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许亲 初辰的天,日光微露,林府的花园里,林家大小姐林琬如正对着周旁的花花草草大口呼吸吐气,时而拉伸腿脚,时而扭腰晃脑,直叫一旁的丫鬟小瓷惊到下巴脱臼。 从发现小姐“不太正常”到“有点不正常”到“完全有毛病”的过程中,仅仅不过才一天时间,这个变化让小瓷心惊胆战,忧心不已。 自家的小姐,那是闺阁中出了名的有礼有度,端庄斯文,即便是平常走路也不会迈大了步子,可眼前这位手舞足蹈,近似痴癫的女子,竟让小瓷有种想要自戳双目的冲动。 真的是有辱斯文啊。 然而,沉醉其中的林家大小姐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嘴里数着节拍子,正做得津津有味,等她将一整套的动作倒腾完,便舒展起身子,一脸享受道:“还是古代的空气质量好,不枉我起了个大早。” 丫鬟小瓷这才愕然回神,连忙拿起手中的帕子上前给她拭汗,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方才你那是……” “锻炼身体。”林琬如直接了当的接过话题,“其实像你也应该学学,生长在这么好的环境里,应该不要浪费资源才对。” 小瓷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 其实她哪里知道,此小姐已非“彼”小姐,现在的林琬如身体里已住进了一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灵魂,这个灵魂的本身是个网店小老板,叫关清清,因为太想发财,劳累过度而猝死,再次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魂穿了。 虽然这是一个非常悲伤而狗血的梗,但关清清还是欣然接受了它,所谓逆境重生,她甚至有预感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一个坐拥金山银山的大富婆。 而当天下午,关清清就被传去书房谈话了。 路上,她有点紧张,毕竟刚刚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虽从小瓷的嘴里套出了不少有用信息,但实战经验到底还是零,谁知道,待会儿会不会发生类似于某些宅斗小说里的情节,一大家子聚一厅,开始进行嫡庶较量,不是考诗词就是比才艺,不能脱颖而出就要被虐成渣。 想到这儿,关清清有些担心了,忍不住问道:“小瓷,我爹一共有几个儿女?” 小瓷听了这话,嘴角一抽,小脸顿时黑成炭,却是欲哭无泪道:“小姐,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关清清却是一脸平静的回答:“其实我是忘记问了。” 小瓷:“……” 从小瓷那里得知林家只有两个孩子,自己还有一个正太弟弟,关清清终于松了口,于是坦坦荡荡的踏进了林家老爷的书房。 “爹爹……”进了房门,关清清刚想打个热情洋溢的招呼,却发现书房内有两位年纪相仿的大叔,一时发难,只得僵硬的吐出一个短音:“好……” “琬如,快过来……”左边那位大叔朝关清清招了招手,满脸宠溺,关清清立即上前,一声“爹”还卡在嗓子眼,右边那边大叔登时冷脸道:“琬如,还不快向你秦伯伯问安?” 关清清的心中顿时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留下一串感叹号,真的不带这么扭转剧情的好么?当下,对着左边的大叔盈盈一拜,施了一个自以为很大家闺秀的礼,“琬如见过秦伯伯。” 果然,各种古装电视剧还是没白看的啊…… “好好好,来,先坐下吧。”秦大叔仍是一脸亲和,让关清清对他的好感蹭蹭蹭。 “不知爹爹和秦伯伯传我过来所为何事?”努力保持自然的说出这句拗口的话,关清清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点个赞。 秦大叔笑了笑,却端起了面前的茶杯,饮而不语,显然是将话头扔给了林老爷。林老爷见状轻咳了一声,然后望向关清清,叹息道:“前些日子,咱们林家发生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关清清点点头,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盘问,小瓷已经将近两年来林家所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遍,其中的一件,就是关乎到林家家业衰败的问题……只是,这跟她有什么连系? “现在的林家就好比一棵快要枯竭的树,若是没能在短期内得到扶持,随时都将倒塌,所以……哎……”林老爷又叹了声气,再次望向关清清。 关清清被他这么一叹,心里直发毛,不详的预感蹭蹭蹭。 “所以,我让你秦伯伯替你联了桩婚事。” 林老爷终于将重点爆了出来,关清清的心中那块大石头也砰的一声着了地,这这这……这是要卖女儿的节奏啊!于是,未等林老爷再次开口,她顿时霍然起身,大声抗议道:“不嫁!坚决不嫁!凭什么要牺牲我的幸福来成全你们!不干!”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无语,三条黑线刷刷刷。 关清清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不觉然间抡起了袖子,摆足了泼妇骂街的架势。于是,她非常不好意思的给自己圆场,用双手掩面,抽抽哒哒的哭了起来。 “嘤嘤嘤~哪有做爹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我还不如死了去,反正你也讨厌我,不疼我了,嘤嘤嘤……” 这番神转折,令林老爷汗颜不已,但听到女儿的哭声,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于是缓声道:“这桩婚事确实是委屈了你,但那刑家家境富裕,名下产业遍布江南,你若嫁过去,荣华富贵那是享之不尽的啊……” 关清清在听到‘家境富裕’四字时立即停止了哭泣,而‘名下产业遍布四方’的诱惑已然让她心驰神往,闭上眼,‘荣华富贵’近来在眼前,金山银山“享之不尽”……这么好的福利傻子才不去!此刻她真是恨不得马上抱住刑家这条土豪大腿,当即大吼一声:“我嫁!” 林老爷:“……” 关清清收敛起一脸垂涎之色,走到林老爷跟前诚恳道:“爹爹,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林家大难当前,作为家中长女岂能坐视不理?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林老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欣慰得老泪纵横:“真是……爹的好女儿啊!”说罢,转向一旁的秦大叔,拱手道:“那么有劳秦兄去一趟刑府,复应此事吧。” “好,好,有女如此,林家之幸啊!”秦大叔站起身来,笑道:“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林老爷起身送客到门口,折回来后对关清清吩咐道:“先回房去吧,这几天你就好好在闺中侯着,不要随意抛头露面。” “是~”关清清十分欢快的应答着回房去了。 往后的几天里,关清清一直保持着澎湃的心情,美滋滋的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一会儿幻想着未来的老公如何如何俊美,貌似谁谁谁,一会儿又幻想着帅老公如何如何多金,阔似谁谁谁,如此不着边际的想了几天,终于盼到了具体的婚期。 “下月初七?也就是十天后咯?”关清清无比激动的抓起小瓷的手,再次确认道:“消息是否准确?” 小瓷郑重的点点头道:“刚刚邢府来的讯帖,这会儿已经送到老爷的书……” “我去看看……”未等小瓷将话说完,关清清立马松开手,一溜烟似的冲出了闺房。她一口气冲到林老爷的书房前,刚想进去,却发现林家夫人也在房内,似是在与林老爷讨论着什么。 关清清想了想,便打算伫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谁料却被一个惊天的秘密击得外焦里嫩。 房内,只见林家夫人一脸忧心的道:“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嫁过去了,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嫁的是邢家老爷,她还不恨死你这个当爹的?” “如今婚事都谈妥了,说什么都晚了,而且,琬如也是同意此事的。那邢老爷虽年过古稀,但正妻早逝,二妻也去了,琬如嫁过去,日子总不见得难过,说不定还能独当一面……” “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林家家业若是因此败在我的手中,死后我拿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哎……” 门外的关清清在得知真相之后,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狗血,怒气直冲脑门,于是,她用力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琬如?”林父林母见女儿走进来,大感吃惊,而后又十分尴尬。 “自私!”关清清冷哼一声,“为了你们所谓的家族利益,居然不惜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老头,真是好狠心!” 林父轻咳一声,避开话题缓声道:“既然此事你也知晓了,邢家人十天后就要来接人了,你……做好准备。” “我是不会嫁的。”关清清却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毅然转身,跑了出去,此时,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趁早跑路。 正文 第二章 嫁人 第二天,关清清却被禁足了。 而原因正是她夜里逃跑未遂,被林老爷窥破了动机。 关清清趴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林老爷则在房中踱来踱去,林夫人启唇欲语又还休,小瓷原地待命气都不敢大踹。 氛围是说不出的沉重与诡异。 最终,还是林老爷开口打破了沉浸,他望着床上抽抽噎噎的林婉如,厉声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关清清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哼了一声,心想,这种老掉牙的格言,我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怎么会吃这一套。跟着,她哭得更大声了。 林老爷听到那哭声,心中又烦又无奈,只好狠狠一甩袖扬长而去,当然,临走前,少不了对小瓷叮嘱道:“好好把小姐看着,若是再让她逃了出去,我唯你是问!” 小瓷吓得一哆嗦,忙不跌的点了点头。 林夫人见林老爷离去,这才坐到床边说起了好话,“琬如啊,你爹他也不容易,经商这么多年,没少遭遇坎坷。寻思着把你嫁过去,一来是家里出事可以及时帮忙,二来你在邢府也吃穿不愁。” 