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一孬兵 都说高考六月不努力,部队九月做兄弟。 没错,这句话就是给我说的。 还记得我临踏入考场的那一刻,我爸厚重的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对我说了一句算不上鼓励的话:“儿子别有压力,考不上也没事,咱不行就当兵去!” 终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到了高考放榜的那一天,事实证明,我确实不是上大学的那块料,当兵或许是我唯一的出路。 坦白的讲,就是在部队里混上两年,熬个安置卡复员回到地方,然后找找关系一样能有个体面的工作,甚至说未来。 这也就是我当兵的初衷,至于什么参军光荣,保家卫国之类的,当时我压根想都没有想过,因为对我来讲那太嘘呼。 报名,体检,一切都很顺利,就这样,当年九月,我蹬上了那辆开往军营的绿皮火车。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给我当兵跑关系,我爸妈跟三孙子似的,没少求人送礼,不得不说一句,城市户口想当兵真的是太不容易。 火车伴随着一声长鸣缓缓开动,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在我的视线中渐渐模糊远去,不知道那一刻哪来的忧郁,脑袋靠在车窗上,喃喃自语。 “爸,我走了,以后你兜里的烟再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少上几根。” “妈,保重,再也没人说你广场舞跳得像老年迪士高。” 有那么一恍惚,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直到离开他们的怀抱,我才不经意的发觉原来他们都老了 三天两宿,火车带着我们一帮北方的新兵横夸了半个中国,终于抵达位于南方的某集团军第四十八师,一零一团的新兵营。 开始的时候我很傻很天真的以为,也就是类似学校开学军训的那一套,可这头一个礼拜跟下来,我便深深地怀念起上学时被我暗地里起外号称之为地狱狂魔的军训教官。 我们这帮新兵蛋子被我划分为三类,第一类就是农村兵,务实,肯干,耐吃苦,深受教官喜爱。 第二类就是大学兵,满腹的经纶,小眼镜往鼻梁上一卡,但凡是个跟文化沾边的东西,他们都能给你白话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因为其较高的学历,独得教官恩宠。 第三类就是我这种高考不努力部队做兄弟的这一类,明明百屁不是,却还偏偏把自己摆得很高,经常会引起教官们的厌恶。 而我就是其中最招教官厌恶的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总拿那点所谓的自尊当道理,带头挑事儿。 这不,一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本来就没有多少油水的菜汤子里,眼睛贼亮的我发现了一只苍蝇,我顿时就他妈来劲了,二话不说把菜盘子往桌上一扣,带着新兵营的兄弟们绝食抗议。 当时我一只脚踏在餐桌上,一只脚站在凳子上,效仿着电影中“向我开炮”那些英勇烈士的模样,一只手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掐起小腰,义正言辞地声讨起那帮炊事班的老兵们。 “哎呀我擦,你个新兵蛋子找事儿是吧!”炊事班的班长挺起大肚,领着一帮老兵纷纷摘下围裙撸胳膊挽袖子地奔我走过来。 瞧这架势,说不慌那是吹牛逼!整不好真得挨揍! 但我回头望了一眼,所有的新兵都用热切地眼神看着我,别管他们是来自农村,还是大学生,都他妈的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潜藏在我内心的英雄主义瞬间爆发,占领高地,我撞着胆子不甘示弱地嚷道:“请问这是部队还是监狱,菜里没有荤腥也就罢了,但能不能请你们注意点卫生,如果你们认为我们这些新兵好欺负就可以随便的糊弄,那对不起,这食堂我们打明天起就不来了!” “对,我们不来了,不是一次两次吃出脏东西了!” “来干嘛,吃苍蝇啊?” “就是,当我们新兵好欺负,咱们就绝食,让上面的领导知道知道这帮炊事班老兵的真实嘴脸!” 什么叫兄弟,在面对强权时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后给予你支持的人就是兄弟。 我们这帮新兵蛋子有史以来第一次放下了彼此之间的成见,团结在了一起,而我起到了这个黏合的作用。 炊事班的班长吴安是个二期士官,不说平时在连队混得怎么样,但在食堂这一亩三分地绝对是耀武扬威的存在,被我好顿神撅之后,脸上挂不住,二话不说,一电炮就朝我的面门呼了过来。 正文 第2章 孤独就想干点什么 那砂锅大的拳头怼在我眼眶的时候,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热辣的肿胀感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痛觉神经。 而那些刚刚被我团结起来的新兵营战友们,竟然没有一个敢奋起反击的,刚才咋呼得还挺凶的几个人,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坐下。 后来我懂点事儿了才知道,在一个新环境下你要是不学会揣着个心眼,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当时我就我火了,不,确切的说我是疯了。 老子长这么大还他妈真不知道挨打是个什么滋味!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我不顾一帮老兵在我身后的拳打脚踢,拼了命的冲进了厨房,抄起桌上锋刃全开的剃骨刀,管他三七二十一回身就是一刀! 遗憾的是我这一刀抡空了,没砍到人。 自古以来不就有那么句话吗,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见我真敢玩命,吴安大喊一声:“卧槽!”扭身就跑,跟着几个老兵也是毫不犹豫地撅腚就蹽。 从小就爱打架斗殴的我,太知道要么就不打,要打就一次性给他打怕,打服的道理。 借着这股势头,我追砍了上去。 从食堂到操场,再到宿舍楼。 我一边胡乱地砍,一边在后边叫骂:“马勒戈壁的,砍死你们这帮孙子!” 最后吴安和几个老兵让我撵到了大门口,站岗的哨兵端起枪朝我爆喝一声:“把刀给我放下!” 