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第001章 驸马:公主嫌我不好   雒(luo)妃公主感觉到撕裂的疼!   她打了个冷颤四肢蜷缩起来,企图好受一些,然而一股大力拖拽,钳制了她的手脚,迫使她动也不能动。   冷汗不断往外冒,雒妃难受的大怒,她凤眼一睁,娇斥道,“不想死的给本宫滚开!”   话一出口,她看着身上的人,就震惊地瞪大了眸子!   “哼!”伏在她身上的男子一身大红喜袍,容貌昳昳,眉心一线丹朱红,冷淡清贵,世间少有。   此时他嘴角上勾,带出嘲讽,淡漠如冰的眸子更是森寒似刀。   他看着身下被破了身,却依然骄傲不可一世的公主,忍不住讥诮道,“公主使尽手段,不惜自毁名节,从前就想爬上本王的床榻,今日如愿以偿,又装什么清高?”   他边说边不顾雒妃初初破瓜,没命的折腾动作,总归只要她不好过了,他瞧着就舒坦了。   所谓仇深似海也不过如此嫌恶罢了!   雒妃被痛的死去活来,反而一下就冷静了。   她分明记得,此前是被这禽兽一剑穿胸,不晓得自己是生是死,就是觉得又疼又冷,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攒了点劲一睁眼,就回到了她与这禽兽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纵使时日再久远,她依然没忘这晚上他是如何折腾她的,好生生的洞房,最后硬是鲜血横流的收场,她差点一口气就上不来。   堂堂大殷朝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洞房竟差点被驸马给作弄死,传出去,丢的还不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目下,她虽不明白自己怎的又洞房了一次,不过这遭罪她是不打算受了。   雒妃咬唇,忍着不适和恶心,尝试动了动手指,意料之中的无法动弹,她凤眼一眯,喘了口气,逸出唇的却是断断续续呦呦莺鸣。   于是她就见驸马动作一顿,冷笑道,“本王道你与旁的女子有何不同,上了床榻,原来竟是与勾栏伶妓一般无二,除了公主的名头,你便是连如何取悦男子都不会,比之伶妓,还不如。”   如此难堪的话,雒妃死也忘不了,她想起从前的自己,被这样的侮辱激的羞愤难当,原本心怀女儿家的娇羞期待,也散的一干二净。   自然而然,她不智的与驸马相争起来,可女子力气哪里比的上男子,换来的不过是更为痛苦的折磨。   而现在,雒妃微微狭长的眼梢一挑,本就泛红带水光的眼角刹那妩媚如春光,勾的人移不开眼。   眼前的男子,面容一如既往的昳昳无比,可到底比之她记忆中的驸马脸沿多了几分青稚的涩气,没有数十年后的诡谲沉寂,心机手段也没有那般深沉。   这样,就够了!   她轻轻笑了,水蛇细腰扭了扭,挨蹭上他的,“驸马这样用力地对待本宫,也不是与那些勾栏恩客一样,色令智昏,白长了颈上之物!”   毫不客气的反斥回去,为了他,她委屈可是吃够了。   也只有少不更事的花信之年,眼盲心瞎才会心悦上这个禽兽,甘愿为适的下嫁,跌跌撞撞数十年,得来的不是久伴长情,反而是当胸一剑,还连累了兄长。   她现在当然是恨的,这样的恨意好似烈焰焚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反而让她越发的镇定,晓得如何应对才能挣的一线生机。   驸马没吭声,只是越发大力的动作,雒妃见他薄唇紧抿,就晓得他是怒了。   可惜,这样的怒意还不够让人失去理智。   尽管身子很不适,但雒妃微扬下颌,讥诮又蔑视地睨着他,“今晚一试,方知驸马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实在不若本宫公主府里头的俊俏儿郎,你我彼此罢了,还是驸马以为本宫下嫁,便真是非驸马不可?”   雒妃继续说,“若驸马不是容州异姓容王,本宫会高看你一眼?世人言,本宫心悦驸马的紧,驸马信以为真,好大的脸面,可笑!”   这样的话,也不知哪句戳到了驸马的痛处,他面容有瞬间的扭曲,转眼就又是冰寒森冷,他缓了动作俯下身,用力掐着她下颌,一字一顿地道,“雒妃,你好的很,因为本王的身份,明知本王心有所系,还要毁了本王的姻缘!”   他几乎将她下颌掐出淤痕来,“你记住了,日后但凡有我秦寿一日,你雒妃公主息宓便只能待在黄泉地狱,不得安生静好!”   回应驸马秦寿的,却是雒妃突如其来的一脚!   她卯足了劲,趁他心神愤怒不稳之际,腰身一扭,双手撑起,娇软白嫩的身子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挣脱了驸马的钳制,滚下床榻时,还不忘回身一脚,挑驸马那还狰狞怒涨的子孙根踹。   狠狠的,带着她心里全部的恨意!   秦寿闷哼一声,如玉面皮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他躬身伏在龙凤锦被上,眼睁睁看着雒妃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出喜房。   他有心不想放过她,然才起身,腿根就一阵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新仇加旧恨,秦寿恨的几乎抓破身下丝煅锦被。   这厢雒妃才打开房门,就遇见了不长眼的——   “公主?”拦住雒妃的是名年约四十出头的妇人,正是秦寿的乳母方氏!   今晚是容王秦寿的洞房花烛夜,她不放心,遂拦了旁人亲自守在门口,此时见雒妃披头散发赤脚跑出来,心中鄙夷无甚恭敬,“公主可是要水?”   雒妃猛地见这老虔婆,好一阵反应不过来,她记得这婆子分明是死了,还是她下的令,秦寿当时就想杀她来着。   “公主,若不是要水,就请回房,王爷还等着您伺候。”对这上杆子适给了王爷的公主,方氏从头到尾都不待见。   “拦住她!”   雒妃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背后就传来秦寿不善的声音,不容多想,电光火石间她一挥喜袍水袖,给了方氏重重一耳光,将人扇了个趔趄。   她趁机蹿到院子里,击掌三下,只听得簌簌声响,眨眼之间,两列玄甲侍卫众心拱月般出现在她周围,并有六名身姿窈窕的宫娥,且每人手里都执着明晃晃的长剑!   眼见自个的侍卫和侍女出现,雒妃心头这才稍稍安定,她站在最中间,冷眼瞧着驸马缓步而出,他身边还有个捂着脸面露委屈的方氏。   雒妃勾了勾嘴角,目光从方氏身上一滑而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曾经仗着她对驸马的欢喜,一心委屈求全的心思,明里暗里好些磋磨她。   不过,她能弄死她一次,就能同样弄死她第二次!   “今晚可是公主与本王的洞房花烛夜,公主这是想要做甚?”秦寿衣冠整齐,红若烈焰的喜服,映着他眉心那一线丹朱红,当真是昳丽无双,可偏生他盯着雒妃的狭长黑眸,冷若冰川。   