关清清吸了口气,哽咽道:“可是对方是个老头,还年过古稀,我怎么能嫁给一个老头?” “邢家的老爷年纪虽有些大了,但对自己的妻子却是百依百顺,好得没话说,你嫁过去,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林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再说了,这婚事是你自己亲口应允的,如今若是悔婚事情可就闹大了,你还这么年纪,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要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啊。” 林夫人的最后一句话倒让关清清的心里有些动摇了,她不再吭声,却暗自掂量起了自己牺牲的价值。 是的,她现在的身子不过才十六七岁,往后的岁月还很长,想要过好日子,眼下这条路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个年代,还那么封建,自己此次不嫁,日后想嫁都难了。 可是,她却十分的不甘心,自己不过才十六七岁,亭亭豆蔻年华,却要跟一个老头子同床共枕,想想都觉得恶心与不值得。 正反两个小人儿在关清清的心里激烈的打起了小鼓,这一纠结,婚期也就将近了。 迎亲的花轿停在林府门前时,鞭炮声顿时四起,四下里观者众多,人人都等着看那新娘子从府内走出来,只是,锣鼓敲了大半晌,却独独不见那新娘子的影子。 然而在林琬如的闺房里,换上喜服的关清清依旧在十分哀怨的纠结着。 “小瓷,怎么办呀?今天就要嫁给邢家老头了。” 小瓷看着她一脸愁容,只好耐下心来将这几天嚼烂了的话再次重复一遍:“小姐,别抱怨了,嫁去邢家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这可是白白葬送了本小姐的大好青春和容貌啦。” 关清清十分怜惜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红妆伊人,美艳不可方物,却不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小姐,迎亲的花轿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再这么下去误了吉时可不好,还是快点走吧。”不给林琬如任何伤春悲秋的机会,小瓷眼疾手快的抓起红盖头,将关清清的脸盖上,然后半搀半扶的将她拖出房门。 新娘子总算上了花轿。站在门口和泪相送的林父林母也终于松了口气。 到了邢府,下了轿子,小瓷扶着关清清站在了新郎的身旁,她想掀开盖头看看邢府人尤其是那个邢老头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是迫于那么多人在场,自己又没什么婚嫁经验,要是想立足,还是规规矩矩行完礼再说。 在一番繁复的仪式后,拜堂终于结束,她被小瓷扶着回洞房,而邢老爷则留在宾堂宴请客人。洞房里,床铺下面摆满了花生、红枣还有桂圆。关清清早已掀开盖头,坐在榻上吃起了果子。 她有些好奇拜堂时的场景,于是问小瓷:“小瓷,你看到邢老爷长得是什么样子了吗?” 小瓷回答:“回小姐,邢老爷是个须发已白,大腹便便的老头。” 听她这么一形容,关清清有些打退堂鼓。不行,再怎么也不能嫁给这么个猥琐的老头子啊。 她想了想:“小瓷啊,我有点想吃鸡腿,你去宴席上拿一只鸡腿给我吧。” “小姐,这个时候吃不好吧?” “你去还是不去?”关清清努力地使出杀手锏,毕竟自己是小姐,想要个鸡腿,她应该不会违背。 在小瓷走后,她悄悄地查看门口,确定无人后,提着裙子溜了出去。 走至一处布满粉红色帘子的凉亭,她快步走过去,坐在石凳上脱掉鞋子,然后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脚丫子。此时的关清清再也顾及不了什么将来以后了,她忍不住抱怨道:“这破邢府一点也不好玩,嫁人更不好玩。有钱怎么了?悔婚怎么了?我可不想为了钱被猥琐老头子欺负。” 正嘀咕着,突然一个身穿紫色绸缎为底红梅绣花图案裙子的女子走了过来。她长着一双丹凤眼,脸盘略方,个子很高。 那女子看着关清清一袭红衣,立刻明白过来,于是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新娘子要跑了。” 这女子的举动,让关清清吓了一跳,真的不带这么坑人的好么?她在心里欲哭无泪,十分害怕被抓回洞房,就上前捂住那女子的嘴巴,威胁道:“不许喊,再喊弄晕你。” 女子的嘴和鼻子被她的手捂得严严实实,快要喘不过气来,正挣扎着,一堆人已经跑了过来,无数只眼睛一齐过来。关清清咂舌,知道自己完蛋了,只好乖乖松开了手。 那女子平复后,看着她被人带走,格外得意。 她又被塞进了那个洞房,外面还有许多人守着。关清清明白今夜她是逃不出去了,然后就一边抽泣着一边吃着花生和桂圆。 不由得,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走进一个老妈子。那老妈子点上了两只又高又粗的红烛,她的影子被烛光映在窗纸上。 这时候,小瓷推门进来,央求着:“求求小姐啦,您别乱跑,这下子就连奴婢也出不去了。您怎么能骗小瓷,把小瓷一个人丢下呢?”她一副委屈样,只让关清清心疼。 她安慰着她:“好啦,好啦。你不也看到了吗?我能跑到哪里去,我只是无聊,就出去透透气。” 只见小瓷从身后拿出一个纸包裹,打开便是一整只烤熟的鸡。 关清清见如此,立刻上前抱住小瓷,对她说:“小瓷,还是你好,以后我再也不丢下你了。”她有些感动,毕竟没想到小瓷会这么听自己的话,竟为了她独自去陌生的邢府找吃的。 酒席上,邢老爷正陪着各大商户喝酒,根本就不记得刚刚有人来通报自己说新婚夫人要逃跑。 “来来来,我敬各位一杯。”说完,邢老爷一杯酒下肚。 王老板起身祝贺他说:“恭喜邢老爷娶得娇妻啊!” 邢老爷十分开心,有些微醺地回敬:“哪里哪里?王老板还是给我邢某人面子,以后我邢某人一定会好好重视和王老板的生意,我们的买卖肯定更加兴隆!”说着,他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老爷见他如此爽快,没想到邢老爷一大把年纪了,酒量如此好,不由得赞叹起来。 也没人拦着,就这样接二连三地,也不知喝了多久,酒席终于散去。邢老爷被下人们扶着,已经烂醉如泥。 “老爷老爷,您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洞房了。”下人们说着。 突然间,邢老爷子一下子失去了力气,瘫倒在下人怀里。下人们没想什么,只觉得是邢老爷喝醉了,昏睡了过去。于是下人们背着邢老爷一步一步地走,还没走到洞房门口,只觉得后背发凉,邢老爷一脸铁青地,再一探,邢老爷已经没了鼻息。 吓坏了的下人们连忙通知府里的其他人,大家把邢老爷抬到房间里,找来了大夫。大夫摸了脉象后对邢家人说:“邢老爷不行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所有在场的邢家人都惊慌了起来,尤其是邢老爷的一对双胞胎女儿邢玉扇和邢玉书,大家筹措着邢老爷死后,家业该交给谁好。 因为古代人都是传子不传女,于是大家心里都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邢老爷唯一的儿子邢富贵。 正当大家发现邢富贵不在场时,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有几个黑衣人闯进了别院,把同样喝的不少的邢少爷给掠走了。 然而在烛火通明的洞房里,林琬如正和小瓷促膝讲故事,因为之前小瓷讲了自己的故事,所以关清清打算给她讲一讲。 “从前呢,有一只乌龟和一只蜗牛在一起看电视,突然……” 还没等关清清讲完这个冷笑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着:“不好啦,夫人,不好啦。” 小瓷立即推开门,只见那个先前来点烛的老妈子气喘嘘嘘地道:“不好啦,邢老爷他过世了。” 正文 第三章 她要当家 “什么?”关清清惊讶地看着老妈子,随后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夫人赶紧去老爷那里吧。”老妈子说完,就小步跑了出去。 关清清没想到,邢老爷子居然这么早就翘了辫子,有些意外。连忙吩咐小瓷:“快,我们赶紧过去。” 她本心心念念着邢家没了老爷子一定会分家产,只是到了那儿却看到一堆人在大哭大嚎。 人都死了,哭个什么劲儿。关清清这样想着,随后看到了今天叫人绑回自己的那个女子。那女子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看样子和邢老头子关系很好。那女子瞅着她半天不落泪,于是问:“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伤心,我爹都死了。” “你爹?”关清清惊讶着,原来这个坏心肠的女子是邢老头的女儿啊,果然教子无方,喝大了就归西了。但是她爹死了,自己为什么要哭?关清清感觉有些好笑,毕竟自己才嫁到邢府,连这邢老爷长得什么样都没见到。 邢玉扇只见林琬如掏出手帕假惺惺地抹眼泪,心里又气又恨:“都怪你,本来爹爹好好的,都是让这喜给冲的。” 冲喜还会冲死人?关清清只听迷信的老一辈人说冲喜可以去病,然后反驳她:“不要诬赖我,听说邢老爷从来都是克妻的,也许是看中了我的美色急着来洞房,高兴死了。”她抛去邢老爷是酒精中毒而死,突然起了愚弄的心想气气这个女子。 邢玉扇听了气得直咬牙,泪水模糊的脸上,妆都花了,红一片白一片的。随后关清清仔细打量了这些人,有在邢府待了十几年的老妈子,有一个像是管家的老头,好有个和那坏女子长得有些像的女孩子。再看那床上,果然是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子,她想着这老头子去世也不奇怪。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喝,说不定吃多了大鱼大肉有个什么高血脂高血压的病症。 老妈子见这般光景,开口说道:“大小姐和夫人别闹了。老爷刚刚过世,少爷也不知所踪。目前最最需要的是一个能主持家业的当家人才是,要不我看,就交给大小姐吧。”说完老妈子看向邢玉扇。 此时的邢玉扇有些不知所措,她所想的只是好好待在邢府,然后找个心仪的人嫁过去。只见她撇撇嘴,不情愿地说:“我可不做什么当家人,这个事情还是交给玉书去吧。” 林琬如看了看那边长相清秀的女子,想必应该就是邢家二小姐邢玉书了。 邢玉书莞尔一笑,谦虚地说:“大姐,我也是从来不懂得经商的事情,这还真是为难我了呢。” 看他们把邢家家业当个皮球踢来踢去,原本就做着发财梦的关清清一下子开了窍,当着众人的面问道:“不如,我来做这个当家人,怎么样?” “这……”在场的都有些疑惑,老妈子更是不太放心。毕竟林琬如也是闺房中人,况且是刚嫁过来的外姓,恐怕此事不妥。 关清清不顾他们惊讶的神情,继续说道:“各位都是邢家的人,想必也了解我林琬如是嫁过来的夫人。既然少爷不在,我若是做了当家人必定会努力打理家事和产业。从前我在林府也听父亲讲过一些经商方面的事情,所以我认为自己作为当家人是当之无愧的。”她信誓旦旦地慷慨陈诉后。 