这我才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是有多么的疯狂,拎着刀的我不错眼珠地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放下,那指定是一顿胖揍,不放,我很有可能真的挨上一枪,部队可不是一个惯孩子的地方。 “说你呢!耳朵聋了?”哨兵拉上枪栓,对我再次咆哮道。 正在我左右为难之时,一辆黑色挂着军牌照的帕斯塔小轿车一个急刹车停到了我的面前,哨兵赶紧半转身对着那辆车敬礼,而吴安则是带着几个老兵猫在了岗楼的后面不敢出来。 接着车上走下来一个肩膀上扛着两杠三星的上校,黑着脸问哨兵:“怎么回事儿?” “报告政委,该新兵突然发疯,抄起剔骨刀满院子跑,见人就砍。”哨兵机械地汇报道。 我一听,毁了,这哥们他妈也太能编叭了,简直是张嘴就来! 情急之下,我刚想解释,却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冲我吼道:“林栋,你这是干什么!” 随着那话音而至的还有一只生满老茧的手,迅速搭在我持刀的手腕上,向上一提,反扭我的胳膊,同时另一只手摁住我的脖子,一招擒拿将我制服在地。 那撕心裂肺地疼痛让我嘶吼出声。”咣当”剔骨刀脱手掉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这个一招就把我给收拾了的人叫葛枭,他是我最为忌惮和惧怕的新兵营教官。 “这就是你带的兵?”政委指着被摁在地上的我,对葛枭不悦地继续说道:“我就没见过这么孬的兵,今天你们新兵营算是让我开了眼了!” 葛枭撒开我,站起身对关政委敬礼说道:“政委,这这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也不能拿刀满院子的跑,见人就砍啊,这是部队,不是精神病院!”说完政委转身上车,放下车窗把头探出来继续说道:“葛枭啊葛枭,你太让我失望了,这兵让你带成这样,你还想不想提干了!” 葛枭还想辩解,可关政委没给他这个机会,摇上车窗,吩咐司机调头离开。 当时我心里一个劲儿地骂政委是瞎子,难道看不见我被人打成了熊猫眼?不闻不问不说,还断章取义,给葛枭一顿臭骂,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吗。 我看你才是精神病,你全家都他妈精神病! 等车走远,葛枭小声嘀咕了一句:“爱他妈提不提!”然后踹了我的屁股一脚吼道:“趴那装鳖呢,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然后到教导队来找我!” 这件事儿让我林栋的大名响彻整个101团,也是整个集团军唯一的一个在新兵营期间被记过的孬兵。 但从那以后,甭管是新兵还是老兵谁都不敢惹呼我,当我从他们的面前走过时,他们会跟身边随行的战友小声嘀咕两句。 “看,就那个林栋,咱团关政委钦封的集团军第一孬兵。” “啊,就他啊,追着吴安他们几个老兵满院子砍那小子,这他妈得多大仇啊。” “虚,别让他听见,到时候挨砍了犯不上。” 正文 第3章 煞笔 就这样,我在战友们孬兵长孬兵短地指指点点之下,度过了新兵营三个月的集训。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的影响,没有连队愿意要我这样的一个“精神病”,所以我被发配到了团直属弹药储备库。 很大气的名字,但事实上那里却早已名存实亡,随着团部的搬迁被废弃,之所以目前没有被拆掉的原因,那是因为一个老兵的坚持,那里有着101团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 而那个老兵就是我新兵营的教官葛枭,明年是他三期士官的最后一年,要么提干,要么转业回到地方。 不管是他的未来如何,他都将要离开那个鸟不拉屎的团直属弹药储备库,而我即将面临的是未来两年的孤独。 想象着荒无人烟的深山,寂静的日子,只有我一个人,每天重复着吃喝拉撒睡,没人管也没有人问。 因此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恐惧来自未知的孤独。 看着战友们一个个斗志昂扬兴高采烈地蹬上下连队的大巴车,我竟然有了人生的第一次失落,让我鼻尖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我特想薅住关政委的脖领子,然后大声地告诉他,老子不是孬兵! 然而我不敢,也没有这个实力,部队是个靠素质说话的地方,而我并不具备这种能让我有实力去宣泄心中委屈的素质。 “愣着干嘛,上车。”葛枭坐在一辆北京吉普上冲我喊道。 “哦,来了。”我使劲地吸了口气,强忍着泪水把行礼放到车的后备箱,然后蹬上了那辆开往孤独的吉普车。 一路上开车的司机跟葛枭有一句没一句的拉着家常,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我以为他们是嫌弃我,所以我也没主动的去搭茬。 但我有很认真地听,最重要的是我从司机恭维的语气中听出,葛枭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到了山脚,我们下车,司机对着葛枭敬了个军礼:“只能送您到这儿了,保重!” 葛枭回礼,缓缓落臂,口气里夹杂着些许的无奈:“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送我到这了,回吧。” 当那辆吉普车缓缓驶离我视线,葛枭掰折一根树叉,伸到我的面前:“抓住它,别乱跑,踩着我的脚印走。”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如果不这样,我保证你会死到山里。”说着葛枭转身就往山里走去。 我承认被这个死字加上他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给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快步跟上,死命地抓住树杈的末尾,生怕会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整整在大山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传说中的团直属弹药储备库。 那是一个防空洞改造而成的库房,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被淘汰下来的枪械,例如八一杠,老八五狙击步等,不过奇怪的是,每种款式的枪械只有一支,给人直观的感觉倒像是一个怀旧的枪械博物馆。 突然,一支在抗战电视连续中经常现的驳壳枪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好奇地走过去把玩起来,饶有兴趣地问道:“这属于老古董了吧。” 没想到的是葛枭就像触电了似的,冲我爆喝:“放下,别动它!” 