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非人折磨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片漆黑,已经失去了光彩的眸子在黑暗中转动,最终认命了一般从唇角扯出一抹悲凉的笑意,然后艰难从冰冷潮湿铺满杂草的地上爬起,一点一点挪到了墙角的位置,确切的来说,是爬了过去,因为那双腿已经无法行走和站立了。 说到这里,还要感谢她的好夫君和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因为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众人用棍棒屈打而成的,她现在已经忘记当时木棍敲打在骨头上面那种钻心的痛了,因为这一年多,阴冷潮湿的地牢里,每当下雨,穿透骨头的刺痛才是折磨的开始,周而复始,这个时候,她咬破了唇忍耐着,恨他们没有彻底废了这双腿,正因为如此,才能感受到钻心的痛。 但是相比之下,区区一双腿又算什么? 她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夫君与她从小长大的妹妹一起背叛了她,不仅如此,更害死了她亲生母亲,夺走了她的儿子,比起这些亲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肉体上的折磨,不值一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用来形容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吱吱……吱吱……”墙角有老鼠爬过,沈漓转过头看了一眼,原本呆滞在墙角一动不动,突然整个人扑了过去,用那布满伤疤的手将它抓了起来。 指甲盖早已经被泥土染成了脏兮兮的黑色,发丝凌乱,她伸出一只手去,用手指拨弄那只老鼠背上的茸毛,听见它发出“吱吱”的挣扎声音,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狰狞得吓人。 “你不该跑到这里来的,这种地方,进来的人又有几个能够出去呢?既然他们决心要置我于死地,怎么也不能够让他们如愿对不对?就算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能那些歹毒的至亲们继续逍遥,只要我还活着,只要还活着……” 到了如今,时间流逝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痛苦的延长而已,不分日夜,暗无天日,饥寒交迫只能偶尔依靠误闯进来的小老鼠来充饥,沈漓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出身大家,贵为丞相夫人,最后竟然落魄至此。 想起过往一幕幕,真如沈若所说,愚不可及。 昏黄的光线落在脸上,那些偶尔从脚上爬过的蟑螂,不时吸引她的目光,唇边还残留着血迹,老鼠的毛发还隐约沾了一些在唇边。 耳边传来轰鸣的雷声,应该是伴随着凌厉闪电的,她这样想着,只是不管外面是如何的电闪雷鸣,眼前这一方充满霉味的牢房,是怎么也不可能看到的。 如果可以,站在雨中冲刷这一身的肮脏,以及那些不堪的过去,所有的记忆一并冲刷掉,是再好不过的。 沈漓这样想着,不禁佩服自己这般坚韧的意志力,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中一年有余,竟然没有被逼疯,脑中还能清晰的记住一年多以前的面孔,他们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昏昏沉沉很快意志力又被消磨下去,但是疼痛让她很容易清醒过来,雷雨天,双腿致命的伤患总在提醒着曾经被如何残忍对待过的事实,哪怕多少次沈漓想象这不过是一场梦,可最后会被生生疼得忍受不住,朝坚硬的墙壁撞得头破血流,然后结痂,周而复始。 如果有一面镜子在眼前,沈漓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多看一眼,因为她从未见过自己这般模样,料想跟蓬头垢面,不忍直视吧。 疼痛慢慢过去,原本睁开的眼睛又缓慢的合了起来,疲惫中渐渐陷入了梦境,只是意识尚且清醒的最后一刻,干裂的唇瓣扯出一抹笑。 被关在这里一年多,早就已经习惯了生不如死的日子,只是今天为何想得这样多,生生刺痛了原本已经冷硬的心。 “吃饭了。” 她是被耳边声音吵醒的,地牢中看守的人早已经被沈若收买,两天只给她吃一顿饭,并且是馊掉的,水偶尔会在伸手不远的地方放着一碗。 平时那人将饭菜放下就会离开,然而今天却一反常态,沈漓已经饿得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注意不想干的人,连老鼠都可以生吃,区区馊掉的饭菜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还活着,她还想见到自己的儿子,林辰还在边关,一定会来救她出去,她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这是支撑她支离破碎身体的唯一求生意念。 然而那个送饭的人身体似乎僵硬了一般,眼中除却震惊还有悔恨,以及各种复杂痛苦的表情,目光被死死钉在地牢中那个已经不成人样的女子身上。 看着她伸出手去,狼吞虎咽的将掉到地上的食物送入口中,再也压抑不住,普通一声跪在地上。 “阿漓……” 这一生叫唤好似定身咒,沈漓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以至于口中的食物还未来得及咽下去,整个人便随之颤抖着抬起头来。 当她看清楚面前的这张脸,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手中的食物掉了下去,动了动唇,想努力喊出他的名字,可尝试了好几遍,都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阿漓?”林辰跪在她面前,眼眶通红,似有千言万语,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是徒劳。 沈漓这一年多以来过着非人的生活,他却远在天边,对此一无所知,若他能够多留一份心思,便不会时至今日才发现她,如果再晚一些,是不是此刻面对的已经成为面目全非的尸体。 “阿漓,对不起……” 沈漓终于是清醒将目光落在他悔恨交加的脸上,咧开唇,露出一抹笑。 那是黑暗中仅有的一抹光芒,不明耀,却足以照亮她人生最黑暗的所有角落,林辰,你真的来了,我沈漓终于活着等到了这一日。 “阿漓,是我,我来带你走了。”林辰将手伸出,触及到一阵冰冷与颤抖,顿时心脏都被扼住,呼吸里都带着刺痛。 沈漓自小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曾受过半点委屈,如今这双手,早已经布满了旧伤疤,还因为先前的用刑,手指已经不能弯曲,真真是废掉了。 她顺着林辰的目光看去,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声音嘶哑难辨:“没事了,区区一双手算什么,我不是还活着吗?” “他们一个两个,都不得好死,我林辰绝不会放过他们。”目光中的仇恨如同燃烧的熊熊烈火,难以平息。 正文 第2章:虎毒食子 “李君澜竟然娶了沈若?”沈漓喃喃道,眼神由绝望变成冰冷。 早该在意料之中了吧,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又何必做那么多的事情,最后不过是想将她从当家主母的位置上踢下来,然后光明正大用一个病逝的理由来将她扶正。 “这对狗男女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够精,但阿漓,你今日留着命,随我离开这里,他日一定要让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林辰用力握住她布满伤痕的双手,目光坚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沈漓平安离开这里。 沈漓呵呵笑了几声,绝美的脸上伤痕遍布,像极了暗夜的鬼魅。 “你走吧,替我好好照顾小宣,自从被关在这里,李君澜就没让任何人带消息给我,不知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一年多的日子也过来了,我不会在乎这几日。” 林辰浑身一震,,却不敢告诉他事实,外头传言李家大公子不幸感染恶疾,回天乏术,早早夭折,然而此刻看来根本就是被李君澜害死的,可怕的念头在心底盘旋几圈,朝沈漓看去,她目光中仅有的一点光亮也只是在提起儿子的时候,若是在此时知道真相,唯恐会被活活逼疯。 最后他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情,转过身朝外面看了一眼,又折了回来,道:“阿漓,无论如何,你今日必须随我离开这里,李君澜若是发现,大不了拼了这条命也要闯出去。” 他伸手想要将沈漓扶起,然而她双腿弯曲着,疼痛使得额头布满冷汗,唇瓣咬得发白。 林辰诧异低下头去,触及到她颤抖的双腿,目光中的痛楚在一点一点加深。 “他们究竟还对你做了什么?”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沈漓知道瞒不过去,一只手微微用力推开他。 “林辰,你再不走,我们两人就要陪葬在这里了。” 言毕朝门外看去,隐约传来一阵不小动静。 沈漓见他不为所动,无奈摇头:“你若真想救我,便不要继续在这里耽误时间,此时逃出还可能有一线生机,若连你都落入他们手中,我沈漓真的活到头了,所以林辰,不要让我失望。” 脚步声渐渐逼近,林辰抓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却没有注意到她越发难看的脸色。 