周围的人互相望了望,都不太置信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因为如今邢家这么乱,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若是这个新嫁过来的夫人能不败坏家业,倒也无妨。 “既然各位都默许了,那么我现在就以邢家当家人的身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务。”她颇有气势地说出这番话,然后嘱咐周围的下人们打理邢老爷的后事,出殡的事宜立刻着手,而且下葬的日子也找人算好,定了下来。 待办完邢老爷的后事,林琬如又开始想办法寻找邢老爷的儿子邢富贵,派了下人们去这个城里寻找,可是目前还是音信全无。无奈,她只好向官府报案,毕竟现代的人丢了也是要去找警察的。古代没有警察,那自然就是找官府咯。 她吩咐下人准备了一箱子的珠宝钱币去官府,在官府衙役禀告知县后,知县大人戴着乌纱帽在后堂接待了她们。 知县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坐在上位上,目不斜视,似乎根本就不把林琬如放在眼里。 许久,知县才开口问:“不知邢夫人来,所为何事?” “是什么事大人应该早就听说了吧?”林琬如知道邢家可是这个县里的大户,他去世、儿子失踪,然后新过门的夫人成为当家人,想必全县都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他一个当地父母官,怎么可能不了解此事。 知县摇了摇头:“本县只听说前些日子邢老爷去了,目前还没来得及去邢家探望呢,真是惭愧啊惭愧。”他依旧是义正言辞,毕竟邢府没给他什么好处,也不必事事都使力去办。 林琬如去县衙之前家里的管家说,那日大婚,这个知县是去吃了酒的。于是,又问:“那么前些日子那喜酒,知县大人吃得可好?” “好倒是好,只是也不知道除了邢老爷,邢家有没有懂事的人。”知县所指,关清清早就明白。命人把箱子抬上来,当着衙役的面打了开。只见满箱的珠宝金银闪闪发亮,知县一下子目光全都被它吸引了去。按耐不住地从座上起身,在箱子里拎出一对玛瑙手镯,看了看成色,那么美丽剔透而且毫无瑕疵,完全就是上等玛瑙制作。 在一一欣赏完珠宝,知县立刻变了脸色,原本的冷漠变为了难得的谄媚和热情。他露出喜色,笑着问:“不知,邢夫人前来找下官具体是想让本官做些什么呢?” 林琬如也勉强扯出一些假意的笑,说道:“还真有一件大事。” “邢夫人请说。”知县尤为客气,关清清不禁想着这还真是贪官,仗着天高皇帝远就只为有钱人办有报酬的事。 她继续说:“邢老爷去世后,我们府里的下人就四处去找老爷的儿子邢富贵,可是没有找到。不知,官府可否为我们百姓解忧呢?” 知县扶了扶自己的乌纱,义正言辞:“那是当然,想我堂堂知县,在这地界做官就是为了百姓做事实嘛!放心邢夫人,本知县定会全力以赴,不负邢夫人重托啊。”说这话时,他的眼角一直没离开那箱子珠宝。 待从衙门回来,邢家商户的事情就找上了她。一会儿去和某某布庄商量价格事宜,一会儿又是去研究绣坊的合作,几乎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把一下琐事交给下人,她才闲下来。 小瓷心疼地端上一碗莲子羹,对林琬如说:“夫人,您还是多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小瓷,不过,你这称呼倒是改的蛮快嘛!” 小瓷觉得林琬如是在夸奖自己,于是不好意思地谦虚奉承:“小姐不是小姐了,而是当家夫人,自然奴婢要事事为夫人想得周全,而且举止也该得体才是。” 顾不得她那么矫情,林琬如拿起汤勺舀了半勺羹放进嘴里,随即甜味从舌上蔓延到了喉咙。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小瓷,待会儿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小瓷有些愕然,毕竟自家的小姐向来不喜欢外出的。 林婉如道:“忙了这么久,是应该出去逛逛了。” 于是,两个人男扮了女装,一手叉着腰,一手晃着一把水墨扇子,一边扇一边慢悠悠地逛集市。古代的集市根本就没传说中的热闹,虽然买东西的人不少但卖东西的人不多。除了些茄子土豆就是些瓜果李枣。好不容易出来个小摊子还是捏面人的。林婉如无聊地走着,左看看右看看却没了兴致。倒是小瓷,自从上了集市,和脱了缰的野马似得。 小瓷说自己小时候家境贫寒,每个月最期盼的事情就是能够骑在她爹的脖子上逛集市。她爹每次都会到包子铺给她买上一个肉包子,自己却不吃。那时的小瓷就会啃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揣在自己的怀里留给家里卧病在床的母亲。 林婉如听着,都快感动得哭了,可是小瓷却能把她的身事将的云淡风轻。 走着走着,她们来到了一家裁缝铺。进了门,看到挂在梁上的衣服,清一色的款式,除了胸口的修剪和扣子以及颜色绣饰有些差别外,就没什么特色了。林婉如看到了掌柜桌子上摆了一把尺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店铺,然后又想起了自己穿不惯身上的衣服,灵机一动,问裁缝铺掌柜:“你们这可以按客人的要求做不?” 掌柜从上到下打量她们一番说:“公子是要做衣服吗?” “嗯,不单单是外面穿的衣服,好要做里面穿的。”林婉如指的是内衣,但是她没想到自己打扮的是个男儿。 掌柜好奇,这男人里面穿的自来都是一样的,不知竟然有人还会不满意。于是问:“您是不满意自己穿的大小吗?” 她没有料到古代人的内衣竟然不分尺码、不分大小。 正文 第四章 茶楼 “不,是款式。”林婉如进一步解释道。 “款式是什嘛东西?”裁缝铺掌柜好奇地问。 林婉如拿自己比划,先用手在胸前画了两个圆,然后再从腋下画出带子示意系到背后,然后又用一只手在腰下比划了一个倒三角。“就是这两个东西。”她说着。 只见裁缝铺掌柜差异地叫来那边看林琬如比划的店小二问:“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吗?” 店小二若有所思,随后涨红了脸,低下头暗暗笑着不说话。 掌柜用手使劲拍了下店小二的头,呵斥:“你小子明白了就说话,笑个屁。” 店小二收回猥琐的笑,不还意思地回答:“这位公子应该是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做衣服吧?” 林婉如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于是点点头。想着终于有人理解自己,随后只听那小二忍不住说:“公子直接说肚兜不就得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掌柜不禁扶额欲走,说道:“肚兜你个头,没看到人家公子比划着嘛?公子您说是吗?” 林婉如无奈,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剪,你们来缝制,如何?” 对方答应后,林婉如就在掌柜找来的大纸上画了一张草图,模样和内衣差不多。身上那个肚兜太让人难受了,想着古代做内衣毕竟不能和现代的一模一样,但起码能穿穿只能如此。 画完,她将图交给店小二,说道:“按这个图形剪裁,然后都用纯棉布做。记住,布料一定要柔软舒适。”随后示意身旁的小瓷。 小瓷不明白意思,问:“夫……啊,公子,您的意思是?” 林婉如说道:“银子啊。” 小瓷这才愣愣的拿出银两递上。 出了裁缝铺,两人便上了附近的茶楼,准备听听书,品品茗,放松放松。上二楼,林婉如择了一处临窗边坐下,又让小二上了一壶碧螺春。一旁的小瓷是从未进过茶楼的,虽然一身男装,可也难免会不自然。反观那林婉如,却是惬意自在。 坐了一会儿,忽见一个老头儿上了楼来,坐定后,理了理胡须,对着满座听客道:“承蒙各位捧场,老头儿今天给大家说一件奇事儿……” 周旁立即有人鼓起了掌,林婉如见好戏上了场,忙也跟着附和。 老头儿拂须道:“却说那邢家老爷,已年过古稀,正妻早亡,二妻离世,不久前,又娶了个三妻……” 林琬如一听到这儿,心里一咯噔,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成为八卦了,当下却只是撇了撇嘴。小瓷听罢,忍不住小声埋怨道:“这些个江湖神棍,就知道胡说八道。” “那三妻原是林家的千金,今年堪堪十七岁,嫁了这么一个老头,原是可惜,不想刚过了门,又成了寡妇,实在是可悲可叹呐……” 老头兀自咂着嘴,台下却有人抢白道:“咦,不是说那林家小姐现在已经成了邢府的当家夫人吗?” 老头儿笑了笑,道:“就算当了家,那林家小姐终究还是个女人,女人嘛,哪能独当一面?我看那邢家家业不久就要衰竭了……” 林琬如听罢,心中十分不服气,女人?女人怎么了?女人怎么就不能独当一面了?她狠狠的将茶杯将桌面上一掷,站起身来道:“老先生看来对那邢家夫人有所偏见啊,是否在你眼中,女人都是成不了大事的绣花枕头?” “公子有何看法,不妨直言。”那老头见对方是个翩翩佳公子,语气倒也十分客气。 林琬如道:“在下只想跟老先生打个赌,由在座各位作证,若是老先生输了,须得亲自向那邢家夫人道歉,若是在下输了,便在此设宴半月,所有的开支都算在在下的头上,如何?” 此话一出,四下里一片哗然,小瓷也是惊到无言以对。那老头儿挑了挑眉,道:“公子要赌什么?” “就赌在那林家小姐,能不能在三个月内将邢府的家业壮大。”林琬如说着,向小瓷伸出手,小瓷立即会意,拿出了一锭银子。林琬如拿了银子立即走到那头面前,递上:“若是先生愿意跟在下赌,那么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那老头岂有不收之理?当下拿了银子,谢道:“公子出手如此阔卓,这个赌,老朽接了。在座各位作证,若是老朽食言,便不再出现这听松楼。” 出了茶楼,林琬如心情甚好,顿时觉得阳光都明媚了不少,这次她一定要努力争口气,不能让外人看扁了,她要把自己独立的一面展现出来,给这个时代女人立异标新。 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林琬如的眼睛忽然一亮,在她的前方,有一个白衣美男正缓步而来,那男子皮肤白皙,头上带着一顶古代书生的布冠。再看那容颜,活生生一个奶油小生,远远略看十分像韩剧《来自星星的你》里面的都敏俊教授。 “教授!”林琬如立即扑上前大喊一声,先前的壮志凌云,顿时烟消云散。 男子有些诧异,但出于礼貌,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道:“这位兄台,你我是否相识?” 林琬如一下子发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回花痴的目光,解释道:“不好意思,公子,您的长相让我想起了一位……嗯……故人,对,故人。” “哦?”男子微微一笑,当真是如春风拂面,林琬如顿时脚一软,要醉了。那男子连忙扶住她,道:“兄台没事吧?” 林琬如蓦地脸一红,道:“没事没事。” “既然没事,那在下告辞了。”男子松开手,还了一礼,正要离去,林琬如连忙拉住他,道:“不知公子作何称呼,家居何处?是否婚配?” 男子一愣,随即道:“在下伯子慕,不过一介教书先生,就在前面的学堂任教,若是公子有兴趣,不妨随在下前去看看。” 林琬如本想跟着去,但又怕唐突了“美人”,只好假装身有要事的样子道:“不了伯先生,在下还要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日后有机会再去拜访。” 