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章 钓醉鬼,双断掌 我叫步天易,今年二十二岁,性别男,爱好女,全家老小加起来就我一个人,拥有一家古董店,位于帝都最红火的古玩街,五官端正,品行端良, 坐在古玩店的二楼,看着帝都被雾霾笼罩的天,我起手里的红星二锅头洒在窗台上,这不是祭奠谁,我在钓鬼! 我没有阴阳眼,可是打小能见到不干净的东西,我生长的那个小乡村在燕京的地图上都找不着,乡下的坟地里遍地留过我的哭声和惨叫声,随着年纪的增长,形成习惯了。 八岁那一年,母亲刚刚去世,亲戚们看我的眼神里带刀,尤其我的外婆,她哭嚷着将一根手指戳到我的额头上:“你八字轻,你自己倒霉,为什么要带上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为了捡掉在马路的皮球,我站在了马路上,疾弛而来的货车即将撞到我的一刻,我的母亲推开了我,我看着她倒在血泊中,汽车轮子辗过了她的脑袋,一颗眼珠凸出来,挂在她变形的脑袋上,白色的雾气从她的身子里弥漫出来,渐渐化作人形,我看到母亲如生前一样,只是悬在半空中…… 外婆越来越激动,唾沫星子落在我的脸上,她的身后,是我母亲的棺木,她睡在里面,听不到,看不到,我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终于有人牵起我的手,将我带离这里,是干爷爷。 他是我出生的小镇上有名的算命师父,从我懂事起,他总爱用干瘪的手握着一颗硬邦邦的水果糖让我叫他干爷爷,他身上总有股子老人臭,别的孩子都嫌弃他,只有我会坐在他的脚边上,将水果糖咬得嘎嘣作响,听他说些奇怪的话。 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当年铁马游沙漠,万里归来会二龙,我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干爷爷就给了我一块碎玉,红绳串起来的,我至今还挂在脖子上,干爷爷没有解释,反而告诉我另外一些事——我双手都是断掌,男人左手断掌——掌兵符,男人右手断掌——掌财库,双手皆断掌,只要导入正途,必能有所作为。 干爷爷说得对,父亲去世后,我独自来到异乡打拼,打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但是,入了夜,帝都的霓虹也无法阻挡各路魂魄的游走,它们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各路鬼魂奔涌而来,被我一块开了光的观音像挡在窗外,就在窗户外面各种挑拨,最近缠上我的是一只死在酒桌上的死鬼,每天晚上就和发酒疯似的,咚咚地敲窗户,发出各种古怪的声音,我勒个去,还让人睡觉不,今天非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来吧,让你喝个饱。”我倒完了酒,把酒瓶子放在窗台上,酒是特制的,掺了一点朱砂,朱砂是干嘛的?辟邪的! 死鬼不能喝下液体,它们靠闻,酒香是气,朱砂之气也是气,墙上的钟表指向午夜十二点,窗户准时地传来“咚”地一声,我嘿嘿一笑,打开窗户,拿走了观音像,一个黑影子飘飘悠悠地晃进来,初开始他还小心翼翼地,后来就大大咧咧地起来,一下子从地板上方飘到了天花板上,又兴奋地打了一个转,回到了地板上,他兴奋得哈哈大笑,又张狂地撩拨我的头发,冲我做鬼脸,我假装不耐烦回到卧室,将房门打开一条缝…… 醉死鬼终于玩够了,心满意足地飘到窗台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只见洒在地上的酒“忽”地一下被他吸进去,其实只是酒气罢了,醉死鬼突然僵在那里,怪叫一声,三魂七魄顿时化作无数道黑影弹了出去! 我拍拍巴掌:“放心吧,这点朱砂不会让你魂飞魄散,只是会受点苦头,以后老实点, 不要扰人清梦。” 我不是道士,不通阴阳,只是用常识来做事,折腾了这半天,我有些累了,正准备睡觉,眼皮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左眼! 此时过了凌晨一点,丑时,丑时左眼跳,家中最近很麻烦,大小事困扰,短期内一筹莫展,我勒个去,明天晚上就是鬼市了,我正准备去大展身手,不管了,先去鬼市捞一把再说。 次日丑时,我独自站在帝都广场的边上,树上坐着一个因车祸而死的亡魂,他垂着头,沮丧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被车轮碾过,肠子流了一地,现在那个地方是淡淡的,模糊的,看不真切,我扭转头,关我屁事! 这里是古玩夜市,也叫鬼市,每周六的晚上,凌晨两点以后,这里会一扫寂静,人声鼎沸,只因为这里会挤满了各路古玩商人或古玩爱好者前来捡漏,这里是撞运气的地方,也是检验能力的地方,更是我曾经赖以生存的地方。 这不,半个小时后,刚才还光秃秃的广场上,各个摊子摆上了,各家摊子上的电灯通了电,这一片区立刻通亮,一直等着的人群瞬间涌了进去,我不急,谁说跑得快,才能吃得饱? 不过,我正准备提脚,一只手拽住了我,尼玛,丐帮半夜还上班,这经济头脑也太牛了,我一回头,看到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单薄的白衬衫下面的小身板让人看着心疼,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神倔强地看着我,好像我得罪了他。 “什么事?”我莫名其妙:“小兄弟,认错人了吧?” “眉尾发散眉头交。”少年说道:“你最近要小心。” 第1卷 第2章 眉尾发散眉头交 俗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亏得这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地,居然学人家算命,前途堪忧啊,我冷笑了一声,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借你吉言。” 