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预见死亡 那个梦境在凌茜洛有记忆以来一直跟着她，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频繁地出现，逐渐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 跟很多人的做梦的情况相似，茜洛醒来后并不能清晰地记起自己做了什么梦，但那种感觉却深深印刻在脑海里——黑暗、冰冷、遥远……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茜洛自认为这十几年的人生里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遇到这种灵异般的情况也不免有些心慌。而且她讨厌那种死掉一般的感觉，害怕在某天会因此被永远困在睡梦之中，就这样迎来真正的死亡。 为此茜洛也尝试过很多办法，光是增加了识破骗局的经验，一点用也没有。但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她已经不想再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噩梦而迟到被罚抄校规了！ 再加上好不容易混熟给开后门的门卫大叔消失了，这几天茜洛已经被班主任无尽的批判给淹没，一天都精神萎靡，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像以前那样破罐子破摔，直接翘课。 更重要的是，那个给茜洛开后门的门卫大叔是真的消失了，无论是现实中存在过的痕迹，还是人们的记忆之中，除了她以外谁都不记得，仿佛从不存在。 虽然茜洛认为噩梦跟大叔的消失没有直接关系，但光只有她记得这点就令人毛骨悚然。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学校最近有些死气沉沉的，迟到请假的人变多，明明才初夏，树叶却开始大面积地泛黄飘落，这一切看上去就像——在迈向死亡。 『在这个城市里有扇能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门，但是能发现门并打开它的都不是人类，因为那是只有人类不能前往的地方。』 『你相信吗，茜洛。』 大叔消失前说的这番话茜洛还记得，现在还时不时地会想起来，像魔咒一样。如果他真的是回去了那个什么鬼世界，那能不能别留下那么多后遗症。 “这样下去的话，没有问题吧。”背对着夕阳，茜洛看着脚下的影子喃喃自语。 “……高中，门卫，居然躲在了那种麻烦的地方。” 清朗的声音穿过喧嚣的人群传到耳中，茜洛压抑住了打哈欠的欲望，转头茫然地看向了街道对面。放学时间人不少，她一时间也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在这种时候听到了高中与门卫等关键词，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睡眠不足产生的幻听？ “什么啊，原来还有一个吗。” 这次声音从上方传来，茜洛抬头只见身旁的路灯上站着一个人，橘红的夕阳落在他脸上，扬起清俊的笑容俯视着她。后者呆愣了几秒，使劲揉了揉眼睛，最终确定那不是幻觉，而是一个青年。 ——简单利落的短发，白色衬衫与黑色外套，即使在笑着，但那深邃的瞳孔里的淡薄依旧令人脊背一凉。 ——等等！先不管对方长得怎么样，有个人站在路灯上居然没有引起围观，太神奇了！ “干嘛露出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难道是害怕我抓你回去？”青年跳下两米多高的路灯，轻巧地落在茜洛面前，“只要你在滞留期限内回去我是不会多管闲事的，还是说……你是非法出境者？” “啊？” ——这个男人究竟在说些什么鬼？滞留期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嗯？”青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然间凑上去，漆黑的眼眸倒映着茜洛茫然的表情，笑了起来，“没有自觉吗，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好像很有趣呢。” ——还是别听他在这疯言疯语了，还是趁现在快跑吧！ “我叫枫，枫叶的枫。”没有给茜洛开溜的机会，青年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牵制住了她的手腕，随后揽住肩膀，直接来了一个公主抱，动作行云流水。 “你干嘛啊，快放手！”错愕之余，茜洛直接拿起挎包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去死吧，你这诱拐犯！” “我不是诱拐犯，再说要诱拐也应该诱拐更加可爱的小萝莉才对。”枫轻笑着反驳茜洛，不管她如何挣扎呼救，路过的行人愣是没有一个人看过来，就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 “光天化日有人强抢民女都没人站出来阻止吗！”不管怎么使劲推开他，枫还是纹丝不动，茜洛气急败坏之下破口大骂，“这他妈什么社会，一点爱心都没有！” “老是一惊一乍地大叫让我耳朵好痛，之后我会好好解释，现在先和我一起去完成委托再说。”话落，不等茜洛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已然转换，枫像拍武侠片似的跃上了周边房子的屋顶，如履平地地在屋顶上疾驰。 “就算你这样要求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啊！！！” 目的地不用说是茜洛的学校，傍晚时分比白天更地热闹。即使枫松开了茜洛，她还是泄愤似的砸着他的脑袋，“说！你这混蛋的目的是什么？！” 茜洛的脾气本来就挺火爆，在遇到枫之后，被他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更加暴躁。只是恼怒之余不安也在加深，某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常识，思考无果后下意识地想要排斥否定这一切。 “别一口一个混蛋，也别那么暴力，你是女孩子啊。”一路上茜洛对着枫一阵猛砸，现在也还没有停下手，让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还是转身看看你的学校吧，有麻烦了。” 闻言，茜洛甩开枫的手，半是疑惑半是警惕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被黑雾笼罩的学校，压抑得像一座鬼城。目之所及皆被诡异的黑雾笼罩，周遭的花草树木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你怎么怀疑起我来了，我可是专门来这里解决麻烦的。”枫笑了笑，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茜洛迟疑了一会也跟了上去。 “现在的环境污染那么严重吗，到了晚上就起黑色雾霾。” “原来你看得见啊，不过那不是雾霾哦。”造成学校画风突变的是这些诡异的黑色雾霭，看上去很飘渺地分散着，人越多的地方就越浓郁。 “这么明显谁看不见…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差点就被枫给带跑了，茜洛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看上去很精神，真令人羡慕，”无目的在操场闲逛的枫停下脚步看着茜洛，眼神复杂却笑得轻快又变态，“真能让我羡慕的人跟事情可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不搭调的眼神跟语调让茜洛沉默了起来，想要说话却被枫阻止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的事情先别管，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吧。” “就按照现场的步调为你解答好了，首先——”枫侧身指向了那些不正常的黑色雾霭，原本还算平静的它们似乎因为枫的出现而骚动了起来，“那些可不是雾霾，而是我们的同类。” “你骗谁啊，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物种好吧！” “先听我说完。”捂住了茜洛的嘴巴，枫凑近她的脸庞，在他的背后是逐渐褪去的晚霞，还有凝聚翻滚的黑色雾霭，它在不断地变换着形状，似乎在壮大又好像将要溃散。 “准确来说前几天它还是这间学校的门卫来着，但是现在狂化了——也就是丧失了所有的感情理智，沦为最低等异质。” ——何等中二的发言，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外形看上去很恐怖，但物理伤害一般，它麻烦的地方是对于周围的影响，被它笼罩的一切都会与其同化，也就是会跟着崩坏。” “无论是人还是植物，甚至是空气大地都不能幸免……听上去很可怕吧，而且对我们来说，异质就是毒药，非常危险。” “等等，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的是我们？” “没错，因为你也是同类。”在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黑色的异质铺天盖地而来，如同风暴席卷一切，倒映在茜洛的眼眸中迅速地放大，瞳色也变得混沌。 ——兄弟，在你解说的时候能不能回头看看，那玩意要来了！ “所以很羡慕你啊。”枫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那快要将两人覆盖的黑色异质停了下来，然后不断地后退……不，准确来说是被压缩。 ——原来这中二病真的会超能力？！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头顶深蓝的夜幕慢慢出现零碎的星光，在夜幕之下那黑色的异质在慢慢溃散，压抑的气息逐渐消失。 “告诉我吧，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接近人类，”枫那种轻松又变态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认真，“要怎么做才能自由地生活在这边的世界，告诉我答案吧，少女。” “那种事我才不知道，你问错人了。” 茜洛根本就听不懂枫在说些什么，也整理不出有用的信息，只是这时的她不经意地就想到了一直困扰自己的噩梦，还有那种死亡的感觉，难道说，真的有什么关系吗。 很久以后，茜洛回想起今天的事，才发现自己的猜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所预见的死亡并不是指周围的人和事，仅仅只有她而已。 正文 第二章 幻想世界 『猜猜看吧，我是谁，我们到底是谁。』 『你一定对我是有所了解的。』 …… “今天可不是周末，为什么你还穿着睡衣站在这里，打算翘课吗？” 苍翠繁茂的大树正对着茜洛房间的窗户，对她来说这棵大树代表了夏天，虽然周围都很炎热，但它却给人闲适宁静的气息。只是现在坐在树干上，向她打招呼的枫彻底毁掉了那种静谧的气氛。 有一瞬间茜洛觉得枫毁掉的不只是这个夏天，而是她接下来的人生。然而这种念头不过是灵犀一现，下一秒她就在心里腹诽——看上去就是个人类啊，一定对他有所了解是什么意思。 “跟你没关系，还有别待在我家，快点离开。” “做人不要那么绝情，都不客套一下吗。”即使被下了逐客令，枫还是很自在地坐在树上微笑。身处树荫之中，光与影一同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深邃的瞳孔注视着被阳光笼罩的茜洛。“让我进去吧。” ——这家伙在使用美男计，绝对不能上他的当！ “哼。”茜洛的视线游移了一会，最后轻哼了一声，最终还是退让了，转身拿起衣服走进了换衣间，“随便你。” 获得准许后，枫真的如同一阵风那样轻盈地飘了进去，观光客似的打量着茜洛的房间。 “你的品味真独特。” 茜洛住的就是一栋三层高，自带花园的别墅洋房，她的房间面积是一般人家的客厅加卧室，还自带阳台与更衣室卫生间。然而这样的房间，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是粉红色的，布偶玩具更是无处不在。 “别误会，这是我爸妈的意思，你不想被赶出去就别评头论足的，”打开门，茜洛看着飘在半空中的枫，嘀咕道：“居然还会飞。” “因为我天生就拥有控制风的能力。”仿佛炫耀一般，枫打了个响指，从窗台灌进的风将地上的玩偶都卷了起来，然后整齐地落在了沙发上。 “控制风啊。”只有这一个条件，太过广泛能联想的事物是在是太多了。 “想知道吗，我是谁。”枫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悠然闲适。 “是啊，很想知道，你快告诉我吧。”茜洛毫无诚意地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枫跟在茜洛身后看着她将二楼所有房间都打开检查了一遍，大部分的房间落着灰尘，应该有一段时间没人使用过。 “语气跟大小姐似的，”茜洛那敷衍的语气让枫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打理这样的大房子不累？” “以前有佣人，后来解雇了。”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茜洛来到一楼拉开客厅的窗帘，窗外炽盛的阳光一下子将屋子照亮。 “真可爱啊，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枫抱着双手漂浮在客厅的照片墙前，回头瞟了眼茜洛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轻轻摇头，“可惜长歪了。” ——那还真是抱歉啊，长大之后就残了。 “你的事情结束就快点离开，赖在这里做什么，厚脸皮。”白了枫一眼，茜洛懒得再说些什么。 “我的滞留时间还算充裕，在达成目的之前暂时不打算离开。”枫笑得像个无赖，摆了个休闲舒适的姿势俯视着茜洛，“就算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但你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吗，就没有一点点的好奇心？” “没有必要知道自己是什么我也能活得很好。况且要是我离开了这里，我的父母回来后找不到我怎么办。” “还真被你给说中了，没顾虑就是好啊，真让人羡慕。”又是那种跟表情不同步的语调，根本听不出一点放弃的意思。 ——这不妙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他想做什么！ 思及此，枫已经打了个响指，身后墙壁上的照片就发出了细微的动静，一个个悬浮在半空中，环绕在他们身边飞舞盘旋。 “最早的照片也是你六岁的时候拍的，那是你来到这个家的时间，”一挥手，其中一幅照片落在枫的手上，“以这个为起点，每年都会拍很多的照片，记录你的成长，而最新的照片，是这个，你十三岁的时候拍的。” “……” “是最新，也是最后，在那之后你的父母已经离开了这里，你自己也明白的吧，对他们来说，事业与兴趣都比你要重要，不然也不会留你一个人生活。” “作为女儿的你已经被彻底遗忘了呢，虽然我也觉得有点可怜，但是也情有可原吧，毕竟你只是他们从孤儿院领养的，又不是亲生的。” “不要再等了，反正都不会回来，不如跟我一起走吧，到门的另一边去。” “呼……”听完枫的长篇大论，茜洛深呼吸了几次，然后——“烦死了，你这嘴炮！”茜洛猛地抓住枫的脚一个用力就把他给抡到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看来摔得不轻。 “我不明白跟你走了之后到底能改变些什么，单纯地只为了满足好奇心也太危险了，哪一天你没兴趣将我给扔了怎么办！还有！我讨厌你这种揭人伤疤的行为，混蛋！” “原来我看上去那么不可信任啊。”被拽到地上后枫没立刻站起来，依旧轻笑着仰视着茜洛。 “你根本就是个危险人物，那见鬼的滞留时间一到你也不会继续浪费时间，绝对会用强硬的手段吧，诱拐犯什么的果然没有说错！” “你真了解我，不过我还是想取得你的同意，但你到最后还是那么顽固的话，我也只好动粗了，希望你能理解，毕竟你打不过我。” ——这混蛋原来真的不打算讲道理。 “没有顾虑又不要脸的家伙最麻烦了。” “你才是，像个人类一样被感情给左右，顽固的生物。”半晌，枫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等待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又不是不能回来，像你这样画地为牢才是真麻烦，与其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离开另寻目标。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又为何而存在吗？” ——…… “只要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纠结了许久，说出这种话的茜洛从根本上就动摇了。 “唉，真是个谨慎的大小姐，这样的性格一点也不有趣，不活泼开朗点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这个怎么样都无所谓吧，又不是为了讨你喜欢，还有别再叫我大小姐！” “了解，那你想知道些什么。”从地上爬起来，枫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反客为主地招呼茜洛也坐下，一脸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她。 “门卫大叔他怎么样了。” 踌躇了一会，茜洛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只是枫显然没有预料到，稍微愣了几秒后笑容也微妙了起来，“人是死了，但会以另外一种形式重生，但那只是一个拥有关联性的新个体罢了。” “那‘只要人类没有忘记他’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幻想的种族，实际上就是从人类的幻想之中诞生，从诞生起就拥有身为幻想之物的自觉，人类不遗忘我们的话，我们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在‘门’的另一边。” “你们不能在这边久留？”只是现在说她是枫的同类，她依然没有多大的感触，甚至很怀疑他的话。 “是啊，简单来说就是待太久了会死。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就能一直生活在真正的人类世界，难道你开挂了，有什么秘诀啊，能不能告诉我。” “你说谁在开挂，要是我真有那个能力第一时间就是揍你一顿。”茜洛无语地瞥了枫一眼，“既然在门的另一边有着能让你们生存的世界，那为什么要跑到这边来，该不会是那个世界很危险吧。” “其实也说不上危险，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好奇。”还有就是被人类吸引，会情不自禁地靠近他们。 “门的那边，你一直生活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简单来说是幻想的世界，不过对那个地方我们有个统一的称呼——森罗万象。”枫翘起嘴角，手指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茜洛，“还有什么问题吗，大小姐。” “你是在忽悠人对吧，一定是在忽悠我对吧！”太过脱离现实茜洛有点接受不了，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你这样说就太伤我心了，我可是很期待你的回答的。” “那最后一个问题，只要你不骗我，我大概会跟你到森罗万象去看看，”能回来的吧，到时候真的不适应就离开好了，“你是什么。” “说到底你还是对我有兴趣啊”枫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但他很快就回答了茜洛的问题，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我的本体为成语，是化为人形的知识，具体是那个成语就不能告诉你了，真有兴趣你可以猜猜看，如果你的语文水平及格的话。” 『你一定对我是有所了解的。』 ——那个时候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但是…… “谁对你有兴趣了，不就是些汉字吗，在这里拽什么拽啊！”枫稍微一挑衅，茜洛就立刻炸毛了，“就你这模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词，你就小心翼翼地别让我知道你的本体吧，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你并不能拿一个成语怎么样。 正文 第三章 流氓警察 森罗万象具体是怎么样的茜洛出发前问过枫好多次，但他死活就是不肯多透露一个字，等到她做好心理准备，收拾好行李准备开始一段新旅程后，现实却极其的残酷。 大清早的两人首先是来到了大街上，然后枫随便推开了一扇门，向柜台的服务员要了一张表格之后并熟练地帮她填写了起来。最后递交上去，不到半个小时她拿到了居住证还有一本疑似签证本的东西。 “结束了？” “嗯，你已经是森罗万象的居民了。” 整个流程非常现代化与信息化，而且专业有效率，跟所谓的神魔世界根本联系不起来，从根本上就打破了茜洛的幻想。 “一眼看上去跟外面没有什么分别，不过你很快就会发现有多么的不同。”枫笑得很神秘，故弄玄虚的模样也很欠揍。 “那还真让人期待。”收好那两样东西后，茜洛疲惫地叹了口气，“总之，不管离开还是回来，到这里签个证就搞定了吧。” “没错，很方便对吧，毕竟现在做什么都讲究效率。” “确实是很方便，简直破灭幻想。” “别那么快就失望啊，看吧，外面……” 推开玻璃门，外面灿烂的阳光不禁让茜洛抬手遮住了眼睛，身旁枫在说些什么她并没有听清，因为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外面的鼎沸的人声给淹没。 “百里，最喜欢你了！” “好帅！我永远支持你！” “演唱会我每一场都会来的，百里加油！” “……” 街道还是现代化的街道，但是现在大街上挤满了人，而且百分之八十是女性，她们拿着鲜花与礼物在围堵一辆车，整条大街水泄不通。 “邪教聚会？”茜洛看着眼前涌动的人群，那狂热的表情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也有一阵子没回来了，现在这个情况大概是哪个明星打算在附近开演唱会，看着就觉得麻烦，走吧。” ——她是被忽悠了吧，什么幻想世界，也太实际了吧。 “等等，你不是会飞吗，为什么还要在人群里面挤。”拖着行李箱，茜洛费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落后太多。 “这里是公共区域，禁止一切非自然的力量，除非遇到危及生命的紧急事件，”枫回头朝茜洛伸出手，说道：“不过也有两种人是例外，一是违规者，另一种则是管理者。” “管理者？那是什么意思……啊！”盯着枫递来的手，茜洛迟疑了几秒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只是人群在这时骚动了起来，将本来就是逆行的茜洛推得更远，不到三秒，枫的身影就从视线里消失。 “真可怕。”一直被推来推去，茜洛在人群压扁之前终于是爬了出来，站在相对安静的小巷口，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逃出人群是一件好事，但问题是茜洛不知道枫在哪里，要找到对方难度着实不小。 “快点逃，有危险！”人群中传来的这一声呼喊如同讯号，四周在一瞬间寂静下去，随后立刻炸开了锅，从骚动演变成了大混乱。 “天啊，又怎么了？！” 没有人能解答茜洛的疑问，朝小巷涌来的大量人群令她浑身一震，只能转身就跑。有危险发生茜洛是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挺危险的，‘出游的第一天因踩踏而死’，人生这样结束像冷笑话一样！ 附近的建筑看上去像是身处大都市，但这里的巷道却出乎意料的深，只顾着埋头跑的茜洛根本没有留意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等她反应过来，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 “哈啊……累死了，怎么那么多突发事故啊。” 双手撑着膝盖，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后让她打了个冷颤。茜洛搓了搓胳膊，抬头打量着四周——高楼下的巷道并不潮湿，但是非常阴暗清冷，看上去四通八达的道路只让人觉得压抑。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环视了一圈，茜洛不敢乱走，这里被阴影笼罩的地方太多，她不确定有没有危险，“怎么办，行李箱也弄丢了，要回去找吗……！” 才踏出一步茜洛的身体就僵住了，在寂静之中，她似乎听到了只有在动物园或者电视上才能听到的声音——野兽蓄势待发的低吼。 ——为什么在大都市里会有野兽啊！而且听上去还不止一只，这里的动物园也太松懈了吧！ “……是，老虎？” 茜洛小心翼翼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三双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兽瞳，体型要比印象中的老虎大上许多，拥有黑色的皮毛跟金色的条纹，高大的身躯充满着强大的压迫感。 ——这是打哪来的变异老虎啊，那么恐怖！ “你们等等，我很瘦全身上下都是骨头特别不好吃，别过来……”就算知道没什么用，茜洛还是下意识为自己辩解了，面对缓缓逼近的大型猛兽，她一步步地后退，手脚僵硬，似乎连血液都已凝固。 “砰——！” 退入阴暗处，茜洛被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下，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她甩甩头，看向绊倒自己的东西，是一双人腿，上半身淹没在阴暗中，不知是死是活。 ——兄弟你这是先一步在黄泉路上等我的意思吗？！ “吼——！” 咆哮声近在咫尺，茜洛抬起头，漆黑矫健的身影已经朝她扑了过来，锋利的爪牙在昏暗之处也熠熠闪光，这些致命的东西她真的希望自己不要在这时看得那么清楚，甚至立刻脑补出了身体被它一爪撕碎的画面。 “救、救命啊！” “砰——！” 枪械的轰鸣声在狭窄的小巷回响，随即是沉闷的落地声，地面传来一丝沉重的震动。意料之外的声响让茜洛慢慢睁开了眼睛，挡在面前的手臂也随之放下。 “哈啊~” 眼前依旧很昏暗，但不同的是原本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从地上坐了起来，像刚刚睡醒那般在打着哈欠，右手揉着眼睛，而左手则举着一把无名的大型枪械。 “好吵啊你们，难得找到了睡觉的好地方，能不能安静一点。”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睡觉的好地方吧！要睡觉就回家去啊！而且现在可不是吵不吵的问题，有危险！有三只老虎在那里……咦？ 提到老虎，茜洛才惊觉回神，刚刚这个人似乎一枪就干掉了一只，那强大的冲击让其摔了出去，剩余的两只早在她睁开眼睛前就逃之夭夭。 “就这样死了？一枪？” “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光线太过微弱，茜洛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但应该是个男性青年，他将那把大型枪械收回后站了起来，身材修长匀称，深色的长身外套让他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没……” “是吗，不过无所谓，我先走了，白天总是令人疲惫，哈啊~” 青年打着哈欠，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后准备离开，走向了更加幽深的巷道。见此，茜洛慌忙站起来抓住他的手，传来皮革手套的冰冷质感，“不好意思，我有个请求！” “……”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但是我现在迷路了，能不能带我……不，只要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就可以了，虽然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但是……哇啊！你做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茜洛就被青年一个反手拉了过去，整个人撞在他的胸膛上，身体被有力的双手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刚刚就觉得很奇怪了，”青年低下头，靠近茜洛的脖颈处，温热的吐息让她剧烈颤抖了一下，全身血液都冲到了脸上，“这种感觉……你是人类？不，还是同类来着？果然很奇怪。” “奇怪的是你才对！突然之间想做什么，性骚扰变态！” 抬起膝盖，茜洛想给这个人的两腿之间重重地来一脚，但是膝盖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住。 “真是暴力，不过抱起来手感很好，也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呐，你是什么？” “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变态，还不快点放开我！” “普通人？是这样吗。”青年才放开茜洛，后者就立刻退后离他远远地，一脸警惕不安，“不用这样戒备地看着我吧，刚刚只是好奇而已，我并没有恶意哦。” “但是你的行为很恶劣，糟糕透了，变态！” “这下麻烦了，好像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青年用完全听不出担心的口吻说着，轻轻侧了下身，笑了出声，“不过算了，我们走吧。” “哈？要我跟你这个危险的人一起走吗，我才没那么笨！” “欸？刚刚不是你先向我问路的吗？那楚楚可怜的语气感觉还不错呢~” “……” “还是说，比起跟我离开，你更愿意当那两只老虎的食物，你这么瘦小，看上去不够它们吃啊，到时候身体肯定会在撕扯之下……” “够了，我跟你走就是！” “别说得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要是带你出去的这段时间能让你改观就好了，为了你我会加油的。” “这种事没有必要加油！而且我也没有打算对你改观！” “哈哈，你真是个腼腆的女孩！” “哈你个头啊，谁腼腆了，我是认真的！” “嗯嗯~我也是认真的。” “……” 正文 第四章 事务所 看似幽深的巷道在青年的带路下很快就看见了出口，当阳光照亮前方的路时，一直小心地保持距离的茜洛也不免加快了脚步，站在阳光下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她不禁松了口气。 “以后贪玩跑进来的话，可能就没办法出来了。” “我又不是故意跑进去的！”下意识地反驳，茜洛回头看向青年，对方依旧站在阴影里，刚刚一直跟在他身后，现在终于是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深棕色的清爽短发，看上去很蓬松柔软，同样深棕色的眼眸与茜洛对视时带着毫无阴霾的笑意。他穿着一件接近黑色的深蓝色外套，白色的里衬，双手戴着灰色的皮革手套，下身是黑色的长裤与深灰色长靴。 仔细看的话，无论是那件长身外套还是靴子，做工都非常考究，领口、袖口、衣襟是不易察觉的纯黑色。手臂与腰间都有着装饰用纯黑扣带，上面银色的金属纽扣打磨得闪闪发亮。总体来说不像是常服，更类似于军装，或者是制服。 “你……唔！” 一阵狂风掠过，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等到风平息后，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但另一个人出现了，拿着她丢失的行李箱，轻巧地落在地上。 “终于找到你了，我都绕这附近十几圈了，你刚刚究竟去了哪里。” 枫微笑着的脸看上去非常平和，但茜洛觉得他似乎有点生气，不过如果那时不跑的话，枫找到她时，大概已经被人群踩扁了吧。 “能飞的居然在埋怨我这个靠双脚的人，你还真好意思，而且刚刚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跑的话你让我等着被踩死吗。” “……唉，抱歉，刚刚是我错了。” 茜洛多多少少也有些抱怨的意味，但她也没有想到枫会那么大大方方地认错，都让她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不过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稍微在巷子里迷了一会路。” “你进去了？”枫有些吃惊地挑了下眉，“能安然无恙出来，你还真是幸运。” ——瞧这语气，好像她就应该在里面迷路到死似的。 时间尚早，升起没有多久的太阳正斜斜地悬挂在天边，不算刺眼的阳光照亮了小巷的一角，在往更深处则是阴暗清冷的楼宇背面，没有生机也没有人气。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怎么样，”说着，茜洛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说起来刚才到底怎么了。” “刚刚说了吧，在公共区域禁止非自然的力量，能随意使用的只有违规者跟管理者，”枫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边走边说，“字面上的理解就是不守法的人跟执法者。” “不过放出几只小猫捣乱的家伙都是小喽啰，真正的违规者遇到了就立刻跑吧，他们是群不制造麻烦就不舒服的家伙。” “管理者的话，就是秩序的管理者，所维护的是整个森罗万象的秩序，就跟外面的警察差不多。” “两者我都觉得差不多，任何组织都不是完美的，有几个家伙真的特别麻烦！”仿佛想起了些什么，提起管理者的枫一脸嫌弃，仿佛曾经深受其害。 “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被管理者给通缉了吧。”茜洛可不认为枫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刚才不还是违反了那个禁令从天而降了吗。 “是那些没有人情味的家伙有问题，我一点错都没有！”枫说得理直气壮，随后咳嗽了一声，示意她看向对面的马路。 “看吧，那些人就是管理者，会不定时在街道上巡逻。” “嗯？”印入眼帘的是一件眼熟的深蓝色制服，但又稍微有点不一样，这一件是短款，身上的配饰与挂在腰上的配枪也有着细微的差别，但毫无疑问，跟那个青年是同一款式。 “那个人，原来是管理者的一员啊。”这样一对比，从那个人的言行到衣着，应该在管理者中拥有不低的地位，不然也不敢公然翘班，躲在小巷里睡觉。 “怎么，你已经见到过他们了，”闻言，枫若有所思地看向茜洛，说道：“刚刚你说自己是从巷子里出来的，难道就是他们给你带的路？” “不仅如此，当我在里面被你口中的‘小猫’给围堵时，还出手救了我。”被救了也是事实，但那个人，感觉思维并不在思维不在同一频道，“应该要向他道谢的，但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来的时候他就凭空消失了。” 不仅仅是道谢那么简单，茜洛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一个照面就能察觉到自己是人类，按道理来说，真正的人类在这里根本不存在，谁都没有理由往那方面想，他是怎么做到的。 “帮助人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枫打断茜洛的沉思，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笑了，“你要是真的想找他可以委托我，首次委托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免了，我还是随缘吧。”茜洛无言地朝他挥挥手，“倒是你，经常听你说起那些委托，其实你是做什么的。” “往上看吧，我就是那个地方的创立者！” 此刻他们正停在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身后是繁华的大街，明明只是十几米的距离，这里却安静得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茜洛随着枫所指的方向抬头看去，身旁这栋五层高，看上去似乎是由红砖砌成的建筑物二楼正挂着一个白底红字的招牌——沐足、按摩、卡拉OK……一条龙服务。 “你那鄙夷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察觉到不对劲的枫抬起头，看到二楼那个招牌之后沉默了几秒，然后一挥手，用风刃将它给砍了下来，不到十秒就切割成了粉末，最后随风飘逝。 “你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问题，大概。” ——这种不确定的语气本来就很有问题吧。 枫笑得一脸轻松，只是在下一秒，整条街就回响着中气十足的咆哮，“是哪个小兔崽子那么大胆敢拆我家的招牌？！” 建筑物的一楼看上去像一间典当铺，有着古朴的雕花木门，给人厚重的历史感，只是这扇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大门下一秒就被电锯给锯开了，那刺耳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街道令人毛骨悚然。 ——再生气也没有必要用电锯拆自己的家门吧，总觉得这几天遇到的都是些奇葩的人。 “看上去是很恐怖，”枫轻笑着，而他身后的大门也在这时被彻底锯开，举着电锯的身影转瞬间来到了他身后，劈头盖脸地砍下来！ “不过，这个电锯跟它的主人一样，都对生命体构不成任何伤害，因为都是幽灵。” 电锯在茜洛的面前将枫从头劈到脚，但是他依然很轻松地微笑着，“看吧，一点事都没有。” “幽、幽灵？” “没错，这个喜欢拿电锯锯人的大婶就是这栋楼的主人，也就是我的房东……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大婶你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一点也不好！你小子还欠我好几年房租现在居然还敢回来，而且一回来就弄坏我好不容易做好的招牌，胆子不小啊！真以为我整不了你吗？！” 枫口中的房东大婶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妇女，如果不是扛着一把电锯的话，是个走进人群就能自动隐身的人物……半透明的身体，说不定真的能隐身。 ——……作为幽灵这么光明正大地出来真的好吗？！ “所以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而且还有新加入的成员，你就通融一下吧，好吗？” “卖弄色相也没有用！”