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民生   船靠岸。   船上少数的人排成列,摇摇晃晃的提着行李下了船。   凛在船尾四处张望。   “这里就是……库比特兰港?”凛说。   “怎么?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一个提起行李像是也准备下船的老人面带笑容的说着。   “嗯。”凛也面带笑容的回着。“听说是贸易大港,想必一定是热闹又繁华所以我才来的,没想到……”   “还是个贸易港啊,没以前繁茂就是了。”老人叹了口气。“我从小看她繁盛的,十几二十年前渐渐转移到岛西的佩若亚港去了,这里只剩下些生活用品进口的小贸易而已,提供库雅区的人们民生用品。贸易大港?很久以前的事啰。”   凛听着老人的叨念没有多说什么。提起自己的行李,她赶紧跟在老人的身后一起下了船,在她之后,已经没有其他人下船,只剩下一些船员零星的搬着船上的贸易货物下船。   下了船后,跟老人道了别之后,凛依旧站在港岸边。船员依序的把货物卸完,船也跟着渐渐的离了港,凛呆滞的站着,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前进才好。身边的行李都是自己讨生活的工具,手上提的大堆荷包已经让凛的手掌和肩头渐渐吃不消。   这里是琥珀岛上临着寒海的库比特兰港。   琥珀岛,右临寒海,左临毕李海与圣白狮大陆隔百里相望。琥珀岛上的国王希连恩大帝把岛上的三个区域:位居琥珀岛北方的库比特兰区,位居岛南方的古里区和东方的诺堡区-各自分发给三位总执事管理。   库比特兰区出产铁矿,河流流域广阔造成交通便利,还有一个水产丰富的重湖居其中。自微日山发源的库比特河向库比特兰区的东方发流,在和寒海会流之处发展成了繁荣百年之久的库比特兰港,长久以来一直都是琥珀岛人民最主要的贸易港,就算是有自己的贸易港的古里区和诺堡区的人民,依旧依赖着库比特兰港,这也导致了岛上的三个区域发展非常不平均。而历任琥珀国王的城堡也盖在了库比特兰区的微日山脚下,正因如此,整个琥珀岛的发展也更偏重于库比克兰区。   几年前希连恩大帝即王位,课税日趋繁重。希连恩大帝看准了库比特兰港繁荣的贸易,港区的贸易税金和进港税金更是上任国王在位时的三倍之高,这或许就是库比特兰港日趋衰弱的原因之一。   凛看了看四周观察许久,决定往最多人走出港的那一条街走出库比特兰港。   虽然是来到这个昔日大港谋生,但是现在拖着大堆行李总不好立刻当街做起生意。凛一路想着找间旅馆歇下,却一路不停的走下去。   库比特兰港虽说是日渐衰弱,却依旧热闹,大路边充满了大间的商店,酒馆和豪华的旅馆。豪华旅馆,是大生意家才住得起。凛一路不停的找着小间容身旅馆,一路离库比特兰港越来越远。   不知道走了多远,从沿着库比特河走,变成沿着商店街行走,凛走到了另一条河边。   河的两岸商店依旧不少,来往行人也不少,凛依旧寻找着看上去顺眼的旅馆,边想着问路人似乎比较有效率,却一边默默不语的一路往西方走下去。   不远的前方不停的传来骚动的声音,凛也直线的一直往骚动来源前进着。一个男孩从骚动的人群中往凛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来。   男孩跑向大道上离凛不远的另一群男孩之中,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看到了!看到了!……那边……又来了!……我亲眼看到了,亲眼!”   一群男孩不等他说完,兴趣满满的往骚动来源全力冲去。   凛感兴趣的往男孩跑的方向望去。不知道围着多少圈的人群全挤在河岸边,有大群的人站在不远的桥上,全都七嘴八舌的指着河边讨论着,其中夹杂着不少微弱的尖叫声。   凛用力拖着行李往人群前去,疲累的身体感觉又再度充满了力气。凛以行李当先锋,往人群里挤进去,想一探大夥人感兴趣的焦点中心。大堆行李迫使人群让出小道来,凛几乎没什么阻挡的往人群焦点中心前进。凛有点感谢自己的大批行李,却也承受了不少周遭人的白眼。   好不容易挤到中心点的周围,凛还没放下手中的包袱,就好奇的伸头想仔细看看。   人群的中心点,就在河边,一群身批墨绿色披风制服的人为成一圈在人群前方阻挡人群的再度前进,另一群身穿墨绿色制服的人在岸边打捞,试着把一舟小船拉上岸边。   小船上,有着一堆乾瘪的褐色枝状物,枝状物的粗细不一,分散在小船上零散着,船头还有一颗圆型物体,上头覆盖着一团棕色混合着深褐色的东西。   凛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什么,比较让她确定的是在阻挡着人群前进的这些墨绿色披风制服的人群面前的岸边,有着一小堆破烂的布料,上头染满大片血迹。   凛傻了一下,那一团布料是……?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月第二次了吧?”站在凛身后不停张望的男子语带些许兴奋的说。   “是啊!第二个了!不知道是哪一区的人啊……一次比一次残忍。”另一个男子也带着些许的兴奋说着。   “你们在兴灾乐祸什么?”凛右手边的胖胖矮矮的大婶回头生气的吼着,“看到有人死,你们似乎很兴奋是吧?啊?”   人死?死?死在哪里?凛半惊恐的往枝状物和染满血的布料上看去,疑惑着自己并没有看到屍体。   “兴奋?我们哪敢啊?”两个男子直摇头。   “哼!不敢?我看你们应该是对有讨论不完的事件感到兴奋不已吧?”大婶继续吼着。   “不敢不敢。”两个男子互使了眼色之后,转身往人群外钻出去。   “哼!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样,看到屍体反而兴奋。教育有错,社会也有错!”大婶看着两个男子的背影说着,“可怜啊!可怜。真不知道这次牺牲的是谁啊?”   “大婶?不好意思。”凛轻拍大婶的肩头,“你们说的死人是……?”   “就在那啊!没看到吗?”大婶指着已经被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人拖上岸的小船。   “那是……屍体?”凛张大眼睛,吃惊的倒吸一口气。   小船拖上岸后离凛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凛总算可以看得清楚一些。那些枝状物有的末端有着手掌,手指似的细枝状物,有的有脚掌和短短的脚指似的物体连接着。   但是,那是屍体?屍体怎么会变得这么乾瘪?怎么会分离四散?   凛还来不及更加细看,一个披着墨绿色披风制服的人把船头的圆形物体翻转过来。   一颗人头。   一颗乾瘪的人头。褐色的皮肤皱折布满了皮肤上,根本认不出那一颗头颅是属于男或女,更不要说是让在地人轻易认出死着的身分。刚刚看上去一团的棕色物体居然是头发,深褐色则是沾黏在头发中乾掉了的血渍。头颅上的眼睛不知在何时已经掉出乾瘪的眼眶,牙齿也因为两片嘴唇乾掉而完整的露出两大排,隐约还可以看见乾掉的舌头缩在外露的牙齿之后。   凛大大的吸一口气,整个人往后跌。瞬间撞到了后面的人,凛恢复意识,赶紧向被撞到的人道歉,才发现四周都是一片惊呼。   凛定了定神,确定那真的是一具屍体。一具破烂四散到几乎认不出是屍体的屍体。是什么能造成一个人死得这么的凄惨?   “大,大婶,”凛急着找出答案,急忙的拍着刚才生气大吼的大婶肩头,“那,那个是怎么一回事?”   大婶有点意外凛问的问题,张大眼睛的看着凛,又低头看看她脚边的大堆行李,马上露出理解似的笑容。   “你是诺堡区的人?还是外岛来的人啊?”大婶问。   “我是外岛来的,刚下船,从库比特兰港一路走过来的。”   “从港口走过来?”大婶低头看了看凛的行李,再抬头看了看凛,“挺厉害的嘛!走了不少路吧?”   凛这才发现自己一路走来其实已经疲累不堪,却不大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途。   “走吧!”墨绿色制服的人们开始驱赶围观的人群,大婶提起凛的其中一包行李一手指了指桥的另外一边,“边走边跟你说。我想你外地来的应该会想找些休息的地方吧?大婶我在重河的另外一边开了一家酒馆,有休息的房间,你要不要来稍微休息?”   “真的吗?太好了!我一路走来就是在找休息的地方。”凛用力提起行李,快歩跟上大婶的脚步。   “我想,你从港口走来一定走了不少的路。”大婶笑了笑,“不过我的酒馆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我是来这里跟批发商进货的。加油点跟着我再多走一段路!”   “大婶怎么称呼?”   “叫我罗西婶叫好了。”   “罗西婶。对了,刚刚的那个……到底是?”   “那个啊,说来,是这个王国的耻辱!”罗西婶把凛肩头上的另一个荷包给拿了下来,帮凛分担一些负荷。“这事已经持续好几年了,每年少说也死个七,八个人,最糟糕的就属前几年了,一年死十几个!这次是这个月的第二次,手段真残忍啊!”   “好几年?是什么造成的?”凛问。   “唉……琥珀岛上,有谁不知道那是佩若亚家干的!”大婶气愤的提高声量,“谁不知道?十年来,几乎每一具屍体都是沿着重河流着流着给来到下游的,不说也知道一定是佩若亚家的仆人从重湖那边放到下游来的,住岛西的,不过也就只有佩若亚一家。还有好几具屍体就在佩若亚家领地和库比特兰区中间隔着的森林里发现被人家发现的,要不是有人去那里伐木,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凛皱着眉,眼珠思考的转着,“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杀死的啊!有的是脸被挖掉,有的是皮肉,骨头全被分开,有的根本只剩一副不完整的骨头。你也看到那种死状了!能知道那是人的屍体就已经是好运了,谁还分得出来那到底是库比特兰区的人还是古里区的人啊!?几个好一点的被家人认出来,屍体领了回去,剩下的大多都是区管那里烧掉就算了。这个岛,每天每天几乎都会传出失踪人口,谁知道到底是被杀了,真的失踪了,还是失踪的人自己无消无息的离岛去了呢?”罗西婶边说着边叹了口气。“你刚刚也看到了,这次这个无辜的人,根本就是被吸乾了血再分了屍嘛!我说佩若亚家真是残忍啊!   佩若亚家,就是在岛的最西边的那一块地上的地主。十几年前在博弗恩.佩若亚还领家的时候,忽然间就有了个传说,说博弗恩他杀了全家,不只杀了,还吃了!家里上上下下十几个人几乎都被他吃了!包括了他的父母亲,几个妻妾,还有他的孩子们。全被他杀了,吃了。就剩下几个刚好出门办事的仆人没受波及,听说他出外洽公的长子也没事。没被杀的仆人后来逃出了佩若亚的领地,就开始传出了一大堆传闻。我之前听到的版本,说那个逃出来的仆人工作结束以后回到了佩若亚家,才进大厅,就看到满地的血,还到处散落着一块块的屍块,整个佩若亚大宅充满了血腥味,那仆人亲眼看到了博弗恩就站在大厅后方的橡木楼梯顶端,他的长子像是刚回到家不久,站在橡木楼梯的中央,接着,那个仆人就看到博弗恩亲手砍下自己的头,躯体顺着楼梯跌了下来,没有头的脖子直直的喷出血柱,那颗头就从楼梯上滚啊滚的,落到了大厅的屍块堆上,然后,博弗恩的长子的目光就跟着父亲的头颅从上往下的移动,最后就落到了还站在大厅门口的仆人身上。那仆人当然拔腿就跑了啊!跑去向区管报了案,区管是去查看了没错,但是事情没了下落。慢慢的留言就传开了,每个人都在说是博弗恩杀了全家,吃了屍体,只是那个长子用钱要区管把事情压了下来。”   “那个家族的势力这么大?”   “大!一个佩若亚家的领地就占掉了岛的八分之一!岛西几乎被他们给占了!流进佩若亚领地里的河道全都是他们私人使用,连私人的港都有,岛上居民使用只要付给佩若亚家租金就可以了,根本不用付给王国任何税金,所以,就算佩若亚家在怎么恐怖,进出口的商人还是愿意跟他们做交易啊。现在,整个琥珀岛的重心全都快转移到佩若亚家私人港去了,佩若亚家几乎都可以说是一个小国啰!我敢说,佩若亚家肯定比整个琥珀岛还要有钱!”罗西婶夸张的说着。   “那为什么说那些人是佩若亚家杀的?有证据吗?”凛若有所思的问着。   “直接的证据是没有。从总执事和区管那边来的说法,是说重湖有吃人怪兽,山上森林里也躲着野人,这些被害人全都是到重湖或是森林里玩,一个不小心跌入湖里被怪物给吃了,或是被野人给杀了,吃了。说什么野人,湖怪的,琥珀岛的人民又不是傻子!早就有人说佩若亚家的长子疯了。从那个事件之后,已经疯了十几年了。大家都传着,说他会差遣仆人来区里抓人,抓回去让他杀着好玩!也有好多人是区里的勇士,战士,说要去除了佩若亚家来为民除害,隔了几天就变成惨不忍睹的屍体沿着河流到区里来了。我说,人民用看的也知道,湖里的怪兽会把吃了的人给吐出来?森林里的野人会把屍体丢回区里?怪兽和野人想必也做不到把屍体放在小船上,让他沿着河一路流到区里来吧!”罗西大婶激动的说着,随着转身站在一间酒馆前。   那是一栋不大也不小的酒馆,三层楼高的红砖大屋,看上去似乎已经存在了一段不短的年代。“这里,罗西酒馆,我的酒馆。不大,就欢迎你进来歇息歇息。”   凛跟着罗西进了酒馆,酒馆内人声鼎沸,十多张的大桌虽然没有张张坐满人,也张张都有些许客人喝着酒,吧台边也挤了为数不少的酒客。   “又来了!这些人什么时候才会学会不要把我的酒馆当求欢的地方?”罗西大婶生气的在门边低吼着,随后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提着凛的行李快步的走向柜台,凛不知所措的在后面跟了过去。   罗西大婶提着凛的行李就往吧台内进了去,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跟进去,便在吧台的小隔门外停了下来,依旧不知所措的张望着。   眼前的所有酒客,每个人虽然手里都拿着大小不一的酒杯,却全都面朝同一方向大小声的笑着。凛往酒客们面朝的方向慢慢看去,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低着头坐在吧台后擦着酒杯的女孩。   她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孩,长及腰部的头发在颈后用布条绑了起来,长相非常的漂亮。女孩默默的坐着工作,吧台前的酒客们却不停的言语和她谈笑,有的酒客甚至把女孩擦到一半的酒杯从女孩手中抢走,想藉此博得女孩的注意,女孩却依旧不说话,低着头拿起另一个酒杯擦拭着。   罗西大婶收起怒气,在脸上堆起笑容,走到女孩面前在女孩和吧台间挤身进去。所有酒客看到自己本来的目标被罗西大婶给挤到了后面去,面对罗西大婶露出了一脸的兴趣缺缺,酒客全不是分散回桌边就是回到台子边自己的位置上。   罗西大婶转身拉着女孩进了一道门后,不久之后又自己一个人出了门,走到了吧台后招呼客人。   “罗西婶,你回来干嘛啊!让莲麻出来嘛!”一个酒客醉醺醺的对着罗西大婶吼着。   “厨房比较忙,我让她去厨房帮忙。大婶我在吧台这里服务大家也不错不是吗?来,帮你补满这半杯酒,大婶请客。”罗西大婶笑着说。   凛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呆站在这里多久,只好主动往吧台边一站。   “罗西大婶……”凛低声喊着。   罗西大婶闻声抬头,“唉呀!我到底在忙什么?怎么会把你给忘了!”罗西大婶说着,手边倒着酒,“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先坐一下,歇息一下。”   凛找了个比较空的位置,把行李都放在脚边,坐了下来。罗西大婶也同时微笑着送上了一杯冰凉的酒。   凛一坐下才发现自己真是累到不行,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才知道自己真的非常需要休息。   “对了,还没听说你来琥珀岛做什么啊?”罗西大婶边擦着凛座位附近的吧台。   “我四处旅行,到每个地方求生活。”凛说。   “哎呀,一个女孩子到处工作旅行啊!好危险啊!”罗西大婶双手叉腰,半佩服半惊叹的说着。“你做些什么生意啊?会做些什么工作?”   “大约十年前,我离开了我出生的地方,从此四处旅行加上求生,大多是四处帮人作画,画些肖像画,或是依照客人的要求画些风景画之类的。有时候也帮人占卜。”凛边说着边大口大口的喝下罗西大婶提供的酒。   “怎么年纪还小就离开了你的国家?四处流浪的很辛苦啊!”罗西大婶皱着眉头。   “因为我父母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失踪啦,我不自力更生不行,在怎么辛苦也要也要自己加油。我从小学画画,就只会画画,也只好就以这项技能维生了。占卜是几年前在红半岛的翠亚共和国向一个占卜师学的。之后,我就一直以这两项来求生。”凛灿烂的笑着。   罗西大婶没说话,黜眉深深的望着凛。   “可怜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隔了一会儿,罗西大婶开口问。   “叫我凛就可以了!”   “凛?”罗西大婶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看你在琥珀岛上的期间,不如就住大婶的酒馆吧!我提供你三餐加一间房间,一天收你一琥珀就好!”   “一琥珀是?”凛担心的问着。   “琥珀是我们琥珀岛上最大的货币,跟通用货币相比,一谭拉等于三琥珀。”罗西大婶说。   “这么便宜?!”凛的眼睛为之一亮,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好旅馆!   “那当然!大婶我顺便给你酒馆的一个小区块让你去做生意好了!,反正我大婶的酒馆空间很够的。随你是要摆上你的画具还是你的占卜工具,你就在那个角落里作生意吧!看你靠着自己打拼就好像看到了当初为了这家酒馆辛苦的自己,所以当然可以帮上你的就多帮你一些。”罗西大婶笑着说,“但是条件是偶而要帮帮酒馆的生意哦。这酒馆啊,说大不大,有时生意偏偏就是好得很,常常几个人也忙不过来,要是这样就要你帮个忙啰!”   “罗西大婶,你这样帮我,就算你挡着我,我也想帮忙。”凛感激的说。走遍这么多的国家,凛实在很少遇到这么好的人,有时候不要说住的地方了,可能一天下来都没生意可以作,没有任何收入,更别说是吃一顿饱餐了。这次居然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好的酒馆老板,凛忽然觉得这里真是一个善良的岛,连一旁喝得醉醺醺趴在吧台上的老伯看起来都和蔼了许多。   “酒馆的楼上就是房间,就像是旅馆一样经营着。你行李拿一拿,跟我上楼去,我带你去房间休息。”罗西大婶说着,走出了吧台,拿起刚才她急着进吧台时被她丢在一边的凛的行李。   凛赶紧喝完手中酒杯里剩下的半杯酒,急忙的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大堆行李,跟着罗西大婶的脚步往酒馆左边的木头楼梯一阶阶的歩上。   酒馆的二楼,就像普通的旅馆一样,隔成了一间间的房间。罗西大婶一上了二楼就回头对凛一笑,转身往左边的走廊走去。罗西大婶走到了走廊底部,拿了只钥匙插进一个褐色木制门的钥匙孔里,轻轻的推开了门。   房间不大,除了有床有桌子有窗子,其他一概没有。   “不好意思房间不大,什么都没有。”罗西大婶咧嘴一笑,“可是这是一间有自己的淋浴间,厕所的房间,还有窗子,比较透风。这样的房间可以吗?能接受吗?”   “当然!”凛灿烂一笑,“这么便宜就可以住到有床有窗子有浴间的房间,根本就是享受了!更何况还附三餐耶!”   罗西大婶微笑着,“别忘了是有附带帮忙酒馆生意的条件哦!”   “嗯!”凛把行李全部堆放在床边,蹲下来打开了其中一个提箱,“我换一件轻便的衣服马上下去帮忙。”   “今天就不用了,”罗西大婶也把自己手上属于凛的行李轻放在凛的床边,“我想你大概也累了吧?你就先休息吧!我今晚就把酒馆的一边清出一个小角来让你可以做生意。这个是你这间房间的钥匙,你放心,除了你的这支钥匙以外,就只有我这个万用钥匙可以打开这间房间的门,而且这支钥匙我从来不离开身边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的住着。”   罗西大婶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边,“等一下我就把晚餐给送上来。你好好休息吧!”   “不用了!如果可以,我想直接就休息了。”凛说,“谢谢你,罗西大婶。我真的很感谢你。”   罗西大婶没回答。她对着凛温暖的微笑着,走出了房门,顺手轻轻的带上了门。“晚安。” 正文 第二章 人来人往   隔天,凛一大早就起床。昨天一天到底走了多少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疲累的程度让凛的记忆只到自己碰到床,之后就全忘了。幸好有窗子,太阳一昇起来,凛马上感受到亮度,迅速的起了床。   虽然是累得半死睡着的,凛却不停的作梦。凛不大记得自己梦到了些什么,只记得当阳光落在她的眼上时,她脑海中出现的居然是几乎已经快遗忘掉的父母亲的脸。   凛怀疑自己怎么可能会想得起父母亲的脸孔。   已经十多年没有看到的两张脸,已经快十年没有凝望的那幅画,居然忽然之间清晰的映入脑中。凛想起两年前她在某间教堂里硬逼自己回想父母亲的脸的那一刻,脑里出现的却只有那个刻着葡萄藤的画框而已。   忽然之间,凛想起自己该下楼去酒馆里帮忙,赶紧起床换上衣服,凛急忙的锁好房门,冲下楼去。   凛才跑到离一楼剩下几阶楼梯的地方,罗西大婶刚好从吧台后的门里走了出来。   “哎呀,怎么这么早啊!”罗西大婶看到急忙跑下楼的凛,回报一个亲切的笑容,“我刚好要去市场采买些东西。”   “酒馆,还没开始吗?”凛放慢脚步走下楼梯,疑惑的问着。   “那有酒馆这么早开的啊?就算是餐厅也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店。”罗西大婶笑着说,“你等等,我去叫莲麻帮你准备早餐。”   “罗西大婶。”凛叫住正转身要往吧台后的门走进去的罗西大婶,“不用了。你不是要去市场采买吗?我可不可以跟你去?”   “你不吃早餐啊?”罗西大婶皱着眉问。   “还不饿。”凛笑。   “这样啊。那好吧,你跟我去市场吧。”罗西大婶微笑着,领着凛往酒馆外走。   罗西大婶往门外的一个四个木轮子的拉车走去。大街上来往的人还很少,和对面的大街相隔的重河上,还可以看到一两个正在准备的船夫,水面上也漂着刚洒下来没多久的日光,城市里也布满着早晨的味道。   凛正在为了这种味道感动的同时,罗西大婶已经挽好了袖子,拉着拉车准备出发。凛赶紧跟上去想帮忙拉车子。   “不用了,”罗西大婶说,“你后面跟着我就行了。”   罗西大婶边说边前进着,凛乖乖的到了拉车后跟着。走了几歩,凛开始嫌自己双手闲着没事做,就跟在拉车后面帮忙推着。   她们沿着前一天罗西大婶领着凛去酒馆的路回头走,过了桥之后,前一天被大群人围着的打捞的岸边已经被用几根竹竿子围了起来,但是那艘载着屍体的船依旧被绑在岸边,无意识的自由的漂着。   桥,大街和市场道路正好形成了一个大的十字路口,罗西大婶拉着拉车到了十字路口转角的一间酒行,凛和罗西大婶把拉车推到路边,跟着还在擦汗的罗西大婶一起走进了酒行。   一进酒行就是两排的矮玻璃柜,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酒。