我把钞票塞到他手上,便急着走,那只拉住我的手不打算松开:“眉毛如果出现了眉毛末端有发散,眉头有相交的情况,最近一定会倒大楣,你要小心。” 真是触霉头,我回头怒视他:“你今年多大了,家长知道你干这行吗?乖,拿钱就走人了吧,什么凶不凶的,我要进去捡漏,你这里触我霉头,多亏我脾气好,不然你就变熊猫眼了。” 少年盯着我的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不行。” “当然不行了,算命也是需要点能耐的,回家研究下易经再出来,这样子是赚不到钱的。”我嘴刻薄,我知道。 “我是说你的祸事躲不了,要帮你转运,不行。” 我感觉被人降了一军,正要回嘴,他居然主动放弃,松开了我的衣角。转身离开,被他耽误了这么久,我迫不及待地走进鬼市里,突然脑子轰地响了一声,猛地回头,白衣少年已经不知所踪,我纳闷地摇摇头,刚才这股突然涌上来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我和他见过? 那小子好像会算命,在我的生命里,我只信一个人算的命,那就是干爷爷,干爷爷算的命素来是准的,孩子们不喜欢他,但是大人们都拿他当活神仙,他老去的样子也像个活神仙,脸上一道道的沟壑就像艺术品,所以他死去的方式也不一般,他站在镇上唯一的一条国道边上时,一辆路过的农用车上掉下来一根铁叉,铁叉不偏不倚地捅进了他的脖子里,血像喷泉似地喷出来,他的身子被铁叉抵住,一直站立在那里,他双眼圆睁,看着站在马路对面的我! 是的,我亲眼目睹了干爷爷的死亡,他那双圆睁的眼睛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可是我心中不安,莫名地不安,干爷爷在一次重复说着“当年铁马游沙漠,万里归来会二龙”的话时,长叹了一声,他摸着我的头:“孩子,干爷爷泄露了天机,会不得好死。” 被那个白衣小子折腾了一回,我在鬼市里的收获也一般,弄了一盏灯回去,一盏死人用的灯——长明灯,里面的一个容器内装灯油,灯芯用醋泡制,外层装水,用以冷却灯油;这因为油灯消耗的油主要不是点燃了,而是受热挥发,醋泡过的灯芯不仅能保持低温,油灯外面的水也可以有效阻止油温上升,灯燃烧的时间就会延长。 回到家,把长明灯摆在醒目的位置,我摇摇头,咋就感觉这灯这么邪气呢,古董都是死人用过的玩意儿,我早就生死不忌,可是现在,后背一阵发凉。 “眉毛如果出现了眉毛末端有发散,眉头有相交的情况,最近一定会倒大楣,你要小心。” 我擦,这话怎么在耳边一直绕个没完没了呢?睡觉去! 做梦了,梦里好多张曾经存在的脸交替出现,再然后,是那个白衣小子的脸,一双眼睛像把双刀,哗地一下刮进我心里,我从梦中惊醒,随即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我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浓浓的烟! 走水了,起火了,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地板已经热得烫脚,我看到长明灯滚在地上,屋子里凡是可以烧起来的东西已经热火朝天地烧上了,我顾不得许多,想到身份证件在身上,便往楼下冲,在台阶上就被楼下的烟给逼了回来,楼下烧得居然比二楼还旺! 老子十六岁开始艰难长大,好不容易混得人模人样了,今天要是变成烤人干,让我情何以堪?窗户开着,这里是二楼,跳下去顶多瘸腿,我今天是豁出去了,我没有刘翔的起跑速度,但我有求生的强烈欲望,靠着这股子劲儿,我轻巧地越过了窗户,然后……“砰”地一下落到了地上——屁股着地! 我没死,掏出手机我首先打了119,看着古董里冲天的火光,我知道,完了,我这过去的十年,虚度了…… 消防人员赶过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被街坊们围着的我,事后他们告诉我,虽然我脸上漆黑,可我就像个惨白的纸片人,轻轻一碰就能倒,身体没有大碍,但我似乎魂魄离体,身子不是自己的,我每走一步,便轻飘飘地,给我一个气球,它就能带我飞到天上…… 我欲哭无泪,周边的议论纷纷远至云端,嗡嗡作响,玉器,瓷器、古书画……我越想越气,一口气差点背不过来,我开光的观音!双手蒙住脸,挪开后眼前多了一双脚,一抬头,是那个孱弱美颜少年。 一股无名火窜上来,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双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这个小子!” “眉尾发散眉头交。”白衣少年波澜不惊地说道:“我提醒过你了,眉毛开叉要散财。” 如果不是消防人员已经告诉我起火的原因,我一定认为是这个小子放的火,就是为了证明他是个活神仙,我悻悻然地松开手:“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没地方住了。” “关你屁事。”我没好气地说道:“咱俩认识么?” 其实,有些面熟,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没耐心和这个小子磨,我转身便走,,他却拦住了我,开始解自己的钮扣,我后退一步:“光天化日的,你想干嘛?” 衬衣上的钮扣已经开了,露出脖子上的一块碎玉,我愣住了,伸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碎玉,这块玉据说是家传的,可没听说过还有双胞胎! 第1卷 第3章 碎玉,当年宝藏 我最终屈服了,鬼使神差一样,从小见到的鬼,都没有眼前这个白衣少年惊悚,好奇心没有HOLD住,“走吧。”我站起来,拍拍自己腿上的土:“我得找地方洗个澡。” 少年住的地方是个老旧的巷子,大半夜了,还有老太太拿着老式的瓷盆在巷口烧着纸钱,火灰飘过落到我的肩膀上,我马上嫌弃地拍掉,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偶尔走过的人,我总觉得他们的身子轻飘飘地,我的眼珠子转着看向四方,冷不防一只猫打脚边跑过,我抬脚踩到了它的尾巴,它“吱哇”乱叫一声,窜得不知去向。