我傻眼了,至于的么,一个破枪。 他从我手中抢走了枪,小心翼翼地摆放好,然后推搡着我出了洞口:“以后你不许进这里。那边的平房看见了吗?那是你的宿舍。” 我当时特别的不服气,凭什么我就不行进去,这部队是你家开的?于是顶了他一句:“不让我进这里,那我干什么去?” “你爱干什么就干干什么,别烦我就行了。”葛枭不耐烦地说道。 我林栋虽然是被公认的孬兵,但我也是个有尊严的爷们,顿时小宇宙爆发指着他嚷嚷起来:“我就这么招你厌恶是吗?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儿连累了你提不成干,拿我这撒气想报复我呢!整个大山里,除了你就他妈我,怎么着你还想孤立我呗!行,呵呵,今天我把话撂这,从现在开始,咱俩谁先跟谁说话,谁就他妈是煞笔!” 葛枭没搭理我,面无表情地回身钻进了库房里。 之后的日子很平淡,我果然是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每天睡到十一点才起床,吃过他做好的午饭后,我再来上那么一个回笼觉。 醒来后就是一直发呆到晚上六点多钟,再吃他做好的晚饭,接着就是继续的发呆,直到凌晨我才硬逼着自己数羊入睡。 这样舒服的日子三天头的我倒是能坚持,可一个星期过去后我发现它变成了煎熬,不客气的说,我在入睡之前几乎数遍了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每一只羊,以至于到后来开始煞笔呵呵的数起天上的星星来。 每当我数着星星入睡,还没等我睡着,星星就他妈没了,天空直接就泛起了鱼肚白。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跟他说了第一句话:“呵呵,我是煞笔行了吧。” 正文 第4章 英雄本色 他依旧是没搭理我,自顾自地在一个小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明天开始我跟你一起跑步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我急需想用这种方式来消耗我过剩的精力,他说过如果在山里乱跑会死的,所以我想跟着他一起跑,而每天他都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过得极为充实,跑步只不过他的一个例行科目。 葛枭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真想跟我一起跑?” 我用力地点头,发自肺腑地说道:“想,真想!” “那你明天早上五点起来,并且不许穿鞋。”葛枭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许穿鞋是个什么鬼?”我实在是受不了葛枭这古怪的脾气,跑步就跑步还不让穿鞋! 接着葛枭就不再说话了,一如既往地把我当成了空气。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我听话的没有穿鞋跟着他开始跑步,不,应该说跟着他开始了我的噩梦! 一百米后,我被山中细碎的石子硌的脚底传来一阵阵刺痛,而难以落脚。 五百米后,我的脚底已经满是伤口,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脚丫子“嘶嘶”喊疼。 而他却不管不顾,继续朝前跑着,好吧我承认我怕死在山里,只有咬牙跟了上去。 一千米后,我的脚彻底的失去直觉,完全依靠着那股怕死怕得不要不要的精神,套着的步伐往前艰难地迈步。 直到跑完两公里,我坐在地上两脚朝天,大口喘着粗气,说什么也不起来了:“你回去吧,我是不行了,要死要活吊朝天,爱他吗谁谁吧!” 令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把我背起,撒丫子朝军火库的方向狂奔而去。 趴在他的背上,我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风驰电掣,这我才知道刚才他是怕我跟不上而故意放慢了脚步。 第三天,我脚底缠着绷带,继续跟他晨跑。 第四天,第五天半个月。 我一直坚持了下来,而我们之间也渐渐的话多了起来。 逐渐的我成了他的跟屁虫,他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他到哪我就到哪。 这之中,我学会了许多许多关于丛林野战的技能,也从中了解到跑步不让我穿鞋一是为了锻炼脚底的抗性,二是让我熟悉这山里的一草一木。 他不再对我不苟言笑,会偶尔讲个非常冷的笑话给我听,往往是他自己笑了半天,我却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笑话的笑点在哪里,就这样日子慢慢变得充实起来,我便觉得不再那么枯燥。 最让我欣慰的是,我不再为睡觉的事情而发愁。 两个月后的一天,吃完午饭,他顺手扔给我一把匕首:“来,咱俩练练!” “抽什么疯?到底要闹哪样。”我没好气地说道。 “来拿刀子可劲地捅我,手痒了,活动活动筋骨。”说着葛枭摆出了电影里黄飞鸿的起手姿势冲我挑衅了一番。 上次扔给我一对拳击手套的的时候他就是对我这么说的,结果我他妈让他各种擒拿背摔给揍得个鼻青脸肿! 不过这次不同,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次咱他妈有刀啊! 报仇的机会来了,我抓起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的小腹捅了上去。 “太慢!”他沉声爆喝,不慌不忙地身子朝右侧移动半米的距离,堪堪躲过我的刀锋,随之提起膝盖垫在我的手腕上,就听见我“咔吧”的一声脆响,只觉得我的手腕被锤子从下到上给砸了一锤,是以匕首脱手飞出老远。 “啊!”我疼得忍不住捂住手腕,蹲在地上,冷汗直流。 “孬兵就是孬兵,给你把刀你也不是对手。”葛枭继续向我挑衅道。 我最他妈恶心孬兵这俩字,可怜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趋使着我脑袋一热,捡起地上的匕首再度冲了上去:“老子不给你扎躺下,你就不知道老子叫林栋!” 气势绝对是够了,比起当初在食堂操刀回身追砍老兵的时候要霸道了许多,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各种体能训练,肌肉逐渐的壮硕起来,力量和爆发力也达到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层次。