作为幽灵的房东中气十足地朝枫吼了出声，然后直接飘到了茜洛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斜睨了枫一眼，“你小子性取向什么时候变正常了，居然懂得找女朋友了？” “你要是真那么认为我也不会反对，”枫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我的性取向一直很正常，对于可爱的小萝莉，可是很单纯地只是在欣赏而已，从来没有出过手哦。” “……” ——先不说房东是幽灵，枫欠了好几年房租还敢回来，还被误会成是他女朋友这种小事。原来他是个性取向有问题的萝莉控啊。 “哇，好恶心。” “觉得恶心也别当面说出来啊。” “居然敢跟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混，小姑娘我真为你的未来担忧。”房东一脸可惜地摇摇头，然后转身飘回了一楼的房子里，“三天内不交房租你们立刻给我滚蛋！” “好好，我听到了。” “只是听到了，你不会去交的对吧。” 枫看上去不穷，但也不像特别有钱的样子，特别是他现在两手空空，更像一个月光族。 “那种事不重要，”枫耸耸肩，继续他刚刚指着楼上的动作，说道：“这里的二楼是我成立的事务所，虽然招牌被拆了，但营业执照依旧有效，今天开始你就是事务所的一员了，很期待吧！” “不，完全不期待。” 倒不如说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没有选择就变成了事务所的一员——想离开就离开的承诺，现在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正文 第五章 云端桃源 一个人的生活会让茜洛变得独立冷淡，跟枫一起生活则会开启老妈子属性，令她提前进入更年期。导火线则是昨天来到事务所后他们搞了一天的卫生，而枫比茜洛更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只会帮倒忙。 等茜洛包揽一切忙活到上半夜后，静下心来才潘然醒悟——枫那家伙拐她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找一个免费的劳工吧。 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 “茜洛，你对森罗万象很失望吗。” “与其说对森罗万象失望，倒不如说是对你的事务所很失望，昨天光是打扫就花了一整天，那间卧室还没有我的更衣间大，一觉醒来全身都是灰尘的味道。” 枫说过茜洛是大小姐，或许一眼看上去并没有那种高贵的气质，但也不能否认她的生活条件真的非常好，至少在物质上什么都不缺。 “幸亏没有断水断电，不然真的一晚都待不下去。只是基本上什么家具都没有，你之前不是住在这里的吗，既然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那么就应该努力宣传才是，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个人都招不到，你还真是失败。” “所以接下来交给你了，你就努力将它发扬光大吧，把它变成你心目中的事务所的形象。” “说来简单，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会将自己应做的事推给下属，作为老板你能更不要脸一点吗。”茜洛板起脸数落着枫，“再说，我现在能做什么啊。” 按照枫说的，他的事务所什么委托都接，但茜洛只是个普通人，暂时来说不可能做到跟枫一样，“现在就是要现实一点，首先要找份靠谱的工作。” “欸？工作什么的不是有了吗，成为这里的一员，完成委托之后就可以拿到报酬。” “你的耳朵是装饰啊，刚刚听什么去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能飞天遁地啊。说起来我觉得自己就是被你忽悠来当保姆的，找到一个免费的劳工你很高兴吧，毕竟成立那么久一个人都招不到，都是你的错！” “又是我的错啊。”枫有些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而且你的想法也太极端了，回想起你来这里的目的吧，身世之谜才是最主要的。再说了，你在我这打工，我帮你找线索，完全是互赢互利啊！” ——听上去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完全就是在忽悠人！ “我能不能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活下去都是问题，现在谈这个还言之尚早。” “这样啊，没一两个防身技能确实是很危险的，能学习到这些的地方是……”枫眯起漆黑的眼眸，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那句听上去尚未完结的话也没有了下文。呢喃过后，他拉起茜洛的手跑了出去。 “突然之间又怎么了，要做什么前能不能先说一声！” 房门还没有锁上两人就这样跑下了楼，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枫回头冲茜洛笑了笑，“抱歉抱歉，下次会好好地通知你的，不过现在先跟我来！” “我们现在要去哪？” “学校！” “你说什么？！”其实茜洛早就做好了辍学的准备，只是枫忽然之间就作出了这种决定，那强硬的语气似乎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云端桃源。 枫所说的学校有一个很古风典雅的名字，但是当她真正地站在这里时，看到的却只是一间规模中等的学校。铁栏栅的大门敞开，静悄悄不见人影，更像是在等待拆迁改建的违章建筑。 “我有个问题，在这里拿到的毕业证在外面也能用吗。” “当然不行，别看金钱都是毛爷爷，但森罗万象是完全独立的。再说，大部分人都不会在乎那种东西。” “其实我也不在乎，还来这里做什么。”先不说茜洛的成绩如何，就她能那么轻易地决定辍学来看，也不是什么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毕业证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你只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读书的。”枫的语气依旧轻佻，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威慑，不容她拒绝，“云端桃源只是名字听上去好听而已，但里面可不是什么桃花源，很适合你这种新人发展。”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我觉得有点危险？” ——糟糕，她好想回家。 “倒不如说整个森罗万象都很危险，而你又是特别容易惹麻烦的类型，至少也要掌握防身技能才行。”枫半是强硬半是忽悠地按着茜洛的肩膀，把她往前推去，“走吧，别任想太多。” “别推啊你！我又不会就这样落跑，”茜洛不满地嘟囔微微侧头瞪着枫，“再说我也不是一个爱惹麻烦的人，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小姐。总之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枫现在依旧时不时地称呼茜洛为大小姐，只是怎么听都有种淡淡的讽刺，他知道却还不收敛，真是个恶劣的男人。 “被你期待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说话还是那么过分，如果你是小萝莉的话我倒很乐意被骂。” 不仅没皮没脸的貌似还有萝莉控属性，虽然茜洛并没有见识到，但已感到一阵恶寒。 脑海里划过这些念头的时候，茜洛已经在枫的推搡下踏进了校门，只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持续不到半秒，令人后背发凉的悬空感瞬间袭来。 “这是在整人吗！是在整人对吧！？” 场景切换，从普通的校门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高空，充足的日光刺痛茜洛的眼睛，身旁是洁白的云层跟广阔蓝天，然而这一切并不令她心情舒畅，“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枫你这混蛋！” “说了是云端桃源，那自然是建立在云端的，”在高空的狂风之中，枫伸手拉住茜洛的手腕，一阵轻柔的气旋将他们包围了起来，身体也渐渐停止了坠落，悬浮在了半空中。 “这里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路，想要离开有两种办法，一是传送门，二是从刚刚的正门离开。” 枫笑得异常狡黠，那仿佛算计着什么的神情十分碍眼，“看吧，那就是云端桃源。” 所谓的桃源，从字面上去理解，茜洛想象到的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充满古色古香的韵味。只是现实再次给了她当头一棒，所谓的桃源是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岛屿，偶尔飘过的云雾让它看起来如仙境那般神秘。 不过它颠覆了茜洛对岛屿的认知，因为它看上去很立体，是一座巨大的菱形岛屿。 茜洛的视力还不错，纵然距离有点远，不过她还是大致看出了上面有什么——街道、湖泊、森林……一道巨大的瀑布从顶端倾泻而下，没入云端之后从右侧升起，重新回到顶端落下。 因为这个奇异的瀑布，一道环形彩虹将整个菱形岛屿给环绕了起来，配合瀑布飞溅起的晶亮水花，异常的美丽壮阔。 仔细看的话，以彩虹为分界线，下半部分的建筑与上半部像镜子那样对称倒立，真的不会掉下去吗？下方也是天空，到底那一边才是真正的地面啊。 菱形岛屿的外围除了被瀑布与彩虹环绕以外，更加贴近地表的地方，茜洛还看见了两条缠绕而下的白色轨道，而行驶在上面的是一辆列车。 “这个扭曲的造型到底是谁设计的。” 随着距离越发接近，茜洛还看见了各式各样的飞行器或繁忙或悠闲地掠过，很自然的，也有人能像枫一样不依靠任何工具就遨游天际，如同鸟儿。 “谁知道，可能会有人抱有同样的疑问，但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去探究这件事。” 速度猛然加快，转瞬间已经落在了广阔的空地上，这里看上去像是专门给飞行器起飞降落，停在边缘的茜洛看着如同科幻片中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惊叹地张大了嘴巴。 “先不论它诡异的设计，但这里怎么看都是一座城市吧，你说的学校到底在什么地方。” “正确来说学校并不在这里，岛屿的作用是中转站，它们分布在云端桃源的各个地方，十分的隐蔽遥远。” “好复杂，不过是个学校而已。” “我也不清楚，但不管是东玄还是西幻，都有专门提供给学生的传送门，前提是正式成为了他们的学生才能使用，可惜我并不是其中一处的学生。” “这东玄西幻又是什么东西，你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一连串的新名词让茜洛头晕。 “简单来说就是东方仙术跟西幻魔法，云端桃源分为这两大派系，其中各自又有无数的分支，东方称为修仙门派，而西方则为魔法学院。” ——等等，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说过吧，你是来学习而不是来读书的，能学会些什么只能靠你自己了，”按住茜洛的肩头，枫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这个地方很危险，所以你要尽快找到能接纳自己的地方，没有容身之所是活不下去的。” “等你真正找到后，我会来接你的，别让我失望。” “等等……枫！”又是一阵扰乱视线的狂风，就算茜洛不闭上眼睛，枫也一样会离开，她被一个人丢在了陌生的地方，还身无分文。 “那个混蛋！”这四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以看得出茜洛有多么的生气，“都说了你的期待只会令我觉得毛骨悚然啊。” ——不管怎么样，再见到一定要揍他一拳！ 正文 第六章 千年难遇 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各色建筑鳞次栉比，摩天高楼中穿插着古色古香的园林，与茜洛擦肩而过的路人中，现代服饰与飘逸的古装交错，即使身穿铠甲与肩披斗篷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对这里的本地人来说或许一切都很稀松平常，但茜洛是新来的，这些奇异的服装总令她有种庆祝万圣节的即视感，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肯定跟乡巴佬进城似的。 “原路返回不可能了，但传送门这种听上去就很高端的存在，恐怕也不是我能轻易接触的，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吗？真不甘心。” 被骗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学校，至少没有茜洛知道的那种学校。而枫告诉她的情报又太少，让她现在茫然得很，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这样纠结下去也没有办法，还是见一步走一步吧。”修真玄幻类的小说茜洛也不是没有看过，所以对那所谓的东玄会比较熟悉，但她对魔法也很感兴趣，只是对其的了解全部来自某部有名的影视作品。 