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阴森。” “就是鬼地方,这里是以前的菜市口。”少年说道。 菜市口——清代杀人的法场! 戏文中唱道推出午门斩首,其实是拉到菜市口出“红差”——砍头!犯人被杀后,尸体被人运走,血迹即被黄土垫盖上,尔后便有人在此卖菜,菜市生意兴隆,故菜市口由此而得名。 我马上裹了裹衣服,我脚底下的泥土里,不知道渗入了多少人的鲜血,虽然我们现在看不到,闻不到,可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少年的家在三楼,踩着老旧的台阶上去,听着“吱呀吱呀”声,莫名地生出一股古朴的感觉,少年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供龛,上面摆着一张黑白照,小香炉里的香还燃着,香气缭绕在整个屋子里,烟气缭绕,都让我看不清楚那张照片上的人像了。 “这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少年突然跪下:“爷爷,我找到他了。” 我吓了一大跳, 雾气突然淡了,黑白照上的老人正冲着我笑,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扑通一声跪下:“干爷爷!” 我的头撞在地上,声音就像心脏裂开,身边的少年直起上半身,盯着我的后脑勺,他越沉默,我就越哀伤,其实我是恐惧的,多年前,干爷爷的身子被铁叉抵住,一直站立在那里,他双眼圆睁,看着站在马路对面的我,而血正喷出来! 干爷爷从未提起他的家人,他独自一人生活在老屋子里,直到过世的时候,才有自称是他儿子的人过来料理他的后事,这个少年,我脑子里轰得一声响,我记起来了,干爷爷下葬的那一天,有一个五岁的小子! 那个小子穿着麻色的孝服,默默地跟在送葬的人群后面,他没有哭,小小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格外宁静,是了,所有的回忆都回来了,那个小子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绊倒在地,是我,拉了他一把! 现在,这个少年就在我的身边,发生的一切让我如坠迷雾,我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碎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面熟?没道理,五岁和现在差别很大,这种奇怪的熟悉感有些诡异…… 少年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碎玉,我与他的手搁在了一块,两块碎玉材质成色一模一样,形状极为接近,但上面的纹路却有差别,我脱口而出:“擦,不是双胞胎。” “不是。”少年说道。 “本是同根生?”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少年面露欣喜,重重地点了下头:“来自同一块玉。” 他高兴个毛线啊,我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捏断你的脖子,知道我是跆拳道几段不?八段!” “当年铁马游沙漠,万里归来会二龙,爷爷早就预测过我们的相遇。”少年说道:“二龙,指的就是我和你,这两块碎玉其实是一拆七,其中两块在爷爷手上,还有五块不知所踪,爷爷将两块分别给了我和你。” 当年铁马游沙漠,万里归来会二龙,原来是这个意思! 会二龙是明白了,但是,当年铁马游沙漠,又是什么意思呢?沙漠,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只有两个,家乡的小镇,还有现在的城市,素来与沙漠无缘,铁马,铁马往往与金戈联系在一起,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抬头看着干爷爷的遗像,他笑容可掬地瞅着我,老爷子,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你叫什么?”我这才想到问姓名。 “我叫蒙洛。”少年说道:“我认识你,你叫步天易。等等。” 少年起身取来一卷竹简,我一眼看出这是古董,竹简残破,不少片都有裂纹,每片上面写字一行,是秦时的小篆,秦统一六国以后就用上了小篆,我拿起来看了几眼,就因为心烦意乱看不下去了:“什么玩意儿,你翻译一下。” 少年有些无奈 ,仍然说道:“玉是七块,除去我们手上的两块,还有五块,七块齐集,就可以找到传说中的西楚秘藏。”少年怕说得不清楚:“也就是项羽宝藏。” 我不觉得惊讶,宝藏并不像普通人想得那么遥不可及,听说过海底宝藏吗?古老的海盗船、藏宝船沉没海底,或外交贸易船沉没海底,成为让探险人蠢蠢欲动的海底宝藏,而华夏历史上也有这样的存在,其中最轰动的是楼兰古城的发现,它的发现也让一大批楼兰古国的宝贝重现于世,作为一名古董商人,对宝藏比普通人要敏感得多,也更热忱。 “项羽于江东起兵前夜,谋士替他算了一卦,是大凶。” 我注意到蒙洛在讲诉的时候十分娴熟,好像他就是见证人似的,我没有打断他,继续听他讲:“项羽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却仍不死心,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东山再起,于是将西楚所有的宝物由自己的六位亲信转移,为了方便自己以后寻找,又为了避免被人盗宝,他拿了一块玉,在上面刻了神秘的字符,而后将玉一分为七,他与六位亲信各自持有一块,只等日后重新聚拢,取得宝藏,东山再起!” “可惜事与愿违,项羽在江东大败,自刎离世。”我突然明白过来了:“六名亲信中,有一人取走了项羽的那块碎玉,因此这人身上才有两块。” 