W集团的晚会邀请函,张兴平很是激动,一连说W集团在海城商界的分量举足轻重,还有几年前横空出世,一手创办了W集团的祁摄是多么的神秘强大。   “大小姐!如果能得到W集团的注资,咱们金氏,真的能起死回生啊!!!”   阳光的照耀下,光线碎成点点金芒,海面蓝得令人心生醉意,因为距离海岸线的远近不同,水面如同画家的画布,一笔一划都是深浅不一的蓝色系。海洋,天空,真正的海天一色,水乳相融。   像这种正式的应酬场合,流言以前从没参加过。   金崇来对她从来就是不问缘由的宠爱,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他绝不会逼她。想到这里,流言胸口闷闷的,她巡视了一圈周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也不认识,一口将酒杯里的Tequila喝掉,没想到这酒辛辣刺鼻,被狠狠地呛了一口。   祁摄一直没有出现,流言心里很紧张,只好找个地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笔记默默看起来。   …………   沙滩别墅二楼,靠近海边的这一面落地窗前,沙发上慵懒地坐着一个男人,他看向不远处,小丫头一身修身抹胸黑裙,包裹着修长白皙的大腿,浓墨般的波浪长发,乖乖抱着一个小本子自言自语。   三月初,金氏董事长金崇来的突然去世,原本处在海城商界之巅的金氏集团,一下子成了众人垂涎欲滴的肥肉,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男人知道小丫头已经是山穷水尽,所以,现在出手,是绝佳时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海面成了幽静的蓝黑色,室外灯亮了起来,餐桌上的蜡烛也都点了起来,沙滩上更加热闹了。已经准备好的烧烤食材纷纷摆上长桌,临时搭建的小型舞台上,请来的最近正当好的男团劲歌热舞。   一群男男女女玩真心话大冒险。   在一旁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流言,不知道是人品值欠费还是人品值爆发,居然被抽中了。   “金流言,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正好,我来问吧。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呢!”   流言看向说话的人,对于问题的难易程度有了大致的判断,因为说话的这个人,是赵琪琪,流言曾经因为好友林灿菲和她闹过矛盾,而当时,她们也还是情敌。   “说吧。”   “金流言,你那时候那么追着陆哥,都敢在陆哥面前穿泳衣勾引了,那你还是处女吗?”   周围已经有人在私下讨论流言的身份,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可以听得清楚。   “她就是金流言啊,那个一直追着陆哥不放的女生。追了好久了,陆哥都不堪其扰躲到国外去了呀!”   “我也听说过,她还天天跑到陆哥宿舍楼下去送早餐呢。真老套的手段。我陆哥高岭之花一般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她啊?”   “就是啊,她还进过看守所呢。听说是捅了人,后来金家花了一大笔钱才压下来的!”   脸上火辣辣的烧着,对方虽然什么也没做,但她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很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来,这位小姐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很清楚。”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富有磁性的声线让流言一下偏头看去,愣了……   来人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外罩同款黑色风衣,身形挺拔,宽肩长腿,完美的模特比例,再往上看,是一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应该是偏爱的,剑眉凌厉非常,一双眸子如冷星肃然,高挺的鼻梁,唇线柔润,精致到连下颌线都是用力均匀,一蹴而就。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二章:孤注一掷   “看来,人和人之间确实是不一样的。”祁摄一顿,郑重道:“毕竟,有的人脑子里水多,有的人脑子里水少。”   赵琪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咬着牙问:“你谁啊?!你才脑子进水了呢!我们在玩游戏而已,愿赌服输啊!!别玩不起呦!我说金流言,你也真是本事,总有男的愿意帮你出头。这又是你的第几个男人啊?”   被点名的流言看看男人,再看看男人,脑海里浮现出童话书上,王子英勇拯救灰姑娘的画面,不禁有些恍惚。   男人冷声:“看来赵建国的家教不过如此。”   “我爸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你到底是谁啊?!”赵琪琪怒了,叉腰大吼:“敢帮金流言说话?!你不怕我让我爸爸教训你吗?!”   男人冷然,完全忽视掉面目狰狞的赵琪琪,转身对流言伸出手,问道:“这位可爱的小姐,愿意赏脸和我单独待会儿吗?”   “当然!”流言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入男人手掌中,借力站了起来,笑道:“这位帅气的先生,我很乐意。”   在众人不解,疑惑,窃窃私语,以及赵琪琪气急败坏的咒骂下,流言被男人一路带到了停车场。   男人吩咐:“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小孙,将金小姐安全送到家。”   流言被男人送上车,甚至帮自己系好了安全带,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流言可以闻见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檀木香,她问:“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流言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话,司机就发动了车子。   男人看着缓缓在道路尽头消失的车,侧头吩咐身边的助理:“小庄,南洋的投资案,先暂停。”   小庄不解,南洋投资案已经谈了一年多了,现在叫停的话,前期投入的损失不说,将来可以预见的在欧洲市场的大笔高额回报,都将打水漂。自家大boss是哪根筋今天搭错了啊?!!!   “Boss,您确定吗?”小庄问。   “……没什么不确定……你照做就行……”   “Boss!”小庄不死心的问:“我能好奇一下为什么吗?”   祁摄浅笑:“因为我发现了另一个更有价值的投资。”   “咦?”刚刚?刚刚Boss不是在车里眯眼睛休息吗?难道是周公托梦?!还有啊,Boss这是笑了吗!吓死人啊!   “真的吗?回报率能比南洋的案子还要高吗?”   祁Boss认真想了想,而后认真的点头:“……很高……”   那天之后,流言因为没见到W集团的祁摄,融资计划几近失败,而临时股东大会也很快召开。   流言一大早就起床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妆,挑了件正式的西装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义无反顾的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参会人员早就讨论的热火朝天,流言扫视一圈,冷冷看着这些爷爷最信赖的朋友,研究如何将金氏拱手让人。   “金小姐,金氏在你爷爷手里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你毁掉。所以,请你让出董事长的位置以及继承来的所有股权。”眼角皱纹满布却画了张艳红嘴唇的女人义正言辞。   她旁边的中年男人点头附和:“赵姐说的没错!我们都是跟着你爷爷打拼的,你爷爷肯定也不愿意看着金氏从此消失!金小姐,这是你最好的选择。对方愿意提供你的所有生活费用个,直到你毕业之后。这可是很好的条件!!”   正对流言的男人站起来,神情激动:“我们已经给了你时间了,可你看看,照这样的速度下去,金氏的股票将会一文不值,到时候,谁来保证我们的收入?我们也是有家要养的!!!”   “金小姐……”“金小姐……”“金小姐……”   每个人议论着喧哗着,七嘴八舌,吵得流言头疼。   “够了!你们口口声声为了金氏着想!可是你们说的哪一件又不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利益?!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叔叔伯伯阿姨,难道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在最角落坐着,一直没有开口的女人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流言嗤声:“就凭你?给你一百年,你能学会什么是成本均衡?什么是市场营销基本原则?过去的那些年,你除了闯祸让你爷爷替你擦屁股,你还会干什么?!”   “……”   会议室突然安静了下来,流言手掌一片冰凉,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过去的十八年,她真的没有尽到过金氏继承人该有的责任。   又有一个男人开口:“如果金老先生还在,我们死也会帮他守住金氏。”   绝望如同海浪铺天盖地而来,流言被裹挟着往暗无天日的深渊急速而去,所有人都在看她,带着讥笑、不屑、厌恶,甚至是唾弃……   原来,她真的无法守住金氏……   流言转身,却在不期然间落入一双如浩瀚星辰般的眸子里,闪着微光,五官精致分明,一对星眉十分好看。   空气静止了流动,心跳速度亦是陡然提升,小小的一颗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好似要跳出来。流言没想到,前几年想方设法要见却一面也见不到的人,会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候,重新遇见。   两人都没有说话。   日光投在男人脸上,侧面成了一道优美得疏离的剪影。   这一年来,午夜梦回,流言无数次端详过男人安静无声的脸,却都是默片,就像现在这样。   光影变化,流言静默,一刹那仿佛能听见自己心底城墙轰然倒塌的声音。   