真正的修仙门派当然不在这里，不过设有作为考核的地点，就分布在这座岛屿中。 “真安静，不是说一年到头都会有人因为想要拜入仙门而来参与考核的吗。” 从给她指路的人那里打听到的情报，只要能踏上这长长的石阶穿过山门，就代表有修仙的资质……出乎意料的普通能理解，但真的没有问题吗，或许是她愚钝，根本察觉不出有什么特别。 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茜洛踏上石阶的时候还是愣住了，有股莫名的力量想将她排斥在外，越是往前走就越加强烈。山门不远了，但她已经没有办法接近。 “看来我真的没有修仙的天赋，”茜洛勾起嘴角呼了口气，看上去不像是不甘或者沮丧，反倒是松了口气，“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离开……” “救命啊！” 凄厉的尖叫拉回了茜洛的注意力，她看着山门里一窝蜂地跑出一群人，他们穿着款式统一的古装。这种衣服给人的感觉应该是衣袂飘摇，气韵十足的才对，不过那逃难似的架势，谁还在乎什么形象啊。 ——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要不要也跟着逃跑比较好？ “啊哈~好困，为什么要逃走啊，反正又出不去。” 这个耳熟的语调让茜洛转身的动作一顿，然后回头看去。山门前出现了一个人，打完哈欠后困倦地揉着眼睛，拿着那把枪慢慢走了下来，整个人一股慵懒与疲惫。 “嗯？好像有很多无聊的人啊，在窥探什么，是对我有兴趣吗？”骤然低沉下去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茜洛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刚放下手，对方就看见了站在石阶上的茜洛，思考了几秒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举起手打了个招呼，轻轻踏下石阶，下一秒衣摆飘摇的声音响起，人已然出现在了茜洛面前。 “昨天迷路的少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概是拜师学艺？好吧，其实就是被坑了在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去揍那家伙一拳。” “被骗了啊，你看上去挺聪明的，没想到会那么容易上当。”青年笑了出声，笑容如阳光那般灿烂温暖，深棕色的眼眸溢满笑意，他看着茜洛，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看情况吧，话说你在这里做什么。”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青年是管理者，今天也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的制服……刚刚逃掉的那些人，该不会是在躲他吧？ “砰！砰！砰！” 枪鸣在近距离的地方响起，青年的左手拿着那把枪，越过茜洛朝她身后开了数枪，当声响扩散至远方后，她才愣然地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在那里的那些人，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样一来工作就完成了。”青年的语调还是那样的爽朗明快，不用回头也清楚那张脸上肯定还是如阳光般的笑容，毫无阴霾。 “这就是你说的……工作？” “是啊，这里的人将考核放得很低，这种小孩子都能走上去石阶考核完全没有测试的意义，只是为了骗取钱财……本来这种小事根本不用我动手，结果那家伙还是将工作硬塞给我。” “……”茜洛没有听清他最后的低语抱怨，刚刚那番话让她的脑子有点乱，而眼前的场景更让她无法动弹。秩序的管理者是好人吧？那么他做的事应该是正确的才对，只是跟她想象中的警察先生，有点不太一样。 “抱歉，好像吓到你了，没事吧？” “有事，我有点想吐。”茜洛不需要对方的道歉，承受不来是她自己的问题，只是在看着青年带点困惑的打量，还有依旧明媚的笑容时，意识到了什么叫差距。 …… “流渊，我的名字。” “凌茜洛。” 最后这个笑得一脸泰然的青年就以‘吓到了你想要道歉’为由跟在了茜洛身旁，还很自然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茜洛接下来打算去哪里，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会奉陪的，反正现在也很无聊。” “不用了，我已经是条咸鱼了。” “失败了一次而已不要灰心，东玄一共有一百零八个修仙门派，都试一下吧。” 流渊的语气听上去像是鼓励，但动作上却没给人拒绝的机会。他拉过茜洛的手腕，然后将她搂进怀中，低头对上她诧异的眼眸，微微一笑，“我会带你一一去尝试的。”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流渊是个热心的大暖男，但茜洛只知道他是个不听人说话的白切黑。会那么主动的原因他自己已经说了——无聊，所以用她来打发时间。 “都是些不听人说话，我行我素的家伙。”枫是这样，流渊也是，都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的类型。 “什么？” “没事。” 管理者真的是个很方便的职业，在流渊拉起茜洛的那一瞬间，周身的场景模糊了几秒，清晰起来后，他们已经来到了其中一个目的地，瞬间移动，方便快捷。 “去吧。” “攀登石阶是修仙的传统吗。” “一般来说都是大同小异，主要是我也没有学习过所谓的仙术，所以也不清楚。” 面前是一条更加宽大悠长的石阶，高处云雾缭绕，干净的空气沁人心脾。而且周围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在他们出现之后，往这里打量的人并不在少数，一身现代服饰的他们站在一群穿古装的人中间相当的违和。 “你看那个人的制服是管理者吧，他来这里做什么？” “该不会是带那个女孩来搞破坏的吧？” “不会有好事就对了，那些家伙……” “你们好像很不受待见呢。”那光明正大的议论让茜洛皱起了眉头，但流渊只是轻松地笑了笑，伸手轻轻地将她推向石阶，但这次尚未接近她就被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 “不会吧，连靠近都做不到，这样差的资质也算是千年一遇了！” “就是啊，这样的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嘻嘻，原来真的存在啊这种人。” “好痛。”看来也并非与周围格格不入，至少这些穿古装的家伙已经拿起了手机准备拍照发朋友圈。 “被拒绝了啊，”身后的流渊感到惊异勾唇笑了笑，再次抓住茜洛的手臂，“不过无所谓，走吧！” “等、哇！” 一百零八个门派，流渊是铁了心让茜洛一个个去尝试，但是无一例外的，尚未接近就已经被弹开。 “砰——！” “靠！这次好痛！”茜洛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弹开了，给她一种根本就是在排斥异质的感觉。在捂着额头后退减缓冲击的时候，却意外地撞到了别人身上，对方扶上她的肩膀稳住了那失衡的身体。 “啊，不好意思！” “你才是，不要勉强自己比较好。”十分温柔的男声，茜洛回过头，然后被眼前的人给惊艳到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词——好美。 来人有着一张比女人还有精致柔美的脸，一身并不花哨的紫衣，如墨的长发披散而下，温和的眼睛带着礼貌的笑意，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完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古装美男，拥有她所见过的最接近仙人的气质。 “唔？！” “哈哈，很抱歉，这孩子眼瞎撞到了你，我们有事就先走了。”不容茜洛拒绝，流渊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跟嘴巴，就这样凭空消失在男子的面前。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别说是茜洛，周围的人也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们离开后议论声才逐渐传开。 “骗人的吧，撞到了知秋大人居然不道歉就走了？！” “那些管理者就是这么无礼的人，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存在！” “……” 各种各样的恶言恶语慢慢传开，但紫衣男子并没有理会的打算，带着疏离的浅笑，踏上了台阶，神情也逐渐变得疑惑起来。 ——完完全全被仙则排斥的人，确实是千年难遇。 正文 第七章 书翁老爹 “令人厌烦的昼夜交替。” 白天表情有些慵懒困倦的流渊现在似乎很头疼，感叹时间就那样简单地流逝。街道很宽阔，但在这里看不见夕阳，抬头只能看见那红得似火的晚霞，就连脚下的街道都被这霞色所侵染。 “怎么样，还要继续去尝试吗，东玄不行的话也可以选择去挑战西幻。”看着茜洛，流渊仍旧笑得一派轻松，“还是说你要回去？” “如果是你，你会这样灰溜溜地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离开吗。” “这个如果永远都不会存在，因为我并不需要到那里去，他们也不欢迎我。”流渊沉吟了一会，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不久他扬起了唇角，“而且我讨厌拒绝，到时候大概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这个人真可怕。 “星星啊，没想到会那么快，”天色越发昏暗，在街灯亮起天边也出现星辰后，真正的夜晚来临了，“到了夜晚就会变得很忙，抱歉，我也不能陪着你了，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还想再待一会。” 这大概是个愚蠢的决定，未知的世界，陌生的街道，擦肩而过的行人，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恐惧，但纵然不安茜洛还是选择了留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她在这里待再久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是吗，那祝你好运了。” “等等！”这次茜洛没有让流渊就这样轻易地离开，她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今天很谢谢你，还有之前也是，谢谢你救了我……？！” “手感还是那么好，抱起来真舒服，”历史又重演了，流渊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茜洛，并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很高兴，你的道谢我接受了，但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什么……”话音未落流渊已经离开了，身前只剩下冰冷的空气，“说走就走，真是个随意的男人。”还有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恶意满满。 “现在该怎么办。” 夜晚降临，商店的霓虹灯亮起，花花绿绿地将周围照亮，白天燥热的空气并未在夜晚冷却，这里也像外面一样，夜幕来临才是狂欢的开始，连眼底都是流光溢彩的色泽。 当茜洛流连街头时，一阵恶寒忽然蔓延上心头，眼前繁华的街道已经变成了昏暗的窄巷，阴冷寂静，四顾之下根本看不到大街，这里是巷道的深处，仿佛一个被隔绝的世界。 “好弱，这个女人，都没有发觉吗。” “她跟那个管理者是一起的，谁知道是不是在算计着些什么。” “说的也是，管理者都是些狡猾卑鄙的家伙，这女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窄巷里不止茜洛一个人，在她的身后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从他们毫不忌讳的话语可以得知一件事——她被流渊给坑了。怪不得那时候说了祝她好运不要后悔什么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总之小心一点……卧槽！那女人跑了！” ——不跑还等你们来抓吗，白痴！ 几乎在了解到发生什么事，茜洛就用尽全力跑了出去，这里的巷道既陌生又错综复杂，虽然没有摆放着什么碍事的东西，但太过通畅也不是一件好事，她没有信心能甩掉他们。 “靠——！” 小腿传来冰冷的触感，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一个用力就把她给拉扯到了地上，慢慢地拖了回去。她回头看着自己的小腿，那是一条黑色的锁链，上面细小的尖刺深深地扎紧皮肉里。 “卧槽！”周围没有东西可以抓住，对方特意放慢了速度，像是故意折磨她一样在地上拖行。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真的跟那些家伙有关系吗。” “小心点，也可能是阴谋！”