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缕幽魂 好冷…… 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水流不断冲击着人的鼻腔,咽喉。胸腔不断涌出猩红液体浸染了整个湖泊,疼痛随着时间流逝逐渐麻木。嘴唇因为缺氧和寒冷变得青紫,她不想就这么死去,害了她的人还没有付出代价!寒冷顺着四肢不断侵入,冰冷包围着艰难跳动的心脏。耳边不断传来轰鸣,大脑一片空白唯有一丝执念不愿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身体再度恢复直觉。扇状的睫毛轻轻颤动,斑驳流离的阳光流转投下淡淡虚影。一声惊喜的大叫刺透耳膜震得女子脑仁生疼,朦朦胧胧间只能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激动的奔到自己身边。嘴里迭声叫着欣欣,眉眼间的担忧关爱不似做伪。勉力睁开双眼后竟是无声无息的落了泪,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息。伴随这句叹息身体不断涌入温暖的热流。四肢百骸随着热流涌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畅,片刻后才觉出刚睁眼的瞬间被阳光扎痛的双眸仍然生疼。暂时不敢在睁眼的女人听着床边人声声絮叨竟是产生了一丝安心,难道人死过一次之后都会变得容易感动心软?女人有些纠结的想着。 女子旁敲侧击了许久才知晓自己如今在一个没有被历史记载的王朝,母亲早逝唯有一个高居相府之位的父亲。这位把女儿放在心尖上疼爱的父亲在看到女儿平安苏醒,激动的声音都隐约有了沙哑的意味,满心满意的呵护生怕再加重病情。相府大人又和苏醒的女儿聊了几句便走了出去,嘱咐站在床头得丫鬟好生伺候。这位权倾朝野的相府大人终其一声都不知道,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儿已经离他而去留下的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 “事实上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是我仍然不忍父亲担心。你可以帮我吗?”女子看着相府大人离去露出淡淡的无助,微微下垂的嘴角染上一丝苦涩。额前乌黑的发遮住双眼,内心翻涌的情绪被深深藏起。 “小姐我是轻言啊,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始终站在床边的丫鬟顿时急了,脸上急得出火,眼圈一瞬间也是红的厉害。担忧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女子心里松了口气幸亏这是个忠心的。 “轻言,我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只觉得你很熟悉,和父亲一样熟悉。你可以告诉我现在府里的情况吗?”女子依然垂着头,利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轻言脸上的神色。只见她一脸感动欲哭的样子,心下满意。 轻言顺着女子的意搬了锦凳坐在一侧,神情仍然难掩担忧。在女子几次暗示下才收敛了情绪将府中诸人的性情缓缓道来。女子暗暗点头,看来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是个厉害人物不然不会让轻言轻语都死心塌地的。 通过轻言描述,这相府里反倒比普通的高宅大院结构简单许多。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唤周欣欣,是周相府的独女。周相府对先夫人也就是周欣欣的生母情深意重,周夫人去世后没有另行娶妻而是独自一人把周欣欣拉扯大。阖府里除了丫鬟小厮就只余他们父女二人,至于周欣欣的死因则是因为一个“情”字。周欣欣被父母之情所感,一心想要个一心一意的如意郎君。而她原本认为的如意郎君却是个想借父亲权势图谋皇位的骗子,一时打击太重欲跳湖自尽。没想到周欣欣竟是被人救了上来,只留一息尚存。待周欣欣再次苏醒,这世上只留有佣兵出身的柳欣欣了。柳欣欣听着轻言所言不置可否,在轻言的描述中周欣欣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既然不是这种人又怎会如此轻生?只觉跳湖一事另有乾坤,但她初来乍到只能暂时按下不提。待她羽翼丰满,再行算账也是不迟。如此,也算是给前任一个交代。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做为周欣欣活在这个世上了,无论何时她都要活的潇洒肆意。 …… 这样又过了几日,周欣欣的身体大好。身子好了,周欣欣自然不愿再闷在屋子里,让轻言捧着铜镜过来梳妆。铜镜被打磨的很是光滑周围的雕饰也极为精美,若是带回现代想来很是值钱。目光转回镜中,隐约间可以看到镜中人的神色略显憔悴。如墨的发丝垂在胸前,在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上的五官显得格外精致。这张脸唯一还算熟悉的唯有眉目间隐隐桀骜的神情,她可是佣兵团的女王红莲。 着了一身桃红色束腰长裙,发间简简单单的插着几根簪子便准备出门。周相府认为女儿在府里闷的久了些,早些出去转换心情也好便没有阻止。没了来自父亲的阻止,周欣欣乐的自在。她不是真正的古代女子,若要她及笄便结婚生子之后过着所谓相夫教子的生活实在为难。更何况古代多渣男,少不得还要和小妾斗法这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周欣欣暗自发誓,待她赚够了金银就带着父亲找个安宁的地方过平淡的小日子,结婚渣男都给小姐滚边去。 轻言随着小姐大摇大摆的出了府门,心里暗暗嘀咕小姐最近变化真大。原本还收敛些如今是什么都不顾了,是因为失忆的原因?自以为找到答案的轻言,略显同情的看着自家小姐。周欣欣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许久,额角不由突突的抽了抽。这是个什么表情?自己哪里需要同情了?被轻言的目光来回扫射,逛街的兴致瞬间无影无踪。算了,自己还是考虑一下如何怎么赚钱吧。 想到就做,周欣欣按照轻言的描述终于到了城东的胭脂铺。胭脂铺的店主是一个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的寡妇。寡妇独自一人带着一子一女,儿子今年不过五岁女儿略大些今年十一岁。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对女人颇为歧视的封建年代。但是这妇人却把一双儿女照顾的很是细致,生意也做的颇为红火。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女强人一个,同时也是个有慈母之心的女人。 “呦,这位小姐长相真是天仙似的。来来,我这胭脂铺的胭脂可是精细着呢,在这京都都是有名的。”那妇人见有客来连忙从斜榻上站起来迎了上去,周欣欣心下满意。这妇人确实是个擅长做生意的,女人心情一好总是愿意多买些东西的。 “这胭脂手感细腻,味道也清淡宜人。不只是什么做的?”周欣欣轻轻嗅了嗅便知是什么成分,但是仍然假装极为喜爱的细细把玩胭脂。嘴上状似不在意的问着,这粉嫩的颜色倒是极衬轻言。 “这盒胭脂可是铺里的宝贝,里面除了白菊茉莉绣球这些花朵更是加了白术甘皮珍珠粉这些好物。不仅如此,里面更是掺了小店独有的配方呢。”妇人不着痕迹的鼓吹着自己的东西,周欣欣见之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推销的心情急了些但也是一个可塑之才,说了半天这盒胭脂真正的内容可是咬得死紧没有透漏半分。 “独门秘方?看起来倒真是好东西。你开个价把东西包起来吧。”周欣欣知道问的太多会让妇人起疑也没继续反而让人将东西收好,一副对秘方不甚感兴趣的模样。妇人丝毫没有怀疑周欣欣,连忙让女儿去后面包了两盒自己则陪着客人说话。妇人给的价格公道,周欣欣很是满意。 “这铺里的胭脂我看着比含玉斋的胭脂色泽还要好些,怎么生意却这般冷清?”伸手端了茶盏轻抿,宽大的衣袖将目光牢牢遮住。这生意冷清的缘由她是知道的,只是总得让这妇人先说出口才行。 “不瞒小姐说,奴家命不好。这夫君前几年便去了,只留下些许薄银和这做胭脂的手艺。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法子,只得做这胭脂的薄利买卖。原想做这个营生不过是养家糊口过日子罢了,不想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人。日日带着那起子不着调的地痞来这捣乱,来我铺子里的都是些小姐夫人哪能让那起子人冲撞。时间一长,这生意自然冷清”妇人脸上的无奈苦涩很是明显,这些日子的营生越来越难了。她是满肚子的委屈酸楚无人说,如今有人问起一时压抑不住跟倒豆子似的说了。越说越是辛酸,忍不住拧了帕子擦了擦眼角眼圈红的厉害。 这人命运确实可怜,自己接手胭脂铺于她而言倒是好事。如此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再如何硬撑也不会撑过三个月,胭脂铺垮了这母子三人也就没了营生。周欣欣安慰了夫人几句,妇人的女儿也包着胭脂走了出来。圆圆的苹果脸,眼睛水汪汪的。假以时日必然也是清秀佳人一个,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格外甜美。 轻言接过胭脂细心收好,正要和小姐同二人告别便听见一声巨响。木制的门被人踹开,这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心下一紧,轻言不由冷了脸色。无论如何,即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小姐受辱。 “谁呀!居然敢买这家店铺的胭脂。”为首的男子踏进门,看着周欣欣不由眼前一亮。男子露出淫秽的目光,不住的出言调戏。放肆的目光言语惹得周欣欣不由一怒,在自己面前也敢露出如此轻薄的样子。 正文 第二章 胆敢轻薄 “这小娘子好生俊俏……”男子如此说着摇摇摆摆的走向坐在木椅上的周欣欣,不等周欣欣动作轻言便强自镇定的站到男子面前厉声呵斥。 周欣欣看着轻言的动作心里一暖,自己这么镇定的坐着是因为有全身而退的信心。可是轻言不过是一个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古代女子却依然坚定的将自己拉到身后,果然是带自己至诚! “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就敢如此轻薄,你眼里可还有王法吗?”轻言将颤抖的手指藏进衣袖大声呵斥,事实上她的双腿已经发软动弹不得了。现在能挺直站立是保护小姐的信念支撑着她,否则早就瘫在地上了。 “滚开!”男子先是被轻言的气势唬了一愣,转而暴怒的将轻言用力推到一旁。被一个丫头如此斥责只让他觉得丢脸,手下毫不留情。 轻言被大汉一推整个人撞在一旁的木凳上,额角瞬间流出鲜血。看着轻言因为护着自己而受伤,鲜血一瞬间染红了双眸。周欣欣冷喝一声,改掌为拳狠狠砸在那大汉脸上。托前任喜武的福,这具身体的底子不错也有几分手脚功夫。周欣欣佣兵出身,格斗杀人的手段自然不是这帮地痞能够比的上的。