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他要订婚 早上九点,C市时氏财团。 天色微暗,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阴云压城。 阮安汐正被同事李浼拽着手往电梯里冲,上班高峰期人流量之大,让她不时被人推搡的踉跄几步。 “安汐,你知道吗,咱们总裁好像要订婚了,听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宴会了,”李浼侧身递给她一杯咖啡,一脸遗憾的摇头,“真是可惜了咱们公司广大女同志的一腔深情了。” 订婚? 阮安汐闻言一怔,默默的捏紧了手里的纸杯,近乎恍惚了片刻,脑袋一片空白。 半晌后她才垂眸敛去情绪,控制住心底那不可抑制的波动,巴掌大的素白小脸上红唇不动声色的一勾,“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话未落音,周围突然惊起一片嘈杂,甚至有不少女白领往前涌去。 阮安汐抬眼望去,大厦前方正停着一辆车,一个人影正不疾不徐的下车,接着并不顾及这淅沥的雨,抬步朝着边走来。 男人一身西装,里面白衬衫的扣子扣到白净的喉结下方,额前几缕发丝随意的垂下,面容深邃似刀刻,此时面无表情更显得一脸禁欲,狭长的黑眸往前一扫,众人噤声。 经过阮安汐的时候,他连眼风都没给,笔直的越过她朝着电梯方向走过去,倒是他身后的助理林焕,一脸复杂的对着阮安汐轻轻点下头示意,随即赶紧跟上去。 时衍,时氏财团的最大股权持有者,三年前修完常青藤经济法与管理学双学位归国,行事素来低调狠辣,半年前一举拿下C市这些年来最大的集团并购案,一时风头更盛。 同时也在两年前成为她的丈夫,但这并没有人知道。 而就在几分钟以前,她却从自己的同事那里得知,她的丈夫要与别的女人准备订婚了,真是讽刺啊。 阮安汐嘲讽一笑,把手里的纸杯丢向一边的垃圾桶,转身离开,紧紧攥住的右手指节一阵青白。 电梯里,林焕把手里需要签字的文件递过去,看了看时衍的脸色后小心翼翼的开口,“时总,刚才在下面的时候,夫人也在……” 男人挑了挑眉,周身的低气压逼的林焕浑身一颤,半晌后把文件一合,淡淡点头,“我看见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纤细的脖颈脆弱的好像一掐就断,脸颊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但仍旧不肯请假。 想到这里,时衍的眼底却是突兀一片阴鸷,略有些烦躁的扯扯领带,冷声开口,“去给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 林焕一愣,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的看向已经走出电梯的男人,离婚协议书? 然后刚刚在自己位置上坐下的阮安汐,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传来一个略微阴沉的男声,“上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阮安汐有些疑惑,在公司他向来不会和自己有所交集,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迟疑片刻,把手里完成的报表交给赵浼,“我出去一下,等会总监来了的话帮我交上。” 赵浼不疑有他,爽快点头,“好。” 等到时衍听到敲门声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但依旧冷声开口,“进来。” 阮安汐略微有些烦躁不安的推门,下一秒就对上了时衍那双微眯着的凤眸,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指尖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来了。” 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时衍的面色缓了一下,刻意耐着性子开口,“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去见谁了,怎么不告诉我?” 这话本没什么,但落在刚刚被人告知丈夫要订婚的阮安汐的耳朵里,十足十的阴阳怪气,几乎就激怒了她,瞬间竖起了一身刺,冷笑开口反问,“见谁跟你有关系吗?时总家事繁忙,不劳您费心。” 时衍气急反笑,盯着她的黑眸愈发的寒意浓重,面色阴沉,“你给我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 阮安汐不欲与他纠缠,把手里的玻璃杯往桌子上“砰”的一放,起身转身就走,“那还请你去找那些可以好好说话的女人,恕不奉陪。” 时衍迅速起身伸手一把拖住她的身子,左手一晃就把她扣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死死的捏住她精巧的下巴,逼得她仰起头来,“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正文 第二章 离婚 这些年在家里,阮安汐一向柔婉沉静,哪里会这样开口顶撞他,时衍只觉得她是铁了心要跟自己闹僵,直接猛的反身把人扣在了墙上,低头重重的吻了上去,唇齿间一阵猛烈的厮磨。 