蒙洛点头:“就是那位替西楚王占卜的谋士,也是我们家的先祖。” “我勒个去,你们家先祖够腹黑的啊。”我脱口而出:“一下子捞到了两块。” 第1卷 第4章 血,断定今日? “先祖有遗命留下来,当年的情况紧急,保全宝藏也是为了日后重兴西楚,可惜,先祖带着两块碎玉前去寻找另外五人,却找不到他们的下落。”蒙洛说道:“一直到今天,只有齐聚了七块碎玉,才能看到上面的字符,这就是找到西楚秘藏的重要线索。” “会二龙,MD,为什么是我?”我抓着头皮说道:“随便大街上捡一个人也是人,这年头,有胳膊有腿的人多了去了。” “我们两人的八字,一个八字轻,一个八字重。”蒙洛说道:“天罡称骨言,根据出生年月日及时辰的重量,可以算出八字轻重,四个重量相加即是八字重量。不过这是我猜的,爷爷没有告诉我原因。” 猜的就能当成真实的理由讲出来,白衣少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既然指定是我和你,肯定有爷爷的理由,但是,不可说。” “八字轻是怎么回事?”我没好气地说道:“我的八字二两五重,你多少?” “二两五,六亲无靠,自力更生之命,此命推来祖业微,门庭营度似稀奇,六亲骨肉如冰炭,一世勤劳自把持。”这小子答非所问。 这番话像一块石头狠狠地击打在我心上,六亲骨肉如冰炭,外婆戳着我的手指又在眼前晃了,我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失去双亲以后,我孤身一人,无坚不摧,我只为自己而活,活得痛快开心,活得轻松自在! “小子,你的八字呢,多重?”我倒要看看他的八字有多重。 “其实重不算重,八字最重者,可是帝王命。”蒙洛说道:“四两三钱。” “你这家伙,是在炫耀吗?”我恨恨地说道:“我二两五,你四两三,比我重不少了,尼玛,我就是命苦啊。” “为人心性最聪明,作事轩昂近贵人,衣禄一生天数定,不须劳碌过平生。”蒙洛说道:“你就是我的贵人,会二龙,就是这个意思,你我连手,才能无坚不摧。” 无坚不摧是我的口头禅,从他的嘴巴里讲出来让我不习惯,我挥了挥手:“喂,等会,你不要口口声声,我们,我们的,我是我,你是你,干爷爷的遗命是很重要,可是,这事情太悬了,我守着我的古董店就能活,我为毛要去找那个什么不靠谱的西楚宝藏?我闲得抽了?” 我站了起来:“那个,我告诉你啊,房钱我会给你,我的古玩店是被烧了,不过我有保险,我会东山再起,宝藏对我来说一点诱惑力也没有,OK?” 我不管他作何反应,率先去占领唯一的一张床,我真的很累,身子一挨着床,马上就进入了梦乡,居然没有任何梦境,我本以为在梦里可以见到干爷爷,他会苦口婆心地劝我与他的亲孙子大干一场,啥也没有,我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就看到少年窝在狭小的沙发上,也只有他这么瘦弱的身子才能窝进去,我为自己占领床的决定感到庆幸。 趁他没醒,我突生一个念头,拿着钱包迅速地离开,关上门的一刻,我看到干爷爷的遗像慢慢消失在门缝中,我心里一激突,逃一样地离开这里! 下楼时手背不小心在墙上刮了一下,本以为没啥事,出去后才发现涌出了不少血,我顺手一甩,血滴飞了出去,一个影子在我面前一奔,血滴正好打在那东西的脸上,那小东西停了下来,背高高地拱起,嘴里“呜呜”有声,原来是昨天被我踩了尾巴的野猫,突然,它的身子舒缓下来,慢慢地朝我走来,我大步流星地擦过它的身子,迅速地往外走,一回头,那只猫跟在我身后,一幅恭敬的样子,这姿态让我有些疑惑,我却顾不得多想,我一跺脚,那只野猫“嗖”地一下跑开了…… 我先去买了一身衣服,然后奔到保险公司,我满以为自己的厄运结束了,直到在那个业务员十分遗憾地告诉我我当初买错了保险时,我恨不得掏出所有的脏话喷在这个该死的西装男身上,尼玛,当实不是你告诉我财险有多可靠的么,怎么出了事,就能拍拍屁股不管事了? 我突然想到一点,掐指一算就灵验的干爷爷是不是早算到这一天?我会为米折腰!我现在缺的就是钱,能和钱对上的就是宝藏! 第1卷 第5章 黑水城,黄沙起 我哭,我闹,就算我躺在地上,也无法改变现实,八字重二两五又不是我的错,它却像一个魔咒附在我身上,挣脱不得,我突然想到还有一批没有交出去的货,钱已经收了,货没有了,还有那些没有结算出去的货款,我一头撞到桌子上,对面的西装男马上弹开,还一幅庆幸的模样…… 我离破产仅一线之隔,清掉所有的账目之后,我只剩两千六,还有那烧得焦黑的不动产,站在黑漆漆的店铺前面,真想问候命运它八辈祖宗,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要忍受这样操蛋的命! 我不想向命运屈服,可是现在不得不双膝跪下,表达我的惶恐。 我转身,看到蒙洛站在那里,我抓抓自己的脑袋:“包吃住不?” 蒙洛大舒了一口气的样子:“你终于答应了。” “要有宝藏才可以,不然的话,我会将你大卸八块,反正我也只剩一条命了。”我恶狠狠地说道:“没有什么不能丢的了。” 蒙洛连连点头:“你得相信爷爷。” 我用六百块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便和蒙洛住到了一起,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干爷爷的姓名叫蒙三奇,他真的是一位奇怪的老人,明明有亲人,却要独自一个人居住,蒙洛解释说,干爷爷喜欢安静的地方,不喜欢呆在城市里,所以他选择了呆在小镇上。 每年,蒙洛和父亲会去看望干爷爷三次,为什么是三次,蒙洛说这是爷爷规定的,去多了,他甚至不开门。当年铁马游沙漠,万里归来会二龙这句话,蒙洛一年见爷爷三次,便会听上三次,有一次,干爷爷指着在马路上走着的我:“看到他脖子上的碎玉了吗?你们两个长大了,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兄弟,你们俩在一起,才能干出大事来。” 原来,干爷爷早就提示过蒙洛,“干爷爷为什么不早点让我们俩认识,非要等到现在?”我不懂,这爷孙俩都有些玄乎。 “时机未到。”