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白虹贯日   不到长城非好汉, 不到苔山非……非……非那个啥来着?
  
  石斛望着近在眼前的南天门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管他是啥, 反正终于是爬上来了。
  
  捶捶腿、揉揉腰、伸伸胳膊蹬蹬——咦,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啊呸!蹬腿个毛线, 这不是咒自己么!
  
  童言无忌随风散去, 童言无忌随风散去……默默地念到第十八遍, 觉得恶灵都被自己念散了,才满意地住了嘴,浑然忘了她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大龄女青年, 跟儿童这个词压根儿就沾不上边。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半,爬到顶差不多还得有半个小时, 正好赶上看日出。啃一口大雾的巧克力, 再拿出袋蒙羊的牛奶祭祭五脏庙,食物下肚胃被填满, 整个人就像又活过来了。
  
  眼见得越往上爬人越多, 安全起见, 石斛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慢悠悠地跟着人群往上蠕动。
  
  没错, 就是蠕动。华夏地大物博、物产丰饶、山肥水美、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千好万好抵不过——人多。她为了避开高峰期特地大半夜地跑来爬山就是想着人能少点, 多看看风景少看看人,结果——
  
  大海啊!全是水!
  
  苔山啊!全是人!
  
  你站在山上看人潮
  
  人潮站在山上看不见你
  
  人潮涌动着朝山上流
  
  你淹没在了人流里分分钟消失
  
  真是喜闻乐见!喜大普奔!喜马拉雅望不到阿尔卑斯山的泪水满地……
  
  看着如此人山人海风起云涌的壮烈场面,石斛突然间想起了小时候春晚郭春临和冯功表演的一个节目, 那个时候电脑和手机还没有遍地普及,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还都守着电视机过除夕,郭春临和冯功还是全国人民心目中的笑星……这么一想,那个回荡力堪比《最炫民族轰》的调调瞬间就在脑海里飘了起来——
  
  你看那个人呐,他呜呜泱泱遍地个是啊,黄土地的蚂蚁它没有这么密!人群、猛然向前冲,你看那个人哎,冲着那个门哎,啊哎一哎一哎儿呦……
  
  “噗嗤!”石斛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冯功抱着个三弦,郭春临唱着这段改编词儿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一声笑得突然,声音又亮,引得旁边经过的人纷纷回头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这孩子是怎么了?山顶上冷风吹着,人挤人得挤着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可不是挤傻了吧?不行,快走快走,离远点,可别摊上什么事儿,这年头扶个人说不定都得倾家荡产,还是躲远点好。
  
  石斛感觉到身边投来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本着与人为善爱笑的女孩运气总不会太差的原则嘴角一牵露出了个自以为完美无缺实则傻不啦叽的笑容。
  
  然而,所有人在看到这个笑容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叹息着摇了摇头——唉,可怜哟!一把年纪了孤零零地自己来爬山求姻缘,还被人潮给挤傻了,这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啊!真是太可怜了……
  
  天知道勤(nao)劳(dong)勇(qi)敢(kai)的人民群众是怎么从一个天(sha)真(bu)无(la)邪(ji)的笑容里读出了如此丰富多彩的内涵的,不过还好,石斛不会读心术,否则此刻恐怕早就风中凌乱吐血三升了。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才二十四岁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就都开始急着给她介绍对象,一个男朋友对女孩子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何况,爱情这种事情她从来不想将就,否则也不会等一个人一等就是六年,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光阴就在等待中逝去,而当那个人归来……苦笑,还没开始便在萌芽中结束,彼岸的他潇洒转身,徒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无助地徘徊。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回避这个话题了,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
  
  摇摇头,凌乱的思绪再次被掩下,人生苦短,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实在是不适合占用太多篇幅,她还是自娱自乐地做个逗比好。
  
  何况话说回来,男人凭什么一副我赚钱养家我很辛苦我是顶梁柱我撑起了一个家的傻逼样,谁离了谁活不成?赚钱谁不会?她还会生孩子呢!男人你行么?你行你来生!
  
  吐槽完毕,一边吃一边喝,石斛终于爬上了苔山顶——不得不说有一半是被后边的人推着走的——路过碧霞元君祠的时候还想着待会下来开了门得去磕个头,顺便求个签,给父母求个平安,给自己求个前程,保佑自己找份好工作,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哦不是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只是她没注意到,前一刻路过碧霞元君祠门口的时候,她顺手扔向垃圾筒里的那张巧克力包装纸不知怎么的被身后路过的人一挡,好巧不巧地没落到垃圾桶里,而是寂寞寥落地躺在了桶外冰凉的石头地上,孤零零地看着她远走高飞……
  
  甭管是来烧香还是来旅游,半夜爬苔山绝不会错过齐鲁十大景观之一的苔山日出。所以等她到达山顶的时候,最佳观测点日观峰上早就挤满了一个个的“绿粽子”——这也算苔山一大特色,甭管你是高富帅还是白富美,想在山顶不挨冻,绿油油的军大衣绝对是人手必备,不备就是你笨!
  
  然而悲催的是,石斛恰恰就是笨蛋中的一员,一路上因为不停地运动而被高估的产热能力在停下来之后反手甩给了她一个狠狠的巴掌。所以她只能站立在劲烈的晓寒中迎着山顶呼啸而过的风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没一会儿眼角就落下了一滴明媚而忧伤的泪——其实是冻得!
  
  挨过一分又一秒,终于到了五点一刻。
  
  “快看快看!亮了亮了!”人群中突然间传来激动地声音。
  
  如此难得的日出,当然是得找个最好的位置观赏,石斛凭借着灵活的身形穿过人群中的层层封锁抵终于艰难地抵达了日观峰的最前线,当然路途之中收获各种版本的问候无数声,不过大华夏对于排队这个词儿向来是没概念,在景区里尤其是。为了良辰美景,她也只好厚脸皮一回了,见缝插针可是她的绝技!
  
  抬眼望去,只见东方的水天相接之处隐隐约约地透出了天际白,莽莽苍苍的混沌之气逐渐地褪去,一点点橘红的颜色缓缓地缓缓地出现在水平线之上,云蒸霞蔚,茫茫云海的边缘,日观峰就如雾霭溟蒙的小岛最先被喷薄而出的瑰丽荣华的色彩铺了满身,雀屏似的金霞重重涂抹,最终迎来了一轮耀眼夺目的红日!
  
  万众欢呼,一整晚黑暗中的心酸与等待都是为了成全这一刻的震撼!
  
  石斛只觉得在那红日跳出来的一刻,整颗心也仿佛要跟着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嘭嘭响得厉害。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激动的时候,仿佛整个心胸也随着地平线延展而去,一片开阔,那些留存在心里的郁积被绚丽的天光清洗殆尽。然而就在她专心致志地欣赏美景的时候,一道璀璨的白光忽然间划过天际,离弦的利箭一般直直穿透红日而过一眨眼便已消失在了远处。
  
  天生异象,白虹贯日!
  
  这一幕来的离奇而诡异,紧接着,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石斛回头顺着大家的目光仰头看去,只见一个黑点正自上方直直掉落下来,眼看着就要接近地面砸在他们脑袋上。人群一阵骚乱,纷纷急着想要寻找地方躲避。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这种高度落下来要是砸在身上,那不死也得残!天上掉馅饼也得看你有没有命去捡。
  
  只是日观峰上就这么大点地方,人又多,一动便产生了连锁反应,你推我我推你,大难临头,谁也顾不上谁,每个人都只剩下了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深怕一个一个不留神倒霉的就是自己。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站在最前面的石斛不知道被哪里伸出来的手推了一把,脚下一个不稳,竟然跌出护栏直直栽了下去,“啊——”眼前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无可奈何地遵从了地心引力的召唤。
  
  在意识到有人掉下了悬崖之后,人群中的骚乱终于停了停,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眼前,不知该作何反应。可笑的是,头顶那黑点根本就不曾落到日观峰上,而是略过峰岩边缘径直落向了崖下。
  
  “苔山啊真是高!”掉落中的石斛默默感叹了一声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特么的是个蛋(捉虫)   翌日, MMTV频道的晚间新闻播出了这样一则内容:5月1日凌晨, 苔山顶日观峰上突降不明物体, 人群拥挤发生踩踏事件, 导致多人轻伤, 一人掉下悬崖下落不明, 目前警方和搜救队仍在积极进行搜救。再次提醒游客朋友, 五一期间各景区客流量较大,请务必注意人身安全……
  
  某公寓中正在吃饭的一个小男孩在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快别看了别看了, 幸好咱们一家子都没事,那掉下去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这做父母的还不得心疼死, 唉!”
  
  小男孩听着母亲的话, 头不自觉地又低了低。
  
  ****
  
  昏昏沉沉中感觉周围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 热得她想流汗, 想把胳膊腿伸出去凉快凉快。咦, 伸不出去, 怎么回事?
  
  石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沉重的眼皮撑开了条缝,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告诉她睁开不睁开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目光所及依旧是一片漆黑。
  
  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
  
  意识渐渐回笼,她去日观峰上看了日出,后来发生了骚乱, 她不知被谁给挤出围栏从日观峰上掉了下去……
  
  掉了下去?!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难不成她还活着?被救了?这是在医院?
  
  可是怎么这么热?医院是要救人还是要把她给蒸了?
  
  周围越来越高的温度让她没办法继续思考,只能遵循着本能手脚并用地想从这里挣脱开去,使劲儿踹使劲儿挠,一定要出去!
  
  外面。
  
  林二狗和林小丫两个小家伙正一人一边两手托着肉乎乎的腮帮子一动不动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阿花——的屁股底下,娘亲说今天一定能出来的,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满满都是好奇和期待。
  
  “二哥,你说小花怎么还不出来啊?”过了一阵子,还不见动静,小丫头等得着急了。
  
  “妹妹你乖,娘亲说这个要有耐心,娘亲生你的时候生了一晚上呢。”二狗拍拍妹妹的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解说道。
  
  小丫一听一双眼睛睁得更大了,“要那么久啊!”说完又转过头去对着阿花小声地说道,“阿花你别急别急哦,慢慢来”。
  
  阿花:……
  
  使劲儿!使劲儿!使劲儿!
  