阮安汐在气头上,挣开手就使劲推他,杏眸泛起一阵雾气,哭腔都出来了,但就是死死憋着不肯示弱,“时衍,你这个混蛋!” 挣扎了好久男人都不松手,阮安汐突然泄了气,干脆垂下手不再动作,微红发肿的眼角滚落一串泪珠。 时衍动作一顿,闭了闭眼,松手。 然后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到她身前,喉间微滞语气却淡淡的。 “离婚协议书,签了吧。”男人眼神淡漠,看起来有些疲惫,“如你所愿,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阮安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的抬头看他,愣在了原地,良久后才颤着嗓子开口,“你说什么?” 她此时只觉着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拿钝刀一下下的剌着,冷风灌进来,和着血一般的疼,从头一下子贯穿到脚底。 所以那个跟别人订婚的传言,是真的吗?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要订婚的消息,直到最后自己才被告知要离婚,阮安汐此时看向时衍的眼睛里满是恍惚和恨意,眼底的雾气被她狠狠的逼了回去。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时衍突然狐疑的眯了眯眼。 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阮安汐抬手把文件拿过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起一边的钢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把笔往旁边一扔,起身。 “既然这是时总希望的,我当然会让您满意。” 原来,这种牺牲从头至尾都一直包括她。 时衍,你真狠啊。 阮时衍脸上淡淡的扯起一抹笑意,对着他礼貌的弯腰颔首,仿佛突然将一身的重量卸了下来,“时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没人看的到她眼底的挣扎和委屈,她掩饰的很完美,就连一向缜密的时衍都没看出来。 阮安汐本就瘦,骨架纤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细若白瓷,下巴尖尖的,一双杏眸被黑沉的睫翼在眼尾处向上微微挑起,生的极美,此刻满心满眼的委屈蜷缩在双眸中,却又用尽力气不让人看出来。 他背过身去,不想再看那张毫不在乎的脸,抿紧了薄唇,黑眸里一片晦色,轻哼一声,“嗯。” 阮安汐转身,踩着高跟鞋的步子平稳而无声,就连磨砂的玻璃门都悄无声息的合上,空气中安静的可怕。 直到走出他视线可能触及的范围,阮安汐才虚脱一般的猛的转身靠在墙上,再也憋不住的眼泪汹涌而出。 开始她只是咬着牙抽泣,安慰自己忍过去就好了,可到最后忍到太阳穴一阵阵的发疼,身子也慢慢的滑下最后蹲在了地上,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嚎啕大哭。 结束了,都结束了。 她的感情在一朝分崩离析,可她用尽了全身里力气都填补不了内心刺骨的空虚。 不知过了多久,阮安汐渐渐平静下来,愣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想着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扫一眼,迟疑着皱眉接通。 “妈,怎么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是尖利,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在哪呢,今晚叫上时衍回家吃晚饭,不要忘记了。” “妈,”阮安汐顿了下,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最后闭了闭眼,“我和时衍离婚了。” 苏梅珍听到这句话,在电话这边的脸突然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声音都高了几个调,“离婚了?” 阮安汐有些奇怪她的雀跃,但依旧耐着性子压着嗓子里的沙哑,“对不起,妈妈。” 苏梅珍此时却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草草答应了下,就挂断了电话。 她旋即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芯芯,阮安汐和时衍离婚了,那一千万到手了,嗯,你现在有机会了,一定要把握住!” 