长时间的站立让沈漓痛楚难当,勉强靠着最后的力气支撑,然而那逼近的脚步声还是无比清晰的落入了耳中。 这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林辰,“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听着外面动静,再看着无比狼狈满身伤痕的沈漓,林辰咬牙做了一个决定,还不等她有所察觉,双手一伸穿过腰间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沈漓一惊,道:“你疯了。” 纵然她一直被关在这里,但是李君澜的防守又怎么会差。 “上一次我放开你的手,结果将你送入了李家这个狼窝,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送死,不管结果怎样都好,至少不后悔。” 他目光坚定,步伐沉稳大步朝外面走去,根本不曾低头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林辰知道他们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是不后悔。 沈漓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的靠近,然后林辰以一己之力硬闯了出去,脸上有些温热的东西飞溅过来,她知道那是鲜血,但分不清是林辰的还是那些人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当初的决定究竟错得有多么彻底,曾以为相伴一生,耳鬓厮磨的夫君最后亲手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万丈深渊。 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远远的,火光冲天,他们虽然离开了地牢,可是已经被重重包围了起来。 沈漓被他抱在怀中,距离越来越来近,在寥寥的火光中,看清楚了那张阔别一年多依旧俊美的脸庞。 紫衣华贵,神情冷漠,他的身边,同时还站着自己的妹妹,沈若。 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沈漓早已经冰冷的心撕裂一般的抽痛了起来,鲜血被挤压得无处可流,然而脸上始终一片默然,唯独剩下熊熊燃烧不灭的恨意。 “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原本以为这一年多会好好反省,没想到勾男人的本事倒是愈发厉害了,这般模样身在牢中还能招蜂引蝶,真真是不简单。” 充满讽刺的语气,沈若掩唇道,一边打量着沈漓如今狼狈的样子,又将目光放回李君澜身上,道:“夫君,这两人是万万留不得,未免招来祸患,还是速速斩草除根。” 林辰闻言机械一般转过头去,对上沈漓苍白如纸的面容,手心一阵冰凉。 而她的脑中不断回荡着沈若的话:斩草除根…… 这个好妹妹,竟然联合起来跟自己的夫君将她囚禁在阴暗的地牢中自生自灭,如今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却抵不过她的四字妖言,斩草除根? 哈哈哈!好一个斩草除根! “小宣呢?” 努力压下滔天恨意,她目光定定,冰冷如霜望向那个英俊的男子。 李君澜面对她的目光,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毒蛇滑过脊梁的错觉,明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今夜在这里要了她的命,又如何,但那种诡异的感觉还是让他感到微微不适,好似整个人都被看穿,无所遁形。 “小宣呢?” 她厉声再次问道。 沈若笑出声来,得意道:“看来姐姐是真的不知道呢,也对,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要是知道他早已经不在人世,你怕是早就自杀,哪里还能撑到今日,对吧。” “你说什么?”沈漓的脸色变了几变,通红的眼睛几乎滴出血来。 “我说,小宣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你若是太过于挂念,不妨去将他坟墓挖开,兴趣还能看得见来不及被野狼吃剩的白骨。” “噗……”沈漓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沈若的话像是毒针,刺得她浑身一阵阵发疼。 “不在人世?”她目光死死盯着李君澜,无声质问。 然而那个冷漠的男人自此都没有给过她一个正眼。 “哈哈哈,哈哈哈,李君澜,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是连畜生都不如,你竟然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就不怕被雷劈?” 正文 第3章:魂归 林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沉声道:“沈漓,不要中计,如果你这个时候不冷静,那么还有谁可以为他报仇?你难道不想知道小宣是怎么死的吗?” 她已经听不清耳边的声音了,许久才慢慢找回一点意识,转过头去,“林辰,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林辰沉默,承受着她指甲陷入血肉的疼痛。 “你说话,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也要个着他们一起隐瞒我吗?” “呵呵,真是没想到啊,姐姐你竟然也会有今日,不过就算想报仇,也没机会了,因为今日,你们都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沈漓没有说话,绝望的视线停留在李君澜身上。 “是真的吗?” 李君澜淡淡的瞥了一眼,漆黑深邃的眸子中,不见半点动容,冷漠得好似局外人一般。 “沈漓,念在你我当初的夫妻情分,今日给你一个了断的好下场。” 沈漓听闻此言,血液几乎倒流,通红的双眼充满了愤恨,片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衫。 那透着无限绝望的眸子,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发丝,好似鬼魅。 “李君澜……我沈漓为你负尽天下,声名狼藉,到头来被你囚禁,废掉双腿,甚至杀了我的儿子,还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若有来世,化作厉鬼也要找你索命,还有沈若你,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为今日的所做付出代价。” 闪电霹雳,乌云遮住了月亮,黑沉沉的没有半点光芒,灯笼在狂风中摇摆不定,一道道闪电划过,沈漓张狂的笑容,好似此刻已经化身成为厉鬼一般,那脸上狰狞的笑带着鲜血,让沈若有一瞬间心底涌上了惧意。 “来人,将他们拿下。” “小心。” 林辰一个箭步挡在沈漓身前,面色深沉看着蓄势待发的众人。 “李君澜,我林辰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错信了你,还以为你可以让沈漓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你亲手将她送入地狱,我今日就算杀不了你,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沈若看见他身后的沈漓,嗤笑一声:“姐姐你可知道,方才见你得知小宣死后那一脸诧异的表情真是愚蠢极了。” “沈若,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恶毒之人,一定会遭报应的。”林辰怒道。 “哈哈哈,若不是我愚不可及,你与李君澜又哪里来的今日。”沈漓绝望而笑,面容苍白如是鬼魅。 “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来日必定将千万倍奉还,就算化作厉鬼,也会让李家从此家无宁日,让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带着诅咒一般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沈若心中多了几分惧意,虽说沈漓此刻已经插翅难逃,可那带着无限怨恨与不甘的眼神,深深的映入眼底。 不着痕迹拉着李君澜衣袖,低声道:“夫君,夜长梦多,未免生出什么意外,还是速速将他们二人解决吧。” 听了这话,他没有任何犹豫,视线瞥向沈漓与林辰,做了一个动手的姿势,很快那些护卫就涌了上来。 刀光剑影,身陷绝境,沈漓从未有过这般的绝望,费尽心思想要夺取她性命,甚至百般凌辱她的人,一个是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夫君,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好,好得很。 她咬牙,只恨连累了林辰,没想到,临死了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依然是他,终究是负你太多了。 林辰武功不弱,可此刻沈漓行动不便,更要面对十几人的围攻,很快就落了下风,身上挂彩的地方鲜血涌了出来,在微弱的火光下,沈漓只觉得那些鲜红刺得眼睛生疼。 “……”她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就算自己死在这里,林辰也绝不可能丢下她离开,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会被连累了,此刻漫过心头的,除了满满的绝望,还有铺天盖地而来的仇恨。 