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还没等我的刀扎到他的身前,他就已经用令我窒息的速度消失在我的眼前,绕道我的身体左侧,一个大摆拳抡在了我的脸上 不得不说,格斗是个让人着迷甚至上瘾的科目,尽管我屡战屡败,尽管我依旧没有用刀子扎到他一下,但是这四个月以来我从未放弃过。 半年的时间眨眼即逝,六月十三号那一天,我第一次跟他请假下了山。 因为那一天是他的生日,我准备到街市上去买一个大蛋糕,算作我的拜师礼吧。 虽然他没承认过,但我特别的想叫他一声师傅。 本挺开心的,但我偶遇了那个炊事班肥头大耳的班长吴安,顿时心情就不漂亮了。 并不是我林栋小心眼记仇,而是那个吴安正在干一件不是人的事儿,明明那女孩儿都怕得哭出声来,他还一个劲儿地把人家往怀里搂,这不是当街耍流氓吗? 葛枭曾对我说过,路见不平一声吼,方是军人的英雄本色! 我林栋算不得英雄,但却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把手中的蛋糕交给一位看热闹的群众之后,毅然决然地冲了过去,一把将那女孩儿拉到我身后,瞪起俩眼珠子,盯着打扮得流里流气穿成个花猪的吴安喝道:“你他妈敢不敢不给当兵的丢人现眼!” 正文 第5章 团一级通报 “是你?”看到我的出现,吴安很意外,不过随即他回过神来冲我骂道:“你少他妈多管闲事!” 说着吴安那粗壮的胳膊就伸了过来,薅住我身后女孩儿的头发就要往他那边拽。 卧槽,真是当老子不存在啊,我一把将他推开,出言喝道:“你再敢碰她一下试试,老子对你不客气!” “这儿没你的事儿!”吴安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往前上。 这我能看着么?不由分说,直接一脚正蹬腿闷在了他的胸口窝位置。 “哎我草”一生惨叫,只见吴安那硕大的身躯蹬蹬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紧接着我欺身上前,一套直摆勾组合拳抡在吴安的脸上。 他那肥得跟猪头似的脑袋,被我打得有节奏的摇摆起来,最后我一记下劈剁在了他的肩膀处。 直接是让我干躺倒地,双手抱头如熊猫撒娇来回的打滚。 KO!PERFECT! 正当我要转身安慰那女孩儿几句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出现了,那女孩儿非但没对我有半点感谢的意思,反倒是拿起手中的背包打在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那牛皮材质的背包与我的脸颊发生了激烈的邂逅,清脆而又响亮。 这他妈什么情况!狗咬吕洞宾?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女孩儿手中的皮包再次袭来,嘴里呜咽出声:“让你打我老公!让你我打死你!” 老公?难道吴安是这女孩儿的老公?刚才是人家小两口在闹别扭? 毁了!乌龙啦!来不及多想,我扭头就跑。 开玩笑,你试试连着让一个女的拿牛皮材质的皮包砸了好几下,你要是能挺住不跑我就服你! 要说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跑了没多远。”嘭”的一声,我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我抬头看了一眼,心凉了半截。 那人是个一米九的大个,身边还站着两个和他差不多高的,而且也是一身绿色的军装。 这倒没什么,关键是那肩膀上红色的肩牌还有衣袖上那绣有警备司令部字样的臂章。 最恐怖的还是那头顶上白色的钢盔,赫然印着纠察二字! 都说民不与官斗,当兵的不管纠察叫舅! 这句话充分体现了纠察的铁面无私和大义灭亲,甭管是谁,落到他们的手里,就算你是他亲侄子,那也没跑。 结果是我乖乖地被押上车,带到了警备司令部里的纠察队。 “101团哪个连的兵?”抓我那名纠察跟审犯人一样一边做着笔录,一边对我厉声喝道。 “我我是团直属弹药库的,没没连队。”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我相当紧张,以前听老兵说,这帮纠察真敢动手揍你,所以我连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 “啪”的一声,纠察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俩眼瞪得跟铜铃那么大,对我爆吼:“告诉你给我老实点,团直属弹药储备库的编制早都给撤销了,你在这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我真是不信你们可以核实啊。”我苦着脸说道。 “叫啥名?我给你们团打个电话问问!你要是敢糊弄我,就等着我扒你的皮吧!”说着纠察抓起电话就给我们团部拨了过去。 说不害怕那是吹牛逼,这事儿要是传到了团里,指不定怎么处理我呢,最主要的是我怕葛枭跟着我受牵连。 但是瞧那纠察仿佛我不说就真要揍我架势,我怂了:“我我叫林栋。” “林栋?”那纠察嘀咕了一声,然后斜愣眼睛看我:“你就是那个集团军第一孬兵?” 还真他妈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没成想我这名号都传到了警备司令部里,刚想点头默认,但想到孬兵那俩字,我打心眼里的抗拒起来,脑子一热顶了他一句:“我不是孬兵!” 我以为他会立刻暴怒,我甚至都摆好了格斗架,不就是干架吗,拼着挨顿揍我也得告诉他们老子不是孬兵。 没想到,他竟然对我笑了笑,撂下电话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葛枭的兵吧。” 看他没有对我动手的意思,我才放松了警惕,收拳自然垂落,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哼,就你这格斗架,一看就是葛枭教的,全军上下也挑不出来一个一手护档一手护脸的格斗架。”纠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捅着我的肩膀:“你这个孬兵有福啊,他竟然手把手教你格斗技术,看来他是看上你了。” 被纠察这么一说,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于是问道:“看上我了?葛枭是男的啊,你认错了吧。” “你他妈想哪去了,我说葛枭看上你当他的接班人了,至于接什么班嘛,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纠察富有深意的一笑,然后降低了声音,嘘声对我说道:“我就给葛枭个面子吧,不过正常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团一级通报批评。” WHAT?这叫看葛枭的面子? 