正文 第三章 滚出阮家 电话这边的洛芯芯攀着身边男人脖子的动作一顿,登时松了手,有些兴奋的挑着眉狐疑反问,“时衍同意跟她离婚了?” “那当然了,她本来在时家就是一个摆设,离婚本来就是早晚的事,我不过是找人送了几张她和别的男人的照片而已。”苏梅珍的一手如意算盘打的响,“阮家这几年的公司一年不如一年,本来想指望阮安汐在时家帮扶一下,谁知道那个小贱人一点用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家里垮掉。” 说到这里,苏梅珍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带着些诱哄的意味,“芯芯,你听妈吗的话,找机会去接近时衍,顺理成章的嫁进时家,我已经让人把你要和时衍订婚的消息放出去了。” 只要洛芯芯进了时家,眼下的一切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可她没想到洛芯芯听到到这句话后,十分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身边男人的手也再次环上腰来,惹得她一阵惊呼,最后咬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开口,“这事不急,还是先确定时家答应的那一千万到手重要些。” 苏梅珍虽然自觉不会出问题,自己的亲生女儿好不容易找回来,绝对不能被阮安汐这个野种坏了好事,可是心里却突然隐隐有些不安,旋即草草说了几句神不在焉的挂了电话。 这边,定定的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时衍,身影修长挺拔如青松,周身都含着一丝幽冷,身后的林焕头皮隐隐发麻,闷声不吭的低着头。 半晌后他转身,把手指间夹着的一个薄薄的信封往前一扔,唇间竟带着丝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给我查,查这些照片的来历。” 信封里有一叠照片和一张手写的信,照片是阮安汐和另一个气度样貌都不输于时衍的男人,阮安汐笑的肆意欢快,男人神色沉静宠溺,两人站在香榭丽舍的大街上,亲昵相顾。 这样的一幕落在时衍的眼里,刺目到想尽数毁去。 信纸上只有短短一行黑字,“时衍,如你所见,我请求你放过我,这样的婚姻我太痛苦。” 那字迹分明是阮安汐的。 可是在时衍看到她听到离婚时的模样时,突然反应过来,这封信,不一定是她写的。 林焕看着信封的眼瞳都诧异的缩了起来,迟疑了下开口,“我这就去办,不过……离婚协议书需要我去办手续吗?” 时衍冷了眼眸,抬步渡到一边拿起那份签着阮安汐名字的离婚协议书,笑的没有一丝余情,接着侧身将它放了起来。 “没有必要。” 数小时后,阮安汐出现在了阮家家宅前面,愣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一进门,迎面对上正横眉冷目端坐在沙发上的苏梅珍,看到她后一对尖细的眉毛瞬间愤怒扬起,“你回来干什么?” 阮安汐垂眸勉强笑笑,几缕发丝柔软的贴在脸颊上,略有昏暗的室光衬的她眉目精致,白着脸硬撑摇头,“妈妈,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休息?”苏梅珍的眼底是说不出的厌恶,又带着些得意,把手里的文件往前一甩,厉声逼问,“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时家把所有的注资全都撤走了!阮氏要完了你知不知道!” 那一千万,是留给她自己和芯芯的,阮安汐休想得到分毫。 阮安汐指尖颤抖,难以置信的抬头,眼底是浓重的哀伤和疲惫,“妈妈,我离婚了啊……” 她被迫离婚,和她结婚两年的丈夫对她弃之如敝屣,早就转身结交新欢,可就是这样,她的母亲却刻薄至此的反来质问她,为什么这么没用,守不住阮家家业。 苏梅珍冷笑,看着阮安汐在自己面前无力的顺着沙发滑下,一双笔直的腿半跪在地上,咬着牙不肯哽咽出声来,只是无声的掉泪,血色从素净的小脸上一点一点褪去。 正文 第四章 斐璟宸 “阮家养你这么多年,也算仁至义尽。” “既然你无能到留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别赖在我眼前碍眼。” “给我滚出阮家!” “啪!”苏梅珍尖利的语调越来越高,突然顺势拿起眼前的杯子用力砸了出去,阮安汐痛呼出声,胳膊被碎裂四溅的玻璃割出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我?”阮安汐突然起身,被人拉住后疯一样朝着苏梅珍声嘶力竭的喊,“我是你的女儿啊,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这么做?” 可苏梅珍却没有丝毫的怜悯,抬手把家里的阿姨叫了过来,指尖对着阮安汐一点,“把她给我弄出去,我们阮家没有这个人!” 阮安汐紧紧攥着的手心被指甲刺破,嫣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来,她浑身颤抖的吓人,难以置信的一直摇头,声音嘶哑到无声,“不可能,不可能,凭什么这样对我……” 一旁的几个阿姨不敢多说,半用力的钳制着她的胳膊往外走,“阮小姐先走吧,夫人现在不想见到你。” “砰”的一声,阮安汐被使劲推扔出了门,几个踉跄后狼狈的半跪在地上,看着被紧紧关上的大门,眼底是不敢相信,和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完了。