林辰最后倒在沈漓脚下,明晃晃的刀剑就架在他脖子上。 李君澜与沈若依旧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望着两人,相较于他的冷漠,沈若眼中是止不住的得意,沈漓一直是心中拔不掉的刺,关在地牢里这么久,始终不能拔除,看着她受尽折磨,心底变态的扭曲都不足以让她满足,唯有亲眼见到她的死才甘心。 “对不起,我早该阻止你……”林辰躺在她腿上,气息微弱。 沈漓落在柴房窗外的视线因为他的话收了回来,低下头去,擦去他唇边不断溢出的血液。 “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却搭上你的命,不值得。” 他用仅有的力气按住沈漓的手,浑浊的眼神渐渐多了一丝光芒:“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好好守护你,绝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视线渐渐模糊,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脸颊,林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不要哭……不要……哭……” 沈漓握住他已经冰凉的手,望着火光冲天的窗外,脑中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还有与李君澜初遇的心动,均化作了无双钢针,尽数刺入体内,痛得无法呼吸,最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如此,那迎面扑来的火光,依旧毫不留情的将她吞噬了,原本这世上什么都没有了,最疼自己的娘亲被害死,最亲的儿子也被害死,如今唯一真心相待的林辰也已经离她而去。 灾星降世? 突然记忆就回到了很久以前,想到了爹不宠自己的原因,我果然是灾星,祸害了你们,可我不甘,我痛,我恨,我怨,我怒! 最后都不肯让我死得痛快,在长达一年多生不如死的折磨之后,还要为了掩人耳目,以失火的理由让我受尽烈焰焚身之痛…… 沈漓闭着眼,紧紧握住林辰的手,清晰的感受着那种痛,感受着生命在一寸寸被燃成灰烬,那满身的怨气,也幻化在烈火之中,熊熊燃烧。 如有来生,我沈漓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生不如死,让你们将我沈漓所受的痛苦,千百倍的承受一遍。 正文 第4章:重来一次 黑暗中她幽幽睁开眼,浑身都在痛,喉咙干涩,这样的认知让沈漓吃了一惊,怎么自己还没死呢?明明烈焰焚身的痛楚还那般清晰,最后是怎么没了呼吸的已经记不清了,可她一定死了。 试着抬了抬手臂,除了牵扯到一丝刺痛外,她很清楚自己此刻是活着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上,朦朦胧胧的光线依稀可以看见房中大致轮廓。 而这样熟悉的场景,几乎让她激动得落泪,难道是一场梦? 多久没有见过月光了? 自从被那对狗男女关入阴暗潮湿的地牢以来,她便失去了一切光芒的来源,整日与蟑螂老鼠为伍,思及此,滔天的恨意又汹涌如潮一般涌了上来。 当太阳升起,沈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终于确信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并且她重生回到了初遇李君澜的那一年,虽然不可置信,可她知道自己真的回来了,在一切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的时候,看着眼前叨叨絮絮的娘亲,沈漓激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在她嫁入李家的第三年,母亲缠绵病榻,不就便离开了人世,可如今沈漓还怎么会那般愚蠢,竟然对病死的事情深信不疑,老天既然给了我机会,她发誓,从此,宁可负尽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以后莫要偷偷上街去了,这一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爹很生气,要不是你受惊差点丢掉半条命,一定是要去祠堂面壁思过了,说到底都是娘不好,劝住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老天有眼,总算是醒了过来。”沈夫人坐在床边,望着清醒过来脸色还略带苍白的沈漓,心底又有些不忍责备。 沈漓拉着她的手,压下内心的激动,道:“娘,让您担心了,以后女儿一定乖乖听话,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因为在街上被受惊的马儿冲撞而重伤,沈漓努力在脑中搜罗着回忆,那些事情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成为了历史,然而又是如此诡异的重来一遍。 “你若是真能听话,再好不过,身体好点便去跟你爹认个错吧,娘会为你求情,要是被罚了去面壁,你可不要跟你爹硬来。” 沈漓点点头,爹原本就宠爱沈若较多,谁让她从小便跟在那个心机颇深的二娘面前,耳目濡染,这么多年过来,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演戏的本领可是一等一的高。 当年她年少不懂事,才会处处忍让,最后落了那样一个下场,还不被沈易征所喜,为的又是哪般? 硬碰硬行不通,那么我便要跟你们斗到底,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如果沈漓没有记错,她确实是被丢到祠堂去面壁思过,说起来,这背后还多得沈若母女两人的鼎力相助。 以养伤为借口,沈漓一直没有出过院子,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前世就是因为伤没好彻底,又被罚到祠堂去跪了一夜,双腿后来落下病根,每当下雨天,都会隐隐作痛,但与后来被生生打断双腿的痛苦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可如今沈漓便要杜绝这一切的发生。 天心端着糕和点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发觉,手中拿着一本兵书看得出神,见状她放缓步子走过去,动作轻柔的将糕点放在桌上。 沈漓抬头望去,她便笑道:“小姐从前可不会看这类的书呢。” “哦?” “奴婢倒是记得小姐一直都喜爱诗词歌赋吧,怎的今日换了口味竟也看得出神,莫非真如那些人所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心血来潮罢了。”沈漓笑了笑将书本合上,伸手拿起一小块桂花糕放入口中,露出满足的笑容。 天心看着她的动作,上前两步,道:“小姐可知奴婢方才遇见了谁?” 沈漓眉眼一挑,示意她往下说。 “是二小姐。”她替沈漓倒了茶,又退到一旁,继续道:“二小姐问奴婢您的伤势如何了,老爷那头还等着过去请安。” “呵!”听到这个名字,沈漓几乎恨得咬牙切齿,这几日刻意不走出这个院子一步,为的不仅仅是掩盖伤势那般简单,而是她担心只要一见到那张脸上虚伪的笑,就会忍不住冲上前去杀了她。 “天心,不管这府中是什么人要打探消息,你且记住自己的身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用我提醒了吧。” 天心一向聪明,待沈漓也算忠心,如此她才将她继续留在身边,但毕竟年轻,许多事情她未必能够明白,然而此刻听了这番话,才警惕起来。 “小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恪守本分。” “爹要见我定是因为这次受伤的事情,若是身体未曾恢复,一切好说,如今怕是再拖不得,早晚是要去领罚,既然如此,我们用过午饭便去书房吧。” “可是小姐,那马儿受惊也是意外,好好跟老爷说他一定不会上家法的。”天心有些着急道。 沈漓笑着摇头:“不,你怎知二小姐是怎么跟爹说的?总之我若是被罚去跪祠堂,你千万不能求情,知道吗?” “为什么?” “夜里寒凉你还可以给我送衣裳。” 天心大致明白了沈漓用意,也不再反驳。 事情一如记忆中一般,她被沈易征训了半个时辰,推开门便看到一脸得意的沈若,这一张脸,即便历经了一场生死,仍旧叫她恨得咬牙,指甲陷入了血肉,沈漓此刻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根本不受大脑支配。 “姐姐,身体可好些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出院子,妹妹还打算这两日过去探望一番,没想到今日在爹这里碰见了,真是巧得很。” 沈漓努力压下内心翻涌的滔天恨意,一字一句道:“劳你费心了,不过特意来这里猫哭老鼠,还真是难为你了。” 沈若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那张原本就刻薄的脸上青白交加。 “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妹妹可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莫不是有些人嘴碎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她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眼里的怨毒却骗不了人。 沈漓在心底冷笑一声,从前这些拙劣的演技她没看出来,因此即使两人关系并不是太好,她也从来都将沈若视作亲人,可后来那些鲜血淋漓的教训,将她生生劈醒了。 “妹妹,要说在背后兴风作浪,沈家可没人及得上你,爹不是也被你哄得团团转?” 沈若被她的话一呛,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沈漓自从醒来后对她的态度十万八千里的转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一次的意外闹得如此轰动,想要爹不知道你觉得可能吗?还是说姐姐觉得这就是我在背后指使?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沈若抬眼看她,身前的沈漓却是陌生的,并不是说模样有多大改变,而是看着她的眼神冷得发寒。 正文 第5章:设局开始 此时她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子,再有心计,面对一个比她多活了几年的姐姐,还是差了火候,更何况沈漓心中无端多出来的多年记忆。 天心本就站在不远处,两人说话的声音偶尔传入耳中,不由得多看了沈漓几眼,对她来说小姐醒来后行动言辞都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沈漓并未与她在这里浪费时间,径自去了祠堂,见到熟悉的地方,脑中模糊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她甚至还记得当时到了半夜那种渗入骨髓的寒意,手下意识的摸向膝盖,还好,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天心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尽量不发出声音,她猜不透此刻沈漓心中想法,只能沉默着陪伴在身侧。 然而沈漓一直都没有动作,只是四处走动,转身打量着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沈家众多祖先的灵位上,望了许久,突然笑了出来。 “好一个在天有灵,爹让我来这里向列祖列宗恕罪,但我沈漓又何罪之有?”前世我是如何以德报怨,最后却落了那样的下场,怎么甘心? 天心被她的话惊到,要知道她此刻这番话可是大不敬,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会狠狠惩罚小姐的。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呢?既然来了这里,等到明日回去老爷应该气也消了,可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让旁人听见,否则还不知会招来什么祸端。” 沈漓见她拉着自己的手,唇角嘲讽的笑意并未收回,而是一一扫过那些列祖列宗的灵位,她沈漓的命运,绝不是依靠他们的在天有灵。 “天心,你以为今夜过去,爹就真的会消气么?就算这样,我那个好妹妹就能忍得住不去爹面前搬弄是非。” 天心皱起眉头:“不过是偷偷上街而已,再说这次发生的意外也不能完全怪小姐,老爷怎么会这样想呢?” 沈漓摇摇头,无意多说。 “你回去替我拿一件厚衣裳,等下入了夜会更冷。”“ 她又打量了一圈四周,有些年久阴沉的味道总觉得心中发毛,犹豫了一下才道:“可小姐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沈漓笑了笑,“没事,快去快回。” 她自己便是那个重生出来的鬼,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身上,这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又怎么会有半点害怕。 不过沈漓并没有要在这里跪到天亮的打算,天心送了衣裳过来,她便将人遣走,让她过了子时再来一次,天心并未多想,应了沈漓的吩咐便退了下去。 下半夜果真寒冷,即使加了衣裳依旧能感受到刺骨冷意,沈漓拢了拢衣衫,望着跳跃烛光,脑中一幕幕闪过都是这五年来的一切。 此时重来一次,她决不能让自己走上老路,不管结果如何,都势必要放手一搏,既然你们都费尽心思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我沈漓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月亮已经悄然爬上了半空,皎洁月色从窗外倾洒进来,在地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纱。 已经过了亥时,若她没有记错,沈家今夜会闯入不速之客,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最终她并没有得知,望着夜色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的时候一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穿来,还不等沈漓分辨眼前一切,黑色的一团就逼近了她。 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不适的皱起了眉头,临死前的绝望之感又一下一下从心底涌出,那是属于林辰的。 不等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冰冷的剑身已经抵在了脖子上,寒光深深,迫人眉睫,在半夜的祠堂里更显森冷静寂。 “别动。” 带着几分喘息的声音,沈漓蹙眉,那血腥味显然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但此刻黑衣人站在她身后,目光下垂,仅仅能够看到地上两人的影子。 努力回忆着脑中片段,上一次她跪在这里,可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变数,虽然注定这个夜不太平,但是被人用剑抵住脖子决计是生平第一次。 “你是谁?” 沈漓见他一直不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上一次没有机会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今天她一定不能错过。 黑衣人眯起眼,手上动作晃了一下,一瞬间剑锋就割破了她的皮肤,光洁的脖子上清晰出现了一道血痕。 “如果你想要安全离开这里,那么我们最好合作。”沈漓冷静道。 黑衣人神色微微动容,终于开了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反悔。” 言毕劫持着她上前两步,又一下子勒住沈漓将两人方向对调,更方便看清楚门口动静。 “不要浪费时间,他们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你若要活命,只能信我。”无比坚定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胆怯,可脖子上传来的刺痛也是那般清晰,此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靠拢,沈漓知道一定是惊动了府中所有的护院。 “我凭什么相信你?” 微微清冷的声音,即便在此时也让沈漓皱起了眉头,她闭上眼,压下心底愤恨,想起前世在地牢中含恨而终的日子,想起最后生不如死与蛇虫鼠蚁生活的日子,更想起了烈火焚身的绝望之痛,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对于她来说,如今的沈家,除却娘亲让她放不下之外,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这笔债要一点一点讨回来,连本带利。 黑衣人咬牙,最后决定赌上一把,慢慢送开了手,沈漓知道外面的人距离祠堂越来越近,况且鼻尖的血腥味如此浓重,怀着疑问转过了身,果然入目的是他左肩上那一道伤口。 黑色的衣服都已经被浸透,可见伤得不轻,呼吸粗重,看来逃跑到这里来也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如果被抓到了下场必死无疑。 不知为何,沈漓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绝望与不甘,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做了决定。 “祠堂后面还有一个暗门,出去之后往右边走,第二个门口通往荒废的院子,院子墙头能看见树的那端翻过去便是小巷,小巷朝西通向大街,三日后申时西凤堂客栈找一个叫辰公子的人。” 说完沈漓见他脸上仍有一丝犹疑,催促道:“你若是不赌这一次,今晚就会将命交代在这里,你若信我,三日后西凤堂,不见不散。” 正文 第6章:共同敌人 沈漓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那些脚步声便已经接近门口,她在黑暗中皱眉,迅速转身几步走到蒲团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些人追到这里,也许是顾忌沈漓身份,并没有要进来搜查的打算,反而是她转过身来,揉了揉有些撞疼的膝盖,看着面前举着火把的一群护院。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晚上爹让我在这里面壁思过,莫非你们要过来一起不成?” 为首的护院叫齐放,沈漓对他的印象甚至还停留在很久以前,不管是否出自于内心,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始终记着那份恩情。 “大小姐,今夜府中闯入了刺客,我们追到这里来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不知大小姐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沈漓转了身,指着窗外道:“若是有刺客,我怎能安然无恙等你们到来?怕是早就去见了阎王。” “是属下该死,办事不力。” “齐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齐放本不想说,刺客一事就疑点重重,该由老爷定夺,但不知为何,沈漓此刻望着自己的清冷眼神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 “算了,你们下去吧。” 这一场起插曲最后的结果是沈漓不必跪倒天亮,毕竟沈易征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拿她的生命开玩笑,况且今夜差点丢了性命,此刻府中人心惶惶。 要知道这里的守卫可半点不松懈,竟然还能让人混了进来,他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夜不能寐。 当官做到这个位置的,谁又能说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谁的手上是干净的,沾染上人命也不过是当做垫脚石,因此来寻仇之人数不胜数,他根本不知那黑衣人究竟是何时得罪的故人。 沈漓一回到院子,天心已经迎了上去,身上还带着雾气,看样子在这里站了很久。 “怎么不回屋里去?”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府里有刺客,把大家都惊醒了,可这闹了那么久,都没将刺客抓到,谁还睡得着。”她手中还提着灯笼,显然还打算出去。 见沈漓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灯笼,天心笑了笑,解释道:“奴婢正准备出去找小姐,对了,奴婢早先给小姐送衣裳回来的时候特意绕了二小姐那院子回来,小姐你猜我看见谁了吗? “谁?” 见她挑眉,又接着道:“柳公子啊,你说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要是传了出去,二小姐铁定是不敢见人了。” “表哥?”沈漓吃了一惊,这沈若还真是够放荡的,勾三搭四,更没想到这么久之前就跟柳子宁勾搭成奸,难怪后来发生那件事情,原来因果早就种下。 “柳公子当时进去得很匆忙,还四处张望,看来也是不想让人发现的,不过天色太暗,他倒是没发现奴婢站在假山后,小姐你说这柳公子若是真喜欢而小姐,为何不提亲而是偷偷摸摸,如此一来传了出去岂不是损了名声,这老爷要是知道,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沈漓扯了扯唇角,淡淡的笑容带着寒意。 “今晚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天心垂头望着手中灯笼,皱眉道:“小姐莫非想要替二小姐隐瞒此事不成?她整日里逮着机会就在老爷面前说搬弄是非,小姐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她的丑事败露?” “你以为爹会相信?”她转过身去,视线落在了摇曳的微弱烛光里,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若是我去说,最后只会认为我栽赃嫁祸,沈若母女俩是什么人,你在我身边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娘如今身体不好,禁不起打击,此事你我知道便罢,不要再与他人说了,免得到头来还不知被安了什么罪名。” 天心虽然不能完全明白沈漓用意,到底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再不曾提起。 而沈漓内心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此后会发生的一些事情,至今记忆还清晰的留在脑中,她无法将这些诡异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只能凭着自己多出来的几年记忆,去让那些曾经害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两日后沈漓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西凤堂,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那人一定会来赴约,这里有很多属于她和林辰的记忆,说起来重生后还不曾见过林辰,虽然对于上一次的见面不过一月之久,可在沈漓的世界里,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她对于接下来两人的见面尤为激动,尽管如此,面上也看不出多大的情绪。 林辰在沈漓踏入客栈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无奈被好友缠住无法脱身,好不容易脱了身,一刻也不逗留朝沈漓所在的雅间走来。 听到推门的声音,她甚至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最后一刻林辰满身鲜血倒在怀里的一幕,更无法忘记抱着他逐渐冰冷的尸体在烈火中被燃烧成灰烬的焚身之痛。 随着林辰年少英俊脸上绽开的笑容,几乎僵硬的沈漓总算恢复了一丝生气,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这个人,即使不爱,也要看着他幸福,一生无忧。 如果最后仍然没有办法改变一切,那么她不介意用爱来报答他,陪在林辰身边一辈子也好。 “今日怎么过来了,上次出了事情,我还以为你这阵子都会安分一些,下人报告说你过来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恢复得不错。”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沈漓听见是陌生的,因为距离记忆的那管温润已经太远太久。 沈漓笑了笑,目光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昨夜府中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今日过来是为了等一个人。” “哦?”林辰饶有兴致的挑眉,“到底是谁?” 沈漓摇摇头,如实相告:“昨夜有人闯入府中行刺,我正好被爹惩罚到祠堂面壁思过,刺客最后逃到了祠堂,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林辰听到这里,神色已经带上了几分肃穆,沈漓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将话说完。 “这是我与达成的共识,只是今日他到底会不会出现,等下便知。” “为何要助他出逃?在沈府中行刺,就不担心会对你不利?你毕竟是沈家的人。”林辰皱起眉头,将沈漓的话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始终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沈漓抬手端起茶盏,指腹摩擦着杯沿,道:“你可知他行刺之人是谁?” 林辰心底也有几分好奇,看着她的动作,眸底的光多了几分慎重。 “沈若母女。” “竟有此事?” 林辰感到诧异,按道理说来妇道人家跟养在深闺的富家千金,怎么可能会惹上仇杀,更何况沈易征并不是一般人,而府邸的防守更可称之为森严,发生这种事情怎能不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正文 第7章:赴约 “可他万一今日赴了约,你往后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不符合身份吧。” “身份?”沈漓的笑容多了几分苍凉,林辰看得皱起眉头,“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漓摇摇头,那些所发生过的匪夷所思的记忆,虽不能对外人道,可毕竟是真实存在的,至于林辰,是她重生之后唯一一个毫无保留能信任的人了吧。 “林辰,也许你会觉得奇怪,但是希望以后不管我做什么,希望你都跟现在一样,因为我相信你永远不会害我。” “阿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辰觉得,眼前的沈漓跟他记忆中的人已经不一样了,分明还是同一个人,可是却多了说不上来的沧桑,分明与自己同龄,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我只是在为将来做打算而已,这样我们就不会太被动,命运也不会被人摆布。”还有那些刻骨之仇,她能够一点一点讨回来。 “好,我答应你,不管你想做什么。”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沈漓一顿,将茶杯放回桌面,抬眸对林辰道:“果然来了,你且回避,我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林辰却有些不放心,放任沈漓跟一个刺客同处一室,始终觉得不妥。 沈漓摇头:“尽管放心,他若有心伤我,在祠堂就动手了。” 见到关月的第一眼,沈漓是诧异的,因为他将斗笠摘下来后脸上那一道蜿蜒了半张脸的疤痕,原本应该是十分英俊的一张脸,却因为这样一道疤痕,生生扭曲成了可怖。 那双眼睛底下潜藏着的寒意与杀气,让人生畏,换做是以前,沈漓一定会害怕,可现在她只想要知道这个人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说吧,你的目的。”