不过瞬间,这为首的大汉被周欣欣狠狠丢出店铺。围观者一片较叫好,可见这里的百姓没少受这帮人的欺负。 耳边是百姓的欢呼声,周欣欣却暗自叫苦。虽然好武,但这具身体依然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如今已然气力不足。本来想用迷药脱身,可是如今围着的百姓却让其不敢妄动唯恐带累父亲。心中懊恼,喘息之间越发急促。 店铺内的地痞们也看出周欣欣后力不足,小心缓慢的围了上来。随着地痞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得意,周欣欣不由咬唇。如今已顾不得太多了,心下一定长袖中隐隐浮现出一颗褐色药丸。 … “啊……” “哎呦!” “好痛!” 手中的药丸正待弹出便看见地痞们原本得意的表情瞬间扭曲,发出哀嚎震的周欣欣耳朵发麻。不由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面带嫌弃的望着瘫在地上哀叫的地痞。此人长相俊逸,满身贵气绝非一般大臣之子。 周欣欣微怔后顾不得突然现身解围的男人快速走向一旁扶起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轻言。轻言哪里敢让自家小姐搀扶,手扶着墙便要强自站起。周欣欣眼一瞪,强行拉过轻言的手环在自己肩上。尊卑什么的哪有自己的身体重要,轻言自知拗不过自家小姐只得认了心里越发感动。 “小姐还是上了药再回去吧”妇人见轻言受了伤,心下愧疚连忙开口劝道。周欣欣摇头婉拒,这里的药自然没有自己配的好。妇人见此也不再强留只帮着周欣欣将人送出店铺。 围观的百姓识趣的让开通行的道路让这主仆二人离开,周欣欣扶着轻言缓缓走着。在路过那解围的俊逸男子身旁时轻轻欠身谢过。周欣欣明知这人来历不凡自然不愿深交,更何况她此刻心里都是受了伤的轻言。 见二人慢慢消失在街道,百姓也随之离开。整个街道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唯有那男子驻足良久。 “殿下,咱们该回府了。”男子身旁的护卫轻轻提醒,男子回过神转身离开。嘴角的弧度始终上扬,许久不曾落下。 此人正是出府游玩的三皇子上官宇,周欣欣一心一意想要过的的平淡生活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 周欣欣扶着受了伤的轻言回府,守门的小厮吓了一跳。腿脚快的连忙往书房里奔着,这事可瞒不过老爷。小姐若是出了一点事,他们也跟着别活了。周欣欣眼见着小厮一溜烟跑了,心知阻不得只能干瞪眼。在府门等着的轻语接过轻言心疼的差点流出了泪。 轻语和轻言是一对姐妹,轻语因着轻言在周欣欣面前的脸面平日里也没人给她气受。只是轻言觉得妹妹不在眼前就是不踏实才求了周欣欣将妹妹要过来,没想才过来几天这轻言便受了伤。轻语心里难受的紧,周欣欣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取了自己配的伤药递了过去。轻语感恩戴德的拿了药扶着轻言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着步伐有些艰难的轻言轻语心下懊恼。下次再不可莽撞而为,周欣欣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 轻言轻语前脚回了自己的住所,周相府后脚就来到周欣欣面前神色担忧的很。周欣欣心下叫遭,这事若是不处理好这位父亲大人还不把自己软禁起来再不让自己出去。 “父亲来了,快坐。”周欣欣连忙招呼着父亲坐下,手脚麻利的倒了杯清茶。周相府看着女儿的样子,心下微松。看起来女儿没有受伤,只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伤他的女儿。 周欣欣看着人的气色微微缓和这才开口将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周相府听着女儿的描述不由一怒。如此光天化日便敢如此猖狂,这京都府尹难道是吃干饭的。好在女儿没事,不然他定要让这些地痞幕后之人后悔来到这世上。 “欣欣放心,父亲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周相府收敛了怒气对着女儿安抚到。周欣欣连忙应了,一再表示自己绝无问题才将周相府劝走。 见周相府走了,周欣欣才召了两个粗使的嬷嬷搬了热水进来沐浴准备休息。 …… 周欣欣或许是真的累了,这一休息便是休息了十多天。午后的阳光明媚温暖,透过墨绿翠绿的枝叶缓缓洒落。柔软的腰肢随着广袖晃动,袖间银光一闪而逝。足尖一点便犹如凌波仙子般一跃而出,身形微转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半弧后方才停止。站在一旁等待的轻言连忙迎了上去,手上的信被缓缓接过。 信的内容很是简单,还是上次教训地痞的事引起的后患。地痞背后的老板对于此事很是不满,如今竟然绑架了那妇人的女儿小彤。妇人怎么忍心看着女儿去死,几番奔走求救最后才是求到了自己这里。信纸被周欣欣狠狠攥在手里,她最看不过眼便是如此做为的男人。实力不够不想着如何精进,只会用这般龌龊的手段。 收了掌中薄如蝉翼的匕首,周欣欣快步进了内室。眨眼间,一位风姿翩然的少年出现在轻言眼前。轻言惊讶的看着自家小姐,好好的女儿家怎能办成男装? “男装行事总是方便些”周欣欣低声道算是解释,轻言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阻止。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下,轻言也没有那般死守教条了。周欣欣原就有意收那妇人为己用,如今也算是水到渠成只是过程稍嫌麻烦了些。 “轻言,之前让你打探那群地痞的来历你可打听清楚了?”随手收了几瓶子药又带了几颗避毒丹才出门,此时轻语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轻语知道周欣欣不欲高调并没有准备相府自己的马车而是在外面租了个最普通的蓝布马车 轻言跟着周欣欣上了马车,轻语则是依然在府内候着。马车里的摆设虽然简陋但胜在宽敞,周欣欣到也没纠结这个只让轻言将自己打探出的消息说出来听听。 “小姐,那群地痞都是街上有名的混混接触的人也乱的很无从查起。只是那个带头的男人和王太傅来往甚密,而且奴婢听说了那个王太傅有个妾室也开了家胭脂铺。本来生意不错,只是售价贵了些慢慢也就冷下来了。后来梁老板来了京都开了铺子这生意更是差了,那妾室很是不愤多次扬言要让王太傅教训她。”轻言从壶里倒了杯水给周欣欣,嘴上也不停的说着。周欣欣接了水慢慢喝着,这王太傅她早有所闻,平日里和父亲很是不对付。如今自己去了反而麻烦,只是让她放弃那铺子也是不甘。更何况,自己既然想在京都分一杯羹这些总是避免不了的。 …… 马车颠簸在黄土路上,周围树叶浓密的让人发闷。周欣欣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只觉得闷的很,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轻言在一旁有些无奈,小姐的性子是怎么也静不下来的。就在周欣欣脸色快要黑出水来时,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了。 周欣欣走出马车只见一座颇为低矮的平房出现在眼前,门前竟是站着一队士兵。这王太傅好大的排场,如今居然敢私自调动军队。事实上,周欣欣完全误会了王太傅。王太傅哪有调动军队的本事,不过是借了些军装充充样子罢了。因着王太傅常做这事,这些原本的家生子奴才猛地一看还真是唬人。 正文 第三章 下迷药 门前的士兵见着周欣欣立刻就围了上来,轻言不由扯着人袖口心里难掩恐惧。周欣欣拍了拍轻言的手算作安抚,口里溢出冷笑。藏在袖口的迷药挥洒而出,白色的粉末随风飘向不断靠近的士兵。这些所谓的士兵不由嘴角抽搐,四肢发软顿时瘫倒在地。神色惊恐的昏了过去,周欣欣不屑的绕过躺在地上的躯体。这些人都是枉费了人的皮囊。 眼见自己的人手被人轻易撂倒,在堂屋的王太傅忍不住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护卫看着周欣欣的目光不可察觉的一暗,这一瞬间的改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知先生为何屡次与我王太傅作对,还是先生觉得我是泥捏的不成?”王太傅甩了甩宽大的袖子,疾言厉色道。周欣欣听闻不由冷笑,好一个颠倒是非!明明是他飞扬跋扈如今却说是我不知好歹,故意挑唆。单手微扬,精致的折扇哗的一下展开。配着雪色长袍和玉白的发簪,只见眉目风流气质卓然。 “王太傅好口才,竟能如此黑白颠倒。那日舍妹不过去挑个胭脂,竟然被你的人言语轻薄。若不是有仗义人士相助,我妹妹岂不是要毁在你们这群畜牲手里。”周欣欣深知自己与王太傅不能善了,言语上也无所顾忌。只是这王太傅见自己用迷药放倒了士兵却依然有恃无恐,难道另有后招。 周欣欣飞快思考着现在的情形,看着周围的目光十分戒备。王太傅同样紧张,他带来的人已经被眼前不知来历的少年放倒只有拖延时间等殷章带着援兵过来。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都不敢妄动便是对峙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风吹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周欣欣看着已然偏位的太阳,心中叫糟。该死的王太傅居然虚晃一枪,骗自己以为他还有后招。原来,此人不过是拖延时间。若不是自己猛然醒悟,说不得要交待在这了。 “轻言,待会我一动你就向马车那边跑。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准回头,你在车里等我。”周欣欣状似自然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对着轻言轻声道。轻言见状不着痕迹的点头,他清楚知道自己留下不过是带累小姐。 “王太傅在期待援兵?可惜你等不到了。”周欣欣脚下发力,一跃而起。宽广的袖间露出薄如蝉翼的匕首,王太傅脸色大惊。身旁的护卫一手将王太傅扯到身后,一手执起佩剑格挡。 周欣欣只觉双手微麻,再次唾弃这身子的娇弱。匕首与佩剑相撞发出金戈之声,迸发的火星在两人之间跳跃。那护卫眼中闪过惊讶,身为女子她自然知道眼前翩然的少年其实是个女子。以眼前人的气质来看必然身出显贵之家,只是京都中哪家人会将女儿这般养大? 再次一触即离,护卫心中有所预感和此人作对并不符合她的利益。只见她将王太傅随手扔到一旁,收起佩剑连忙后退数步避开锋芒。周欣欣眼中露出诧异,一个翻身同样跳离那人面前。 “公子莫怪,我与王太傅不过是主雇关系。如今看来,这人不是个好主雇。殷章,不准轻举妄动。”护卫微微欠身,正在此时周欣欣身后突然出现不少援兵。周欣欣神色一冷,护卫见状大惊喊道。 被喊做殷章的人心下一惊,连忙挥手让手下的兄弟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相比较一个王太傅,他相信那人的判断。 “你又是何人?”周欣欣依然戒备,神色冷凝的问道。殷章放下武器以表示自己绝无恶意,殷章长的浓眉大眼带着一股痞气。 “我是殷章,京都黑市的老大。和你交手的人是我的护卫,至于王太傅不过是交易对象罢了。”殷章爽朗的笑着,周欣欣看着人确定对方确实没有敌意这才放心下来。这殷章似有与自己合作的意图。 “怎么?你想和我做交易?”周欣欣放下戒备,颇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果有此人暗中相助,自己确能获益不少。只是不知道这殷章的品性如何…… 周欣欣和殷章谈了一会彼此都还满意,王太傅曾经捉过殷章的小辫子,殷章虽然不欣赏他却又受他挟制。周欣欣为了保证诚意答应殷章将那件事彻底压下来,至于王太傅早已被一把毒药化成了一摊脓水。殷章带着周欣欣去了后院,救出被捆绑在柴房里的小彤。 小彤自从被绑来就未曾进食,如今身体虚弱的厉害。眼见周欣欣走进来,心下放松顿时晕了过去。周欣欣见人昏倒不由大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一伙折腾了许久才把人送回车上,早等在车里的轻言见着小姐上来 忍不住喜极而泣。 周欣欣将小彤送到胭脂铺,那妇人千恩万谢的止不住哭。看着小彤的情况,周欣欣也不好意思谈收人店铺的事决定过几天再说。轻言拿了提前准备好的山参给了妇人,妇人一脸感恩的接过回了内室。见着妇人忙的团团转,周欣欣带着轻言告了辞。 这样又过了几日,周欣欣也不急店铺的事了横竖跑不了。难得能到古代来,周欣欣想着去寺庙里看看。轻言说庙里最近来了个很厉害的和尚,周欣欣也有意让人看看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周欣欣和轻言所去的寺庙名叫百济寺,百济寺是一处传承百年的古刹。一步入寺庙便能听见妙音佛语,只见整座寺庙都被淡淡檀香缭绕。寺庙正堂处早已有善男信女前来膜拜,周欣欣原不信这个。只是经了这死而复生之事反而多了几分敬畏之心。轻言早早取了香递给小姐,让其进香许愿。 “两位施主好,师傅已在禅房等候。请跟我来”轻言看着赶来的小和尚,年纪不大却很是稳重不由觉得自己无用起来。周欣欣没有看出轻言的心思,只是温和的和小和尚问好。那小和尚一身蓝色佛衣,眉清目秀一看便是钟灵旒秀之人。 周欣欣跟着小和尚穿过前堂,只听这小和尚介绍自己是师傅最后一个弟子。小和尚原是孤儿,险些葬身狼腹被师傅所救遂遁入空门。小和尚虽然年幼却是进退得益,对于佛法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十分难得。小和尚带着周欣欣去禅房时正好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周欣欣以为是其他访客没有在意只侧身避过。没想到那人竟是在人面前停了下来。 “那日小姐好生英勇,若是不知还以为小姐乃是女将军呢。”戏虐的嗓音在人耳边响起,周欣欣不由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这人眼中没有因为当日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举动露出鄙夷之色反而满是兴味。这人倒是有趣,只可惜此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招惹这样的人等于招惹麻烦。 “欣欣在此谢过公子当日援手,倘若我要从军自然不输男儿。”周欣欣回应一句,素色裙摆飘然划过。上官宇望着聘聘婷婷离开的身影不由一笑,周欣欣……以为故意掩去姓氏就能远离自己?未免天真了些 …… 周欣欣从禅房出来神思恍惚,轻言有些担忧的扶着她。两人静静沿着青砖铺成的甬道前行,甬道两旁古木参天散发着淡淡的松柏木香。树木淡淡的清香人躁郁的心情慢慢平缓。周欣欣举目四望,远远便看见一座八角小亭,这亭上铺着青色的瓦。傍水而筑,飞檐翘角,周围种着的墨竹格外翠绿挺拔。周欣欣和轻言轻轻说了一句,两人缓缓向那小亭走去。倚在栏杆上微风习习吹来,两人望着澄澈的湖水心情越来越平静。 轻言见小姐恢复了精神,心里很是高兴。连忙将包裹里的清茶点心摆上。今日一大早就来了寺庙又听那个神神叨叨的方丈说了半天,想来小姐感觉饿了。周欣欣看着轻言忙前忙后的,不由一笑。手里捏了一个粉色的桃花糕仔细端详,这桃花糕色泽粉嫩,呈半透明状更是巧妙的做成了五瓣桃花的样子,只是一眼变让人很有食欲。既来之则安之,那位方丈说的对。 将桃花糕放进嘴里,周欣欣心情变得愉悦。尤其是还有温热的清茶慰劳冰冷的胃袋,反正她前世也不过是孤儿一个何必非要回去呢?这里有疼爱她的便宜父亲,有忠心护主的轻言轻语甚至连相府都结构简单的很。这样一想,周欣欣反而释然了。周欣欣释然了,轻言却是紧张。轻言将放在湖边打水的壶一扔,连忙奔向自家小姐。 正文 第四章 围杀白衣人 看着轻言神色慌张的奔向自己,周欣欣不由一愣。顺着轻言跑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间满头黑线,她不惹麻烦麻烦却要来找她是不是?只见不远处是一群身着黑衣,行动怪异的人正在围杀一个白衣人。周欣欣不由觉得熟悉,这白影似乎见过。连那些围杀的人都很像南疆瓮尸。 周欣欣让轻言先走自己不怕死的凑了过去,轻言看着自家小姐毫无躲避的行为咬咬牙跟了上去。这片竹林的竹子涨势极好,无论是周欣欣还是轻言都不会内功只能借着竹子隐藏身形。不久之后,周欣欣就发现他们的躲藏毫无意义。因为那些黑衣人确实是南疆瓮尸,而这种似人非人的瓮尸只会攻击特定的人。控制他们的方式也极为简单,只是找不到培养这些瓮尸的瓮就没法控制。 那白色的身影正是刚刚所见的男子,周欣欣在帮与不帮间纠结了许久。眼见那男子已呈败势才咬牙从翠竹林中走出来,顺手摘了一片竹叶含在唇边。 婉转清扬的竹叶声在空中乍然响起,墨色的发在风中舞动。双目微阖,黑色的睫毛犹如蝴蝶展翅欲飞。绿色的竹叶缓缓飘落,整座竹林唯有哨声不断吹奏着。 随着竹叶声响起,黑衣人的动作逐渐缓慢直到停滞。原本已然受伤的上官宇只觉压力大减,这曲调起伏不似中原,周相府的女儿怎么会这些?后来想到世间这么大,总有几个人有几番奇遇。只是眼前的人怕是要因为自己惹上麻烦了,洛阳王不会放过她的。 “今日救你一命,你我也算是两清了。”将之前吹奏的竹叶收在怀中,周欣欣侧首看向上官宇神色冷淡。上官宇苦笑,已他现在的状态可是经不住再被围杀。这女人居然只打算救人救一半吗?这样可就糟糕了 “在下无法回府,望小姐收留。”上官宇此刻有些后悔将饵放到府里的举动了,如今自己连府都是回不了。 “……” 这是救出麻烦了?周欣欣看着上官无奈的想着,他可没有打算收留重伤的人啊。带着陌生男人回府,爹爹知道还不气死。只是,这人也算是帮过自己。在这若是在遇到那些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周欣欣终究还是妥协了。谁让这人长的好看又救过自己的命呢 周欣欣无奈之下带着重伤的上官宇回府,因着上官宇是外男出入府门不便只得让人翻墙而入。谁知上官宇僵着脸怎么也不肯,这古人真是迂腐!周欣欣在心里狠狠骂了句,只得让轻言将后宅看门人引开方才摸进周欣欣的住所。 轻言按照周欣欣的要求在外室添了张软榻,对于小姐居然让一个陌生的男人住在自己的居所很不理解。但是做为一个忠仆轻言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周相府,只暗下决心仔细留意这个男人。 …… 第一抹朝阳将天空浸染,透过镂空的纱窗缓缓洒落,淡紫色的睡裙上投射出斑驳的印迹。墨色的发带着些许凌乱,周欣欣匆忙洗了脸才坐在梳妆台前快速梳着头。轻言拿出一件青色罩纱裙给人穿上,今日那妇人来信说小彤好了许多,周欣欣便想去看看。和她一起去的除了轻言还有身体逐渐康复的上官宇。周欣欣已然知道了上官宇的真实身份,对于当时收留她的就决定后悔不迭。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小姐,五皇子来了。”周欣欣刚让轻言将头发挽好就听见轻语有些愤愤的禀告声,周欣欣手指忍不住一抖。金簪的簪尖刺破指尖,蓦然尖锐的疼痛让人回神。过去这么久,上官逸这个名字对这具身体依然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周欣欣深吸了以解心中郁气,抬头看向轻言。轻言脸上也是愤愤之情,果然和轻语是姐妹啊。看着轻言如此表现心情反倒是好了,只让轻言去将上官雨请来。直接让上官逸死心吧,时不时的突然袭击还是让他不太开心。 上官宇对于周欣欣和上官逸之间的纠葛多少知道些,如今上官逸一来便让自己过去可见传闻是真的了。面对周欣欣明显的利用,上官宇并没有预料中的生气。他欣赏的女人和她讨厌的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上官宇跟着丫鬟轻言第一次进了周欣欣所在的内室,蜜合色的纱帐,案台上摆着开的十分夺目的绣球花整体感觉生机盎然。此时的周欣欣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身穿青色罩纱裙显得十分清丽。上官宇含笑听着周欣欣所说之事,周欣欣冒险收留她此时自己若提条件反而显得斤斤计较。 上官宇比周欣欣想的更好说话,几乎立刻便答应了自己所求。想来也是,若是父亲因为自己真的去帮助上官逸可是大大的不妥。如此一想,周欣欣才算是打消疑虑。 上官逸怕来回的百姓说闲话,每次来见周欣欣都是掩藏身份。原先钟情于她的周欣欣可以理解他做为皇子的无奈,但是此刻对他毫无感觉甚至是略有厌恶的周欣欣只觉得他的行为如此虚伪没有担当。连当事人都觉得这份感情不如名声珍贵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能为了名声委屈你,明日也能为了名声杀了你。 上官宇对于自己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很是不耻,做为一个大男人连光明正大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勇气都没有实在不像话。这一刻,上官宇和周欣欣的思想前所未有的同步。 上官逸看到那一身青色纱裙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走近了才注意到被自己忽视的男人。上官宇和周欣欣并没有太多暧昧的举动,但是周欣欣和他只见的默契却让人顿时黑了脸。 “三皇兄和周小姐要去何处?”上官逸将周小姐三字咬的很重,他不信上官宇真的不顾忌路人的目光和皇子的名声。可惜上官宇不是他,上官宇对众人的目光真的不是非常在意。更何况,此刻他身边站着的可是他认定的女人。 “欣欣最近心情不好,皇兄带她出去走走。”上官宇神色微冷,若不是周欣欣知道这是本人定然觉得有人把上官宇换了。平日里上官宇何等的无耻,似是想到什么脸上气恼的红了红。 上官逸看着周欣欣脸色微红,心下一惊。对于当日之事更加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不谨慎呢。 “欣欣,当日之事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上官逸本就势单,加之他依靠的汝阳王势力一再被上官宇削弱现在根本不能失去周相府的支持。 “我与你之间无需原不原谅,一切都结束了。”是的,你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在真正的周欣欣身死而让来自异世的柳欣欣占据躯体时,原本的周欣欣就已经没有了。上官逸和她这个来自异世的柳欣欣毫无瓜葛。 周欣欣见上官逸还要说什么,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上官逸和原来的周欣欣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否则周欣欣怎会身死?如今来这里请求原谅无非是看上父亲的权势罢了。 “五皇子,周欣欣与你已然缘尽。镜花水月缘尽空,即使你我一切如常我也不会让父亲帮你办事。你们之间的争斗与周家无关,周家不求显赫唯富贵足矣。”周欣欣如此说着,上官逸只得放弃。上官宇不着痕迹的摸了摸鼻子,这话可不单单说给上官逸听得也是说给自己的吧 上官逸走了,上官宇陪着周欣欣去之前便要去的胭脂铺。上官逸绝对想不到打败汝阳王的毒药就是周欣欣提供了,周欣欣在救了上官宇之后便是得罪了那人。而在妇人的胭脂铺捣乱的王太傅背后也是那人,如此一环扣一环周欣欣和周家注定要站到和上官逸对立的一方。周欣欣此刻不知道因为她的话和决定导致汝阳王十分气恼,不仅提前发动政变更是害了殷章。 妇人的胭脂铺依然冷冷清清,没有什么生意。周围的人都被吓怕了,即使周欣欣收拾了王太傅,普通的百姓依然不敢登门。为了此事妇人愁的很,唯一安心的事小彤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次的事对她虽有冲击却不是不能接受的。 “小姐来了,上次的事还没有好好谢过呢。”妇人还是很热情,周欣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事归根就地还是她私心引起的,他终究是小看了这个时代不然也不会如此。害了小彤,得罪汝阳王,带累整个周家。 “是我冲动行事带累了你才对,不知道现在你们母子可有打算?”周欣欣坐在一旁,上官宇在她旁边浅笑。妇人见了这人虽然眼熟却是记不起来,见周欣欣也没有介绍那男人的意思便也只是笑笑没有询问。 “哪里有什么打算,不过是想把铺子抵了带着儿子女儿回乡下去。乡下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但是胜在安稳。”妇人也不隐瞒自己的打算,老实说她今日请人来便是存了告别的意思。周欣欣一来看了她神色,心中就有此预料,现在倒也不慌不忙。 正文 第五章 功名为重 “乡下不比城里,更何况男孩子终究是要读书考取功名的。我看着两个孩子都是聪明懂事的,你甘心让他们一辈子待在乡下?”周欣欣也不客气当时便把利弊说给妇人听了,妇人听了顿时便动摇了。若是可以,哪个母亲不想让子女过好日子?如今把人带回乡下自然不能在城里上课了,难道以后还让孩子做这女人的伙计? 周欣欣看出妇人动摇也不急,慢慢喝了茶。她无意欺负这孤儿寡母,只是在商言商她也不能太吃亏。上官宇看着面前的人,双眸发亮。这女人真是个宝矿,自己越了解越是移不开眼了。 “你若是真想把抵出去不如暂且抵给我吧,一切经营还是按你主意来。这样一来你有个依靠,日后也能让晋儿上个好学府。二来我也有份产业,有我爹在想来不会有人再来找事。至于流氓地痞那我也找人交待。”周欣欣话说的漂亮,兼顾两个人的利益。那妇人也是想的深些,日后有周相府照顾生意肯定没问题。有了关系,日后晋儿也能有更好的环境学习。如此一想,那妇人自然一百个乐意,如此便把这事订了。妇人心有所求,这价格自然下压了不少。周欣欣也没矫情就这么受了,上官宇在一旁看着倒是挺讶异。原以为这女人不会好意思收这么低的价格,没想到竟然照收不误。想到他曾经帮助自己的手段,也许那句我若参军必然不输任何男子并非率性之言。 在上官宇失神的时候,周欣欣和妇人已经谈好了详细内容。拒绝了妇人的挽留,周欣欣和上官宇离开了胭脂铺。时间隔了这么久这店铺的事总算抵了下来,周欣欣心情很是不错。 “今天心情好,我请你吃好的。”周欣欣伸手拉住上官宇的手颇为开心的在人群中穿梭,上官宇和轻言看着周欣欣的动作同时露出奇怪的神色。上官宇对于周欣欣的大胆除了最开始有少许的不适应之外剩下的只有新奇的喜悦,轻言则是忍不住的想打开两人的手。小姐啊,你怎么能引狼入室呢。 周欣欣完全没在意两人神色,率先走进一家装潢很有品位的酒楼。薄暮的夕阳铺洒,靠着桌边的窗棂俯视街道不知疲倦吆喝的小贩,满街撒欢奔跑的孩子,这一刻所有的一 切都是这样真实。 店小二知机的上了八九样特色菜,菜是上官宇要的周欣欣扫过一眼很是不错。尤其是她喜欢的菜占了大半,看起来上官宇算得上用心。其实这个人去掉皇子的身份其实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温柔有担当也不会因为伴侣太强而为了自尊躲躲藏藏。 “上官宇,我们试试吧。”周欣欣一手支着下颌,望着对面的上官宇浅笑。上官宇摇着扇子的手微顿,目光随声移了过去。 “你认真的?”话是这么问着,眼神却透着你若是敢说假的就咬死你的神情。周欣欣不由一笑,她自然是认真的。若是这个男人不行便也罢了,若是错过才让人后悔。他从不会做令人后悔的事 上官宇知道周欣欣含笑不言下的默认,心里高兴的很。不枉费他这些日子的用心,对于这个小娇猫怎么宠溺都心甘情愿。 这次多亏了你配的药,汝阳王元气大伤再无威胁。许多人都以为不过是势力减弱了部分,只待几日后收网。上官宇这么说道,眼角间隐藏着淡淡的得意。周欣欣看了不由白了他一眼,以为他不知道他的意思?上官逸也在这许多人之中,这是变着法的告诉自己他比上官逸优秀许多。上官宇可不知道他与上官逸在周欣欣心中可是完全不再一个档次,她实在看不上上官逸。当然这些话周欣欣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上官宇,省的那人太得意。 周欣欣不再理上官宇,专心吃着面前的松鼠桂鱼。古代的松鼠桂鱼与在现代的松鼠桂鱼尝味道差别还是挺大的,这菜没有现代酸甜可口但是强调一个鲜字。如此一来,这古代的松鼠桂鱼有着现代所没有独特风味。周欣欣暗自评价着桌子上菜,自顾自吃的开心。上官宇看着这样的她扬起宠溺的笑。 殷章领着那个和周欣欣交过手的小护卫踏进酒楼,周欣欣盯着那唇红齿白的小护卫看了许久才蓦然一笑。殷章领着小护卫神色有些急切,周欣欣心里猛然一跳这是出了什么事? 殷章见了两人,心里缓缓吐出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相信这两个人,只是此刻心里想的便是如此。殷章见了二人可是累坏了,连忙坐在一旁吃起来。因为佣兵团多的是不拘小节的人,早已习惯的周欣欣自然不在意。上官宇做为最有能力的皇子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你让我查的消息已经查到了,事情是这样的……”殷章一点也不避讳周欣欣,噼里啪啦全都说了。周欣欣虽然没有听懂殷章究竟再说什么但是隐隐听到上官逸三个字,想来和上官逸脱不了关系。 “很好,你们别再查了。上官逸一向谨慎再查下去连你们自己都要陪进去。”上官宇这样交待着,殷章也觉得事情的后续无需他们这些江湖人知道爽快的答应了。 吃饱喝足四人便分散了开,上官宇搂着周欣欣去城中心。城里今夜灯火通明,路上满是花灯。周欣欣这才知道今天是大昭的灯节,难怪殷章走时脸色颇为奇怪。大昭的灯节最重要的是两项,一个是系红绳一个是放河灯。灯节这天男子要在桃木牌上用贴身匕首刻字,装进五彩绦的精致锦袋内抛到城中心的树上。女子则要在河边放一盏河灯许愿,河灯飘的越远实现的可能性越大。这是大昭仅此于春节,中秋的第三大节日。 周欣欣站在桥上向下看去,眼前赫然是一片灯海。养在深闺中的女儿家难得出来,三五成群的在河岸放着河灯。这一片灯海可不就是这样来的嘛。那河流水波潺潺,清澈见底。水流随着风的吹拂发出哗哗之声,让人心旷神怡。 周围万千灯火接二连三的亮起,因为河灯很是小巧精致如同萤火虫一样漫天飞舞,风儿吹过它们美若烟火,瞬亮骤灭。周欣欣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景象竟是完全被迷住,整个人都兴奋极了。上官宇紧紧跟在周欣欣身后,小心的让别人不要撞到她。最后还是上官宇从老板手里高价买了一个玉兔灯笼交给周欣欣才让她安静下来,这玉兔灯笼做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红彤彤的双眼煞是惹人怜爱开心,周欣欣怎么也舍不得撒手。 这一夜,周欣欣和上官宇玩的很是开心。这美好的记忆伴随着满江的河灯留在记忆的最深处。 这一夜注定不平,就在周欣欣和上官宇互相告别准备离开时殷章满脸痛苦的来到两人身边。周欣欣大吃一惊,连忙询问。原来一直跟在殷章身边的守卫被上官逸强行带走了,这一刻周欣欣才知道那个守卫叫叶芝兰。 上官宇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不由一僵,本以为让殷章抽身可以保住他们的,结果还是晚了。处于愧疚上官宇立刻叫处在暗中的紫金卫帮忙寻人,只要能找到上官逸关押的地方就还有救回来的希望。据暗中保护殷章的紫金卫所言在上官逸带走叶芝兰的时候,殷章如同发疯一般,虽然三人竭力对抗但是仍然寡不敌众。那些人犹如不知疲倦不知疼痛般蜂拥而上,最后紫金卫拼命才捉住一个活口。 听着紫金卫的描述上官宇和周欣欣不由响起当日庙里追杀的那群黑衣人,如果是这样紫金卫失手便是不足为奇了。周欣欣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瓶,这玉瓶触手升温毫无杂质绝非凡品可比。用此种玉瓶装药,只一眼便知此药的珍贵。 “这药乃摄魂丹,给那人服下后便会失去神志。随便你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只是这药药性霸道且刁钻古怪。使用此药是绝对不可焚香,否则立时化作毒药。”周欣欣将要塞给上官宇,上官宇神色有些古怪。他实在奇怪这人怎么做出这般古怪的要来,想来这人总会告诉自己的。 上官宇拿着药走了,周欣欣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心里暗暗咬牙,欧阳逸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 …… 一连几日不见踪影,这一日两人终于约到茶馆见面。只见欧阳羽很是憔悴的样子,如此看来定然是被殷章的事折磨的挺惨。 正文 第六章 东都宝藏 提起殷章,周欣欣便想起来殷章死命坚持要找到的那个护卫,不由开口对上官宇问道:“他的那个护卫找的如何了,找到人了吗?” “没有”,上官宇脸色一沉,摇了摇头,“在孟庆口中得知,那个护卫在被捉不久后便逃脱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始终没有回来找殷章。” 听到这样的回答,周欣欣静默了一会儿,孟庆在药效之下说的绝不会是谎言,那么,那护卫就真的是逃脱了才对。 可是,既然逃脱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殷章呢?难道,那个护卫不知道殷章在拼死拼活的寻找他的下落?或者说,有什么,不能回来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能再帮忙的了,先说说你今日来要说的事情吧。”周欣欣心头暗叹,殷章的事情,只能是他自己解决了,身为局外人,有时候,连评论都是多余的。 “喏,这是殷章亲自送来交给我的。”上官宇点了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块碎布片一样的东西,往石桌上一放,摊平,担心那块脆弱的碎步会被风吹走,还特意拿了四个空杯子压住四角。 “这是地图?”周欣欣皱眉看着那副古旧的牛皮地图,上面绘制的路线都开始有些模糊的前兆,显然是流传多年了的,可是,地图……脑海中灵光一闪,周欣欣霍然抬头对上上官宇的黑眸,“这,这是宝藏图碎片?” 若说她最近有什么活动和地图有联系,那么,也就只剩下那个“东都宝藏”的事情了。 