命运是个调皮的小孩,总是喜欢柳暗时候,帮你轻轻戳开一个小小的洞口,让阳光洒进来,虽然只有那么一点,但偏偏是因为那么一点,才会使人平白生出些痴妄的痛苦。   流言拿文件的手紧了紧,………………   “呦,陆少您来了!快请坐!”王和平谄笑着上来推椅子,“我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不就等着金小姐签字呢!”   流言这才回过神来,对于陆域会出现在金氏的股东大会的原因,有了认知。   “即将对金氏进行收购的,是你?”   “不是我。”陆域皱眉,看着眼前瘦的不成样子的女孩儿,脱口而出的否认:“这次的收购方,是陆氏。”   全身都好像被泡在苦酒中,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机器碾碎,毫不留情的。   流言下意识想要逃离,下一刻手却被拽住。   “……言言……”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流言的手,“找个地方,我们喝点东西?”   流言依旧沉默,作势要挣开男人的禁锢,不料男人直接回身来按住了她的肩膀:“我有话和你说。”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眸子里有些流言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有悲伤,亦似是有痛苦,流言觉得自己肯定是傻了,不然冷心冷情的陆域,怎么会有这些起伏这么大的情绪呢?   她心里鄙视了下自己,垂眸的一刹那,选择了遵从本心。   呵,金流言,你对他,果然还是没办法选择视而不见啊。   说是找个地方,流言怎么也没想到,陆域竟然会带自己来到这个地方。   这时候恰好是放学时间,学校门口车来车往,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说着笑着进各个小餐馆吃饭。   而陆域那辆阿斯顿马丁One-77,停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奶茶店前,在一众清汤寡水的学生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流言坐在车内,陆域敲了敲车窗,示意流言下来。   一进奶茶店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之前认识的老板娘不在,出来招呼客人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样貌清秀的女孩子,见到陆域,还愣了下,手里的奶茶都洒出来了。   “没想到陆大少爷对雌性生物的吸引力还是一如既往。”   陆域没有回答,径自点了杯卡布奇诺,然后问流言:“还是巧克力?”   流言闷闷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喝了一口,香醇的巧克力在口腔化开,流言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舒缓下来,她往背垫上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托着脑袋,看路上的一对情侣在打闹。   一个橱窗,隔着的却是两个世界,   一年前,她也是这群学生中的一个,奋战在题海中,心心念念着梦想,周围有插科打诨的朋友,有严肃刻板的老师,还有分分钟虐死人不偿命的周考月考……   而对面的男人,流言瞄向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像,想起的是一年前,校园林荫道上,一身休闲,背着背包骑着单车,载着不知人间疾苦的流言,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过南大每一处。   那时候的陆域,也还是校园传说里的天才学霸,金融学院妥妥的神级帅哥,稳居校园风云榜第一,流言打住了继续回忆的念头,专心致志于忽略对面的陆域。   “言言,你一直想要学画画……”陆域一顿,而后才道:“去巴黎吧。在那里你可以接受到世界顶级的绘画教育。你在这方面一直是有天分的,不要浪费。至于费用,我会全部负责。”   流言没有动作,讥笑反问:“陆大少爷,你是在,可怜我吗?”   陆域压抑了所有的情绪,尽量平和的开口:“这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金氏的状况,海城有几家愿意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自己来。不行吗?”流言回道。   “你才多大?你对金氏的运营又了解多少?”陆域无声叹息:“言言……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有那么一瞬,陆域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在父母死后,在那个阳光灿烂得让人感到绝望的午后,陆域紧紧将她拥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遥远的回忆尽头,眉目温柔的鲈鱼哥哥缓步而来,流言心底的城墙开始松动,她终于正视陆域,问:“你现在,喜欢吃香菜了吗?”   陆域听到问题后的瞬间愣神,流言看在眼里,她轻轻笑了下,“我真是不知道吸取教训。陆域,你的提议,我的回答是,拒绝。”   夜里,流言又做梦了。   梦里,每次见面时,陆域嘴角浅浅的微笑,温柔如海:校庆的舞台剧表演上,陆域坐在台下,安静的看着,眼里闪着星星,那么深情;还有两人一起逛街的时候,陆域绕过自己背后悄悄握住的他们两人的手,手掌心温暖踏实。   然后是人来人往的机场,她等啊等,等来的却是陆家人不屑的嘲笑,和他独自一人出国接受继承人教育的消息。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三章:破釜沉舟   坐在W集团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内,流言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   昨天突然接到W集团总裁特助庄特助的电话,电话里,庄特助说,祁先生要见和自己见一面,谈一桩合作。   黑白双色调极简风格,每一件家具摆设,都是在大气中透着无声的奢华,流言私心觉得,这个神秘的祁先生,应该是个有年纪有阅历,温文儒雅的大叔,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矜贵意味。   可当见到沙发上端坐的男人时,流言还是蒙逼了。   这一次见到他,嘴角挂着浅浅的酒窝,令那天还凛然严肃的男人,隐约有几分孩子气。   流言持续一脸蒙逼,问:“你就是祁先生?!”   “是我……坐吧……”   四目相对,流言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她时不时偷瞄一下吧台边的男人,发现他动手煮咖啡,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一举一动都优雅的像在处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不一会儿,满室的咖啡醇厚香气,祁摄先是端了咖啡给流言,继而在她对面坐下,缓缓道:“金小姐。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啊?好的!您说!”流言端着咖啡,紧张得不行。   “我们结婚吧。”   “什么?!”流言一口咖啡喷了出来,惊讶道:“你没说错吧!结婚?!和我,为什么是我啊?!祁先生,你搞错了吧?!”   这个剧情发展的是不是不太对啊?他们要谈的不是金氏和W集团的合作吗?怎么变成结婚了?!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我年纪大了,也该结婚了,想说你还挺合适的。”祁摄一顿,“再说,你不是也需要我的帮忙吗?金氏的注资……”   “所以呢?你觉得我什么地方符合您的择偶标准了,愿意出这么大一笔钱让我出现在祁先生您家的户口本上?”   流言很生气,早先进门的刻意伪装成温顺安静的样子早就被她丢去了太平洋。   “我真不知道,我这么值钱啊!两亿三千万,真是看得起我。”   “这个不用你操心。”祁摄用手指将合约推到流言面前,翻到了第五页,继续说:“关于这份合约,第一,我们必须签婚前协议。第二,无论生理或心理,双方都必须忠诚于这场婚姻。第三,只要我愿意,你必须为我生一个孩子。”   流言红着脸,难堪至极,昨日那个女生的话言犹在耳,今天就这么被现实狠狠的打了脸,流言拿过文件一个反手丢进了茶几边的垃圾桶,怒道:“祁先生,抱歉,我对你的提议并没有兴趣!希望您能找到一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还愿意陪您玩一场无聊透顶游戏的女人!我在这儿先祝您早日如愿以偿!”   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一番话,流言拿过包起身就要走,祁摄轻轻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已经找到了。”   “看来,你还不清楚现在金氏的处境。或者说,你还寄希望于奇迹。可是,在整个南方范围内,能给你这个奇迹的,只有我。”   “你有一天时间思考,一天之后,我期待你的回答。”   流言愤愤然:“那你可以好好期待了祁先生!我绝对会给你一个难忘的,被人拒绝的经历的!!!!”   啪的一声,流言干脆利落的甩了门。   室内归于安静,天已经全黑了,他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走到窗前看马楼下如同蚂蚁一样小的人,走来走去。   桌上堆满了高高摞起的文件,电脑品屏幕上不断变化着的股市交易数字,祁摄其实也惊讶于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明明是没有资格拥有幸福的人,却还是,在又一次见到那个小丫头的时候,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的心情。   一想到将来的婚礼,古井无波的心底也泛起阵阵波澜,他在脑海中不停勾画着教堂的情形,笑起来像太阳的小丫头,穿起婚纱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美丽……   她会答应吗?万一,她拒绝了……   即使十六岁第一次单独面对动辄上亿元的收购案,他都没有这么不确定过。   “……小丫头……我真是,败给你了……”   微风吹动着窗帘,轻轻蹭到了流言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清轻触感,将流言从梦中唤醒。