正文 第6章 最难得的天赋 跟这拿老子当煞笔呢是不,正常处理也就是团一级通报批评呗,况且老子他妈是见义勇为,虽然乌龙了,但老子出发点是好的啊! 我拼命地跟他解释,好话说尽,但得到的确是他一脸刚正不阿的拒绝。 在小屋子里我不知道待了多久,反正是天快黑的时候,葛枭亲自来接的我。 与那纠察寒暄了几句,便把我领出警备司令部。 回去的路上,我跟着葛枭的屁股后面说我如何如何包屈,然而他就跟聋了一样,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三天后,关政委亲自来了一趟,拿着全团通报批评的文件狠狠地摔在葛枭的面前,怒不可遏地训斥道:“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他妈就是你赌上提干挑的兵!孬得不像个样子,你还当个宝似的保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葛枭沉下了头,没有说话。 而这一切被我躲在弹药储备库的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一阵酸涩。 “你倒是说话啊,能耐哪去了?给你安排个代理排长你不干,那么多优秀的尖子兵你不带,你非得守着这么个啥也不是的孬兵,消耗掉你最后一年表现的机会!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关政委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啪啪”拍着桌子吐沫横飞地吼道。 “孬兵怎么了?”葛枭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关政委继续说道:“您别忘了当初您当连长那会儿,还不是我这个孬兵给您出的成绩!” “那能一样吗?你打一进到部队就是天生野战兵王的料子,再孬老子也下得了决心去培养! 可你再看看这个林栋,带头挑事炸毛有他一个,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这回让纠察给逮住这事儿,明明是吴安他们小两口在大街上吵了两句嘴,他可倒好,上去就给人家吴安揍了,来了个大乌龙! 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个野战兵王,作为一个野战兵,连最起码的观察能力都没有,就草率的出手,你还敢说他能行?你可是手把手的教了他小半年呐!”关政委的嘴巴跟个机关枪似的冲着葛枭就是一顿突突。 良久,葛枭才叹了一口气:“唉,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能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野战军战士。” “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老枭啊,这个孬兵真他妈不行,照这一批的尖子差老鼻子了。”关政委急得是又翻白眼又跺脚。 葛枭“噌”的一下站起身,用力握住手中的拳头,捶打起自己的胸口:“关政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相信我的选择没有错!林栋他是孬,跟那些尖子兵们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可是他身上又一样东西也是那些尖子兵不具备的,这也是我挑了他的原因!” “是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关政委没好气地说道。 “是正义。”葛枭的声音平淡地说道:“野战,武警,二炮,空军,海军,说到底了那都是军人,而作为军人,最难得的天赋就是正义,这不是后天能培养得出来的,这是与生俱来的素质!” 葛枭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现如今九零后的这批兵里面拳是独生子,被家长从小到大的给惯成了什么样子,自私,自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连从农村大山里走出来的兵都一个个变得那么会装,装傻充愣扮老实,讨取教官的欢心。就这样的尖子兵,我葛枭真的是带不出来。” 关政委一阵语塞,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声:“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给你最后的三个月时间,咱们团的内部对抗演习看结果,如果他还是这个孬样子,你立马给我滚去带尖子!用你最后那点时间和精力给我带出个尖子排来,在集团军的比武中给我大放异彩,没准首长一高兴,就能批了你的提干申请。” 葛枭点了点头:“放心吧政委,我有数。” “你好自为之,别让一个孬兵耽误了你的未来。”关政委拍了拍葛枭的肩膀转身走出弹药储备库。 我赶紧猫得更隐蔽一点,生怕他发俩现我刚才在偷听,不过刚才他俩的那番对话,让我对自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说实话我感激葛枭,但是我也不得不说他眼瞎。 压根我就是奔着在部队混两年回地方以后好安排工作而当的这个兵,至于他口中所说的正义,我自己完全未发觉。 在我看来,无论是食堂带头闹事,还是吴安当街耍流氓,但凡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爷们遇见了,都会挺身而出,我觉得那不是天赋,是身为一个人,起码的道德或者说是品质。 “出来吧,你尾巴都露出来了。”见关政委走远,葛枭对着藏在门后的我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 正文 第7章 魔鬼训练 我有些胆怯地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我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尤其是这种心怀感激的表达,那样会让我觉得太嘘呼。 “知道你第一天来这里我为什么不让你碰那把勃壳枪吗?”葛枭突然问道。 我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他,满怀期待。 的确,我对那把枪太过的好奇。 “因为那把枪就是我的故事,我有故事,你有酒吗?”葛枭笑着对我说。 “有!”我用力地点头,然后回到宿舍的床铺底下翻出仅剩下的一百块钱,飞也似地跑下山。 我不懂怎么去讨好别人,或者说是溜须拍马。 