  “咔嚓”一声轻响,阿花站起来挪了挪地方,专注地看着那发出声响的来源,二狗和小丫更是激动地眼都不眨,只见被阿花孵化了快两个月的那颗蛋终于轻轻地裂开了一道缝隙。整颗蛋不停地颤动着,缝隙随着蛋的颤动一点一点增大,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待到最后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一停,像是突然间没了力气。
  
  小丫一着急就想伸手去帮忙,阿花一下子跳出来挡在了前面,二狗也连忙把小丫伸出去的手拽了回来,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把食指竖起放在嘴边,小声地说道:“嘘!不可以帮忙的,娘亲说要自己出来才行。”
  
  小丫犹豫地指指地上的蛋,“可是它不动了呀。”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两个小家伙回头看去,只见地上那颗蛋已然分成了两半,一只湿漉漉丑兮兮的灰黑色的小东西正艰难地从蛋壳里往外爬,然后在爬出蛋壳的瞬间立刻回过头在他们的注视下快速地将地上的蛋壳啃了个干干净净,渣都没剩一点!
  
  二狗和小丫张大了嘴巴对视一眼,眼睛里传递出同样的信息:哇!好能吃哦!
  
  浑然忘了去想一只刚出生的小鸡把蛋壳吃掉是不是正常的,当然以他俩的年龄估计根本还不懂这个问题。
  
  “二狗!小丫!爹回来了!”林俊生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
  
  “爹、娘、大哥!你们快来看!出来了出来了!”小丫三两步拐出鸡窝所在的小院子兴奋地朝他们招手。
  
  “什么出来了?”
  
  王氏一听倒是心底一动,这俩孩子天天守着阿花,难不成?这么想着快步走近了一看就笑了,“这还真孵出来了啊!”
  
  只见阿花常呆的小窝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灰扑扑的小家伙,身上的毛发稀疏不齐,有些还湿哒哒的黏在一块儿,正一瘸一拐地想站起来。
  
  “对呀对呀,娘亲你快看!是我跟妹妹看着它出来的!以后就叫它小花吧!”二狗挺着胸脯一脸自豪地说道,不知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他生的。
  
  “还真是,不过,怎么看着跟别的不大一样啊?”林俊生凑过来看了一眼。
  
  “你懂什么,这出来得晚的跟出来得早的能一样吗?”王氏一巴掌拍在丈夫身上给出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而最伟大的功臣——阿花只是站在一旁温情脉脉的看着刚出生的小女儿,心里默默地感叹,闺女你真是受苦了!饿成这样连自己的壳都给吃了,一定是在里面饿坏了,闺女你放心,麻麻以后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你,一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肥肥嫩嫩的!
  
  鸡麻麻内心风起云涌母爱泛滥,却完全忘了作为一只鸡,养肥了要么是下蛋,要么是被宰了炖了吃,而小花么,前路未卜,未卜啊!
  
  话题的中心点——小花或者说是石斛,却完全处在一种懵逼的状态。谁来告诉她为毛她眼一闭一睁就变了成现在这种情形?
  
  站在她面前这些庞然巨物是哪来的?这是……母鸡?怎么这么大号?巨型的?巨人国??
  
  还有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好像下意识地吃掉了什么东西,唔,肚子不太舒服,消化不良了吧。
  
  小花?什么小花?是在喊她?谁给她乱起名字?对了,她都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啥情况呢,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零部件还全不全,得看看先,不过这视角怎么这么奇怪?
  
  不对不对,怎么她身上会有……毛?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难受死了,这哪来的?谁这么恶作剧?喂喂,那只巨型母鸡你不要过来啊,你要干什么?别以为你长得高我就会怕你啊!喂喂,别过来啊,别往我身上蹭,你到底要干吗!
  
  感觉到巨型母鸡的嘴巴在自己身上蹭了两下,大翅膀把自己拍了又拍,石斛终于哆哆嗦嗦得不敢动了,麻麻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是从苔山上摔下去了吗?怎么摔到这种诡异的地方来了,难道这是在做梦?其实她还没醒?
  
  对了对了,一定是这样!她现在眼一睁一闭再醒过来是不是就正常了?
  
  哎呦,疼死老娘了!突然间身子一轻,她慌里慌张地大喊,一开口却听见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啾啾、啾啾”,什么鬼?这是她的声音?“啾啾、啾啾”,不死心又喊了两声却发现依然如此,石斛直接愣在了当场……
  
  “爹爹!你做什么!小花都痛了,你快放它下来!”
  
  把小花提溜起来的正是林家的大家长林俊生,他本来是觉得好奇想拿起来仔细看看,可谁知这小东西直叫唤,难道真是他手劲儿太大?可是他也不是没提溜过别的小鸡啊,难不成这生得晚的还格外娇贵?
  
  二狗瞪了自家爹爹一眼,小心翼翼地把小花接到手里,小丫凑上去摸摸它的小脑袋轻声哄着:“小花乖,不怕哦,姐姐保护你。”
  
  林俊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被儿子和闺女嫌弃了?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这时候在阿花的召唤下,鸡窝里涌出了一群小黄鸡,个个都是圆滚滚的,毛色匀称发亮,显然是养的极好,一个个围在阿花身边好奇地打量着二狗手里的小家伙。
  
  “叽叽喳喳,那就是我们的小妹妹?”
  
  “叽叽喳喳,你怎么知道是小妹妹,说不定是小弟弟呢?”
  
  “叽叽喳喳,长得那么丑肯定是小妹妹!”
  
  “叽叽喳喳……”
  
  石斛在看到这群小鸡的时候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在发现自己听得懂它们的交谈之后这种不好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不是吧!!!难不成她现在的身份是只小鸡?!
  
  老天啊,开什么玩笑?她投胎做了个蛋?特么的是个蛋?!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谈谈人参(捉虫)   三天了, 三天的时间足够让她冷静下来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也让她不得不正视三件事情:第一, 她的的确确是从苔山上掉下去了;第二, 她穿越了或者重生了或者轮回投胎了, 但悲催的是她穿越或者重生或者投胎到了一颗蛋里, 然后这颗蛋是被林家的老母鸡给孵化出来的, 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一只小母鸡,一只灰不拉几脏兮兮的小母鸡。
  
  石斛心情很不爽,非常不爽。并且在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而非梦中的虚幻之后这种不爽就一下子蹿升到了顶峰, 凭什么别人穿越重生,要么是富家千、金官家小姐,要么是京华才女、帝王掌珠, 轮到她这就变成了一只小母鸡小母鸡小母鸡!
  
  天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天?地也!你错勘贤愚枉作地!——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
  
  ——就算我不是穿越不是重生而是转世投胎, 可阎王爷你派个小鬼来带我走过奈何桥、喝碗孟婆汤很难吗?不给喝孟婆汤就投胎难道不是玩忽职守?还是说地府工资欠费连孟婆汤都熬不出来了?!
  
  带着人的记忆投胎到小母鸡身上这叫什么事儿啊?这让别人哦不、别鸡怎么看她?公鸡会怎么想?母鸡会怎么想?那一地跑得欢快地半大鸡崽儿会怎么想?往远了说,隔壁的鸭子怎么想?大白鹅怎么想?看门的大黄会怎么想?棚厩里的驴子怎么想?牛怎么想?那边猪圈里的小猪崽儿又会怎么想……
  
  这特么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阎王爷出来!出来!我们来谈一谈人参!
  
  石斛内心的宽面条泪一泻千里, 奔腾不止。
  
  什么?你问第三?
  
  哦, 还有第三啊, 先让她缓缓, 咆哮也是很浪费体力和精神的。
  
  第三就是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很奇特, 至少在她二十多年的记忆和认知里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地方。也许是因为保留着以前的记忆, 除了听得懂鸡语之外,她居然还能听得懂这里的语言——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口音和某些词语有所出入,但并不影响理解。
  
  这三天来零零星星地从林家人的嘴里了解到, 他们把这片生活的地方称为星云大陆, 林家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名为景国的国家。从林家人的衣食穿着来看,林家村这地儿应该还算富庶,至少吃穿是不愁的,餐桌上还常常能见到肉食。
  
  令她惊奇的是,这片大陆似乎有些古怪,为什么这么说呢?根据石斛的暗中观察,这家的两只小包子二狗和小丫近几日正念念叨叨地背诵些什么东西,据说是为了参加一个什么检测大会,看样子可能是要考试。而考试的内容,石斛听到之后嘴巴直接张成了一个大写的“O”形。因为两只小包子学习的不是什么圣人之言而是魔法修炼。对!你没看错,就是魔法修炼!
  
  不同于华夏古时候的武侠文化,星云大陆盛行的是魔法文明。
  
  这里的人修炼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武修,有些接近于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以锤炼身体为主,通过肉体的打熬从而产生一种名为“斗气”的东西,斗气越浓厚,修习者的等级越高,武力值也越高。武修者的等级分为七级,依次是初级武修、中级武修、高级武修、上级武修、圣武修、武圣和武神。
  
  另一种则是法修,通过沟通天地间的各种元素化为己用,从而释放出威力巨大的法术,法术修习的越精纯,威力越大。法修者同样分为七个等级,依次是初级法师、中级法师、高级法师、上级法师、圣法师、法圣和法神。
  
  简单点说,一边是豪侠,一边是法师。石斛觉得那个叫“斗气”的玩意儿八成就是气功之类的东西,至于“天地元素”,那是什么鬼?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只不过是一只小母鸡,知道了似乎也没啥用。
  
  一只小母鸡能做什么?不就是混吃等死吗?一想到将来的某一天她要被人绑起一双鸡爪子,倒提溜着抹了脖子放血拔毛,然后蒸煮炖炸成为餐桌上的点缀,还真是……感想好复杂。
  
  说到死,她还真不是没试过,这次死了说不定还能投个正常的胎呢。她一个四有五好青年,不喝酒、不抽烟、不掀桌子、不骂娘,爱学习、勤劳动、见义勇为还助人为乐,怎么就投了个畜生道呢?
  
  果然是天地不仁!
  
  只不过,她要是个人的话那死法多了去了,撞墙、吃药、割腕、抹脖子……甚至走到大街上随便找辆车撞上去都行。然而,她现在是只“弱质纤纤”的小母鸡,怎么死?
  
  撞墙?她倒是试过,结果一脑袋撞过去没死不说,脑袋晕了大半天,到现在头上还顶着个大包。
  
  吃药?哪找去?
  