她撑起身子,窗外难得的阳光漫布。   昨天喝了点酒,一回来就睡了,现在浑浑噩噩的,头还有点痛。   恍惚中,流言好像听到楼下门铃在响。   看了眼闹钟,八点四十一分,她以为是张兴平,便裹了外套下楼。   结果下楼一看,流言彻底懵逼了,自己是穿越了吗?   “金小姐,早上好啊!”   十几个身形强壮的汉子,手持铁棍木棍菜刀,其中还拎着一桶汽油,毫无例外的都是一脸凶相,流言背后一凉,下意识手握紧。   “你们是什么人?”流言慢慢的往后退:“怎么进来的?!”   “金小姐,我们就是照吩咐来找你拿钱的。珍珠港的工程款,您什么时候给啊?”领头的壮汉说着,接过小弟手里的汽油桶,往地上一放,“金小姐,给个准话吧。”   其他人纷纷抽出菜刀,明晃晃的刀刃刺眼的很,吓得流言脸色惨白手心冷汗直冒,小区门口不仅有保镖,院子门口也有密码锁,更不用说大门的指纹锁,可这群人就这么在大白天,拎着汽油、菜刀,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家里。   想想都可怕,流言强装镇定:“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们的!”   “您当然可以告我们了!”领头的壮汉嗤笑:“不过在这之前,您还是给我们一个交代,着工程款,什么时候给啊?我们兄弟几个可都揭不开锅了。老婆都不让我们上床了,要不委屈您一下,给我解决解决这方面的需求。”   流言脚下一软,靠着楼梯把手才没让自己滑下去:“应该支付的工程款,我们金氏绝对不会赖账,你们可以放心,金氏就在那里,哪里也不会去,如果你们最后没收到这笔钱,到时候你们再来找我也不迟,你们不是很厉害的嘛,连我家都可以随意出入。是吧?”   壮汉想了想,还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摇头:“不行。今天一定得给!不然!”壮汉举起油桶,语带威胁:“这桶汽油的木塞子盖得不是很稳啊金小姐!!”   “……那好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侮辱、不甘和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流言抓过楼梯口用来点蜡烛的打火机,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吼:“你倒啊!现在就倒!你要不倒你就是孙子!我告诉你,不用你动手,只要你倒,我马上点火!我说的很清楚了!反正金家也快完蛋了!要死一起死啊!到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伴呢!这位大哥,你说是不是啊?啊!”   流言疯狂的大吼,壮汉也有点蒙,这种场景下,哪个小姑娘不是痛哭流涕,怎么到了这位金小姐,就变得这么奇怪?   流言看着壮汉出去又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大手一挥,竟然是把人都领走了。   厚重的木门徐徐关上的那一刻,流言浑身的力气被抽走,软绵绵的摊在楼梯口,忍了许久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兴平就拿了产权转移合同来给流言签字。   流言攥着合同站在客厅中央,半晌的沉默,一笔一划签上了名字。   下午,流言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搬到了在学校旁边的一栋五十平米的公寓。这还是当初她读书的时候,因为嫌弃每天要绕半个海城才能到学校,不顾金崇来反对,偷偷用压岁钱租下来的。   现在的流言很庆幸,那时候自己付了十年的租金,不然明天海城早报的头条就是,昔日富家千金流落街头的新闻了。   海城市中心,金氏大厦门前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刚刚被金氏毫不留情辞退的员工,他们中间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脸上满是风霜,他们靠着金氏的工资来养活家人,负担孩子的学费。   站在最前头的是一身西装的男人,布料一看就很廉价,此时,男人举着话筒,大喊:“我们没有犯错!金氏不能辞退我们!我们要求重返岗位!!!”   金氏大厦的保安全体出动,拿着盾牌严阵以待,示威的人群往前涌,保安和人群扭打成一团,而就在此时,金氏大厦地下车库,一辆车缓缓开了进来,金氏总经理张兴平恭敬在一旁站着,车门打开,流言从车上下来。   “张叔叔,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张兴平递上一份资料,解释道:“目前集团几个主要的在建项目都在这上面了,这里面最重要的是珍珠港开发案,金董在世的时候,在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当初投下这个项目,也是花了集团很多资源,现在其他项目也需要资金周转……”张兴平停顿了下,看一眼流言的表情,才又继续说道:“资金严重短缺,工程款拨不出去,工人罢工,而我们用裁员节流的方式拢集可用资金,但是没有效果。还有就是,陆氏增持的股份,已经有30%了。”   “现在,海城还有哪一家财团可以提供这一笔资金。”末了,流言补上一句:“除了W集团。”   张兴平为难道:“大小姐,能拜访的我们都去了,除了W集团,没有了。”   脑子里乱的很,陆氏,陆域,祁摄,W集团,结婚,各个乱七八糟的字交接呈现,流言受不了地抱住头蹲了下来。   “大小姐!您怎么了?!要不要喊医生过来?”   “没事。张叔叔,您先去忙吧,资金的事,我会想办法的,还有外面那些员工,好好向他们说明情况,该给的辞退金,一分也不能少。”   “好的。”张兴平看着流言,略带不忍,金老爷子突然离世,整个金氏的重担一下子落在这个失去了这世上唯一亲人的孩子身上,张兴平想起上一次见到流言的时候,还是在金家,她坐在钢琴前,为金老爷子弹奏月光的婚礼,单纯而不谙世事。   张兴平往外走,心下暗叹:金老爷子用心血养大的孩子,这下子究竟能不能撑起金氏的一片天,还是未知数啊。   …………   很快人就都走光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流言一个,她看着简洁明亮的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桌前相框上。   那是带着圣诞帽的爷孙俩,去年圣诞节流言缠着自家爷爷一起拍的,还非缠着爷爷将照片放在办公桌上,让爷爷想自己的时候可以随时拿出来看看。   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宽大舒适的转椅,资料排列整齐的书桌,装的满满当当各色书籍的架子,随处可见的绿色植物,还有……   流言往角落柜台走去,拉来开了冰箱的把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冰箱里是一列列酸奶,流言仔细一看,各种品牌的酸奶,应有尽有,她想起小时候在这间屋子里哭闹着一定要喝酸奶,不然不吃饭的糗事,那时候爷爷还很健康,笑着把她放在大腿上坐着,听她叽叽喳喳讲着学校里有趣的是谁,最漂亮的又是谁……   这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一纸结婚证而已,算不了什么。流言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只是,那天自己振振有词的拒绝,她没有把握,祁摄还会愿意和自己签订那份契约。   流言想,或许他已经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人选也说不定了呢。可祁摄,现在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是死皮赖脸,也要求他……   流言流着泪笑起来,也要求他,娶自己呢。   祁摄从公司出来,一边随口附和自家姑姑让他这礼拜天回家吃饭的事情,一边开车门准备回公寓,结果不经意往马路对面一看,就看到了蹲在路灯下的小丫头。   暗黄色的灯光将那个小小的人笼罩起来,她只穿了件无袖连衣裙,在冷风中显得可怜无助。   祁摄挂了电话,又从车上拿了件大衣,才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流言肩上一重,顺着为自己披风衣的手抬头看去,祁摄正皱着眉居高临下的看她。   “哈喽~祁先生~晚上好啊~我有件事想找你聊聊~”   祁摄问:“为什么不到办公室?”   “哈,我一说我是金流言,谁都知道我就是去借钱的,谁还愿意让我进去啊~”   祁摄继续问:“为什么不打电话?”   流言囧囧有神:“……电话号码被我撕了……”   流言觉察到祁摄说这话的时候,身边的气压陡然降低了好几度,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黑雾。   “我保证,我会遵守你的所有要求。喂喂?”流言听祁摄没有反应,急了:“你反悔了吗?”   “哦,我以为,原本能有一个难忘的,被人拒绝的经历的!”   “……”流言想嚎啕大哭的心都有了,立刻低头认错道:“祁先生,我错了!像您这么优秀杰出的人物,怎么会有人这么不长眼敢拒绝您呢!简直就是瞎了嘛!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祁摄淡然盯着流言,流言不确定的问:“祁先生?”   “嗯。”   “祁先生,你说的……还算不算数?”流言攥紧了手,咬牙:“祁先生,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我道歉!关于您的提议,我答应。只要您肯出手帮金氏度过这次危机,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眼泪模糊了视线,流言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只要您可以救金氏一次,我的命都可以给您。”   祁摄沉默了许久,久到流言以为他不愿意时,祁摄终于开口:“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   “??啊??”流言蒙……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四章:初见家长   对于祁摄直接提出见家长,流言惊讶之余连口答应,不管要做什么,只要能马上结婚马上拿到钱,就可以。   隔天,祁摄亲自来接流言,车内气氛莫名安静,流言想着电视上演出过的儿媳妇儿见家长被刁难的场景,心里涌起了一种即将上刑场的悲壮感。   