上官宇手中握着钥匙,怎么说都是一项绝对优势,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寻宝,没想到,上官宇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一片宝藏图碎片! “这是殷章在塞外得到的,那个卖给他的胡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随便卖了。就连忽悠殷章的借口,都是说这是某份大宝藏的地图,呵,倒也算是误打误撞说对了。”上官宇打量着那块宝藏图碎片,这几日早就将那上面的线路熟记于心。 不知道那个卖出宝藏图的胡人,如果知道他胡诌的话其实是真实的,而他就这样和一份惊天宝藏擦肩而过,会不会悔恨的捶胸顿足,恨不得重新活一次? “殷章怎么会把这东西给你?”周欣欣观察了一会儿桌上的地图,在确认最起码年代久远这项上没有作假之后,便转头对上官宇问道。正所谓,心里有疑问,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接问出口……免得最后心里留下什么疙疙瘩瘩的。 当然,前提是你问的那个人可以给你诚实的回答,如果本来就是不靠谱的人,那还是算了,闭嘴吧。 “我把紫金卫借给他三天,本来是打算帮他找人的,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确切的下落。”说起来,上官宇也觉得这一次自己是误打误撞。 殷章这个人,最记人情,再加上能明显看出殷章对那个失踪的护卫在乎到了诡异的地步,上官宇借出紫金卫这一举动,自然是令殷章觉得无限感激。 “公器私用,小心被人知道了找你麻烦。”周欣欣闻言一笑,故意揶揄上官宇道。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办了,若真有人找麻烦,我还得拖上让我学会‘公器私用’的那个重要人士做解释才可以呢!”上官宇说的意有所指,笑的比周欣欣还暧昧许多。 “咳嗯,说正事说正事,好好的乱扯什么呢!”知道再这么扯下去,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周欣欣清了清喉咙,对着上官宇严肃认真的说道。 “嗯,欣欣说的是。”上官宇从善如流的点头,指着那张地图开始说出自己的种种分析推测,倒是一边儿听着的周欣欣,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那句“欣欣说的是”,让她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句话。 “娘子说的是。” 这么天马行空的想着想着,周欣欣脸色越来越红,见上官宇好奇又暧昧还带着那么一点了然的样子看着自己,强行把那种奇怪的念头压了下去,若无其事的对着上官宇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面对周欣欣现在这副娇俏可人的模样,上官宇喉头一紧,原本清朗的嗓音略微沙哑了一些,“嗯,很重要的事。” “是什么事?” 周欣欣话音未落,就见上官宇陡然朝着她伸过手来,下意识的,身体先于大脑作出反应,一巴掌就拍在了上官宇的胳膊上。 然后……周欣欣愕然的瞅着上官宇被自己一巴掌拍开,并且还因为收拾不住,直接从圆圆的石墩上往后倒,最后上官宇不得不赶紧站起身,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见周欣欣那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坏事的单纯样子,上官宇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最后全部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我是不是不该让你的武功变得这么高?” 连抱一下,亲一个都险些摔成四仰八叉的狼狈样子,这若是换在几天之前,周欣欣的力道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此难看,即便那是在毫无防备之下,也不至于啊…… “抱歉,我还没试过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道。”周欣欣也有点无言,这摆明了是她没控制好体内突飞猛进的内力,结果刚才那一下不小心灌注了点内力,才会让上官宇险些摔倒的。 “不过也好,总算是能确定,你现在保护自己的安全总是没有问题的了。” 嘴上说着也好,可是心里越是这么想着,上官宇越觉得自己是乐极生悲,才感觉周欣欣可以保护自己了,这会儿就发现在其他意义上,这种“能保护自己的能力”,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你先坐回来吧”,周欣欣看着上官宇那一脸苦逼的样子觉得有点想笑,可是又担心笑出来太伤人自尊,只好强自忍耐着,“你刚才不是说这宝藏图原本应该并不是很大一张,现在殷章给的这一块若是真的,那么我们只要再找出五六块就可以了吗?可是按照我们现在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要怎么样才可以找得到其他的那几块?” 上官宇收敛了情绪,坐回周欣欣身边,无视于周欣欣那个忍着笑忍的有点可笑的表情,瞅着那张宝藏图对她说道:“的确很不好找,可若是那么容易,东都宝藏也早就该被前人挖走了,岂会留到现在让我们得了好处?” 知道上官宇说的完全正确,周欣欣也只好跟他说,“这件事有多难,我大概有预料到,问题是,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明面上的竞争对手,以及暗中无数的竞争对手,实在是拖不得。” “这个我也知道,所以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上官宇见周欣欣有些丧气的样子,不怎么忍心,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动作比刚才慢了很多,显然是故意在给周欣欣一个反应的时间,免得她又像是刚才那样条件反射的出手,做出那种伤人自尊心的举动来。 “三皇子殿下就不要卖和我关子了,快点说吧!”一听就知道上官宇是在故意吊人胃口,周欣欣颇为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催促道。 “后天我要出发去连城,你跟我一起过去,如何?”上官宇笑着收回手,感觉那发丝柔顺的触感在萦绕在指尖,心里不禁想着,都说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头发,怎么就不见眼前这让自己满心牵挂的女子,也像是那发丝那样柔顺过? 唉,算了,他还是就认栽了吧,柔顺不柔顺的,勉强不来。 “你这两日在忙的就是去连城的准备?”周欣欣这才明白,总是闲人一个的上官宇怎么会忽然忙的都找不见人,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那么,“连城那边有宝藏图的消息?” “暗影打探回来的消息,具体的事情还不清楚,总之,过去看看总没错。”上官宇对这个消息也不是很肯定,毕竟只是暗影在那边听到传闻之后,做了简单的调查就回来报告了。这样的消息,可能是假的或者被人以讹传讹也说不准。 “既然你能打听到,那么,六皇子岂不是也……” 目前,周欣欣和上官宇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上官逸那个六皇子。 很多事情,上官逸明显是知道一些的,虽然不清楚他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可也足以构成威胁了。 现在如果再在连城狭路相逢,难以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冲突发生,虽说周欣欣和上官宇目前的能力足够独当一面甚至很多面,但是和上官逸实在是让人不安心,毕竟那是和上官宇一样的当朝皇子,而且还是表面上相当受宠的一位皇子。 “这件事只能到时候再说了,我们如果提前想办法阻拦,反而会让他起疑心,倒不如先静观其变。”上官宇自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可是,在考虑过后,能得到的办法也只是:敌不动,我不动。 “后天什么时候走?”周欣欣理解的点头,以静制动,是目前最好的方式,反正她也不信若到时候上官逸真的有什么不当举动,以现在的她和上官宇,会对付不了。 “后天一早天尚且未亮的时候便走,那时候城门刚开,城内外的百姓人流最密集,我们混在百姓之中出城,尽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上官宇在来之前就想好了这后面的事情,预定后天走,也是为了让周欣欣熟悉一下体内的内力,事实证明他的考虑是对的。 正文 第七章比武 因为,若不是他并非普通人那么“脆弱”,恐怕刚才周欣欣那一下,就让他成了她习武有所成之后的第一个牺牲品了。 和上官宇定下了两日后一同前往连城的约定,周欣欣便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周欣欣想着两日后便要走了,这两天里做什么都不方便,若说炼药,一两日能练成的也没什么大用处,若说栽种新的药草,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细心呵护,那是绝对种不活的,两天栽棵药草,除了浪费之外什么也做不成。 “小姐小姐,听说天雷武馆在城西搭了个擂台,等人上台比武呢!” 正当周欣欣在暗叹为什么这个时代没有那么一台电脑,再不济有台电视机也成,好歹可以让她解解闷的时候,轻语叽叽喳喳的冲进了别院,带来一个让她十分感兴趣的消息。 武官,擂台,比武。 啧,周欣欣心中咂舌,这不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好事儿么? 想着上次差点误伤到上官宇,周欣欣就觉得相当郁闷,这会儿有送上门来的练功对手,她何不去试试呢? 心动就要行动。 “轻语,去给我找几件男装来。”周欣欣的行动能力一直都是一流的,想到了可以试手,越发的对那所谓的擂台比武兴致勃勃起来。 “咦?找男装做什么?”轻语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家小姐满脸兴奋的样子,有些莫不这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儿? “笨啊!小姐是要女扮男装出府玩儿!”轻言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伸手轻轻的弹了一下轻语的脑门儿,看轻语委屈的捂着额头泪眼汪汪的样子,一下子笑的十分欢畅。 不甘心被小姐扔在府里的轻语,直接找了三套男装出来,都是从府里管家那边“强抢”过来的。管家的家中有两个小儿子,年岁不大,所以身量倒是和周欣欣她们三个女孩儿相仿。 “哎呀,就说我当时都跟管家说啦,我们不是出去做坏事,只是小姐要出去玩一会儿,才会要暂借一下他们家儿子的衣服嘛!”出了府门,轻语都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古板的老管家。 她都解释的那么清楚了,管家居然还说不许出门,说小姐最近的闺誉已经够差了,再差就嫁不出去了! 呿!胡说!三皇子不是天天找上门来和小姐腻腻歪歪,蜜里调油似的嘛? “咳嗯,轻语。”见轻语穿着男装还是一副小女儿神态,周欣欣警告的咳嗽了一声。 “是,公子。”