  割腕抹脖子?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刀,她有手拿刀吗?
  
  绝食?她也不是没试过,可是……一言难尽呐!
  
  唉——
  
  人固有一死,她怎么就是死不了呢?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来道雷劈死她吧!
  
  然而事实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别说雷了,连块云彩都没有。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妹妹你在做什么?我们一起玩呀?”妹妹怎么没精打采地一个鸡坐在这,好孤单呀。
  
  沉浸在哀伤里的石斛一抬头就看见自己那一群“哥哥姐姐”正一脸关心地围着她转。
  
  一看到它们石斛心里就更憋屈了,别开头换了个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就算她现在是在小母鸡的鸡体里,可她内心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啊!让一个人整天跟一群鸡生活在同一个鸡窝里,听它们叽叽喳喳,一起睡一起吃,哪是人过的日子?
  
  刚出生那会儿,她那个名义上的鸡麻麻好心地找来了好几条鲜嫩青翠的虫子来喂她,活蹦乱跳的虫子,就让她这么生吃!她当时看了差点没把胃给呕出来,也因此绝食计划差点就成功了!
  
  只可惜,这家的二狗和小丫看到她不肯吃东西,居然拿来了白米饭和鲜羊奶,她当时饿得头晕眼花难受的很,稀里糊涂地没忍住就给吃下去了,直接导致了绝食计划的失败。
  
  见妹妹扭头不理它们,“哥哥姐姐”们面面相觑都觉得委屈,妹妹为什么不理它们?是不喜欢它们吗?可是它们很喜欢妹妹啊?
  
  石斛当然没心情理它们她想回家,她想爸爸、妈妈、姐姐,想老师、同学、朋友,想念过去的一切,她不想呆在这个乱七八糟的陌生的世界里。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黄鼠狼来袭   月升日落, 夜晚来临, 又熬过了一天。白日里活蹦乱跳的小鸡们都依偎在鸡麻麻的身边进入了梦乡, 当然, 有一个例外。
  
  用尽全身的力气从鸡麻麻的羽翼下爬出来, 这几天除了饿得昏昏沉沉的那会儿她几乎从没合过眼, 这种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谁能三两天就接受?她无时无刻都在祈求眼前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终会有醒来的时候。
  
  可是,又是两天过去,脑袋上撞出来的包都已经快消下去了, 她依然还在这里。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没办法把自己当成一只小鸡崽儿,即使她名义上的鸡麻麻和“哥哥姐姐”们都对她很好, 可是谁让她鸡体里住的是个人呢?
  
  怎么办啊?长出一口气, 她现在连叹息声都发不出来。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不会说话一样,她这只刚出生的小鸡崽儿也只会“啾啾啾啾”而已。
  
  而最让她受不了的是——鸟类的排泄和排遗是混合在一起并且不受控制的!
  
  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 早就告别了开裆裤的成年人来说,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所以, 在亲身体会过这一羞耻的行为后, 石斛下定了决心绝食!她想死, 必须死, 她宁愿死了也不想这么没有尊严得活着,管它是谁开的玩笑还是谁安排的命运,她反抗不了, 但是她至少可以死。只希望在她下一世投胎的时候, 阎王爷别忘记让她走忘川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这样无论投胎成什么她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她要死,一定要死,谁也拦不住!谁拦跟谁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沉浸在悲伤里的石斛被一阵极轻的响声惊动,这么晚了是什么东西?看门的大黄来串门?不对啊,大黄这时候也该歇了吧?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听这声音应该是移动得极快,什么玩意儿?
  
  一天半的绝食已经让石斛十分虚弱了,刚刚从阿花的翅膀下移动出来已经将她所剩不多的体力耗了大半,但她还是挣扎着挪到了鸡窝的门边向外看去,这一看却吓了一跳。
  
  夜色深沉,但是月色极好,月光下的庭院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浅棕色的身影正快速地朝着她所在的地方靠近,体型细长,头小而扁平,四肢很短,但交换的频率极高,一双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凶狠而贪婪的光彩,这下子就算没见过也能猜出是什么了——黄鼠狼!
  
  黄鼠狼出现的唯一原因必然是来偷鸡的,叫醒阿花的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下一刻,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突然间跳了出来——出去快出去!让它把你吃了一了百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无可遏制的奔流开来。
  
  对,出去,省得绝食慢刀子割肉得痛苦,快刀斩乱麻,出去!
  
  想到这,她虚弱的鸡体里突然间爆发出一股力量,带着她猛地冲出了鸡窝。
  
  眼看着就要冲进鸡窝的黄鼠狼突然间感觉到眼前跳出来个什么东西,两只前蹄一个急刹车停下,等它站定了一看,乐了!
  
  嘿!这是怎么说的,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过,这小鸡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啊?瘦不拉几的不说,还是个灰的,它以前吃过的小鸡崽儿可没见过灰的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小鸡崽儿,又看了看它身后关着的鸡窝——啧啧,该不会是那只老母鸡知道它今晚要来故意整了只生病的小鸡在这,想让他吃下去被毒死?
  
  一定是这样!那只老母鸡平日里那么护犊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放一只出来给它吃?鸡给黄鼠狼送吃的,肯定有阴谋!还好它聪明机智,不然就上当了!这个狡猾的老东西,哼哼,它就是不吃!
  
  吃我呀!吃我呀!石斛看着突然间停在她眼前的黄鼠狼眼里透出急切的渴望,强压下心底的恐惧,无视掉打着颤儿的一双鸡爪子,不都说黄鼠狼爱吃鸡吗?怎么它还不来吃她?给她个痛快啊!
  
  “啾啾、啾啾”,无奈,这黄鼠狼好一会儿没动静,她只好朝着它叫了两声,引起它的注意。
  
  可谁知,她这一叫黄鼠狼非但没有吃她,反而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噶?这是什么情况?石斛呆住了,黄鼠狼见了鸡不是该立马扑过来吃吗?怎么她一出声还给吓得一哆嗦?该不会她认错了,不是黄鼠狼?又或者,这货是个新手还没经验?
  
  不是吧,千万别是后一种啊!新手的技术普遍不靠谱,她是想死,但是是想痛痛快快地死啊……
  
  而黄鼠狼现在想的却是,这小东西说得什么?难不成是在跟那老母鸡打暗语?真是陷阱?它现在该怎么办?跑,那只看门的死狗说不定已经堵在它后面了,不跑,在这等着被发现?
  
  “啾啾、啾啾!”石斛忍不住又叫了两声,为了死拼了!她把剩下的那点力气全使出来,声音比刚才更大了点。
  
  可谁知,黄鼠狼一听以为她是故意给老母鸡打暗号,吓得又是一步后退,“嗖”地一下跑了开去。
  
  紧接着,石斛就见眼前一道影子“呼——”一下闪过,顺着黄鼠狼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身形极快,完全看不出臃肿和笨重,正是她那名义上的鸡麻麻!
  
  与此同时,这里的响动惊动了隔壁窝里的大公鸡,阿绿一嗓子扯开“咕咕咕——”一声嘹亮的带着颤音和拐音的鸡鸣声就传了出去,看门的大黄一听见鸡叫立马就跟着“汪汪汪”地喊了起来,那边屋子里的灯瞬间就亮了。
  
  “他爹,快起来快起来!大黄和阿绿叫呢!怕是那只黄鼬子又来了,赶紧的!”
  
  “哎哎哎!我去看看!”林俊生应着,一手抓起床边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就出了屋子。
  
  “爹、娘,怎么了?”二狗听见动静坐起身子来,揉着眼睛朦朦胧胧地问。
  
  王氏一见把他吵醒了连忙到里间儿,坐到床边拍了拍他的脑袋哄道:“没啥事儿,你继续睡。”
  
  二狗一个哈欠打出来眼睛里就盈了一汪水,他困得睁不开眼呢,躺下把自己塞被窝里,接着睡。
  
  石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状况,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算什么?昔有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今有林家村三物战黄鼬?
  
  这是什么鬼剧情?
  
  林俊生出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当真是鸡飞狗跳,阿花、大黄还有阿绿正围着中间的黄鼠狼打得热火朝天,一地的毛飞来飞去,也不知道是哪个掉的,随手抄起墙边竖着铁叉子就加入了战局。这可恶的黄鼬子,来他家倒腾了好几回了,每次都得吃他一只鸡,这回可是逮着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它溜了!
  
  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你追我赶,你飞我跳……
  
  石斛傻乎乎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黄鼠狼,一个晃神就发现自己被揽入了一个毛茸茸暖洋洋的怀抱里,宽大的翅膀覆盖下来,将她整个儿地笼罩了进去——这是一个保护和安慰的姿势。
  
  挣扎着露出头来,一抬眼就看到了阿花温柔慈爱的眼神,那是一个母亲看自己的孩子的神情。见她看它,阿花“咕咕咕咕”地说了一通话,石斛听在耳里,它说的是:孩子别怕,妈妈在。
  
  别怕,妈妈在——曾经也有一个人在她耳边如是说。
  
  看着羽毛凌乱残缺,身上还带着伤口的阿花,石斛的眼睛一下子湿了。
  
  她是不是错了?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人人爱八卦   也许是想开了, 也许单纯地只是因为那句“别怕, 妈妈在”, 那天之后, 石斛不再绝食, 在阿花欣慰的目光里她开始慢慢地吃东西, 二狗和小丫照样会拿人吃的东西喂她, 她乖顺地把头埋进洗得干干净净地小碗里,一点一点地学习使用鸟喙来啄食。
  
  不过虫子和石子她依然是拒绝的,虽然以前的生物课上学过, 石子是鸡必须吃的东西,能够促进消化还是怎么的,可是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一般的小鸡崽儿鸡体素质怎么样她是不清楚, 不过被她折腾了这么些天还没出事儿, 看来她这具鸡体还算是天生健康,想来不吃石子也没什么。
  
  就这样吧, 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 以前没注意, 结合她听来的消息, 她这颗蛋好像很“另类”。怎么个另类法呢?
  