雒妃冷笑一声,披散的青丝有几缕拂过她嘴角,竟有惑人的风情,“驸马床榻功夫浅薄,他日练好了,本宫定会宣召,今晚么,本宫自有儿郎伺候,不劳驸马操心。”   话落,方氏当即惊呼出声,唯有秦寿一如既往的脸色未变,仿佛出了喜房,刚才那个在床笫间口出恶言的驸马就不是他。   雒妃对秦寿再了解不过,晓得他在人前惯是这样装模作样,不过她此时对自己眼下处境多有疑惑,没心思与他掰扯,遂拂袖道,“走!”   两列侍卫与宫娥当即护着她往王府外院去,方氏大惊,“王爷,不能让她走……”   秦寿一抬手,拦了方氏想说的话,他只盯着雒妃,目光森寒带杀意,“公主,切莫意气用事。”   即便他现在就想杀她,但言语之间仍是不急不缓,冷冷淡淡。   雒妃头都没回,她被亲卫簇拥着,不过眨眼之间,就出了前院与后宅的月洞拱门,很快消失不见。   “王爷,公主如此娇纵任性,若任她离去,明日外面还不晓得要传出怎样难听的话来,万万不可啊。”方氏揩了揩眼角,苦口婆心的道。   她欲言又止,有关驸马床榻功夫如何的话,到底还是问不出口。   秦寿仿佛看穿方氏,他冷冷一瞥,转脚去了西次间的小书房。   待他人走后,方氏一敛眉,收了面上的委屈,揉了揉还肿痛的面颊,恨恨地往喜房里吐了口唾沫,“再是公主又如何,进了这王府,是只凤都得给我盘着,出去了更好,别想再被抬进来。”   她方氏虽只是容王的乳母,可容王亲母早逝,又与老容王的继夫人不亲,说她是容王的半个母亲都不为过,如今这王府里头,谁敢不敬着她?   就是那继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下嫁的公主进了王府,还不是合该服侍夫君、伺候公婆,自然也该多孝顺孝顺她才是! 全部章节 第002章 驸马:嘤嘤~公主不爱我了   容州地处大殷以北,临东西突厥,自来风沙重,且昼热夜凉,即便此时已是五月,白天热地穿夏衫,到了晚上,还得再加一件袍子。   雒妃身上的喜袍还算完整,约莫秦寿是早存了羞辱的心思,喜袍不除,直接撩了她的裙摆行事。   可到底她还赤着脚,又初初破身,出了王府,整个人心神松懈下来,才觉寒气从脚入,细嫩娇贵的身子冷得瑟瑟发抖。   她怕极了冷,这让她老是想起秦寿给的那当胸一剑。   她真是冷、真是疼地倒在血泊中,十年的夫妻情分,他就那么垂剑敛眸地淡淡看着她,不言不语,仿佛在他面前渐渐死去的,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公主,婢子行事不周,请公主责罚。”六名宫娥中,其中一身穿幽兰宫装的宫娥站出来跪下道。   借着王府外悬挂的大红灯笼那点微光,雒妃眯眼打量,记忆太过久远,她实在有些记不清了。   当初她为了讨秦寿欢心,硬是将身边的六名宫娥送出去,为他笼络人心,后来听说六人无一例外,皆落的个惨死荒野的下场。   那会,她被秦寿软禁王府,身边无可用之人,哪里还能讨回公道。   “公主,夜深露重,还请公主莫嫌弃,先行套上婢子的粗布劣鞋。”将自个的绣鞋脱下送到雒妃面前的宫娥年纪最小,约莫十三四岁,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很是喜人。   雒妃将六名宫娥挨个看了个遍,也不知是不是太冷的缘故,她竟觉鼻头发酸的厉害,她躬身亲自扶起跪地的宫娥,声带颤音的道,“首阳姑姑,快快起来。”   入手是首阳温热的臂膀,雒妃才觉这一切都不像是梦,她急急问道,“如今可是道元九年?皇帝哥哥下年就能行冠礼亲政?”   当今天子,虽登基已有九年,可从前年幼,一直都是太后辅政,按祖制,需得二十行过冠礼,方可亲政。   首阳微微一笑,她面容白皙,容貌并不十分出色,可眉目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很是舒服,“正是如此,公主可是忘了,圣人在公主远嫁时再三叮嘱,下年是要接公主回京观礼的。”   雒妃这才感觉到真实,她愣愣看着六名宫娥,挨个念出名字,“首阳,绀香,莺时,槐序,鸣蜩(tiao),季夏……”   除首阳姑姑是皇帝哥哥赐下的,其他五人皆是同她一道长大,赐名她便按照一月到六月的排,幼年她还调笑过,要再找六名合心的宫娥,凑足十二个节气。   六名宫娥应声,脸上皆是毫无掩饰的担心,季夏更是急的眼眶都红了,“公主千金之躯冻不得,赶紧穿上婢子的绣鞋才是。”   六人中,唯有她的绣鞋是公主能穿上的。   雒妃微微仰头,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季夏与首阳当即便蹲下,先是用丝帕拂去她脚心的尘土,再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绣鞋。   从头至尾,那两列玄甲侍卫目不斜视,将雒妃围在中间,沉默如雕塑。   “本宫今日与秦寿拜堂成亲,送亲大臣可还在容州?”她虽想不明白自个怎的又回到了这个时候,不过,总归都是好事。   重新来过,她这一次必不会让秦寿的狼子野心得逞,即便他造反为王,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她也要将他踩成条虫,这天下,只能是她皇帝哥哥的,谁也别想夺走!   首阳明显察觉到雒妃的不对劲,不过她还是回答道,“送亲大臣还要在容州待三日。”   “可是本宫的好皇叔恭王并礼部徐尚书一道来送的亲?”她依着记忆问。   首阳点点头,若说从前的公主很好懂,那是因为谁都能瞧出她眼里对驸马的热烈欢喜,而今,不过就一洞房花烛的功夫,她便看不懂公主在想什么了,像是一汪冰泉,即便清澈,可不见底。   雒妃并未注意首阳的神色,她沉浸在以往的记忆中不可自拔。   她的好皇叔,好个恭王,明着声色犬马,甚至能做出生冷不忌蓄养娈童的事来自污,背地里却和秦寿勾结,害她的皇帝哥哥。   她一直不明白恭王是什么时候与秦寿勾结上的,眼下来看,多半就是这次送亲,两人就狼狈为奸了。   “送亲的队伍里,可有皇帝哥哥的人?”明了前因,雒妃自然不会再让那等后果发生,虽然她现在就恨不得冲到驿馆去,将恭王给砍了。   首阳略一思量,“圣人曾交代过,徐尚书身边有个粗使婢女,可与公主传信。”   雒妃皱眉,显然不满意,“恭王身边没有人手?”   首阳为难地摇摇头,“圣人不曾在恭王身边布置。”   那意思,便是皇帝从未将恭王放在眼里过,是以半点都不防备。   “哥哥好生糊涂!”雒妃痛心疾首,然目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反倒她出了王府,站在市井一身狼狈。   季夏最是心直口快,她犹豫地瞥了眼王府大门,期期艾艾打断道,“公主今晚在何处落脚?”   这话提醒了雒妃,她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容王府的漆红大门,自她前脚出了王府,后脚门房就忙不迭的将门给关死了。   她了解秦寿,即便此刻心里恨毒了她,可初初成亲,他还不敢肆无忌惮的就杀她,不见上一世,可是过了十年才动的手。   