我只知道葛枭想喝酒了,而我作为屡屡给他惹麻烦害得他遭到领导训斥,而且没有被他嫌弃的一个别人口中的孬兵,这酒我得给他买回来! 那晚我俩在星空下,就着两袋花生米跟辣条喝了个酩酊大醉。 借着那点酒劲他对我说起了关于驳壳枪的故事,那把枪是一个优秀的德国的军人的收藏品,为表示感谢送给他的。 前年的爱尔纳世界特种侦察兵比武大赛中,作为我集团军各项第一的种子选手葛枭,因为在最后关头救了德国队的队长,而耽误了成绩,最终遗憾落败没有取得名次,如果不是川军的一个武警拿了亚军,那我国的军方将会成为各国的军事界的笑柄。 赛后,一个美国的记者采访葛枭:“您为什么要至国家的荣耀于不顾,救了那名德国士兵?要知道你们不仅仅是竞争对手,更重要的是假设在战场上他很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 葛枭的回答很简单,却令人深省:“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战场,我是军人,同时我也是一个人,那就该有最起码的正义感,如果说用一次成败得失的荣耀换取一条邻国友人的性命,那我认为这次放弃是值得的。” 后来葛枭的这段话被他国各大媒体刊登转载在新闻报纸的头条,引起了一片轰动。 虽然他为华夏军人树立了良好的形象,但最终没有取得成绩,说到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因此他错过了集团军保送国防大学的名额,也就是许多人梦寐以求提干的机会。 听了这个故事,我发现我和他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如果换成是我,也一定会救那个德国的军人。 或许这就叫臭鱼找烂虾吧,要不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了我呢。 我看着酒缸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口酒,天真地对他说:“是不是三个月后在演习对抗中我取得了突出的成绩,你就有机会提干?”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笑了笑反问我:“你知道野战军士官三期满以后很难签四期,所以只有提干我才能留在部队,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部队?” “有感情了?”我试探性地回答他。 他先是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的弹药储备库:“对也不对,我留在部队的目的是想守住这里。”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他:“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听说它是101团不可磨灭的记忆?” “无可奉告,关于它的故事,得由它自己讲给你听。”他喝光了缸子里的最后一点酒,然后把空缸子扔得老远:“我和政委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野战军战士,为了守住这里,也就是为了提干,我不得不去带那些所谓的尖子兵啦。” 我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无奈,于是我仰脖喝掉了剩下的酒,学着他的样子把空缸子扔出老远,很认真,很严肃地对他说道:“我跟你一起守住它!” 他很欣慰地看着我笑了。 也许是被他的执着所感染,亦或许是被他的故事所感动,再或者是我为了报答他对我的看重,总之从那天开始,我强迫自己忘记来当兵只为混个安置卡的初衷。 同时我有了当兵以来,不,是长这么大一来的第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或是说理想。 那就是争取在三个月后的团部实战对抗演习中表现得足够出色,擦掉我烙印在其他人心中孬兵的形象。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经历了玩命式的魔鬼训练,枪械,体能,生存,格斗,技战术等等。 他会把我自己扔在大山里一个月,没有粮食和水,只给我一把匕首,开始破解他在这山中布置的各种机关陷阱。 他也会大半夜的把我拉到灌木丛中,然后把几只兔子在我面前放跑,要求我在没有夜视仪的情况下把那几只兔子给打死,而我唯一能依靠的便是那微弱的月光。 他还会带着我在大雨天里在山中像猴子一样肆无忌惮地穿梭,上树,爬山,挖掩体。 这还不算完,更要命的是他总是突然对我进行偷袭,无时不刻地,吃饭时,睡觉时,讲解战术时,一切当我精神放松或者关注着另一件事的时候 正文 第8章 你阵亡了 三个月后,我不敢说我就是一名合格的野战军战士,但我至少比原来要强很多,当我对他隆起自己的肱二头肌,二呼呼地问他:“我现在的素质怎么样?” 他都会对我的炫耀嗤之以鼻,然后抱着肩膀对我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我到现在都他妈不清楚他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许是怕我骄傲吧,不是说骄兵必败吗。 终于,我等到了演习开始的那一天。 然而操蛋的是,团部根本没有把安排我参加演习的命令传到山里,或许是政委根本就对我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亦或许是团部已经把我这个孬兵给忘记了吧。 我失落地站在山顶,拿望远镜看着几公里以外硝烟弥漫的演习战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我特别想大喊几声来宣泄心中的抑郁。 但是我没有,我怕我的叫喊声会像是咸盐一样洒在他的伤口,因为我知道葛枭比我更加的失落,这意味着,他将要面对的是暂时离开这里,去带那些缺乏正义感的尖子兵。 一阵风夹杂着潮湿的热气吹拂过我的面颊,我哭了,比当初被分配到这里时哭得还难过。 是的,我做不到心如止水,亦做不到荣辱不惊。 对于我来讲,不能够参加这次演习,比起叫我孬兵更加的让我感到耻辱! 那一刻我尝到了被遗忘的滋味。 “哭他妈什么哭,你是我葛枭带的兵,就得他妈像个爷们一样把眼泪给我憋回去!”葛枭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厉声喝道。 我更加忍不住了,甚至是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起来:“没人记得我这个孬兵!我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他们对我的看法!