  首先, 她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阿花的窝里的。据萌萌哒小正太二狗回忆, 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石斛很想问他都伸手不见五指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的话他听不懂,还是算了,小屁孩嘛, 不能指望他有逻辑能力), 阿花孵啊孵,孵啊孵,天亮的时候终于孵出了一窝小鸡,可是就在他们一家子正高兴的时候,阿花的窝里突然间又多出了一个蛋,一个很大很大的蛋,有普通鸡蛋的三倍大。他爹娘正奇怪呢,这么大的蛋显然不会是阿花生出来的,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想啊想,想啊想,他们还没想出来,阿花却一屁股坐在蛋上孵了起来。
  
  阿花继续孵啊孵,孵啊孵,又过了一个多月,小花你就从蛋里出来啦,说完还不忘强调,是我守着你出来的哦!
  
  听到这,石斛有种扶额的冲动,之前还是“是我和小丫看着你出来的”,这么快就变成了“是我看着你出来的”,小骚年,你变脸这么快,你妹造吗?奈何现在她的翅膀太短,跟两个肉瘤差不了多少,这个动作根本做不成。
  
  不过,怪不得她一出来就跟那些“哥哥姐姐”们个头差不多,感情是先天优势啊!
  
  第二,这个不用别人说,是她自己看出来的。拜小时候的农村经历所赐,她对鸡还是了解一点的。刚出生的小鸡,最开始差不多都是黄色的,有深有浅,一般不会有其他颜色,长大一点羽毛的颜色才会发生变化。但是,她却是一生出来就是灰色的。
  
  而且,她还没听说过刚生下来的小鸡会吃掉自己的蛋壳的,倒是有些母鸡会吃。小鸡的消化器官很脆弱,蛋壳那么锋利的东西根本没法吃。但是,她破壳而出的时候,身体却是本能地去把蛋壳给吃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本能非常强烈,强烈到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蛋壳就已经被她给吃光了,感觉就像是慢了一步就会被人抢走似的。
  
  第三,怎么说呢?她的叫声好像跟别的小鸡不太一样,就是“啾啾”和“叽叽咕咕”的区别,不太明显,但是她感觉得到。是因为她成长时间短呢,还是因为她……是不同的物种呢?
  
  是的,不同的物种。
  
  在想到以上这三点之后她就产生了怀疑,怎么看她现在的情况都有点像是童话里丑小鸭故事的开头部分,一只奇怪的蛋混进了鸭麻麻的蛋里,鸭麻麻多花了时间把它孵化,结果出来的是一只又大又丑的小鸭子,跟别的小鸭子完全不同。
  
  只不过,故事里的丑小鸭处处被人嫌弃,最后只好离开家乡四处流浪,而她这只奇怪的物种却受到了身边鸡的喜爱和照顾。
  
  不过,她到底真的是小母鸡还是别的什么呢?又或者她是外地来的,橘生淮南?
  
  想不通啊想不通!
  
  “俊生哥、嫂子!在不在?”洪亮的大嗓门穿过院子一点不客气地砸下来,石斛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被震得鼓了鼓,对了,她现在有耳膜吗?
  
  林俊生和王氏今儿倒是都在,“诚子进来吧,在呢!”一边应着,一边迎了出去。
  
  “村长?您老怎么过来了?”王氏和林俊生一出去就见邻居张诚带着村长,后头跟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两人面面相觑,这么大阵仗,怎么了这是?
  
  星云大陆气候适宜,环境温和,人的平均寿命在150岁左右,当然武修和法修因为修习功法寿命会随着能力的提升而提升,据说法神和武神最高能达到七百岁。
  
  林家村的村长林盛是个和善的老头儿,今年一百一十二岁,是林家村里年纪最大的人,德高望重,在邻里间名声颇佳,村子里有个争执吵闹不顺心的,都是他出面解决。
  
  林俊生和王氏看着村长都有点不大自然,一般都是谁家有事儿了村长才会去谁家,所以村长也得了个别名叫“事儿来了”,难不成是他家出了什么事?
  
  林盛活了这么多年,见得人事多了去了,哪会看不出他们俩不自在,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老头子就是出来溜达溜达,听说你家那只蛋孵出来了,前几天夜里还帮着抓住了黄鼠狼,老头子就是来看看,来看看。”
  
  林俊生和王氏无语地看了看村长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个个眼冒精光,一脸好奇。好么,少说也得五十几口,这是全村一家子来了一个啊!再看看打头的张诚,冲着他俩嘿嘿直笑,肯定又是这小子大嘴巴!
  
  “村长爷爷、村长爷爷!”二狗和小丫跑了过来,一人抱着村长一条腿撒娇卖乖,村长爷爷人可好了,给他们讲故事还给零嘴吃。林大宝跟着落后一步,恭恭敬敬地朝着村长和其他人行了个礼:“村长好,诸位叔叔伯伯好。”
  
  林盛摸摸二狗和小丫的头,又夸了大宝几句。两个小家伙一听村长是来看小花的,二话不说就拉着村长往鸡窝那走,一边走还一边夸小花多乖多可爱,面对黄鼠狼林一点也不害怕,胆子好大云云,听得跟在后面的村民们啧啧称奇。
  
  人都进去了,张诚看着瞪着他的林俊生和王氏,脸涨得老红,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这不是……这不是……我那天出去就随口一说,哪知道会这样啊,俊生哥、嫂子你们别介意啊,兄弟给你们赔个不是!”
  
  夫妻俩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怪他大嘴巴,什么也存不住,都是邻居,感情又好,他这么伏低做小的,也不好意思再绷着了。
  
  石斛正呆在鸡窝旁边晒太阳呢,一抬头,嚯!院子里哗啦啦一下子涌进了一大群人,进来就冲着她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个个眼放绿光地盯着她。眼角抽了抽,这情形怎么有点熟悉呢?这可是人不是黄鼠狼啊,干嘛来了?
  
  “村长爷爷、叔叔伯伯你们看,这就是小花!”二狗指着石斛一脸骄傲地介绍。
  
  石斛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一脸臭屁的小屁孩,然后就听见人群里嘀嘀咕咕地开始说什么:
  
  “这就是天降红光的那个蛋啊!”
  
  “果然不是普通的蛋啊!”
  
  “孵出来的小鸡都长得不一样啊!”
  
  “就是就是!这么小的鸡就能赶跑黄鼠狼!太了不起了!”
  
  “说不定是只神鸡呢!”
  
  “俊生家有福啊!要不怎就掉到他家了呢!”
  
  “你看看,这一点都不怕生人,我们家那刚下的小鸡一看到陌生人就到处躲!”
  
  吧啦吧啦……
  
  石斛听着听着,看着这群闲得蛋疼的男人们,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句话:天下男人都八卦!
  
  感情都是来围观她的,天降红光是啥意思?赶跑黄鼠狼又是怎么回事?黄鼠狼是阿花拦下的,林家家长一叉子叉死的,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啊!还有这些人是有多闲,不快点下地干活养活老婆孩子,聚众围观一只鸡,回家真的不会跪搓衣板吗?
  
  不对不对,应该说,一只鸡有啥好看的?还能看出朵花来?
  
  石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大老爷们,无语凝噎……
  
  不过她也不想想,林家村是在景国境内,景国商业繁荣,经济发达,物产丰饶,林家村又靠近县城,山肥水美,家家户户都是殷实人家,要不然林俊生和王氏哪能允许二狗拿着米饭和羊奶去喂一只鸡?这么奢侈的行为在穷人家里早就被揍屁股一百遍了好么!
  
  至于怎么出名的,她这颗蛋当初降落到林家的鸡窝里的时候天生异象,红光划破黑夜,正是破晓时分,庄稼人起得早,不少人家都看见了,找来找去,就林家多了鸡窝里这颗蛋,可不就是她么?
  
  张诚跟林俊生家是邻居,三天两头来串门的,她出生的那天张诚正好来林家吃晚饭。她遇到黄鼠狼的第二天,张诚又正好来给林家送了只野兔,二狗最喜欢这个叔叔,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嘴上能跑马,舌上能挂川,添油加醋得什么都说。
  
  至于张诚出去了是怎么说的,最后又怎么演变成了“小母鸡智斗黄鼠狼”的版本……只能感叹人民群众的创造力哪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揣测的?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参观要收费   自从第一拨参观的人开了先河之后,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石斛就在迎来送往中度过了三天“美妙”的日子, 从一开始的大惊小怪, 再到现在的麻木无感, 石斛已经对这个世界的三观无话可说。
  
  像她这种天生异象生出来的怪物不是应该被送进研究所, 扒皮抽筋仔细研究内部构造吗?
  
  就算这里还是农耕文明时代, 可是电视剧里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是离得远远的,绑到台子上一把火烧了吗?
  
  怎么轮到她这,不但没人怕, 还个个都把她当成宝?她这待遇都快赶上国宝级的大熊猫了!
  
  这是什么鬼剧情?哪来的编剧水平这么搂?这个世界的神,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导演吗?这样会拉低逼格的,你真的不介意?
  
  然而, 晴空万里, 白云朵朵,神表示他正在打瞌睡, 没听到啊没听到。
  
  大熊猫就大熊猫吧, 吃了睡睡了吃, 只要翻个身走个路都有一大票人在后面捧着心喊萌化了, 人生赢家舍我其谁!
  
  不过, 参观大熊猫可是要收费的, 抱一抱合个影还得翻个好几倍呢,那她现在岂不是亏大发了?
  
  不行不行,送上门来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就算她不介意, 也要为林家考虑考虑嘛, 毕竟她现在吃喝拉撒都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石斛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浑然忘了林家养她可不是白养的,长大了要么下蛋,要么杀了吃肉,而一只小母鸡的成长周期是多久呢?
  
  只要两个月多一点而已。
  
  打定了主意自力更生为林家创收之后,第二天,林张氏带着儿子来串门的时候,走到鸡窝前赫然发现地上多了一排字——参观收费,大人10铜,小孩5铜,谢绝还价!
  
  林张氏:……
  
  林茂茂:……
  
  二狗:……哇!小花好聪明!还会写字哎!
  
  小丫:小花真乖!中午加餐!
  
  石斛:噢耶!
  