关月开门见山,他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冰冷,沈漓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他,直觉告诉她关月不会是敌人,至少不是她的敌人。 “你果然来了。” 他身上的伤不轻,这才不过一夜,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了,沈漓又望了一眼桌面上的长剑。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但你是沈家人。”关月面色依然冰冷的强调。 听到这里,沈漓心下了然,问道:“你想杀沈若母女?” “哼,我不过是给了她们小小的教训。” 确定了目的,沈漓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你若是想让我放过她们,绝无可能。”关月脸色更沉了下去,对于他来说什么都可以答应,唯独放过她们。 一阵诡异的静寂,唯有茶香袅袅。 沈漓望着他脸上的伤疤,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你脸上的疤有办法去掉吗?” 关月抬起头看她,似乎带着那么一丝疑虑,不过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有它在才可以更好的提醒过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也是沈家人,但我不会杀你。” “既然如此,我想你留在我身边。”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沈漓似看到那张脸上带着不屑,又不完全清晰,缓缓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关月这才认真的打量起她,沈漓有着惊为天人的容貌,此时已经过早的露出端儿,如果说沈若属于那种过分夸张的美艳,那么沈漓就是清冷淡漠的幽兰,不必去肆意的渲染,光是遗世而立的漠然,便能让人叹服。 “我为何要信你。” 沈漓勾起唇角,弯起的眼睛十分明亮,缓缓道:“你会信的。” 关月沉默,她说的没错,生死一线,最终选择相信沈漓,顺利逃了出来,他说不出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如同此刻。 “让敌人痛快的死去根本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我要的是慢慢的折磨,就如同当初自己所受的折磨,一点一点,腐蚀着灵魂。 关月因她的话而微微皱眉,他想不通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女子究竟为何会对家人有着如此刻骨的仇恨,但他向来是个冷情之人,既然是共同的敌人,而她又救了自己的性命,姑且答应这个条件。 “将你脸上的疤处理了然后到沈府找我。” 沈漓最终并没有问他为何与沈若母女俩结下深仇大恨,不过那样一对堪比蛇蝎的母女,做过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也不足为其,关月只要决定留在她身边,日后自然有办法知晓。 眼看距离发生那件事情的日子越来越近,沈漓原本紧绷的情绪却因为某日父亲的态度彻底变得冷漠。 若要说她无情也好,狠毒也罢,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们设好的局,她沈漓又怎会被一步步推入深渊,既然都是你们做的孽,就让你们自己去承受,因果循环,望着澄净无云的天空,沈漓勾起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结果。 上一世,在爹寿辰当夜,她被人诬陷跟柳子宁有苟且之事,娘被气得卧床不起,爹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尽管没有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出丑,可那些亲戚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沈漓的名声最终一片狼藉。 然而她当时毕竟年轻,根本不知从寿宴开始就是一场惊心的布局,真正跟柳子宁有苟且之事的人是沈若,这对狗男女,这一次,一定让你们出尽风头。 “小姐,你前阵子托人找的玉石已经到了,那老板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天心托着茶点,刚刚打发了陶然居那边过来的人,便看见沈漓站在院子中。 沈漓转过身来,似乎一时还想不起来。 天心又道:“莫非小姐已经忘记了,你先前不是提起过要给老爷准备寿礼的事情么?” 沈漓恍然,这是她一早吩咐下去的,对于她如今脑中的记忆来说,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是么,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你看我都想不起来了。” 天心将茶点放在一旁石桌上,又倒了茶递给沈漓,才道:“那老板说这一次运气好,来的都是上好的玉石,老爷若是知道了你要亲自雕刻送给他的寿礼,必定是会十分高兴。” 沈漓脸色一冷,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想起那次爹不分青红皂白便对她下了判决,做再多的事情也是枉然,亲手雕刻?她如今可再没了闲心。 “天心,爹的寿礼我会另外准备,可那既然是上好的玉石,我们不去看看倒也可惜。” “可小姐不是一直在为此事发愁?如今却为何突然决定改变主意?” 沈漓将茶点放入口中,略带满足的闭上眼。 正文 第8章:送上大礼 沈若还在为沈漓那日呛了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刘月蓉看了皱起眉头,一甩手绢,劝道:“若儿你就是太沉不住气,如今那个小贱人也不受宠,败坏了自己名声到头来后悔还来不及,你爹如今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平日里干的那些过分事情最好收敛一点。” “娘,我就是气不过,她凭什么那样说我,现在看见那贱人的脸我都恨不得撕了她。”沈若咬牙,眼中满是怨毒光芒。 刘月蓉板起脸,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以为你跟柳子宁的那点事情就没人知道?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么几句话就受不住,以后到了别人家里,还能指望你?” “娘,我就是见不得她得意。” 刘月蓉毕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否则这么多年也不可能骗过沈易征,在这个家中受宠。 “说了你多少次,要沉得住气,还有你俩的事情最好收敛一点,柳子宁是什么人?还需要娘提醒你吗?你将来可是要嫁入皇家的,趁早断了才好。” 沈若撇嘴,内心却迟疑不定,柳子宁虽然对她很好,但是跟权势比起,显然她更留恋的,柳家根本给不起,也许娘说的没有错,她真的应该先收拾了那个贱人。 “你爹的寿辰就要到了,认真琢磨一下送什么礼物可以讨他欢心。” “娘,女儿知道了。” 顾着对付沈漓的母女二人都不曾发现,那个她们视为眼中钉的柔弱女子,早已经变成了心狠手辣的人,若是就此收手,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性命,这一次,命运的齿轮不再会覆辙。 沈易征毕竟是朝中官员,寿辰许多同僚自然也该来祝贺,府中从天亮开始便一直忙到了天黑,他本人也趁此机会笼络了不少人心,据说为了讨好某重臣的夫人,特意花重金请了祁阳城最有名的花旦。 可以说是今夜的重头戏,沈漓知道此刻并不适合露脸,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从开场一直坐在了戏台下,全神贯注。 刘月蓉跟沈若早就商量好了,柳子宁既然甘愿来当这个靶子,她们当然要好好利用,否则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机会,今天是沈易征的寿辰,如果沈若做出了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情,一定会让他雷霆盛怒,从此之后都不受宠。 “姐姐莫非很喜欢这个花旦,你今夜可是从开戏到现在都不曾离开过这里呢,那边也来了许多官宦家的千金,姐姐也该过去打个招呼走动走动。”沈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盛装之下的确光彩夺目。 沈漓笑着又看了一眼戏台上,画面与记忆里重叠,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流转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冰冷。 “妹妹既然有这份闲心,不如你代我去便是,那些官家小姐平日里跟你似乎素来私交甚好,如此相处起来更是自在些。” 沈若见到她这个态度,有些急了,沈漓若是不离开这里,她怎么能施展自己的计划,想到这里,又将怒气压下,扯开了笑容。 “姐姐怎么会这样想,多结交一些人不是更好么,你难道就不为爹想一下,再说今日人家都已经上门了,如此避而不见是否说不过去?