一听周欣欣咳嗽,轻语就知道自己又不自觉做错什么了,赶紧应声,还可以把嗓子装的粗了些。只是因为她本来的声线是偏清脆的,这样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周欣欣听着觉得有点荼毒耳膜,转念一想,嗯,也好,倒是挺像青春期正在变声的青少年,那就这样吧。 一辆马车在周欣欣三人身边擦身而过,周欣欣敏感的看了一眼车厢后面缀着的四角铜铃,那是皇家象征,而车辕上的印章痕迹,则说明了车内做着的人是谁。 意识到这些,周欣欣立刻拉起轻言和轻语的衣袖,低声说道:“快走。” 幸好,在旁人眼里,“他们”三个不过是出门玩耍的少年而已,若是被人以为是三个已经成年的男子在街上手牵手的跑,那不知道要让多少人平白受惊了。 “欣欣这是要去哪里?” 只是可惜,周欣欣反应的还是不够迅速,她才扯着轻言轻语的衣袖要混入人流,身后就响起了她怎么都不想要听到的那个声音。 “您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市井之地,真是少见啊。”周欣欣对于上官逸的话题问而不答,只是一经的跟对方客套着,反正今日穿了男装,上官逸也是穿了一身便服,如此一来其,她倒是免了福身行礼,不用矮他一截了。 “这或许就说明我和欣欣之间果然是缘分未尽吧。”上官逸见周欣欣对自己有所防备,脸上和颜悦色的笑容也稍稍褪去了一些,不过说话的时候倒是仍旧不改他先前的暧昧样子。 “您说笑了。” ‘缘分未尽’?周欣欣暗自咬牙瞅着上官逸在心中腹诽,这叫缘分,这是孽缘吧?而且是第一次见面就分手的那种孽缘,简直比网恋见光死都还让人感觉无语的那一类。 “不知道欣欣是打算去哪里?一起同行如何?”上官逸见周欣欣男装模样却依旧是面如冠玉,桃花似的诱人,想要将对方收纳进自己羽翼的心思就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起他上官逸! “六弟怕是要失望了,欣欣今日是与我越好一同出门的。” 周欣欣正想着怎么尽快摆脱掉上官逸这个牛皮糖的时候,一道高瘦人影便直接插入了她的上官逸之间,宽厚的背脊遮住了眼前的上官逸,也遮去了上官逸那对她肆无忌惮的,令人深感不悦的注视。 “三哥倒是好兴致。”上官逸一见到上官宇这个三哥出现,脸色冷了不止一个等级,显然,对于上官宇会半路杀出来这种事情,很是不愉快的样子。 “是啊,和欣欣一起出门,自然兴致也会好起来呢,六弟你说是吗?” 两个男人只见得火药味越烧越浓,隐隐之间,围观的人有种剑拔弩张的那几点寒光都开始要闪烁出来的感觉。 就在上官宇和上官逸两个人互相瞪眼的时候,旁人的窃窃私语让他们立刻回神。 “娘,娘,那两个大哥哥是在争那个好漂亮的小哥哥吗?”尚还懵懂的小娃儿手里抓着糖葫芦,一脸童真童稚的抓着自己娘亲的手,好奇的问道。 “小孩子别乱问!走了走了,回家了!”穿着一身旧衣的小娘子脸色一红,低头训斥了孩子几声,拉着孩子便走开了。 “哎呀,世风日下啊,怎么男子和男子也当街发生这种丑事,诶……”年迈的老书生摇头叹气的在一边儿评论,可是视线还饶有兴味的落在在场中央的几个人身上,显然,嘴上说世风日下,心里貌似还挺感兴趣的。 “听说话还是梁兄呢啊,诶,真是……” 作为众人瞩目中心的上官宇和上官逸一下子就僵住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去看旁边站着的周欣欣……穿着男装的,俊俏的,少年一枚。 “咳嗯,我还有事,三哥,下次再聊吧。”上官逸强自镇定的清了清嗓子,对着上官宇僵硬的笑笑,想跟周欣欣告别,又觉得周围众人的眼光实在是令他如坐针毡一般的难受。 最终,上官逸还是没有和周欣欣告别,而是像根泡了水的软木头一样,脚下发飘的上了马车。在众人看不见的车厢里,上官逸的俊脸瞬间黑了下去,咬牙切齿的想着,周欣欣好端端非要玩什么女扮男装…… “你今天不忙吗?”周欣欣属于看戏的不愁唱戏的遭人砸那一种,顶着围观众人像是针筒一样的眼神,照样能很正常的上前去和上官宇说话。 至于上官宇么,三皇子的范儿那么一端,挂着霜的眉,含着雪的眼,整张脸都是一副冰雕相,活像是一台移动制冷机器一样的,直接把周围这炎炎夏日的温度给拉下去十度以上。 周欣欣心里想着,很好,清爽宜人。 围观的人却想着,好可怕的男人,还是赶紧走吧! “还好,路过。”上官宇朝着周围的人丢出去一圈冰针似的刺人眼神,硬是给人家一个个看的浑身发毛。 见那群围观的人都四散而去,周欣欣撇撇嘴,这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然为什么他们看上官宇像是看杀人狂魔,可是她看上官宇就……怎么看都觉得,嗯,气质不错…… “打算去哪儿?”上官宇低头看着周欣欣,见她头上的玉冠有些歪了,便动手帮她整理,也不顾这大庭广众之下,刚刚才被人议论过的两个人做出这种举动,会让多少人觉得简直无法承受。 “唔,轻语说有个武馆摆擂台比武,我想去试试。”因为身高的关系,再加上上官宇这个整理玉冠的动作,周欣欣只能努力的抬起眼皮看着上官宇形状姣好的下巴说话。 “小心些。”将束发的玉簪重新插了一边,上官宇满意的向后推开一步,那张森罗似的冰块脸,忽然在众人视线中绽放出一朵惑人的微笑。 周围一群偷偷摸摸瞄着这边进展的姐姐、妹妹、婆婆、妈妈,这么瞬间被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至于那群哥哥、弟弟、叔叔、伯伯,只能感叹,货比货得扔,人比人的死啊……长得好看也不要出来这么正当光明的炫耀好吗,有点社会公德心啊! 体会出上官宇那笑容中的意味深长,周欣欣不再自在的挪开视线,说道:“我现在去比武,应该没什么人能伤到我了,没事的。” 上官宇闻言失笑,对着周欣欣无奈说道:“我是说让你出手小心些,别不小心伤了人!” “呿,怎么会!”周欣欣白了他一眼,又觉得她现在的出手轻重的确有点难以说服人,便对上官宇催促道:“你不是只是路过,那就是还有事情要忙吧,快去吧。” “嗯。” 正文 第八章上擂台 目送着那人衣袂翻飞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之中,周欣欣摸着头上的那不甚起眼的素簪子,想起来某个越来越让自己难以忘怀的记忆片段。 不久以前,喧嚷的集市里,是谁一脸温柔,执着一直素簪对她笑完了眉眼,笑柔了心间。 “呀呀,瞧我这木头脑袋,这种时候该是我给娘子戴发簪才显得浓情蜜意,来,劳烦娘子转个身。” 她那个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嫌丢人。” 嗯,穿着男装的周欣欣暗自点了点头,真是的,人来人往的,这男人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点儿呢? 咳嗯,虽然不矜持,她也挺高兴的…… 虽然刚开始被忽然出现的上官逸给打扰了兴致,可是因为后来某个人的出现嘛,嗯,周欣欣觉得现在就算是过去了比武擂台发现那边都散场了,她都不会觉得这次出来不够尽兴了。 “小……公子。”旁边的轻言看着周欣欣脸上笑容灿烂,一路走来不知道迷晕了多少家的小姑娘和小媳妇的之后,只好委婉的出言提醒,“您不是说,我们今天出门不要太高调吗?” 周欣欣不明所以的看向轻言,挂着一脸足以闪瞎了人的笑容对轻言问道:“我有很高调吗?” “……”轻言默默地,痛苦的侧过头去,实在是太不忍直视了,小姐,你这还不够高调吗? “少爷,你以前跟我们说过的”,轻语处于同僚道义开口拯救轻言,对周欣欣说道:“秀恩爱,分手快,烧死热恋情侣。” 听到轻语这句话,周欣欣脸颊猛地一抽,她那时候是怎么脑子抽了居然把这种现代台词都告诉她们俩人了? 而且,现在居然还被原样奉还,这是怎么样,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作死了是吗? “嗯,这句话太愤青了,你们俩还是忘了吧。”周欣欣尽量板住自己茶点垮下去的脸,在轻言和轻语想要再开口问问题的时候,飞快的抬手指着不远处迎风招展的大气,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看!擂台!” 这回连轻语都把头撇开了,小姐说的许多话,看来都是对的……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 不得不说,这个天雷武馆应该是有点家底儿的,就看他摆了这么大的排场,也能稍稍看出一二。 擂台占据了城西比武场的大半面积,上面摆了阶梯式的座位,而且还都配备了大顶的遮阳伞,伞下面。座椅,小桌,软榻,一应俱全。 而那些座位的正中央,一把颇具威严的太师椅端坐期间,一名看上去年逾古稀的老翁肃然而坐,能从周围人的眼光中看出对那老翁的敬畏。 看来,应当是这天雷武馆的老馆主一类的人物了吧? “好!” “揍他,揍他!” “砍他啊!” “哟呵!好样的!” 擂台周围人声嘈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前边几个穿着短打麻布衣衫的汉子和几个少年喊的最欢,几乎不管哪一方出手,他们都要跟着起哄一阵子。 周欣欣看着这阵仗满意了许多,别的不说,光是这阵仗应该也能吸引点稍微有点本事的对手出来。 “砰!” 正当周欣欣这么想着,一个略显矮小的男人就被从擂台上狠狠的踹了下来,直接撞上了擂台边上的一处旗杆,落地之后哇的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看上去最多只剩下半条命。 见到那男人被打成这副惨样,周欣欣不禁略一皱眉,刚才她来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明显这个被打下来的男人是完全不占上风的,虽说这种比武,生死不论,可是台子上的另外一人这么做仍是未免太过了些。 “哈哈,想跟老子打,你还早了一百年!滚回你娘怀里吃奶去吧!”擂台上,打赢了的那个粗鲁男人两脚叉开,双手叉腰对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矮小男人尽情的嘲讽着。 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擂台边上,靠近那个粗鲁男人的几个和他打扮一样的男人在叫好之外,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甚至有个站在离周欣欣不远处的少年被气的红了脸,想必若不是同伴拦着,就要开口叫骂一顿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都城之中,也轮得到你逞凶斗狠,小爷今儿个倒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就在众人都对台上的那个粗鲁男人心中不忿的时候,一个身材比刚才那男人还要矮上几分的少年一跃上了擂台,只见那少年唇红齿白,生的一副书生样子,居然大咧咧的指着对面站着的粗鲁男人叫板起来。 众人心中摇头暗叹,这是谁家的小少年,怎么这么不知轻重,若一会儿被那粗鲁的男人踹上一脚,打上一拳,恐怕就不是吐血那么简单了,还有没有小命在都还不清楚呢啊! 周欣欣好奇的望着那台上的少年,忽然眯了眯眼,随机莞尔一笑,原来…… 既然有人上了擂台教训人,她就还是先看看那个被打的男人如今是死是活吧,虽说她不是什么慈心大夫,但毕竟做不到眼看着一个普通人死在自己面前。 “轻言,去附近医馆找个会照顾病人的大夫来,轻语,去看看附近哪里有客栈,提前定下一间空房,再找客栈的人过来帮忙抬人,要四个人。” 周欣欣吩咐完了轻言轻语该做的各种事情,又回头望了一眼擂台上的状况,那上去挑战的少年虽说和那粗鲁男人有些差距,但是拖个一时半刻还是可以的,这时间应该足够她救人了。 