在矮玻璃柜的后方各有着高到天花板的玻璃柜,柜子底部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酒瓶,上方则是酒杯,酒壶等,一些喝酒用的器具摆得满满的。   凛和罗西大婶一踏进酒行,一个高高瘦瘦的老板样的男人就走出来招待罗西大婶。   大婶熟练的向老板确认订的酒,老板也向罗西大婶推荐最近刚进口的其他国家的酒。凛则趁着罗西大婶买酒的同时,自己在店里面逛了起来。   没多久,老板领着罗西大婶往店后面的门走进去,几分钟之后,罗西大婶先走了出来,跟着的老板后面则是出现了几位扛着酒缸的强壮工人。   “凛,”罗西大婶凑到凛的耳边小声的说着,“帮我跟着那些工人出去,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把酒缸乱摆或是打破了。我在里面先跟老板结个帐。”   “好。”   凛跟着工人们一起走出了酒店门口,请他们把酒给放上拉车。为了不妨碍工人的工作,凛站到了大街上去,好声的请工人把酒缸轻轻的放上拉车,自己则慌乱的把酒缸一个一个摆放整齐。   忽然之间,两大排各站在街道两边的绿色制服的人影迅速的往十字路口碎步跑来,凛还来不及反应,靠近酒店这一边的一排人影一经跑到了凛的眼前。两排绿色制服的人整齐的以面对面的方式排在十字路口的两端,凛不知所措的看着在他眼前的一排人的背影,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同时,眼前背对着她的一排人忽然之间转身面对着她。   “走开走开!”正对着凛的绿色制服的人大声的对凛喊着,两手推着凛的肩膀。   凛吓了一跳,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后倒,用力的撞上了拉车,身后的酒缸全都发出了小声的清脆撞击声。   凛挣扎着站了起来,生气的看着那个推倒她的人,“你干什么?!”   “凯特米总执事就要到市场来查看,总执事大人的马车就要到达这里,闲杂人不要站在路边妨碍马车行进!”推倒凛的绿制服的人大声的对凛吼着,左手仍旧不停的把凛往后推着要她走开。   “什么凯特米总执事?”凛大声的回吼着,“这条街这么大!就算是三辆马车过来,并排着都一定过得去,你们两大排人挡在路边才是真的碍事,凭什么说我是闲杂人?”   绿制服的人听了,脸用力的扭曲着,旁边其他也听到了凛的话的绿制服的人全都生气的看着凛,正当他们右手全都摸向右腰边的时候,罗西大婶快速的冲了出来护住了凛。   “区管!区管大人!”罗西大婶对着绿色制服的人好声的说,“拜托区管大人不要跟她计较。她昨天才从其他王国来到琥珀岛,今天才第一天和我出来走走,什么都还不懂,什么都不了解,拜托区管大人不要跟她计较了,就看我罗西婶的面子上吧!拜托你们了!”   被罗西大婶称呼区管的绿色制服的一群人,一脸不屑的松开了已经摆在右腰上的手,一个一个转身面对回大街去。   “好好管管她!罗西大婶。”正面和凛起争执的那个绿制服的人依旧一脸扭曲,生气的对着凛瞪了一眼,然后转身回去面对着街道。   “是是是,我会的。谢谢你了。”罗西大婶在他的背后鞠了两个躬,低声的说着。   “我们先走吧!”罗西大婶回头小声的对凛说,然后拉着拉车往市场里面进去。凛实在觉得气愤难消,虽然跟着罗西大婶进了市场,不时的还回头瞪着背对着她的区管。   凛在进市场的转角那里才发现,不是只有酒馆这一边的街上有两大排的人,十字路口的另一边也站着两大排绿制服的人,同样的用粗暴的动作赶着在大街上和大街两旁的人们。   一进市场没走几歩路,罗西大婶就轻轻的停下了拉车,绕到了凛的身边来。   “凛,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罗西大婶温柔的问着,一边检视着凛刚才撞到拉车的背部。   “我没事,没受伤。”凛说,“罗西大婶,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是这样对待人民的?”   “那样对待人民?推倒他们吗?那还算是好的。”罗西大婶摇摇头,低声说着,“他们就是这个库比特兰区的区管,说是职务是保护人民安全,维持区里的平静。在我看来,他们只有保护皇族的安全和维持皇城的平静而已。在区里面常常都横行霸道的,只有在皇族的面前就卑微的和狗没两样!”   “总执事呢?都没有人跟他们反映过吗?”凛生气的问着。   “反映?根本都接近不了!人民哪有直接见到皇族的权利?他们进进出出的全被区管给围着,我们人民早就习惯了离区管远远的就没事了。”罗西大婶说完叹了口气。   离她们站的位置不远的十字路口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马蹄声。没多久,一辆前后被四辆小马车给包围着的大马车停在了十字路口中央。瞬间,刚刚在十字路口两边站着的区管全都有秩序的围到了五辆马车的周边来,紧密的把五辆马车给围了起来,凛觉得那模样就像是连一只小鸟从马车上头的领空飞过去都会被不留情的打下来。   接着,大马车的车夫下车把门给打开,一位一副皇家贵族样的人骄傲的抬着下巴,从马车里慢步下来。他穿着看上去就知道是很高级的海蓝色布料做的衣服,披着一件长到拖了一两尺地的披风。凛看着他的披风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市场的地板上的灰尘,心想这个人必定是来这里拿披风擦地的吧?   大马车上连下来了三个人之后,车夫才把门给轻轻关上。车夫一把门关上,周围的区管全都分开,开出了一条通往市场的道路,几个披着披风的区管迅速的在从马车上下来的三人身边围成了一个大圈,摆明了不想让人靠近。马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人也穿着绿色制服,但是明显的就是和其他人的绿制服设计,剪裁,布料都大大不同。   “那个就是凯特米总执事。”罗西大婶微微的指了那个被凛认为披风太长的男子,“后面那两个人,一个是副执事,另外那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就是库比特兰的大区管。”   凯特米总执事以自己的步调加上一副高傲的脸孔,微微抬着下巴慢慢的走着,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像是勉强的配合他的步调一样,在后面一面调整自己的步伐一面跟着。外围围成一圈的区管则跟总执事像是一体的一样,步伐大小就和凯特米总执事一模一样,凛不禁怀疑要是凯特米总执事跌了一跤,周围的区管也会跟着倒一圈。   凛不发一言的看着被包围的三个人,看着凯特米总执事抬着下巴斜视着其他人。与其说是来市场巡视,不如说是来示威。被包围的三个人一进入市场并没有往任何一摊贩走去,也没有任何对话,在凛看来,简直只是来市场告诉大家他们出门排场有多大,就像是来宣告势力一样,让凛看得很不舒服。   一行人像是用爬的一样,前进的速度缓慢到让人受不了,市场里的民众全被赶到了道路的两边,每个人都微微的低着头,两手在身体两侧微微的张开,恭迎着凯特米总执事的前进。只有凛直直的站着。   在一群低着头的人之中,凛并没有特别的突兀。直到凯特米总执事一群人走到了凛这一群人的面前,凛忽然之间挤开了她面前的几个低着头的民众,往前一站。忽然之间,没低着头又随意移动的凛,这下才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一位区管迅速的移动过来,挡在凛的面前。“你想做什么?还不快退后把你的头低下!”   凛定在原位不动,直看进区管的眼里。“我只是想仔细看看大名鼎鼎的凯特米总执事的模样。”   “退后!叫你后退没听到吗?”区管大声的喝着,手又悄悄的往右边腰上移去。   所有的人焦点全移到了凛和区管身上,就连民众也都惊讶的忘了低头,全部睁大了眼看眼前发生的冲突。   凯特米总执事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凛,过了一会儿后,凯特米总执事往前踏了几歩,依旧隔着一圈区管微微眯着眼盯着凛看。   “名字?”凯特米总执事仍然眯着眼,淡淡的问着。   “凛。”凛怡开盯着区管的眼睛,直往凯特米总执事望去。   凯特米总执事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像是第一次遇到敢这么大胆望着他,和他对话的平凡人。   “哪一区人?”凯特米总执事用同样的音调再度问着。   “我不是本岛人。”凛说,“我昨天才抵达琥珀岛,现在算是我在琥珀岛第一次上街。”   “哦?”凯特米总执事用傲慢的声音回应着,“然后呢?我听到了你对这位区管的大呼小叫。有事?”   “有。”凛说着,跨歩越过了面前的区管,和凯特米总执事隔个一圈区管对看着。   “你做什么!后退!”刚才和凛冲突的区管转过身用力把凛往后一拉。“这是跟总执事大人说话时该有的态度吗?退后!你这不懂礼貌的野女孩,没资格向总执事大人发言!”   凯特米总执事慢慢的举起手,轻轻的挥了两下,示意区管放手。“没关系。”   区管向凯特米总执事用力的鞠一个躬之后,恶狠很的瞪了凛一眼之后,才小歩的跑回队伍中。   “说。”凯特米总执事对着凛说。   凛拍了拍刚才被区管用力推过的肩膀,看回凯特米总执事的眼里,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开了口。   “总执事大人,”凛开口叫着,明显的大人两个字叫得特别用力。“很抱歉,失礼了。”凛说着刻意的鞠了个躬,“凛才刚来这个国家第一天,说这种话或许有一点不妥当,但是,我一早的好心情就在大人不得了的大排场之下给一扫而空。大人的区管大人们为了安排大人的到来,一个一个的用粗暴的动作驱赶路上的行人。刚刚大人也看到了吧?区管大人粗暴的对着我又骂又推的,大人难道都不晓得区管大人的作为吗?”   凯特米总执事听着,微微的抬起了下巴,扬着眉。   “那又怎么样?”凯特米总执事说。   凛惊讶中带着生气的看着凯特米总执事,“难不成大人可以放任区管这样对待人民?”   凯特米总执事没有回话,依旧抬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凛。   “好!”凛觉得胃里有一把火在烧,“区管大人的管理是为了大人要来市场巡察,不知道总执事大人到底是来巡视还是单纯的逛花园?”   凯特米总执事听着,渐渐的收起了下巴,微眯着的眼睛眯得更深。   “从总执事大人踏进市场后,凛注意到大人不要说是正眼,可以说是连斜眼都没有看过任何一个摊贩或民众,更不要说是什么基本的慰问,查看了。大人面无表情的自顾自的走着,这能算是巡察吗?或者,大人只是来试走看看市场的道路有没有塌陷?”   “大胆!”区管们喊着。   瞬间一堆区管冲上来围着凛,凛却依然死命的盯着凯特米总执事。   凛自己也不知道说话的口气,怎么忽然之间敢这么的放肆,或许是刚刚总执事对于区管的暴行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和那种轻视人的眼神,让凛胃里的火越烧越大把。   两个区管冲上前把凛从两边架着,站在人群后面的罗西大婶不安的往前站了一歩。凛完全不反抗的让他们抓着,只顾着两眼不停的直视着凯特米总执事。   “放开她。”凯特米总执事轻轻的在空中挥了手,“再说一次名字。”   两个架着凛的区管放开了凛之前用力的推了她一下,凛大力的跌到了地上,她轻轻的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自己身上因为跌倒而沾上的灰尘之后,直直盯着凯特米总执事几秒之后才说,“凛。”   “凛,是吗?”凯特米总执事依旧用着没什么起伏的音调说,“住哪里?”   “很重要吗?”凛淡淡的说着,眼前一群的区管又愤怒的震动了一下。   “说。”凯特米总执事用着命令的口吻,一副我就是要知道的语气。   凛还是没说。她不想给罗西大婶带来麻烦,罗西大婶对她很好,毕竟才在那间酒馆住过一个晚上,就给罗西大婶添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是太对不起罗西大婶了。自己做的事凛会自己承担起来,自己说的话,闯的祸就算让自己被惩罚她也不后悔,只是不希望拖累别人。   “总执事大人!总执事大人!”罗西大婶慌张的大喊着冲出了人群,在凛的旁边大力的对着凯特米总执事跪了下来,“总执事大人。她是我要她住在我的酒馆的!就请总执事大人看在大婶我有点年纪的份上,看在大婶的年纪快到了一个値得被尊重的年纪上,饶了这个年轻不懂事的女孩吧!求求你了,大人!”   罗西大婶说着,边向凯特米总执事用力的磕了几个头。   凛在一边皱着眉的看着,赶紧蹲下扶起依旧磕着头的罗西大婶,边大声说着,“大婶,没必要向他下跪的。”   “我不打算拖累你,大婶你可以不用出来的。”凛扶起罗西大婶之后,小声的在罗西大婶耳边说着。   “名字?”凯特米总执事平淡的说着,就像刚刚什么插曲都没发生一样。   “罗西酒馆的罗西。”罗西大婶急忙的回着凯特米总执事的话,仍旧微微的低着头,说什么也不敢直视着凯特米总执事。   凯特米总执事什么也没说,淡淡的转过身,侧着身体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之后,总执事缓慢的举起左手,库比特兰区的大区管急忙的往前踏了一大歩。   “回去。”凯特米执事对大区管说。   “是。”大区管大声的回应着。   一大群的区管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守护位置上整齐的排列着,随着凯特米总执事的脚步,一歩一歩的往反方向走回去,慢慢的歩出了市场,回到了仍然有着大队人马挡住的市场入口,护送着凯特米总执事踏上马车。   一直到凯特米总执事的马车大队离开了现场,市场里的每个人像是怕再度发生什么差错一般,一直没有人敢开口说话。直到所有的区管全数撤出市场周边,才有几个人像是期待着谁来打破沉默一般,焦急的张望着。   罗西大婶不等任何人开口,像是也不想等凛开口似的,拖着凛回到的拉车边,拉车上一大罐一大罐的酒的重量就像不存在一般,飞快的拉着沉重的拉车,快速的逃离的市场,快速的越过了重河上横跨着的桥,快速的直奔酒馆门口,快速的停在酒馆尚未开店的门前。罗西大婶像是怕有任何人会马上追赶上来一样,迅速的把凛拉进酒馆里,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罗西大婶拉着凛到了酒馆的中央,一手撑着桌子大口大口呼吸,气喘不停,一手依旧用力的紧握着凛的手。   凛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开口说句话。   “呃……大婶?”凛试探着,罗西大婶依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罗西大婶没回话,像是仍旧惊魂未定,拖了张椅子坐下来,还是不变的喘着大口气。   凛弯下腰,担心的看着坐着喘气的罗西大婶。这时,被罗西大婶用力的关门声惊动的人全都一个接一个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她们。凛尴尬的回报看着她们的人一个乾笑。   “大婶,听我说,”凛弯着腰,一脸抱歉的说着,“我真的很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带给你麻烦的……真的!我不想拖累你的。我知道我做这种事太冲动,所有后果我应该自己承担,我没打算把你也……”   罗西大婶听着,抬起头来看着凛又看了酒馆里从厨房中走出来的其他人,猛然拉着凛就往楼梯走去。   “别,别多说了!”罗西大婶慌张的说着,硬把凛给推上了楼,“你先去准备你的工具吧!……画具,占卜工具,什么都好!你先上楼去准备吧!我……我尽量开店之前通知你一声。”   “可,可是我打算今天只帮酒馆里的工作的,没打算做自己的生意。”凛回头对着罗西大婶说着,身体还是不断的被推上楼。   “都好!都好!随你的意思!怎么样都可以,”罗西大婶说着边把凛给推进了凛的房间里,“等我店里准备好了再叫你!”   房门就在罗西大婶说完之后关了上,凛一脸呆然的对着门感到困惑。   不会是被讨厌了吧?果然她不应该冲动的。   凛轻坐在床的边缘,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要是真的被讨厌了的话,是不是等一下就会被赶出酒馆了啊?那就表示要再去找一间旅馆住下啰?可是闹了这么大的事,应该马上就会被传开了吧?就算不知道她就是闹事的人,只要一发现她是外地来的,大概也会猜出七,八分了吧?这下库比特兰区或许待不下去了也不一定,可能要换个地方做生意了。消息要是传得更大,或许就要离开这个岛了。她才刚刚喜欢上这个岛,好不容易让她遇到这么好的酒馆老板娘,这么便宜的旅馆,实在有点舍不得。想到这里,凛开始对自己的冲动有点反省。   凛坐在床上,从窗户望出去,还可以看到重河上几艘小船来来往往,早晨的阳光不吝啬的一大片洒在河面上和模糊的对岸大街上。她也才刚喜欢上这里的风景,喜欢上这种华丽奢侈的阳光,不幸的是,或许就在不久之后,她就必须要离开了。   然后,她就这样在床上呆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她回神,才发现时钟已经转到了十一点。都到了这个时间,酒馆不可能还不开店吧?所以,罗西大婶是打算不让她出现啰?也对,经过早上这一件事,大家都知道罗西酒馆里面有她这样一个人,谁知道区管会不会来找碴?谁知道民众会不会来看热闹?谁知道区管会不会来抓她?   说不定也只是因为罗西大婶不想让这样一个麻烦人物帮忙吧?忽然之间,被赶出酒店的预感又再次出现在凛的脑海里。无来由的悲伤不停的飘在她的身边,凛只能直盯着时钟的转动。时钟渐渐的转到了十二点,楼下传来的模糊的喧闹声也越来越大,凛抱着膝盖呆坐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连冲出酒馆去找个地方做生意的心情也没有。   忽然之间房门传来微弱的敲门声,凛疑惑的看着房门。应该是听错了,这么小声,或许是楼下传来的吧?   过了一会儿,房门再度传来两声微弱的敲门声。这次凛打算试试看,从床上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前,轻轻的转开门把,拉开了门。   站在门的另一边的是昨天在柜台后面工作,被一群酒客围住的那个被称为莲麻的女孩。莲麻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几盘热腾腾的菜和一大碗的饭,还有一大杯凛前一天有喝过的啤酒。   凛呆呆的看着托盘,再抬头呆看着莲麻。   莲麻礼貌的对凛点了头,绕过凛踏进了房间。   凛看着莲麻把托盘上一盘盘的饭菜整齐的摆在桌子上,有点疑惑的跟了过去。   “这是?”凛指着桌上的饭菜对着莲麻问着。   “罗西叫我送上来的。”莲麻说着,手上的工作没停过。   “啊?”   “罗西说你一定饿了,叫我送午餐上来。”莲麻说着收起了托盘,转身就要出了房间。   “等等!”凛喊着跟了上去,“罗西大婶有没有说要我去帮忙之类的话?就只有……送饭菜给我?”   “对不起,我不清楚。”莲麻面无表情简短的说着,轻轻的踏出了房间,顺手带上房门。   看着门被带上,凛被失望的感觉惹得双臂发烫。这应该跟她刚才想的差不了多远了吧!她一定会被赶出酒馆的吧?只是罗西大婶还不知道怎么赶她出去比较适合,所以才会暂时没叫她收拾行李走人而已吧?才第一天,第一天住在这里,她就闹出这种事情来,给酒馆带来麻烦,老实说,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是麻烦人物。   凛想着想着,渐渐的趴躺在床上,趁着渐渐温暖起来的阳光,凛在懒洋洋中渐渐的睡着。不知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她,就连听到了微弱的敲门声再度响起,也没有任何直起身子的欲望。   然后,凛的父母互相挽着对方的手,忽远忽近的围绕在凛的身边,凛想直起身子看清楚,却觉得自己的体重得像是石块一般。接着,葡萄藤从凛的父母的身后慢慢的蔓延开来,慢慢的包围住凛的父母,慢慢的把他们往后拖去,消失在凛模糊的视线中。   凛猛然睁开眼睛一看。空荡的房间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凛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床上,才发现已经到了不知道几点的夜晚。   刚才的一切是梦?凛依然趴在床上,疑惑的问着自己。又再度想起她的父母让她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她不禁又想起了几年前在教堂里,硬逼着自己回想父母的情形,这让她自己也觉得好笑。   短短的一天左右,她居然想起了父母有两次之多,那之前这几年完全没有印像的日子算什么?   凛偷偷的笑了出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趴了多久的身体已经完全麻痹,她用力的撑起自己身体翻转,试图让自己舒服的躺在床上。然后,她又渐渐的睡着。 正文 第三章 不知而味   一早,凛便被一阵清脆的轻门声给唤醒了过来。其实,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眼睛一张开敲门声便停住,她还以为是自己睡太久的幻觉。凛呆制的盯着时钟看它缓慢的转着,过了几分钟,敲门声再度响起,凛才昏沉沉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开了门。   门外,罗西大婶手上端了一份早餐,对着凛咧嘴笑着。   “起床啦!来,吃早餐。”罗西大婶笑着边端着早餐进了凛的房间。   凛忽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总觉得罗西大婶这种笑容带给她一种不详的预感。罗西大婶依旧笑着的把早餐排放在桌子上,把椅子拉了开来后又冲着凛给了一个微笑,凛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来,吃早餐。”罗西大婶笑着说,手挥了挥示意凛坐在她拉着的椅子上。   来了。   凛心头一震。   大概吃完早餐就要赶我出去了吧?凛缓慢的往桌边移动,心中还小小的感激了罗西大婶先让她吃完早餐才要赶她出酒馆。   “吃吧!这早餐是莲麻做的,”罗西大婶把走到了椅子边的凛压下坐在椅子上后,好心的帮凛到了一大杯的葡萄汁,“莲麻的手艺一点都不输给厨师,你吃吃看。”   凛不发一言,小心翼翼的拿起汤匙挖了一口火腿炒蛋吃着,一边偷瞄了一眼坐在床沿微笑看着她的罗西大婶。   凛食不知味的一口口吃着早餐,还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罗西大婶在一边投射过来的眼光。   如果有话要说,凛还真希望罗西大婶快一点说,而不是坐在一边一直盯着她吃早餐。凛甚至开始怀疑这早餐该不会是下了毒,而罗西大婶是在一边等着她毒发。