蒙洛正在切菜,这小子切菜的水平不怎么样,黄瓜片骨碌碌地滚到地上,原本就不长的一根黄瓜,现在能吃的不足三分之一,我皱起了眉头,强行压下我想接手的念头:“切好点。” 蒙洛额头居然开始冒汗,至于嘛,不就是个切个菜嘛,我扯了一下衣服,一把推开他:“让我来。” 我如果不是古董商人,就该是个厨子,一个纯正的吃货,除了会吃,还必须会做,会品,看着我在厨房变魔术一般地端出两菜一汤,蒙洛的表情僵掉了:“这全是你做的?” “难道是鬼做的?”我不客气地拿筷子夹菜:“干爷爷算的命挺准,这个没啥怀疑的,我也相信有什么宝藏,不过,我们要从哪里入手?” “从玉上的纹路开始。”蒙洛说道:“在找到你之前,我就开始寻找类似的玉器。” “寻找?”我放下了筷子:“这两块碎玉是秦时的玉器,秦时的玉器纹饰一般是龙、云为主,但要说这玉上面有字符的话,等于是定制品,一共才七块。” “其它的碎玉是没有线索,可是你看……”蒙洛把两块碎玉拼在一起:“与这个图案类似的图纹,我已经有了线索。” 蒙洛把筷子放下来,拿来一个文件夹,这破败的屋子里出现这么一个光鲜锃亮的文件夹,实在太意外了,我大口地咽下嘴里的饭菜:“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准备得挺齐全的嘛。” “在找到你之前,我就开始情报搜集了,整整两年时间。”蒙洛说道:“可能是爷爷保佑,我找到线索的同时,也找到了你。” 他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风沙骤起的情景,万里黄沙,沙子卷起来,在空气中形成了诡异的景象,我正想吐槽他给我看风景照,却有了发现,我让照片离自己远一点,终于发现了,风沙卷起来的样子与我们两块碎玉背后的纹路很相似,只是,一个在玉的背面,一个,在空中! “这是巧合吧?” “你再看看这张,还有这张。”蒙洛说道:“这是我在不同的时期拍到的,每次下午四点,这里的风沙卷起来,都是同样的情景,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以为它们是同一个景象,发生在同一个时间?” “尼玛,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心开始痒起来了:“这个地方的地底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但是这么巧合,不是偶然。” “黑水城。”蒙洛的话让我险些跳了起来。 黑水城,鼎鼎有名的黑水古城,传说在古城当中藏有八十余车白金,还有其它珍宝,可惜这些宝藏已无踪迹可寻!就像项羽宝藏一般,两个宝藏,却出现同样的巧合,我陷入了沉思,我身体里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我拍了拍桌子:“就到这里去,不过……我没钱。” “我有。”蒙洛拿出一个存折:“这是爷爷留给我们俩的。” 老爷子真是神算啊,居然连后顾之忧也给解决了,我的鼻子一酸,假装吃饱了,把碗筷往前一推:“我给干爷爷上柱香。” 我手执着点燃的香朝着干爷爷的遗像拜了三次,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他临死前的样子,如果这是您老人家的遗愿,那我就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没有别的本事,除了一身过硬的身手外(没办法,一个人活着,总要有一身本领傍身),剩下最有用的就是这个脑子了,能够在竞争激烈的古玩行业活下来,你一定不能怀疑我的智商,虽然我偶尔犯抽,可绝对是个聪明人。 既然黑水城与碎玉之间出现这样的联系,必须要去跑一趟,但在去之前,需要对这个地方做详尽的了解。 传说过去黑水城是西夏都城,最后一位君主号称黑将军。他英武盖世,所向无敌,在与汉族争霸中原时,出师不利,退守孤城。中原大军久攻不克,见城外额济纳河流贯其间,便以沙袋塞其上流,断绝城中水源。 守城者于城内掘井,至极深而滴水未见。黑将军被迫全力出战,未战前,以所存白金八十余车连同其他珍宝倾入井中,又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小,以免落入敌手,然后率士卒出战,终因寡不敌众战败身亡。 第1卷 第6章 美人痣,毒蜘蛛 中原军队攻陷黑水城后,大肆搜寻而未能得见宝藏。关于这段历史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黑将军战败后并没有死,而是向东南方向撤退。在距今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左旗巴音浩特不远的地方,曾留下了他的盔甲和战袍。这一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与历史事实相去甚远,但其中藏宝的传说却吸引着不少人。 一直到了明朝,有一天天气显得十分怪异,忙碌的人们虽然在心里嘀咕,但都无暇深究,在沉闷的城中往返穿梭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并高声叫卖他背的枣梨:“枣梨!枣梨!”虽然老人叫卖得非常起劲,但由于他的要价太高而无人问津,天黑之后,老人出城而去。 当时驻守此城的明朝大将韩龙闻听此事觉得十分蹊跷,百般思索之后恍然大悟:“枣梨不正是早离吗?”遂果断地率领全城军民离开黑水国。果然,在人们离开不久,狂风大作,风沙从天而降,整个城池很快被沙掩埋…… 连同黑水国一同沉睡在沙海之中的还有无数珍贵的宝物,对于这些野史或民间传说,我从来不会怀疑他们的真实性,要知道故事之所以能够流传下来,一定有其原因,其中或许全真,或许半假,但一定有一些真实的依据。 干爷爷手上的积蓄不少,店铺的事情我扔到了一边,与蒙洛张罗起启程的事情来,对于露宿我很有经验,对于长途跋涉我也有所经历,所以我在准备工作中顺利占据了主导地位,在与蒙洛的相处当中我总算知道了,他除了对风水术数有所了解之外,根本就是一个生活白痴! 睡袋到了他的手里就不知道怎么弄了,还有登山包,怎么可能只背一个肩呢?