她揪着衣角的毛,装作随意问道:“祁先生,你家里人,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啊?”   “知书达理,举止得体。”   “什么?”流言扭头去看祁摄,满脸担忧:“我根本就是反面教材啊!你家里人万一不同意,怎么办啊?”   一路上一直保持直视前方造型的祁摄终于偏头看了一眼流言,回答:“那你就死缠烂打,哭着喊着,说你这辈子非我不嫁。”   流言额头青筋跳了跳,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就是我死乞白赖嫁给你呀!这不是事实好吗!”   祁摄挑眉:“昨天是谁哭着说……”   “啊!知道了知道了!”流言囧,“生是你祁家的人,死是你祁家的鬼!我对你爱爱爱爱不完,想要为你生猴子好吧!”闷闷扭头,她不想搭理他。   祁摄朝右打了个方向盘,淡然问道:“生猴子是什么?”   这话一出,流言先是一愣,继而憋笑:“祁先生不是上知天文下下知地理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啊?生猴子就是生孩子啊!”   祁摄:“……”   见祁摄不再说话,车内气氛一度尴尬起来,流言终于有了觉悟,想起除了这个莫名其妙跑来说要可以给金氏注资的面瘫脸,没有人拿得出那么大一笔钱来救命。她还这么不懂说话的分寸,真是欠揍!   想到这儿,流言眨眨眼睛,表情十分诚恳的问:“那么请问,祁先生,是不是不管我想什么办法,只要祁先生的家人答应就行?”   “随便。”祁摄抛出两个字。   对于祁摄的惜字如金,流言没有扯出来一个笑容,握拳表态:“哦~祁先生瞧好吧,我保证,会表现好的!绝对会让祁先生的家人觉得,您娶了我,就是娶了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祁家的大宅所在地在海城北边,半山腰上的意大利哥特式城堡建筑群,占地广阔。   从匀称整齐的柱石砌起来的大门走进来,是空旷的绿地,道路两边是一棵棵梧桐树,这个季节还不是梧桐开花的时候,略有些萧条,但不难想象到了花开时分,该是何等的壮观。   流言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祁家大宅,心里还有点莫名的小激动,这哪里是宫殿,分明是一座独立于海城的王国啊啊啊啊啊!!!!   天空碧蓝如洗,难得的些微阳光被挡在密密的松针外,路灯将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流言喜欢这里,绿树成荫,处处透着一股子清爽,令人舒服。   从车上下来,两人一路无话,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有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看着祁摄笑得满脸褶子:“小少爷回来啦!”   “赵叔。”   “哎哎!”赵叔转而看向流言,脸上的褶子更深了些:“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啊?”   “赵叔您好~我是金流言,很高兴见到您~”   “金小姐真可爱,来,快请进。老爷和夫人等了好久了。”   随着赵叔的指示往里走,经过主楼走廊,绿树葱郁、绿草如茵的花园,便是到了大厅。   厅内,主位上坐着一对老夫妻。   出发前祁摄和她说过,今天见的是他的爷爷奶奶。流言便猜测这应该是祁摄的爷爷,旁边的就是他奶奶。   祁爷爷头发梳得十分认真,黑发中隐约可见几根银白发丝。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祁奶奶则是灰色毛线长裙,外披褐色羊绒长围巾,眉眼间可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华无双,她的旁边还有一位女人,细而长的眉毛稍向上扬起,睫毛长且微卷,眼睛清澈,还有如玫瑰般鲜艳的红唇,皮肤白皙。   祁摄看出了流言的疑惑,出声解释:“那是我的姑姑。祁雪莱。”   这也太年轻了!流言不禁暗自感叹,祁家的基因真的不是盖的,难怪祁摄有一副这么逆天的皮囊,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祁摄带着流言在祁老爷右手边坐下,逐一打招呼:“爷爷,奶奶,姑姑。”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奶奶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祁奶奶嘴上嗔怪着,手中却是将一碟鸡蛋酥推到了他面前,“尝一个。你苏姨刚做的。”   “谢谢奶奶。”祁摄和祁奶奶说着话,流言乖乖坐在一边听着,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正题。   这时候,祁雪莱说话了。   “呦,你就是我们祁摄要娶的流言吧?样子好小,祁摄,你该不会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吧?”   祁摄一个眼刀过去,祁雪莱吐吐舌头不再说话,祁爷爷咳了声,问流言,“你们的事,阿摄和我们说过了。你真的,要和祁摄结婚?”   这就是表达立场最好的时候哇!流言忙不迭的点头:“嗯!是的祁爷爷!我一定要嫁给他!!!我很喜欢很喜欢他的!祁爷爷!您要相信,我对祁摄哥哥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深深的被他非同一般的举止,优雅迷人的声线所迷住了!”   话落,死一般的寂静,祁老爷祁夫人愣愣看着流言,还有祁雪莱,一口茶就那么喷了出来,溅了一桌子。   “我暗暗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为了表示出自己的真情实感,流言狠狠咬了舌头,瞬时眼泪就掉了下来,“祁奶奶,我想给祁摄哥哥生孩子,生一个篮球队!请您答应我们的婚事!!!!”   偌大的大厅内,鸦雀无声,祁摄搂上流言的腰,轻咳了一声:“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准备结婚。”   先回过神来的是祁奶奶,重重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腾地起身走到流言面前。   流言被吓了一跳,身体一僵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因为祁摄搂着动作不得。流言想着那两亿多的资金,默默咽了把口水,“祁奶奶,我真的很喜欢祈摄哥……”哥字还没说出口,祁夫人便打断了她:“我问你,祁摄最喜欢吃什么?”   握草!流言心里彪了句脏话,刚才怎么忘了这茬!居然没和大冰块沟通好信息,真是犯了个大错误!!!   “我……他……那个……”流言调动所有脑细胞以光速运转,试图想起来,像祁摄这种驾着七彩祥云出生的贵公子,该喜欢吃什么?   可想半天,也被祁奶奶盯得心里直发毛,流言还是想不出来,这种也不是随便编一编就可以的,祁奶奶怎么可能不知道自个儿孙子喜欢吃什么。心里又是一阵咆哮,我擦嘞,大冰块姓祁的你就不会帮我说句话啊你个混蛋!!   “金小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知道!呵呵,我知道……”流言越说越没底气,“大概,是清淡一点的食物……”   祁奶奶看向祁摄,语气不善:“清淡一点的食物?阿摄,你跟我上楼,我有话和你说。”   三楼书房,明亮的落地窗前,祁奶奶与祁摄一人一边分别对峙。   祁奶奶佯装微怒,问祁摄:“你喜欢那小丫头?”   “…奶奶…”祁摄没有犹豫,“我想娶她。”   祁奶奶见自家孙子这幅架势,也不想再多说话来阻止他,从小到大,这是他唯一一次主动提出来要什么,作为他的奶奶,怎么能不答应。但还有一件事情,祁奶奶打定主意要问清楚。   “虽然现在我不怎么管事了,不过这海城发生了点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何况这一次金氏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是金家人,这你又打算怎么解决?”   祁摄并不掩饰,靠着窗户,手随意插在裤兜里,将早已制定好的计划全盘脱出,末了,加了句:“奶奶,她很聪明的。”   祁奶奶想起了什么,笑了,拍拍祁摄的肩膀:“你啊,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再喜欢也要有点原则呀。好了,奶奶不会阻止你们结婚的。你说的那些,也随你的意思,那些钱对咱祁家来说不算什么。就当给那小丫头过过当总裁的瘾也行。”   过瘾?祁摄嘴角一弯,他可不认为,他的小丫头会只愿意过把瘾,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金流言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   两人走后,一直每说话的祁老爷缓声开口:“祁摄决定的事情,我们从来不会多加阻挠。既然他决定要和你结婚,自然有他的考虑。我们不太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感情了,也不想去掺和。等会儿你留下来吃个饭……”祁老爷点头,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过来这边坐。让爷爷好好看看我的孙媳妇儿。”   祁老爷的和蔼慈祥,让流言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她眼眶一红,乖乖往那儿一坐,说道:“谢谢,祁爷爷。”   老人目光如炬,那一双浑浊的眸子里,倒映着流言的样子,好像能看到她心底深处的秘密似的,“你不后悔的吧?”   流言垂眸,“不会的,我绝不会后悔的。”   “说定了啊。”微微停顿后,祁老爷子继续道:“那么,阿莱,你去挑个好日子,帮着祁摄把这个婚事给办好喽。”   祁雪莱余光扫过流言,笑道:“行嘞!爸,我这就去办,肯定让全海城的人都知道,咱家祁摄要结婚了!”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五章:留宿祁家   流言牢牢记着,这一次来是要给祁摄的家人留个好印象的,因此在喝完茶到晚饭的这个时间段里,分外努力,时时刻刻暗自告诉自己要做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   不过,在她第四次打破祁摄家厨房的青花瓷碗后,流言深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那块料。   “你在做什么?”   祁摄斜斜倚在门边,双手插兜,休闲的居家服被他穿出了T台超模秀的即视感,流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心里鄙视了下自己被美色所迷惑的眼睛。   “当然是好好表现啊,我本来想展现一下厨艺的,不过,有点太自信了,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流言就看祁摄朝自己走来,在面前蹲下,阻止了流言收拾地上碎片的动作,“知道今天,为什么带你回来吗?”   “我知道啊!臭媳妇儿总得见公婆嘛!”流言抿嘴,哼,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的呢,居然敢说丑媳妇儿!我哪里丑啦?随谈长得不是倾国倾城倾天下,但是也算是还过得去吧!姓祁的,这句话我记住了我跟你讲!   “知道就好。”祁摄边喊佣人过来收拾,边拉着流言起来到水池边,清洗手上洗洁精的泡沫。   他的动作很轻柔,流言的手被他抓着,一点一点,细细的揉搓,犹如对待绝世珍宝般,从流言的角度看去,祁摄的睫毛细长微卷,在明亮的灯光下映出小扇子似的弧度,眸子里,盛了星星吧,好温柔。   不是说,W集团的总裁行事作风狠辣,不择手段,在W集团短短几年的发展壮大过程中,不知道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吗?可是,眼前的祁摄,哪里像是那种恶魔了?   看来传闻不可尽信,流言为自己的结论点赞,自己太聪明了。   那边佣人碎片收拾的差不多了,这边,祁摄关了水龙头,从架子上拿了块毛巾往流言身上就是一丢,“自己擦干净。”   “哦,知道啦……”   “今天,你是来见未婚夫的家人。”祁摄双手抱胸,表情颇有些严肃:“而不是来应聘保姆的。明白吗?”   “嗯嗯!明白!可是,不是说长辈都喜欢勤劳能干的儿媳妇吗?我要是表现不好的话,他们不同意咱们结婚,可怎么办?”我还等着钱救命呢啊!!!   后面这句话,流言只在心里想想,祁摄默然,盯着流言神色不明,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刚才你奶奶问我的问题,我答对了吗?”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流言想,祁摄该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我…爱…吃…辣…的…”   “哈哈,没想到哈!”欲哭无泪的流言皱着眉头嘿嘿笑着:“没想到咱俩的口味还挺一致的哈,都爱吃辣的。我告诉你哦,我是无辣不欢的,咱俩以后吃饭就不怕合不到一起去啦!冬天的时候,咱们还可以吃火锅呢!涮羊肉,猪肚儿,肥肠,鸭胗,人间美味啊!!!”   祁摄剑眉一皱“你就知道吃吗?”   流言:“……祁先生,你把天聊死了你知道吗?”   眉毛皱得更深了:“天是谁?”   “………………”真的没法儿聊了啊喂!!!   晚饭时间,流言仍旧有些拘束,但脑补中的那些刁难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的,祁姑姑一个劲儿的给自己夹菜,祁爷爷也招呼着自己多吃,就连在早些时候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祁奶奶,也让人为自己盛了一碗鸡汤。   饭桌上,祁姑姑负责调动气氛,流言很久没有感觉过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了,小时候爷爸爸妈妈一直忙,从来就没有时间陪她吃过一顿完整的晚餐,都是匆匆喝上口汤就又接了电话急匆匆出门,后来爸爸妈妈去世,爷爷尽量抽时间来陪着,可也不是时时刻刻。   也许,将来,就算是没有爱情,能够感受温馨的家庭氛围,应该也不会太难过吧?流言想着……   吃过晚饭,祁雪莱喊流言一起散步,流言想着是不是还要观察观察她,便紧张的跟着了。   祁雪莱领着她穿过一个不满绿藤的走廊来到一扇大门前。   “这里面原先有一个大榕树,后来树死了,挖掉之后就留了个大坑,几年前祁摄突然就拿出一张设计图,说要改造。一直到现在,他每次到一个地方,都会买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回来放着,这么一折腾,倒还挺别致的。”祁雪莱说着,去推门:“别太惊讶了。”   门推开的一刹那,流言的内心便无法波澜不惊了,这根本,就是一处缩小版的,江南山水园林嘛!太美啦!   一条小溪从假山后缓缓流出,汇入人工湖里,满湖白荷摇曳,有的顶着个花骨朵如同小姑娘羞答答的随风晃动,一些开了,雪白的一簇簇,流言想刚才闻到的香味就是这白荷发出来的了。湖的后面是一栋小木屋,两层高,木屋两边种了些翠绿的竹子,挺拔的,欢快的生长着。庭院里的装修和前面看到的都不同,并不富丽堂皇,反而是翠竹落英山石的雅致。   流言跟着祁雪莱走近了些,一只半人高的金毛突然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直直扑向流言。   “呦呵,小迪,今天怎么在这儿啊?没去陪再见吗?”   流言被这硕大的体型一扑,差点没站稳往后倒,金毛吐着舌头,哈哈地喘气,朝着流言露出一个蠢蠢的微笑。祁雪莱过来揉它的头,跟流言解释。“这是小迪,这小家伙看来很喜欢你啊,闻着味儿就出来了,平常我怎么逗它,它都不愿意搭理我呢!”   “哦,对了,这是祁摄养的。可宠了,跟宠儿子似的。”   流言脑海里想象了一下祁摄和小迪玩耍的画面,有那么一点点难以置信,总有种大灰狼一生气分分钟就会把小迪烤来吃的既视感。   祁雪莱去接电话,流言蹲下来,捏捏小迪的爪子,跟它打招呼:“哈喽,我是金流言,小迪,很高兴认识你呦!”   小迪流着哈喇子,汪汪了两声,流言一只很喜欢小狗,特别是这种毛茸茸又蠢又萌的生物,在祁家见到这么一只小萌物,让她紧张的心情稍微得了那么一点缓解,祁雪莱走到更远一边去打点话了,流言胆子恢复,冲着小迪,也汪汪了两声。   小迪更兴奋的样子:“汪!汪汪!汪!”   流言:“汪!汪汪汪!汪汪汪!”   小迪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尾巴甩得起劲儿:“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啊啊啊!!!”流言捂着胸口,盯:“你飘过来的啊!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祁摄一进门就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金毛,蹲在湖边,哥俩儿好的抱来抱去,隐约还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刚才祁奶奶的一席话搅得他心烦,快步朝小丫头那儿走过去,入耳却是金流言和小迪用狗语在交流。   祁摄想起刚才和奶奶的一番谈话,突然觉得祁奶奶说的十有八九会成真的,照目前看的小丫头的智商,想要独自运营偌大的金氏集团,还得应付董事会那一群豺狼虎豹,那一笔钱投进去,估计也就是让小丫头过几天当总裁的瘾罢了。   “不好意思,打断你和小迪的灵魂交流。”   流言看祁摄憋笑憋得辛苦,觉得丢人简直丢到家了。   “这是我的一种特殊能力,你不懂。”   “嗯,我不懂。起来了,我送你回家。”   “这么快就结束了?你家里人真的都同意了吗?我还以为会很难呢。”流言一边起身一边跟小迪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   “三天后,你准时出现在礼堂,就够了。”祁摄突然掰过流言的脸,严肃道:“金流言,这场婚礼,没有你,就什么也不是。明白吗?”   天边的乌云渐渐散开,微弱的光透过云层间的缝隙洒下来,祁摄背对着光,此时却恰好被这光镀了一身,难得的,流言觉得这个男人的眉眼,貌似有一丢丢的温柔起来。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六章:棋高一着   第二季度的《预亏公告》在即将发布的最后一刻,被流言拦了下来,陈雅怒不可遏,指着流言的鼻子大骂,完全是一副泼妇的样子。   其他几个之前在董事会上强烈要求流言辞去董事长之位的大股东,也纷纷起得吹胡子瞪眼,看流言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几顿,流言懒得搭理他们,撂下一句不想干就滚,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办公室。   街上,人来人往,整座城市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机器,每天早上的闹铃就是这个机器开始运转的哨音,城市里的每个人都在奔波忙碌着,为了各自艰难的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   流言走入人流,看着周围不断变化的行人,重重抹了下眼睛,“我会加油的!金流言是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热烈的生长!!!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我绝对不会向你们屈服!啊啊啊!!”   紧随其后,W集团的一则合作声明,强势宣布了W集团未来三年内和金氏的战略合作关系,同时,很久之前便隐世的祁家也宣布,将迎娶金家大小姐金流言入门。   这两则消息直接把海城商界炸上天,炸出了一朵灿烂绚丽的烟花。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秉持低调家风的祁家,会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插手金氏这趟浑水。   一家负债累累濒临退市的集团,在一瞬间得到了救命之药,吸引了无数股民在一边观望,思考是不是该再次入手金氏股票。   张兴平拿着文件兴冲冲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流言正在吃苹果。   流言明白,这一切都是拜W集团所赐,是W集团的投资导向,更清楚明白一点,因为这项决议是祁摄做出的,才会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祁摄真的很厉害啊,流言想,原先她以为这世界上外表出众又智商爆表的男人,只有陆域一个,现在看来,祁摄应该也要加进去的。   金氏的危机暂时解除,张兴平便拿了很多资料来让流言过目,说是之前情势危急,现在有了喘息的机会,必须要让流言开始一点一点熟悉金氏的运营。   “大小姐,辛苦您了!”张兴平恭恭敬敬说完这句话,带上门出去了,流言深深吸了口气,才委委屈屈的去和满桌子的文件,来了个亲切的会晤。   …………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流言苦着脸,一个脑袋两个大,她根本看不明白这些用专业术语写成的策划案都在讲些什么,明明一个一个字都是看得懂的,和在一起就是弯弯绕绕的一对,晦涩又难懂,完全就是来为难自己的嘛!   