可不是身为主人家应有的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前世若不是听从了你的毒计,我又怎么可能会当着众人的面出丑,下不了台,更导致日后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这些似乎与你无关,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我跟你过去吧。” 沈若一听,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只可惜一切早已经在沈漓的算计之中。 “既然这样,这场戏也快结束了,那日在书房前的事情是妹妹不对,不如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吧,希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妹妹计较这件事情了。” 沈漓看着她手中的杯子,伸手接了过来。 “既然妹妹这么诚心道歉,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说着将杯中的茶饮了下去,眼角的余光不曾离开过沈若。 茶水中被做了手脚,沈漓再清楚不过,但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换掉,沈若喝下那杯才是下了药的,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你们都不客气,我又何必当好人。 沈若心中盘算着时间,又四处打量了一圈,脸上一直挂着笑,这时刘月蓉竟然也出现了,后面还跟着洛诗烟,沈漓的眉头皱了皱,很快迎上去。 “娘,你不是身体不适,怎么又过来了?”沈漓记得明明来之前跟她打过招呼,最后娘推脱说身体不适便没出来。 “没事,怎么说今日也是你爹寿辰,我若不出来也有些说不过去。” 沈漓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月蓉一眼,心下了然,她娘亲的性格根本就不喜欢热闹,如果不是她们设计好要利用自己达到目的,又怎么会在这个日子里怂恿她出现。 想到这里,沈漓更是生气,脸上却没表现得太明显,毕竟游戏要慢慢玩,否则最后她们母子太得意。 “大娘这今夜的花旦可是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你可得好好看看,真的十分精彩呢。” 洛诗烟笑笑点了下头。 “姐姐我们过去吧。” 她担心时间太长药效发作,催促起来,又对着洛诗烟跟刘月蓉欠身,乖巧无比道:“大娘,娘,我带姐姐过去认识一下那些官家小姐,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该多走动走动才是。” “也好,去吧。” 沈漓任由她扯着衣袖,快步快速的朝门外走,过了回廊的时候,脚步才慢了下来,四处一片黑暗,唯有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 她转过身来,朝暗处看了一眼,似乎打了一个手势,然后直直停在沈漓跟前,笑意阴狠:“姐姐可觉得身体不适?” 沈漓当然没有忘记,前世她就是这样遭了沈若的道,被算计的,走到这里的时候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只是同样的蠢事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再做一次。 沈漓见她站定,伸手扶了扶额头,才道:“似乎有些头疼,不然我就不过去了。” 沈若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可她一移动才发现自己的脚步异常沉重,见沈漓似乎靠着回廊的柱子不有些难受,勉强撑起精神,伸出手去拉她:“既然姐姐身体不适,不如让妹妹送你到房中休息吧。” “如此就有劳了。”沈漓将身上的力气朝她靠去,沈若差点一个重心不稳栽倒下去。 正文 第9章:颜面扫地 房间内并没有烛光,窗棂外有几缕月光洒进来,一片朦胧,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男子停在房门前,看见四下无人,鬼鬼祟祟的打开了并没有上锁的房门。 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看见床上之人轮廓,搓了搓手,快步走了过去,掀开帷幔,手下一片光滑细腻,黑暗中柳子宁吞了吞口水,想起沈漓的美貌,忍不住心猿意马,恨不得尽快将人拆吃入腹。 沈若躺在床上,脑子也浑浑噩噩,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身上游走的手掌带来丝丝冰凉,好似干渴的人面对着甘泉。 她不由自主扭动,贴了过去,寻求更多的清凉。 柳子宁感觉到回应,动作更加急切,衣衫落地,两人很快jiuchan在一起…… 沈漓站在黑夜中,神情漠然,地上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摇曳的灯笼散发着脆弱的光芒。 投下一颗石子在湖中,看着荡漾的涟漪散开,勾起唇瓣,耳边渐渐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看来刘月蓉真是下了功夫,不然怎么能引来这么多人。 几人来到门外的时候,房中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没有停止下去。 沈漓在黑暗中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刘月蓉率先带着人去推开了门,月光下脸上的急切掩盖不去。 “既然你这么着急将我送入地狱,就送你一份大礼。”沈漓轻声说完这一句话,转身离开。 至于房中jiuchan在一起的两人,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chunshe纠缠,难舍难分之际,门突然发出巨响,接着黑暗的房中亮堂一片,烛光透过轻纱也照出了chuangshan抱在一起的两人。 地上满是凌乱的衣衫,刘月蓉站在门口双手捂住眼睛尖叫了一声,接着沈易征也进来了,将一片狼藉尽收眼底,然而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还是很清楚,这个时候,天大的怒气也比不得沈府名誉受损来得大,当下转身出去喝退了等着看好戏的一干人等。 刘月蓉此时惊吓的模样也不过是装出来,她根本不知chuangshan纠缠的人当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女儿,算计别人不成最后自食恶果。 “老爷……这……可怎么是好?”刘月蓉指着面前的两人,“简直是败坏门风,如此不堪入目,这……” 沈易征站在原地,目光里已经燃烧起熊熊的怒火。 听见声音的时候,两人已经停止了纠缠,沈若看清楚身上的男人,气得脸色青白交加,柳子宁倒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反正他跟沈若的关系早就不清不楚,只是现在被捉jian在床,两人多少都有些窘迫。 沈若还没能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便看到有个人影大步走了过来,沈易征伸手拉开床幔,沈若根本来不及找地方躲藏,两人同时清晰暴露在盛怒的目光里。 凌乱的床铺,yinmi’的气息,锦被遮盖了一大半,脸上带着未褪尽的潮红,空气中还散发着别样的气息,任谁都能想到刚刚发生过什么。 沈易征气得一张老脸极其扭曲,这个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小女儿,原本以为她乖巧听话,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来日也好培养了送入宫中,没想到竟然在他的寿辰上跟男人苟合在一起。 越想越气,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刘月蓉听见尖叫,内心的兴奋还没落下已经变成了惊恐,因为她也终于看到了床上两人根本就不是沈漓,而是自己的女儿。 也顾不上惊吓,一下子上去将人拉住,生怕沈易征将人打死了,如今脑中被搅成一团浆糊,究竟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她根本就不知道,沈若那张脸上的惊慌,看来也是被算计了。 早就不应该让她跟柳子宁搞在一起,不然今天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没想到还让沈易征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这一次无论如何这么长时间在心中建立的形象都彻底被毁了。 “老爷,你就是打死她也不能改变事实啊,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太蹊跷了,老爷是不是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怎么回事,都跟男人睡到一起了你说怎么回事,她要不是自己水性杨花,又怎么会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来,都是你这个贱人,怎么管教女儿的,丢进我们沈家的脸面。” 刘月蓉拉着他的衣袖,声泪俱下:“老爷,你不能这样啊,若儿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了,里头一定有误会。” “误会?”沈易征听到这里,怒火中烧,指着地上一堆凌乱的衣物,厉声道:“你看看这些,还能有什么误会?” “你给我让开,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女,贱人。” “爹……不是这样的,女儿是被人算计的,爹……您一定要听女儿说……”沈若扯着棉被,身旁是同样没穿衣服的柳子宁,什么样的话都不足以让人相信,捉奸在床,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 “算计,你这个不孝女,丢脸了爹的脸面,哼。”