糖与盐分不清,矿泉水与自来水他总该分得清楚吧,可他愣是在出发前,用两个硕大的瓶子装了两瓶自来水!! 这水我是不会喝的,我自己默默地准备了水,随他去吧,拉肚子啥的我可不管。 黑水城位于黑水河下游北岸的荒漠上,在那之前,我们租了一辆车,正式进入大漠以前,我们看到了路两边的胡杨林,它们生机勃勃,高大挺拔,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蒙洛一路上都在研究指南针的用法,宽广的路上,偶尔才能看到一两个人,再往前六公里左右,就能到达那片荒漠了。 我悠哉地开着车,保持匀速不急不缓地往前走,不妨后面来了一辆大吉普,呼啸着擦着我们的车子过去,刺耳的呼啸声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正要摇开车窗与他们理论一番,那辆大吉普往一边歪过去,然后就停在了路边,我拍了一下方向盘,乐呵道:“爆胎了!” 车门开了,我的眼睛马上直了,车子上下来的是一个大美女! 大波浪下面是一张异域风情的脸,高鼻凤眼,五官轮廓很深,眉角有颗美人痣,丰厚的嘴唇性感得让我心里很躁热,再加上她有高挑的身材,从侧面看过去,那个明显的S让人想入非非,那个大美女用力地踢了一下车子轮胎,便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一怔,天气这么热,我不想去换轮胎,哪怕是个美女也不可以! 那个大美女是独自一个人,我开着车子,想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却往路中间一站,愣是挡住了我们的去处,蒙洛说道:“这女的想干嘛?” “估计看上我了呗。”我嘻嘻哈哈地说道:“你哥我长得帅,你又不是不知道。” 蒙洛一幅无语的样子,我看着这个火辣的美女,目光往她的肩膀上一扫,看到一只蜘蛛爬在她的肩上,刚才被她的头发掩住了,所以没有看到,现在它伸出了爪子摆动着,就看得清楚一点了,我停下车,正想拉开车门,蒙洛一把扯住我:“小心。” 一切小心为重。 那美女过来,直通通地说道:“方便搭个顺车不?” “那也要看顺不顺路。”我摇下车窗:“你换个胎不就得了。” “只有一个备胎,已经换过了。”她倒是不急不躁,肩上的蜘蛛探出头来,她伸手摸了一下蜘蛛的头:“乖,回去。” 她又说道:“我付钱,我要去黑水镇。” 黑水镇是离黑水古城最近的一个镇子,说是镇子,但从资料上来看,不过百来号人,进去大漠之前,这个镇子是最后的补养地,去这个镇子的人不是对西夏古国的历史感兴趣,就是对西夏宝藏感兴趣的人,再不就是看热闹的,她是属于哪一种? “证件。”我伸出手去:“身份证和工作证。” “你!”这女人肯定觉得我无礼,她气得额头上都爆出青筋来了,我瞅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没有任何车辆过来的痕迹,便得意地笑了:“随便你乐意。” 这女人无奈地掏出工作证和身份证,我拿在手上一看:“陶然,历史学讲师。” “就是我。”陶然一把将工作证和身份证夺过去:“你要是不相信,现在打电话去我们学校求证,我等你。” 我果然就打电话去问有没有叫陶然的老师,陶然瞪着眼睛看着我,身边的蒙洛有些尴尬的样子,他尴尬个屁呀,明明是我在做坏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我点头示意:“上车吧!” 她气鼓鼓地拿着背包坐在后座上,扭头看着窗户,始终将脑袋正过来,我打趣道:“不怕脖子断了?陶老师?” 蒙洛回头,小心翼翼地指着那只蜘蛛:“有毒吗?” “有毒我还能放这里吗?”陶然说道:“你们也去黑水镇?” 她是打定主意不理我了,只和蒙洛说话,蒙洛说道:“其实我来过几次,这回是带我大哥来看看,你呢?” “为了完成博士论文。” 她说得肯定,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眼睛眨了一下,我打小在市井讨生活,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什么人说什么话,是不是说谎,我都能一眼看个大概,这女人在说谎! 她眼神闪烁,在回答的时候躲避蒙洛的眼睛,这一看就有鬼啊,我在心里闷哼一声,和我玩心眼,大家就走着瞧,这女人目的不凡,值得留意。 前面突然有烟缭绕至空中,黑水镇近在眼前了…… 第1卷 第7章 卷子风,玉纹图 黑水镇地处偏僻,掩在一片胡杨林后,透过胡杨林,可看到镇子影影绰绰的座落在前方,此时已经是傍晚,镇上的人家开始升火做饭,镇子上面零星地停着一些车子,比想象得要热闹,我问蒙洛:“喂,镇上有住的地方吗?” “有一家客栈。”蒙洛说道:“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不然的话,我们只有找户人家求宿一个晚上。” 车子停在黑水镇上的时候,风声呼啸起来,蒙洛向我使了一个眼色,傍晚时分,沙尘暴的爆发时间,蒙洛给我看的照片就是这个时间拍下来的,我迅速地下车,一走下去,风就打脚底卷过去,恨不得把我的身子带个踉跄! 这风来得劲,卷着沙土,还有一些莫名的垃圾,我不得不低下头躲开这些污物,蒙洛已经驾轻就熟,扯着我躲到一堵破败的石墙后面,没想到那个陶然也跟着过来,她的一头大波浪在风中狂卷,弄得她十分狼狈…… 我们三个人窝在那堵石墙后面,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它在这里的威力还算是小的,但在前方不远的沙漠里,已经拉起一个大沙柱,大沙柱向上喷涌而上,而后在空中摇摆开来,我亲眼看到它慢慢地散开,出现了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场景! 这个形状与碎玉上的图纹十分相似,蒙洛这小子没有骗我,眼见为实,做到了。 这地方与我们身上的碎玉的联系可能十分密切,我的心情迫切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里,往地下挖个三千尺,看一看地底藏着点什么! 