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淅沥的雨霍然倾盆而下,刺骨的冷风刮的人心颤。 阮安汐神情恍惚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外套被她落在了包厢,此时衣着单薄到浑身被雨水打的生疼,偶尔有路人打着伞匆匆经过,诧异的看一眼狼狈的她。 为什么? 为什么一夕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为什么他要离婚,为什么妈妈要赶她走,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她! 她一遍遍重复,声音细小而无力,最后近乎嘶哑到无声,身体也摇摇欲坠。 裴璟宸在车里远远的透过雨帘看到这一幕,喉间一紧,狠狠一脚踩下刹车,打开车门飞奔过去,将失了大半生气的女人紧紧按在胸口。 “小汐,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不要哭……” 听到熟悉声音,阮安汐才有了些知觉,机械的仰头看他,终于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阿宸……他们都不要我,他们不要我了……” 裴璟宸冷了眸,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她的腿下面穿过,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乖,你听话,我们先回家……” 阮安汐看着他眉眼里藏着的心疼,手指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接着太阳穴一阵针扎似的疼,浑身脱了力软下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汐,小汐!”视线最后只剩裴璟宸那双满是心疼的眼。 看她晕过去,裴璟宸的目光也随之冷了下来,眼底的怜惜消失不见,只剩冰冷,他抱着人回到车里,拨通手机,“给我把顾医生叫来,越快越好。” 等到阮安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柔和的白色,她迷茫的向四周看,不远处的落地窗前有男人覆手而立。 正文 第五章 变故 “时总,时太太在街上晕了过去,之后被斐璟宸带走了。” 时衍听到这里,本来紧紧抿着的唇突然一松,突兀的笑了,笑容放肆,却阴寒的让人不寒而栗,“带走了?” 电话这边的人只觉着心头骤然一股骇意,顿了顿后,“……对,带走了,现在夫人正在斐璟宸的家里。” 时衍喝了口酒,微微垂下眼,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半晌后,电话这端的人只听到一阵巨响,东西砸落的声音里掺杂着男人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他是想死了!” 这边的人只觉着一声冷汗,诺诺的继续撑着说下去,“好像就是阮家把夫人赶了出来,让夫人在那天下着大雨的时候晕倒在了街上。” “去给我查原因!” 时衍眉角跳了跳,断然冷喝出声,想起那早把她扣在怀里的时候,那张仰起的巴掌大的小脸上,细若白瓷的肌肤上有细小的蓝色血管显出来,像个柔软的兽。 可此时她就是这个样子,待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握着酒杯的手都泛了青白,指尖的血色由于用力而褪去,眼底的疯狂一丝丝攀爬上来,“阮家和斐璟宸,真是可以消失了!” 挂断电话后半晌,男人冷不防仰头把手边透明的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随即狠狠的扬手砸在了地上。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极为突兀刺耳,时衍抬眼,眸里分明闪烁着些醉意,可是他的神色又极其清明,低沉的声线盘旋而过。 “阮安汐,我不会放手的。” 四年后,唐朝酒店顶层。 走廊尽头处的暗影里,阮安汐拨弄开单反相机后,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鸭舌帽,只露出尖尖的下巴,随后悄无声息的向不远处的套间走去。 她跟踪这位风力集团的总裁夫人已经近一周了,三天前确认她今晚会在这里约会情夫,只要现在进去拍到有确凿证据的照片,这个任务就结束了。 阮安汐拿出刚刚从清洁阿姨那里顺来的房卡,抬手“嘀”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她低下头,从善如流的快步朝着内卧那边走,同时毫不客气的举起了手里的单反,准备杀个措手不及。 指尖触到到门把手时,身后突兀传来的男声,让她瞬间愣在原地。 