同一时间,陆氏大厦内,人心惶惶,不因为别的,简单的一个理由,就是今天早上,陆少把金氏收购案的几个负责人全都召集到会议室了,整整一早上,只准出不准进,据说,以会议室为中心的十米范围之内,仿佛有黑气笼罩呐!   “张姐,金氏应该没那么容易活过来吧?毕竟之前都跌成那副德行了。W集团就算注资又怎么样,咱们陆氏也不差钱呐!”   被点名的张姐啧啧道:“你们这些刚出来的实习生懂什么!这不仅仅是钱的事儿,你们课上老师,应该有讲过,当年W集团作为反收购顾问,帮助ST打赢与百得的反收购战的案例吧。”   刚才讲话的女生点头,张姐继续说:“那场收购战的主导者,就是十八岁的祁摄。”   “哇塞!好厉害啊!”   张姐叹气:“那的确是厉害人物,不过,咱们陆少也不差,只是年纪小了些。唉……”   几个员工休息间隙躲在茶水间聊天,角落静静坐了个女孩儿,利落的黑色长直发,端着咖啡,然有兴趣地看她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手机响了,女孩儿划开署名为流言的短信,无声笑了,浅浅的梨涡,在明亮耀眼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美丽。   “灿菲,你在纽约还好吗?暑假会回来吗?回来的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哈!我好去接你呦~”   握手机的手紧了紧,女孩儿打字回复:“我当然会回去啦。准备好接驾吧!”   这一场让参会人员冷汗直流的会议结束于午饭前一小时,散会后,小助理被单独留了下来。   暗处的男人凛然:“祁摄?”   助理战战兢兢的递上一早准备好的调查资料,回答道:“是的。内部消息,祁摄突然喊停南洋投资案,亲手监督这一次W和金氏的战略合作。”助理瞄了眼陆域的神色,才又继续道:“W一直以投资见长,对于地产行业很少涉及,这一次,或许是要拓展经营业务范围?陆少,毕竟金氏在海城,甚至是整个南方,都是地产业巨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现在只是资金链断裂。”   商场中的对决,虽不涉及生死,但残酷程度比之真枪实弹的战争也不遑多让,这其中,收购与反收购便像是礼尚往来的智慧较量游戏。   但是,祁摄,你想和我抢,你究竟有什么资格?!   陆域神色阴郁,啪的一声,酒杯贴着助理的耳朵飞过,砸向背后的墙壁,碎片四溅开来,噼噼啪啪掉了一地,助理目瞪口呆,跟了这位陆少这么久,在他印象里,陆少极少发怒,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发飙摔杯子,真是太恐怖了。   助理浑身一抖:“陆……陆少?”   “告诉那些人,不惜一切代价入主金氏。”   “是,陆少!”助理领了命,赶紧溜走,临关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却是这一眼,他看见陆少似乎很疲惫,消瘦的身体陷在宽大的沙发里,这个角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助理不禁想,这一次的案子,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惹陆少的关注呢?   小助理抱着一堆资料刚把门关上,就看见电梯门开了,女人身着黑色丝绸长裙,腰际用碎钻点缀,每走一步都随着步伐的摆动,摇曳出性感诱人的长腿。   助理认得这个人,当红影星景琉,大山里出来的,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很多年,拍了很多电影和电视剧,可都没有什么辨识度和知名度,直到两年前,一部仙侠言情剧才让她真的红起来,火遍大江南北。   景琉踩着一双鲜红色细高跟鞋,露出白皙优雅的脖颈,像极了高傲的白天鹅,颇为用力地将门推开。   “阿域,刚才外面的秘书竟然不让我进来,说什么闲人免进,我是闲人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妻耶!一点眼色都没有,赶紧辞了她!”   “阿域,今天的红毯,我可是大放异彩了呢,你都没看到,好可惜。不过没关系,我特地穿了来给你看的,怎么样?”景琉转了个圈,笑问:“好不好看?”   景琉说完,见陆域没有反应,便走到沙发一侧,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   茶喝完了,点心也吃了,身边的男人还是维持着进来时候的姿势不动,景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对面墙上是一副画,她不懂画,但想着能让陆域特地悬挂在办公室内的,肯定价值不菲,出自名家手笔,便夸奖道:“这幅画真好看,阿域,你真有眼光!”   “好看?”   “是啊,这两株向日葵,开得多热烈啊,画它的人,一定也是个热情开朗的人!”   眼帘合上有睁开,陆域脸色一沉:“婚礼提前,你可以告诉所有媒体,三天之后,你要结婚了。”   “真的吗?阿域,我真的可以说了?”景琉十分惊喜:“我等好久了呢!那些狗仔总是缠着我不放,说我攀高枝儿,哼,这下让他们看看,我最真的要嫁给你!!!”   “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但在这之前,你和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到时候你的表现,最好是……”陆域微顿,继而直视景琉的眼睛,沉声道:“能让她想杀了你。”   “??什么??”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七章:狭路相逢,谁胜?   FEILING婚纱店,热情的店员正一一为客人介绍旗下的设计师,展架上一件件设计精巧洁白如雪的婚纱,在灯光下散发着圣洁的光,室内温度适宜,几盆兰花开得正好,情侣们笑得灿烂,一派甜蜜气息。   流言犹豫纠结半个多小时,还是决定婚纱就随便让祁摄看着办就行。   “这位小姐,进来看看吧!我们店里有许多名家设计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如果都不喜欢,我们还可以专门按照您的要求为您设计哦。”   “随便吧,只要是婚纱就行。”流言叹气,她还是没办法欢欢喜喜的走进去,装作幸福的准新娘,满心期待欢愉的挑选属于自己的,一生一次的,婚纱……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欲走,然而一转身,流言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鲜衣怒马少年时,一夜忘尽长安花。   毫无准备之下的四目相对,陆域衣着休闲,乱中有序的栗色发丝柔柔贴着额头,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很明显,在流言转身之前,他应正和手边的女人说着什么。   空气凝滞了一般,就连呼吸都沉重得负担不起。   小腹处隐隐传来针扎似的,绵密的痛感,一下一下刺在人心最软的地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店员迎了上去,依旧热情的邀请陆域和女人进店里看看。女人则是询问了下店里有没有设计师愿意设计一款中西结合的婚服。   听到婚服二字,流言脸色一变,抬步想要离开。   “金小姐!”店员在身后问:“您真的不进来看看嘛?”   陆域站在原地未动,流言从没这么希望自己能拥有隐身这项技能,经过陆域身边时却出乎意料的被拽住了手臂。   “去哪儿?”   流言顺着拽住自己的手往上看,赫然看见的是,祁摄一张散发着珠穆朗玛峰冷气的脸,眉头微皱,手上更是加大了力气。   流言反问:“回家不行吗?”   “怎么了?”这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怎么了?祁摄视线了略过流言往后一一扫过,在看到身后站着的男人时,心下了然。   “明天,你打算穿睡衣去礼堂吗?”流言抿唇,沉默着作势要掰开祁摄的手。   “你放开她。”右边横进一双手,流言闻声扭头,陆域好看的桃花眼微眯:“你这样会弄疼她!”   祁摄并不搭理他,反而沉声问流言:“疼吗?”   这语气里满满的威胁啊,流言心想,你是金主你是衣食父母你现在就是我的上帝啊!我惹不起你还不行吗!!!   流言反身挽住祁摄,微微一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祁摄也笑了:“你看,我的夫人说,不疼。”   陆域明显的愣神,却很快将所有情绪收敛,末了,还是一副温和微笑的模样:“抱歉,是我多事了。”话落,转身和女人一起进了店里。   流言猛地放开手转身要走,奈何祁摄力气太大愣是动弹不得,流言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呢,瞬间就爆发了。   “你到底要干嘛啊!!!啊??我想回家不行吗?明天的婚礼穿什么不是穿啊!!!都是假的!我们有必要把流程都过一遍吗?!”话音未落,流言就被祁摄半拖半拽的拉进了店里。   祁摄的语气不容质榷:“我说了,挑婚纱。”   力气拽不过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打人会很难看的,流言告诉自己,忍……   店内休息室,流言很紧张,紧张地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祁摄淡定的翻着画册,她往对面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女人也正在看她,有种小秘密被戳穿的尴尬,流言赶紧把头撇开装作四处看风景。   可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冒出很多问题:他来挑婚纱的?他要结婚了吗?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吗?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子的女人啊,漂亮妩媚风情万种,所以,自己以前清汤挂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拒绝吗?   流言满脑子弹幕,直到店员过来请流言进更衣室测量身形数据,她才蹭的一下回神,不经瞥到对面的陆域,心中一动,赶紧溜了。   陆域:“听说祁总要结婚,本来还以为是传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祁摄:“时间是有点赶,但是没办法,再晚一点,言言穿婚纱就不好看了。”说这话的时候,祁摄虽有点无奈,但却是看着更衣室的门口,夹杂着微不可查的幸福。   这句话一出,陆域一怔,他旁边的景琉笑道:“恭喜祁先生啊!