所以这关门的意思,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吩咐,而剩下的,便尽是些魑魅魍魉,只会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雒妃嘴角微勾,刚才不明就里,只一门心思逃出喜房,这会前路渐明,她有的是闲情逸致与秦寿周旋,是以她纤指一扬指着大门喝道,“给本宫撞开!”   “喏!”两列玄衣侍卫,足足三十人,齐应了声,接踵退开来,又狠狠地以肩撞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   “轰”的大门被破开!   雒妃双手垂立,水汪汪的桃花眼,多情褪去,凭添无情锋锐,她单单就立在那,夜风吹起艳红喜袍,披散的乌发随风起舞,恍若吸人精魂的妖精,艳的让人心里发憷。   至少闻讯而来的方氏,被骇的后退好几步,她倒抽了口冷气,冷不防却咬到自个舌尖,痛的她眼眶泛泪。   “公主,你这是做甚?王爷已经许公主出府了,公主就莫要在为难王爷,王爷也是不容易。”方氏倒打一耙,她实在没想到雒妃竟然如此大胆,连撞门的事都干的出来。   雒妃冷笑一声,方氏在她眼里形如死人,“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贵为大殷长公主,出不出府,要去哪里,岂是你这贱妇能置啄的?”   方氏眸色一闪,露出委屈作态,“老奴不是贱妇,老奴是王爷的乳母……”   雒妃懒得费唇舌,她一扬下颌,睥睨着道,“首阳,洞房之际为何不在喜房伺候?”   首阳冷着脸瞥了方氏一眼,回道,“婢子六人原本皆在喜房外候着,方氏言,驸马不喜婢女伺候,且有公主令为证,将婢女等人悉数赶到了院外,便是侍卫也不准靠近。”   雒妃一挑眉,傲气又娇贵的很,“公主令?”   她目光落在方氏身上,越发凌厉,本是随口一问,不想这其中还真有端倪,如此也就难怪上一世她在洞房之中被秦寿折磨的只剩一口气,也不见婢女和侍卫来救,原是公主令在她不晓得的时候落到了方氏手里。   这动手脚的人,除了当晚能近她身的秦寿,根本没旁人。   “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本宫的公主令,”雒妃胸口起伏,显然是气的狠了,心头那股子恨意又涌上来,如掺毒的蜜酿,明知有毒,可舍不下那甜味,便一遍一遍的反复品尝,“来人,给本宫掌嘴五十!”   “喏!”首阳六人早看不惯方氏对公主的糟践,之前公主顾忌驸马,她们便多有忍让,此时公主下了令,那么即便弄不死方氏,也要将她掌个半残才解恨。   以首阳为首,六人冲了上去,方氏眼见不妙转身就想跑,奈何两侍卫脚步一转,堵死她的退路,首阳一使眼色,六人余四人按住方氏手脚,剩两人左右开弓,啪啪的耳光扇开了。   雒妃冷哼一声,她提起裙摆二次踏进王府门槛,眯眼看依稀的大红灯笼,以及影影绰绰随处可见的嫣红双喜字,还有未曾燃尽的龙凤喜烛。   还是头一次,她觉得这容王府不难看,没有从前让她难以呼吸的死沉,也没有时时会有的心痛。   且用尽全身力气的去恨一个人,原来要比心悦一个人容易的多。   让那人不痛快的手段,总是比讨好的法子来的简单。   他能不安生,她就舒心了!   缓缓走来的秦寿,只一眼,就将月下艳若海棠的雒妃看的清清楚楚,她脸上的淡笑,纯粹清澈,黑瞳似蒙了一层薄纱,他看不到曾弃之如蔽的炽热慕艾。   他微微皱眉,眉心那一线丹朱越发猩红如血。   雒妃早看到了秦寿,她巧笑嫣然,指着方氏道,“驸马,此贱妇偷了本宫的公主令,擅自调动本宫侍卫,定居心不良想要行刺本宫与驸马,驸马觉得此等大罪,该当如何处置?”   她似在说甜言蜜语,又将两人之前的恩怨视做无物,这会她望着他,就又像是那个满心满眼都只看他一人的娇娇公主。 全部章节 第003章 驸马:脸上大写的苦逼   容王秦寿有副好皮相,容貌昳丽见之忘俗,眉心一线丹朱色,长眉斜飞,眉色浅淡,便是连他瞳色都是淡淡的烟色,挺鼻薄唇,贵不可言,然他整个人就像是玄冰雕琢,冷冷寡情,不染尘埃,红尘万丈皆不入心。   即便此刻方氏被首阳等人掌掴,嘴角裂开,鲜血飞溅,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无甚表情地道,“但凭公主处置。”   这话简直是将方氏推入了深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寿,尔后朝着他的方向剧烈挣扎起来。   雒妃在秦寿的注视下,嘴角笑意越发深邃,她就晓得这人回过神来,要想再激的他愤怒失态,多半是不易的,不过,那是没踩着他痛脚,唬弄旁人的罢了。   是以,她前一刻还笑靥如花,后一瞬身边的一名侍卫突然暴起,铿锵拔剑刺向方氏!   伴随的是雒妃斩钉截铁的命令,“本宫要她死!”   长剑呼啸,宛若流星蹿过的白芒,晃的人几乎挣不开眼,电光火石间,只闻劲风拂面,再睁眼之际,便见容王云淡风清地站在方氏面前,两指稳稳地夹住了剑刃。   恰,方氏的腿一软,眼翻白,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秦寿皱眉看了眼,后又平澜无波的道,“公主,今日你我大婚,不宜见血。”   “哦?”雒妃拉长尾音,语调带着腻人的娇嗔,与她以往骄傲倔强的性子十分违和,“若本宫非杀她不可呢?”   闻言,秦寿凤眼一眨,一身森冷的杀气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本王唯有查个水落石出,给公主个交代。”   说完,他目光还在首阳六人身上一扫而过,威胁意味不言而喻。雒妃气极反笑,她一使眼色,那侍卫收剑戒备的缓缓退了回来。   “甚好,甚好,敢对本宫的公主令下手,驸马可定要帮本宫将那起子小人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剁下来!”雒妃公主拢着手,艳丽逼人的精致脸蛋,金贵得让人自行惭秽。   秦寿面不改色,一口应承,“定当如此。”   雒妃含笑点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息事宁人了,谁想,她忽然扬颌娇斥,“给本宫砍了那贱妇!”   话音方落,两列玄衣侍卫,整整三十人,呼啦拔剑冲了上去。   首阳六人福至心灵,碎步急踏,将雒妃护在中间,防备地瞪着驸马秦寿。   明目张胆的戏耍,饶是秦寿性子再冷情寡淡,他俊美面皮上还是浮起显而易见的阴沉,“雒妃公主息宓(mi),你好的很!”   从没有人敢这样戏弄了他后,还能好端端地活着!   是以,一行几十人从秦寿身后冒了出来,皆是长枪锁子甲的装扮。玄甲侍卫如临大敌,不用雒妃吩咐,纷纷利剑出鞘,短兵交接,搏命厮杀。   两人还身着艳红喜袍,在刀光剑影中,隔空相望,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雒妃步步上前,六宫娥跟着往前,离的很近了,近到她能听闻他的呼吸,“本宫就是喜欢看你想弄死本宫,可就是弄不死的模样。”   耳语呢喃,温情脉脉,却是淬了剧毒。   