这不是那个富婆的套间吗,怎么会有这个声音,难道自己进错了? “你在干什么?”声音低沉似玉,可落在阮安汐耳里,却是熟悉到这辈子都忘不掉。 沉默半晌后,阮安汐慢腾腾的回身,不出意料的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男人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甚至很正式的打着领带,黑色长裤加一双线条流畅的皮鞋,额前几根发丝稍稍凌乱的垂下,挡住黑沉的凤眸,五官英气又勾人,一身禁欲气。 阮安汐反应过来,强迫自己一脸礼貌的对着男人颔首,“时先生,好巧啊。” “巧?”时衍冷笑,“砰”的一声把手里的透明酒杯放下,微眯着眼一步一步朝着阮安汐逼近,直到她后背紧靠在门上无法后退,“确实巧,巧到阮小姐半夜跑到我的房间来,”说着低头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单反,语气中翻滚着怒气,“拍照?” “以前怎么没发现,阮小姐还是个痴情种呢。” 阮安汐听着他这夹枪带棒的讽刺,顿时扯了唇角笑了起来,同时身后被压着的手一动,一下把自己身后的门打开了。 正文 第六章 误会 等到看清床上那个衣不蔽体眉目荡漾的女人时,阮安汐瞬间笑出了声,满面嘲讽,“时先生好雅兴啊,半夜都有人等着,果真是出了名的跳情好手。” 时衍寒着脸,扫了一眼床上那不知是谁送来的女人,眉头皱的更紧了,“给我滚!” 看着匆忙披上床单往外跑的女人,阮安汐心上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出言嘲讽,“干嘛走啊,什么事都还没做呢,时总付了钱的,不做多吃亏啊……啊!” 只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满脸寒意的时衍毫不客气的甩在了床上,男人烦躁的扯扯领带,下意识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安汐满脸淡定,隐去心底那一丝刺痛,微笑着看他,“没关系,这与我无关,但我现在在工作,对于打扰了您的雅兴十分抱歉,但还请时先生不要打扰我下面的工作,可以吗?” 很好! 时衍怒极反笑,突然伸出一只手固定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自己,“你倒是敬业,是当初给你的钱都败光了,现在又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接近我?” “阮安汐,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时衍捏着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自不量力。” 阮安汐听着他的刻意羞辱,眼睛都气红了,挣扎几下无果后,毫不犹豫的抓起一边的花瓶就往他头上砸,“时衍你个禽兽,欺人太甚!” 时衍眼疾手快的抓住,但仍旧被砸到了手腕,吃痛的一下子松了力,阮安汐趁机一把挣开转身就要跑,却又被时衍面无表情的拎住。 阮安汐回身一看,男人唇角抿着,浑身上下一股子阴冷的气势,看起来是真动怒了,“阮安汐,今天你要是能跑了,我跟你姓。” “你放开我!”阮安汐被他死死的扣在怀里,横抱着往外走,无论她怎么挣扎男人的力道都不肯放松半分。 一时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等到她被不客气的甩在车上,腾出手脚的阮安汐不管不顾的就往时衍身上扑,对着他光洁的脖颈处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下去。 时衍下颚猛的缩紧,眸光暗了几分,咬着牙从后面掐住阮安汐的脖子,声音都低了下来,“你给我注意点!” 直到舌尖尝到浓重的血腥气,阮安汐才松了口,眼底是恨恨的光,“你放我下车!” 时衍就算自制力再好,可被她这么一咬一蹭,顿时感觉再不动作今晚可能会憋死,紧盯着阮安汐那微微挑起眸光微漾的眼尾,当下把车座一下子放平,阮安汐惊呼着躺倒后,他反身就压了上去。 男人紧抿的唇毫不留情的吻上她的,感受着她的柔软和甘甜后,还不时的伸出唇尖勾描她的轮廓,手也不闲着的往她身上走,一手掐住她光滑白皙的纤腰。 阮安汐整个人都炸了,双手被钳制着,只能惊恐地感受他的手慢慢拨开她的衣服,亲密的摩挲着她身后凸起的蝴蝶骨。 直到听到阮安汐一声吃痛的闷哼,时衍终于松开了她的唇,在她敏感的脖颈上一下下深吻,手指勾了勾她的肩带,眯着眼低声开口,“不要动。” 正文 第七章 争执 被欺负到这里,阮安汐终于憋不住了,睁的大大的眼睛突兀掉出一串冰冷的水光,把时衍的神志一下子拉了回来,面无表情的替她把近乎脱掉的衣服穿好,递过去一瓶水,声音低沉,“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玩火,听话。” 阮安汐在他松手的瞬间,一下子弹起来缩到了角落,含着一双泪眸冷冰冰的盯着他,满脸戒备和嫌恶。 “你就这么缺女人?” 听着她这样了还不肯示弱的反讽,吃到点甜头的时衍挑了挑眉,全当没听到。