对,我他妈就是一个孬兵!” 葛枭笑了,笑得那么放肆,那么桀骜,可他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指着远方实战演习的战场对我嘶吼道:“林栋!你他妈给我听好喽!所有的人都可以认为你是孬兵,但你自己不能这样认为,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你将要放弃你的时候,你不能自暴自弃! 去!现在从这里给我跑过去,加入演习,告诉那些把你遗忘掉的人,你他妈不是孬兵!告诉他们,我葛枭带出来的兵不是孬兵!” 看着他在我面前疯狂的咆哮,还有那脸颊上滚落的泪珠,那一刻我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拼命地点头,然后撒丫子朝演习战场的方向奔去。 跑出了好远好远,我听到了身后他粗鲁的骂娘声:“你妈勒个巴子的,这他妈是你最后的机会!不出成绩就给老子到炊事班喂猪去吧!” 我知道他那是在鼓励我,尽管很粗暴,但也绝对的有效。 我哭着哭着就笑了,两条腿犹如装上了兰博基尼的发动机,所有的愤怒,不甘还有委屈,通通化作动力,瞬间达到了每秒钟四千转,迸发出百米十秒以内的速度,穿行在山林里。 终于我到达了实战演习的场地,那是一片更大的深山,蓝方负责攻山头,红方负责守旗子。 隐伏在一个树洞里的我,完全被那场面给震惊得不要不要的,坦白讲,我懵逼了! 更是见到了真正的坦克,还有反坦克步兵战车。 一时间是炮火连天,沙土飞扬,我有那么一恍惚觉着自己加入到了真正的战争。 对,就是我入戏了,这也太他妈的真实了,真实到我不敢从树洞里钻出去,生怕被枪林弹雨给打得跟筛子似的,更怕被炮弹给轰得不留全尸。 我这一藏就是七个多小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那些坦克火炮之类的重武器逐一退场回到阵地。 我意识到机会来了,先想办法混一身演习的服装再说。 在葛枭的倾心教导之下,我练就了一身在深山里行走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本事,那就是走猫步。 说白了就是把鞋子脱掉,用脚掌充当猫爪的肉垫,然后只用前脚掌着地,后脚跟不落,这不同于普通侦察兵的脚步错位潜行。 就这样我行进了大概至少两公里的距离,来到了蓝方的本家,也就是阵营。 观察了一番,戒备森严,唯一能让我混进去的途径就是趁着趁着炊事班的老兵倒泔水的功夫,将其击晕,从而伪装成那老兵的模样大摇大摆地从警戒哨走过去。 据我所知,一般不是一个连队的兵,很难相互认识,尤其是炊事的兵,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确定好计划,我就一直注视着从警戒哨出出进进的人们,直到月上云稍,才有一个炊事班的老兵拎着泔水桶一脸不情愿地走出来。 而我就隐伏在那条臭水沟子里,待他来到不由分说,从臭水沟中暴起,两手搭住那个老兵的脚腕,用尽全力往下一拽。 还没等他发出嚎叫,他的头就被我浸到了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看差不多了,我怕真把他给呛死,便拉了出来,同时捂住他的嘴,嘘声道:“老兵,你阵亡了!” 正文 第9章 智取 那个老兵很配合地举起双手,不忿地对我说:“我他妈一个做饭的,你也打我注意,兄弟哪个连的?” “闭嘴,换衣服!”我沉声说道,动手就要扒他衣服。 他赶忙摇手,一边絮叨着:“我自己来。”一边脱掉自己的衣服。 就这样我俩互换了衣服,我怕他不守演习的规矩,还把他绑到了老远的一棵树下。 接着我就拎着泔水捅,向蓝方阵营的门口走去,在途径哨兵岗时,由于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怕引起哨兵的注意,我不得不装出一副苦瓜脸,嘴里自言自语地骂道:“真他妈倒霉,黑灯瞎火地掉臭水沟子里了!” 那哨兵看我浑身的惨样没忍住笑,哈哈乐出声。 当我走过哨兵岗没两步,身后突然响起那个哨兵的声音:“暗号呢?不报暗号就往里头走?” 我的心咯噔一下,卧槽!还有暗号!这下毁了,要暴露! 当下毫不犹豫,转身垫步一个后摆腿抽在哨兵的脸上,借势一个肘击把他砸倒,同时夺过他手中的枪,指向他:“别动!” 那哨兵绝对是被我砸晕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声没有,我放宽了心,校了下手中九五式自动步枪的准星,正想要离开找个地方潜伏起来,哪承想整个蓝方的阵营上空想起了“呜呜”的警报声。 紧接着两个探照大灯明晃晃地照在我的身上,扩音喇叭中传来:“放下武器立即投降”的声音。 没等我回过神来,从黑暗中走出十几个老兵,为首的是个肩扛一毛三的连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我说道:“早就防备你们红方要来这一手,怎么着,要偷袭我们指挥部?想的有点多吧,哈哈,你被俘虏了士兵,带走!” 我就槽了!这他妈还没等我大展拳脚就成了俘虏,这你让我回去跟葛枭怎么交代! 几个士兵粗暴地卸下我手中的枪,连踢带踹地给我押进了指挥所。 “报告总指挥!”一毛三的连长对着为首的一个副团级军官得意地汇报道道:“抓了红方的一个俘虏,这小子还他妈想端咱指挥部呢。” 这个副团级军官是我们101团的副团长兼总参许海龙,我们集团军最年轻的团职干部,只可惜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徐海龙满意地对连长点了点头,然后眯缝着小眼对我说:“胆子很大嘛,不过政委和团长是不是老糊涂了,派你个新兵蛋子来偷袭敌营。” 我知道是我那一脸的稚嫩出卖了我的兵龄,同时也对他的观察力暗中钦佩不已。 “俘虏的规矩都知道吧,按规则,你得说出三条有价值的情报。”许海龙指着沙盘继续说道:“来嘛,给我指指看,你们红方指挥所的位置。” 老子他妈上哪知道红方指挥所在哪去,可我又不能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心里叫苦不迭,突然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葛枭的那句话“不看过程,只要结果。” 顿时计上心头,何不给他来个无间道呢? 我走到沙盘跟前,先是装出一脸为难的模样以取得许海龙等人的信任,在他再三的怂恿下,我开始了乱指一气,根据葛枭教我的战术布防设置胡乱猜测起来。 我也是相当佩服我编叭的能力,整整十分钟的时间,我滔滔不绝地讲出了红方指挥所位置,布防情况,甚至精细到每一处布防的火力配置。 再配合自己对战术布防布置的理解,加以分析,且不说徐海龙等一干蓝方指挥官被我讲得一愣一愣的,就他妈连我自己最后都信了。 