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生气，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居然还要被怀疑。擦破皮的肌肤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感，茜洛回头盯着他们，“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你们想干嘛？！” “看不出来吗，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跟那些家伙走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人走了过来，抓起茜洛的头发，凑近她的面前，“只要稍微有点关系我们都不会放过！” “看来你们不过是只胆小鬼而已，只敢在背后拿无关的人出气，是没本事也没胆量去对抗吧，真是恶心又可怜……唔！” “住嘴！你懂什么？！那些家伙都是恶魔，没一个是好东西！”似乎是恼羞成怒了，那个人扇了茜洛一巴掌，并一脚将她给踹了出去。 “嘿嘿，下次见到我一定先揍你一拳的，流渊！”在地上滚落了几圈，茜洛反而顺势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对罪魁祸首放狠话之后跑进转角，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靠！那个该死的女人是在戏弄我们吗？！” “快追！中毒了她绝对跑不远！” 茜洛自然不是在戏弄他们，她现在全身都很痛，跑起来跌跌撞撞，一旦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可能重新跑起来，“拜托了，一定不要锁上！”既然甩掉他们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的目标是刚刚瞥见的一扇后门。 “咔嚓——！” 门是能打开，但是进去没走几步，茜洛就脱力摔倒在地上，被刺伤的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令人麻痹的毒药迅速蔓延，身体动不了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但是迟迟没有将门打开。 明明只是一门之隔，但这里却令茜洛很安心，没有缘由地就放松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是图书馆而已，”朦胧之中，似乎有人回答了茜洛的喃喃自语，对方说道：“欢迎光临。” ==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了，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连空气的灰尘浮动着的模样也清晰可见。这是一间极其简单的房间，而且也不怎么宽敞，书桌、衣柜、连同地板，所有的一切都是木质的，透出一股陈旧古朴的味道。 “这是哪？”茜洛从床上坐起来，头痛欲裂。 “吱呀——” 忽然响起的开门声让茜洛警惕了起来，门后出现的是一个老人，穿着一身复古的深灰色长衫，看见茜洛醒了之后，露出了和善的笑，“身体没有大碍吧。” “欸？嗯，已经没有什么事了，谢谢您救了我……老先生？” 闻言，老人笑了起来，轻轻摇头，“别人都叫我书翁老爹，你也这样称呼我好了。” “那，老爹？”书翁的笑容让茜洛的紧张与戒备慢慢散去，“我叫茜洛，凌茜洛，这里是……” “这里是图书馆，只是普通到没有名字的图书馆而已。” 书翁说这间图书馆很普通，但当茜洛走出房间后才知道它有多么的庞大，像一座高塔，成千上万册的藏书沿着墙壁排列而上，纵横交错的阶梯让顶楼看起来遥不可及。 “好厉害，我以为自己家的书已经够丰富了，跟这里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茜洛惊叹地在书架之间悠转，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没有事了，甚至连手臂上的一些擦伤也消失无踪。 “对了老爹，昨天那两个人有没有进来搞事，那种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您救了我可能会被他们报复。” “没事，不用担心。”书翁抬起手揉了揉茜洛的脑袋，然后示意她跟过来，两人来到了后门，昨晚茜洛倒下的地方。因为是白天，所以后门并没有关上，喧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咦？”印象中寂静的后巷现在摆满了小摊，小贩的叫卖声和客人讨教还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稀松平常的景象。 “这里白天会很热闹，虽然是地摊，但是认真找的话，还是能发现好东西的。而且很多人都不是为了卖东西而来到这里……要去看看吗，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听上去很诱人，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呢，大概去了也只是像昨天那样被鉴定出没有一点潜质，而且万一遇上昨晚那两个混蛋就糟糕了。 “你要去什么地方？” “大概是魔法学院吧，去看看自己有没有魔法天赋，虽然还没开始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不去尝试不行，除了某个混蛋说不找到容身之所就不来接她以外，她本人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否认。 “那沿着这条小巷直走吧，直走到大街后，就可以看到对面有一所学校，它很适合新人就读。” “真的吗！谢谢您了，老爹！” ——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她太幸运了。 “不用着急，这条巷不短，你慢慢逛吧。”书翁温和地笑着，又摸了摸茜洛的头，“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可以回来，不用有压力。” “真的很谢谢您，不管有没有找到我都会回来看您的！那么，我先走了。” 看着茜洛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书翁笑了笑准备转身进屋，但是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人。 “真难得啊，你居然会从房里出来。” “……” 站在书翁身后的是个面无表情的长发青年，他手里捧着一本书，紫灰色的眼眸没有丝毫生气，标致的脸庞也没有血色，看上去像个精致的人偶。 “……因为很吵，所以出来看看。”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青年慢慢回答，声音轻得快要被后巷传来的声音给覆盖过去，“那个地方吗，真可怜。” “别把我说得像个坏人，我只是指给了她一个适合的场所而已。”书翁微笑着走近青年，说道：“你在担心她吗，修尹。” “没有。” 正文 第八章 凡人学系 这条后巷原本就不算宽敞，加上小贩与行人，一眼看上去相当的拥挤热闹。 从小巧的装饰品到颇为占地的电器，这里什么都能看到，甚至是兵器也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售卖。只是茜洛也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坏掉的玩具，断了一截的匕首，跟一些意义不明的液体。 “出售亡灵兵器，货真价实，绝无欺瞒！” “高级的魔兽晶核，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的！” “药之谷出品的灵丹妙药，品质保证，绝对的真品！” 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其中一半都是茜洛不怎么熟悉的词汇，觉得稀奇后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最后在一顶墨绿色的帐篷前停了下来。帐篷里躺着一个胡子拉扎的大叔，在外面挂着一块已经字迹模糊的木牌，写到——能打开就拿走。 “这个我真的需要！” 跟其它地方比起来，这里显得相当的清冷，只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蹲在这里，兜帽掩盖着脸庞，只能看见那双白嫩的小手拿着一个长条的黑盒子，跟摊主讨价还价，“你需要什么，我换！” “你眼瞎啊，没看见上面写着什么吗，你能打开就立刻拿走，我一分钱不收你的！打不开就放下立刻滚，绝对不换！” ——嘴那么欠，要是在外面早就被人打了。 “但是。”从温柔轻软的声音可以知道对方是个女孩，她似乎不想轻易放弃，但没有办法打开那个盒子，即使它并没有上锁。 茜洛也跟着蹲了下来，视线扫过地上那些大小不一的盒子，外表看上去非常的朴素，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谁知道，可能是稀世珍宝，也可能是不值钱的破烂，但即使是破烂，打不开你就不能拿走。”大叔瞥了茜洛一眼，然后朝女孩挥挥手，“听清楚了没有，既然打不开就不要浪费时间。” “唔……”女孩发出了不甘心的呜咽，但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将黑盒子给放下，转身就要离开。 “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拿起女孩放下的黑盒子，茜洛漫不经心地说道。眼角的余光瞥见后者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会后才说道：“是非常珍贵的材料。” “这样啊，既然知道就是有缘咯，别那么快就放弃啊，”茜洛掂量了黑盒子几下，在两人的注视之下，就像打开一个普通的盒子那样，将其给打开了，她自己也诧异地挑了下眉，“什么啊，这不是打开了吗。” 黑盒里是一截很普通的枯木，手指粗细，拿起来也很有分量，但茜洛真的不知道有什么用，至少在她手上没有什么用。在指间灵巧地转了几个圈之后，枯木指向了女孩，“我不需要，给你吧。” “欸？！” “噗，咳咳……” 两人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似乎茜洛做了什么让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女孩惊讶地后退，而打算看好戏的大叔更是在拼命地咳嗽。 “这个真的给我，你有什么要求？”女孩没有被惊喜冲昏脑袋，而是很小心谨慎地询问了茜洛的要求，带着些许警惕。 “说得也是，白给的话我也不太愿意，”沉吟了片刻，在女孩紧张地注视之中，茜洛看着那笼罩着脸庞，只露出一张樱桃小嘴的兜帽，笑了笑，“那，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吧。” “就、就这样？！这可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 “我对这根枯树枝有多珍贵不感兴趣，知道你长什么样这点还比较有趣，”茜洛打断对方的话语，说道：“而且它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你不需要的话我就放回去了。” “别、别啊！”看着要放回去的动作，女孩终于是着急了，伸手就将头上的兜帽给掀开。 女孩的面容比想象中要可爱温软，及肩的栗色卷发，带着些许婴儿肥的白皙脸庞，樱桃小嘴紧张地抿着，脸颊染上丝丝红晕。只是她耳朵眼睛并没有睁开，一直紧紧地闭着，完全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你的眼睛看不见吗？” “不是的，我就算闭上眼睛也看得见，但是睁开眼睛的话……” 注视着她紧张不安的模样，茜洛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坏人，“可以了，不想说也没有什么关系，拿去吧。” “真的可以吗？好不容易才打开。” “我觉得它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应有的用处，说不定是命中注定让我将它打开给你的。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妥，那么好好利用别浪费就行，而且我也不觉得打开它花了多少力气。” 接过那段枯木，女孩小心地护住怀里，将兜帽戴了回去，犹豫了一会才说道：“我叫阿璃，是霍纳华学院召唤系学生，如果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急匆匆地说完，她转身就跑，娇小的身子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我说你，该不会是个『哔——』吧。”看着阿璃害羞跑开的模样，大叔坐起身一脸鄙夷地看着茜洛。 “我没那方面的兴趣。”