伯子幕温然一笑,又作了一礼,这才离去。 林琬如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而一旁目睹了整个勾搭过程小瓷更是痴痴回不过神来,两人伫立良久,直到那伯子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尾,两人才从翩翩然的状态中苏醒。 小瓷道:“夫人,咱们现在去哪儿?” 林琬如敛容道:“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林琬如在邢家的花园做完早操之后,就出门去了,不过这次,她没有带上小瓷,也没有换上男装,而是直接买了一些糕点,就直接上伯子幕的学堂了。 那时,天色还尚早,学堂内的学生都在早读,林琬如站在门外,听着朗朗的读书声,忽生出一种感动来。伯子幕见到门外有人,连忙赶了出来,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不由得一惊,道:“你……是?” 林琬如含羞垂头,递上自己手中的糕点,道:“先生这么早就来上课,一定饿了吧。” “不不,小姐客气了。”伯子幕十分不好意思,忙推让,又道:“昨日小姐一身男装,倒是让在下误会了。” “呵呵……”林琬如傻笑,道:“其实,我姓林,叫林琬如……” “啊?原来是邢夫人!”不想伯子幕却听说过林琬如的事情,见到她本人,顿时更加的客气了。 林琬如却有些愧疚了,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恨不相逢未嫁时”未嫁时的遗憾感,酸涩感让她十分难过,于是将糕点塞进伯子幕的手中,转身小跑着离去。 那伯子幕望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一脸惘然,实在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方便得罪了她。 林琬如回到家中后,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期间又写了信托人送到学堂里去,但是却从未有过回信,时日长了,便渐渐淡去。林琬如的心思,渐渐放回了邢府的家业上,想起自己曾在茶楼打得赌,连忙将小瓷唤了进来,问起了上回在裁缝铺里订做衣裳的事情。 小瓷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夫人!奴婢怎么忘记了,衣服前两天就送过来了,只是一直忘了拿过来。” “那些东西现在在哪里?”林琬如着急地问。 小瓷想了想:“在库房内。” 林琬如用手指弹了下小瓷的额头:“你呀,多亏我自己想起来了,不然就要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瓷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夫人要是还用,奴婢这就去给取过来。” 第二天,林琬如就命人拿了好些纸张,特意让小瓷为自己磨墨,随手用毛笔在那纸上画起了图。 完事后,林琬如拿给制衣作坊的人,命一步一步地纠正一些不对的地方。不久,一批现代化内衣出炉,刚一放到邢家的布庄等地就立刻引起了周遭百姓的关注。全县的女人和男人都纷纷跑来布庄,看这一奇特的东西。先前这些内衣是吸引眼球但是无人购买,后来随着一些年轻女子和男子的尝试,不少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妇女也来抢购。不久,第一批内衣就被销售一空。 正文 第五章 兴盛 看着如此景象,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颇为疑惑。他原本以为这邢家老爷一死,邢家的生意必定是会败落,没想到这邢家夫人一作当家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动作。 的确如此,林琬如为自己这一举动的成功,十分的喜悦。她发现,不但内衣卖完了,就连那制作内衣的布料都几乎要卖光了。眼下的下一步就是要赶紧引进纺织完的布,然后制作下一批。 没过多久,另一件奇特的东西就在妇女和少女群体里疯传,这就是林琬如独创的新式姨妈巾。没错,你没有看错,她们也没看错。作为女人,谁不想要方便。于是,关清清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虽说当时纺纱的价格略贵,但是经过纯棉花的加入,立刻节约了成本。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林琬如就把前些日子送给知府以及邢老爷的丧葬费赚了回来。邢玉扇原本也是想看她的好戏,没想她竟然可以把邢家的事业办得如此风风火火。 关清清不但长了经商的脑子,还打起了专利的主意。接着,她又花钱贿赂官府,让官府发布通告不能仿照邢家的新产品制作贩卖。这一招也让不少等着效仿的人失了望。不少布庄生意兴隆,然而其他独立于邢家和纺织和布匹生意纷纷宣布破产。 不但全县的女人们都用上了新东西,还有不少外地人来县里进货销售。为了怕价格轰涨得太快,怕贩子们在价格上坑害百姓。林琬如还吩咐手下的铺子实行了限售令。所有人购买的数量不得超过一定的数额,并且还派人在外地设了拥有邢家标志的作坊。 知县的妻妾都经常光顾邢家的铺子,这也引来了不少看着眼红想破坏的人来。 果不其然,她调查出有人派人混进铺子,在内衣上放虫子,还因此吓跑了不少客人。受害的人把邢家铺子告到县衙,县衙向着林琬如便派人抓出了幕后制造事端的人。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关清清独特的现代头脑,她早就为了铺子的发展铺好了路,于是以让官府得到百分之十的收益为条件来帮助自己。 林琬如在原先那些店铺的基础上,在县里加建了一家邢家内衣店,一家生活用品店,一家家居用品店。她最近还在琢磨着制作床幔和枕头的布料和花样,甚至怕效率不好像不用刺绣而改用漂染。 邢家的生意一天天的壮大起来,而林琬如在茶楼之约也将至,这天,她好生打扮了一番,就与小瓷来到了听松茶楼,她一身女装走上楼,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听客中有眼尖者认出了她来,立即大声道:“那不是邢府的邢夫人吗?” “啊……”四下里一阵喧哗。 林琬如微微一笑,径自走到那说书的老先生面前,道:“先生,咱们打得赌,是不是该揭晓答案了?” 那老头见面前的年轻女子唇红齿白,面容秀丽,可不是当日与自己打赌的小公子?他苦笑一声,道:“老朽有眼不识泰山,那日当众对夫人出言不敬,实在是不该,还请夫人多多见谅。” 林琬如道:“老先生说得哪里话,若不是当日你跟我打这个赌,邢家也不会有今日之光景,说到底还是老先生的话激励到了我,这才有了奋发的目标啊……” 周旁有人见林婉如一介女流却有如此之胸襟,不免佩服起来。 老头听她这么说,越发有愧,于是站起身来,弃去手中的醒木,道:“老朽无颜在这听松楼待下去了,这就走了罢……” 林琬如见状连忙拉住他,笑道:“先生何必意气用事呢?听松楼没了你,可就无趣了。”说着,便对着在座的众人道:“大家说是不是?” “是……先生你可别走啊,不然咱们以后就没有故事可听了……” “是啊,是啊。” “先生可千万不要走啊。” 老头见状,竟有些感动,连忙对那林琬如抱拳道:“多谢邢夫人,日后,老夫定然会让夫人的英雄行径,说给每一个来听松楼的客人。” 于是,林琬如成了听松楼的红人,去过茶楼的茶客,无人不知晓邢家,也无人不知晓林琬如,这让邢家的地位在江南又得到一定的提高。这不,不久后,就有人来邢府拜访了。 林琬如听说今日来的是邢老爷生前的对头,便有些好奇,放下手里的事情前去会客。 大堂的门是开着的,侧面坐着的是个大约三十岁的成熟男子,他一身灰白色长衫,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手里的茶杯。 还没待她走进去,那男子说了句:“邢夫人来了啊。”便转过头,如漆夜的星子般深邃的眸子里倒影出一个浅粉色衣裳的女子。那男子长的是与伯子幕不同的美,如果说伯子幕是现代的都教授,眼前的男子长得就像是当代的王力宏。那眉眼那鼻子就连嘴巴的轮廓都透漏出带有温暖的成熟与性感。 对于成熟男人,自然是不能透露出自己太多的喜欢和爱慕,不然便会让对方轻视。 林琬如挑起眉梢,装作十分客套的样子说:“欢迎赵老板有空能到寒舍来。” 赵苏晨勾起嘴角,对她的容貌打量起来。他自来是对婚嫁这事没有什么兴趣,但自己纠结了多年的对手突然娶妻,还死去,这倒让他十分好奇这位新夫人兼当家人好奇。前些日子他刚从南方回来,便听说这邢家越发昌盛起来,心里十分的惊讶便派人去邢家铺子买一些新制作的玩意儿。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更是惊叹此物到底是何人想出来的,还派人调查才知所有的事情都由一人想出,那就是邢家如今的当家人邢夫人林琬如。 “听说赵老板昔日和我家老爷不和,此次前来定是给我林琬如面子,不如就抛去以往的纠葛与我合作,如何?”林琬如想着如此男子,实在是不该以对手的方式出现。 赵苏晨听到林琬如的话,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故意不去回答她的问话,自古自说道:“邢家果然是变了样子,就连这茶杯里的茶都变了。” 的确那不再是原先邢老爷常待客用的上好茶叶,而是这夏日最常见的花朵制作的茶。它不像绿茶那样的醇香,但有着夏天般清甜凉爽。关清清喜欢在夏天喝一些解暑的,就命人将这茶用井水冰着,再加上蜂蜜,自然是冰凉爽口,清甜沁心。 赵苏晨实际上是赞叹眼前的女子很独特,但林琬如倒觉得他不是那样的善意。便随着他说起茶来:“我素来不太喜欢喝茶,看着你们总喝那热东西,还要顾及什么时候是凉的,什么时候是热的。这大夏天的,谁还那么费力的去使用下人去做这些麻烦事。” 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还能体恤下人,便直接夸赞:“邢夫人果然不同,但你我并非是同道中人。在下和邢老爷子斗了很多年,即便是如今他死了,在下也绝对不放弃。” 林琬如真是想错了,本以为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眼前愁。可是这酷似王力宏的男子却还是看不透,无奈说:“赵老板这是何必呢?难道是和我过不去?” 看到他望着自己,她又继续道:“生意场上,你我争斗是必然,邢家生意好,自然是妨碍到了你,,可是你可以和我联手,正好我的人手不够。” “不必了,在下不认为会输给你。”赵苏晨的笑意消失,反倒换上一副仇深似海的冷面来,那周身散发的寒气只叫她不敢靠近。 林琬如的热情仿佛被寒冰冻住,卡在胸口。 赵苏晨起身离座,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徒留林琬如在原地思忖着刚刚哪里得罪了他。难道是那茶?难道他是因为茶不满意才生气的?还真是个怪人!林琬如如此想。 赵苏晨回到自己的书房,瞬间全身失去力气,摊在椅子上。今日一见,那女子的容貌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实在是太像了,像极了从前那个温柔的女人。他小的时候正是在那女人的音容里读出对自己的关爱,他还无数次的在梦里呼唤着她的名字。然而,林琬如的性格倒是与那个女人不同,也许是年轻的缘故,竟不像是她的温柔稳重,倒是洒脱活泼得很。 