秦寿直直地看着雒妃,月下的斑驳暗影将他浅淡眉眼都染上了晦暗不明的深沉。   她饶有兴致地围他转了个圈,经过昏迷不醒的方氏身边,轻笑了声,然后当着秦寿的面,就着季夏那双锦面绣鞋,一脚踩上方氏的脸,末了她脚尖碾磨几下,像是在踏平块土疙瘩。   这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全部章节 第004章 驸马:我是卫国大功臣   秦寿忽的笑了,那淡笑似昙花,盛大而冷冽,“公主比从前要聪明。”   雒妃目光一凝,转瞬的功夫,秦寿就已经散了心头的怒意,整个人似铜墙铁壁,毫无弱点。   “今日天色已晚,公主该安置了。”他说着这话,一抬手,王府护卫率先偃旗息鼓,并收了长枪退回院子里。   三十名玄甲侍卫相继围拢过来,虎视眈眈的将秦寿隔开,这才先后不一地收剑。   雒妃自来晓得报仇这种事急不得,且日后她有的是功夫与秦寿作对到底,故而顺势道,“驸马所言甚是。”   她想也不想接着又道,“随本宫到安佛院,嫁妆一并抬过去,明日将外墙拆了开道门。”   安佛院,上一世她被软禁后,在这王府里住得最久的院落,这会么,她也不想改了,那院子介于外院和后宅之间,又毗邻外墙,开道门,进出十分方便,她是打定主意要在这容王府建个宅中宅,不看秦寿脸色,免除日后再被软禁。   “不行!”哪知,秦寿一口反对,在雒妃狐疑看过来之时,沉吟道,“安佛院年久失修,太过简陋,公主千金之躯,怕是委屈了。”   闻言,雒妃脸上浮起嘲弄,现在想起她是千金之躯了,从前他将她赶到安佛院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过,越是秦寿在意的,她就越是要夺过来!   “再是简陋,也好过回正房被你秦九州给作弄死!”她喊出他的表字,面上带着鄙夷的轻蔑,仿佛那表字脏得让她作呕。   秦寿望着她,不发一言。   “秦九州,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雒妃语调冷静舒缓,她挑着眉梢,眼尾拉出诡谲的暗芒,“九州,九州,大殷开朝以来,天下就只有九州。”   说到这,她冷哼道,“本宫今日便告诉你,只要本宫一息尚存,你就休想得逞,且,即便本宫死了,也定会拉你一道下黄泉!”   听闻这话,秦寿烟色瞳眸一缩,尔后微微低头,额前碎发投落的暗影覆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他轻声对雒妃道,“公主叫臣的表字,甚是好听。”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低头自称为臣,也不知是打算退一步还是企图唬弄雒妃。   雒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尔后领着侍卫和宫娥朝安佛院的方向去。   过了好一会,秦寿才抬头,他只瞥见雒妃最后消失的裙角,沉沉夜色下,他的身后凭空冒出一团黑影,那影子扭动了几下,竟是个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   “看来如今王爷成了司马昭,野心路人皆知。”那人的声音像是老破风箱,嗬嗬的很是沙哑。   秦寿不为所动,他弯腰将不曾清醒的方氏抱了起来,有条不紊的对王府护卫吩咐道,“安佛院偏僻,拨二十人过去守着小佛堂,除本王,任何人不得进去,公主更是不能!”   “喏。”王府管事点齐人手,动作麻利地直奔安佛院。   秦寿这才回头对那斗篷人道,“姓甚名谁,乃父母之命。本王周岁之时,便因此被御史参过。”   他抱着方氏一步一步往后宅走,斗篷人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先皇御批,秦家处容州,抗厥五十年,实乃捍卫我大殷疆土,大殷分九州,九州成大殷,秦家,秦九州,是为大殷卫国功臣。”   秦寿拐入月洞门,人已经看不见了,可他的声音还清清楚楚地传来,斗篷人嗤笑了声,显然对这话不以为意。   若秦家真是卫国功臣,他秦寿怎的就同意尚雒妃公主了?如若他不愿,当今天子脾性软弱,又岂敢枉顾臣意,执意赐婚?   “做了女表子,还想立贞洁牌坊!”斗篷人啧啧几声,边摇头边隐入草木中,片刻便不见踪影。 全部章节 第005章 驸马:玩软禁play的人不是我   安佛院在容王府以西,横跨外院和后宅,颇为宽广,院中有垂柳荷塘,小洼菜畦,东南角一棵参天槐树,巨大的树冠郁郁葱葱,葳蕤青翠。   雒妃踏进来,有片刻的恍惚,上一世她在这里整整住了四年,没有婢女,没有侍卫,就她一个人,不能出院门一步。   最开始她也是闹过的,换来的就只是残羹冷饭,再后来那洼菜畦和槐树就成了她过活的依靠。   没人说话,她就自言自语;没人伺候,她就自己动手。   她倔强的不肯如秦寿的意,就那般活活疯掉,反而一直坚持,并坚信她最忠诚的侍卫终有一天会来救她。   “公主,请移驾东次间,早些歇息。”宫娥莺时捧了薄披风过来,为雒妃系好。   雒妃摸了摸高大的槐树,粗糙的树皮将她细嫩掌心划出红痕,“侍卫当如何安排?”   安佛院久未住人,加之年久失修,故而一派破败,六宫娥一起动手,这才堪堪整理出东次间,有脚落地,而三十名侍卫今晚怕是没处安歇。   莺时理了理鬓角,扶着雒妃往回走,“公主务须担心,顾侍卫长说了,两列侍卫轮班守夜,只要有遮风挡雨的尺椽片瓦就足矣。”   “待明个一早,首阳姑姑同顾侍卫长就去找匠人回来,将安佛院拾掇一番,省的委屈了公主。”莺时虽不明白雒妃为何有舒适的正房不住,偏要跑到这偏僻小院,但只要是公主的意思,她们便只需听从就好。   雒妃抿了抿唇,迎着晕黄的烛光走进东次间,她目光从六宫娥和侍卫身上划过,这才声音浅淡的道,“本宫不委屈,住哪里不是住呢,你们跟着本宫,身家性命交付到本宫手上,本宫日后……”   她的这些人,皆是太后与皇帝哥哥自她出生,就开始调教的,故而对她十分忠心,忠心到上一世因着她的有眼无珠,全误了卿卿性命去。   是以她恨秦寿,更多的是恨他的心狠手辣,不肯放过她身边的一人!   故而待认清自己能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她便想要补偿,至少这一次,不能让谁为了她再丢性命。   “本宫日后定不负尔等的忠心。”雒妃在金丝楠木描红牡丹的榻上坐下,淡淡笑道。   也不知是不是首阳多心,她从这话里听出一股子无法细说的心酸来,叫人叹息。   她抬头细细打量公主,确定公主还是公主,不是旁人,这才取了轻便的寝衣上前道,“婢子等人对公主忠心,那是应该的。”   雒妃眨了眨眼,多有娇嗔,之于她,再见她们,那是时隔多年,可首阳竟还是这样的性子,都不让她抒缓抒缓。   “公主,目下已是亥时三刻,您该安置了,”首阳浅笑,但说出的话却不讲情面,“已晚了一个时辰,公主若无困意,待明日气色不好,眼下泛青,面皮也是要皱的。”   雒妃目光灼灼地望着首阳,听着她唠叨,心头觉亲切,便想让她多说一些,遂纹丝不动。   这样的孩子气,让首阳失笑,她与莺时两人扶起公主,伺候她换下那身喜袍,又梳通乌发,便带她去净室。   