放下黑盒子，茜洛继续打量着堆放在一起的其它盒子，问道：“我说大叔，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这不是买卖，只是帮它们找到适合的主人而已，”大叔拿起水壶喝了一口，“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种将东西白给人的家伙，真怀疑你是不是缺根筋。” “刚刚已经说了，那玩意在我手上没用。”拿起几个盒子掂量了几下又放回去，最后茜洛拿起一个比巴掌大点的盒子，黑色的底面用银色的丝线勾勒出了复杂的图腾，光是盒子就很有观赏的价值。 “还有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就那么肯定自己能打开？”就算是作弊，但能打开就能拿走，其余大叔不管那么多。 “为什么打不开，在我看来只是普通的盒子而已，还没有上锁。”茜洛不了解那些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想太多，“大叔，你真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能打开就拿走。”话是这样说，但大叔还是看着茜洛的动作，似乎想看看她能不能一连开两个盒子。 “什么啊，扑克牌？” “咳、咳咳……” 在茜洛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之后，摊主大叔又开始咳嗽了。她手里是一副崭新的扑克牌，背面是跟盒子一样的黑底银线勾勒的精美花纹，但是正面却一片空白，看上去不像是用来娱乐的东西。 “大叔，你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耐烦地挥挥手，似乎被一连开了两个盒子，大叔的心情变得非常差，“今天收摊了！” “是吗，那谢了大叔。”将扑克牌收回去，茜洛打了个招呼后转身离开，密集的人潮很快就淹没了茜洛的背影，也隔绝了身后打量探究的目光。 …… “直走，不需要转弯，马路的对面……就是这个地方吗？” 书翁没有骗茜洛，只要直走就能离开后巷，在川流不息的街道对面能看见一所学校。没有名字，从高大的铁栅栏往里看，见不到一个人，静谧如同周末的早晨。太过正常了反而让茜洛觉得不对劲，或许一走进去之后，又会跟最开始那样切换场景。 “那个，你在做什么？” 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茜洛转过身，看见了一个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时值夏季，这个人不仅裹着黑色的大衣，灰色的围巾更是将大半的脸都埋了起来，大大的黑框眼镜之下是一双黑眼圈厚重的眼睛，毫无神采。 “有人推荐我来……”好热，光是看着这个男人就觉得热。 “原来如此，你是来报名的学生吧！”闻言，这个人立刻双眼放光，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也伸了出来拉住茜洛的手腕，另一只手推开大门，声音变得精神奕奕，“你运气真好，现在报名不仅学费减半，还能获得饭堂的VIP卡，再也不用排队打饭了！” “你等等，我今天没有带钱，而且，”对方扯着茜洛就跑了进去，在空无一人的校道上奔跑。 “没钱？啊！这个不用担心，那就免学费吧！” “这种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吧！” “我是这里的校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哈？！” 自称校长的人，拉着茜洛赶投胎一样跑进来办公室，迅速的抽出一份资料，生怕她跑掉似的将笔塞进她的手里，“好了，填好资料你就是这里的学生了，快填吧！” ——真的没有什么阴谋吗？但这里是老爹推荐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怪，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正常。 “要填也可以，不过，”笔杆在手里转动，茜洛打量着四周，不管怎么看都是非常普通的学校，“但你要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学系。” 东玄是不可能的，至于西幻，好像跟想象中的魔法学院不太一样。 “不说不行吗……”男人的脸立刻垮了下去，眼神可怜兮兮的，“好吧，这里是凡人学系，换言之就是普通的学校。” “是吗，那还真是厉害。”在各种仙术与魔法混杂的地方居然还真的有一所普通的学校，画风真的清奇到了极点。 “你真的填了？！” “你反悔了？”没有过多犹豫地填上了自己的资料，最后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茜洛将它递给眼前这个所谓的校长，“这样一来我就是这里的学生了，校长。” “不、不用倒闭了！”对方几乎是带着哭腔地扑上来的，将茜洛紧紧地勒在怀里，“今年再招不到学生这里就要倒闭了，谢谢你！” “我不觉得自己能力挽狂澜啊。” “没事的！好了跟我来，今天大家刚好都在，让准备看我笑话的家伙都闭嘴！”跟一开始沉闷的声音比起来，现在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朝气与自信，“你叫茜洛是吧，你是我的救星啊！” 不过比起成为救星，她选择了最普通的凡人学系，纯粹是在跟枫唱反调……这个选择，他应该不会气到就此消失吧？ 但愿他别那么小气。 正文 第九章 来者不善 在过分安静的走廊，两人的脚步声清晰地回响着，所经过的班级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茜洛有点怀疑这所学校是否真的有活人，但是走在面前的校长心情很好，脚步轻快甚至在哼着小曲。 “就是这里，快来认识一下新同伴吧，茜洛！” “砰——！” 用力地推开某扇门，茜洛听见的不是里面的人因吃惊而发出的抽气声，况且里面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人，至少根本不够组成普通的班级。 “好、好过分！你想杀了校长吗！艾雷！”迎接他的不是掌声而是枪声，身旁的门已经被子弹洞穿，校长吓得半晌才回过神，随后开始朝对他开枪的人控诉，“要是误伤了新人怎么办，她可是救星！” “我的枪只会对准吵闹的家伙，不会伤及无辜。” 宽敞的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向他们开枪的，被称为艾雷的年轻人，他即使在说话的时候依旧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枪械，面前几张拼接起来的课桌上摆满了精细的零件。 “我在改造枪械，有什么事情一会再说，不然我可不确定它会不会走火在你的脑袋上多开几个洞，校长。” “知道我是校长还威胁我，艾雷你也太没大没小的了……咿——！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把枪放下！” 被威胁过后校长老实了许多，尽管还在小声地抱怨着‘好过分，我可是校长，居然敢威胁’之类的话。 ——你这怂样不捉弄一下实在太浪费了。 茜洛无言以对地看着小孩子一样的校长，视线转向了教室里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生，漆黑如墨的头发高高地束起，她的面前摆着一副围棋，低头思考时的模样非常有古典美人的气质，带着些许清冷高傲。 “她叫明镜，表面看上去是个高冷的古典美人，但实际上熟了之后你会发现她其实就是个傲娇……哎呦！” 凑近茜洛耳边的校长被一颗黑色的棋子正中面门打了出去，茜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二楼栏杆翻了出去，回过头时明镜已经开始收拾棋盘，似乎不打算再与自己对弈。 “御琮校长，请不要老是说些误导我形象的话。”一脸清冷的明镜收拾好自己的棋盘后看了过来，视线落在茜洛的身上，打量了她一会，礼貌地颔首，“你好，我叫明镜。” “我叫……” “搞定了，这次绝对接近完美！” 打断茜洛说话的是那个叫艾雷的男生，他喜不自禁得看着手里的枪械，恨不得能立刻投入实战。摆弄了一会之后，他手里多了一副斯文的黑框眼镜，戴上后才看向了茜洛，“你好新来的，我叫艾雷，希望你能长久地待下去。” “你们好，我叫凌茜洛。” ——长久地待下去是什么意思，感觉好危险。 戴上眼镜的艾雷模样变得纯良了许多，配合上他穿着的白衬衫，笑起来就个阳光的大男孩；至于明镜，尽管安安静静的，却有一股不让任何人忽略她的气场。 “难道说，只有两个人？” “因为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学的，一般来说也没有人会选择这里，”艾雷坐在课桌上，黑色的手枪在他手里灵巧的转动着，“但人少也可以自由地做自己的事情，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那是不是没有老师。” “有的，就是刚刚带你来的那个家伙，”明镜淡淡地开口，看向门口摇摇晃晃地走回来的校长，“他的名字叫御琮，是这间无名学校的校长兼老师。” “好过分！我可是校长，不要擅自替我做自我介绍，让我保留一点神秘感！” “如你所见，他就是个口头禅是‘好过分，我可是校长’的孩子气的人。根本不让人觉得神秘，想要尊敬也尊敬不起来。”无视了御琮的抗议，明镜一脸平静地补充。 “这个的话，能看得出来。” “过分！好过分！你们居然不尊敬身为校长的我！”三番四次被无视之后，御琮一脸阴郁地蹲到了墙角边，“好过分，你们好过分……” “顺便一说，他的特技就是像现在这样蹲在角落里长蘑菇，看着就觉得很有趣吧！”说着，艾雷恶劣地笑了起来，“这种事常有发生，校长还真是个怕寂寞的小孩啊。” “艾雷！你才是小孩，我可是校长！” “不用反复强调我也知道的。” “你就是不知道才一直在取笑我！” 不仅人少，看上去也乱糟糟毫无纪律，而且作为学生，艾雷跟明镜好像也不是来学习的……不过气氛出奇的好，说不上能立刻喜欢，但是讨厌不起来。 “咔嚓——！” 原本愉快的气氛忽然冷却了下来，不等茜洛作出任何反应，艾雷手里的枪械传来冷硬的上膛声，随后教室窗户的玻璃在一瞬间破碎，强大的冲击力差点让茜洛给压垮。 “卧槽，怎么感觉这次的袭击来者不善啊！你们中谁又惹上了什么新的麻烦？！” “一直以来问题最多就是艾雷你！难道这次不是你的军火交易上的问题吗？！” “开什么玩笑，我坑他们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留下把柄的！” “果然是你这奸商的错！” “我的教室！究竟要破坏多少次才够……”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从他们的对话中感觉被袭击不过是家常便饭？！ 空气中混杂着厚重的硝烟味，各种爆破打斗的声音混杂，凌乱的脚步声表示现在教室不止他们几个人，混乱的场面迅速升级成为一场灾难，整个教室开始倾塌。 “就是这个女人，带走。” 混乱之中，有人逮到了无处可躲的茜洛，没有起伏的语调让她浑身一颤，随即嘴巴就被捂住，似乎要将她打包带走！ ——骗人的吧，为什么她会成为目标？！ “原来这群混蛋是来抢人的吗？！” “不过为什么是茜洛？” “最近黑市流行平胸吗？” ——艾雷你有种，谁他妈是平胸了！还有你们两个别顾着说风凉话快来救人！ “你们好像有点误解，以为这里是无主的之地吗。”比起那毫无起伏更令人胆寒的声音响起，抓住茜洛的那个人好像遭受了什么重击，笼罩在身后的气息在瞬间消失无踪。 “滚。”仿佛咒语一般，在这个字落下的刹那，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弥漫的硝烟，隐藏在暗处的袭击者都不见了，只有破破烂烂的教室提醒他们这不是一场梦。 “呼……吓死我了！”站在茜洛面前的御琮松了一口气，裹紧了大衣与围巾，很怂地又再次缩成了一团。 ——刚刚那听上去很帅很厉害的声音真的是这个人发出了的吗？ “所以说这次不是我的错啊，那些家伙是来抓茜洛的，”扛着一把黑色的冲锋枪，艾雷揉了揉后脑，看向茜洛，“我说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应该没有才对。”而且从昨天开始都是别人来找她麻烦。 “是吗，”明镜再次认真地打量起了茜洛，微微蹙起眉，“确实是听说过有的体质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找他麻烦。” “所以说她就是专门惹麻烦的体质，俗称麻烦精？” “不要那么随便地就给我贴上标签！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奇怪的体质！” “虽然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蜷缩起来的御琮弱弱地说道：“但是我觉得是这孩子有让人盯上的价值。” “嗯，说得没错，茜洛就是有那样的价值。”在谁都没有留意的窗台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声音的响起的那一刻也从破碎的窗户外飘了进来，悠然落地，“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容身之所，我按照约定来接你了。” “谁啊，这家伙。” “不知道。” “咿——” 尽管没有露出明显的戒备神情，但艾雷跟明镜多多少少都警惕了起来，毕竟刚才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人在一旁。 “枫……”才一晚不见而已，茜洛觉得漫长得像过了几天，光是看着他的脸都觉得怀念，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握紧，然后利落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托你的福，我过得非·常·好！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别把我说得那么无情，”茜洛要暗算枫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没有反抗，被摔倒地上还笑嘻嘻的，拍拍衣服就站了起来，“其实我也有暗中看着你，不过在你中途跟男人跑了之后就跟丢了。” “什么叫跟男人跑了，如果你真的一直都在的话，就应该知道那是流渊在拿我打发时间，我根本就反抗不了！”而且还被坑一把，她好久没有试过被人这样单方面虐待，简直印象深刻。 “咿啊——！”在他们旁若无人地争辩的时候，一个不合群的声音切了进来，这次御琮不仅缩到了角落，还在瑟瑟发抖，“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是错觉是错觉……” “确实，这次我也同意校长的观点。”艾雷脸上的表情就差刻上“卧槽”两个字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被盯上。”就连明镜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怜悯，似乎在真的觉得茜洛很可怜。 “你们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不得已，茜洛只能看向枫，后者的表情有些微妙，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们在意的是名字？ ——流渊，有什么问题吗？ 正文 第十章 扑克使魔 离开了一片狼藉的教室，茜洛跟着他们来到了会客室。御琮推开门就立刻窝到了沙发一角发霉，而其他几个人的表情，除了惊讶以外她实在是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刚刚不过是提到了流渊的名字，还是稍微不留意就会被忽略过去的那种，茜洛完全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会露出这种奇异的表情。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要是真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那还不得直接吓死。 “流渊，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多了去了。”除了不知情的茜洛外，这里最淡定的就是枫，他的表情不是惊讶或者恐惧，而是一种微妙的嫌弃，就像看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 “其实也不算些什么，毕竟那是个性如此。”艾雷为难地抓了抓头发，看着茜洛一副等待他解释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说道：“那个啊，其实我只跟他见过几面，根本谈不上是了解。” “别看我，我也只是听说过他的事情而已，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明镜已经变回了清冷的表情，闭起眼睛思考了一会，才说道：“那家伙是秩序的管理者，而且还是高层，但平时非常任意妄为。”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流渊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恶劣，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沟通不来，但不管怎么说也救过她。 “如果你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的话，还是不要了解下去……不对，应该是了解之后更加远离他才是正确的，”一直在发抖的御琮终于是从裹成茧的状态抬头，表情很复杂，“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提起这个茜洛就想起了那算不上是美丽的邂逅，特别是第二次，那家伙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地杀人，笑得一脸清爽，“……不过他一到晚上就离开了，管理者在晚上会很忙？” “管理者每个人的作息任务都不同，他忙不忙我是不清楚，但那家伙晚上很危险就是了。”御琮有些惊讶地看着茜洛，“这样说来，他对你真好。” “尽管挂着管理者的名头，但别说帮人，他不火上浇油已经谢天谢地了，”御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眉头紧蹙的模样看上去不只是单纯地对此感到头疼，“这样的人性格何止是恶劣，他根本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到晚上他最血腥的一面就会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 “说他精神分裂也不像，大概是属于体质特殊的一类吧。”艾雷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颤，看样子他就经历过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那假设他是那种爱找别人麻烦的体质怎么样，而且找麻烦的对象也跟他一样的身处高位，”明镜认真思考过后提议道：“这样一想他扭曲的性格也说得通了，仇家自然也不少。” “忽然有点好奇他的本体是什么，能成为管理者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才对。” ——这是怎么了，刚刚你们不是很害怕的吗，为什么现在却讨论起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来了。 “撇开你们的印象不谈，其实我觉得他还不错，再说性格扭曲之类的我并没有太大感触。”至于昨天发生的事，流渊只是在执行公务而已，虽然手段有点暴力。 “真少见，居然有人替他说话，”不是嘲讽或是揶揄，御琮的神情更接近无奈，“要不要继续跟他产生交集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有一个忠告，那就是在晚上遇到流渊的话最好立刻逃。” “森罗万象的夜晚很容易滋生恶念，特别是那些本来就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家伙。”没有指名道姓，但茜洛知道枫说的是流渊，只是那风轻云淡的口吻，他本人似乎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逃走也是一种本事，但是我看你，是什么都不会吗？”在刚刚的袭击之中，茜洛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被抓这点谁都看得清清楚楚，也自然明白了她什么本事也没有。 “这个，因为我是乡下来的，所以……”也没什么不对，对森罗万象知之甚少的茜洛就是个乡巴佬。 “噗——！”了解内情的枫笑了出声，随即被茜洛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挥了挥手，看向御琮，“你可是这里校长兼老师，不准备交给她防身的本领吗，至少能在那些人手里保全自己。” “难得的新生，你也不想她那么早夭折的吧，鱼葱。” “你说谁是鱼葱了！故意的吧！” “别把我说得好像很快会死一样。”凡人学系，这间学校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很稀奇，茜洛会选择这里原本只是想气一下枫，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没有一点不满。 “不过我并没有修仙的资质，大概魔法什么的也是一样。”那段超级丢人的经历，从头到尾就是被嘲笑着结束的，茜洛脸皮再厚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在森罗万象并不是只有修仙与魔法两条路，还有很多变强的办法，”在那副有些老土的黑框眼镜后，御琮的眼眸变得深邃，“就像刚才说的流渊，他就不是从任何一个门派学院出来的，完全靠他自己才走到了今天。” “那你说我适合什么。” 众人沉默了起来，也许他们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来，茜洛没有什么牵制，至少在非自然系方面没有。 “这冷淡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茜洛斜睨着他们，握紧双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拿着那个盒子，“差点忘了，这个是我从地摊上淘来的，你们知道有什么用吗？” 在茜洛拿出扑克牌之后，几人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她不由得歪了歪头，有些惊讶地问道：“这该不会只是普通的劣质品吧！” “劣质品倒不至于，就是没有想到能在地摊上淘到，”明镜反应了过来，表情有点诧异，“这种扑克牌其实是西幻学系的一个小分支，统称扑克使魔。” “简单来说就是签订契约，所以对一些资质不高的人来说，是非常便利的武器。作弊手段就是通过雇佣强者，打倒比自身强大的魔兽，进而强行签订契约。但一般来说，低级的扑克牌困不住强大的魔兽，契约者精神力不够强大也容易被反噬。” 听上去好像是很好，只是茜洛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欲言又止，“我知道自己资质不行，但你们也不要一脸怜悯的模样啊，会让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该怎么说才好，能感觉到这副扑克牌不太一样，”枫笑了起来，他抓起茜洛的一只手，食指在她的掌心划过，细微的刺痛感后，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滴落在了牌面上，“以至于认主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拿我做实验，死了怎么办？！有本事你就自己上啊混蛋！”看着自己的血渗进了扑克牌里，茜洛打了个冷颤，伸手想要揍枫一拳，但被对方轻易地拦下。 “女孩子不要那么暴力，温柔一点比较讨人喜欢。”抓住茜洛的拳头，枫毫无愧疚地笑道。 “不温柔那还真是抱歉啊，”茜洛看着被抓住的手眯了眯眼睛，然后一头撞了上去，“毕竟我有暴力倾向！” 额头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一旁的三人看着就感到一阵头晕。 “我对这个花纹有点印象，”是在哪里看到的御琮已经记不太清，但内容倒还没彻底忘记，“这是副双向扑克牌，主人与契约者的力量可以相互流通，比如说艾雷成了你的契约者……” “为什么是我？！” “那么你就能使用他的一部分力量，你也可以将自己的力量交给他，是非常特殊的扑克牌。” “不过这副扑克牌有个难以达成的条件，那就是需要对方心甘情愿，不能有一点反抗，同时，因为这是一副稀有的牌组，所以一些低级的魔兽也是无法签订契约的。” 稀有的牌组只认同能力强大的契约者，而且还必须让对方心甘情愿，强强联手听上去很棒，但实现起来谈何容易。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认为我根本用不了是吧。”掌心的伤口并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茜洛将纸牌拿起来，除了感觉自己跟它间的联系加强了以外，没有其它特殊的事情发生。 “不，我认为如果是茜洛的话，一定会用得很好的。”枫微微笑着，一副“我相信你”的表情。 “在不需要多少魔法基础的人也能使用这一点确实是挺方便的，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魔法系，基本的魔法构成还是必须要会的，”明镜看着茜洛手里的扑克牌，说道：“我主修的是东方阵法，帮不了你什么，抱歉。” “作为老师，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我都……” “我就算了吧，只擅长非常小众的枪械改造，平时做的都是一些军火贸易的勾当。”艾雷打断御琮的话，扬了扬手里的枪械，随后脸色有些微妙，“说起来管理者的配枪就是我负责提供改造的，根本就占不了便宜。” “我还没……” “别说话，我一点也不指望你能给出什么建议。”瞥了眼想说点什么的枫，茜洛摆弄着手里的扑克牌直接跳过了其他人，她想起了那个很害羞的女孩。 “好过分，居然每个人都无视了我，我可是校……” “我好像知道要找谁了。” ——那个孩子，好像叫阿璃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