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掠过,无论阮安汐怎么逼问去哪儿,时衍都闭紧了嘴不透漏半句,直到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厢里的沉寂。 看到来电显示,阮安汐脸上的神色瞬间软了下来,接通后,声音跟含了水一样,“宝贝,想我了吗?” 时衍侧头看一眼她明显温柔下来的脸,冷哼一声皱紧了眉。 阮小贝在这边抱着手机,奶声奶气的点点头,“想了哦!”顿了顿又眨巴眨巴眼睛,“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阮安汐神色一怔,看了眼一旁神色越来越难看的时衍,咬牙压着声音安抚她,“小贝,我今晚可能不会去了,你早点睡。” 即使阮安汐有意压低声音,但仍旧有一些听似暧昧的字眼落到了时衍的耳朵里,十分刺耳,他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踩紧了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等到阮安汐安抚好阮小贝挂了电话,她的脸色已经因为一路飙车白得和纸一样,一口一口的深呼吸,指尖都在颤。 时衍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重,突然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阮安汐来不及躲闪一下子猛的撞向了前面,痛的满眼泪花转头准备质问的时候,却发现时衍正面色淡淡的看着自己,周身一片凛冽的气势。 “真没想到,阮小姐这么快就有了情人了,这么饥不择食?” 阮安汐被嘲讽的一愣,等到反应过来才明白他是把女儿错认为成其他的男人了,她本就不愿意让时衍知道小贝的存在,当下顺水推舟的怼回去,“这好像碍不着您什么事吧,我们早就离婚了。” 时衍看了她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抬起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摸着她的脸,“下车。” 阮安汐环顾四周,车停在一个别墅前面,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依言开了车门走下来,“这里是哪里……” 话没说完,她只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冷瞥了她一眼,突然加了油门猛打方向盘,“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想跑。”然后绝尘而去。 就在阮安汐愣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她回头,是一个礼貌笑着的中年男人,“夫人,请跟我来。” 阮安汐看时衍离开,心下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句夫人叫的让她有些不自在,但也抿紧了嘴没说些什么。 管家在给她安排好房间后就离开了,阮安汐皱着眉躺在床上想了好久,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阮安汐忍着一阵阵针刺般的头痛下楼,管家恭敬的朝她一弯腰,“夫人,您醒了。” 阮安汐冷冷的扫了周围几个人一眼,“不要叫我夫人,我和他早就离婚了。” 话刚落音,外面突然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伴随着一声车门砸上的声音,阮安汐顿了顿,抬眼看去。 时衍逆着光,迈着长腿几步走到她身前,沉着脸色把一叠照片往她身上一摔,“你自己看!” 正文 第八章 照片泄露 她大概是真的累到了,面容疲倦,眼底的光彩变的一片黯淡,空洞洞的,及男人的脸廓像刀刻般的线条,面无表情时冷硬又逼人,外套是一件薄薄的黑色风衣,衬的他身材挺拔修长,但眼神里的怒意很明显,连呼吸都渐渐重了起来。 周围几个阿姨大气不敢出,都默默的离开了,阮安汐瞥了他一眼,俯身捡起照片看了半天,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只淡淡的开口解释,“这不是我拍的。” 照片上分明是昨晚那个出现在时衍套间里的那个女人,有几张照片清晰的照下了她进入房间和裹着床单跑出来的狼狈样子。 “解释!” 听着他沉声质问,阮安汐越发不乐意了,“我明明一进去就被你发现了,哪来的时间照这些照片,你凭什么没有理由的就认为这些照片是我发出去的,简直无理取闹!” 时衍喉间耸动,眸底的暗色几乎可以凝为实物,明显怒气已经在她的一再冲撞下到了极端,扣住她手臂的力道一再加深,“阮安汐我警告你,别一再激怒我,你最好明白,你的下场捏在我的手里。” 阮安汐气愤的看了他半晌,挥手把一边桌子上的杯子猛地扫在了地上,霎时间四分五裂的玻璃四溅,水洒了一地。 “时衍!”声音隐忍又愤怒。 时衍再不给她机会,按住她翻身压在了桌子上,“你为什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激怒我?” 