雒妃看了首阳好一会,坐进热气腾腾的浴桶中,见首阳转身出去,她才道,“首阳姑姑怎的不说了,本宫还想听。”   正打帘子的首阳回头,就见娇娇公主在依稀水雾间乌发如云唇红面白,很有番惊人的艳色,她心里一边觉驸马有眼无珠,一边又为自家公主心疼。   驸马秦寿那样的男子,不是良配。   可偏生公主就是心悦上了,心念念的都是驸马,这好不容易拜堂成了亲,谁想大婚头一晚,就闹成这样。   首阳敛了多余的心思,她笑道,“公主莫要取笑婢子,婢子去准备玉屑面花香凝脂,一会为公主抹上,助公主安神好眠。”   这点雒妃是晓得的,她身边的六宫娥,各有长处,一如首阳管着她的膳食和身子调养,并懂些医理,目下在净室伺候的绀香和莺时,则是掌饰物与华服,另外的槐序擅账房之事,便为她理着嫁妆,剩下的鸣蜩和季夏,两人为双生子,会些拳脚,一套合击之术,能与顾侍卫长战个不分高下,故而平常都是贴身保护她。   首阳出去了,雒妃才收回目光,她一回头,就见绀香和莺时两人愤恨的神色。   “公主,驸马欺人太甚!”绀香自来是管不住嘴的性子,她长了张娃娃脸,此刻嘟着嘴,像没糖吃的稚子。 全部章节 第006章 驸马:我家公主的身子真娇嫩   雒妃还没反应过来,莺时便将她淤青的手腕抬了起来,两细细的手腕宛若皓玉,白皙细腻,便越发显得上面青黑的指头印子触目惊心。   她微微皱眉,没觉得疼,便不太在意,“没事,过几天就消了。”   莺时不赞同地瞥了瞥嘴,绀香直接就怒了,“如何能没事,公主身子娇嫩金贵的很,婢子平时伺候公主沐浴,都不敢用力,就怕一不小心弄伤了公主,驸马倒好,半点不知怜香惜玉,这般折腾公主,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要是以往,六宫娥谁也不敢在雒妃面前说驸马的不是,可今个那一场,公主的行事倒让人摸不准了。   是以,绀香看似大大咧咧,可话说的却十分有意思。   雒妃勾起嘴角,抬手甩了水珠到绀香脸上,意味深长的道,“好个丫头都试探起本宫来了。”   绀香见她不似生气的模样,遂笑嘻嘻的往浴桶里冲热水。   雒妃揉了揉手腕,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听她以一种冷淡而冰冽的语调道,“今晚洞房之时,驸马可是想要了本宫的命去,对想要自个性命的人,那便是仇人吧。”   闻言,绀香与莺时吃了一惊,两人飞快地换了个眼色,绀香顺口道,“必须是仇人!”   她说完,似乎担心雒妃有朝一日又转变了心意,紧接着说,“公主,不若让鸣蜩季夏和顾侍卫长一起出手,先下手为强杀了驸马!”   这样以下犯上的话,六宫娥里也只有绀香仗着自个那张无害的娃娃脸,敢说上一说。   雒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瞧穿了她的小心思,好一会才道,“驸马乃世袭容王,早年便有儒将战神的威名,一身武艺高强,又擅排兵布阵,咱们眼下还杀不了他,也不能杀他。”   同秦寿一样,她也想他死,可偏生不到时候。   毕竟容州之外,还有个东西突厥在虎视眈眈,秦寿真要死了,可就没人能上阵杀敌。   身为公主,这点见识她还是有的,且那般轻易地杀了秦寿,太过便宜他,既然容州秦家是卫国大功臣,自当为了这息氏的大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待日后鸟尽弓藏,秦寿那张脸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雒妃打定主意后,整个人放松下来,便困的几乎睡趴在浴桶里,她自然不晓得不过半刻钟功夫,她想杀秦寿的心思,六宫娥三十侍卫,尽数晓得了。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她被首阳从睡梦中抖醒过来,眼都没睁开,就听首阳在说,“公主,顾侍卫长他们和王府那群长枪锁子甲的秦家军又打起来了。”   她一愣,脸上还有迷糊,脑子更是不清楚,分不清眼前的首阳是梦还是真实。   首阳一急,很不敬的拿凉水浸过的细棉布捂了捂她的脸,“公主,鸣蜩和季夏去助战,也搅合进去了。”   这两不省心的小蹄子,虽然公主不待见驸马了,是件好事,可依着昨晚那情形,驸马分明也是在抓公主痛脚的,这会闹出事来,不是将把柄赶着往对头手里送。   不待雒妃询问,首阳就赶紧回禀道,“今个一早,婢子与顾侍卫出府寻匠人,匠人到后,依着公主的意思拆外墙,许是驸马点过头,府里无人阻拦,外墙拆后,匠人发现院后还有座十分不起眼的小佛堂,那佛堂上长满青藤,昨晚天色暗,是以婢子等人不曾发现。”   “匠人以为那佛堂也是要拆的,谁想还没来的及动手,秦家军就跳了出来,并言,除驸马外,任何人不可动佛堂。”   “婢子与顾侍卫看过了,公主要想在外墙开道门,那佛堂是非拆不可,不然,那门就只有开在外院那边,进出怕是会遇到前院男子,诸多不便。”   首阳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清楚,便等着雒妃拿主意。   哪知,雒妃却皱起了眉头,她记得上一世这安佛院跟本没有什么佛堂,她还奇怪过,名字叫安佛院,可半点佛的影子都没有。   可这会不仅冒出个佛堂,昨晚听闻她要来安佛院,秦寿的反应也颇为蹊跷。   想到此处,雒妃心头倏地划过一丝兴味,她估摸这佛堂对秦寿而言,很是重要。   而对于仇人所重视的,唯两种下场,要么毁了,要么抢过来。   总归他有所失去,她就快活。   所以她从床榻下来,眸子晶亮地道,“打的好!给本宫狠狠地打,就算驸马拦着,也不用客气!”   那佛堂,她是拆定了! 全部章节 第007章 驸马:请公主用力的羞辱我   秦寿一宿没睡好。   他坐在前院沧澜苑花厅里头,听着幕僚细数他尚了雒妃公主后,能为容州带来的好处,倏地心里就浮起莫名的烦躁。   挥手屏退旁人,秦寿端起面前的青花薄胎瓷茶盏,却迟迟未送入口中。   他昨晚一闭眼就开始做梦,里里外外的都是雒妃。   她满目慕艾他的娇俏模样;她在盖头下展露笑靥的风情;还有她望着他未语泪先流的倔强;以及她朝着他歇斯底里的绝望怒吼……   喜怒哀乐,那样的鲜活明媚。   可醒来后,他却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晓得梦见了雒妃。   清茶未饮先凉,茗香不复,他放下茶盏,揉了揉抽疼的眉心,那一线丹朱色便越发的猩红。   然,不等他压下心头的躁意,就有长随匆匆来报,“启禀王爷,安佛院那边打起来了,秦家军不敌,尽数被……公主拿下了。”   秦寿眸色一凝,冷笑一声,“二十名敢上阵杀敌的秦家军竟不敌养尊处优的京城侍卫,本王的秦家军是废物,嗯?”   长随延安冷汗直冒,他低着头心里苦不堪言,秦家军是有血性不错,可哪敢真下手杀公主的人?   想到安佛院里的小佛堂,秦寿还是决定去瞧瞧,他倒要看看那娇纵公主能翻天不成?   娇纵公主不能翻天,不过也差不多了。   此刻她一身海棠粉暗金织水仙纹雪光缎春衫,下淡蓝冰绡丝缎蝉翼纱裙,梳着慵懒的堕马髻,斜插白玉响铃簪,柔若无骨地躺在紫竹鎏金并蒂莲缠枝摇椅中,眯眼看站起来又被侍卫打压下去的秦家军。   