凛边想着,边尴尬的变成小口小口吃着早餐,罗西大婶也只是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   “凛,”忽然之间,罗西大婶缓缓的开口说话,“你继续吃你的。大婶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凛尴尬的抬起头,又尴尬的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完了,罗西大婶一定是就要开口请她离开了吧?凛端起葡萄果汁,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眼睛直盯着剩下半盘的火腿炒蛋不敢移开半寸。   “昨天,”罗西大婶说,凛忽然吓得微震了一下,“真是对不起啊。大婶我本来是要请你下楼来,看是要做生意还是要帮忙酒馆的工作。实在是因为昨天酒馆里来了太多看热闹的客人了。你也知道,昨天早上在市场里的那个事件实在是引起不小的骚动。为了不让你被酒馆里的那些无聊的客人给骚扰,我才决定不让你下楼来,让你先待在房间里避避风头。这样,就算区管来了,我也可以藉口说你不在,就可以蒙混过去。幸运的是,总执事似乎还没有下令要区管逮捕你或是执行什么行动似的,再加上那些区管啊,只要没人下令要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懒得动,懒得管,这对你来说算是非常幸运了!”   罗西大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凛开始紧张的再脑海理胡乱的猜想,接下来大概就是会说一些不过为了以后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以请你离开这间酒馆吗?之类的话。   “所以,我现在其实是有件事情想问一下你意见,”罗西大婶继续说着,凛头皮一阵发麻,直觉不想再听下去,“我是想问你,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继续住在酒馆里,在酒馆做生意,在酒馆里帮忙呢?”   凛疑惑的抬起头,转身看着罗西大婶几秒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对罗西大婶话里的意思。   充满疑惑的直盯着罗西大婶几秒之后,凛才不自觉的“啊?”的叫了一声。   “哎呀,”罗西大婶被凛的疑惑吓了一跳,“我是认为,昨天那件事一定会越传越远,这几个礼拜甚至这几个月,听到消息才来到酒馆看热闹的人一定不少,你会受到的干扰和骚扰一定很多。所以我才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愿不愿意在大婶我这间小酒馆里做你的生意或是帮大婶的酒馆的忙。你觉得呢?”   凛惊讶的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该选择那些字来凑成一句话,只能半眯着眼睛,再次思考着罗西大婶说出口的一字一句。   “罗西大婶,”凛试探着小声的说着,“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要我离开酒馆,是吗?”   “我没有打算要你离开啊!”罗西大婶惊讶的说着,“我要是叫你离开的话,这么临时你又能去哪里?大婶我才不做这么没良心的事。”   “太好了!”凛沙哑的说着,“我还以为你会要我离开这间酒馆。毕竟我昨天一个早上就和区管起了好几次的冲突,又故意去冒犯总执事……我还以为罗西大婶会嫌我麻烦,打算赶我离开……”   “不会,不会。”罗西大婶温柔的摸着凛的头,“我罗西大婶既然敢说你是住间酒馆的人,就表示我大婶要替你担保,怎么可能报出了酒馆的名字才把你赶出去?这样没良心的事,大婶我可做不出来!你放心,只要你打算继续住这酒馆,大婶我就会让你住得好好的,不会赶你出去。”   凛眼眶泛着泪的直直看着罗西大婶,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心里的感谢,也实在不知道自己昨天一整天是在担心些什么。   “嗯。我愿意继续住在大婶的酒馆里面帮忙,如果大婶愿意,我也要在这间酒管里做生意。”凛微笑说着。   罗西大婶听了给了凛一个微笑。“那好,你今天就下来酒馆里,看你是要做生意还是帮忙吧!”   凛笑着,点了点头。   “啊。”罗西大婶的微笑忽然的僵了一下,“差点就忘记了。我可以请你跟我做个约定吗?”   “约定?”凛担心的问着。“什么约定?”   “不是什么大事情,”罗西大婶说,“只是希望你可以跟我约定好,不要再跟区管们起冲突。大婶我是这里的居民,住在这里的日子比你长得多,我理所当然比你还知道他们的行为无理到了极点。同样的,我也知道跟他们作对实在没什么好处。尤其是生意人,跟他们作对,表示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做生意。如果你打算在大婶的酒馆里帮忙,打算在这里做生意,希望你不要再和区管对抗。为了你可以好好的在琥珀岛生活,也算是为了大婶的酒馆好。可以吗?”   凛低头思考着,老实说,那些区管的行为要她不去对抗,不起冲突实在很难,不过要是被责罚的是自己本身,那倒是无所谓,要是给罗西大婶带来困扰就太说不过去了。凛想了一阵子,抬起头来对着罗西大婶大力的点了个头。   “还有,总执事也一样。”罗西大婶严肃的说着,“惹总执事大人比惹区管还要危险千千万万倍,所以,你绝对不要再去对总执事大人说那些不可饶恕的话了,千万不要去顶撞总执事大人,好吗?”   这次凛不加思索的再次点了头。她早就知道惹这种专制的大人物的下场不会有好处,昨天实在是一时冲动得气不过,那些话才会脱口而出。   “那好,”罗西大婶开朗的笑了笑,“那大婶我先下去了,你吃完早餐再下来吧!”   “嗯。”凛简单的点了头,看着罗西大婶歩出了房间。   所以说,她是不用被赶出去了!再次在心中确认了罗西大婶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凛快乐的大口塞着面包,大口灌着葡萄汁,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好得不得了。   凛吃完早餐后,开心的碰碰跳跳的往楼下去。   “吃完啦!”罗西大婶在酒柜前方对着凛笑着,“先把餐盘收到厨房去吧!”罗西大婶说着,手往柜台后的门指去。   凛拿着餐盘往门里走去。厨房一样是用着红砖墙,角落还有一个红砖砌起来的大窑,厨房里只有三个穿着整齐的人忙着切菜和搬着酒缸。凛拿着餐盘不知道往哪里摆比较好,呆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不知所措。   厨房尾端的门忽然间打开来,莲麻走进了厨房,看见了凛,淡淡的对凛点了个头后,一步步往凛的方向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莲麻礼貌的问着。   “罗西大婶叫我把餐盘收进厨房来。”凛说着,把手上的餐盘举高到胸口给莲麻看。   “给我就可以了。”莲麻轻轻的接过凛手上的餐盘,转身往切菜的人身边绕过去。   凛默默的在莲麻的后面跟了过去,把放好餐盘后转过身来的莲麻吓了一跳。   “还有事吗?”莲麻微微睁大眼睛,面无表情的说着。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凛小心翼翼的说。   莲麻看着凛,“罗西请你来帮忙的吗?”   凛淡淡的点了个头。   莲麻没多说什么的看着凛一会儿之后,环顾了厨房一阵子。   “目前没有,”莲麻说,“不过我要去菜园摘菜,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跟我去。”   “好,我愿意。”凛对着莲麻微笑着。   莲麻转身走往厨房的一角去,在角落的桌子下拿了两只大篮子,默默的往刚才她走进来的门又走了出去。   凛看到莲麻走了出去之后,急急忙忙的跟了出去,追到了莲麻身边,赶忙从莲麻手里拿过其中一只篮子,还不忘对着莲麻微笑。   “我叫凛。”凛说。   “我知道。”莲麻简短的回应着。   “呃……你叫什么名字?”凛问着。其实她第一天来到酒馆的时候,就已经从酒客和罗西大婶的对话之间知道了莲麻的名字,出于礼貌,凛认为亲口问一次音该比较适当。   “莲麻。”莲麻答道。   凛忽然觉得这种简短的问答实在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再次展开对话,两个女孩默默的走着,中间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沉默。   “你在这间酒馆工作的吗?”凛再次开口问着,问完后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得了的蠢问题。   莲麻淡淡的看了凛一眼,“不算是。”   “啊?什么意思?”凛惊讶的问着。本来还以为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的。   “我是被罗西收留的。”莲麻回答着。   “这……什么意思?”凛呆呆的问着。   “我父母死了,没有住的地方,是罗西收留我的。”莲麻淡淡的说着,好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别人的事情。   “啊。”凛呆呆的看着莲麻,忽然觉得看起来冷漠的莲麻亲切了起来。   “我也是,”凛说,“哦--我是指我也没有父母,他们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失踪了。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值得拿来随口说的事啦,不过我对我父母的记忆其实很浅,所以十几年下来,我几乎已经忘光了难过的感觉。”   莲麻旦旦的看着凛。   “我的父母是被处死的。”莲麻再度像是说着故事一般平淡的诉说着。   “啊?”凛惊讶的叫了出口。   “处死的。”莲麻轻轻的说出了口。   “是什么罪名?”凛惊讶的问着。   “十几二十年前,有一艘船的船长因为进口毒草药被当时的国王判罪。我的父母就在被抓到运有毒草药的船上,所以就一起连带的处死了。”莲麻依旧轻轻的平淡的说着。   “他们是做这种工作的吗?”凛疑惑的说着,马上发现自己这样问似乎不太礼貌,“我是说,他们是帮忙运送毒草药吗?还是他们就是进口毒草药的人呢?”   莲麻默默的摇了头。   凛看着莲麻的反应,惊讶的张大着双眼,简直不敢相信。摇头是什么意思呢?是不知道还是否认?凛两眼直直盯着一脸什么事都没有的莲麻。   “其实,我父亲在失踪之前是一直在海外做贸易的,我母亲则是在港口经营父亲进口的商品的买卖。”凛忽然之间,像是无意识般的,不停的让自己的过去流泄出自己的嘴巴,“我一直被他们遗忘在老家里,只有仆人照顾我的生活。老实说,我的生活一直过得很好,似乎因为我父母的生意实在做得很大,生活上可以说是不虞匮乏,那时候的生活,除了爱,什么都不缺,或许可以说是没什么好抱怨。当初,他们失踪之前,母亲难得的回到家里来,说是要和父亲一起出海做一宗大生意,可能要过一阵才会回来,当然,他们本来就不常和我见面,过了多久才会回家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就在他们出海之后没多久,海军就来了住的地方,说我父母的船在海上触礁,已经沉船在海里,找不到屍体。后来,我住的镇上就有了一个传言,流传着我父母做的其实是海盗的勾当,一直都是在做一些黑暗的地下交易,大家都说,那次其实是他们在海上交易的时候,被某个国家给逮捕,就地处决了。”   莲麻一脸疑惑的看着平顺的说着自己的过去的凛。   “所以呢,”凛愣了一下,快速的回过神来,不大清楚为什么忽然说起了自己四处流浪前的故事,努力的在脑中翻转着,想找出个结论来结束自己的话题,“我是想说,我的父母也是莫名其妙,没有正确答案的就不见了,就好像你刚才摇着头一样的没有答案。老实说,与其说他们失踪,我反而认为他们已经不存在了,被处死也好,沉船也好,我不相信过了这么久,还可以这么牵强的说他们是失踪。”   莲麻呆呆的望着凛一会儿,“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啊,”凛不好意思的微微偏着头,“对不起,你一定不喜欢听吧!不好意思,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一直在讲话。”   “不是,”莲麻说,“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的过去?”   凛呆呆的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一直很恨,恨我的父母不照顾我,恨他们不愿意带我在身边,恨他们失去踪影,恨他们让我十几岁就饱受生活的苦境,恨他们好多好多。可是,我渐渐发现,如果我的家庭没有发生过这些事,而是一个一直很完美的家庭,现在的我一定就是一个念了很多书,但却已经在父母的安排之下,嫁给一个和我不会互相伤害的一个人,而我就会是一个结了婚,生了孩子,大家都觉得我很幸福的妇人。相反的,就是因为这样的家庭,所以我必须为了自己而奋斗,为了自己而让生命丰富。也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可以走过这么多的王国,见识这么多的事,认识这么多的人。我发现,虽然我的生活算不上平顺,却很丰富,所以我开始不去在意我的过去,我也不后悔这二十四年来的岁月。毕竟,跟我同年纪的女孩,很少会有像我一样有这么多不同的经验,不是吗?或许有人认为我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可是我却觉得我过得很快乐,这样就够了。”   她也是因为觉得莲麻可怜,所以才会跟她说这些吧!也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没有父母,凛才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的过去这么平凡的说给了莲麻听。或许,莲麻听了以后,可以平顺一点自己内心失去父母的痛苦。虽然莲麻看起来一直都很平顺。   凛说完,发现莲麻盯着她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让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似乎自己不小心说了些什么大话一样,好像吹嘘着自己的人生似的。   “你很了不起。”莲麻说微笑的说着。   这是凛第一次看到莲麻的脸上有着不同的表情。不管是第一次见到的在酒吧后的莲麻,还是一路走来的莲麻,脸上从来不变都是面无表情,唯一不同的就是讲话的时候嘴巴有张开。   “你呢?”凛回笑问着,“你在被罗西大婶收留之前是怎样的生活?”   莲麻脸上的微笑慢慢的被收了起来,回来的是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   凛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港好问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问题,紧张的在脑里搜寻着该接着说的话。   “对不起!”凛说,“你不想提这种事吧!真的很对不起。”   莲麻没说话,又是淡淡的摇头。   “那……你的家人呢?这个可以问吗?……除了被处死的父母-原谅我这样称呼他们-以外,你还有其他亲人吗?”凛问。   “有,”莲麻回答,转身踏进了一个菜园里,“我有一个爷爷,他在佩若亚家帮佣。我有留着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送给我的一条项链,”莲麻背对着凛从领口掏出一条项链。那是一条细细的铁链子,上面挂着一个不到一半手掌大的,篓空刻着三条蛇交缠着的坠饰。“就是这一条。这是佩若亚家很久以前就赐给我们家的一个图案,爷爷一直把它当成是我们的家徽,一直小心的珍惜着。经过了佩若亚家传说的大屠杀之后,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凛听着莲麻的话,边看着弯腰摘着菜的莲麻看得出神。   眼前这个女孩子,几乎和她一样没有任何的亲人,几乎和她一样孤独。   “所以,”凛说,“罗西大婶收留你?”   “可以这么说,”莲麻把手里的菜轻放到从酒馆带来的篮子中,“当初我父母被处刑之后,我还住在爷爷留在古里区的房子。几年后,佩若亚家传出屠杀,区里的人认为我爷爷也被佩若亚家大主人给吃了,顺势的认为佩若亚家大主人的魂或是恶魔的诅咒什么的,也会降临在我身上,所以区里的人就把我给赶出了古里区,一把火烧了我爷爷的房子。”   “什么?!”凛激动的叫着,“太荒唐了吧!?就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传说?”   莲麻抬起头看了凛一眼,“不荒唐。大家都相信着佩若亚家大主人是因为被恶魔缠身,所以才会屠杀家里的人。会认为我即将被诅咒,对大家来说一点也不荒唐。”说到这里,莲麻淡淡的露出了一丝苦笑,“被赶出了古里区,我什么都没有,更不可能前往屠杀之后的佩若亚大宅找爷爷,只好在琥珀岛上流浪。但是,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因为诅咒的传说所以被居民赶走。一直到罗西看我可怜,硬是收留我下来。刚开始住在酒馆,所有人都不停的劝着罗西把我赶走,以免惹祸上身。劝久了,罗西不听,居民们也不想接近酒馆,因为这样,罗西酒馆的生意低潮了几年,但是罗西从来不打算赶我走。   我住在酒馆的第二年,罗西的儿子失踪了,不管居民们怎么传着是我带来的恶魔残害罗西的儿子,罗西也从来不怪在我身上。几年下来,岛上的人慢慢的忘记了诅咒的事,我也才能好好的在这里工作,好好的回报罗西。”   莲麻说完,又继续摘菜的工作。在一旁的凛听着听着,几乎忘记了自己跟着来菜园该做的工作,只是一直呆呆的望着莲麻,呆呆的看着菜园边水沟里的清澈的水缓缓的流动着。   所以,她自己果然一点也不是可怜的孩子,和莲麻比起来,凛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相当幸运,至少没有人会认为她会被恶魔附身。凛回想着莲麻说往事,想起了罗西大婶对她下过评语。   如果真的要她说,她会说莲麻才是可怜的孩子。凛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想起罗西大婶只用一句短短的话就为她下了定论,又想起刚刚说错话把莲麻难得的笑容赶走的情形,凛不想为别人的人生下定论,也怕说错些什么的再度闭上了嘴。   凛盯着水流,像是水面飘着自己的过去一般,想起了在空荡的老家和自己玩耍的自己;想起老家附近老铁匠那时新聘的小男孩,也是因为失去了父母才来学打铁,天天打铁,天天烫手,双手满满的都是水泡;想起了她有一个在她年纪小到根本没有记忆的时候就离家不知去向的哥哥;想起了父母失踪的时候,没留下任何字句就急冲冲的离开了的仆人;想起了家院后靠墙的那块地,种了一大排父母最喜欢的葡萄,但是因为喜欢葡萄而种下的两个人,自从种下之后再也没有照顾过一次,葡萄的藤蔓挤满了藤架,也蔓延到了红砖墙上,霸占住唯一可以通往海边那条街的那一道门。然后,父母的画像沿着水流慢慢的流了过来,刻着葡萄藤的木头画框把那幅画框得紧紧的,浮浮沉沉的在凛眼前的水面顺流而下。   凛呆呆的放任那幅画再度狂妄的出现和任意的消失,已经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看见了那幅画的出现。凛有点好笑的怀疑着自己居然又再度想起了父母的样子,短短的两天,连着三次都无预警的想起来。   “这样就够了,”莲麻自言自语的说着,抬头看见凛还在一旁发呆,“回酒馆吧。”   凛慢慢的回神,发现菜园已经少掉了一个区块的青绿,莲麻的篮子也已经装满了菜,才想起自己根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从头到尾都只呆呆的站在一边,连菜园也没踏进一歩。   “啊,对不起。”凛不好意思的笑着,“我好像沉睡在自己的思考里面了。”   连麻对着凛淡淡的微笑着,没有多说什么的把自己的篮子叠进凛的篮子里,默默的领着凛往回头路走。   一回到酒馆的厨房,罗西大婶就慌张的把凛拉近厨房的角落去。   “外面,挤了好多昨天听到消息,今天跑来酒馆看你的人。”罗西大婶压低声音说着,“我看你今天就先在厨房帮忙好不好?还是你要回房间去?”   凛眨了眨眼,“都不用。”凛笑着,“我还是喜欢光明磊落。既然我敢作,我就要敢当。如果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话,(罗西大婶急急的摇了头:”我是无所谓,我只怕你被大家这样骚扰会不好受。“)今天不管是厨房的工作还是外面的工作我都做。”凛继续笑着,“昨天躲,今天躲,难不成以后也要一直躲下去?我想我可以承受这些人的眼光的,毕竟我几年来自己在外做生意,也培养了不少强硬的外壳,就让我所有的工作都做吧!大婶你同意吗?”   罗西大婶皱着眉担心的看着凛,为难的点了点头。   “那我从哪一项工作开始帮忙好呢?”凛说着挽起了两只袖子,大歩的往厨房中央迈进。   “那……”罗西大婶跟了上来,在凛的身后四处张望着,“你帮忙厨师洗菜吧!快到吃饭时间了,除了喝酒的客人,吃饭的也不少,饭菜的准备怕来不及。”   凛点了点头,就把自己往水槽挤过去。   埋着头做自己的事情,凛依稀听到了前面酒客们吵闹的声音,依稀也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这让凛少少的慌张了起来。如果等一下真的要去吧台后帮忙,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众人的眼光。   “这里还有一些,”莲麻说着放了另外一大把的青菜在水槽边。   凛默默的盯着莲麻,“为什么罗西大婶不让你去吧台帮忙?我来的那天看到罗西大婶把你拉进厨房。”   “那你应该也有看到吧台边的情形吧?”莲麻说,“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那天罗西大婶去买一些东西,酒馆里又忽然一下忙了起来,除了不能离开厨房的厨师以外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只好去做吧台的工作。我想,他们应该只是很普通的认为这样闹着我很有趣吧!”   “应该……不只是这样吧!?”凛笑着说。   莲麻一脸疑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罗西大婶急忙的踏进了厨房来。   “莲麻……”罗西大婶急忙的喊着,“不,还是不要好了。凛好了。凛,你可以来吧台帮我的忙吗?我知道也很多人都是来看你热闹,可是莲麻出来帮忙的热闹情况和你也没太大差别,可以麻烦你来帮我的忙吗?