他不禁闭上眼,用手指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把多余的思绪散去。然后分析起今日见的女子来,他也见过那些新奇玩意,不过是女子日常多用的,很少东西是设计男人所用。可能在一时会吸引女人们的注意,可是长此以往下来,是很难登大雅之堂进那些上等人物的眼。要是论起实用性也是一时之快,毕竟现代的内衣还是以肚兜为美,以刺绣为美。 的确,林琬如只是想到了现代女人眼光中的东西,而无法去估量古代女子的心思。原本以为是方便大众,可是不久便出了问题。 正文 第六章 劲敌 其实事实是这样的,赵苏晨不但没有和自己合作,却还做着和自己相反的事。她卖内衣,他就卖肚兜,而且一律是花纹很大要费很多功夫和人力的刺绣。她卖鲜艳花色的桌布,他就经营古朴端正的木桌。 虽然她的生意还是比赵苏晨的好,但是销量却远不如之前。她仔细打听才知道,在某些贵族人心里这些新鲜东西根本不如原来的,本就在观念和习惯上遵循旧制,却还不肯接受新事物而改变。 林琬如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光在平民阶层也不会断了生意。 只是对这个赵苏晨,在欣赏的同时,又不免生出几分莫名的好感来,她将这种感觉归纳为是——英雄在某方面总会惺惺相惜的。 这天她颇有些劳累,缓缓走在回房的路上,正巧遇见的邢玉书。她正在那里采摘花朵,想做些茶点。 她问邢玉书:“这么晚了,不如早上采新鲜。” 邢玉书抬头看到是她来了,微笑着反驳:“早上盛开的倒都是些新鲜的,但还是要留着下人们摘来招待客人和夫人的。” “哦?”林琬如是觉得邢玉书虽然是邢家的小姐,但是颇会看人眼色,像是经常被人欺负。行为不像她的双胞胎姐姐那般犀利、处处对人,反而更是温和,容易让人亲近。 她拿过邢玉书手里的花篓帮她采摘起来,然后问:“这些倒是支使那些下人去做,你一个邢家小姐,做这些?” 她垂下眼,随后眼神中闪烁一种愉悦和安定。她回答:“我觉得这应该和你不愿意劳烦下人煮茶是一样的,我前些日子看到下人们采花的样子很高兴,于是便想自己做做。” “嗯,那你就是享受其中了呢,不错。”林琬如赞着,没想到自己一个喝花茶的想法居然还会让人乐在其中,不免对眼前这个邢玉书生出好感。 邢玉书微笑着,和她一起采。手指轻轻,那花朵便与花蒂分离。她又变得有些伤感:“你说这花在盛开不久便被如此,会不会疼?” 她的这番话,倒是有些暗指自己的意思。林琬如有些不解,但是邢玉书心里单单是为花心疼。 关清清也笑着回答:“花开的绚烂只是一瞬,如果它的价值是融入茶里让人品评,永久留恋,倒也是值得的。” 邢玉书没料到她如此说,只是心里默默地敬佩起眼前的林琬如来。早些就看着她忙里忙外,一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女子却有着各种新奇的想法,着实和以往自己所知的女儿家只能学的循规蹈矩大不相同。 自然,林琬如心思的精妙是许多人赞叹的。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毕竟自己是关清清,若是那真的林琬如,如今也不一定是哪种光景。 “玉书,不如明天我教你美肤,你看怎样?”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大家庭里,除了小瓷就没有其他可以知心的人,而眼前的人性格也和自己合得来。 邢玉书有些惊讶:“美肤?那是什么?” “就是可以让你的皮肤更加白净细嫩。”关清清向她解释,话一出口便吸引到了邢玉书。 “好呀,不知夫人有什么妙招子呢?”林琬如满怀期待的问道。 “嗯?”林琬如蹙起眉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怎么解释,只好道:“这个暂时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好,那明天见。” 看着邢玉书高兴地答应带着花篓离开,林琬如这才托起疲惫的身子满心欣慰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小瓷便迎了上来,扶着她在那桌子旁坐下:“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应该很累吧?” 她点了点头,然后小瓷命人去把菜呈上了来。林琬如拿起筷子,挑起了一棵青菜,放在嘴里咀嚼。也许是太累了,她倒无什么胃口。 小瓷看着她,就上前在她身边坐下,像往常一样往她碗里挑菜。 “小瓷,别夹了,我自己来。” 随后,小瓷便停住,看着她一口一口将菜吃下。“夫人,要不就休息休息吧。奴婢看着你忙来忙去的,可真是累啊。” 每每只有小瓷能发现她内心的情绪,是啊,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她在人前总是神采奕奕,光环四射,可一旦静下来,不免觉得精疲力尽,是真的很累。 从前经营自己的小网店,总想着自己只要好好努力总一天会做大,于是不分昼夜的考察市场,上新款,招揽客户,与客户周旋,最后不幸猝死。 她忽然很怕,现在的自己下场也会像现代一样。 放下筷子,林琬如握住小瓷的手,说:“以前我就梦想着挣大钱,成为富翁。可是如今达成了心愿却还不知自己要什么,不如……待过一段日子,我们就旅游吧?去很多很多地方旅游……” 小瓷的字典里可没有旅游二字,在她看来,自己这一生都将陪着眼前的女子,她在哪儿,自己便在哪儿,于是乖巧的回应道:“从前在林府,小瓷就是伺候小姐的,如今小姐嫁了,成了邢夫人,小瓷也跟着嫁过来,所以啊,小姐去哪儿,小瓷就去哪儿……不过,小姐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万万不可操劳过度啊。” 林琬如听了,十分感动的点了点头,好好用过晚饭后,便示意外面的下人进来把菜撤了。 在梳妆台的铜镜前打量着林琬如的脸,关清清在心里想着,自己来到古代都快一年了,也不知父母过的怎样,也不知自己的男朋友有没有发现异常。 想到自己的男朋友,林琬如既然又联想到了伯子幕,这么久过去了,她既然还记得他,倒让她有些意外,或许正是得不到才觉得可贵吧,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呢? 这天晚上,林琬如做了一个梦,竟是梦到了伯子幕。 梦中,她走在林家的花园里,周遭的景色十分怡人,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假山,她忽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一只白皙有力的手立即搀扶住了她,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俊秀的脸,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眉目,高挺的鼻梁…… 林琬如觉得整个人都醉了,世界只有那张脸在围绕着她,转动着,忽然,眼前的人开口了,“邢夫人……你没事吧?” 一语惊碎了那张脸,林琬如连忙推开对方,后退了几步,再望过去时却惊呆了,那张脸,已经不再是伯子幕,而是浑身散发着冷峻气息的赵苏晨。他十分疏冷的对林琬如道:“夫人,你没事吧?” 林琬如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赵苏晨点点头,转身负手而去。林琬如忽然觉得不对,于是立马上前拦住他,道:“咦,你为何会在我家里,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我是在做梦?” 梦中的赵苏晨忽然邪魅一笑,道:“夫人,你再仔细看看,这里是哪里?” 林琬如环顾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林家,也不是邢家,而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她有些慌张的后退几步,问道:“这里……是哪里?” “当然是在我家了。”赵苏晨一步步的逼近林琬如,蓦地出手将林琬如拉入怀中,笑道:“如今,你是我的夫人,不住我家,住哪里?” 林琬如立即发出一声惊叫。 醒来后,她觉得浑身都是汗,摸摸头,觉得自己做的梦,真是荒唐得不像话,梦见伯子幕也就算了,还梦见赵苏晨,最让人觉得哭笑不得的是,自己还嫁给了他,这怎么可能? 自己已经是过了门的邢夫人,怎么可能还会再嫁?就算再嫁,又怎么可能会嫁给那个男人?荒唐,真是荒唐。 林琬如烦闷的抓了抓头发,起身走到桌前喝了些水,却再也没有睡意。 第二天,邢玉书早早来到了凉亭,吩咐身边的丫鬟念月:“去叫夫人过来,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林琬如将自己装扮好,穿着一身水蓝色纱裙,听到念月来禀告,就独自往凉亭这边走。 快要到凉亭,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耳畔响起:“哟,夫人不去打理商铺在这里做什么?” 她转头看,说话的人正是邢玉扇。而不远处亭子里的邢玉书今日穿的是桃红撒花罗裙,头上插了一根金孔雀珠翠簪子。每走一步,那簪子的坠儿还一晃一晃的。 “大姐。”邢玉书见大姐邢玉扇路过,有些惊讶。 “哟,玉书好生的打扮啊!”邢玉扇原本只看到了林琬如,一听有人喊她,回头却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妹妹邢玉书。 这两个姐妹虽是同生,但是相貌并非一模一样。个头一样高,但是一个眉眼像邢家过世的大夫人,一个像邢老爷。 邢玉书听见她夸自己,不禁有些骄傲起来:“是啊,毕竟是闺中女子,怎么说也得打扮的好些才是。” 邢玉扇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失笑:“哟,这在邢府里,就算是怎么打扮,旁人也是看不到的。难道今日约好了,你要和夫人出门?” 正文 第七章 面膜 关清清不想和邢玉扇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我二人要做什么,恐怕不用向你汇报吧,玉扇你还是回到自己的闺房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其实她说这话的潜台词是说自己和玉书有事要忙,嫌弃玉扇在这里碍眼,让她赶紧消失。邢玉扇也听出了林琬如这是要赶自己走,于是也不好强留,白了她二人一眼,转身走去消失在林琬如的视线中。 林琬如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微笑着问候玉书:“等了好久了吧。” 邢玉书也客气地回应:“没多久,自知夫人过来是要费些时间,就在这里绣绣花。”说罢,她把藏在身后绣了一半的手帕拿给林琬如看。 林琬如仔细抚摸着上面的几只野鸭,其实古人的刺绣没有现代那么好看,而且绣起来还十分麻烦。 “绣得不错。”其实关清清也不知什么样的才算绣得好,只是作为女孩家总是喜欢被别人夸赞。然后想着有什么不对,问道:“这是鸳鸯吗?”她觉得古人应该都是绣着鸳鸯的,可是左看右看手里这块帕子也不像。 “不,是鸭子。”她回答。然后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我没见过鸳鸯,只想着绣几只鸭子。