阮安汐被他压的紧紧的无法反身,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委屈的光,但唇角却抿的死死的,倔强的把头转向一边。 倒地是谁在激怒谁? 时衍用力收紧手,疼的阮安汐倒吸一口冷气,时衍眸光一动松了手,只见她纤细的手腕上一道清晰的红痕浮现,触目惊心。 时衍低头看她素净的脸上因为生气泛起的红晕,心头一动,扣住她的腰顺着她明朗的曲线一路划上去,却被她用力挣开。 阮安汐冷笑,愈发不肯低头,“禽、兽!” 男人挑眉看她,但又明显一副刻薄到极点的样子,逼得阮安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息片刻后转身就要走,“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什么都没做。” 她大概是真的累到了,面容疲倦,眼底的光彩变的一片黯淡,空洞洞的,及腰的长发也在一番挣扎下散乱的披在背后,但依旧漂亮到让人怜惜。 时衍冷哼一声,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 阮安汐不想和一个明显不相信自己的人争吵,登时反身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就在时衍垂着眸子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的时候,管家突然满头冷汗的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时先生,顾诗小姐非要进来,说是找你有事。” 话没说完,有个身影就从门口冲了进来,满脸梨花带雨。 “时哥哥!” 时衍淡淡的扫她一眼,不着痕迹的不耐烦皱眉躲开她扑上来的身影,“你来干什么?” 顾诗脸上的戏做的十足十的真,唇角都扯成担忧的模样,“今天媒体那边的照片我都看到了,要不是有意压下热度早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敢顶着得罪时家的风险把这种照片放出来!” 但时衍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长腿一迈绕过她就要往外走,顾诗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现在所有的媒体都在盯着时氏,你也知道公关部分如果拿不出合适的解释会很麻烦,妈妈特意嘱咐我来看一下,毕竟我才是最合适……” 说到这里,身前男人的步伐突然一顿,转过头轻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开口,“最合适什么?” 正文 第九章 顾诗 顾诗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发憷,眼神躲闪了下咬牙继续道,“外界都知道我是时家的养女,所以我才是最适合出面给出合理解释的人。” 而依照那些照片的尺度,只要时衍同意让顾诗出面进行解释,无疑也稳稳坐实了顾诗这个时家童养媳的身份,她就再也无后顾之忧了。 这样啊。 时衍抬起眸,那双眼里面毫无情绪到近乎刺人,一字一顿的开口,“我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别人来教。” 顾诗心口一窒,脸色瞬间白了,勉强笑道,“哥你别误会,我只是着急才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没有其他的意思。” 时衍在商圈浸淫多年,看过无数言语机锋欺人骨血,怎么可能看不透她的想法,当下只嗤笑一声,“最好是这样。” 看着他说完后毫不留情转身的背影,顾诗暗暗地咬紧了牙关,时家的家产和时衍的身家能力,早让她觊觎已久,也从来没有罢休的道理。 管家和几位阿姨见状早就识趣的离开了,顾诗被冷落在一旁却又不敢造次,只得恨恨的拿起包准备离开。 阮安汐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直到楼下的声音渐渐匿去,她才慢腾腾的起身准备下楼吃些东西,谁知刚刚走下一节楼梯,目光就与楼下闻声抬头看的顾诗的眼撞在了一起,空气瞬间静谧的有些诡异。 “你怎么在这里?”顾诗瞬间提起的声音都尖了,面色变幻不定,“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不是时夫人了!”厉声质问的同时,是她沿着楼梯步步紧逼走到阮安汐身前,眼神狠戾,“给我滚出这里!” 阮安汐只觉着好笑,淡淡的抬手挡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我没空跟你吵,麻烦让让。” 看她这种慢条斯理的样子,顾诗只觉着自己像个笑话,登时恼怒的反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我没和你开玩笑,时家绝对不会再接受一个毫无用处的阮家小姐,更何况你已经被赶出阮家了,你最好识趣一些,别逼我动手。” “动手?”