站边上的首阳时不时喂她块玫瑰酥卷糕,惬意非常。   踏进安佛院的秦寿见此微微皱眉,他目光锐利如鹰隼地扫过憋屈的秦家军,后落到雒妃身上,开口道,“公主,士可杀不可辱。”   雒妃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块玫瑰酥卷糕,拿细软的烟罗丝帕揩了揩嘴角,斜睨过去,“辱?驸马说笑了,能让本宫想羞辱的人,怎么也要驸马这样的才行。”   这话恶劣的比扇人耳光还让人难堪,莫不见那二十名秦家军面露青筋,就差没直接杀过来。   秦寿眸色淡淡地瞧着雒妃,思忖片刻问道,“公主,意欲何为?”   听闻这话,雒妃抿唇笑了,她在摇椅中的小脚舒适地晃动了几下才道,“这要看驸马能为本宫做到何种地步?”   秦寿的视线随雒妃的纱裙而动,他不期然发现,公主的脚很小,目测就他一手长短,精致的、小巧的,让他半隐在袖中的指尖一动。   “公主之令,规矩之内,莫敢不从。”这会的秦寿,出奇的好说话。   雒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时摸不准他是何种心思。   “很简单,”雒妃起身,轻薄裙摆曳动飘摇,“拆了它!”   闻言,秦寿眸光微冷,他双手背剪身后,两拇指不断摩挲,“除此一条,旁的本王都可应了公主。”   意料之中,雒妃朝那佛堂走了几步,她仰头看了圈,偏头盯着秦寿道,“谁叫本宫也是温柔体贴的,既然驸马说不拆,那便不拆了。”   不过——   雒妃嘴角笑意加深,“本宫远嫁,这才一晚的功夫,就十分惦念皇帝哥哥和母后,一想到日后不能常伴左右,本宫就心痛难当。不若驸马眼下就与本宫一同往驿馆去见见恭王皇叔,也好一解本宫思乡之苦。”   她说着,念及死而复生的两辈子,确实好多年都没再见到过兄长与母后,眼尾蓦地就红了,湿濡可怜,偏生眉目又有高高在上的娇贵,越发显得让人心疼。   秦寿一愣,薄唇紧抿,好一会他才轻声道,“好。”   雒妃并未因秦寿的应允就心生感激,她太懂这人的冷血无情。   晓得秦寿不会同意拆小佛堂,是以她才故意讨价还价,为的便是让秦寿与她一同去驿馆,且她倒要瞧瞧,这次她给恭王机会,看这两人是如何勾结上的!   至于小佛堂,她早晚还是要拆的,但是得在秦寿悴不及防的时候,这样心疼的滋味才会刻骨铭心! 全部章节 第008章 驸马:蜜蜜~~~蜜蜜~~~蜜蜜~~   新嫁初行,雒妃大手一挥,首阳等人即从她的嫁妆中牵出金辂车——   八匹骢白骏马所拉,华丽高雅,顶盖镶嵌数十数颗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四周垂下的珠帘粒粒镶金,就是车轮,也是描了金的。   雒妃公主端坐其上,俯视车下的秦寿,巧笑嫣然道,“本宫先行一步。”   秦寿看了看金辂车,又瞧了瞧他身边王府的黑蓬马车,不说公主,就是他都有些嫌弃了。   金辂车闪过耀眼的金光,在八匹骏马嘶鸣声中绝尘而去,秦寿慢条斯理地一撩袍摆,跃上黑蓬马车,冷声喝道,“走!”   他可以想见,明个府里幕僚又会把尚了公主的好处念上一遍,他头靠车蓬,在狭小的马车里,俊美面容神色晦暗,意味不明。   然,待他到了驿馆,一下马车,他又是那个冷淡漠然的容王。   可这种淡漠只维持到进门。   驿馆厅堂内,雒妃公主眸含春色的正与一唇红齿白的小侍调笑,她甚至一指挑起那小侍的下巴,拇指来回在其嘴角摩挲。   秦寿危险地眯眼,打量了那小侍一眼,后状若平常的与一旁坐立难安地恭王相互见礼。   恭王正值不惑之年,身形微胖,有点将军肚,他坐在雒妃对面,瞅了瞅进门后就不发一言的驸马,讪笑道,“蜜蜜,驸马来了。”   雒妃感到滑腻的恶心,她的小名本是母后取甜甜蜜蜜之意,望她一生都可被娇养在蜜罐中无忧无愁,可被恭王喊出来,就像是遭烂泥糊了满脸,十分作呕。   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直起身瞥了眼秦寿,转头就对恭王道,“皇叔,今日驸马可是特意陪蜜蜜来的,蜜蜜又岂会不知。”   说完这话,她提起裙摆,抬脚就去逗弄跪在面前的小侍,“皇叔,你打哪找来这么个有趣的宠儿,小东西长的可真是好看。”   那小侍虽长的精致雌雄莫辩,可眉眼之间尽是风尘,一看便是从小倌楼子里出来的。   也只有恭王这样放浪形骸的,才在大白天干出狎浪倌妓的事,不巧,被前来的雒妃碰个正着。   风月之地的勾当,恭王再是不正经,也不好与雒妃分说,遂支吾着岔开话头,“蜜蜜,新妇三日后回门,你是远嫁虽不用回门,可怎的今日就出来了?”   他揶揄地扫了驸马秦寿几眼,昨晚容王府闹腾半宿的事,他今个也是有所耳闻的,就是不知几真几假。   雒妃不太想理会恭王,便径直问那小侍,“可有名字?”   那小侍哪里不晓得雒妃的身份,此时见公主与他很是温和的搭话,眼底忐忑,可脸上却带出了艳丽的酡红,“回公主,奴名月华。”   雒妃单手撑头,“月华吐艳明烛烛,好名字。”   话落,恭王面色瞬间就不大好了,他很是不安地频频看驸马,从始至终驸马秦寿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喝茶。   果然,下一刻雒妃就对恭王道,“皇叔,这宠儿甚的我心,蜜蜜就讨要了。”   不是央求,也不是问询,作为公主,雒妃从来就是这样恣意。   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恭王反而心安了,他板着脸盯着月华道,“你可愿随公主去?”   月华咬了咬唇,少年稚嫩的脸上漫过薄红,柔弱诱人,他满怀欣喜地偷偷看了公主好几眼,心里却自有一番思量。   公主是招了驸马的,可他亦有把握得到几分恩宠。   且跟在公主身边怎么看也比恭王强上太多,且不说公主本就是个艳色貌美的,他再是小侍,那也是个男儿身,是男儿,就没有谁是心甘情愿雌伏别的男子身下。   月华下定决心,便音色清亮大声道,“奴愿意!”   “喀嚓”轻响,却是秦寿生生捏碎了茶盏盏托。   厅堂里的几人皆朝他看过去,秦寿云淡风清地擦了擦手,对候着的婢女道,“换盏茶。”   恭王看月华的眼神像是在看个死人,他挥了挥袖子道,“既然公主喜欢,尔当恪守本份,好生伺候公主。”   月华跪着转身面对恭王,双手着地拜了下去,“奴谨记王爷教诲。”   此行还算有收获,雒妃站起来,跟恭王拜别,并道,“后日临行,蜜蜜就不来与皇叔辞行了,皇叔晓得,蜜蜜可受不的这生离之苦。”   恭王哈哈大笑,他摸了摸将军肚,难得端起长辈的慈爱,“皇叔明白,咱们天家的娇娇公主,吃什么可都不能吃苦。”   说完,他又转头对驸马秦寿道,“驸马,本王就将公主交到你手上了,你可不能薄带了蜜蜜。”   秦寿一撩眼皮,凤眸清冷,“皇叔之言,九州铭记于心,必不会让蜜蜜受半分委屈的。”   不知怎的,秦寿那一声蜜蜜,让雒妃浑身起鸡皮疙瘩。   直到雒妃登上金辂车,她搓了搓手臂,那疙瘩才算消下去,不过,转瞬她脸上的神色就阴沉起来。   