  于是,第二天,林俊生家的小神鸡会写字的消息传遍了全村,越过小树林,飘过小清河一直传到了山那边。结果就是,从此之后,石斛彻彻底底地过上了她的“大熊猫生活”,每天只要站在鸡窝边吃吃饭、喝喝水、伸伸翅膀跳跳脚,就会收获一群小朋友“哇塞!好厉害!”“哇塞!好可爱!”种种诸如此类的声音,鸡生至此,夫复何求?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林俊生和林王氏哪好意思真收钱,只是大家都说是神鸡显灵一定要给,他俩也只好收下。不过,每天变着花样准备了吃食留给来玩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们见有好吃的来得更勤快,五六岁、七八岁正是能跑能闹的时候,别看人小,个个吃得都不少。林王氏干完活回家还得收拾院子,这么计较起来,哪是五个铜币十个铜币就够的?
  
  所以事实上,石斛想的这个主意简直馊得不能再馊了。
  
  ****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从一开始的抗拒绝望到现在的随遇而安才过了一个多月而已。她慢慢地不再每天每天地去想过去,而是试着融入这里的生活。没办法选择命运,便只能学着接受,唯一遗憾的是,她没办法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了。
  
  她想通了,鸡的寿命其实真不怎么长,就算她是个变异物种应该出入也不大。阿花也是做妈妈的,她总不能两辈子都辜负身边的亲人(鸡),能报答一个是一个。债欠得多了,万一还不完呢?
  
  “咕咕咕,咕咕咕,小花出去遛食了!跟上跟上!”阿花的声音传来,石斛一抬头就看到哥哥姐姐们已经跟在鸡麻麻身后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位置明显是留给她的。
  
  “啾啾、啾啾!”来了来了,一个多月了,她还是只会这么一句,好像也不影响交流。
  
  挪动着小爪子跑到队伍里站好,一二一,一二一,阿花带领着长长的队伍雄纠纠气昂昂地向大门外走去。
  
  身后的一群小屁孩也都吵吵闹闹地跟了上来。
  
  “哼唧哼唧,哟,阿花!出门呐!”这是猪圈里的大肥。
  
  “咕咕、咕咕,带着孩子放放风。”
  
  “嘎嘎嘎、嘎嘎嘎,呃呼猝灭留(阿花出门呐),扥扥呃(等等我),呃赖桑呃几拉去少斋只且须与与(我带上我家那群小崽子去学游泳),叻去少别颠(这群小笨蛋),斋须不呼我桑几不然啦么次换(再学不会晚上就不让它们吃饭!)”这是隔壁的小嘎。
  
  “呱嘎、呱嘎,哎哎哎!俺也去俺也去,算俺一个,屋子里闷出锅蛋了!”这是墙根里的三红。
  
  阿花一路走一路跟物聊天,石斛在后面乐得直颠。这动物世界其实也跟人似的,语言大差不差,不同种族,不同地方的口音不一样,就跟人世间的方言和外语似的。迄今为止,她听得最痛苦的就是小嘎的语言了,小嘎是一只鸭子,这几天刚生了群小鸭,这可是现实版的小黄鸭,一个个毛茸茸大眼睛萌的心肝儿颤,惹得石斛三天两头想往鸭群里凑。
  
  按理说,鸡鸭鹅是一家,语言也该差不多才是。可事实上,大肥的语言才是跟阿花最相近的,三红的有不同但是能听懂,可是小嘎的听起来简直跟天书似的,头都能大好几圈。感情鸭跟鸡和鹅其实不是一国的,怪不得大华夏有个成语叫“鸡同鸭讲”——古人诚不欺我!
  
  林家的屋后头不远有条小河,叫小清河,是村里的灌溉水源,河水干净清澈,这时候也没污染,纯天然卫生又健康,喝起来还有点儿甜。每次一出来石斛就直往河边跑,就为了多喝两口水——虽然多喝水的后果是很悲催的。
  
  不过她连生成一只小母鸡都认了,其他的那些附带的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人知道她的鸡体里住的是个人。脸皮哦不鸡皮什么的习惯了也就厚了,厚了就更没什么了。
  
  小黄鸭们下了水,在小嘎的指导下折腾了好几次以后终于掌握了诀窍,小脚掌往后一拨,黄洋洋的一个个就在水里欢腾开了。那边的三红更是得瑟,一边游还一边扬起优美的脖颈儿仰天叫几声,满脸享受的表情,“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看得石斛别提多眼热了。
  
  “咕咕、咕咕,妹妹妹妹快来!”
  
  一个多月过去,哥哥姐姐们也都长大了不少,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趋向于阿花。石斛刚出生的时候跟他们一般大,这一个月里却被落下了,就长大了一点点,弄得二狗和小丫以为她是吃不饱,每天拿更多的吃的喂她。阿花和哥哥姐姐们也都处处让着她,不过有一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那就是不吃虫子!所以,哥哥姐姐们的谦让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石斛听着喊声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堆小石子,五颜六色看着还挺干净。她不解地抬头看阿花,这是干嘛?
  
  “咕咕、咕咕,吃点石子,咱们鸡家族都是要吃石子的,这样吃下去的东西才消化的好,你这么瘦小一定是因为不吃石子!”阿花慈爱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话音刚落就赢得了诸位哥哥姐姐的一致支持。
  
  石斛哭丧着脸嘴角抽搐地看着一地的石子,不是吧,真要吃?她偷偷瞄一眼阿花,只见阿花一脸坚持,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必须吃!
  
  欲哭无泪!她这一个多月没吃不也活得好好的?
  
  阿花瞪她:长得这么慢还好好的?当她瞎呢?
  
  石斛无奈,只好低下头瞪着那些石子,恨不得瞪出朵花来。那就吃一个吧,吃哪个呢?挑个卖相好的,左挑挑,右捡捡,咦?这个看起来好漂亮的样子,就是你了!
  
  “刺溜”一下进了肚,石斛看阿花,看吧,我吃了!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诡异的石头   意识恢复的时候有些恍惚, 这是在哪?什么地方?他没死?不, 不对, 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生还之力?
  
  沉下心来, 静守丹田, 紧守心神, 试着聚集起一点力量, 却发现肉身已被毁去,他现在只不过是寄身在法宝之中的一缕残魂罢了。
  
  苦笑一声,果然, 天地毁灭之力下怎么可能还活着。逆天之行引发九百九十九道天雷齐齐降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能留下一缕残魂已经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 那种近乎毁天灭地的情形下他真元已经耗尽, 根本不可能自救,这一缕残魂又是怎么保留下来的?有什么人能够在那种情形下出手相救?
  
  不, 不可能, 天雷之力众生所惧, 是以每一个修行之人必要经受天地劫雷的考验方能得证大道。然而, 天雷之下一旦有人心存不轨, 必将遭受灭顶之灾。天地之威一旦生成, 雷罚之下生灵绝迹、寸草不生,就算是有上层空间的高人出手也不可能逆转。而且雷罚之时空间状况极度不稳定,神人又不是傻子, 怎么可能会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在那时打开空间裂层?何况, 他是什么人?他对于上界的人来说恐怕连一粒尘埃都不如,谁会为了救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思来想去,剔除种种不可能,便只剩了如今的栖身之处——这块石头,或者说储物戒。
  
  唯一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它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东西如今极有可能是他的救命恩人,幸好当初不曾随手丢弃。
  
  不过,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黑洞洞的,周围的灵气倒是十分充沛,耳边隐约能听到风进出的声音,也就是说这并非是密闭的空间,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
  
  ****
  
  春末天气好,不冷不热,景国国土所在的区域有些像是□□的南方,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但是这几天石斛却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儿来。她不舒服,很不舒服,从那天吃完石子回来之后她整个人就有点不对劲儿,总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不过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强打着精神觉得过几天就好了。
  
  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来覆去、翻江倒海,让她不得安宁。痛,好痛,好像肠胃都搅在了一起,什么东西想要穿破身体,痛,好痛,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身上的羽毛都变得湿哒哒的,肚子里却越来越热,冰火两重天。
  
  好难受!好痛!
  
  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突然间蹿上来一截,狠狠地划过肠胃,这个时候她根本顾不得去思考鸡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的,只觉得那东西不停地往上走往上走,再次狠狠划过她的食道跳到了嗓子眼上。
  
  呕啊——
  
  又是一下猛烈地冲击,那东西卯足了劲儿一口气冲了出来。石斛长出了一口气,根本来不及去看到底是什么,一下子歪倒在了草垫子上。身体被折腾地乱七八糟,一吸气喉咙就是一阵剧痛,激得她猛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嘴角一凉,石斛眯起眼看去,就见有暗色的液体沿着她的喙滴滴答答的流了出来,这是咯血了?
  
  “咕咕……咕……咕咕……”阿花迷迷糊糊地听见动静翻了个身,石斛被吓了一跳,说不明白是怎么想的,赶紧俯下身子闭上了眼睛装睡。她本来是想待会阿花没动静了在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因为什么,这一躺下竟然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因此也没看到,从她肚子里跳出来的正是那天被她吃进去的那一粒小石子,而她咯出来的血好巧不巧地正好将那石子淹没在了其中。在接触到鲜血的一刹那,原本普通的白色石子忽然发出了虚弱的亮光,一闪即逝,迅速地堙没在了黑暗中。浅淡的光晕退去之后,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那石子竟像是张开了嘴喝水似的将地上的血吸了个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吸收了鲜血的白色小石子在地上轻轻翻了个个儿,像是餍足的猫咪捂着吃饱了的肚子发出餍足的叹息。光晕再次亮起,这次比刚才浓重了许多,有如实质,缓缓地将陷入沉酣的石斛笼罩了起来。一丝一缕不着痕迹地渗透到了鸡体里,细微却不曾间断,直到光晕完全消失。
  
  ****
  
  无聊地拨弄着爪子下的小石子,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有什么从喉咙里跳了出来,然后她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鸡窝里还是往常的样子,阿花和哥哥姐姐们依然如旧,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地上不见丝毫血迹,若不是身旁多了这颗小石子她几乎都要怀疑那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这小石子正是她被逼吃下去的那颗,绝对不会错。她当时吃得不情愿,挑三拣四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挑出了这么一颗看着顺眼的。可是,现在这颗小石子看起来寻常无奇,只是长得稍微好看了点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到底是哪来的力量能从她肚子里蹦出来?难不成还跟孙猴子似的成精了?
  