拨开人群,走到那个吐血之后就昏迷不醒的男人身边,周欣欣抬起他的手诊了诊脉搏,还好,心脉无损。 检查了四肢,发现关节有错位状况,旋即又毫不避讳的伸手按了按对方的胸腔和腹部,听到那男人疼的在昏迷中都直抽气,周欣欣不由皱眉,肋骨断了三根,幸好没有扎进内脏,不然就算是她都不好办,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实施手术的条件。 “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把错位的关节接回去。”话音一落,现场就响起了几声“喀拉喀拉”的响声,那男人一阵子有气无力的哀嚎,听得周围众人都在心中疑惑:这漂亮的少年到底会不会治病啊,别把人从半死不活弄成个彻底死了没活路啊…… 在众人的注目下,弄好了错位的关节,周欣欣沉吟了一会儿,对着那意识昏昏沉沉的男人说道:“你的肋骨断了,但是我现在没办法给你接骨,只能你先忍耐一会儿,不然一会儿要把你搬走的时候,恐怕又会伤到你。这丹药你先服下,能暂缓你体内伤势。” “嗯……”那男人知道周欣欣在等他回应,极为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半睁着肿胀的眼皮看着周欣欣。 见男人还有较为清晰的意识,周欣欣松了口气,讲从腰间锦囊里拿出的丹药送进那男人口中,见他有些困难的吞咽下去之后,才站起了身,环视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由无奈。 人类爱看热闹这个坏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 “诸位,帮我照看一下这位大哥,只要不让人碰他便可,否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周欣欣说话留一半,故意将带点威胁性质的目光撇向周围的那一圈密密麻麻的人群。 果不其然,旁边看热闹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刷拉拉的整整齐齐的往后倒退三大步,那受重伤的男人周围一下子就空旷起来。 周欣欣满意的笑笑,再转身望向擂台,眉心一皱,那个后来上去的少年也开始明显的有败势,看样子不出五十招就要彻底输了。 “小……少爷!我带人来了!”最先回来的是满头大汗的轻语,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跑得一直喘气的客栈伙计以及两个看上去是脚夫的壮年男人。 估计那俩伙计和脚夫也都挺郁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咋个就这么能跑呢啊? “看着这儿,别让人靠近他,我马上回来。”有了轻语看着那个受伤的男人,周欣欣当下彻底放心,把话撂下,就直接飞身上了擂台。 就在周欣欣才站稳脚步的时候,一个人形沙包就朝着她砸了过来,不慌不忙的伸手接住,将脸上挂了彩的少年放在一边,周欣欣朝着那少年笑笑,“辛苦了,歇会儿吧。” 那少年被周欣欣说的一愣,随后看周欣欣要朝着那个粗鲁的男人走去,才恍悟她是要挑战那个大块头的家伙,赶忙在周欣欣身后出言劝告,“这人不好对付,你量力而行。” 周欣欣只是回头给了那少年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放心,我肯定替今儿个被他欺负的人报仇。” 少年腼腆的红了脸,说是让别人量力而行,其实自己不也是一时冲动,再将视线移到看上去不再一直断断续续吐血的重伤男人身上,感觉倒是现在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反而比自己稳重许多。 “哼,怎么刚走了一个小白脸,又来了一个吗?”那粗鲁男人刚才和先前的少年打的也打出了火气,那少年虽然个子娇娇小小的,出手的力道倒是分毫不差,若不是那少年吃亏在没什么实战经验,今天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他打败。 正文 第九章擂主 现在,光是看这个比刚才那少年更好看的小白脸,能一手接住被他踹飞的少年,就知道,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何况,这人可是打从上了擂台就一直面色不变,怎么看都是个老油条。 “是不是小白脸不打紧,是不是能打败你的小白脸才比较重要吧,不是吗?”周欣欣不咸不淡的把那男人的话顶了回去,这世界虽然是弱肉强食,可是,她最瞧不起的就是恃强凌弱! “说得好!” “哟吼!打败他!” “把他走的满地找牙啊小子!” 下面观看比武的人也都看出了门道,这大汉还不曾在出手之前和人叫板,这么忽然的开口,显然是对这个出手救人的少年有忌讳啊! “呵呵,口气到时不小,看老子先打掉你那一口白牙,让你以后知道不能随便乱说话!”粗鲁男人黝黑的脸庞猛然胀红,恼羞成怒的抄起比武场边上一对双锤对着周欣欣砸过去。 围观的人一阵惊呼,这可是这男人上台之后第一次用兵器啊,不知道那个白面书生似的少年能不能抵得住! “快躲开啊!” 站在周欣欣身后不远处的少年看周欣欣居然不避不闪的就站在原地,等待那双大锤子砸过来,还以为是她一时间吓傻了反应不过来,当下便焦急的大声喊道。 “小子,拿兵器啊!” “快啊!” 眼见着那双乌亮乌亮的大锤子离周欣欣越来越近,就连地下围观的人都一连声的喊了起来。 唯独听命守着那个重伤男人的轻语,默不作声的看着台子上不动如山的周欣欣,唇畔始终挂着一丝笑容,把旁边两个客栈伙计给笑的头皮发麻。这小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他主子都快被人砸死了,他怎么还这么高兴? “锵!” 就在众人屏息,甚至有人已经不忍目睹的把连撇开的时候,一声震耳的金石之音传来,整个擂台以及周遭,静默如落针可闻,呼吸都被刻意压制了的感觉。 那个粗鲁男人显然是抱着要取了周欣欣性命的想法而出的手,在锤子快要抵达周欣欣头顶的时候,居然丧心病狂的直接将两个锤子相抵着,借力加快锤子砸下去的速度,以及加重砸下去的力度。 颇有些不把周欣欣砸的脑浆四溅都不打算收手的狠劲儿。 可是,他的动作也就只能止步于此,周欣欣在他两锤相抵,发出金石之音的瞬间,陡然伸出左手,直接以掌心托住了那以泰山崩顶之势砸下的大锤,至此,场上的两个人陷入对峙,谁都没再做出其他动作。 “锤子不错,可惜,你力道太差。”就在众人还在为周欣欣担心的时候,便听到她口出此言,震惊全场。 站在周欣欣身后的那个少年傻傻的看着周欣欣不算高大,此刻却令人生畏的背影,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 好,好厉害! “少说废话!”那个粗鲁大汉此刻因为无论如何施力都无法把锤子压下去分毫,整张脸都红的像是关公,每一个字说出口都是气音,唯恐说话大声,此刻压在胸口的气就散了,被这小白脸将锤子给推回来。 周欣欣看出那粗鲁男人眼里闪烁的疯狂,知道他是事到如今仍旧抱着杀心,不由厉声斥了一句,“不知悔改!”旋即将内力灌注在掌心之上,轻飘飘的网上一抬…… “砰!砰!砰!” 那大块头的粗鲁男人,连人带锤子一起从擂台上砸了下去,一连三个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让周围的人都觉得自己的眼皮都跟着那几声“砰”一起一跳一跳的。 “这世上是弱肉强食不假,可你这般恃强凌弱,未免就太过丢人现眼了!”单手负于身后,周欣欣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那个同样被摔到吐血的粗鲁男人,语声凌厉的说道。 “好!说得好!” “妈的,这才是爷们!” “小子,好样的!” 周围人听到周欣欣这句话,都跟着鼓噪起来,叫好声一片连着一片,就连站在周欣欣身后的那个少年回了神,都忍不住激动的像只猴子似的窜了过来,亲密的揽住周欣欣的肩膀。 “兄弟,你武功太高了!这话说的也太漂亮了!”少年那双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发光一样,原本只是俊秀的脸庞因为那双乌黑双眸而添色许多。 “这种话一会儿再说,我要先把人送去客栈医治,你呢?”周欣欣瞄了一眼少年抱着自己肩头的细瘦胳膊,再看看少年满脸灿烂,脸色一软,对少年问道。 “啊,对对对,救人比较要紧,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挺不放心那人的!”少年对着周欣欣猛点头,那种恨不得把自己脖子点断了的劲头……周欣欣看着那少年觉得自己有点脖子疼…… “少爷,那一位呢?”轻言这会儿也领着一位年轻的大夫回来了,见周欣欣打完了擂台,便走进擂台边上,便指着那个被周欣欣打的无力起身的男人对她问道。 “俩人抬一个,都送回客栈去。”把话说完,周欣欣也要带着那少年一块跃下擂台的时候,就听的后边一人忽然开口喊住她。 “这位少侠,请留步!” 听到这么一声称呼,周欣欣心里一激灵,直觉的预感到事情好像和最开始预期的有差别。为什么,她会有种微妙的事情会变狗血的感觉呢? “请问,还有什么事?”看着那个朝着自己走来的中年大叔,周欣欣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抽,那大叔身边跟着的,羞羞涩涩的是个什么东西? 别告诉她那是个姑娘,别告诉她那是个穿着嫁衣的小姑娘,更别告诉她。 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 “少侠是今日比武招亲的擂主,老夫是天雷武馆的馆主天振磊,这位是小女芙倩。”中年大叔看着周欣欣,觉得满意的不得了,这小少年和自己家的女儿年岁合适,武功高强,而且还有颗仁义之心,怎么看都是夫婿的最佳人选啊! 嗯,至于身高嘛,这少侠还年轻,以后还会长个子的,一定…… 周欣欣无语的看着那大叔因为笑容过度而挤出来的一脸菊花褶子,只觉得眼前发黑,这大叔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这分明就是:比武招亲! 忍不住猝然将视线拉到不远处的轻语身上,周欣欣那双总是潋滟诱人的眸子,这会儿杀气腾腾,轻语看着小姐这么恐怖的样子,讪笑着往后退了几步,不管出声。 “在下实在不知这是比武招亲的擂台,只是一时看不过有人恃强凌弱才出手而已,还请见谅,愿馆主以及小姐早日另寻佳婿!”周欣欣眼尖的看见那个叫做“肤浅”小女孩儿眼看着就要很肤浅的一下子朝她扑过来似的,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对着那个天振磊馆主有礼而强硬的说道。 “这位少侠,你既然上了这比武擂台的场子,那就是接了这比武招亲的比试,如今说这些话,莫不是看不起我天雷武馆?”天振磊见周欣欣一副坚决要退货的态度,不由得有些着急,他女儿功夫顶多是只三脚猫级别,比武招亲就是为了能招个赘婿以后继承武馆。 如今这少年这么好的武功在这摆着,要他怎么能放手? “馆主,今日之事可否容后再议,让我先行去救治那两位重伤者?”周欣欣看了一眼底下都准备好简易担架要将人搬走的伙计和脚夫,对着天振磊说道。 “今日是我天雷武馆比武招亲的日子,既然你赢了擂台,自然该和小女成亲,这件事若是说不清楚,你怎么能走?”天振磊虎目一瞪,大嗓门再也压抑不住,对着周欣欣就是一阵吼。 “馆主误会了,实在是在下无法娶令千金为妻,还请馆主不要为难在下。”周欣欣对于这个天振磊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有些反感,而且那边还有个吊着半条命都人等着救治,这馆主居然还先把那不知所以的婚事挂在最前面,真是过分! “今日我要走,馆主留不住,若你想自己来试试我的武功,那便大可出手阻拦!”