双喜临门呢!”   祁摄礼貌回道:“谢谢。”   换了好几件,祁摄都不满意,流言被来来回换来换去折腾得狠了,恨不得上去给祁摄一爪子然后扬长而去,可惜目前的她只能有贼心没贼胆。   好不容易换了件祁摄点头说可以的,流言蹭的一下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乖乖坐回沙发上,一落座,便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流。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很久以前,她就无数遍的想过,将来结婚的时候,她和陆域会忙着订请帖酒席挑选戒指婚纱邀请同学朋友,那时候,陆域笑她,小脑袋瓜里整天都想什么呢。   其实,她想过那么多,唯独不曾想到,有一天她会在陆域面前换上婚纱,却不是为了嫁给他。   陆域反手以指扣着桌面,流言知道这是陆域心情烦躁的表现,以前每次她追在陆域屁股后面跑的时候,只要他一做这个动作,流言都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免于遭殃。   只不过,谁把陆域惹得火大?想想都觉挺不可思议,人才啊这是。   空气中弥漫着火花四溅的硝烟,流言难得敏锐的察觉到了在祁摄和陆域两人之间的不寻常,不过想到这两个都是海城鼎鼎有名的商界天才,也就释怀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惆怅吧,流言想,这世界真是不公平的,给了两人一副顶级完美的皮囊,又给了他们好用的脑子。   想到这里,流言就很想哭一哭,她桌上一大堆的文件资料,根本看不明白。看了下时间,还早着,便决定赶紧回去再多看几遍,说不定就看会了。   流言觉得气氛不对,怎么感觉坐在茶几两边的这两位,下一秒就要拿起核武器把对方轰到火星?   流言往祁摄身边挪了挪,附耳小声问:“我们可以走了吗?公司还有点事儿。”   “待会我带你去吃饭,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酸辣鱼吗?鱼棠新出了一款,咱们可以试试。”祁摄明明是淡笑说着,流言却突然后背突然一凉,这个笑容,太特么吓人了!   我没有要吃鱼啊!天知道我最讨厌吃鱼了,还是酸辣的?!是你自己想吃吧大冰山!流言郁闷,大冰山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祁摄起身:“两位,告辞。”   话音落下,流言自觉跟着祁摄也往外走,临到门口时,她听见女人的娇声笑语,男人温柔的回答,身后的一切,如今她每走的一步,都在与初心背道而驰……   流言心头一紧,视线恍惚起来,脚下更是一软往前扑,祁摄下意识回头,见到的是脸色苍白的小丫头直直的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他上前一步张开手臂一把将小丫头揽进怀里。   店里的陆域已经起身往门外来,祁摄眸色一暗直接将人打横抱起,问道:“怎么了?”   流言晃晃脑袋,晕乎乎的:“脑袋疼。”   祁摄怒:“身体不舒服不会说吗?谁让你忍着了?”   被祁摄抱着的流言,下一秒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凶我!我说了要回家的!你还凶我!呜呜呜呜~~~”   “………………”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八章:保护你   祁摄送流言看了医生,拿了药,本来还想让小丫头在医院住下来,检查检查身体,偏偏这小丫头苦着一张脸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最后无奈的祁摄只好将人给送回了家。   但没想到,流言却是住在学校旁边的一栋老式公寓楼里,年代久远的楼房,斑驳的墙面,剥落的绿色的门漆,爬山虎顺着墙砖铺满了一片,绿油油的,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狗叫声……   更让祁摄无法忍受的是,这里不健全的安保设施,哪怕多住在这里一分钟,他都觉得会有人威胁到小丫头的人身安全。   偷瞄一眼祁摄,流言默了,握草,祁摄的脸怎么越来越黑的样子啊?!   祁摄看小丫头一脸委屈,只能压抑着火气问,“哪一层楼?”   …………   十分钟后,流言拿着钥匙站在门口,笑着对祁摄说:“不好意思,有一点乱哈。”   “只有一点?”   流言哈哈笑着:“还好啦!这片房子都有点历史了,但是至少,我还有地方住。要学会知足常乐嘛!”   祁摄额角青筋跳了跳,这个小丫头为什么就是不服软。   本来是满腔怒火要爆发,然而在低头看到小丫头委委屈屈的样子时,所有的烦躁都变成了无奈。   “其实…我不是坏人……”   祁摄难得解释了一下,说完又觉得挺可笑的,如果他不是坏人,死在他手底下的那些企业,该找个地方哭一哭了。   “祁先生,你不觉得,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吗?”   “并不是什么?”流言觉察到祁摄说这话的时候,身边的气压陡然降低了好几度,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黑雾。   祁摄没有再说话,转身要走,流言喊住他,犹犹豫豫地问:“如果以后你遇见真心喜欢的女生,咱们是不是要离婚?”   祁摄说话的语气明明很温柔,流言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强硬,是专属于祁摄的,带有不容人质榷的肯定,“我只结一次婚。”   “哦,但是如果以后你遇见一个真心喜欢的女生,到时候她怎么办?你难道不想给她一个家,爱她保护她吗?”流言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慌,才会在这里老妈教育儿子似的跟祁摄探讨这些情感话题。   “这样吧,以后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告诉我一声,咱们和和气气的去把婚离了。你觉得怎么样?”   祁摄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明白小丫头在想什么。   刚才在婚纱店门口突然哭的那么凄惨,哪里是肚子疼,分明是因为见到了陆域,才借着那个理由发泄,现在问他这些问题,也不过是想要确认将来是不是有机会离开,有机会重新和陆域在一起吧。   “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祁摄上前,将他的小丫头抱了个满怀,流言整个人靠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以后觉得委屈了,想要哭的时候,一定要当着我的面哭。知道吗?”   “干嘛呀?想看我笑话吗?我才不要呢!”   “总要有个人,帮你擦眼泪。”   突然间,环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一下一下的心跳声,震得她眼角发酸,刚止住的眼泪又有要爆发的痕迹,流言抽抽鼻子,不是很厚道的想,如果把鼻涕蹭祁先生衬衫上,会不会被打死?   切~~她才不要,哭得那么丑丢死人了。流言从祁摄怀里挣扎出来,咻的闪身进了房间,门关上的时候祁摄正好回身,一个闭门羹倒是吃得直接利落。   祁摄扶额,深深无奈了。   “晚安,小丫头。”   明天以后,我就能正大光明保护你了。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九章:世纪婚礼啊!   尽管婚礼时间很仓促,但婚礼从一开始的公布以及到后来的选址布置,都受到了全民关注,各家报纸杂志都对这一场婚礼从各个角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进行了分析。   《南方财经》站在海城经济的角度,分析W和金氏的战略合作将会对未来海城地产行业造成的影响,还顺便展望了一下陆氏和金氏未来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   而以娱乐版面著称的《南都娱乐》深入八卦了一下这场婚礼的两个主角,立足现在,展望未来,最后对风华绝代的祁摄娶了以草包著称的金家小姐,表达了深深的惋惜。   流言翻了几份杂志,觉得没什么意思,都是一些哗众取宠的标题,加上仅有的祁摄和她的几张照片,勾勒描绘了一场豪门联姻的辛酸与悲哀。   “这位记者不去写小说真的太可惜了,人才啊这是。”流言感叹,张兴平有些担忧流言会因此心情受到影响,因为在两人祁家宣布两人的婚事之后,他就隐约能够猜到,金老爷子托付给他的这个小女孩,牺牲了些什么。   “大小姐,您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的,都是混饭吃,我当然不用放在心上。”流言安慰着张兴平,然后翻开文件,张兴平汇报:“王总那边没有再滋事,工程也顺利重新开工了,大小神可以找时间去看看。陈女士私下与陆氏的人还有接触,除了陈女士之外,几个占股比例较大的董事们,私底下也有很多小动作。”   流言一边听张兴平的解说,一边翻文件,一条一条的读过,目光被最后一条牢牢吸引住了。   “陆仁赫进医院了?”   “是的。就几天前的事情,听说是受了刺激晕倒被送进医院,再具体的,陆家封锁了消息,探听不出来了。”   陆仁赫是陆域他爸,流言见过几次,每一次都是板着张脸,脸上大写加粗的生人勿进四个字,流言挺怕他的,所以每次见到都是打了个招呼就躲得远远的,尽量不让自己和陆仁赫有说话交流的机会。   不过,陆仁赫的身体看着很健康,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居然会被刺激到进医院,流言倒是好奇起究竟是什么样的刺激来了。   “关注一下这件事,还有董事会那边盯紧一点,帮我安排一下时间,我去工地看看。”   吩咐了接下来需要做的几件事,流言便让人先退下了。   张兴平刚走,祁摄的电话就进来了。   “别忘了明天的婚礼。”语气平常的像是在说,别忘了明天吃饭。   “知道了。我不会忘记的。”当然不能忘,祁摄这棵大树,她无论如何都得牢牢抱紧了,绝不放手。   这天晚上的海城注定是星光璀璨,人声鼎沸,令人难忘的。   国家公园的青湖边,从入口处直到会场中心,沿着清幽宁静的小道一路走来,处处可见盛装打扮的富商大鳄鸿儒名流。   男人们皆是西装领带,女人们则是长裙美丽楚楚动人,隔得远远的就能看到金色大礼堂那里辉煌的灯火照亮了星塔上空整片般蓝幽幽的夜空。   新娘休息室内,流言身着婚纱,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步一步踏着她的心跳朝她走来。他还是穿了一身黑西装,白色衬衫和钻石领扣,精致到发梢的大背头。   流言的心狠狠一抽,用手撑着身体才不至于站不稳,陆域在离流言半米的地方站住,从他的眼睛里,流言清楚看见了自己的慌乱。   “你怎么会在这儿?”   “言言,你今天高兴吗?这是你真心期待的婚礼吗?”   她垂下眸子,试图掩盖浓的快溢出来的悲哀,“陆域,你没有资格问我这句话。”话音一落,流言提着裙摆就要走。   陆域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眼睛渐渐变得血红,声音低沉的可怕:“言言,你答应过的,只会嫁给我。”   流言只觉得有人在她心脏处生拉硬扯,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整个人就好像要被活生生撕成两半,她就快站不住了。   “时间要到了,你让让,我要出去。”   陆域没有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你不要去,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所以不要去。”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给了流言当头一棒,她狠了狠心,咬牙道:“陆域,今天是祁家的婚宴,如果让人发现你出现在新娘休息室,外面那些宾客,会传成什么样子?你陆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陆大少爷,请你解决问题的代价太大了,现在我,付不起了……”   流言冷冷的看他,两人无声的对峙,良久,流言才憋出两个字:“放手!”   流言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从来没有过,陆域心里空落落的,心底某个声音叫嚣着,疯狂吼着,让他不要松手!   然而下一秒,原先用力的手,垂了下来,流言擦身而过,陆域眼中露出了隐隐的恨意,祁摄,我不会放过你!   …………   在悠扬的乐声伴奏下,婚礼的女主角缓步登场。   层层叠叠的轻纱弥漫,裙摆处苏绣制成的盛放玫瑰,用玫瑰色宝石镶成的腰带,带给在场所有人对于幸福的憧憬。   “这件婚纱,我怎么那么眼熟啊?”   “那是祁夫人出嫁当年的婚纱啊,我在照片上看过的。听说是祁夫人出嫁前亲手缝制的。全世界只此一件呢!”   “哇塞!那金流言也太幸福了吧,祁夫人竟然把自己的婚纱都拿出来了,这场婚礼祁家人肯定看得很重要啊!”   “那是当然喽!你看到没,就这场地,是随便就能拿来用的吗,国家公园耶,这可是第一次被拿来用作婚礼会场啊,还有这些花,每一朵都是现摘空运的,我去年过生日,想订都没有机会呢!”   红毯旁边,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而红毯尽头,玫瑰花盛开着,夜风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香气,流言踏过落了一地璀璨的月华,来到祁摄身边。   牧师:“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祁先生,你愿意吗?”   “我愿意。”   祁摄目光灼灼,好似要把人融化,流言低下头看着脚尖,思绪翻涌,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陆域猩红的眼睛。   流言没想到,陆域会出现在休息室,更加没想到的是,陆域会说出那番话,会说出让自己和他走的话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答应的,如同一年前一般,再不顾一切一次,可理智阻止了她,从前的她可以依仗爷爷无所顾忌的任性,现在的她,这个代价,会要了金氏的未来,她付不起的。   牧师:“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金小姐,你愿意吗?”   身后一道炙热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不肯挪动半分,流言知道那是谁,心底更加悲哀了,她和陆域还是一起出现在了婚礼上,只不过结局是,她经过他,走向了另一个男人,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流言脑子里越来越乱,就连牧师的询问都没听见。   牧师一看新娘一片茫然,只好小声提醒:“该新娘回答了。”   流言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随后是此起彼伏的喧闹,飘飘然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搂紧,那人身上有好闻的檀木香,怀抱也很温暖,流言脑袋浑浑噩噩的,只想就这么睡下去,永远永远的不要醒。 第一卷:温柔如你,一梦经年 第十章:早安,少夫人!   第一次见到陆域,流言至今只能想到一个词,那就是惊艳。   那是刚上初一的时候,有一天中午,因为流言偷偷和朋友偷偷跑出去玩,错过了进校门的时间,最后为了不让老师逮住就从后门翻墙进去了。   后门正对面就是艺术楼,满满文艺范儿的一栋教学楼,爬山虎遍布的石头外墙,半人高的灌木丛,开着黄色的不知名小花,本想赶紧回教室的流言,鬼使神差的,绕了个远路从艺术楼二楼经过。   初秋时节,明明有午后的阳光撒了进来,可房里是冷的,冷的可怕,他的背影很悲伤,哀伤的曲调,象征着悲伤的黑白色调,一圈又一圈将中心的少年笼罩着,随着音乐的律动,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动。   流言就站在门口,看着少年用舞蹈尽情宣泄着所有的情绪,一曲舞毕,流言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少年看见了流言,流言这才注意到,他有一双好看的眸子,如星辰大海般纯净。   “你真好看!”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流言下意识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这样显得很没有教养。她赶紧补了一句:“你跳的舞,也很好看。”   “我是初一一班的金流言,你叫什么名字啊?哎!你别走啊!咱们认识一下吧,交个朋友啊!别走嘛!”流言嚷嚷着,也顾不得还有课要上了,跟在少年身后,一路甩着马尾辫,叽叽喳喳的说着,就想要得到少年的一句回应,她像只小鸟,挥舞着翅膀,绕着漂亮的小花,小心翼翼的表达着自己喜欢。   这是一场注定的相遇,是流言生命中唯一一次与他没有理由的交集,那时候的他们,一个刚刚打开成人世界的大门,一个活在恒温的暖房,原本平行的两条线,终于相交,却不知道,之后是越来越远的背离。   清晨时分,微润的风轻轻扫过院子里翠绿的柳絮,拔节的竹子挺挺拔拔,日光从窗外钻了进来,占据了屋里每个角落,白纱之内,流言猛的惊醒。   她环顾四周,发现并不是在自己家里,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忘记了,但她太阳穴突突跳着,整个人因为梦中的场景出了很多汗,浑身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流言掀开被子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去,整间屋子都很安静,静到脚步声一下一下异常清晰,突然间传来砰的一声,把流言吓了一大跳。   “卧槽!不会是有小偷吧?哎呦喂!这里是哪儿啊?!”自言自语着,流言抄起手边的花瓶,顺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一面磨砂玻璃后,有一个男人,个子看着高高的,样子看不真切,流言抱着花瓶,看着厨房里的男人熟练的动作,先是打蛋,然后是抹油下锅翻面转盘,最后起锅摆盘修饰。   流言的记忆回来了一些,她觉得对面的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像那座大冰山,她的大金主祁摄呢?可祁摄会进厨房?不怕火苗把他融化了吗?流言被自己的想法逗到了,这种万年大冰山,能被融化才怪呢!   流言蒙蒙的,刚往前走了一步,从隔间就走进来一个西装男,下一秒就是一个九十度恭恭敬敬的鞠躬,开口喊道:“早安!少夫人!!!”   “啊啊!”流言又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捂着小心脏愤愤然:“谁啊你!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啊!还有Excuseme?!!!什么少夫人!?!”   西装男朝流言身后努了努嘴,流言往后看,大早上的第三次被吓到。   “祁摄?????!!!真的是你啊!!!”   祁摄推开玻璃,将菜肴一一摆上了桌子,又回去拿了碗筷布置好,这才招手让流言过去。   “过来吃饭。”   流言靠着厨房门边,不是很想踏出这一步,“呵呵,祁先生,我怎么会在这儿啊?还有!”流言手一伸,展示了下自己身上那美少女战士图案的毛绒睡衣,一脸悲催:“这是什么啊?”   美少女战士?什么鬼?她不是十几岁梦想拯救世界的中二少女了好么!这样的睡衣很不符合她现在霸道总裁的人设的好么!   “少夫人!这是boss特地挑选的!”祁摄还没开口,西装男就蹦出来解释了:“给少夫人您准备的睡衣啊!Boss挑了很久,才挑中这一款呢!您喜欢吧!”   呵呵…呵呵……呵……   流言瞄一眼祁摄,在心里偷偷的感叹,大冰山看着衣品很不错的,怎么给女生挑东西就这么没有眼光?唉,算了,boss惹不起,就这样吧。   认了的流言拉开椅子坐下,问祁摄:“我睡了很久了吗?”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在婚礼上昏倒了,然后刚才醒来身上也没有不舒服,祁摄应该没有对自己做些什么。那么,她昏倒到醒来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正倒牛奶的祁摄听到这话,放下了杯子,淡然举起左手,晃了晃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流言把自己的手也都伸了出来,只见右手无名指上,赫然是和祁摄手上那只一模一样的指环,脑袋轰的一下就被炸成了烟花,流言颤抖着手,问:“我们真的结婚了?!”   “……我们…结婚…了…”   “呜呜呜~~~~”流言皱着一张小脸,攥紧了拳头,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来来来!吃饭!吃饭!这都是些什么菜啊?介绍一下吧?嘤~”   自己答应的婚事,哭着也得过下去,金家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不会违反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