沈易征说完这一句话,转过身去。 刘月蓉趁着功夫捡起两人的衣服丢到床上去。 “都别说了,穿好了衣服再下来说话吧,好好跟你爹认错,说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娘相信你们都是被陷害的。” 刘月蓉虽然气愤,怨毒,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沈漓没有出现,那么说明了什么,这个贱蹄子没有睡在这里,她究竟又打的什么主意。 台上好戏正在上演,台下也一样,沈漓优雅端坐在底下,一双清瞳波光潋滟,清冷的笑意晕染开,那台上花旦也不过如此。 热闹的声音驱散内心的不安,她没有丝毫焦急,手上端着酒杯,辛辣的美酒入喉,虽然不能觉得十分畅快,可失去自由的时间太长,如今能重新坐在这里,并不能用寻常的心情来形容,许多时候梦醒她会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腿。 “小姐你还在这里呢,方才奴婢还听他们说你跟着二小姐离开,害奴婢担心老半天了。”天心快步走过来的时候气还有些喘,找了两圈没看见沈漓,心里开始着急了起来,没想到她气定神闲的在戏台下。 正文 第10章:苟且之事 “没事,她半路有事就先离开了。” 天心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小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老爷发很大的脾气,摔了不少东西,奴婢过来的时候看见下人都不敢进去。” “哦?”沈漓笑着摇头:“今日是爹的寿辰,为了何事竟然生气?” “奴婢也不知,但事情应该十分严重,二夫人脸色也很不好。” “那我们就不要管太多,若是有人问起,你据实回报便好。”挑了挑眉,她低头整理着衣袖上绣工精致的花纹,又看了台上一眼,继续喝茶。 “小姐不去看一下吗?”天心站在一旁有些局促。 沈漓笑着扭头看她:“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去的话爹不会将火发在我身上?” 她点头“哦”了一声:“倒也是,小姐有先见之明。” “可是今夜来的贵客如何是好?” “主人家的事情,你倒是操心,今日是我爹的寿辰,不管如何,他必定不会让自己影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管住嘴巴就行,不要惹麻烦上身就是最好的自保办法。” “奴婢明白。”天心看了沈漓一眼,觉得她变化实在太大,淡定从容得好似根本对于什么事情都已经没有情绪。 相对她心中的疑虑而言,沈漓只不过了解沈易征的性格,他好大喜功,更在意脸面,哪怕沈若被捉奸,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事情也一定会被掩盖下去。 沈若母女也必定不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老爷,你听他们将事情说完,我觉得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这样的日子,若儿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她自己也说是被人陷害的了,老爷你就不能听他们将事情说完吗?” 沈若跟柳子宁跪在地上,害怕得脸色都变了,眼泪一滴滴落下,只可惜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去怜惜她那娇弱的眼泪。 刘月蓉忙着求情,而他们则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爹……我……” “你给我闭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不要脸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沈易征的名声被你败坏尽了。”沈易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地上的两人,现在是什么也听不进去。 “还有你,没想到柳家出了这么个东西,要是知道你如此居心,必定不会让你踏入沈家半步,论起来也是门当户对,你们若是郎情妾意,派人过来说媒便是,何须行如此苟且之事?” 柳家若是先来提亲,想来自己也是不会反对的,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柳家的后辈竟然是这么没担当的一个人,怎么能配得上沈家,想到这里,沈易征更生气,吹胡子瞪眼,这一次的寿辰是他几十年来最糟心的一日了。 “爹,我们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我明明跟姐姐去见顾尚书的千金,不知为何走到半路就突然晕过去了,醒来就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爹您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若声泪俱下,将受害者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沈易征毕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要是这点眼力都没有也不用混到今日,近日柳子宁在沈家走动得勤他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的事情确实有蹊跷,只是不知谁有这个胆子在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要是知道了一定不能轻饶。 但家丑已经被落实,女儿的清白也是没了。 “老爷,既然若儿是跟漓儿一起离开的,为什么不将漓儿传唤过来问清楚呢,如今责怪若儿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她也说了自己什么都不清楚,可不能让女儿不清不白的被人算计了。”刘月蓉恨得咬牙切齿,今天这场戏的结局完全颠倒过来,更可恨的是沈若还能置身事外。 “是啊爹,女儿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可是醒来就变成这副模样,爹,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沈易征的脸色更难看,沈漓也是他的女儿,从小虽不太爱听从管教,却也并非心肠歹毒之人,内心是不太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况且在门外的时候听到的声音根本不是假的,露骨欢愉,这一切多少是被强迫,多少自愿,又怎么能蒙蔽他的眼睛。 “老爷,你到底是打算怎么办,现在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你一定要为若儿做主啊,可见府中别有用心的人心思有多么歹毒,生生毁了一个女孩子家的清白不说,还要闹得人尽皆知,分明是要断掉女儿将来的路,呜呜……这可怎么是好……”刘月蓉卖力的讨好,事情已经弄成这样,唯有希望沈易征将沈漓揪出来,否则他们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寿辰总算是落下帷幕,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引来太大的骚动,因为当时知道的并没有几个人,况且进入房中的人只有刘月蓉跟沈易征,家丑算是被彻底压下了,但府中一直到下半夜依旧灯火通明。 沈漓准备就寝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来人,她伸手打了个哈欠,慵懒的看了一眼正在铺床的天心,道:“看来今夜不用忙活了。” 闻言停下动作回过头来,颇为不解,然而还不等她开口门已经响起。 沈漓抬手示意她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施施然走了过去,一派悠然的拉开门看着刘月蓉身边一向目中无人的贴身丫鬟。 她好歹是府中大小姐,两人也不敢造次,传了话就站在原地等着沈漓意见。 “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先去换身衣服。” 天心见状连忙铺下了被子就走到沈漓跟前,略带焦急问道:“小姐,到底是什么事情,这都已经半夜了,老爷竟然还传你过去。”说罢又瞧了门外来者不善的俩人一眼。 “该不会是这个时候那母女俩还不肯放过你。” “真聪明。” 丢给她一个眼神,沈漓动作利落的换了衣服,系好腰带,“过来帮我梳头吧。” “小姐你真的要去?”天心说着还是拿起梳子站在身后,眼神略带不安的看着铜镜中那张绝色脸庞。 “爹都亲自传唤了,你觉得我还有不去的理?”沈漓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刚刚她离开之后故意在戏台下坐了这么长时间,谁也不能将今天晚上的事情推到她头上,沈若,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会设局。 “小姐……” “放心吧,你跟着一起来就是,今天晚上做过什么,如实相告,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一定会让事情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