你可以吗?……算了,还是莲麻好了!莲麻你挡得住吧?不然还是你来好了。”   莲麻点了点头,放下手边的工作就打算往厨房外走去。   凛快步的轻轻拉住了莲麻。   “我去。”凛说,“躲一天躲两天,难不成要躲一辈子?我去帮忙,我不过是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罢了,莲麻是会被拉住骚扰的。还是我去吧!我适应一下就好。”   “好好,那就麻烦凛啦!”罗西大婶担心的说。“怎么这酒馆里能帮忙的都是骚动的源头。”罗西大婶小声却清楚的说完以后,快歩的踏出了厨房。这让凛不禁好笑,确实这酒馆里除了厨师和罗西大婶,就只有她和莲麻,而确实两个人都是店里骚动的源头,只是骚动的理由不大相同就是。   凛放下了手边的工作,急忙的出了厨房往吧台去。她一踏出厨房,马上就感受到了不太一样的欢迎,她出现后的酒馆里的热闹程度似乎没有她在厨房听到的还要来得高。   凛默默的感受着吧台边人们的眼光,小歩小歩的前进到罗西大婶的身边,隐约可以听到人们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她的名字。   “凛,帮我把这几杯酒给拿到那张桌子去,还有一些刚进来的客人,你帮我招呼,桌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罗西大婶急忙的交代完,微微的凑往凛的耳边小声的问着,“没问题吧?我想,与其一直站在这边给人看着,不如走来走去,你也可以忙得自在些。”   凛默默的点了头,接过罗西大婶交给她的托盘,往吧台外走去。   凛就这样穿梭在每一张桌子间,来回在吧台和桌子间。她一直很刻意的不去注意到有人对她投射过来的眼光,也一直不去注意所以有人的小声交谈是不是有说到她的名字,而且酒馆里真的忙到她不可开交,她就算想注意也没有太多时间去仔细观察。   凛把一杯装着微日酒的酒杯,放到了一个独自喝着酒,已经醉了的中年人面前的桌面上,对着客人轻轻的点了头正打算转身去忙其他的事,裙子忽然被醉着的男子给一把拉住。   凛吓了一跳,差点往后面跌倒,还不知道怎么做反应同时,男子放开了手,忽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你……”男子口齿不清模糊的说着,“你……是昨天那个,那个,那个顶撞凯特米的那个叫什么琳的那个女的是吧!”   男子一说完,周边的桌子喝着酒的客人们,忽然全都僵化了一样,半是惊讶半是看好戏的,全定住似的看着他们两个。   “我叫做凛。”凛回答着,顺手拍了拍刚才被抓住的裙子的一角。   “我知道!”男子大吼着,整间不大不小的酒馆全被他的吼叫给定住了空气,所有客人慢慢的停了下来。“我知道你叫做领。……我听说了你昨天做的事……顶撞那些垃圾,嘲笑凯特米嘛!……”   凛盯着他,没有接话的打算。   几乎所有的客人都盯着他们这一边看着,就连罗西大婶也不知所措的傻住了一般的站着没动。   “我,我是要说……”男子再度大声开口喊着,“我要说……说你,做得很好!”   凛面无表情的看着男子胡乱喊着。   “我说你做的很好!”男子继续喊着,“什么区管!……还不就是每天跟在皇族的后面拍马屁的垃圾……只会欺负比他们弱小的人……什么总执事……该骂!该骂……你做得很好!……希连恩大帝?……自己封的大帝,哪里直得人民来喊!!……我永远都不会承认……只要是像我这样的勇士,战士,都会支持你的做法……我……支持你!……”   男子还没吼完,罗西大婶像是回了神一样,快速的冲向前把男子给用力压到椅子上。   “老麦!”罗西大婶喊着,试图盖过男子依旧乱吼着的言语,“老麦,你喝太多了!你喝太多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说过了什么,对不对?!对吧!你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吧?哈哈哈,你喝太多了,喝到意识不清了。”   罗西大婶说完,试图用笑声盖过一切的尴尬和酒馆里的陈静,但是凛很清楚的看到罗西大婶的脸根本没有在笑。   “各位,”罗西大婶转过身来,用堆满笑的脸对着错愕的大堆酒客说着,“没什么!老麦只是喝太多了!各位也很清楚,老麦他只要一喝多就会胡言乱语,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听到吧!什么有没听到,是吧?”   酒馆里的酒客们一一的转过身去继续着自己刚刚喝到一半的酒,罗西大婶看着所有人的背影,紧张的呼了一口气。   “没事,”罗西大婶对着凛挤出一丝乾硬的笑容,“继续你刚刚的工作吧!”   凛扬了杨眉,看着罗西大婶走开的背影再看了看已经趴在桌上的被称为老麦的男人。所以他是喝醉了才会说自己支持她?   凛并没有打算要这些软弱的居民支持她的做法。忽然被一个人支持,老实说,是有那么点愉快,但是,一想到是被一个喝醉的人支持,凛偏了偏头,不置可否的转身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正文 第四章 酒馆   凛在酒馆里帮忙了几天后,在罗西大婶大力支持的以海报张贴在酒馆窗口宣传之下,开始了酒馆里的自己的生意。   罗西大婶还四处去说,自己的酒馆现在多了一项新的生意,除了吃饭喝酒之外,还可以在酒馆里让画家画些肖像画,还可以占卜,罗西大婶只要遇到人都直说准得不得了。   这让凛听到了不由得红了脸。画画是她唯一的强项,她可以抬头挺胸的说自己肯定画得好,但是占卜就不一样了,那只是另外一个糊口的技能,老实说,当初她在翠亚共和国向那位占卜师学了之后,自己也觉得这真的只是骗人技巧好一点而已。这样一被罗西大婶说准的不得了,让凛不好意思的有意暂时先停掉占卜的工作,专心画画就好。   几十天下来,凛在酒馆里面的画画生意说不上很好,但是至少做得到生意。不少的客人还是一边给凛画着一边问着凛怎么这么有胆量向区管和总执事挑战。凛通常都只是笑着,不另外多说些什么。这些居民,只是单纯的对她的勇气感到惊讶,并不是认同她的做法,她不管多说些什么,都只会被多写上几笔,被当成传说流传出去罢了。   凛画画的生意一有空档,就会往酒馆的厨房里钻。虽然说是帮忙酒馆里繁忙的生意,到不如说待在厨房让她觉得更加轻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世上的类似点,凛总是觉得自己很喜欢莲麻,虽然莲麻不管说什么事都是一副平淡无奇的脸孔,在凛看来,那只是莲麻以前受的苦与欺负,让莲麻潜意识的硬是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除了莲麻,凛也很喜欢罗西酒馆里的大厨和大厨助理们。罗西酒馆里的每一个人都好相处,就算他们早就知道凛顶撞过区管和总执事,也不会像大部分的民众一样对凛存有着惧怕的心理。   莲麻说,那种心理就是不想和凛扯上关系,不想被连带拖累,莲麻说自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直都是被这么对待着。   凛每次听着莲麻这样说着,胃里总是一阵痛。   凛曾经听酒馆里的厨师说过莲麻当初还没被罗西大婶给收养之前的情况。   大厨皱着眉说,当初莲麻走在路上是被小孩子拿石头边砸边赶着,拿着竹竿把莲麻给顶着离开自己家附近的成年人也是的大有人在,当街就被打被骂更是家常便饭。   罗西大婶就是亲眼看到莲麻被人欺负得遍体鳞伤,旁边围着一圈欺负她的人还是不手软,狠心的打下去,甚至嘴里还边取笑着。而莲麻就算身上血直流,说什么也不露出任何一滴眼泪,面无表情的缩着让人打骂着。罗西大婶看了反而更加心疼,才会不管众人的意见,执意要收留莲麻。   凛也曾经好奇的问过大厨关于罗西大婶的儿子的事。   大厨摇了摇头,淡淡的叹了口气。   罗西大婶的儿子叫做业斯达,从小就认为自己将来一定可以有一番大作为,十几岁的时候,虽然每天帮着酒馆里的生意,却每天幻想着自己可以成为执事,总执事,甚至认为自己或许有办法取代希连恩大帝,幻想着自己可以把这个国家治理得更好。   罗西大婶收留莲麻的时候,业斯达非常不赞成,吵着说要离开这个有恶魔住进来的家,吵着要出海去别的国家另外闯自己的事业。罗西大婶当然不肯,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继承下来她辛苦经营的这家酒馆,隔了一年,业斯达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   罗西大婶一直深信业斯达就像岛上许多的青年一样,出了岛去别的大陆工作,深深觉得业斯达总有一天会功成名就的回来,总有一天一定会回来。   大厨小声的告诉凛说,他实在不认为业斯达是出岛去工作,因为在业斯达失踪的那一阵子,正好是业斯达和莲麻隐瞒着罗西大婶,达到了热恋的时候。厨师断言的说着,他从小看业斯达长大,实在是不认为业斯达会在最爱一个女人的时候离开她的身边,就是不知道业斯达到底失踪到哪里去了。   凛听说了莲麻和业斯达有过一段情的时候,受到的震惊不小。大厨一副信心满满的说,虽然他们两个的恋情从来没有公开给人知道过,也不知道原来这么反莲麻的叶斯达怎么会心意大转,不过这两个人每天在同一间酒馆工作,怎么样都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些什么。   “不是事情不公开我就看不出来的。”大厨信心满满的说着。   只是,大厨认为,莲麻一直浅浅的在心中认为自己或许真的会被佩若亚家的恶魔召唤,认为罗西大婶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两个的交往。根据大厨的猜测,一定是莲麻不要业斯达说出来两个人之间的事。莲麻一定也认为,就算通过了罗西大婶那一关,业斯达也一定会被居民们给一同唾弃,所以大厨一下子就断言,不愿公开的绝对是莲麻。   业斯达失踪之后,莲麻伤心了好久好久,却不能对任何人说,所以只好把对叶斯达的爱转化成对罗西大婶的依顺,一直非常乖巧的在酒馆里帮忙着。   “等等,”凛疑惑的打断大厨的话,“刚刚这一段是你自己编的吧?既然莲麻都没有跟任何人说,你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刚刚才说过,以我对他们认识,我当然很清楚他们在想什么!”大厨强硬的说着。   凛一脸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   “不要打断我的故事。”大厨说,一脸说得不尽兴,想再继续说下去。   莲麻忽然踏出了厨房,来到了凛和大厨蹲着的酒馆后门边,硬生生的又打断了大厨嘴边的话。   “你在这里!”莲麻低喊着。   “是。”   “是!”   大厨和凛同时回应着莲麻,两个人像做错事般,心虚的站了起来。   “我是在叫凛。”莲麻急急的说着,“凛,不好了。”   凛扬了眉,等着莲麻说清楚什么事情不好了。   “区管!一大堆区管来酒馆里面说要找你!”莲麻一脸紧张,急忙的说着。   “啊?找我?”凛呆呆的指着自己问着。   “罗西在厨房等你,你跟我来。”莲麻说着,拉着凛就往厨房里钻。   凛被拉着进了厨房,大厨也担心的跟在身后。才一被拉进厨房,凛就看见罗西大婶慌张的在厨房门口张望着。一看到被莲麻拉着进厨房的凛,罗西大婶急忙慌张的跑到凛的面前,紧紧抓着凛的手。   “不好了,不好了,凛。”罗西大婶慌张的压低声音,“区管忽然之间跑进来,说总执事大人要你过去。”   “总执事?找我?”凛疑惑的眯着眼,“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我没敢问。”罗西大婶慌张的说着,紧紧的抓着凛的手,让凛的手渐渐的麻了起来,“我跟区管说现在是酒馆的休息时间,你休息时间都不会在这里的。可是他们偏偏要我们找出你来,说总执事找你,你不可以不到。你说怎么办?”   凛无言的看着慌张的罗西大婶。她实在很想就这样冲出厨房,对着区管大喊着说她才不去,忽然又想起了之前和罗西大婶约定好不要再和区管起冲突,凛犹豫了起来。看着罗西大婶慌张的模样,看着一旁莲麻和大厨露出担心的眼神,凛对着他们露出一个要他们放心的微笑。   “没关系,我去就是了。”凛笑着说,“我想,应该和之前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吧!?不会过了这么久才要回头算我的帐吧?”   “这很难说啊!”罗西大婶紧皱着眉头,“我看你还是不要去吧!我看,就先说你不在。不论如何,先拖一拖时间就好。”   “现在不去,就算拖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要去。”凛依然保持着微笑,虽然自己多少有一些不安,还是先不要造成大家担心才好,“没关系,我去。”   凛说完就往厨房门后走去,一踏进酒馆内部,就看见几位披着墨绿色披风的区管大剌剌的坐在桌边,手上的酒应该是罗西大婶贡献给他们喝的吧。凛把担心着她的三个人给抛在后面,大歩的跨到了区管们坐着的桌边。   “我就是凛。”凛面无表情的说着,“听说总执事有事找我?”   区管听了全部站了起来,用着轻蔑的眼神望着凛。   “走。”其中一个区管走上前,一手抓住了凛的肩膀,拉着凛就往外走,其他的区管全都在后面跟了上去。   凛被区管用非常大的力气硬抓着肩膀,一路走到了酒馆大门外。酒馆外停着几辆马车,其他的区管各自上了马车之后,抓着凛的那位区管用力的把凛给推上了位居中央的一辆小马车里,用力的甩上门后,自己则乘上了其他辆的马车。   凛乘坐的马车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马夫,除了马车前方的开了一小个窗口外,可以说是连窗户都没有。凛所乘坐的马车是被绑在前方的一辆大马车上,像是要拖着凛乘坐的马车前进。   凛趁着前方的马车才刚起步,偷偷的把自己乘坐马车的门开了一个小缝,对着站在酒馆门口满脸担心的三人投出一个微笑,“不要担心。”凛小声的说完就关上了门。   被拖着的马车前进的稳定度实在不大,凛乘坐的这一辆马车沿着石板大路一路摇晃个不停,甚至比船摇晃得厉害。   一路上,凛看不大清楚路上的风景,只能从前方的一小片窗口不时的张望着。与其说马车前进的方向越来越偏僻,不如说马车前进的方向越来越少普通老百姓出没。凛断断续续的看到的景象,从重河岸边的大路,慢慢的接到了一条鲜少人烟却比较平稳的道路上,路两旁的大树渐渐的有修剪过。从大树,渐渐的变成了修剪了的矮树,渐渐的变成了花道,然后是一整片看起来非常不自然的树林,最后是一个铁制的大门。   马车在大门前停了下来,通过大门之后继续前进。   过了铁大门之后的景象,是一片奢侈的景象。铁大门后的道路两边种满了花花草草,拥挤的程度更胜过市场里拍卖时人挤人的景象。花草中间硬是挤进了几组不协调的桌椅,每一张桌以上都百满了各种茶点,茶,小酒菜,和大壶的酒,花草堆中却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正在赏花或品尝的人。   凛看着大堆花草挤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该说是总执事没品味,还是该说总执事品味太好。能把这么多漂亮的花全部像堆垃圾般的挤在一起,凛觉得这也算是了不起的一种。   马车最后停在了一栋大到不可思议的白色房子前。   马车一停下来,刚才抓着凛的区管又到了凛的马车门口来,用力的一把将凛抓了下马车。   凛顾不得肩膀上的痛楚,直盯着眼前的大房子瞧。一栋全白的房子,和一个自认为花团锦簇却其实是杂乱无章的花园,凛傻眼的盯着眼前的不协调。   区管用力的把凛抓到了房子的门口,门适时的打了开来。   门后有一长排几乎看不到最后一个人的长相漂亮的女孩,全都穿着女佣一般的制服。门一开的同时,一长排的女佣一起对着门外深深的鞠了个躬。   区管把凛丢给了就站在门后的女孩,转身上了马车就走。   凛开始糊涂了。如果是要跟她算之前顶撞的帐的话,似乎不会带她到总执事的房子来(如果这真的就是总执事的房子的话),如果是要带她到这里来算帐的话,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她才对(如果这算得上是迎接的话)。   一群女佣在凛还糊里糊涂的时候蜂拥而上,品头论足似的盯着凛看。   “离晚饭时间还久,”一个女佣对着凛微微低着头说,“请小姐上楼等候,还有一些事前准备在等着小姐。”   事前准备?凛盯着那位女佣怀疑着自己的耳朶。什么晚餐?什么事前准备?   女佣把依然处于痴呆状态中的凛给请上了楼,一直走到了三楼后,女佣继续领着凛在长长的走廊上走着,进入了走廊底的一间房间内。   “请小姐在这里更衣。”女佣说。   更衣?凛惊讶的看着眼前吊着的一排又一排的华丽闪亮的衣服,还有一旁站着的一大群人,她为什么要更衣?   “请问,”凛眯眼看着领她进入房间内的女佣,“我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女佣依旧微微低着头,“区管大人们没有向小姐说明吗?小姐是受总执事大人之邀前来共进晚餐的。”   共进晚餐?凛下的大大的张着眼,谁答应了要和总执事一起吃晚餐的?   “在那之前,”女佣继续说着,“小姐必须先打扮好,并且梳妆整齐。所以请了几位专门的师父来帮小姐打扮,请小姐更衣。”   凛的胃里一把小火慢慢的烧着。   “我没答应什么吃饭,也不答应什么更衣。”凛说,“根本没人向我说明我来这里的目的,就硬把我带来,根本就是胁迫而不是邀请。更何况,邀我吃晚餐,就不应该嫌弃我这一身的装扮,既然嫌弃,就不要邀我,还要我到这里来换装打扮,这一切根本没道理。”   凛说着,转身就走出房门。   “小姐,”女佣快歩的挡住的凛的出口,“小姐,如果小姐执意离开,我们这一大群人都受苦的。如果小姐就这样走了,小姐本身也会吃到苦头,跟小姐有关系的人也会遭受连带处罚的。”   凛张大眼睛瞪着眼前说出他无法理解的话的女佣。只不过是拒绝一顿晚餐,为什么要受到处罚?凭什么这样就可以处罚人?就算是要受到惩罚,也应该只找她一个就好,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的拿出什么连带处罚,一个地方上的总管理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讲到哩!?凛胃里的火越烧越旺,烫得她张开嘴就想骂人。   不要去顶撞总执事大人。忽然,罗西大婶的话清楚的浮现在凛的脑中。   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不管她再怎么不愿意,她已经答应过罗西大婶了。毕竟,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气愤,害得酒馆里的人全都要跟着她受着莫名其妙的惩罚。   凛看了看眼前依旧微微低着头的女佣,又环顾了房间里不安的站着的每一个人。她也没资格让眼前的这些人为了她而遭殃。虽然源头的责任并不在她身上,就当是为了不连累这些人,只要她忍耐一下就好了是吧!   凛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又睁开,“好吧!”她慢慢的走进了房间,“随便你们了,要先从什么开始?”   房间里的人马上开心得迅速的动了起来。凛坐在椅子上,只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一群人扯着,脸被一群人画着。虽然难以忍耐,凛还是闭起了眼睛,要求自己不去想眼前的事。   对了,忘了问大厨罗西大婶的老公去哪里了。是离婚了?还是去世了?   没想到莲麻和业斯达有一段情。莲麻的表情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也看不大出来莲麻的情感。不过,既然是这样,大厨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业斯达那里看出来的吗?业斯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是反对罗西大婶收留莲麻,却又爱上了莲麻,然后就一声不响的消失不见。如果他和莲麻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凛也开始怀疑业斯达会就这样离开琥珀岛。   莲麻心理的伤痛一定是她无法想像的吧!至亲至爱的人一个一个从身边消失。凛不禁想起了,基本上自己和莲麻差不了多少,只是她自己本身对亲人已经没了什么感觉。   凛忽然想起了自己前一阵子不停的想起父母的画像的那一件事。那阵子是怎么了?   其实她自己对父母的印象也没有那么浅薄,父母失踪的时候她也有十二岁了,只是父母失踪后的日子,她一直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忙碌着,才会忘记了父母的模样。忘了十年左右的模样,居然会忽然之间清楚的回到脑海里。是因为她在这个岛遇到了罗西大婶这样像父母般对她好的人吗?好像又不太对,毕竟她的父母只有养她,凛从来不认为他们有爱过她,所以这个理论算是不成立吗?那又有什么可以解释她短短的两三天这么频繁的想起父母?   忽然之间一只手往凛的腰部摸去。凛吓了一跳,急忙的站了起来。   一个男子惊讶的站在凛刚才坐着的椅子的后方,旁边站着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不下五件的大礼服。   “只是要帮小姐换衣服。”男子小声的解释着。   “换衣服?你?”凛惊讶的低声叫着,“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这是我的职责。”男子微微的点了一个头。   “不用了,”凛惊魂未甫的摸着刚才被男子摸过的地方,腰边绑着带子的部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松开。“我可以自己换衣服。”   凛上前去接过女孩手中的衣服,一瞬间衣服的重量压得她身子微微的沉了一下。   “你们先出去吧。”凛说。   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移动。   “你们可以出去了。”凛怀疑是不是她的声音太小没有人听见,试图说大声一点。   现场还是没有人移动。   “所以说,连我换衣服你们都要在这里看着就是了?”凛低声叹了一口气。   凛无奈的转过身去不看任何一个人,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服。忽然之间一群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凛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了下来。凛先是一惊,无可奈何的半偏着头,一副放弃的模样松开双手随别人处置,眼睛则无奈的飘向了窗外的庭院。   换过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总算决定好的时候,过程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凛身穿粉色低胸礼服,心中直嘀咕着,这种大冷天穿这么少衣服是故意整她吗?