  这几天她不死心地天天守着它,吃喝拉撒眼都不带眨的,也没见它有什么变化。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小石子,既不会蹦蹦跳跳,也不会撒娇卖乖,更别提还能伤敌一千了……要不,再吃一次试试?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立刻被她一棍子打死在了萌芽期,石子刮过肠胃的那种痛感还清清楚楚地留在记忆里,怎么就这么记吃不记打呢!
  
  不过,也奇怪,她记得很清楚,当时肠胃应该是受了伤的,而且还吐了血,醒来之后不但血没见着一点,鸡体也毫发无损,吃得好睡得香,一点也没有不适,这可邪了门了……
  
  一阵凉风吹过,石斛的小鸡体跟着抖了三抖,别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吧?怎么办?要不找根桃木枝子避避邪?
  
  “小花,吃饭啦!”二狗欢欢喜喜地端着小饭碗、提溜着小板凳一路冲出了屋子,后面还小跑跟着小丫,“哥哥,等等我!”
  
  一听吃的来了,石斛立马双眼放光打起了精神,爪子一收一伸,“噔”一下就把小石子弹到了一边,撅起屁股,蹬了蹬后腿,扑扇开翅膀,“嗖”地一下冲着二狗飞奔了过去。
  
  呦嗬!今儿这是加餐呐!只见二狗手上的小碗里乘着半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一边盖着块煎的金黄的鸡蛋,中间放的是煮熟的豌豆,这伙食真不错。平日里她的伙食也不过就是白米饭而已,小时候还有拿羊奶泡着,不过在她满月之后羊奶的待遇就在林王氏的指导下被撤销了,石斛为此很是惆怅,好几天都食欲不振。
  
  看在你给我饭吃的份上,我的房子让你住了,我的羽毛让你摸了,哼哼,一般人还不给他这待遇。石斛一边厚颜无耻地想着,一边把头埋到了碗里。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吃饭故,两者皆可抛啊!鸡生短暂,一定要及时行乐——敞开了吃!
  
  萌萌哒的小正太二狗童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小主人已经被心爱的“宠物”摆到了铲屎工的地位上,看着小花急切地吃着,小脑袋一点一点忙得欢畅,忍不住伸手给她顺了顺毛,“小花乖哦,慢慢吃,这是我偷偷留出来的,娘亲不知道,嘻嘻。”
  
  二狗啊,你真是太实诚了,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乖乖让你杀了炖了吃,绝不辜负你这么绞尽脑汁地来养肥我的恩情!
  
  “哥哥、哥哥,小花好能吃哦!”小丫长大了嘴巴看着已经快要见底的碗,再摸摸自己的肚子,这可是一大碗饭哦,她一顿都吃不下的,小花肚子那么小,能装得下吗?
  
  “嗝——”一口啄进去最后一粒米,石斛舒服地出了口气,哎呀呀,果然只吃白米饭还是太寡淡了,还是要有荤的才满足啊!瞄了一眼好奇地看着她的小丫,别说,小姑娘还长得挺好看的,大大的眼睛,小巧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深浅刚好,秀气的鼻子俏生生立起,整个五官便立体了起来,长大了绝对是少男杀手!只可惜,她应该看不到那一天了。
  
  这几天她话里话外跟阿花打探过,一只鸡的成长周期也就两个多月,长大了能下蛋的继续养着,不能下蛋的要么卖掉,要么主人家杀了吃。鸡要怎么才能下蛋来着?难不成还要跟公鸡XXOO?哦买噶,还是不要了。当然她也不想被卖掉,她最希望的莫过于好吃好喝被养得肥肥的,然后林王氏把她宰了,炖了鸡汤给孩子补补,也算是报恩了不是?
  
  到时候,她绝对不会像其他鸡一样到处乱跑乱跳,而是乖乖地站在那任人宰割,这样她就不是自杀了——听说自杀要下十八层地狱,还是算了,她还想投胎呢。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虎落平阳   几天来他已经大致摸清了身边的情况, 这片空间与他原来所处的空间完全不同, 人们崇尚武技和魔法, 却对修真一无所知。不过, 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天生万物, 一切皆有度, 天地间的资源是有限的, 越多的人修行便也意味着越多的人去争抢同等的资源。虽然自然万物能够自我恢复进而达到平衡,但是这种平衡一旦有了外物介入再要维持就难上加难,而平衡一旦被打破, 也就意味着这一方天地必将逐渐走向灭亡,或早或晚,或快或慢, 终有一日完全消散于天地之间, 化为天地初生之时的混沌之气。经历过千万年的时光之后或许会重新衍生出新的空间,也或许就此绝迹于世间。
  
  上古时期, 天地之间灵气充沛, 根本无需为修行资源而担心, 当时的众神修行速度之快是如今他们想都不敢的。然而自女娲造人, 人以其强大的繁殖速度成为天地间最庞大的群体并踏上修真之路以后, 修行资源短缺的弊病也逐渐显现出来。为了飞升成仙, 为了长生不老,为了得证大道,资源成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争抢和掠夺从一开始的为人所不耻, 到后来几乎人人都觉得是天经地义,不可谓不讽刺。
  
  事实如此,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只要你想成仙成神,那便要争要抢,只要你实力足够,争抢便无人能够指摘,否则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扬尘登仙,望尘莫及。
  
  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这个世界对于魔法的运用只不过是浅层次,那些魔法元素就相当于从人的手中转了一圈释放了点能量,最终又回到了天地之间——跟没用差不了多少,这可真是绝对的好消息,怪不得这里的天地灵气如此充沛,没有修真者的存在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人与他争抢资源,他完全可以依靠着记忆重新修炼,甚至超过前世!
  
  至于其他的,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向刚刚一爪子把他踢开的那只……那是鸡?这么矮这么圆这么灰不拉几的真是鸡不是猪?扶额,就当是……鸡……身上吧。(幸好石斛听不到他的腹诽,否则说不定她还真会一个冲动再把这石子给吞下去……)
  
  草木禽兽天生地养,独得天地之所钟,自诞生之日起就能够本能地积累灵气,是以一旦启灵,修行速度明显会快于常人。
  
  但是有得必有失,草木禽兽的启灵极其艰难。潜力越大,等级越高,启灵越难。另外,俗语说花开花落,草木禽兽的寿命相对于人来说大多极其短暂,许多尚未来得急开启灵智生命就已经结束。所以,修真界中妖修的数量相对于人类修士来说实在是少得可怜。
  
  飞禽类妖修中几乎从未出现过鸡修,一方面是因为鸡的寿命短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鸡鸭鹅因为过早的被人类圈养其灵智水平可以说是飞禽类中最低等的存在,想要开启灵智就意味着必须经历更加漫长的积累和等待,但是,这相对于短暂的寿命而言几乎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前这一只却似乎有些例外,如果他观察得没错的话,这只……鸡应该已经启灵了,不是懵懵懂懂初具灵智,而是已经具备了与人类修士不相上下的智慧。可是,这只……鸡才出生不到两个月而已,怎么可能做到?要知道,即便是超级神兽金翅大鹏也从未听说过有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开启灵智的,是哪里出了错还是天生异数?
  
  如果是后者,那倒是可以好好利用。毕竟,他在她腹中时所感觉到的那股强大的灵力远甚于外界,而她的血液又对他有极大的帮助。若不是她的鲜血相助,他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
  
  夜晚来临,吃饱喝足的石斛依偎在阿花的翅膀下开始了美好的酣眠时光。睡梦里,阿花放弃了每天逼着她吃虫子、吃石子的想法,二狗和小丫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红烧蹄髈、酱鸭舌、佛跳墙、东坡肘子、清蒸白条……好香啊,吃!
  
  “噶!”
  
  哎呦我的嘴!呼——呼——好痛!好痛!嘶——嘶——痛死了!
  
  被咯醒了的石斛睁开眼一看,眼前哪有什么香喷喷的山珍海味,只有一颗冰凉凉、硬梆梆的白色小石子,唉,梦做得太美也是病,得治!
  
  嘶——嘴巴好疼,这鸟喙也不知道会不会肿,万一肿了她明天可咋吃饭啊?
  
  月圆之夜正是天地清气最为纯净的时候,月为阴,主平和柔善。月下清气对魂魄来说乃是最好的补药之一。他身受重伤,修为尽散,体内残存的这一点仙元力仅仅只能支撑他魂魄不散而已,想要重新修行必须先要把魂魄修补完全,进而寻找天材地宝重塑肉身。魂魄受损甚重,现在只能寄身在这枚不知名的储物戒中无法离开。
  
  幸好此处没有修真者存在,否则他绝不对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吸取天地灵气。仙人的魂魄即便只是残魂半魄对于修真者来说也是至宝。对于低阶的修真者,吞噬仙人的魂魄可以直接获得倍于己身的修为而不必担心遭到反噬。以仙魂加入法宝之中,炼制出的法宝品质也将大大提升,甚至有可能直接炼制出仙器级的宝物。所以,为今之计,修补魂魄,有自保之力才是上策。
  
  他正宁心静气汲取天地精华的时候突然被人给打断,一睁开眼就见又是那只蠢鸡。而且这只蠢鸡打断他的修行也就算了,居然又不知死活地想要把他给吞下去,这个混账东西,地上那么多石子怎么就挑中他了,他哪里入了它的眼了,他改还不行吗!要不是现在没办法控制这枚储物戒,他早就跑得远远的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了,哪还用得着在这受气!
  
  这破地方,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三天两头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满地都是鸡屎臭,要么就是猪粪驴粪尿骚味,他么的半夜三更还时不时的来个猫狗大战,鸡鸭互斗……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旁边还有只虎视眈眈的小丑鸡整天对着他眼冒金光,想入非非,他真是受够了!
  
  想他出事之前好歹也是天界堂堂昭华上仙,芝兰玉树,丰姿高雅,谁见了不得低头礼让三分,怎么一个不慎就混到这个地步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凤凰不如鸡,他算是见识到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憋不住,再看看旁边那只对着他流口水一脸猥琐样的小母鸡,再忍下去他就不是人!啊呸!再忍下去他就不是仙!
  