如果将来能有一个人带我去看鸳鸯就好了。” 在邢玉书确实没有见过,也未曾见过自己心仪的人。也许,她是在等待着心中那个心仪的人出现。 林琬如放下绢子,看着邢玉书澄澈的眸子,说道:“那接下来,我带你去街上,买些东西。” 邢玉书好奇地跟着她,先是去了脂粉铺子。林琬如左看右看,看中一个白瓷盒,就问老板:“这是什么?” 老板亲切地走过来介绍:“这桂花种子敲碎了磨成的粉,可以用在脸上和手上。若是邢夫人要买,在下愿意便宜一些。” 这条街上无人不知她邢夫人,所以也是摆上了些有钱人用的高级东西。 邢玉书见林琬如伸手从头上扯下一根玉簪,用袖子擦净,随后把那白瓷盒打开,挑了一点放在手心。随后林琬如走向自己,将手心里的粉拍在自己的脸上抹匀。 林琬如问她:“怎么样?” 她轻声回:“粉质很细腻,用在脸上很轻薄,很舒服。” 林琬如点头,她感觉这粉的确是不错。抹在玉书脸上倒更加显得自然白净,让肤色更加亮了一度。于是,就让老板包了两盒子。 邢玉书从来没有上过街,自己用的自然都是下人们去买的。今日来了许多铺子,不自觉的被吸引,有好些她都叫不出名甚至没有见过。 “女儿家,恐怕只有这些排解无聊了。”林琬如对玉书说,随后又带她去看了自家的铺子,千挑万选了几匹布,吩咐做成衣裳。然后又让玉书试穿了好多样式,她的心情也不似前几日那样苦闷,越发的可以放开自己笑出声来。 逛了半天,二人才抱着好些东西回了邢府。在门口,二人又碰见了邢玉扇。她早先看到玉书在亭子里等林琬如,随后估摸着二人出去,这一回来便大包小裹的,心里有些妒忌,于是说:“哟,我猜是做什么呢?原来是出去买东西啊,我说玉书,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怎能做这等下人做的事情。”她这话原意是想说林琬如的不是,她觉得林琬如是林家的女儿,可能是沾了那下人小瓷的脾气罢了,没想到这玉书也跟着她出去混。直接说林琬如,但碍着她是这府上的当家人,地位自然是高自己一等。 听出了这话是指桑骂槐,关清清也不甘示弱:“玉扇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出去买个东西怎么就能说是下人做的事了。那以前邢老爷子出门是不是也算是下人做的事啊?” 邢玉扇听了这话更是笑得得意:“那夫人可真是不太懂女人家的规矩了,不过也不怪夫人,可能是林老爷子对夫人疏于管教。可是也别带着我们家玉书啊,把她教坏了可就不好了。” “林家管教好不好,也不是你一句话可以断定的吧?我倒是知道邢家的风气可不好,好不容易养的女儿家竟然连一点经商的事情都不懂,到头来还只能靠着弟弟来做生意。这下好了吧,主事的男人没了,还不也得靠管教不好的人家来打理吗?”随后,她也不想再和邢玉扇纠缠什么,拉着玉书往别出走。 林琬如这话可把邢玉扇气得够呛,她崛起不满地嘴巴,向着她们的背影喊道:“林琬如,你可别忘了,你嫁到邢家就是邢家的人。我们邢家就是娶你来做……”还没等她说完,邢玉书和林琬如就早走出了她的视线,气得邢玉扇在原地只跺脚。 邢玉书同林琬如一块来到她的房里,吩咐下人打了一盆水。林琬如命玉书在榻上躺下,随后将一块棉布在眼鼻嘴的地方扣了大洞做面膜。小瓷也把前夜林琬如吩咐的东西送了来,分别是面粉、蜂蜜、鸡蛋等等。 林琬如将几样调和后,将布浸上较为热的水,扑在邢玉书的脸上,为的是将毛孔打开。随后,将调制的面膜均匀地涂抹在玉书脸上,待过了一刻钟才洗净。 铜镜前,玉书抚摸着自己的双颊高兴地说:“果然如你所说,真的白皙紧致了。” 关清清得意地点头,这是自己曾经在网上查的自制面膜的小方法,没想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场。于是她笑道:“我还知道不少护肤啦,健身的秘诀呢,正愁没人分享,以后有了你,日子倒也不会这么闷了。” 玉书也跟着笑了笑,虽说这个林琬如与自己年纪相仿,在辈分上比自己大一辈,但她却打心底的喜欢这个坚强能干又和善的女子。 二人就这样在房间里闹着笑着,不知不觉,时间飞快,到了晚餐时间。林琬如和邢玉书一起用饭,渐渐变得亲密无间。 第二天,邢玉扇得知,昨夜林琬如在玉书房间里睡的,不由的更加气愤。派去查看的丫鬟回,说:“回禀大小姐,昨夜奴婢在门外听着屋内夫人和玉书小姐在弄什么面什么的东西,玉书小姐说用过了脸变白了。” “那是什么?”邢玉扇有些疑惑。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听她们睡前好像说今天夫人还会做一些备着。”丫鬟说出自己所听到的,瞬间让邢玉扇从气得发青的脸上透出些惊喜。 “在哪备着。”她高兴地问。 丫鬟却挠了挠头,回答:“奴婢也不知。” 邢玉扇急着吩咐:“那你快去查啊,查出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不久,那个丫鬟真的查出了面膜所在的下落,邢玉扇偷偷去用勺子将那稀不溜秋的东西在鼻上闻了闻,随后放在手背上。那感觉很不舒服,然后去厨房携了一包干辣椒粉倒了进去。 她带着邪恶的笑意,自言自语:“玉书,这样就别怪姐姐了,谁叫你偏偏和那个女人走得近。”随后,她带着丫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喝茶,就等着看一场好戏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邢玉书那边还无动静,她派人去看看那面膜玉书用了没有。可是丫鬟回来却说不知。按奈不住,她起身亲自去探望。 邢玉书的闺房中,林琬如正拿着面膜走了过去,邢玉扇在外面敲门:“玉书,我来看你了。” “是姐姐?”玉书惊讶地看向林琬如。丫头念月打开了门,随后邢玉扇带着很开心地神情走了进来,眼睛直直盯着林琬如手里的面膜。 “玉扇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和玉书说吧?那我先出去了。”说着关清清打算走出去,邢玉扇却急着开了口:“夫人留步,呵呵,我呢,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听下人说妹妹这几日心情不错,就来看看。没想到是因为有夫人照料啊!” 林琬如早就知道邢玉扇此次前来一定是等着看好戏的,就明白有人在面膜里下了手脚。于是,将计就计,说:“是啊,这不,我正要给玉书敷面膜呢。”她说完,按昨夜的步骤先用略热的水沁在布里随后敷在玉书的脸上,然后用勺子挑起一勺因放了辣椒粉变得红红的面膜。她故意当着邢玉扇的面说:“唉?这面膜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邢玉扇额头的汗沁了出来,问道:“有……有什么不一样?” 见她如此紧张,林琬如笑着回答:“没什么,可能是放久了,要是用了恐怕效果比之前要好很多呢。” 玉扇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全然不知林琬如早就发现还故意吓唬她。 “正好,有这么些,不如玉扇一起用吧,来——”说着林琬如提着一放了辣椒粉的面膜就朝着邢玉扇走了过来,吓得邢玉扇从凳子上一下子跳了下来,飞也似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着:“我不要,我不要。” 林琬如目送她出了门,看着邢玉扇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哈哈,真是个胆小鬼!” 正文 第八章 仰慕 玉书在棉布那两个圆圆孔下看到大姐惊慌跑走,又看到林琬如朝着大姐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十分地不解:“夫人,你笑什么?” 林琬如平复了下自己的笑意,才回答她:“玉书,你有所不知,邢玉扇她是心里有鬼。” “何意?”玉书更加疑惑,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琬如解释:“我之前调和的面膜里有辣椒粉。” “你的意思是大姐她将辣椒粉放在了我的面膜里?”邢玉书用手将脸上的棉布摘下,惊讶地看着林琬如,想从她那里得知这不是真的。 林琬如却对她说:“是啊,不信你闻。”她将手里托着的面膜盘子递给邢玉书。 玉书怎么也不能相信姐姐会做出这等事,于是接过来,凑在鼻子边。果然那盘子里散发着一股能浓烈的辣椒味道,她愣住了,转而问林琬如:“怎么可能,姐姐应该不会加害我啊?” 看来玉书还不懂,关清清有些无奈:“她倒是不会加害你,若她的目的是我呢?” 这下邢玉书才明白,姐姐这么做为的就是挑拨自己和林琬如之间的关系,说道:“那你知道了,打算怎么做?” 邢玉书看着林琬如挑了挑眉梢,本以为她作为一家之主会责罚姐姐玉扇,但是她说:“算了,只要她承认此事是她做的,我就不和她计较什么。” 待林琬如走后,邢玉书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让姐姐道歉。她那个姐姐,她还是最了解的。凡事在姐姐眼里都是自己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关清清最近实在有些烦透了,想出门图个清净。刚想踏出邢府大门,一个十分气派的轿子正朝着邢府门口慢慢悠悠地过来。 那轿子由八个人抬着,还有个随从跟在轿子旁。待轿子落下,那个身穿灰衣的随从掀开帘子,里面的人款款走出。轿子里走出的人身着孔雀蓝锦缎长衫,袖口是金丝绣的祥云图案,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这县上的男子大多她林琬如都是见过的,但眼前这男子双眉浓重,眼如碧潭,唇鼻俊朗,仿佛是上天的杰作,她还未曾见。 那男子颇有礼貌地信步走到她身前,上身微微前倾鞠了个躬,随后用十分简短的话语向她问候:“本人上官青羽,见过邢夫人了。” 关清清仔细端详着他,还真是从未听说过这县里还有上官姓氏,然后十分好奇地回敬道:“客气,不知公子可是何许人也?” 那叫做上官青羽的公子的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似乎用那眸子狠狠地将她的轮廓刻下,然后目光定格在她白皙红润的脸颊上。 关清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好像是被猥琐了一番,然后客气着:“看来,上官公子是特地来拜访的吧?那就请进吧。” 上官青羽也没想到,邢夫人出门竟然不带随从,听过传闻如今再一看,果然是个奇女子。随后,发现她正是要出门的样子,回答:“不必了,看样子,邢夫人是要出去?” 看着林琬如点了点头,他继续道:“那就劳邢夫人和在下去隆福阁坐坐吧。” 关清清想了想,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之前也是打算出门,还好这个上官青羽没有把她堵回去。 上官青羽挥手示意抬轿子的人撤下,带着随从和她一起去往隆福阁。 隆福阁是一家酒楼,不少谈生意的人再次一起吃饭谈事情。从前林琬如和魏老板曾在这里吃过一次饭,那时隆福阁的翡翠水晶虾仁蛋羹是让她称赞不绝。 进了门,店小二来招呼着:“几位客官里面请,几位客官是上楼还是在楼下小坐啊?” 上官青羽很客气地看向林琬如,想询问她的意思。 关清清看着他,心里想他倒是挺绅士,于是指着楼上说:“小二,还可有靠栏杆的座位?” 小二热情地笑着,做请他们上楼的手势,说:“当然有,几位请。” 关清清当仁不让,走到了最前面,而上官青羽正跟在她后面,继续像上次那样打量她。