再说,不过是吃顿饭,穿这种低胸的衣服有什么意义?凛一直颇不自在的猛把胸前的衣服往上拉,直到一个女孩轻轻的帮她再披上一件半身羽绒披肩。   领着凛进房间的女佣再度出现把凛带往楼梯往下走着。女佣带着凛在大房子里绕啊绕,最后到了一个非常宽敞的房间里,房间的墙壁上全都镶满了漂亮的大理石雕刻,房间的正中央则摆了一张异常长的桌子。   女佣带着凛往长桌子的一端坐下,自己则迅速的往一扇门后方消失。   凛不安的坐在位子上看着桌子遥远空荡的另一端,整个房间空荡荡,除了凛之外一个人也没有。或许这场餐宴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吃,凛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刚刚只顾着惊讶被邀来吃晚餐,又不想面对现实的想着其他事情,却从来没仔细思考为什么。再怎么说也不会是她吧?她可以记起来的记忆中,自己和总执事之间有过的交集只有当初在市场的冲突,这种冲突也不可能会让人想邀她吃晚餐。   有什么企图吗?凛担心的怀疑着。   不过,又能对她有什么企图?她不过是一个以画画维生的平民女子,要她的钱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总执事是要她帮忙画个肖像画?她画画的技巧已经好到传遍了整个库比特兰区了吗?不可能!凛想着不禁偷偷的笑了出来。   房间另一端的门慢慢的敞了开来,几个男仆手拿餐点走在前端,跟着的就是凯特米总执事,后面又跟了几个推着餐点的女仆。   几个仆人一进入房间就迅速的在离桌边几尺的地方站成一排,凯特米总执事看也不看凛一眼,在凛对面那一端的位置坐了下来。   凯特米总执事一坐下,站成一排的仆人全部开始准备餐点的动了起来。   “吃吧!”凯特米总执事在凛几乎看不清楚的另一端,不知道是不是对凛说着。   是在叫她吃吗?凛扬了扬眉环顾着四周围着她的一群微微低着头的仆人们,很明显的似乎不是在叫别人。虽然桌子太长,模糊了另一端凯特米总执事的模样,凛还是可以明显的发现这位总执事自从进了这房间之后,正眼,斜眼都没看过她一次。   凛不禁又深深疑惑,如果这么不想看她的脸,又何必找她来吃饭?如果这么看不起她,又何必找她来进餐?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拿起叉子,小心翼翼的吃起了眼前的沙拉,眼睛却不停的观察着桌子另一端的模糊的凯特米总执事。桌子另一端的人则只是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默默的吃着眼前的食物。   一道道漂亮精致美味的菜不停的出现在凛的眼前,她默默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桌子对面的模糊人影也只是默默的吃着,桌边站着一整排安静而没事做的仆人。   凛渐渐感到无聊透顶。所以,她顶撞总执事的惩罚就是让她吃一顿无聊沉闷的晚餐?这的确是个酷刑。   凛难过的觉得这么一场沉闷的餐会,不管食物再怎么好吃,进了嘴里也只像是嚼着沙子一般无味难吃。她偷偷的瞄一眼面无表情的站成一排的仆人,觉得自己挺直的坐了这么久,背紧绷得阵阵抽痛着。这么拘瑾的场面,让她连无奈的偏个头都不敢,更何况只是伸个懒腰。   凛开始怀念起罗西酒馆里的微日酒。   那是库比特兰区的特产酒。库比特河,是库比特兰区最重要也是人民生活最倚重的一条外流河。从微日山发源的库比特河一直以来都流着乾净透明的河水,加上重河常有不明的屍体从上游流下,让库比特兰区的人民生活上的用水来源几乎都来自于库比特河。每年过冬之后,微日山上的洁净漂亮的雪慢慢的溶化,沿着库比特河流向寒海去。   库比特兰区喜爱酿酒的人民,都会在雪将溶之际到库比特河的源头去,一滴一滴的接着源头冰雪溶化而成的水。他们说,微日山上的雪溶化成的水酿出来的酒特别好喝,或许是微日山上特别的宁静,也或许是微日山是琥珀岛上唯一除了木材之外什么也不产的一座山,居民们认为微日山不只纯净,或许还有神明住在里头,所以才会每年都赐给他们这么乾净甜美的冰凉水。他们用不同的东西酿造成酒,有葡萄也有大麦,但却同样使用着微日山上的冰水,除了会自己加上一个小别名,全部依然通称微日酒。   的确,凛也觉得微日酒是她喝过最好喝的酒,不论是罗西大婶自家酿的酒,或是罗西大婶从酒商那进的微日酒,都各有不同的风味,却都存在着同样的甘醇甜味。所以微日酒不只库比特兰区的人爱喝,其他区的人也都会抢着购买,微日酒已经是库比特兰区的骄傲。   凛怀念起每天酒馆在大半夜打烊之后大家的聚餐,喝着微日酒和莲麻炒的一些小菜(莲麻的小菜连厨师都比不上,要不是区里的女孩们全都讨厌莲麻,要是知道罗西酒馆里的饭菜是出自莲麻就肯定不来光顾还会大闹一番的话,罗西大婶早就用莲麻当厨师。),再配上罗西大婶自家酿的微日酒,然后嘻笑的一起热闹快乐的饱餐一顿。跟罗西酒馆的快乐景象起来,眼前的用餐对凛而言几乎是地狱。   忽然间,凛眼前吃到一半的餐盘被收了起来。凛惊讶的抬头,发现一群仆人七手八脚的把热食全部都收走,几个强壮的男仆轻巧的把隔着凛和凯特米总执事之间的长桌子搬到了墙边,取代的是一张漂亮的方桌摆在凯特米总执事面前。   一个男仆走过来对凛鞠躬,把凛从椅子上请了起来。男仆把凛的椅子移动到了凯特米总执事面前的方桌,和凯特米总执事面对面的摆着,做出了一个动作邀请凛做到椅子上。   凛迟疑了一下,战战兢兢的慢步移往椅子,轻轻的坐了下来。   这是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着总执事,也是凛第一次仔细的看着凯特米总执事的脸。凯特米总执事大概是凛走遍了这么多王国以来,看过的少有的有钱有势又有外表的男子之一,他看起来风度翩翩,身穿着漂亮的金丝礼服,眼神中带着一点的自傲,想必对自己很有自信。   凛讨厌他。无来由的就是一阵讨厌。说不上来为什么,凛从在市场第一眼看到他就无名火。或许是因为总执事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再加上纵容区管欺压人民的形象,不管他多有钱有势,凛实在没办法看得起他。   凯特米总执事对着凛淡淡的展露一个微笑,凛面无表情的回报他一个不屑的轻视眼神。   凯特米总执事轻轻的一挥手,房间里所有的仆人全部从同一个门口退出去,轻轻的关上的门之后,整个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凛和总执事两个人。   仆人们一出去,总执事伸直了手指着凛面前的一杯酒,说着,“喝。”   凛盯了总执事好一会儿,怎么样都是不肯动手拿酒杯。   “喝。”总执事再次说着。   凛还是不动,难说这酒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你怕这里面下了毒是吗?刚刚的餐点你都吃得这么放心了,这一点酒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怕的?”总执事笑着,傲慢的说。   凛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慢动作的拿起了眼前漂亮的酒杯,小小的啜了一口。   是微日酒。凛微微的扬着眉看着酒杯里淡淡的酒色。虽然她喝不出来这种微日酒是用什么东西酿造的,但是那种甘醇的甜味确实是微日酒才有。   “好喝是吧?”总执事扬起漂亮的嘴角笑着说,“普通人民酿造的根本不能和我的潘森微日酒相比。我拥有全琥珀岛最棒的酿酒师,他每年雪溶的时候,都会为我带着大批人马去库比特河的最源头,也就是微日山的最高处,收集最棒的冰凉水,再用岛西最棒的葡萄酿制出只属于我的潘森微日酒。这座岛上最棒的葡萄就属岛西那两株葡萄藤的葡萄最顶级,刚好,我和葡萄腾的拥有者有很深厚的感情,拥有葡萄藤的人并不使用那些葡萄,所以,那些葡萄就全数归我。最顶级的葡萄和最顶级的微日山冰水所酿造出来的酒,就是你眼前的这一杯美丽的微日酒。”   凛默默的听着凯特米总执事吹嘘着,虽然这酒的确好喝,但她不相信这一定是全琥珀岛最棒的酒。   “所以,希连恩大帝也知道总执事大人拥有全琥珀岛最棒的酒啰?”凛讽刺的挖苦着。   凯特米总执事意味深长的看着凛,淡淡的露出一个微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凯特米总执事用着傲慢的口气说着,“我不怕他。所以你说这种话并不会吓到我。我和他的野心不同,他只想压榨人民,只想从人民身上不费力气的榨光所有,只想不停的打进口贸易的主意,只想让自己的皇室有钱再更有钱。我没有这么庸俗。我和那个满脑子都只有钱的庸俗家伙是不一样的。”   凯特米总执事拿着酒杯微微的晃着里头的酒。   “我有不同的计画。即使我还不是琥珀岛的帝王,总有一天,我会是。那一天,你就会见识到不样的君主风范。”   凛默默的盯着眼前这个人,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   “野心是吗?”凛说,“你不怕我说出去?”   凯特米总执事斜盯着凛,笑着说。“说出去?你尽管说。我多希望有人把这件事情传得越大越好。传到希连恩的耳里,让他听了开始害怕我的存在,让他用金钱去强壮那些只信任我的军队的心,让他花大把的钱帮我的军队增强武力。最后胜利的,还是我。而你传出去了,只是增加我的速度罢了。况且,谁会相信你的话?一个从不知名的地方来的小画家和一个总执事,我只要短短的说一两句驳斥的话,就可以让一切变成只是你随口说出的谎言。你说,我还有怕你泄漏的必要吗?你还有说出去的必要吗?”   凛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凯特米总执事。她不懂总执事为什么要对她说种话,不懂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呢?”凛面无表情的说。“总执事大人到底想传达什么给我?”   “我即将变成一个帝王。”凯特米总执事说。“而我选择了你陪伴我。”   凛面无表情的看着凯特米总执事。   被人求婚的经验她不是没有过,当初在学占卜的时候,当地的一个大财主就要求凛做他的第五个妾,在其他的低方,也常有一些人要求凛做妻子,但是地位这么从高的对象倒是第一次。突如其来的求婚对她产生的震惊不大,她只是不懂,为什么会是她?   加上凛对凯特米总执事的反感,凛绝对是不可能答应。但是好其心不由得让她想知道,为什么会是只见过一次面又这么无理的她?为什么会是一个四处卖艺的外来的她?凛想知道总执事在打什么主意。   “为什么?”凛问。   这让凯特米执事相当震惊,“为什么?!你难道不懂我选择你的意义吗?你即将当一个不愁吃穿的贵族夫人。”   “这我知道,”凛不耐烦的说着。“但是我相信总执事大人身边一定有许多更好的高贵的女性,我不懂总执事大人选我的意思。”   “那些自己贴上来的女性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凯特米总执事笑着说,“我喜欢敢顶撞我的你,有勇气,可以跟我一起叛变。”   凛好笑又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直觉他或许脑袋有问题。   “你从今晚开始就住在这栋房子。”凯特米总执事继续说着。   开什么玩笑。这个念头才从脑海里闪过,凛又快速冷静了下来。在对方的地盘和对方起争执似乎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凛试着在心中用最快的速度用力挤出一个逃脱的方法。   “但是,我还不认识你,你也并不认识我。”凛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认识你,你在岛上做些什么我都知道。就算你不认识我,无所谓,我们之后的时间还很多。”   “但是,在我的故乡深信着,互相不认识的两个人是不被神给祝福的。”凛迅速的编出一个谎言。   凯特米总执事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潘森.凡赛历洛.凯特米。”   “凛.斯兰.葛瑞西。”凛回着。   凯特米总执事听着凛的全名,颇感兴趣的扬着眉,“这是你的真名?”   凛没回话,眼神中透露出“你怀疑吗?”的讯息。   “想必你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吧?”凯特米总执事问着。   “特别意义倒是没有,但是我继承了我父亲的名字。”   “令尊的名字?”   “斯兰.刚纳.葛瑞西。”   凯特米总执事扬着眉沉默了一阵子。   “很熟悉的名字,但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父亲从事的是在各国间的贸易工作,或许因为如此,总执事大人曾经听过父亲的名字。”   “或许吧。”凯特米总执事说着又沉默了下来,像是思考着什么。   隔了一会儿,凯特米总执事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凛。   “就这样。”总执事说,“你今天起就住这里。”说完,总执事起身就要往房间外走。   “等等!”凛慌张了起来,她不能就这样住下来,她才不要和这种人过一辈子。“就这样?这样叫做互相认识?”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了你的名字,这样不够吗?今天就先这样,我说过,我们之后的时间还很多,而我也没说今天晚上就要结婚不是吗?我们时间还很多.以后再继续认识也不迟,今天就此为止。我会叫仆人带你去你的房间。”凯特米总执事说着,有礼貌的对凛鞠了个躬,转身就要离去。   “请让我回酒馆去整理我的行李。”凛慌张的说。   “你不再需要那些东西,这里准备了更好的服装,当作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凯特米总执事回过身傲慢的说着。   “我的画具。我要拿我的画具。”   “你也不再需要那些画具。我会为你准备更好更高级的画具和颜料。”   “我要回去跟酒馆的人道别。”   “那更加的不需要。我派人捎封信给他们,告诉他们你在这里。况且,婚礼之后,整个琥珀岛的人都会知道你是库比特兰区总执事的夫人,就算你不向他们道别,他们迟早也知道你的去向。”   “总执事大人不会要他的伴侣成为一个无礼的人吧?”凛尽量装出镇定的模样,“罗西酒馆的人对我有恩,我想还是当面向他们道谢,当面道别会比较妥当,总执事大人应该也希望自己娶的人不会被区民们说是个不懂礼貌的人吧!”   “我不在乎,他们要说就随他们去说。”凯特米总执事傲慢的说。   “总执事大人,请让我先回去一趟吧!我可以好好的向恩人,朋友道别,就当是送我的礼物吧!”凛慌张的说着,不论如何一定要找机会先逃脱这里。   凯特米总执事思考了一下,微微的点了个头。   “好吧。”凯特米总执事说,“就让你回去三天。三天,够了吧!?”   凛心中欢欣鼓舞着,却尽力的让自己外表呈现镇定的模样。她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深的对凯特米总执事鞠躬。   “你今天晚上就先睡这里。”凯特米总执事挺直了腰,“明天一早我会叫马夫备马车送你回酒馆。你先好好的睡一觉吧。”   凯特米执事说完,摇了摇放在桌子上的铃铛,一个漂亮的女佣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凯特米总执事交代了女佣几句话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女佣鞠躬送走了总执事,才领着凛又往楼上走去。    正文 第五章 决定   第二天一早,凛坐着总执事吩咐的华丽马车,一路安稳的回到了酒馆。一大早的大路上人不多,凛依然被几个正巧经过的人直盯着看。   她可以说是一整晚都睡不安宁,计画着这三天之内离开这座岛。但是,她实在不愿意离开罗西酒馆。这里面有太多她第一次如此喜欢的朋友们,只要她一离开这座岛,就表示她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这些人。她不想离开,更不想嫁给凯特米总执事,要是为了不选择以上的任何一条路走,要她在岛上躲来躲去的逃亡似乎也是一个相当愚蠢的主意。   但是她想不到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她只想赶快进酒馆里,把所有的人叫醒,好好商量这一件事。   凛慌张的把凯特米总执事的马车给打发走,小心翼翼的绕道酒馆后门,偷偷的要进厨房之前,才发现自己仍旧穿着凯特米总执事那里换上的粉色低胸洋装。她觉得自己蠢毙了,边打开酒馆后门一边打算着先去换件衣服再说的同时,发现酒馆里所有的人全部忧心忡忡的聚集在厨房,看见她走进来,没有人不高兴得松了口气,又看见她身上的衣服,没有人脸上不呈现出震惊的表情。   罗西大婶是第一个冲上来抱住凛的人。莲麻站在罗西大婶的后方,难得的展露出放心的微笑,厨师们全都开心的笑着,站在原地等罗西大婶松开凛,好听一听事情的经过。   凛坐在厨师助理拉过来的椅子上,一手握着莲麻倒的一杯水,一手拿着罗西大婶不管她以经在凯特米总执事那里吃过早餐,硬塞给她的三明治。   大家围着凛听着她慢慢的述说昨天她离开酒馆之后的故事,任何细节都不放过,追根究底的追问着凛每一个自己的疑问。   当凛说到凯特米总执事向她求婚时,(凛非常简短的省去了凯特米总执事的计画,就像总执事说的一样,就算真的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就算真的有人相信了,也不过就是称了总执事的意)所有人包括莲麻全都发出一声惊呼,凛实在是分辨不出这种惊呼是害怕还是惊讶。   一口气把事情全说完,凛就环顾四周的每一个人,希望可以从惊讶的脸孔中得到一些意见,但是,所有的人自从惊呼过之后就没有再出过声音。   “不要不出声音啊,帮我想个方法吧!”凛哀求的说。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和凯特米总执事结婚?”罗西大婶怀疑的问着。   “当然不想啊!”凛半是惊讶的说,“一切太突然,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和他结婚?”   “你要离开琥珀岛吗?”莲麻问。   “我不想离开,”凛垮着脸,“我不想离开这座岛,因为我喜欢这里。”   “那就是逃亡啰?”大厨惊讶的说着。   “我也不想逃亡,那没什么意义!”   “那你就只好和凯特米总执事结婚啦!”大厨一挥手的下了结论。   凛无奈的盯着大厨,看来和这些人讨论也没用,比起她自己一个人想了一个晚上,这些人的结论还要更凄惨。   “我们晚点讨论吧!”罗西大婶边看着厨房红砖墙上挂着了时钟边说着,“酒馆开店时间到了。”   罗西大婶说完就往厨房外走去张罗开店事宜,其他人一一的给了凛一个复杂的表情,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去。   只有莲麻一脸担心的站在凛的面前。   “凛,”莲麻蹲下,让自己和凛的视线一般高,“你没事吧?”   凛淡淡的点了个头。   或许在旁人来说,不就只是离开和结婚间选择的差别。对她而言,不管选哪一个都是一大为难。她有权利不要结婚,但是在琥珀岛,在凯特米总执事的权利之下,她不能不结婚。但是,她是真的不想离开,她不想在这种匆忙的状态下离开让她最喜欢的这一群人。   要别人理解自己的想法并不是那么容易,毕竟库比特兰区的人民全都惧怕权势,或许大家没有认为她要和总执事结婚是一件不得了的惨事,而是觉得是一件不得了的幸福的事。   “我知道你不想结婚,”莲麻担心的说着,“但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不然我们先忙完今天的工作,打烊以后,我再和你一起想想办法,好吗?”   凛听着,心里感激得无法言谕。真是不枉她这么的喜欢莲麻,果然还是莲麻对她最好。凛高兴的点点头,整个人像是精神灌满了一般,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往厨房外去帮罗西大婶的忙。   今天是凛在琥珀岛上以来,难得的酒馆出现这么少的客人。   凛正在想着今天的冷清的时候,几个年轻人兴奋的跑进了酒馆,在吧台边点了一大缸的苹果微日酒。   凛在吧台后擦着莲麻从厨房送过来的刚洗好的酒杯,边听着几个年轻人对话。   “这次一定是从萨克米山流下来的!”身穿连身工作服的年轻人说。   “不用你说大家也知道,一定是从萨克米山沿着真亚河流下来的,才会到久湖去嘛!要是从派米河流过去,不就到了佩若亚家去了!”另一个戴着扁帽的年轻人挖苦的说着,“不过,这次是今年难得的轮到了古里区耶!一整年算下来才第二次,也难怪会吸引这么多人过去看,连诺堡区也来的不少人吧!”   “不过,这次真又像他们公布的,是山怪干的吗?”   “我不认为,”一个穿着暗红色上衣的年轻人说,“我还是认为佩若亚家的嫌疑最大。”   “这很难说啊!”穿连身工作服的年轻人说,“你也看到那个伤痕了,那乱七八糟的爪痕,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做得出来的,还有,佩若亚家应该会用小船把他流下来吧!这次是一块块的漂在久湖上,怎么看也不像佩若亚家的作风。我想,这次一定是山怪了。上次我父亲带着工人去萨克米山上采矿,大家真的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他们说,那是一个全身黑毛,身高两尺的大怪物,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矿区前面晃过去耶!”   “我才不信呢!”穿着暗红色上衣的年轻人一脸不屑的说,“你说的东西太虚构了,一点证据也没有。”   “那你说凶嫌是佩若亚家,又有什么证据?”穿连身服的年轻人微怒的说。   “我总有一天会找出证据来。”穿暗红色上衣的年轻人说,语气中也充满了怒气。   “哎呀,”一直在一边没说话,穿着整齐的年轻人适时的站起来打圆场,“这种事有什么好计较?不需要为了讨论一具屍体,杀人魔还有那不真不假的山怪,来破坏喝酒的气氛吧!”   “古里区怎么了吗?”凛有意无意的加入年轻人的话题中。   几个年轻人抬头看了凛一眼,凛扬了扬眉,一脸没心机的看回去。   “还不就是分屍案。”身穿连身工作服的年轻人兴奋的回答着,“这次屍体在古里区的久湖上发现了。好恐怖啊!全部东一块屍体,西一块屍体的漂在湖面上,被早起捕鱼的渔夫给发现的。好多人都去凑热闹了,也难怪嘛!这可是古里区难得再出现的大案件耶!连库比特兰区都去了好多人看热闹。”   年轻人说到这里嘻嘻的笑着。   “又是那个传说中的佩若亚家杀的人吗?”凛微皱着眉头问。   “一定是佩若亚家干的好事!”戴扁帽的年轻人见风转舵的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不是吗?所以我才说,还是离岛西远一点好,离佩若亚家远远的,对生命安全比较有保障!”   凛瞄见其他几个年轻人交换了几个无奈的眼神。   “难怪今天酒馆的生意比较冷清一点。”凛低声说着。   “应该是因为那个吧!那个也有一点关系。”戴着扁帽的年轻人转头问着身穿暗红色上衣的年轻人。暗红色上衣的年轻人没多说话,只是微微的点着头。   “哪个?”凛颇为好奇的问。   “区管总部外贴了一个公告,上面说今天下午三点总执事大人要开一个告示大会,听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好多人都先去占位置了。”戴扁帽的年轻人说。   “告示大会有什么好占位置的?”凛不解的问着。不过就是一个宣布事情的会议,有需要这么期待的去占位置等待?   “哎呀,那是因为你来了库比特兰以后还没遇过告示会吧?”戴扁帽的年轻人说,“决定开告示会,就表示总执事大人心情好,每次这种时候,都会另外发送点心什么的,位置好一点的,幸运一点的,说不定还会拿到一些羊肉什么的,这么好的大会可是要隔好久才会有一次,多的是有人想要抢着去。”   “还有啊!”穿工作服的年轻人嘻笑着说,“好多还没结婚的年轻女孩都穿上自己最好的服装去排队。越好的位置越容易引起总执事大人的注意,不是吗?没办法,谁叫我们的总执事大人英俊迷人呢!”   凛暗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有说要公布什么事吗?”凛心不在焉的问着,她正发现手上的酒杯有着一个他从来没注意过的奇怪的标记。   “不清楚耶。”穿连身工作服的年轻人偏着头,“听说是好事。大家都传着说,总执事大人心情好得不得了,还说有可能会杀几头牛来庆祝。”   什么事情要杀牛来庆祝?凛边端详着酒杯上的标记边分心想着。   “不过,”穿着整齐的年轻人一脸疑惑的对着凛开口,“我从刚才就一直很想问了。凛,你怎么穿着大礼服在酒馆里工作啊?这应该才是今天酒馆生意比较冷清的理由吧?全被你的装扮给吓跑了!”   凛惊讶的听着,低头发现自己果真穿着从总执事那里换上的衣服,吓得她丢下手边的酒杯,赶紧就往楼上房间冲去。   一进房间,凛就急忙的绑得整齐漂亮的头发给用力拆下,俐落的绑成马尾。再把身上的衣服给用力都在房间的一角,换上了她平常穿惯的服装,然后一派轻松的往楼下吧台去,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几个年轻人还在那边喝酒。   “这样好多了,”戴着扁帽的年轻人调侃的说,“我们才正在说,要是你不打算换衣服的话,马上就送你去广场那里占位置,说不定你会被选上耶。”   “无聊。”凛笑着回骂他们,继续去接待几位刚进酒馆来的酒客。   下午,酒馆里的生意更加冷清。凛几乎是无聊到把吧台擦了又擦,让酒吧乾净得几乎可以顺利的滑动任何酒杯,所有没有酒客的桌子也被她来回擦得乾乾净净。   她无聊的看着时钟走到了四点,心想告示会也开始了一个小时,怎么还没结束?罗西大婶一早看生意清淡,中午过后就带着莲麻去诺堡区采买一些香料,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回来?酒馆只剩下她可以接待酒客,她又不能到厨房去找人聊天,酒馆里正在喝酒的一个熟客也没有,实在是让她闷得不得了。   凛默默的拿起巾布打算再擦起吧台时,罗西大婶和莲麻从厨房的门走到了吧台来。   “总算回来了!”凛高兴的叫着。“今天酒客好少,我快无聊到把酒馆上上下下全擦一遍了。”   罗西大婶温暖的笑着,“诺堡区的香料不愧是琥珀岛最棒的,我看到新进口的香料有那么多,都傻了,一个一个仔细挑着,时间过了都不知道。”   莲麻跟着笑着,走到了凛的身边小声的说。“总执事大人今天开告示会,你知不知道?”   凛淡淡的点了头。   “那你还可以这么安稳的站在这里?”莲麻微微吃惊的说。   凛正在一头雾水,她不太懂莲麻的意思,为什么她不能站在这里?   忽然之间,酒馆外的大街上传来了阵阵热闹的声音。   “告示大会结束了?”凛笑着说,“大家总算要来喝酒了。”   才说着,酒馆的门就被推了开。   一大群根本数不完的人全往酒馆里面挤进来,凛,莲麻和罗西大婶还有原本就在酒馆里喝着酒的酒客们,全都惊讶的看着眼前近乎暴动的状态。   所有人拼了命的挤往吧台,就像是冲着凛而来,有的人笑脸的对着凛,有的则是一脸惊讶,还有一大群身穿华丽的满脸愤怒的女孩。凛还搞不懂眼前的情况,所有的人都已经聚集在酒吧前。后面还有数不清的人站着或跳着,想看见吧台附近的景象,就连门外都有围着为数众多的人围观。   “恭喜你!你真幸运!”   “你是怎么认识总执事大人的?”   “一定是之前在市场里的冲突吧!那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这种圆满的结局啊!”   “哎呀,市场里面的一定是做戏吧!一定是两个有情人在调侃对方而已,真是甜蜜啊!”   “凛,我以前喝酒也常常和你聊天,早就知道你会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孩。”   “凛,我们的交情还算不错,至少我们认识啊!你以后要提拔我啊!”   “你这个女人是怎么骗总执事大人的?凭你一个小小的卖艺女孩,怎么可能会被看中?”   “我也不相信总执事大人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丑陋的女孩。”   “那会!?我就认为凛很漂亮,凛绝对是最适合总执事大人的第一人选。”   “我也认为你绝对配不上总执事大人!”   “讲话小心一点!这位可是未来的总执事夫人!”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七嘴八舌的大声说话着。凛全都听不懂,她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觉得自己的头又昏又涨。   厨房里的几个厨师听到骚动,也忍不住的跑了出来。一时之间,酒馆里外完完全全的挤满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凛小声的自言自语。   “刚刚的告示大会上,我们全都听说了!”正站在凛对面的年轻男子,正好是今天早上来喝苹果微日酒,身穿连身工作服男子,“总执事大人宣布,十天后就是和你的婚期!你一定不知道,这在琥珀岛上可以说是第一次,一个外地来的平民和贵族结婚!居民们全都疯狂了!真的很恭喜你啊,难怪你今天早上会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我知道,你提早庆祝嘛!”   凛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宣布出来了?   怎么办?她现在是应该赶快冲出人群,往港口去,随便上了一条船,赶紧离开这座岛?还是就这样呆在这里,放弃这剩下的几天,认命了?   正当凛依旧一片空白,莲麻和罗西大婶依旧不知所措,所有的人依旧道贺,怒骂不停交错着的同时,一个大到盖过所有人的七嘴八舌的声音从酒馆门口毫不掩饰的传到了吧台。   “凛.斯兰.葛瑞西。”大声音直喊过了所有人的头顶,几乎一半以上的人全停下来张望着。   “告示会上说,你叫做凛.斯兰.葛瑞西?”大吼的声音再度穿过天花板和人群的头顶之间的缝隙,直直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里。   所有的人全都惊讶的往酒馆门口看去。   老麦难得清醒的站在酒馆门口,声音正是从他传出来。   “他们说你叫做凛.斯兰.葛瑞西?你是不是叫做葛瑞西?”老麦大声的吼着,所有在场的人都被他给吓住了,全往酒馆的两边靠去,正好开出了一条可以直通老麦和凛的视线的道路出来。   凛从空白的脑中慢慢的理解出老麦的话,她疑惑的皱着眉头,不明白老麦话中有任何涵义。   “是。我是。”凛定了定神后才说。   老麦眯起眼睛,慢慢的往凛的方向跨了几步。   “你父亲叫斯兰.刚纳.葛瑞西?”   站到两边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群,现在忽然泛起了一波波微小的耳语。   “是,那正是父亲的名字。”凛疑惑的看了一圈酒馆里挤满的人们。   “你父母失踪很久了吧!?”老麦咄咄逼人的边说边往凛的面前再跨几步。   “是,他们失踪十二年了。”   老麦听了凛说的话之后,慢慢的停下脚步。“那你一定也很清楚的知道,你父母是在这座岛上失踪的啰?”   凛听了眯起了眼。   “不。”凛死盯着老麦,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复杂,“不是这样的。他们失踪的那年,我故乡的海军通知我,他们的船触礁,已经沉船在海底。”   “原来,你连被骗了都还不知道?”老麦哈哈大笑的斜眯着凛。他忽然的停了笑声,直直的大吼着,“十二年前,你的父母就是失踪在琥珀岛上。”   “老麦!”罗西大婶冲出吧台,用力的扯着老麦,“你忽然说起这些事情干什么?”   老麦生气的瞪着罗西大婶,“你明明知道她是葛瑞西的女儿,居然收留她?这不就和当初收留那个就要被恶魔给带走的祸害是一样的?你居然敢让这种丑事再重演一次?”老麦低头,鄙夷的看着矮他两个头的罗西大婶。   “我……我不知道。”罗西大婶说,“我也是听你刚才说了她的全名,我才知道她是葛瑞西的后代。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老麦,那已经是她上一代的事情,那些久远的事情,她根本不清楚了。”   老麦凶狠的邓了罗西大婶一眼,转头就继续的盯着凛。   “我不知道我父亲做过什么事情,”凛勇敢的直着背,瞪着眼前的人群,“我也不清楚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吗?”老麦不屑的说着,不顾罗西大婶的拉扯,硬是往前再跨几步,和凛仅隔着吧台对看,“要不要让我来告诉你?”   “二十年前,你父亲就是第一个进口毒烟草来琥珀岛的人,就是残害琥珀岛近十年的开端。他进口毒烟草才短短几个月,琥珀岛上到处都是吸食了你父亲进口的毒烟草才死了的居民。琥珀岛上乌烟瘴气,几年下来,死亡人数甚至超过几十万。不要说是生命受影响,就连工作全部都荒废掉,琥珀岛过了一个什么样的七年,你能理解吗??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多的是被毒烟草给迫害的人的家属。当初,不管所有的人怎么反对毒烟草的进口,当时的国王和各个总执事眼里都只有钱,替你父亲撑腰到没天理的地步,就连运毒烟草的船被公海军追缉,都可以随便找人出来顶罪就当是了事,而主谋的全部逍遥法外。一直到你伟大的父母亲传出失踪为止,国王才因为没赚头了,所以下令禁止毒烟草进口,琥珀岛却离解脱的日子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你知道那些毒烟草的后遗症有多大吗?你知道琥珀岛在那之后还被痛苦给纠缠了好几年吗?”老麦直瞪着凛,凛看出了老麦眼里充满愤怒,“你能理解那短短的六,七年内,琥珀岛的情况有多凄惨吗?你知道你的父母害了多少岛上的居民吗?你居然还有脸来这座岛?还有脸和凯特米结婚!还梦想成为这座被你伟大的家族给迫害过的岛上的贵族!”   老麦说完,人群的耳语已经听不见,酒馆里安静无声,罗西大婶拉着老麦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只是松垮垮的挂在老麦的衣服上。   凛面无表情的听完老麦的话。   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老麦说的话,她只觉得自己的背上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痛得受不了。她的两只耳朵燃烧起来,手臂,肩膀也是,喉咙也烧了起来,痛得受不了,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好想吐,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她的胃里面冲上来。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都不知道的父母亲的另一面。原来他们把她丢在家里不管,就是在从事这种轻易的把人推下地狱的事业?她已经没有办法选择相信海军的说法,她现在能相信的只有眼前这一群惊恐又愤怒的人群。   那两个从来没为她想过的人没资格为她带来不幸。那两个从来没参与过她的人生的人没资格为她带来不幸。那两个从来没对她有多少帮助的人没资格为她带来不幸。   凛反覆的在脑海里想着,脑袋不停的一直膨胀起来,涨得她胃里的东西又要冲了出来。   “就连运毒烟草的船被抓到,都可以随便找人出来顶罪就当是了了事,而主谋的却都逍遥法外。”   凛的脑海忽然冲进了老麦的这句话。   几乎什么都还不敢想,凛慢慢的转头看向原本在一旁不安的拉着她的莲麻。   莲麻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老麦,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凛根本看不出来莲麻心里正在想些什么,是生气?还是伤心?莲麻一定怎么也想不到,凛的父母亲正式自己父母亲顶罪的对象吧!   凛难过的回过头,再次看着眼前的人。如果可以,她想请现场所有的人给她一点时间去思考该怎么回答老麦的问题。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更多事情,她只剩不到三天的时间该去思考要怎么避开一场莫名其妙的婚事,又怎么有办法多出更多时间,在替父母赎罪之前,怎么先找回自己的声音的方法?   “和她无关。”莲麻说,“那是她父母亲的事,已经和她没有关系。”   凛惊讶的看着莲麻,不敢相信她还肯为自己说话。   酒馆里的人全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莲麻。   “是啊,”罗西大婶松开半挂在老麦身上的手,转身环顾了人群,近乎恳求似的说着,“这一切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事到如今才把错怪在女儿的身上,我们又能要求她还我们些什么?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个女孩还在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你们能怪她些什么?要她赎罪吗?你们真要她替她父母赎罪吗?老麦……”   所有的人全部安静无语,左顾右盼的望着其他的人,像是在没有人做出决定之前,没有任何人敢发表意见。忽然之间翻出来的旧帐,似乎他们自己也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要凛赎罪。   “事情不能只到这里为止吗?”罗西大婶继续哀求的说着,“这女孩没必要替她父母背罪,我们就把多年前的恩怨给忘了吧?这女孩几天之后就要和凯特米总执事大人结婚了,我们有必要去翻出连总执事大人都不追究的过往吗?”   凛吃惊的盯着罗西大婶,还在思考罗西大婶的话的同时,老麦烦躁的一挥,把吧台上的杯子全用力的扫到了地上,玻璃碎地的声音吓得原本就安静的酒馆更加的无声。   “那种不顾人民生死的人怎么可能去追这种过往?!已经死的人之中又没有他的家人,他根本不会麻烦自己去追究!”老麦烦躁的大吼着,酒馆里几个靠门口比较近的人吓得夺门而出,几个想更加看清楚热闹了人鱼贯进入酒馆。“再说,也才几年前的事,凭什么要我们忘记?罗西,你想清楚,你古里区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你忘得了吗?啊?!”   “不只她的家世让我唾弃她!”老麦转头邓着凛,继续愤怒的大吼,“她决定和凯特米结婚,让我更加看不起她!当初她一到岛上就和凯特米起冲突,我还以为她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女孩。结果呢?还不是和那群瞎了眼的笨女孩一样!只看外表,攀华附贵,没有脑袋的草包加上长脓一般的家世,这个女孩没资格待在这琥珀岛!罗西,她不值得你收留,不值得你对她好!”   罗西大婶听了紧张的缩了一下,“老麦,你先不要生气,这件事情既然大家都决定不管,你就不要再翻出来了,算了吧!以免总执事大人生气,谁都担不起啊!”   “凯特米生不生气和我何干!”老麦更加生气的大吼着,“是谁决定这件事就这样算了的?”老麦环顾着四周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敢正视老麦的眼睛,所有人全都闪躲的看着身边的人,老麦见状,嘴角浮起一个胜利的微笑,“为了避免再给琥珀岛带来更多的灾害,我提议把这个女孩给赶出琥珀岛!” 正文 第六章 复杂   “老麦!”罗西大婶惊讶的拉住老麦阻止着,“够了,不要再说了!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要把总执事大人的结婚对象赶出岛上的话?!不要再说了!”   老麦不理会罗西大婶的拉扯,继续喊叫着,起哄着要把凛给赶出琥珀岛。   凛看着老麦的举动,理不清自己心里有多么的复杂。   要是可以就这样离开琥珀岛,她也就可以不用和凯特米总执事结婚,虽然有些惆怅,她可以说是乐意岛上的居民把她赶走。   但是,她现在发现自己亏欠莲麻太多。   她不觉得自己有欠岛上居民任何东西,毕竟那一切都是她父母的作为,和她真的没关系。但是她没办法原谅让莲麻的父母去顶罪的自己的父母,她总不舒服的觉得自己也连带的亏欠了莲麻。如果当初自己的父母亲没有运毒,莲麻的父母也就不需要帮忙运毒。如果莲麻的父母不替自己的父母顶罪,今天的莲麻或许还是一个幸福家庭里的孩子。   凛陷入两难的看着眼前大喊的老麦,拉着老麦的罗西大婶,还有因为不敢触犯总执事,全都静默的站在一旁,没敢赞成老麦的人群。   忽然之间,几十个区管出现在酒馆外,愤怒的大吼着,赶走了酒馆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门外的人群迅速的散走,区管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酒馆。   “还不快走!”区管生气的对着酒馆里看热闹的人群吼着,“看什么?再不走就全部抓起来!”   除了酒馆里的人和老麦以外,所有的人全都吓得争相夺门而出。   “刚刚是谁直接喊着总执事大人的名字,又喊着要把总执事夫人给赶出琥珀岛的?”区管怒目瞪着老麦,摆明了就是知道是老麦说的。   “就是我!”老麦恶狠狠的瞪了区管一眼。   “你最好不要逼我再一次抓你去受刑!”区管用力的瞪回去,整个脸部狰狞的扭曲着。   “区管大人,”罗西大婶恳求的微弯着上身,“区管大人。不能就当没这件事发生吗?拜托大人了,就看在我罗西的面子上吧!”   区管大人不屑的看了罗西大婶一眼,语带轻挑的说着,“听说最近新进口了一种新的酒,评价似乎还不错。可惜啊,我还没喝过呢。”   “大人放心,罗西昨天刚好就进了一批这种新的酒。”罗西大婶卑微的躬着上半身,“区管大人要是喜欢,随时可以来罗西酒馆里喝,罗西招待的。”   区管们满意的笑着。   老麦则是非常不高兴的怒瞪着罗西大婶,满脸怒气的又准备要开口大骂。   “还不快滚!”距离老麦最近的一位区管,恶狠狠的对着老麦低吼着,“要不是每次都是罗西在替你求情,我才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哼!谁需要这种女人帮我求情的?”老麦凶狠的瞪着对他说话的区管,一手用力的推了一旁的罗西大婶一把,“这女人,收留了一个恶魔的仆人还不够,这次连罪犯的女儿都收留,现在还想用免费的酒来收买你们这些垃圾。我不需要这种没人格的女人来帮我求什么情!”   所有的区管生气的一拥而上,几个区管还往右腰边摸去,抽出了一根东西来往老麦的身上打去。   这是凛第一次看清楚区管右腰边挂着的东西,那是一根摺叠式的铁棒,几个区管们拿着猛往老麦的身上打着,老麦受不住几根铁棒挥下来的威力,硬生生的往酒馆地板上倒下去。区管们不停手的猛挥着铁棒子,老麦痛得在地上扭曲着打转,撞倒了不少的桌椅,其中几张椅子倒下来还正好命中了老麦的身子,区管却像打顺了手,怎么都不肯停下来。   罗西大婶放声尖叫着,往区管们的身上扑去,双手猛拉着区管央求他们停手,却不敌区管的大力气,身上硬是连带的也被铁棒敲打了几下。罗西大婶痛得不停的大喊着,眼泪不禁的流了下来。   凛和莲麻一见状,一起的往混乱着的一群人冲去,试图拉开罗西大婶,免得罗西大婶的伤受得更重。几个呆住了的厨师也全都冲上前去,手忙脚乱的拉开罗西大婶。却因不敢反抗区管们,厨师们反而替三个女人挨了几下铁棒。   但是区管们一发现连凛都靠了过来,全都一至的停了手,只有几个离老麦最近的区管仍然用力的敲打着老麦小腿脚骨,老麦痛得大叫,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其中两个区管就把仍在疼痛翻转着的老麦拖出了酒馆。   罗西大婶流着泪大喊着老麦的名字,莲麻用力的抓住激动不已的罗西大婶,半像是哄着小孩般的在罗西大婶的身边轻抚着。厨师们全都痛得坐在酒馆地板上喘着气,面对区管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凛蹲在罗西大婶身边,一脸生气却掩不住惊恐,惊魂未甫的张大眼瞪着仍留在酒馆里的区管们。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凛微阧着声音对着区管们喊。   “知道。”区管们故做无辜样的把铁棒收起来,几个没拿铁棒的则把双手举得高高的,表示他们根本没动手。“不过,既然总执事夫人不喜欢,我们就不做,总执事夫人说停我们就停。”   凛瞪着眼前装模作样的区管们,气得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左手圈着的罗西大婶仍然边流着泪边小声的喊着痛,她还可以听到被区管拖到酒馆外的老麦边喊叫着边似乎被推上马车的声音,甚至还可以感觉到,酒馆外的区管们仍然用着铁棒不停的敲着老麦的背。   眼前似乎还可以在看到刚刚区管的暴行,还可以听到被打着的人的哭喊,还可以听到铁棒挥在空气中的声音。凛闭上眼睛不想再回想,却一幕幕的又出现在脑中。   “你们可以走了吧?”凛张开双眼,用力的盯着眼前依旧在装模作样着的区管们,“酒馆里面已经没有看热闹的人,连老麦都被你们拖走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吧!”   “这可不行,”距离凛最近的区管微笑着蹲了下来,正好和凛的视线平行着,“我们来这里,本来就只是来传达总执事大人的指示给夫人知道的,哪知道会有着么个大好机会,可以把那个老痴呆给抓起来。”   说完,说话的区管骄傲的转过头去呵呵笑着,几个区管跟着大笑个不停。   “有什么事?”凛生气的喊着,打断了区管们的笑声,“说完就快走!”   蹲着的区管扬了扬眉,“总执事大人吩咐传达一件事,大人说,要是夫人试图离开琥珀岛的话,就请夫人不要浪费时间了,总执事大人已经下达重令,禁止任何船只搭载夫人,请夫人不要多费心思在无用的事情上。”   