周欣欣也被这人激起了火气,直接一甩袖子从擂台上跃下,对着轻言轻语等人说道:“走,去客栈,谁敢拦,我就宰了谁!” “你这小子!”那天振磊见周欣欣居然真的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立马急了眼,当即也跟着从擂台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周欣欣面前,他还是不信,这个心心念念救人的少年会真下杀手。 见天振磊居然真的有胆子来阻拦自己,周欣欣脸色一黑,对轻言轻语挥挥手让他们先走,潋滟的眸中闪烁着阵阵寒光,冷静的过分的对那天振磊问道:“雷馆主,你明白你这样做的代价么?” 天振磊被周欣欣的凶狠延伸恫吓的一时无语,吞了吞唾沫,强撑着说道:“只要你今日肯和小女成婚,老夫便不在为难你,你要救谁便救谁!” “呵!我要救谁”,周欣欣对着天振磊嘲讽的一笑,红唇缓缓翘起,一字一顿的对着天振磊说道:“轮不到你来管。” “你这小子未免太过狂妄了!”天振磊在都城好歹也是出了名的武馆馆主,何时曾被一介小辈笑话挑衅到这种程度,顿时怒吼一声,就要对周欣欣出手。 “啪!” 就在众人都等着看这回到底是周欣欣这匹黑马能再拔头筹,还是天振磊这匹老马能占据上风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巴掌响声穿插进来,令的众人一起傻眼。 正文 第十章他,是个断袖? “谁?哪个王八羔子?给老子出来!”天振磊难以置信的捂着红肿的半边脸,看着地上那只黑色的布鞋,脸上一红一黑,红的那边还带着点鞋底印子,煞是好看。 “欠教训的东西,以为谁都是你能打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人群后面传来,天振磊忽的将头转过去,介于雷馆主目光太过凶狠,以至于那边的围观群众立刻向着左右两边分开,一路让出那个站在最外围的白衣男人。 天振磊一看清楚那边站着的人,瞬间就傻了眼,这尊煞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还当是谁呢,我说阎王,当街逞凶,小心有人报官捉你哟!”周欣欣从听到那把熟悉的嗓音开始,就知道来人是谁,等众人让开了,便对着殷章故意揶揄道。 殷章不爽的翻了个白眼,“老子别说当街逞凶,就算是老子当街杀人,除了皇帝老子,谁敢管我?” 短短一句话,可谓是极尽嚣张霸道之能事,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别人连反驳的勇气都找不到。 旁边捂着脸的天振磊看着周欣欣和那尊煞星熟络的活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顿觉眼前一黑,脑袋里一黑,整个世界都黑了…… 周欣欣看着殷章失笑道,“我说,你能不能收敛一点,白搭了你那副面皮了!” “呿,老子一个大男人在意那种东西做什么!”话是这么说,可是殷章还是明显的收敛了一点那痞里痞气的腔调,感觉到身边的人对周欣欣投去敬佩的目光,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对周欣欣故意说道:“你男人在茶馆里等你呢,赶紧去赶紧去!” 果然,围观的众人这时候情绪瞬间发展到最高点。 从少年勇救重伤患,到挑战擂台,与雷馆主对峙,他们本来以为发展到这位黑市的阎王出场,就应当是整场戏码最高潮的部分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居然还有这么个后话等着! 原来,这少年一直跟雷馆主说他不能娶妻,其实是因为,他,是个断袖? 周欣欣面无表情的看着殷章,“你死定了。” 殷章满不在乎的一哼哼,大有“有本事你来咬死我”的无赖势头,大咧咧的说道:“你男人等急了该自己来找你了,你还不快点啊!” 见殷章还在过嘴瘾,周欣欣神秘一笑,正在殷章感觉被她笑的浑身紧绷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杀气。 “原来我一直等不到人,是因为你在这看热闹?”上官宇比殷章略高一些,斜斜的睨视哂笑的殷章,眼里杀气涌动,那张挂着寒霜的脸上挤出来的微笑,活像是死神预告书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其实上官宇本来是要自己来找周欣欣,可殷章一句:暗影不在身边你自己怎么着,我手下人多,我去! 既然有人自告奋勇,那他也愿意趁这么一会儿时间休息一下,可是,他都休息了好几下,还不见殷章带人回来,就知道肯定是这家伙又不靠谱了。寻着人声一路找来,果然就见殷章在这看好戏。 “我说你们两个,要斗嘴要打架随便你们,但是我现在要去给人救命,让路!”周欣欣快被这群人给纠缠的头都大了,客栈里还有人等着救命,他们在这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原本还想说话的殷章被上官宇一瞪,老实了,一言不发,上官宇这才对周欣欣说道:“好,我陪你去”,转而又向那现在离着周欣欣有一段距离的少年扬声问了一句,“鹭雪,你还不走?” “嘿嘿,走,走,怎么会不走呢!”那少年一个劲儿的傻笑,见上官宇眼光紧紧盯着自己,只好挠了挠头,放弃挣扎,主动走过来跟他们凑成一群。 “雷馆主,今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你惹得起的,好自为之,以后出手先把眼珠子擦亮了再说。”殷章看了一眼那个被吓得面如土色的天振磊,估计这会儿再响的雷,也哑了火了。 黑市的阎王,皇家的皇子,丞相府千金,至于另外一个么,殷章看着那个背影露出一个奸猾的笑容,原来真是那个人啊…… 天振磊傻愣愣的看着这么一群人扬长而去,只留下周围围观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小声评头论足。 “丢人丢够了么?”原本一直坐在擂台那大太师椅上的古稀老翁不知何时走了下来,背着手在天振磊身边问道。 “爹……”天振磊懊丧的垂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芙儿还那么小,你急急忙忙给她找亲事做什么,更何况,天雷武馆是靠着祖辈传下来的吗?你居然想将武馆据为己有,实在是令人失望!”那古稀老翁对着天振磊洋洋洒洒一阵数落,见天振磊虽然面色懊丧却全无悔色,不由是又怒有悲,也不再管他,直接带着站在擂台边上不知所措的小孙女儿离开了这闹剧之地。 离比武招亲擂台不算远的一处客栈里,二楼的某一间客房中是不是传出几声杀猪似的哀嚎,让楼下坐着的客人都觉得如坐针毡。 莫不是,他们进了一间黑店,楼上在做人肉包子不成? 这么一想,几桌客人便觉得手中的包子不仅食之无味,而且还有点胃液翻涌的迹象了。 二楼,满头大汗的小伙计苦着脸对着站在门口当门神的轻言鞠躬作揖的,“我的好哥哥哟,您主子到底在里面做啥?咋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这楼下的客人都被吓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啊!” 轻言本来脸上就没什么表情,现在穿着男装,更显得她表情冷厉,“主子的事情不归我管,楼下的客人哪桌赖账哪桌没吃好的,钱我赔。” “这,这不是这么个道理啊!”小伙计都快被轻言给说哭了,这完全说不通啊,这位小哥儿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是酒糟还是石头? “主子在救人,两条人命和几桌客人,我若是你,就选人命。”轻言也知道这小伙计不好办,想了想,跟他解释了一句,然后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元宝给他,“拿着,去给掌柜的,告诉他今儿个的损失有人赔了。” 知道这恐怕就是这次沟通的最佳结果了,小伙计也没啥别的话好说,接了那锭银元宝,朝着楼下走去,但愿掌柜的看到元宝能开心些,别再要他上来和这冷脸的小哥说话。 就照着这小哥说话跟带着冰碴子似的,再跟他多说一句都能折寿! “好了,你去把他们身上的其他伤口上药包扎好,记得千万不可以动作太大。”周欣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旁边打下手的年轻大夫交代了一句,便坐在房中的椅子上休息去了。 “你把他们俩救了,谁来照顾?”上官宇体贴的给周欣欣倒了杯水,又拿着软巾给她擦汗,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的旁边的殷章活见鬼似的姆登扣但。 靠,刚次上官宇倒的其实是毒药吧?他才不是那软巾给人擦汗,他其实是在拿砂纸给人毁容吧? 妈的,男人有了心上人怎么都是这副窝囊德行,太丢人了!太没出息了! “有叶问水在,我在多捡几个也没关系。”周欣欣喝了口水,感觉干咳的嗓子束缚许多,对上官宇调皮一笑,玩笑似的说道。 旁边打下手的青年大夫倒是看上去神色如常,只是那个跟着周欣欣他们一起回来的少年,傻了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三皇子其实是……是……是断袖吗? “鹭雪,你这样一个人偷溜出来,还受了伤,不怕回去挨训?”上官宇似乎是没意识到那少年的目光一样,泰然自若的开口问道。 “嘿嘿,我说三哥,三哥哥!”鹭雪恶心扒拉的拖了个撒娇黏腻的尾音,对着上官宇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的讨好道:“不如你收留我在你府里住几日,然后呢,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儿不就没人知道了吗?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呀?” 上官宇直接被鹭雪给气乐了,一把推开鹭雪谄媚的笑脸,伸手朝着周欣欣一指,“她和你哥哥可是认识的,就算我不说,可不能保证她不说。” “咦?哥哥认识的人?”鹭雪吃惊的从上官宇那边一下子跳回到周欣欣身边,对着周欣欣左右端详,还惊疑不定的喃喃念叨,“不会啊,哥哥认识的人,我也都认识啊!这个是没见过的!” “没见过,总该听你哥哥说过吧,这几日他不是因为一个人的话而镇日里愁眉苦脸么?”上官宇见鹭雪对周欣欣可谓是动手动脚的举动也不生气,只是对鹭雪做着适当的提醒。 “诶,是啊,哥哥这几天因为……”鹭雪想着想着,说着说着,就忽然没了声音,一双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大,简直就像是眼前的周欣欣是妖怪一样。 “三哥,你是说,他,他,不对”,鹭雪使劲儿摇摇头,依旧是那几乎让脖子都断掉的力道,哆嗦着嘴唇指着周欣欣说道:“她,她是女的?” 见鹭雪总算开窍,上官宇满意的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和你一样,女扮男装。” “天啊!怎么这样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看着顺眼点的男人,本来想着就算是断袖,能让我一饱眼福也可以啊,结果居然是个女的!”鹭雪不依不饶蹲在地上,抱着周欣欣的大腿哀嚎,“老天爷你太坏了,怎么会是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