她瞧的明明白白,秦寿从头至尾都没和恭王有过眼神上的接触,除非这两人目下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是以在她面前才没必要暗渡陈仓。   “公主……”   期艾怯懦的声音提醒了雒妃,她一回神,就见素白绸衣的月华站在金辂车下,眸色晶亮地望着她。   雒妃皱眉,她哪里是真看上了这个小侍,不过是另有他用罢了,故而才开口讨要,这会不必与恭王等人虚以为蛇,她便没了耐心,正想几句打发了,余光却猛地瞥见秦寿缓步而来。   她眉一挑,眼梢荡起滟潋风情,勾唇对月华笑道,“小东西,快快上来,与本宫同坐。”   竟是邀约同车!   月华心头按捺不住的狂喜,阴柔的脸上泛出激动的粉色,他迫不及待地踩着脚蹬就要登上去,哪知——   一股大力袭来,不及眨眼的功夫,他整个人便被甩了出去。   水汪湿濡的桃花眼睁圆了,雒妃可是眼睁睁看着月华被后来居上的秦寿丢了出去,电光火石间,她的侍卫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已经跃了上来。   她眨了眨眼,长卷的睫毛像把扇子一样扑闪的人心头发痒,秦寿凑近,他想也不想两指一捏,就夹住了她睫毛,“蜜蜜,我脾性不大好,故,适可而止!”   雒妃才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呼啦的又尽数冒了出来。 全部章节 第009章 驸马:公主只和我过十年   作为娇纵的公主,天家的金枝玉叶,目下辅政太后是雒妃的嫡亲母后,日后要亲征的皇帝,是她一胞兄长,打从出生起,便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大殷,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当然历经过生死轮回的雒妃,现在有了点自知之明,这大殷,还就有一个秦寿是她穷极一生也得不到的。   她记得秦寿曾这么说过——   “息宓,你生而为公主,但凡是你想要的,自有大把的人抢着弄来送到你面前,你却过眼如云烟,又岂知珍惜?是以,我秦九州的心,哪里是你要的起的。”   “我若心悦一人,那必定是要执手白头的,你能么?”   雒妃至今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不过她从此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秦寿看不上她,也不会心悦上她。   即便此刻他看似胸有愤怒的警告她,那也不是因为她养小侍,他介意的不过是容王府的脸面罢了。   雒妃心头再是平静不过,她抬手阻了侍卫拔刀,并道,“放开!”   秦寿看进她眸子深处,点漆深邃的眼瞳只倒影出他一人的影子,他嘴角勾了点,依言松开,就见长卷浓密的睫毛又眨了好几下。   “下去!”雒妃接着冷言喝道。   哪知,秦寿非但没下去,反而理袍端坐,“回府!”   话落,径直闭目养神起来。   雒妃气极反笑,金辂车太过奢华,就这么一会,周围就已经聚拢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她有心想将人踹下去,但权衡利弊了番,只得气哼哼道,“回府。”   金辂车下,月华摇晃着站起来,他面色发白,眸带凄苦地看了眼车上的公主和驸马,后咬唇低头,又委屈又可怜。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回了府,雒妃迫不及待地下了金辂车吩咐道,“给本宫烧了车里的软垫。”   这就么与秦寿同车一会,她就觉得胸口泛恶心,一身都不干净了。   从前也没这般矫情的怪癖,倒是现在,不待见秦寿了,连同与他独处都难受得慌。   随后下来的秦寿闻言,面色如常,根本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雒妃冷着脸迈进王府大门,她忽的想起什么,转身盯着他道,“本宫的人,驸马还是斟酌点的好!”   “手伸的太长,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说完,她向落在最后孤零零的月华招手。   月华本就寻思着与公主搭话,此时见公主勾手,立马欢快如狗崽一样,摇着尾巴蹿了过去,眸子晶亮地喊道,“公主。”   雒妃顺势摸了他粉白的小脸一把,“你是本宫的人,腰身挺直了,莫要畏畏缩缩。”   月华畏惧地瞥了眼驸马,声如蚊呐的应了声。   雒妃皱眉,又拉住了他的手,那手指节匀称,留着纤长的指甲,柔若无骨的堪比女子,“看驸马做甚?驸马可管不到本宫的头上。”   这话让月华心安,他眼眸弯弯,乖巧无比的道,“月华都听公主的。”   “小东西可真会讨本宫欢心。”雒妃握着月华的手,亲昵地携着他就要往安佛院去。   哪知,面无表情地秦寿一扬下颌,“王府大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公主收用此人前,先行调教一番的好。”   他目有嫌恶地睨了月华一眼,继续道,“若公主无人可用,可将此人交由本王长随教教规矩。”   听闻这话,月华面色一白,忍不住轻轻拉住了公主的衣袖角,往她身后挪了半步。   秦寿的视线落在那只手上,薄凉的唇抿紧了丝。   雒妃冷笑了声,“不劳驸马费心,本宫自有打算!”   说完这话,她带着月华并宫娥侍卫拂袖而去。   那金辂车也拉进王府后,长随延安挥退旁人,小声的道,“王爷,可要查查那小侍来历?”   他不得不多想,毕竟这人可是从恭王那出来的。   秦寿低头理了理衣袖滚边,冷冰冰的道,“死人罢了,有甚可查的?”   随后,他又道,“盯着公主和驿馆,务必不能让公主与京城有任何往来,若公主要出城,也给本王拦着。”   延安心头一惊,赶紧低头回道,“是。”   这厢回了安佛院的雒妃,不耐烦地打发了月华,唤了首阳与顾侍卫长进来,她手搁金丝楠木镂刻牡丹纹的圈椅上,沉着脸,一身气势仄人的问,“顾侍卫,本宫的侍卫亲兵中,可有身形与月华相似,又机灵可靠的?”   顾侍卫长身高七尺有余,浓眉大眼,国字脸,英武非常,他上前半步,音色疏朗的回道,“回禀公主,亲兵之中,正有一人会缩骨之术,即便是女子体型,亦可变化,且此人妻眷皆在公主邑地,再是忠心不过。”   雒妃眸色泛冷,她勾起嘴角又问道,“首阳姑姑,本宫要你配一剂药膳给月华。”   首阳同样不明白雒妃想干什么,不过,她晓得身为婢女的本份,“婢子领命。”   雒妃起身,薄纱裙裾延展过如水波纹,她一拂袖睥睨着微扬下颌,“可明白本宫为何这般大费周章?”   “本宫的好驸马约莫已经将容州城门严防死守了,就怕本宫与京城有书信往来。”雒妃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记得上一世秦寿便是如此做的。   首阳与顾侍卫大骇,顾侍卫更是一跺脚,“公主,送亲队伍尚在容州,驸马就如此苛待公主,不若卑职率兵杀出城,助公主返京!”   雒妃手虚抬,示意顾侍卫冷静,她才又道,“驸马文韬武略,非一般人,且容州有驻兵二十万,这二十万精兵良将数年来只认驸马一人,本宫若是明着与驸马作对,若驸马有意,本宫都活不到明天。”   