他实在想不通,这样身姿的女子还是很常见的,可是朋友却总提起她,还把她夸得天花乱坠的。 还没等坐下,她便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红了双颊,不好意思地问:“请问,上官公子在看什么?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青羽被她这么一提,发觉失了神,就扯出一抹微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夫人很俏丽,一定有不少人爱慕夫人吧?” 听到他居然这么问,关清清更加不知所措。穿越来这么久,他还是第一个说自己长相俏丽的人。但转念一想,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这个上官公子的眼睛就没离开她,又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与其猜度,不如直接问。她回答他:“那倒未曾听说有人爱慕我。” “那夫人觉得在下怎么样?”上官青羽用色迷迷的眼睛凝视着她,在林琬如将目光从他的视线里收回来,更加觉得上官青羽这番话很荒唐很奇怪。 “公子是哪里人?好像我从未听说过。” 此时,店小二将酒壶和酒杯拿了上来,分别给她二人斟酒。“客官慢用。” 上官青羽客气地朝店小二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随后将酒杯端起在手里把玩。 杯中酒清澈,香味浓郁,他不做声,声旁的随从开口:“我们公子的父亲是刑部尚书之,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夫人一件……” 上官青羽故意打断他的话,对着林琬如说:“此次前来是来看看仰慕已久的邢夫人。” 其实,关清清也不信有人为了仰慕自己远道而来。只是看着这个上官青羽有些许觉得像是幻觉,倒是也希望他真是如此,毕竟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有很多的追求者和爱慕者。 林琬如问:“那公子看了,感觉如何?” “就像刚刚说的,夫人比我想象的要俏丽。”他毫不掩饰直接夸赞她。 林琬如听了倒是颇有些好奇:“那原本公子如何想的?” “我在京城就听说邢家名扬四海了,只是还未曾知道当家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若是女子经商倒也罢,如今一看夫人相貌也是绝佳。”他这话着实有些违心,京城谁人不知他上官青羽阅女无数,不管是美女还是丑女,但每一个都被他称赞得天花乱坠。 关清清再是个女汉子,也是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即便这身子不是自己的。 “多谢公子夸奖,只是我福薄,酒席刚刚散,老爷就死了。” 听她如此说,上官青羽一下子大笑起来,果然祁蒙猜测得不错,奇女子就是奇女子,白白地捡了邢家的财产。 “公子笑什么?”不怪她多疑,只是这上官青羽的想法着实让自己摸不清头脑。 上官青羽马上收敛起笑容,换做正经的样子:“老实和夫人说吧,在下此次前来呢是为了邢家公子的事。” “有富贵的消息了?”她惊讶地问。 上官青羽回答:“是的,我有位故知,他是江湖中人,平时就喜欢打听些奇闻怪事。在下也是为他所托来告诉邢夫人,邢家公子其实是被一伙不明人士劫走了,为的可能是勒索邢家交出财产。” 林琬如一听,急了:“你说什么?绑架?” “正是。”上官青羽不紧不慢,刚要把手中的酒饮下,只听着对面的女子说:“你爹是刑部尚书,怎么不去抓人呢?”随后,一口酒呛在了喉咙里。 林琬如看着他,十分不解,急切地想知道眼前刑部尚书的儿子不帮着官府去抓贼,竟然跑过来泡妞,岂有此理。 上官青羽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但也立刻想好了理由:“我爹虽然官职很大,但是对方可是狠角色,暂时还没查出对方是谁。” 关清清有些怒了,将憋在心里的话自言自语地说出:“告诉我干什么,我一个女子能自己查出来?不说古代的官府是警察么,全是饭桶。” “夫人说什么?”上官青羽直看着她嘴动了动,随即听到了“饭桶”二字。他以为林琬如指的是自己,急忙争辩道:“在下请夫人来吃饭,绝不是为什么,只是想通知邢夫人,随后和您一起想办法找贵府公子,在下定会竭尽全力的。” 他极力地想告诉她自己不是无能,也不是饭桶。 看着林琬如紧锁的眉梢舒展开来,他才放下心。此时,店小二走过来问:“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呢?” 林琬如挥了挥手,示意店小二过来,将之前吃的几道菜说出了一半,随后对着小二指指上官青羽:“剩下的就让上官公子点吧。” 上官青羽对这家店很陌生,只是刚刚去邢府路过觉得还不错。对于菜单,他怕出错,就应和着:“还是邢夫人来吧,毕竟夫人是东道主。” 关清清一脸黑线地将剩下的菜名说完,又要了四样未曾吃过的就打发了店小二。她实在不知,明明是上官青羽先提议来隆福阁的,自己却好像成了请客的。 正文 第九章 白鹭 待小二走下楼,林琬如继续说:“那现下,多劳烦上官公子了。” 上官青羽的表情立刻恢复自然,说出心里所计划的:“在下来见夫人之前,就想好了对策,只是需要邢夫人和在下配合。” “要我配合?” “是,此次,在下是来带着夫人一起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人可以帮助贵府公子。”上官青羽早就想好了。 其实,听上官青羽这么绕来绕去,每一句正话,心里有些烦闷。她想,这邢富贵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若是不回来,自己还乐得打理邢家财产呢。无奈,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她淡淡地问:“去哪?” “白鹭山庄。”上官青羽将这四个字说得十分有气势。其实,他在外面游玩了很久,已经花完了身上大部分的银子,于是便把希望放在了这县里最有钱的邢家。 “你确定?”林琬如抬眼盯着他。 他说:“在下负责出兵,劳烦夫人带好银两,毕竟求人办事嘛。”果然狐狸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就是钱嘛,不过?” “夫人请说。” “你可不要骗我。”花些银两她倒是不怕,怕就怕去那个地方若是被留住了,凭自己的才智是逃不出来的。 “夫人请放心,在下一定会帮助夫人的。” 吃完饭,林琬如付了银票,上官青羽提出要在邢府小住,待出行那天一同前往。 林琬如也不计较什么,待出行这天才发现,原本说好上官青羽说的出人马,却迟迟未见。 “秋风送爽,可真是个出行的好日子啊。”上官青羽抻抻懒腰,感叹着。话一出口,便想起今天是说好出行的日子,急急忙忙命手下的随从阿福整理好行装。 “不好意思,在下来晚了。”上官青羽快步走到她面前。 “上官公子,人马呢?” “什么?”某男失忆了,突然间他想起了之前答应林琬如说自己出人马,她出银子。他有些不好意思,都怪邢府的生活太美好了,每天可以自由出行,还可以吃着府里的美食品着茶。 他忙为自己解释:“唉,都怪在下疏忽大意了,府上真是照顾得太好了,竟让我一时忘了。”他叫来随从阿福,想耳语让那八个轿夫过来顶替一下,没想林琬如无奈地说:“不必了,我这就让人去县衙,让知县派些人来吧。” 上官青羽没想到,若是早知如此,就自己凭着刑部尚书之子的身份去县衙要人了,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林琬如有些后悔,她觉得前几日自己说的没错,如果靠他还不如靠自己。虽说自己是个女子,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总比眼前这个什么也不会,只会吹嘘的公子哥强。 说完,林琬如带着贴身丫鬟小瓷和带着随从阿福的上官青羽一同前往府衙。在知县派出十几个官兵后,赶往了官道。 林琬如千算万算,自己不会骑马,就只能坐在轿子里,然而上官青羽则坐着她买来的高头大马,正骑得得意。 轿子里,小瓷掀开轿帘看到骑着马的上官青羽,对林琬如说:“夫人,我看这上官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啊。” “你看上他了?”林琬如自顾自的白眼问道。 “当然没有,奴婢是觉得他和夫人很配。”小瓷这样觉得,可是林琬如可不这么想。 她觉得自古以来,凡是像她这样自立自强的女子都有个弊病,就是喜欢能在某方面战胜自己的人。例如那《穆桂英传奇》里的穆桂英,不就是因为杨宗宝一记回马枪让她念念不忘嘛。这也就像是唐七公子在《华胥引》里所说,若是想得到她就必须打败她,若是打败她就必须得到她。 林琬如觉得轿子外的那个上官青羽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特长,自然就称不上般配。除去她关清清有些拜金主义外加外貌协会,但是挑男人又不是挑萝卜白菜,长得好看价格合理就放到篮子里带回家。 “不要乱说,我已嫁入邢家,你若是说这些,不怕邢府的人对你动家法?” 轿子外的上官青羽听到了她俩的对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然而小瓷放下轿帘,随后拧着自己的手说:“奴婢可不是主子,要是责罚的话,夫人也一定会护着奴婢的。” “你这倒是想起我了啊。”说完,林琬如扭着去拧小瓷的胳膊,小瓷到处闪躲,俩人嬉笑打闹了起来。 天快要黑下来,林琬如觉得不好,想去树林里方便一下。于是,对上官青羽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上官青羽懂她的意思,便吩咐轿子停下,让林琬如去,自己看着周围的人原地等着。 这里是大山深处,夕阳仅剩一个金边快要消失在山林的尽头。山谷里响起狼的嘶嚎“嗷~~~” 刚刚方便完的关清清实在是吓急了,连忙整理好衣服,便匆匆跑,可是当她跑了几步,傻眼了。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路痴,竟然不知道回去的路。 其实这事不怪她,自己方便当然要躲着大批的男人去树林深一点的地方。 初秋的傍晚,有些清冷,林琬如抱着胳膊,蹲在地上不知去哪里。她焦急地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可是没人答应。 轿子和人马这边,上官青羽不耐烦地自喃:“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小瓷掀开轿帘下来,在轿子周围反复走了几圈,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拍着脑门快步走到上官青羽马下,对他说:“公子,不好了。” “她为何还不回来?”上官青羽问小瓷,因为这天快黑了,他还想快点赶到能歇脚的地方。 “小姐,她,可能不认路。”这一点小瓷在林府就见识过,连自己家的路都不熟悉,更何况这里。 上官青羽皱着眉,吩咐身旁的阿福和众人。“阿福你和一些人在这留下,来十个人和我一起去找邢夫人。”他看了一眼小瓷说:“你也留下。” 小瓷本是打算一起去找,但是他觉得她毕竟也是女子,若是找到一个又丢了另一个得不偿失。 阿福看着小瓷担心的样子,安慰她:“姑娘,没事,我家公子一定会找到你家夫人的。” 