可惜,这只是想而已,沙漠里的卷子风远走了,这里漫天的风沙也沉寂下来,但脸上甚至嘴里和鼻孔里全是沙子,天色也暗下来,这镇子上还有些光亮的话,沙漠里则是死一般地黑,伸手不见五指,晚上的沙漠情况诡秘,我还有理智,只能在这镇上呆一晚上了。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沙子不能完全吐尽也顾不得了,喝了一口水和着沙子咽了下去:“娘的,这鬼地方真要命,赶紧找地方住下来。” 黑水镇上唯一的客栈大门虚掩,里面的灯光幽暗,我与蒙洛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对劲啊,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点儿,门口明明摆着“客满”的牌子,里面应该人声鼎沸才是,可是里面却是死一般的沉寂,陶然这女人比我想象得精明,她在临进门的一刻停了下来,然后看着我们:“你们是男人,你们先进去。” 我打量了一下这客栈,示意这两个人一起闪到边上,门口最危险,既然觉得不对劲,就不能站在那里了,这客栈还有后门,那里有个小小的暗窗,破败不已,我走在最前面,看到窗子有些破烂,正合我意,从这里看进去,摆着四五张桌子的大厅,一盏白炽灯吊在那里,被吹进去的风吹得一晃一晃地,屋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我仔细一听,听到有人在挣扎的声音…… 我的身子紧紧地贴在窗户上,一双黑色的布鞋,一只已经脱离了脚后跟,还有一只彻底落到一边,从脚踝处的皮肤来看,此人上了年纪,而且为男性,因为关节处的骨头比较粗大,此时,两只脚正拼命地交错,试图解开身上的绳子。 “谋财害命。”陶然已经握起了拳头:“应该报警。” 陶然掏出手机,没有信号,她正愕然的时候,我一伸手掩住手机:“不要急,对方如果要害命,就不会浪费时间绑起来了,你看看,那里是结账的柜台,钱都在那里,这人不在柜台那里忙活,一直站在这人的身边,不觉得奇怪吗?” “那要怎么办?”蒙洛问道。 “你,回到正门去,如果听到里面不对劲或是听到我咳一声,立刻弄点动静吸引里面人的注意,这里就交给我和陶老师。”我冲陶然似笑非笑:“害怕吗?” 陶然咽下一口口水:“不怕。” 这回,她说的是真话,虽然假装紧张,可是眼神骗不了人,非但不害怕,还有些小兴奋,眼神里都要迸出火花了。 蒙洛立刻拐到店门口,我则去看后门,后门倒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看进去,能够看到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被绑起来躺在地上,站着的那个始终背对着我们,身上穿着沙黄色的斗篷,戴着帽子,从背面看过去,就像个黄色的稻草人,而最让我在意的是躺在地上的人虽然奋力挣扎,可双眼紧闭,死活不睁开。 我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个人。” 当下,我立刻咳了一声,那个“稻草人” 正要转身,正门便传来“哗”地一声,蒙洛弄的动静倒挺大的,那“稻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过身来…… 第1卷 第8章 不能看,否则死 “稻草人”转过来的一刻,陶然突然捂上我的眼睛:“不要看。” 眼前就漆黑一片,她的举动令我不解,陶然松开手的时候,那“稻草人”已经转身朝着大门走去,趁着这个功夫,我飞速地闯进去,顺手捞起一把椅子,朝着“稻草人”的脑袋就砸下去,只听到“唰”地一声,大片的黄沙喷溅出来,打在我的身上,迷了眼,等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稻草人”的影子? 陶然走过来:“你倒是手快,不要命了。” 听她这意思,倒是知道那人的来历,蒙洛此时迈进门来,直接冲着地上的人奔过去,躺在地上的人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瞅了一眼我们,用下巴点着自己身上的绳子,蒙洛替他解开绳子,又拿出塞到他嘴巴里的布条:“你什么人?” “我,我是客栈的老板。”这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生活在大漠的边上,皮肤较干,双腮肤质粗糙,穿着十分简单的休闲装,他喘着粗气:“水,水。” 客栈的一楼也是饭厅,摆着五张桌子,上面都放着茶壶,我顺手倒上一杯递过去,那人咕咚咚地喝完了,长舒了一口气,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我:“你,胆子够大的。” “那人是什么来历,怪模怪样的,还有,女人,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看?”我怒视着陶然:“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老板把水喝光了,听到我这话,立刻说道:“不能看,否则死。” 陶然与这老板看上去很熟,老板说道:“你得感谢她,这些人是生活在沙漠里的,不知道什么来历,一年总要出来几次,不为别的,就是弄点食物进大漠,如果有人看到他们的脸,他们一定会杀人。” 怪不得这老板一直死命地闭着眼,陶然双手抱在胸前:“现在知道感谢我了吧?” “多谢。”我双手抱拳道:“那人死了?走了?” “走了。”陶然说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有什么用。” 我立刻看着蒙洛,那人只能从前门循走,蒙洛说道:“有沙子打在眼睛上,就觉得一股风从身边刮过,看过去的时候,就什么都没瞧见,不过……” “不过什么?”我不耐烦地说道:“你这慢条斯理说话的习惯能不能改了?” “那人的阴阳不衡,”蒙洛说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阴为寒,为暗,阳为热,为光,那人阴气过重,生活在阴寒暗的地方,没看到正脸,光是感觉就很强烈了。” 