  凝聚起刚刚修出来的一点灵力,昭华控制着储物戒猛地飞起照着石斛的脑袋上就砸了过去。
  
  石斛睡得正迷糊,只听得耳边“砰”地一声,石子落地。紧接着,“啾啾!”哎呦卧槽,什么情况?抻着翅膀捂住额头,疼得单脚跳了双脚跳,待她终于适应了痛感停下来之后,只见那刚刚消了肿的脑袋上赫然又出现了一个比之前大了一倍的大包,正正当当地立在鸡额的正中央……
  
  嘶——嘶——疼死了!这是什么破石头,居然还会自己打人?难不成里头还真住着个孙悟空?石斛寒毛倒立警惕地盯着它看了半天,咦?不动了?
  
  小心翼翼地走近抬起爪子拨弄了两下,还是不动?
  
  躺在地上筋疲力尽的昭华恶狠狠地看着把他踢来踢去当球踢的小母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毫无疑问石斛应该已经投胎投过三千八百八十八次了。
  
  嘶——怎么突然间这么冷?不是夏天快到了么?
  
  甩甩头,恩?怎么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啪嗒”一声,一滴暗红色的液体在月光下闪着幽暗的光径直划过眼前落了下去,好巧不巧地又落在了那块白色的小石子上。
  
  石斛可没心情计较这个,她一抬翅膀傻不愣登地拂过自己的额头,再一看,翅膀上赫然是红彤彤一片血迹斑斑——被撞出血了!
  
  呆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石斛咬牙切齿地死死地瞪着地上的小石子,小母鸡不发威你还当老娘是病猫!敢打老娘!老娘吃了你!
  
  躺在地上的昭华猛地感觉一阵寒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冻得他一个哆嗦,连忙支起眼皮往旁边一瞄,赫然看到,那只肥嘟嘟的小丑鸡正一脸猥琐外加眼冒恶光地看着他。刹那间,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字蹦了出来——逃!
  
  一念及此,心随意动,地上的小石子立马窜了出去!
  
  深得阿花真传的小花哪可能就这么放过它!(要知道,阿花可是连黄鼠狼都追的上!)
  
  于是,温柔清朗的月光下,宁静安详的小村子中,宽敞明亮的小院子里,一场追逐战在一只小灰鸡和一颗小石子之间拉开了帷幕.
  
  至于谁胜谁负,你猜呀!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跟我修仙   “小花乖乖哦, 帮你上药哦, 不哭不哭。”萌萌哒小正太二狗童鞋一脸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小灰鸡。唉, 小花怎么老是这么不小心呢?他才一晚上没看着她而已, 又把自己撞出一个大包。
  
  “哥哥、哥哥, 我来给小花吹吹, 呼呼呼——痛痛飞飞, 痛痛飞飞……”小丫捧着小药盒子蹲在二狗身边,皱眉看着无精打采(其实是一脸郁闷)的小花,这么大的包包, 都出血了,一定很疼。
  
  石斛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虽然这个动作她现在根本做不出来。
  
  对于小朋友爱护动物的心思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二狗小正太你用一种“闺女乖乖,粑粑给你上药的”的语气对着一只小母鸡说话真的科学吗?
  
  还有乖巧可爱的小花同学, 你这么无条件地围着哥哥转是闹哪样?这么大的水灵灵的小姑娘身边不是应该围着一群小屁孩争风吃醋打酱油吗?你这么整天围着一只小灰鸡真的不会耽误培养潜力股吗?
  
  “嗤——蠢鸡!”想着想着, 脑袋里突然间冒出来一句话, 低沉华丽的嗓音像是大提琴琴弦上流泻出来的曲调, 温柔而高雅, 如此悦耳的声音一瞬间就把正在吐槽中的石斛给俘虏了个彻彻底底。
  
  他说得什么来着?哦闹, 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好好听啊,再多说点, 怎么这么好听啊!让我醉死在这美丽的声音中吧!
  
  “蠢死你算了!蠢鸡!”
  
  噶?说啥?他说啥?
  
  石斛终于反应了过来, 朝着那罪魁祸首一眼瞪了过去,你蠢!你才蠢!你全家都蠢!你全家都蠢得只剩单细胞,哪里进了哪里出!
  
  “你、说、什、么!”单细胞是什么玩意儿?没听过,不过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这只蠢鸡,还敢顶嘴!
  
  “啾啾、啾啾!”哼哼,我就说就说!孤陋寡闻的笨石头,又臭又硬还磕牙!
  
  “小花别着急,马上就好了,别乱动别乱动!”二狗生气地看着怀里扑棱着翅膀的小灰鸡,给它上药还不听话,“啪!”的一声响起,石斛呆愣愣得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这这……反了天了,这小屁孩居然抽她屁股!居然敢抽她屁股!反了天了!
  
  我挣!我挣!我挣!特么的敢打我不让你摸了!
  
  “啪”又是一声,石斛这下是真愣住了,她她她……她又被打了!她一个二十四岁的四有五好青年被一个小屁孩揍了屁股!还不止一次!
  
  “小花乖,要听话,乖乖上完药,不然午饭不给你吃好吃的!”二狗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一听到饭食问题,刚刚还在愤怒屁股被抽的石斛立马无条件选择了投降。鸡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犯不着跟吃的过不去。至于打屁股什么的,看在你这么辛苦地给我吃饭、伤药、铲屎的份上……
  
  “嗤——”又是一声嗤笑声在脑海里响起。
  
  他么的,你个臭石头,老娘忍你很久了,说,你到想干嘛?想打架就来,老娘还怕你不成?少在那阴阳怪气娘娘腔!
  
  “蠢鸡,你说谁你娘娘腔!你再说一遍试试!”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沉沉的声调被压下去了三分,听起来冷飕飕的。
  
  “你你你!说的就是你!娘娘腔的臭石头!”石斛毫无示弱地顶回去,打嘴仗谁不会!
  
  “哦——”昭华拖长了声音回道,故意放缓了声音温柔地说道,“宝贝儿——你说谁是娘娘腔呢?嗯?”
  
  天啊啊啊,受不了了,她是声控啊,怎么能这么好听呢!大提琴的现场演奏都没这个效果啊,啊啊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娘娘腔?哪个没脑子的傻逼敢说这是娘娘腔?蠢透了好么!这简直是天籁!天籁!再说点再说点,再说几句啊!够昂够昂不要停!
  
  “蠢鸟!”声音再次响起,又是冰寒一片,冻得石斛一个机灵立马清醒了过来。
  
  “你你你……”
  
  “你什么你?对着声音流口水的可不是本君!”昭华优哉游哉地说道,“说自己是傻逼的也不是本君”,再补一刀,虽然不知道傻逼是什么意思,不过肯定也不是好话。
  
  石斛:……
  
  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
  
  日头渐渐升高,昭华看着院子里跑成一团的小灰鸡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没感觉错,这只小母鸡的血确实对他有益。那天晚上若不是她的血正好滴在了储物戒上,他绝对没力气跑,更别提那晚之后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隐隐地出现了一点完善的迹象,只是细微的一点,但却令他极为震惊。
  
  对于修行者来说,灵魂的修补是最难以完成的事情。元婴消散可以重新修炼凝聚,肉体毁灭可以用天材地宝重塑。可是,灵魂一旦破损,便只能靠缓慢的自我增长来进行完善,虽然也有天地异宝能够辅助修复,但是所谓异宝,大多都是世间稀奇之物,穷其一声也未必能得见一样。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修士自己。魂魄修补的过程极为漫长,一旦出了差错就会有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的危险。可是,这只小母鸡的血液竟然能够修补他的灵魂,这说明了什么?
  
  如果把她的血喝光呢?
  
  正在跟哥哥姐姐做游戏的石斛脊背一阵发凉,立刻回头警惕地看了看身后,眼光一转就落到了那块石头上,眯起眼,该不会这块臭石头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不,不行,昭华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一只小母鸡能有多少血,就算全喝光了也没办法将他的灵魂完全修补过来。而且,这种匪夷所思的修补方式从未听说过,谁知道会不会留下隐患,他虽然急着恢复实力,但还不至于失了分寸。须知修行路上步步艰辛,稍有不慎便会为自己埋下祸患。他昭华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对于这种杀鸡取血的方式还不屑为之。
  
  “啾啾、啾啾!”
  
  昭华无奈地瞄了她一眼,冷声道:“有话快说!”
  
  听到脑海里传来的声音,石斛小心翼翼地露出了个谄媚的笑容,当然这个笑容在昭华看来极其猥琐就是了。
  
  集中精神,把自己想说的话在脑海里想一遍,没办法,她现在张口还是只会“啾啾啾”,阿花在语言这方面训练过她无数次,奈何她就是不开窍,一天到晚“啾啾啾”,阿花在努力了半个月还是无果之后,就潇洒地将她丢给了哥哥姐姐,美其名曰“增进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
  
  顾不得去向为什么石头可以跟她进行“精神交流”,石斛满心满眼都是好奇。
  
  “喂!石头!你真是石头精吗?你是孙悟空还是巨灵神啊?”她想来想去,跟石头有关的精怪也只有这两个,别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石头会说话还有脾气的问题,在她变成一只小母鸡之后,她已经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透过现象看本质才是真绝色!不然谁知道她其实是个人?
  
  石头精?巨灵神?昭华觉得自己额角青筋直跳,他真想撬开她的鸡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装的浆糊!亏她想得出来!
  
  见他没回音,石斛又小心地加了一句:“难不成你也是投胎投成了块石头?”这么一想越来越觉得有理,她都能投成一只小母鸡了,那投成一颗石头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对了,六道轮回是哪六道来着?有石头道吗?
  
  “咳咳!”故意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想到这位跟她一样也是深受糊涂阎王爷的苦,瞬间就觉得距离拉近了许多,翅膀扑扇两下,故作高深地拍了拍石头,继续说道,“不要不说话嘛,其实我也能理解,我刚来的时候脾气跟你一样暴躁,也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恨不得分分钟跑去找阎王爷撕逼。可是,这不是没办法么,习惯就好,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有吃有喝还有的玩,反正鸡的寿命短,隔几年死了就又能投胎了,你说是吧?哦,对了,石头的寿命是多长来着?哎呀呀!我忘了你是石头!这可坏了,你这可是风吹雨打雷不动啊,没个几千几万年可死不了……”
  
  “你、给、我、闭、嘴!”这蠢鸡的脑袋里装的不是浆糊是馊水吧!昭华只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都快跳裂了!到、底、是、哪、冒、出、来、这、么、一、只、蠢、鸡!他能不能把它哪来的送回哪去?!
  