小瓷双手握在一起,蹙着担忧的眉点了点头。 树林里,上官青羽带着人分头寻找,大家都向树林里喊着:“邢夫人。”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青羽才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我在这。”他连忙跑过去发现林琬如抱着膝盖坐在一棵树下,十分害怕的样子,那身子还在颤颤发抖。 看到上官青羽,她顾不得什么,立刻扑了上去抱住他。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刚刚发现有嘶嘶的声音就觉得像是蛇什么的,所以吓得自己不敢动弹,她又害怕自己一动就会有什么野兽追着自己。 上官青羽用手掌轻抚着怀里的衣衫薄凉的女子,安慰道:“夫人,没事了。” 关清清挺清楚了声音,立刻从对方怀里跳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她意识到自己失态,实在是尴尬异常。 在上官青羽眼里,这可是赤裸裸的投怀送抱啊,他哪有抗拒只说。只不过想多安慰一下怀中的女子,没想她反应也太过激烈了一些。 “没关系,我们走吧。”他随后呼喊那帮出去寻找的人回来,一起走回了轿子那里。 惊吓之余的林琬如乖乖跟在他身后。关清清看到轿子那边的小瓷,她立刻喜极而泣扑了上去和小瓷抱在一起。 “小瓷……”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原本出去之前小瓷是要和自己一同去,但是她还拒绝说自己不会有事。这一来,她才发现自己还是不该逞强。 “夫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小瓷说。 随后上官青羽吩咐阿福将包袱里自己的披风拿出来给林琬如披上,自己则坐在马上,吩咐众人前行。 轿子里披风下的林琬如恢复了温暖,闻着那披风有一股薄荷草的味道。 待走到一处河边,已是丑时,小瓷已经困得不行。上官青羽叫车马停下,原地休息一晚。 生了火,林琬如叫醒睡着了的小瓷,让她把之前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众人在火堆上烤馒头,吃着之前带着的小咸菜。 上官青羽坐在离她的火堆大约五米的另一个火堆前,用火烤着手,不时还向这边望一眼。林琬如走到了他身边坐下,将刚用木棍穿好的馒头放在他身前的那堆火上烤,对他说:“谢谢你。” 他想起了她扑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勾起嘴角:“没什么,应该的,邢夫人没事了吧?” 林琬如不敢抬头对视他炽热的眸子,只是看着火堆,回答了个“嗯。”随后问他:“上官公子喜欢薄荷?” 他十分好奇她怎会知道。点了点头,眼睛也看向火堆。 正文 第十章 祁蒙 “你难道爱上我了?”上官青羽突然这样说,让林琬如措手不及。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上官公子误会了,我只是闻到披风上有薄荷味道,于是便自顾自踹度。” “哦。”他故意将这个字的语调拉得很长,心里带有一丝的失望。 路途遥远,上官青羽带着林琬如行了半个月,才到达那个所谓的白鹭山庄。 在山脚下,林琬如抬头望去,那白鹭山庄正立在高耸入云的山腰上。上官青羽微笑着看着那山,露出笑容:“邢夫人,我们快到了。” 她指着半山腰上隐约可见的建筑问:“那个就是白鹭山庄?” 那座山很高,山峰和天色相接,已过了初秋。整座山不似上官青羽之前所看到的那般翠绿,而是漫山的金黄,别有一番美丽。 一行人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这种路是无法行轿子,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步行。小瓷扶着林琬如走在后面,虽是秋风送爽,可是她和小瓷的额头都涔出了汗。 好累,她真得好想停下来歇歇脚,但是想起自己出门前和刘管家说自己会尽快回来,还让刘管家代为处理家事和生意。 走了一个时辰,上官青羽回头看到林琬如疲惫的样子,问道:“邢夫人累了,不如在下背着你?” 关清清想自己若是被他背了,岂不是上了色狼的当,还不如自己咬咬牙坚持。毕竟从前跟着学校春游秋游也经常爬山,还是可以坚持,但这身衣服着实长得碍事。裙摆下端依然在走路的过程中被路上的泥土和石子木块弄得不成样子。顾不得其他,她向上官青羽投了一记白眼:“不必了。” 上官青羽悻悻地回过头,竟暗自笑着她是个要面子的姑娘。 林琬如这一路上没少被上官青羽调戏,她总是黑着脸拒绝,而他却乐在其中。 当走过很长一段用石头砌成的台阶后,他们终于看到一座大门,上面的牌匾上毅然刻着四个磅礴有力的大字“白鹭山庄” 林琬如喘着,扶住山庄的大门,额边的鬓角已经湿透,汗从脖子一直流到衣服里,就连后背也已经被汗湿透。关清清终于承认自己不常参加锻炼,果然还是累的不行。 上官青羽似乎只是额头上有些汗,呼吸还是十分平稳。一路上都是他带路,倒是觉得他对这路途很熟。他将身上的玉佩交给看门的人,随后说:“把这个交给你们庄主,就说有事求见。” 看门的人看到玉佩,立刻客气地对身旁的人说:“我回去禀告庄主,你将上官公子接进来安排住下。”身旁的那个人点点头,随后那个拿着玉佩的人便快步往庄内跑。 另一个人带着上官青羽和林琬如等人往里走,她才发现这个白鹭山庄果然景色非凡。气派的琉璃瓦片,檐角还蹲着青铜砌成的虎兽。红色的石砖墙将整个白鹿山庄围在中央,庄内各式各样的别院小楼,楼门楼外亦是枫红如火。那红与小楼交相辉映,美得宛如画卷。若是闲云野鹤小住于此,定是可以使身心愉悦,更是隐居、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引路人看到上官青羽身后的女子一边走,一边在四处打量着山庄内部的格局,便问:“姑娘觉得庄内景致如何?” “美。”关清清不知自己应该用何词来形容,但也不仅仅是一个美字就能形容得完全。 “还真是如此,我们庄主为此花了不少心思呢。”引路人如此说,看向上官青羽,对于这一点,想必上官青羽最了解。 上官青羽对那个人微微颔首,随后也遥看四周。思忖着自从上次和白鹭山庄的庄主一别,已是三个月前。那时白鹭山庄的一切在大火的摧残后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不知精致了多少倍。他有些感慨,但已是旧事。 “你们庄主可是这世上武功最高强的人?”林琬如如此问,想知道上官青羽特地去邢府带她来求他相助,那么这位庄主不是武林盟主也便是豪杰侠客了。 但那个引路的人却回答:“不,我们庄主,他……” 还没等引路的人说完心里的那半句话,上官青羽便打断他:“邢夫人见了,不就知道了。”他在这里卖了个关子,这让林琬如更加好奇起来。不过想想自己肯定会亲眼见到,说不定就像《仙剑》里那样俊美魁梧的男子。她实在对自己的想象力确信无比,自从穿了来,先是伯子幕后是赵苏晨,然后便是上官青羽,恐怕这个白鹭庄庄主还是比他们中的任何还要杰出的人。 穿过几个回廊和瓦舍,他们来到一处叫做武阳殿的门前候着。看着那金色的牌匾,引路人说道:“这个匾全是由纯金打造的。” 关清清听了,下巴都快要掉到了地上,心里盘算着这金牌匾到底能值多少人民币。此时,原先进去通报的看门人在他们面前鞠了一躬,随后弯腰做出恭迎的手势说:“上官公子和姑娘请进。” 殿内炉香袅袅,金色的帐幔长及地面,红柱支撑着整个武阳殿。进了门,对面有一个酷似古代汉武皇帝上朝时坐的龙椅差不多,是由上等的木头制成,离得远有些看不清雕刻。 她想着如此气派,庄主定是一位大人物。于是跟着上官青羽走了进去,坐在旁侧的椅子上。她有些好奇地问上官青羽:“这里的庄主是怎样的人啊,竟然将这殿装饰得如此富丽堂皇。” 上官青羽不答,只是笑,随后在上座旁的屏风后走出一个身长不过四尺的小男童。胖乎乎的小脸骄傲得扬着,身穿着和大人一样只是小了一号的广袖紫金袍,双手很不自然地学着老者的样子背在身后,漫步走至殿中央。 上官青羽看到那个男童,正想开口说着什么,只见林琬如飞快地起身跑到那个男童面前,伸出手将男童抱了起来。 更令人惊讶地是,林琬如竟然开口对那个男童说:“啊,好可爱的小孩,你是谁家的啊?” “放我下来。”男童踢着腿,甩着胳膊在她双臂间挣扎。 林琬如不得已放他下来,随后用三根手指揪住男童那胖嘟嘟的脸颊。“哟,还生气了呢,小可爱,你是少庄主的儿子吗?” 男童紧皱着眉,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骂道:“你就是林琬如了?怎这么不识规矩?竟然取笑本庄主。” “什么?”林琬如原本被萌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看向上官青羽,支支吾吾地问他:“这个小孩儿就是庄主?” 上官青羽看着她惊吓到煞白的脸,又想笑又不敢笑。“是的,他就是我和你提到的白鹭山庄庄主。” 小男孩挣脱开她捏在脸上的手,忍住一丝被扯到的疼痛,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没错,本庄主姓祁,名蒙,字紫山。” 关清清怎么也不相信,他明明就是个小孩儿,居然做了庄主。 “别闹了,你就是个小孩儿,来告诉姐姐,你几岁了?” 祁蒙极力忍住心里急欲喷薄而出的冲动,转过头对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的上官青羽说:“你快把这个疯婆子带出去。” 上官青羽强忍住笑,解释道:“好了,我可是受她委托专程来找你帮忙的。” 关清清暂时还摸不到头脑,看两人的样子,问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上官青羽回答:“不但认识,而且很熟。白鹭山庄可是聚集方圆千里内不愿意显露身份的英雄豪杰,庄主更是箭艺精湛。” 林琬如指着祁蒙的鼻子问:“就他?剑意?恐怕他无论是横过来还是竖过去都没有剑长吧?” 祁蒙第一次遭到了鄙视,这庄里还从未听谁敢这么大胆,直接指着他的鼻子羞辱他个头小。其实,他并不是个头小,而是六岁的身体里住着二十几岁的灵魂。况且此箭非彼剑,他说的箭是带弓的。 他气急败坏地叫人:“快把她给我从山上扔下去。”随即就要命人把自己使用的弓箭拿来,他实在是想分分钟在这个讽刺自己的女人身上穿几个洞。 上官青羽急忙上前,将林琬如拉到背后,说:“紫山息怒,看在我的份上,你就绕过她吧。” 祁蒙别过头不看他们,冷冷道:“反正你们的忙,我不会帮,又不是我请你们来的。” 上官青羽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缓和气氛:“紫山,我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也是听闻你说她的事情,才特地把她带来给你看的。” “这么说,本庄主还得感谢你了?”祁蒙还是堵着气。 上官青羽回答:“紫山兄度量大不会和我计较的不是吗?” 林琬如在上官青羽背后看着,虽说是兄弟情谊,但是未尝可见这个男童给他什么面子。 上官青羽继续道:“当初我上山来求你,可是紫山兄不帮忙。” 他这么说实在是想瞒天过海,三个月前他来山庄为的是自己把父亲给的财产败光了,想求借一些。不过,那时刚刚修建好山庄的内部细节,祁蒙还拿不出太多银两便拒绝。借钱不成,他便和祁蒙聊起世间发生的事情,聊到了邢家便打起了邢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