其实雒妃心头比谁都明白,目下她还活蹦乱跳,敢时时膈应秦寿,不过是他还不到杀她的时候罢了,而非杀不了她。   这样的认知,让雒妃倍感挫败,不过转瞬她又挺直了背脊,无论如何,她都要争一回,已经死过了,最坏的境地,不过是再被他杀一次而已,   是以她看着首阳与顾侍卫难看的神色,倒是不以为然地笑了,“也不用太过担心,本宫还能活十年来着……”   这十年,她过的不好,秦寿也别想安生就是了。 全部章节 第010章 驸马:公主不要我杀面首,好伤心~~~   隔天,长随延安与秦寿回禀,“公主居安佛院,吃吃喝喝,晒晒太阳,并无他事。”   没闹腾,没动小佛堂,没让侍卫与秦家军动手,也没来膈应他……   秦寿皱起眉,他总觉得公主若是这样乖巧安静,那就不是雒妃了。然而,雒妃还真是一下就安份起来了。   只是到了晚上,延安又来回禀道,“公主带回来的小侍月华突发恶疾,疑染豆疮。”   那会秦寿正手执毫笔,泼墨书意,听闻这话,他笔一顿,眉心一线丹朱色将他眼瞳衬的越发淡薄,大有一种淡极始知花更艳的俊美。   他扔了毫笔,冷哼一声,“原来是在这当等着本王,她倒是长进了,晓得拿旁人做筏子。”   这样的话,延安哪里敢附和,他沉默低头,不发一言。   秦寿复又拿起毫笔,垂眸在荷塘月色笔洗里涮了涮,沉吟片刻道,“请王圣手去瞧瞧,若是真的染上豆疮,就连夜拉到庄子上处理掉。”   说到这,他饱蘸墨汁,笔走游龙,雒妃的雒字跃然纸上,才道,“即便没有,本王要他染上,他就得染上。”   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延安面色一整,“小的明白。”   话毕,延安不敢耽搁,倒退出书房匆匆请王圣手去了。   秦寿后退一步,看了那雒字好一会,又在后面补上个妃字,哪知书毕后,他反而皱起了眉头。   隐隐得,轮廓分明的脸沿浮起显而易见的阴霾,嘴角上勾,那阴霾就化为凝结的冰霜,他一挥手,整个砚台里的墨汁顷刻撒了满书案,将那两字也溶为一滩晦暗墨迹,再不复见。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却说王圣手与月华看诊,因着秦寿的意思,脸上已长出红疹子的月华,自然被安上身染豆疮的恶疾。   延安当即就要遣人送月华去庄子上,谁想,雒妃蓦地开口道,“本宫曾指了名亲兵照顾月华,这亲兵今个晚上也开始发热,既然驸马请了王圣手过来,那便连这名亲兵一并给瞧瞧。”   头须皆白的王圣手面不改色地瞧了延安,见延安点头,他才道,“请公主将人抬进来。”   雒妃与首阳一使眼色,顾侍卫便扶着那名亲兵走了进来,王圣手抬眼一看,只见那名亲兵脸上与头首,皆和月华一般生了通红的疹子。   王圣手勿须把脉,他便肯定的道,“皆是豆疮,请公主尽快将人送到庄子上去,莫让旁人亦染上了。”   说完,提笔刷刷几下开了方子出来,转手却将方子给了延安,“此方不可根治,唯有防范,这上上下下的人最好都喝上三日。”   延安小心地捏着方子,心头还在天人交战,王爷的意思他很明白,可这其中牵扯到公主的亲卫,他便不确定了,不过,他面上不显,“公主,小的这就将人连夜送出城……”   “勿须多此一举,”雒妃打断延安的话,她嘴角带着意味深长地浅笑,“本宫与本宫身边的人,从前在宫中就种过花,亲兵是本宫出嫁之时才从邑地挑上来的,故而会被染上。”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惶恐不安的月华身上继续道,“至于月华,本宫会亲自给皇叔送回去,简直不论好的坏的玩意都送出来,皇叔好会触人霉头。”   延安嘴皮子动了动,硬着头皮道,“公主,王爷有吩咐,这生了豆疮的不能在府上过夜,毕竟府上还有诸多人等,若是都被染上了,可如何是好,是以,小的是定要将人送到庄子上的。”   见状,首阳上前一步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公主说话?”   延安心里默默冒了句,自然是王爷给的胆子来着……   又觉这样的念头太过大不敬,摇头甩开道,“王爷是这般吩咐的。”   首阳冷哼一声,目若利剑地看过去,一字一句的道,“公主的人,谁敢动?”   延安低头,接连应是,嘴里发苦,公主不好相与,就连公主身边的人亦同样,他已经可以预见王爷的眉头又要多皱几次了。   不说延安的无功而返,雒妃让人将月华和那亲兵单独看了起来,末了又点了侍卫守着,只待明个一早就与恭王送还回去。   却说秦寿得了延安的回禀,出奇得他眼皮都没撩一下,沉着个脸语无波澜的道,“既然公主自有安排,拘着府里的人,莫要往安佛院那边去就是了。”   王爷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延安越发觉得心头没底,他斟酌问道,“可还要小的去安排安排?”   这安排的是什么,谁都明白。   延安就见自家王爷冷若冰花地勾唇点笑,“蚂蚱罢了,不用脏手。”   延安不是聪明人,他只是晓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故而即便不明这话的意思,他还是退下了。   又一日,雒妃公主的送亲大臣到了回京之时,容州百姓这几日闲谈最多的自然是这雒妃公主。   有人说公主金枝玉叶,也只有容王那样龙章凤姿的谪仙人物才能与之般配,也有人恶意揣度王府洞房那一晚闹出的动静,即便是公主的金辂车,也被人拿出来好一阵说。   而对今日要回京的送亲大臣,倒没多少人注意。   一大早,送亲队伍不声不响的就到了城门口,不若来时的吹锣打鼓热闹,回去之时倒安安静静的。   恭王坐在宽敞的辂车里头,那辂车虽不若雒妃的金辂车,可也是按着天家亲王之制来置办的。   顶有锦绣华盖,垂十二色丝绦,并六匹骏马拉着。   恭王怀搂一妖娆美人,享受着美人的服侍,眼微眯十分惬意,他甚至手有节奏地敲着膝盖,哼起京城那边才有的小曲。   “恭王且慢!”   就在辂车即出城门之际,老远就传来动静,众人回头,便见一玄衣侍卫策马而来,他还不断喊着,“恭王且慢!”   恭王猛地睁眼,脸上有冷厉一闪而逝。   “王爷,这是何事?”在前头的礼部大臣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道。   恭王往外看了看,笑道,“看衣着应是公主身边的侍卫,约莫公主是舍不得本王。”   说着,他自个就笑了起来。   礼部大臣了然,事不关已,遂安坐车中,并不下来。   玄衣侍卫近了,恭王才看清来人是顾侍卫长,他撩起辂车丝绦问,“顾侍卫可是来与本王送行?”   顾侍卫冷着脸,他坐在马上,冲恭王抱手见礼道,“王爷请稍等片刻,公主随后就到。”   闻言,恭王乐了,“本王这娇娇公主,嘴里说着受不得生离开之苦,心里还是十分惦念本王的……”   “皇叔说笑了,蜜蜜可不是惦念皇叔,”缓缓而来的雒妃坐在金辂车中,冷笑了声,“皇叔送给蜜蜜的好玩意,可真是让蜜蜜消受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