沉默了半晌,徐海龙突然沉声问道:“你一个新兵蛋子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弄得太真实了吧,倒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对他略有深意地笑了下说道:“信不信在你自己,你也不想想,关政委既然敢派我一个新兵蛋子来挑你们的大本营,那我能是一般战士?” 说完我还拿起沙盘上的指挥鞭指着最靠近蓝方大本营的一处红方阵地:“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今天咱们两军交战,你是又派坦克,又出重火炮的,但那都是花架子,佯攻罢了,你真实的目的不就是想绕道后山去,然后全军绕路压上包围红方制高点阵地吗?” 许团长的目光变得惊诧起来:“你继续说。” “而我们红方今天跟你们干,也没下死手,关政委就是故意要扰乱你们蓝方的视线,越是这样你就越是觉得红方的指挥部在制高点的阵地上。一旦你们付诸行动,那就中了我们红方的圈套,关政委已经在那里埋伏得妥妥当当。只等着你们往里钻了,这招叫请君入瓮!” “哦。”徐海龙还拉了个长声,恍然大悟的样子,俩眼精光乍现,在言自语地说道:“高啊,姜还是老的辣呀,既然如此明天我就跟你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正文 第10章 长驱直入 我没有说话,是非给他摆得很清楚,这个时候在上杆子去卖情报就显得假了。 “你这个新兵可以,等演习结束喽,我给你调到团参谋部来!”许海龙拍着胸脯对我许诺道。 “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要是战场上,我就是一叛徒,您心眼里指不定怎么恶心我呢。”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行了吧,说好的三条情报,我把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了,怎么也得优待我这个俘虏吧。” “那是自然,呵呵。”许海龙应了一声,然后对手下吩咐道:“带下去吧,好吃好喝伺候着。” 就这样我被带到了一个小帐篷里,美滋滋地吃了一顿许海龙给我安排的牛肉罐头后倒在床上就睡,唯一不爽的是我的手被被反绑在帐篷的支架上。 第二天的凌晨三点钟,许海龙真就信了我的胡咧咧,对我随口白话出的红方指挥部发动了总攻,并且亲自披褂上阵。 四个连队全派了出去,坦克重火炮一个不留,偌大的蓝方阵地除了一小队警卫,和一个副总指挥留守在指挥所里,再剩下的那就是炊事班的和勤务兵了。 后来我才从葛枭的口中得知许海龙为什么会如此地相信我,并不是我的演技多么高深,而是他太急功近利,想证明自己,不得不说一句,还是年轻啊。 话说到了这个蓝方阵地最空虚的时候,我要是不跑那我就对不起昨天晚上吹的那通牛逼了,于是我趁着外边枪火连连,用牛肉罐头的铁盖子来回切割着绑住我手的绳索。 “噗”的一声,大功告成,我顺利逃脱。击晕一名警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起警卫手中的九五式自动步枪,缓缓地向着蓝方指挥所的位置靠近。 我要干什么?很明确!那就是先干掉一个蓝方的副总指挥,切断蓝方的无线电传输,然后趁着两军交火大乱,再按照我的思维对前方战场发出攻击,逐个击破红方的阵地。 因为我要让关政委败在我这个孬兵的手上。 给自己争这口气的同时,也给葛枭长长脸。 潜伏到指挥所的门口,我没有贸然闯入,而是朝天放了两枪“哒哒!” 这一招美其名曰叫投石问路,果然不出所料,里面的四名警卫跟炸了毛一样窜出来。 “谁?出来!” 四名警卫领头的一个兵警惕地喝道。 “再见了哥几个。”算是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果断开枪扫射,由于是他们侧身对着我,反应过来需要一个时间差,而我刚才打得那声招呼就是想让他们分神思考,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虽然短暂,但足够我击毙四人。 “突突突,哒哒哒。”一阵枪响过后,四个警卫的身上冒起了象征着阵亡的白烟,我冲他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吐了下舌头冲进了蓝方的指挥所! 我也是服气了那个蓝方的副总指挥,明知道四名警卫被击毙,他竟然毫无反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战场传回来的画面,拿着对讲机焦头烂额地发号施令:“A点战车抢攻啊!草!B点B点,你们人都死了吗!C点先不要攻了,去支援总指挥,A点扛不住了!” 突然,大屏幕上画面一片花白,传来“滋滋滋”的声音。 副总指挥气得,把对讲机摔到了桌子上,跺着脚吼道:“草,输了,惨败!” 看着大屏幕我也懵逼了,原来我昨天胡咧咧的那一套战术布防和红方指挥所的位置是完全正确的,真他妈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但问题的关键是,关政委技高一筹啊,在一个计谋的基础上又弄了个计中计,就像是剥洋葱剥了一层还有一层。 他似乎早就料到最初设下的圈套会被看破,连夜把埋伏在后山的人全都调回到红方指挥所所在的阵地进行布防。 本身就占据着地势优势的红方,再加上蓝方总指挥于海龙急功近利全线押兵中了圈套,那能有个不输? 蓝方的副总指挥这才发现我已经站到了身后,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地苦笑:“红方的兵了不起啊,玩了这么多年的兵,却让一个兵给玩了!来吧,给我个痛快,我赫梓杨干不出举手投降的事!”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端起的枪也背到了身后,看着卫星定位系统说道:“红方已经对蓝方阵地发动总攻,赶紧集合所有的战士跟我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煞笔呵呵地拍桌子冲我叫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个新兵蛋子也要再侮辱一下老子吗?” 我知道他是误会了,正色对他说道:“我不是红方的,我还他妈想收拾红方这帮人呢!带着你的兵跟我跑,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打回来!” “你不是红方的?”赫梓杨看出我没有开玩笑拆异地问道:“那你是哪的?再说你让我一个副总指挥跟着你一个新兵蛋子跑路,然后还妄想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