  噶?生气了?这有啥好气的?难道是因为他是石头?哦哦,也可以理解嘛,她作为早一步投胎投过来的前辈要照顾后辈才对嘛,要大度,要有包容心。
  
  “那个……其实你比我好多了,你看投胎成石头多好,不用吃不用喝,也不担心排泄问题”,捂脸,随地大小便一直是横亘在她心头的痛啊!“只要每天舒舒服服地躺着晒太阳就成了,多好,我羡慕……”
  
  “本君让你闭嘴!”昭华一下子火了,他在仙界一向是谦谦君子,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哪知今天被一只蠢得不能再蠢的小母鸡接二连三地撩拨,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本君乃是堂堂仙界昭华上仙,因故受伤至此,你这无知蠢鸡休得胡言乱语!”
  
  噶?仙界?上仙?那是什么鬼?神话传说?
  
  看她那一脸傻不愣登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信,昭华也不知怎么的一冲动,聚起这几日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一点灵力,“嗖”地一下出手,转眼,石头旁边多了一小撮鸡毛。
  
  “啾啾啾啾啾——”疼死了疼死了疼死了!我的毛!哎哟疼死了疼死了!
  
  “若还不信,本君不介意拔光你的毛!”虽然他现在身上已经没多少灵力了,但是吓唬吓唬她还是够用的。
  
  “嘶——嘶——别别别,我信我信,您老是大仙,您老是大神!您老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信我信!”石斛捂着肚子不停地跳脚,好痛好痛,这人脾气怎么坏成这样!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嘶——嘶——”
  
  “既然你还不肯相信,那就跟我修仙吧。”昭华冷眼看着她,淡淡地撂下了一句话。
  
  噶?
  
   第一卷 史上最惨变身 出糗   这台词好熟啊,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在哪呢?
  
  “叮——”想起来了, 你很有天分, 跟我学做菜吧!麦芽糖拔丝煎面嘛!
  
  不过, 他刚刚说得啥来着?好像不是拔丝煎面吧……
  
  昭华浑身青筋暴起, 血流加速, 心跳加快(千万别误会,绝对是气的)。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只蠢鸡。不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么?这林家村也算山灵水秀,人杰地灵, 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只蠢鸡!还以为它已经开启灵智了,应该天赋异禀,没想到……呵呵, 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不过, 收她为徒也不算是心血来潮。一方面是因为她对他有益,他虽然不打算对她动手, 但是对自己有益的东西当然是得放到自己身边才安心;另一方面, 他也想看看, 这只开启了灵智的小母鸡能做到什么地步, 天生异数, 说不定就被他养出一个什么鸡仙、鸡神了呢?
  
  再者, 这一方天地独成格局,他于此终究是孤身一人,少了争夺者之余, 也难免会生出寂寞之感。这小东西与他算是有缘, 若能点化一二留在身边也不愁无趣了。
  
  “蠢鸡!本君的徒弟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昭华傲然说道,想当初在仙凡两界想拜入他门下之人不知凡几,若在以往,这只小蠢鸡就算挤破了脑袋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这一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施恩行为看在石斛眼里却演变成了——喂,我这块肉很肥,快来买我啊!
  
  撇了撇嘴,石斛心底默默地吐槽:拽什么拽啊,不就是想给我当师父么。
  
  “咳咳,想当初我在前世还是超级学霸,年年拿国奖、校奖呢,不知道多少老师抢着要!”哼哼,你厉害,咱也不差!而且,肥肉神马的,吃多了会得高血压、心脏病、脑血栓哦——友情提示,不收费。
  
  “你、说、什、么!”威严再次被挑衅,昭华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这语气让人毫不怀疑石斛要是再敢出言顶撞,他绝对会一巴掌把它给拍死。
  
  因为怒极,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点灵力,只是些微,但是对石斛这中完全不同修行之道的鸡来说,其威力也不容小觑。
  
  果然,石斛只觉得威压感扑面而来沉沉地压在脑海里,那一瞬间产生的震慑力量让她内心的反抗之念倏然间消散,只能打了个哆嗦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昭华满意地松了口气,整个魂魄一下子萎靡了下来。他本来灵力便有限,方才是一时怒极激发出来的力量,那口气散去之后便是极度的虚弱,甚至比刚刚醒过来时还要颓败。
  
  这蠢鸡,还真是难搞!沉睡前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句。
  
  反观另一边,威压散去之后,石斛回过神来蓦然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羽毛下面的绒毛湿乎乎地紧紧黏在皮肤上,难受地很。
  
  啾啾,她刚刚做了什么来着?好像不记得了哎!啧啧啧,一定是因为最近吃的不好,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健忘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办法敲敲小团子和小丫头搞点肉吃!美好的人生怎么能没有肉!鸡也是有鸡权的好么!
  
  所以说千算万算,昭华上仙算漏了某只小母鸡的思维是完全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至于等他醒来之后会是什么反应——那就要等他醒过来再说喽。
  
  ****
  
  就在石斛为了吃到肉而费尽心思,昭华为了收到徒弟而绞尽脑汁的时候,景国一年一度的修材选拔大会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
  
  所谓修材,顾名思义,其实就是有修行潜力的可造之材。石斛在初初听到这个词儿的时候正在喝着羊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呛死。这个大陆上的人起名能力真是令她叹为观止,五体投地,这称呼真是是简单易懂,通俗直白,老少皆宜,真是……那叫个寒碜啊,说好的文艺范儿、高大上呢?还不如直接叫秀才呢。
  
  至于其他常识,早在大会开始之前,官府便已经将各种细则张贴出来。当然其上也只是简单介绍招收弟子的三方而已。
  
  简单点说,景国境内有三方修行势力,武宗、法宗和景国学院。一者招收武修,一者招收法修,另一者则是武修和法修均是来者不拒。招收弟子的就是这三方。除了个别隐秘的世家或者隐者之外,大陆上的修行者几乎全是这三方门下的人。
  
  招生时间定在夏末秋初,三方招生的时间为每三年一次。距离上次招生恰好已经过去了两年零十个月,再过两个月便是招生之期。每年的这个时候,官府便会专门安排人对各家各户的适龄儿女进行盘查,确定要前往帝都参加选拔的考生,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资格前往帝都。所有考生在报名之初都会经过初步筛选,将毫无希望的那部分人刷掉,最终只留下一小部分人。为了保证这些人都能顺利到达帝都参选,三方会共同出资为这些人提供食宿和车旅费用,当然,偏远地区的筛选时间会适当提前,补助也相对提高。
  
  所有考生的年龄控制在七到十五岁之间,太早的话潜力可能尚未显现,检测容易出现误差。太晚的话,已经过了最佳的培养年龄,就算再怎么天资出众成就也不会太高。每个人都有两次检测机会,即这次检测不合格的话,三年后如果还没超过十五岁,可以再被检测一次。不过,话也说回来,一般超过十五岁的人早在十五岁之前就已经至少被检测过一次了,所以基本上不会存在遗漏。
  
  至于其他的细节,景国民风开放,百姓又衣食富足,茶余饭后,免不了八卦满天飞。适逢大会即将举行,神秘莫测的修行者便成了最好的八卦对象。拜他们所赐,石斛听到了不少趣闻轶事。将其中明显是穿凿附会的闲谈剔除之后,零零散散还是能得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比如,不论是武修者还是法修者,因为资质胜过常人,相应的地位也在常人之上。在景国境内,修行者不必定期接受国家的徭役,不必缴纳苛捐杂税,甚至地方官员见到他们也要礼让三分。对于这些世外高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举国都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尊敬和敬仰。所以,对寻常人家来说,家中出现一个修行者那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是要大摆筵席给十八代祖宗烧高香感激涕零、泪流满面的。
  
  再比如,大陆之上,武修和法修分宗而立,武修崇尚极限的力量和强壮的体魄,法修则崇尚法术的灵活运用和对自然元素的捕捉。修行方向不同,两宗之间难免会出现分歧和争执。而在招收弟子和争抢地盘的时候,这种分歧几乎就直接性的演化成了仇视,还是恨不得你死我活的那种不共戴天之仇。因此,两宗的关系实在是称不上友好。而景国学院之所以会出现,其初衷并不是招收弟子,而是为那些不愿参与纷争的修行者提供一个固定的栖息之所。只不过,后来才演变成学院。
  
  再再比如,招收弟子一事,原本是各方自主选择,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早前时候,两宗之间的关系相对缓和,各门派会自主招收学生,学院也会在固定的时候开放招生,三方互不干涉。但是随着法修和武修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两宗各自为了争夺优秀的弟子而撕破脸皮、暗地里耍阴招,也间接导致学院的招生受到影响。
  
  最严重的,三十年前,两宗之间因为争抢一名优秀弟子而大打出手,结果争斗之中伤及无辜,连那名弟子也未能幸免,一时之间,民怨沸腾。景国帝王无奈之下,只好召集三方首领商讨,要求武宗和法宗必须与学院同时招生,所有考生必须前往国都填报志愿,统一参加考试,以求达到公平。三方互相监督,若有任何一方暗中破坏,便会遭到另外两方的共同抵制,如此一来情况才稍有好转。这也是修材检测大会的由来。
  
  今日,林家村就迎来了负责检测的人。一大早村长林老头儿就将各家各户召集到了村子里的小广场上。这小广场平日里便是村民们商议事情的地方,有什么重大节日和聚会也会在这举行,面积颇大。村民们对于这种有机会光宗耀祖的事情从来都是积极向上、踊跃报名,所以被二狗小正太抱着来到广场上的时候,石斛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立马就想起了那天爬苔山以及被汹涌的人潮推下山时的情形,瞬间就觉得腿脚发软,脑袋发晕,两眼冒星星。
  
  “噗……”一声轻响。
  
  “呀!好臭啊!小花你来之前不是刚刚拉过粑粑吗,怎么又拉了?”小丫看着哥哥臂弯里那一坨黄橙橙亮晶晶……呕……的东西,捏着鼻子嫌弃地跑开了两米出去,离得远远的。她年纪刚刚到七岁,正好可以参加检测呢,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新做的花裙子,两条羊角辫上还编进去了粉色的小丝带,感觉自己美美哒,可不想被熏臭了。
  
  石斛:……这个可恨的鸡体!丢人丢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