蹲着的区管说完起身就走出酒馆,几个区管斜瞄着蹲在地上的几个人,跟着走出了酒馆。   凛几乎完全虚脱的跌坐在地板上,再度闭上眼睛不停的逼自己不要再想,五味杂陈的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放松了还是更加难过。在她耳边还可以清楚的听到罗西大婶轻声啜泣,厨师们痛苦的哀嚎声,还有莲麻紧张的呼吸声。   经过了下午的骚动,罗西酒馆不得不提早打烊。罗西大婶半崩溃似的哭个不停,被区管打伤的部位也痛得肿了一块又一块,所有人只好扶罗西大婶回房休息,留下莲麻和大厨在房里照顾罗西大婶。   其他的厨师助理身上被打伤的部位也痛得不得了,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脑袋空白,还是脑袋里东西太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没有在思考,还是不知道该从哪一件事开始思考起。   她就这样呆呆的盘坐在床上,从总执事那边穿来的礼服还静静的躺在房间的角落积灰尘,她望着窗外隔着一条街缓缓流着的重河,河上已经开始在聚集各种的小商船和小舟停靠在岸边,每三天举行一次的夜游河已经慢慢的开始了,附近的居民像是已经忘记了傍晚罗西酒馆发生的骚动,也忘了总执事的告示大会一般,缓缓的漫步在河岸两边的街道上。整个罗西酒馆像是被隔离一般,气氛和街道上呈现两极化。   凛呆坐在床上已经不知道过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才好。现在似乎已经不能离开琥珀岛了,难不成就这样和总执事结婚?除了这么做之外,她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   她用力的把自己摔到了床上,父母亲的肖像又再度变得模糊不清。   关于老麦说出来的事实,她实在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开始去想比较好,也无法厘清这座岛对她父母有多大的仇恨,更想像不出来当时的情景。凛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难过着一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演变成现在的情景。   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凛?”,莲麻语气中带着担心的轻声叫着。   凛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下,现在的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莲麻才好。她慢慢的起身,无言的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慢慢的转开了门把。   莲麻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外,看见了凛开了门,淡淡的露出了微笑。莲麻微微举起手上的托盘,示意凛自己带了餐点过来。   凛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让莲麻把餐点给放到桌上。   “我刚刚已经送餐点去给罗西了。”莲麻边把一盘盘的饭菜放置好边说着。   凛默默的坐到了桌边,不是很确定自己该不该开口说话。   “罗西拜托大厨帮她调查老麦的下落,现在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休息了,”莲麻继续说着,“吃吧!”   “老麦……被区管抓去哪里了?”凛怯怯的问。   “还不知道。”莲麻把筷子递到了凛的手里。   “罗西大婶呢?”凛担心的问着,“她……有好一点了吗?”   莲麻淡淡的摇了摇头,“她虽然在床上休息,却还是在哭着,我们也不确定她在难过些什么,刚刚拿过去的饭菜也只是放在桌上,没动过一口,说要等确定了老麦的行踪之后才肯吃。”   凛沉默看着眼前的饭菜,脑中忽然之间闪过了些画面。   “罗西大婶她……为什么特别对老麦好?”凛眯着眼看着莲麻,疑惑的问着。   “为什么这样问?”莲麻面无表情的拉了张椅子坐到了凛的身边。   “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存在,而且,老麦好像特别的了解罗西大婶,不是吗?”凛说着拿起了饭碗,老实说,她早就饿得要命。“我发现,罗西大婶每次都试图帮老麦掩护,脱罪,而老麦却总是对罗西大婶恶言相向。”   莲麻拿起了自己的碗筷,默默的吃着。   “他们曾经是夫妻。”过了一会儿,莲麻开口淡淡的说着。   凛张大了眼睛瞪着莲麻,几乎忘了嘴里还有饭菜没嚼。   “正确来说,他们本来会是夫妻。”莲麻面无表情的说,“罗西在开这间酒馆之前是住在古里区,老麦原本就是库比特兰区人,那时候的他们是一对已经论及婚嫁的恋人。但是,罗西未婚怀孕,让罗西保守的父母气得不得了,婚事就这样被反对到底,而罗西则被安排堕胎,然后再嫁给一个有钱的退伍军官。罗西为了老麦,怀着孩子偷偷的逃离了古里区的家,到了库比特兰来开了这家酒馆。几年之后,罗西的父母因为吸食毒烟草去世了,罗西和老麦也就不明原因的没有结婚。多年下来,罗西独自经营这家酒馆,独自扶养大孩子。”   莲麻一说完,转头看着已经呈现痴呆状的凛。   “而老麦对罗西恶言相向的原因则是我。”莲麻看着凛说,“当初我的不受欢迎也明显的出现在老麦身上,老麦可以说是最反对罗西收留我的那个人。他认为琥珀岛出了一个希连恩大帝这样的昏君是因为我带来的诅咒,这几年新接任的糜烂的总执事也是因为我带来的诅咒,当初罗西的酒馆生意下滑也是因为我,业斯达会下落不明更完全是我的错。”   莲麻说到最后,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微微激动的神情,凛更是发现了莲麻难过得全身微微的颤抖着。   凛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的是安慰人的话还是怒骂老麦的话,更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为她父母所作的事而道歉。   “莲麻……”   “怎么办呢?你和总执事结婚的事情。”莲麻迅速的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问着。   “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急的往凛房间的方向传来,接着是一阵慌张的敲门声响在凛房间的门上。   凛和莲麻疑惑的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往门边去。   “谁?”凛问着。   “我,大厨!”大厨的声音慌张的在门响起。   凛像被大厨感染了慌张似的,急忙的开了门。   大厨一看见门开了一个缝就忙乱的钻了进房间,慌张的在房里踱步。   凛看着大厨慌张的样子,试图拉的张椅子要大厨坐下,大厨也只是慌乱的摇着头,继续踱步。   “老麦怎么了吗?”莲麻问。   “老麦?”大厨烦躁的摇了摇头,“我老早就打听到老麦的事了,他被打了一阵,关了起来,过几天就会释放,倒是没什么大碍。反而是……”大厨说着眼神飘往了凛身上。   凛半疑惑的扬着眉。   “凛,”大厨紧张的走到了凛的面前,“我在区管那边打听老麦的事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们说总执事大人怕你会脱逃,打算今天晚上就来抓你过去,现在已经在准备人马了!”   “什么?他不是说要给我三天的吗?”凛厅的,惊讶的大声喊着,“什么脱逃?我还能去哪里?抓我回去?去哪里啊!?”   “凛!”莲麻双手用力的抓着凛的肩膀,“凛,你先冷静一点。”   “太夸张了!既然知道我那么不想和他结婚到了会脱逃的地步,那又为什么一定要是我?琥珀岛上不是很多很多想嫁到他们贵族里去的女孩吗?随便她挑都有一大把在等着,为什么一定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你!”凛慌张拍开莲麻的手,激动的像是把大厨当成总执事一样的质问着。   莲麻冷静的抓住凛慌张的挥舞着的双手,不论凛怎么激动的扭动着双手,莲麻依旧紧紧的握着,直到凛渐渐的平静下来为止。   “凛,走吧!”莲麻说。   凛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点点,听到莲麻的话,渐渐的一把火又在胸口烧了起来。   “走?你叫我走?我能走去哪里?”凛抖着声音压抑的问着。   “不管去哪里,都比在这里好吧!”莲麻担心的皱着眉,“离开库比特兰吧!先往古里区还是诺堡区躲一阵子,那边的人不认识你,就算听说了些什么,只要他们还不认识你,你总是可以躲一段日子。就算这件事情闹得再大,只要区管和总执事找不到你,你依然有机会可以离开琥珀岛。”   凛默默的听着莲麻的话,渐渐的已经不再那么的激动。   “但是,”凛淡淡的开口,“你们却会被我连累吧?区管找不到我,总执事找不到我,你们一定会因为这样而被连累。”   凛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大厨面有难色的低着头斜眼看着一旁桌上几乎被遗忘了的饭菜,莲麻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凛,抓着凛的手越握越紧。   忽然之间,莲麻放开了握着凛的双手,往凛的床底摸索着,拉出了凛的行李箱。   莲麻打开了行李箱,快速的折了几件衣服塞进去,再往摆着凛的画具的角落走去,俐落的把画具给手起来,整齐的放进了凛的工具箱子里。   一切看在凛的眼里都发生得太快了,凛和大厨几乎看傻了眼,愣在原位上一动也不动。   “走!”莲麻走了过来,一把就把呆站在一边的凛给拉了过来,顺手把行李箱和工具箱给塞到凛的手里,“我只收拾你会需要的东西,其他的,我全部会帮你保管好。”   莲麻把拿着行李的凛给拉出了房门,像是强迫般的把凛给拉下了楼,再一路拖着凛进了厨房。   “你出了后门,先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重河的上游走去,”莲麻边说着,已经边把凛给拉到了酒馆的后门去,“到了重湖,沿着重湖湖岸走下去,一直到重湖和米克西河的交流口,往交流口西边的森林里走去,那里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子,当年我还小,刚离开古里区的时候就是躲在那里,虽然我不能确定那间木屋是不是还完好的存在,不过,因为野人的传说,我很清楚那个地方几乎不会有人想靠近。那附近野果很多,基本上的果腹还是做得到,你就先躲在那里吧!我知道躲那里不好受,只要先躲个几天,几天后再往东南方逃,逃到诺堡区去,那里的讯息传达的慢得多,那里的人也什么都不懂。你先躲在诺堡区,找到机会再从那边的小港口逃出琥珀岛。”   莲麻慢慢的打开了酒馆后门,偷偷的张望一阵子,再连同凛一起拉出酒馆后门,“往这个方向去吧!这个帽子给你,罗西的,戴着黑帽子走在小路上也比较少人会发现,”莲麻随手拿了一顶挂在酒馆后门后面的黑帽子戴在凛的头上,再用力的把帽子给压得低低的,“你留在房间里的东西,不管过多久我都会完整的帮你保存好,所以,不管过多久,就算要花上好几十年也无所谓,你一定要回到这座岛上,一定要回来找我,来跟我拿回你的东西。”   凛呆呆的回过身望着莲麻,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莲麻的眼神里溢满了担心。   “莲麻,”凛看看莲麻,再看看莲麻身后一脸慌张的大厨,试图想要说些什么,“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莲麻说,“我也不知道再过几分钟你消失在这条街之后,一切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我更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你如果继续留下来,你一定会后悔。我们可以决定自己这一刻要怎么做,不是吗?凛,你可以决定就这样离开,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你也可以就这样留下来,让总执事的婚事决定你的未来。”   看着莲麻第一次露出这么坚定的表情,凛第一次觉得自己虽然脑中一片空白,却依然清醒无比。   凛紧紧的闭上双眼,再缓缓的睁开,“我走了。”她对着眼前一个焦虑一个坚定的两人说,“对于即将会被连累的你们,我感到十分的抱歉,但是,不管接下来会是怎样,我还是希望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凛说完给了莲麻和大厨各一个拥抱,“帮我向罗西大婶道别,顺便替我道个歉,我不是故意不说一声就离开的。”   莲麻和大厨各自点了个头。   “记得,往上游的方向去!”莲麻担心的再次交代,“避开大街,今天是夜游河的日子,大街太多人了!”   凛淡淡的点了个头,不舍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转身往小巷子里面钻去。 正文 第七章 内心的狂吼 凛沿着莲麻告诉她的道路,一直一直拼命地奔跑着。她一路上尽量压低着帽子,拖着简单的行李,在人很少的小巷子里,快速的移动着。偶尔会碰见几个人,凛都几乎不敢正视他们,毕竟她跟凯特米总执事的婚讯已经在整个库比特兰区传开了,万一有人看见总执事大人的未婚妻拖着行李在这种小巷里像逃命似的奔跑,人家为了讨得总执事大人的欣赏,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抓起来,呈到总执事府上的吧。 “哎···”凛不为人知的轻轻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从小在各个国家颠沛流离不说,好不容易在这个琥珀岛上找到了亲切的人,罗西大婶,莲麻还有大厨们,以为能安安稳稳的享受平静的生活,要不是那次自己脑袋发热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了凯特米总执事,不仅让那个小心眼又傲慢的男人记住了自己,也让自己在一夜之间成了库比特兰区的大名人。现在,为了逃避那个讨厌的男人,不得不在这样紧张的时候仓皇逃跑。 凛一边马不停蹄的向前走着,心里还是放不下罗西酒馆的大家。凯特米总执事已经命令禁止自己逃跑,而现在,本应该在罗西酒馆的人,竟然不翼而飞了,那个无礼的总执事一定会为难大家吧。可是,要是自己现在回去,岂不是就等于把自己的一生埋葬在了那个毫无品味可言的建筑物里了吗?真是不甘心啊,凛一边想着,一边脚步也渐渐的慢了下来。因为,此时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全是那个总执事傲慢的眼光,区管们野蛮的行为,还有老麦愤怒的眼神,还有莲麻那张看似面无表情却隐藏了很多悲伤的脸。自己之前已经对莲麻的人生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现在又为了自己的幸福一走了之,置酒馆大家的安全于不顾,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大家之间的感情,不是假的。 “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凛完全停下了脚步,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刚才只是不甘的心情,怂恿了自己,才让自己做出这种自私的可能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怎么可以,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让大家当自己的挡箭牌呢? 凛转了个身,拖着行李,慢慢的往回走着。此时,心意已决,但是,她的心里,仍然是不甘心的。她讨厌凯特米总执事,讨厌那个像牢笼一样的建筑物,才不要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那里呢。 到底该怎么办?既不能连累了酒馆的大家,又可以摆脱那个傲慢鬼呢?凛一边沉重的迈着脚步,心里一边纠结的不行。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对了,可以假装答应跟那个总执事结婚,等到大婚当天,到处都热闹杂乱的时候,趁乱逃跑不就行了吗?那时候,就算自己逃婚了,也不用担心会连累到大家。就算不幸被抓到了,责任由自己一个人承担,也算对得起自尊心了。 想到这里,凛的嘴角上,也出现了一点儿笑容。 路好长啊,想不到自己跑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赶了这么长的路。心里坦然了,凛也摘掉了头上的鸭舌帽,大方干脆的露出自己的脸,拖着不多的行李慢慢的朝罗西酒馆走去。 正文 第八章 离开了 可是凛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她出逃的这短短的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她担心的罗西酒馆中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不知道是谁,在凛与莲麻还有大厨对话的时候,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内容,然后急匆匆的赶去了总执事府上,向总执事汇报了这个执事夫人逃婚的大事。那个小人颤颤巍巍又心怀侥幸的跪在凯特米总执事的坐下,心想这么大的消息,总执事肯定会给自己多多少少一些好处的时候,凯特米总执事傲慢的瞪了一眼下面的人,示意手下将那个人赶出执事府。 被赶出来的某个小市民对于凯特米总执事的作法非常不能理解,一气之下回到自己的住处并散播谣言说总执事的夫人逃婚了。所以在总执事率领手下到达罗西酒馆的时候,那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市民。虽然不敢当面对总执事说些什么,但是,谁也不能证明自己来到这里是因为执事夫人逃婚的事,所以,即便是护送总执事的大队浩浩荡荡的来到罗西酒馆,大家也没有散去,只是恭敬的站到两边,势要将热闹围观到底。 但是,作为事件中心的罗西酒馆里面,却是除了酒馆工作人员,包括罗西大婶,莲麻和几个大厨,别说客人了,连平常来串门的人都没有。 于是,在罗西酒馆门前,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现象,看热闹的人们迅速的在酒馆门前围成了一个半圆,外面的人还在不停的涌过来,而半圆的内侧,是全副武装的保护总执事而来的区管们。每个区管的的脸上都挂着一幅严肃的表情,在总执事的面前,不能表现的像上次殴打老麦那样放肆。所以,挤在前面看热闹的市民才敢更加大胆的朝酒馆内部张望。 而这边,作为事件中心的罗西酒馆内部,罗西大婶精神万分紧张的注视着门外的动静,她的直觉告诉她,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必须时刻提高警惕,不然不光她自己,连酒馆里面的大家都逃脱不了关系。 而莲麻,仍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在柜台后面擦着酒杯,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大厨,脸色都有些清了,他清楚的知道开罪凯特米总执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上次老麦就是一个教训。可是这次,是自己眼睁睁的送走了总执事钦点的夫人,那个下场,肯定不会就轻易的挨一顿揍了事吧。想到这里,大厨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莲麻,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的折磨,罗西大婶开口问柜台后面忙碌不停的莲麻。 “就是,凛,她离开了。”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波澜不惊的表情,毫无波动的眼神让人猜不懂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我知道凛离开了,可是,怎么这么突然,而且,”罗西大婶朝外面望一眼,警惕的靠近莲麻耳边,低声说道,“为什么总执事会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莲麻老实的回答。 “哎,看来这回有大麻烦了。”罗西大婶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坐到酒馆的一张凳子上,脸色特别的不好。 酒馆的气氛瞬间降到了零点,大家都在想象自己的后果,酒馆里安静的能清楚的听到每个人呼吸的声音。这和酒馆外面吵闹着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吵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依稀还能听见区管们粗暴的“让开,让开”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时席卷了酒馆内的每一个人身上。 果然,在安静无比的人们之中,在区管们开出的一条过道中,凯特米总执事依旧披着件长及拖地的披风,戴着插着羽毛的管帽,高傲的走进了罗西酒馆。 打凯特米总执事进门的那一刻起,酒馆的气氛就更加的安静了,大家排成一列低着头站着,没人敢说话,甚至,连抬头看看这个人的勇气都没有。而那个马屁精的区管头儿,则是赶紧的从酒馆里搬了张椅子恭敬的放到总执事的身前,还殷勤的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这才眼巴巴的请凯特米总执事坐下。 凯特米总执事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酒馆,又看了看眼前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几个人,没有说一句话,慢慢的在区管拿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还是没人说话,罗西大婶虽然很想像平时那样为自己的酒馆里的人们开脱,但是一对上凯特米总执事的眼神,便吓得不敢说话,看看旁边的莲麻,那孩子还是一眼无所谓的样子。