阮安汐本来就有些烦躁,再加上此时胃里一阵阵空荡荡的疼,眉毛一挑带着压迫的眼神牢牢抓住顾诗不安的眼,开口字字诛心,“真是可笑,你不会以为没有我你就可以嫁给时衍吧,这些年你的狼子野心除了我没有人更清楚。” “所以,你要是想动手,就试试看。” 顾诗被人狠狠戳到了痛处,片刻恍惚后逼着自己用厉色掩住眼底的惊惧,当下扬起手就要挥过去,“你这个贱人,你胡说!” 阮安汐微微侧身准确的扣住她挥过来的手,顺势将人压到一旁的楼梯扶手上,直视着她,“同样奉劝你一句,别逼我动手。” “啊!”顾诗气的浑身发颤,突然神色狰狞的用尽力气把眼前的人往后推去,“你去四吧!” 阮安汐没想到她疯狂到这种地步,慌乱中下意识的抓住了推自己的手,巨大的惯性使两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坚硬的楼梯棱角不停的撞在她的身上,阮安汐痛的浑身颤抖紧紧蜷缩成一团,最后躺在楼梯下面的时候,几乎要昏死过去。 “哥……” 可还没等她缓过来,下一秒,她就听到顾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是极度的惊恐和不安。 阮安汐挣扎着缓缓睁开眼,便看到顾诗满脸泪光,声音哽咽的颤着手指向自己,“哥,是她,她说我是贱人,说我不知廉耻,还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她的表情这么逼真,阮安汐只觉着自己心口一紧,“我没有……” “够了。”时衍的薄唇紧抿,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带着些嫌恶和嘲弄,半晌后弯腰动作不轻不重的把顾诗抱起来,“我让人送你回去。” 正文 第十章 死了这条心 他从未相信过自己,阮安汐闭了闭眼,无力反驳,只是整个人瞬间手脚冰凉僵直,心间的缺口被冷风肆凌着,痛到麻木。 时衍看了一眼她,把管家叫过来,“把她送回房间上药。” 时衍的身后是一扇大的落地窗,一片光洒进来映的他轮廓分明宛若神祇,落在阮安汐的眼里越发显的他此时神色冰冷到无情,当下沉默着狠狠别过头去不肯再看他。 这个动作成功的让时衍冷了脸,他手指一下一下敲着一旁的玻璃杯,眼神从阮安汐身上掠过,紧抿着唇起身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掀开衣服看着她身上一片片带着淤血的青紫,眉头越皱越紧。 阮安汐面无比表情的拂开他的手向后退去,同时抬手替自己掩好衣服,语气十分强硬,“时先生,既然您看我如此不顺眼,可不可以让我走?” 时衍纹丝不动,双眸一眯,“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阮安汐逼迫自己保持理智,“如果时总执意这么做,那我需要一个理由。” 时衍嗤笑,“你觉得我凭什么给你理由?” 一句话说的毫无余地,时衍脸上的怒和冷如此重,一下一下敲击着阮安汐的心脏。 许久后,阮安汐才淡淡的起身朝着楼上走去,脚步带着一丝踉跄,可面色和声线皆归于平静,“我先上去了,您自便。” 她的背影单薄到令人心生怜惜,侧脸处有几缕垂下的乌黑的发丝,更衬的她的脸细白如玉,这一幕无端的让时衍呼吸重了几分,眸里一片黑沉。 再见到她的那晚,时衍就发现,四年的时间竟什么都没有改变,每次当她用各种情绪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即使没有刻意的诱惑,自己都会难以自控。 所以这次,直到他确认自己全然戒掉她之前,阮安汐都必须待在这里! 时家乃业中翘楚,怎就由得她来去自如了,当初既然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叛离他,现在也绝不可能放任她如此轻松的回来! 男人的脸上扯起一抹意味难测的笑意,清隽却邪气,牵出眼底一层薄怒。 阮安汐步履慌乱的回到自己房间,反手迅速关上门反锁,虚弱的顺着门滑坐在地上,聪明如她,也早就知道时家现在已不是四年前了。 时衍的手段叵测与绝情狠辣,让时家在短短几年中迅速成长为一个帝国,它的背景庞大而危险,以至于无数人宁愿泼血折骨依旧趋之若鹜。 可这对于阮安汐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身不由己的被困在这里,难以脱身。 但她没想到,不过第二天,就有人找到了这里。 清晨,管家神色莫测的敲开她的门,把茶点送进来后顿了顿,“下面有个人要见您。” “谁?”阮安汐有些疑惑,她刚回来不过一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找到时家来见她。 “这……还是您自己下去看吧。” 阮安汐皱皱眉,昨天的伤导致她动作有些僵硬,等到慢腾腾的挪到楼梯口远远望去时,看见一个衣着矜贵的中年女人正眼神精明的打量着周围,那个背影,她很熟悉。 阮安汐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走,可楼下的人好像听到了声响,突然转身看向她的方向,而后满脸惊喜笑意,“安汐!” 阮安汐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良久后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