怎么办,怎么办,这次肯定完了,这是罗西大婶心里的声音。 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大家心里的那条弦快要断了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凯特米总执事,终于开了金口。 “我想知道,凛.斯兰.葛瑞西去哪里了。”从凯特米总执事口中说出的,是凛的全名。 “这,这个···”罗西大婶搓着手,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巨大的压力让她不知道怎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凛她,确实,确实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吗,”总执事一扬眉,“我可是听说是酒馆里的人将她送了出去。”说完,有意识的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莲麻和她旁边同样送走凛的大厨。 那有些锐利的目光有着一股无形且巨大的压迫力,大厨的腿都已经有些抖了。他的心里素质远远不及莲麻,此时,虽然已经成了大家话题的中心,莲麻的脸上,仍然是亘古不变的面无表情,全然不顾因为她的沉默总执事旁边的区管头儿的目光能在她的身上射出好几个洞了。 见没有人吱声,凯特米总执事从椅子上站起来,竟然亲自来到莲麻和大厨的身边,高大的身形加上无形的威慑力,让大厨脸上的冷汗,竟然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我再问一遍,凛.斯兰.葛瑞西到底去了哪里?”声音虽然平缓,但是,里面的威慑和气场却不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招架的住的。 “就,就,凛她,就走了,”大厨终于抵抗不了巨大的压力,支支吾吾的慢慢说起来,“好像是去···” 眼看凛的去向就要被那个胆小的大厨暴露了,旁边的莲麻非常明显的用手肘使劲的撞了他一下,让他那句即将说出口的话,留在了嘴里。 莲麻的动作很明显,站在他们俩面前的凯特米总执事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莲麻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她在用无声的抗议保全凛。 “为什么?”凯特米总执事用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在莲麻的耳边轻轻的问道,话语里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莲麻抬起头,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声名显赫的男人,用少有响亮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出了她自己心里的话,也说出了出逃的凛的心里话。 “为什么?大人您说呢?凛她不想嫁给您,您却自作主张的向天下宣布了你们的婚讯。我知道,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执事,但是,总执事就可以随便决定他人的人生吗,就可以随意剥夺别人的幸福吗?您有没有考虑过凛的感受,您这样做,真是是发自内心因为喜欢凛才要跟她结婚的吗?”   一口气说出自己心里的话,莲麻有些气喘吁吁,而旁边倾听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外面的人们,也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想不到短短时间,在凛之后,罗西酒馆又出现了一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凯特米总执事的人。    凯特米总执事好看英俊的眉毛动了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在别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    突然一个士兵冲破人群,来到凯特米总执事的身前,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之间那个傲慢的总执事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士兵离开。然后,转过身,重新做到了椅子上,不再说话。    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人跟总执事说了些什么啊?我们怎么办啊?看着总执事那个样子,有见不到凛不罢休的样子啊。每个人心里头都在嘀咕着。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快半夜了,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就连维护秩序的区管,有禁不住的打起了哈欠。无奈那个总执事大人没有一丝一毫要离去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正文 第九章 疲惫不堪 困意席卷了整个罗西酒馆里面和外面剩下不多的看热闹的人,但是,那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凯特米总执事,却是仍然精神抖擞,没有丝毫想要离去的样子。 他到底要干什么啊,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罗西大婶心里不禁的嘀咕着,反正凛现在应该已经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在这儿靠时间也没有意义了,要杀要剐倒是给个明话啊,这么僵持着是想要折磨死人吗? 就在大家焦急万分又不知所措的时候,刚才那个士兵,又一次来到了凯特米总执事的身边,俯下身对总执事说了些什么,总执事仍然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看向酒馆里的人,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从椅子上起身,椅脚与地反摩擦发出的刺耳的声音惊醒了一直站在一旁哈欠连连的区管头儿,他因为昏昏欲睡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但是,凯特米总执事没有理会那个看似无能的属下,径直走到站的腰酸背痛的一行人跟前。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大家,他缓缓举起带着洁白手套的右手,背后待命的区管们立刻以标准的有些夸张的姿势站好,等待上级的命令。 “把这些人,都给我带到府上。”淡淡的发出了命令,虽然声音平静,但是却有不容置疑的贵族气息。 “是,总执事大人!”区管们吆喝着,就涌上来准备将酒馆里的人押起来。 在安静的夜里,罗西酒馆瞬间开始嘈杂起来,大吼声,尖叫声和桌椅碰撞声混为一谈,让人不觉发生了什么暴动似的。区管们粗暴的推搡着店里的众人,罗西大婶为了保护莲麻已经被打了好几下,莲麻亘古不变的脸上也出现了小小的情绪波动,大厨们则是哭爹喊娘的不知道怎么招架那些个野蛮的区管······只有那个法令的凯特米总执事,仍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酒馆里,看着那些小人物之间的遭遇。 凛在快要到达罗西酒馆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凛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赶回来了。但是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还没有散去的朝酒馆里指指点点的市民,还有满脸倦容阻挡大家维持秩序的区管,大家都在朝酒馆里看去,仿佛酒馆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凛也顾不得行李了,把箱子扔到了旁边,朝人群冲过去。拨开密密麻麻的人群,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罗西酒馆的前面。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有些错愕。 罗西大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莲麻也在人群中被粗暴的推搡着,只有稍有反抗能力的大厨们在跟区管僵持着,但是,明显有优势的区管却不顾情面的拿着自己的武器殴打着平日里亲和的大厨们。凛的眼睛挣得大大的,怎么回事,自己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错愕间,凛瞥见了那个混乱中仍旧波澜不惊的,悠闲坐在椅子上的凯特米总执事,那气定神闲的态度,仿佛发生在他面前的惨剧,只是一场电影而已。 一股无明业火从凛的心中熊熊燃起,本来对那个总执事的坏印象现在更加的强烈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做总执事,怎么配作为天下苍生谋福的皇族! “住手!”凛歇底斯里的喊了一声,她的忍耐限度已经到了极限,看到站在门口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凛,凯特米总执事举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不知道是凛的声音惊到了众人,还是凯特米总执事的命令起了作用,在场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呆呆的看着门口脸色极为恐怖的凛。 “罗西婶!”凛顾不得其他,飞奔着跑到坐在地上的罗西大婶的面前,“大婶,你没事吗?都怪我,我不应该这么自私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凛的眼睛里,由于极大的愤怒和对同伴的愧疚,已经涌出了泪花。 “凛啊,你怎么回来了?”罗西大婶一边在凛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拉住凛的双手,擦了一把眼泪,关切的问道。 “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那还算是个人吗?”凛委屈的说道,随后转向莲麻,“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看着莲麻明显是受了惊吓的眼神,和有些颤抖的身形,再看看后面大厨们一个个捂着被打的地方不断的呻吟着,凛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凛伤心大哭的样子,罗西大婶也忍不住,抱着凛瘦弱的肩膀一边不停的落泪一边轻轻的安慰着凛,莲麻也走过来,握住凛的一只手,紧紧的,想要给此时无助的凛一点勇气。她知道,凛这次回来,肯定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牺牲了自己的未来,任谁都不会甘心的,更何况是凛这样一个向往自由的女孩子。 不知道哭了多久,整个罗西酒馆似乎除了她们断断续续的哭声,几乎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平时那个不可一世的总执事大人也只是默默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对她们的悲伤横加阻挠,更没有像刚才一样干脆的下令逮捕她们。 良久,总执事站起身,走到渐渐停止了哭声的凛她们身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凛微微颤抖的肩膀,用少见的平和的声音但仍然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既然回来了,我和你的婚讯就不会变,你暂且还是在这里吧,等到大婚的当天我会来接你。”说完,就一步步的朝门外走去,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记住,不要再做像今天这样幼稚的出逃的事了。” 他这是什么话?就因为他是个狗屁总执事,就可以这样仗势欺人,就可以无所顾忌的践踏他人的尊严吗?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要把善良的人们交给这种人,他不配!凛的心里,对凯特米总执事的恨意更加的强烈了。万一要是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被他谋朝篡位当上了皇帝,那么,整个琥珀岛的居民不都完全进入到了水深火热中了吗?不行,为了自己,也为了善良的大家,我一定要让这个凯特米得到应有的报应!凛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凌厉,散发着浓浓的仇恨。 “等一下!”在凯特米总执事要踏出酒馆的一刹那,凛抬起头,叫住了那个人。凯特米总执事一愣,随即转过身来,看着慢慢向他走过来的凛。那个女人,眼神里仿佛有什么化不开的情绪,但是此刻,她却收起了刚才的悲伤,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毅然无视周围的人,径直走了过来。 “我答应嫁给你!”一语惊人,周围的人,包括总执事在内,都有些出神,因为凛对于婚事的反对,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不用在这个酒馆多留了,我跟你回去。”凛无所谓的站到凯特米总执事的面前,毫无忌惮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然后,她转过身,“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我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凛。”一直沉默的莲麻仿佛从凛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轻轻的呢喃了一声。 凛轻轻的对莲麻笑了一下,然后强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大家保重,永别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罗西酒馆。 凯特米总执事没有说些什么,看着凛走出了酒馆,他也示意手下们退出了酒馆。一直到总执事的大队浩浩荡荡的离开,罗西酒馆里的人,除了莲麻,也没有弄明白凛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十章 到底要什么? “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大惊之后,店里的人稍微收拾了一下狼藉的酒馆,就各回各家休息了。罗西大婶有些心事重重的宣布,第二天酒馆暂时休业,为的是让大家都能把今晚发生的惨剧所造成的心里创伤好好的整理一下。此时,住在店里的莲麻站在自己的床前,看着外面已经快要离去的月亮,自言自语的说道。因为,凛离去时那决然的目光和最后她对自己的笑容,处处都让这个有着相似经历的女孩子害怕,她害怕,害怕像凛说的那样,就此永别了。 而此时,我们的主人公,凛.斯兰.葛瑞西,正在总执事的府上,与那个不可一世的凯特米总执事怒目相视。如果凯特米总执事是一张纸的话,凛眼中的怒火恐怕早就把他烧的连灰烬都不剩了吧。可是,跟正常人一样,那个凯特米总执事,也是个人,有血有肉。 “今天你也累了,让下人带你回去休息吧。”与凛对视了一会儿,凯特米总执事自觉忽略了凛眼中的怒火,淡淡的吩咐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酒馆的大家那么残忍!”看着他风轻云淡,蔑视生命的态度,凛就觉得越发的火大,此时,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大声的质问着,声音回荡在执事府宽阔的大厅里。 “贱民们,只有给予适当的教训才会学会听话。”凯特米总执事仍旧淡淡的回答,“不然,他们就会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而且。”说着,总执事的眼睛一眯,伸出手,轻轻的抬起凛的下巴,目光中满是戏谑,“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你怎么肯乖乖的打消逃跑的想法,做执事夫人呢?” 什么?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出走的事情,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有的事情,包括对大家伙儿的非难,都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像是被偷窥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凛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脸色因为愤怒愈发的通红,一种羞耻感从凛的心中突然升起来,让她的自尊心感到极端的被践踏了。 “啪!”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周围一直低眉顺眼的仆人们也吓了一跳,都惊恐的望着凯特米总执事,还有那个,由于愤怒,出手在总执事脸上印上了响亮的一巴掌,以下犯上大不敬的平凡姑娘,凛。 喘着粗气,凛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她恨,恨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看来,刚才的一巴掌是轻的。虽然知道对总执事暴力相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凛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看着眼前的女人,和她止不住泪水流出的双眼,以及那颤抖的肩膀,弱小的身体,凯特米总执事没有说什么,而且转过身,走到仆人们面前,仍旧淡淡的吩咐道:“送她回去休息吧,不要出了什么差错。”白皙的脸上,还有刚才被凛打出的红指印。 其他人没有凛那么好的胆量,伺候那个一呼百应的总执事那么久,下人们早已了解了他的脾气,此时的他,恐怕出于爆发的边缘了吧。于是,一群仆人们拥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拖着凛朝别处走去。凛虽然极力挣扎,但是,却怎么也无法逃脱,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带离总执事的身边。 等到凛他们完全消失在大厅的时候,吵闹的声音也渐行渐远,一直站在旁边的人,轻轻的走到还愣愣站着的凯特米总执事旁边,掏出自己干净的手帕,温柔的贴上了他的有些发红的脸颊。 “想不到,你竟然被一个平民打了,”好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女人温柔的为凯特米总执事擦着发红的脸,“疼吗?” 总执事转过身,看着眼前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干净的女仆装整齐的穿在身上,漆黑的长发挽成髻牢牢的固定住了,清澈明亮的眼神如水波动,白皙的皮肤宛如婴儿初生,纤细的身姿笔直的站立着,如此一个可人儿正在伸着手臂为总执事处理着刚才因为某人的无理而导致的伤口。 “好了,佩琪。不疼。”凯特米总执事抓住为自己擦拭着脸的手,轻轻的放下,但是,从小没有收到过如此屈辱的他,从眼神里,还是能看到一丝的不甘。 而那个被称作佩琪的女子,慢慢收起自己的手帕,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静静的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服侍的主人,这个已经渐渐长大的主人,和这个唯一一个外冷内热的皇族。她的心里,也渐渐的难过起来。 亚当•佩琪,从小被卖到凯特米家的女仆,一直服侍着凯特米总执事,是唯一一个可以理解凯特米作法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私下里可以跟凯特米总执事没有等级芥蒂谈话的人。她的另外一个身份,则是凯特米总执事不为人知的保镖,虽然外表柔弱让人觉得没什么特别,但是在总执事府上的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包括日本忍术,中国功夫等多样高深的技能,为的就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能保护青梅竹马,自己又一直爱慕的凯特米总执事。像刚才凛对总执事的无理,还没有到佩琪出手的程度。 但是佩琪仍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堂堂的凯特米总执事,会对那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人,如此的忍让,如此的骄纵。但是,对他的脾气很了解的贴身侍女佩琪,此时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她也只能选择了沉默。 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希望,总执事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不要对那个有些嚣张的女人,动了真情而已,因为佩琪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女人,会对总执事的一生,产生非常巨大的影响。至于是好是坏,现在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