老板与陶然都用怪异的眼神瞅着蒙洛,蒙洛一幅唯我独尊的模样,似乎在说,你们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拉倒。 越说越让人心里发毛,我拍了一下桌子:“老板,我们要住下来,还有空房吗?” “有,大把空房。”老板说道:“今年卷子风格外地频繁,除了些不怕死说要去找黑水城宝藏的探险队,普通客人根本不来了。” “老板,弄点吃的先。”我拍着自己的肚子:“边吃边聊,再开房。” 陶然瞪了我一眼,我抹一把鼻子:“是你自己邪恶了。” 她便一扭头,不理我。 老板劫后余生,手艺却没有失准,我边吃边问他:“那人会不会回来找你麻烦?” “不会,他们向来不愿意与外面的人打交道,从来不开口说话。”老板说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像陶老师,从来不问这个问题。” “只要没看到他们的脸,就没事。”陶然肩上的蜘蛛一动不动。 陶然不是第一次过来,我闷头吃饭,吃完放下筷子的时候,用力太大,筷子一下子弹到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我发现陶然的裤腿上绣着一个什么花纹,不等我细看,陶然便站起来:“我累了,老板,给我选一间安静点的房。” 蒙洛见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陶然,不禁说道:“你不会看迷了眼吧,这女人和我们不一样,人家是大学老师,过来的目的也不一样。” “长得是那么一回事,身材……”我拿手比划了一下:“是个S,可惜,脾气太臭,还有,心眼也多,不是我这盘菜,我喜欢温柔可人,小鸟依人的那种,蒙洛,那个黄沙子的人……” 蒙洛冲我挤了一下眼,我立刻闭上嘴巴,送陶然上楼的老板下来了,他一屁股坐到我们对面,贼兮兮地说道:“你们也是来找宝藏的吧?看这架势就不是来旅游的。” 见我不吭声,老板笑兮兮地说道:“我这里有全套进沙漠的装备,价格好说。” 我们恍然大悟,这老板真是个精! 第1卷 第9章 沙漠古道,骨道 老板笑眯眯地说道:“你有救我的这份心,我算你五折,怎么样?定位仪……” “我们有。”蒙洛说道。 “绳索?地图?”老板不死心。 “我们有。”蒙洛的表情从头至尾没有变过,面瘫! 老板的脸抽了一下,脸上的肉微微颤动着,“那个,沙靴呢?太阳镜,还有……” “我们需要骆驼。”蒙洛说道:“能打折吗?” 老板哭丧着脸说道:“骆驼不归我管,黑水镇有专门租骆驼的,自己找去。” 我使劲憋住笑,蒙洛“哦”了一声,老板看着我们,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们也是来找黑水城宝藏的吧,昨天刚进去一群人,还有老外,进去后没多久,卷子风就起了,我看呀,八成悬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多少人?”我打了一个饱嗝,问道。 “不算多,十来个人吧。”老板说道:“架势挺大的,不用骆驼,直接开着越野车进去的。” “现代化的东西在沙漠是不可靠的。”蒙洛淡淡地说道。 老板狠狠地瞪了一眼蒙洛,转个方向,看着我说话:“他们有人,有装备,有车,还有一样东西——枪,这群人不简单啊,你们进去要是遇上了,千万得小心。” 枪?我这辈子亲手摸过的就只有掌中雷,经营古董店的时候,收到过一件掌中雷,形似大炮,枪身中的小孔可以塞一粒子弹,检身后端有一个点燃火药的小孔,纯铜造,这些人来头不小,还有老外,我摸一把鼻子,要说没打退堂鼓是假的,现在是走投无路,但要拿命去拼,值吗? 我盯着自己的掌心,左右皆断掌,干爷爷的话再次响起来。 “你双手都是断掌,男人左手断掌——掌兵符,男人右手断掌——掌财库,双手皆断掌,只要导入正途,必能有所作为。” 假如这就是我的正途,不妨拼一把吧,收回刚才动摇的心,我说道:“开房吧,两间。” 蒙洛的眼珠子瞪大了:“一间。” “我习惯一个人睡。”我瞪了蒙洛一眼,这家伙想省钱,这点花花肠子岂能瞒过我? 最终还是开了一间,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早上醒来时,蒙洛还在呼呼大睡,这家伙睡觉的时候,就像个死人,呼吸都很微弱,几乎不可闻,胸口也不似普通人般上下起伏,我悄然走出店外,发现我们的车轮胎让人给戳破了! 正想发火,老板走过来:“镇小的皮孩子干的,逮到一个。” 那孩子不过十来岁,肤色黝黑,手里还拿着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很古老的那种,铁制的,上面已经生锈了,他被老板夹在胳膊下,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上的火一下子就熄灭了,我摆摆手:“算了,反正打算用骆驼进去,放了他吧。” 蒙洛起来后,我们就开始收拾行李,租了两匹骆驼,小气鬼这回没说只租一头,两个大男人一头骆驼,开什么玩笑! 直到我们出发,也没有见到陶然,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也罢,缘分就到此了。 沙漠里有一条古道,那是丝绸之路遗留下来的,事实上,一开始仍有一条小径,待真正到达沙漠区域,是没有路的,遍地黄沙,远远地看过去,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满地的金屑。 我们全靠定位仪和蒙洛的记忆来带路,据他所说,他进来过一次,只是,远远地看到那卷子风带起的黄沙,却不确定具体范围,站在我们的立场,应该希望再来一次卷子风,做出更具体的判断。 遍地的黄沙中,偶尔可见一些绿色植物,还有花,这些沙漠玫瑰产于沙漠附近,每一朵都像一个小喇叭,灿烂似锦,四季开花不断。 骆驼很温顺,一直不急不缓地走着,突然,它停下来,驻足不前,突然,蹄子在黄沙中翻腾起来,一根白渗渗的骨头露了出来,我跳下去,拨弄了几下,这骨头外面的衣服很新! 我退后一步,蒙洛的声音响起:“不止一具,你看,这里还有,步天易,一共四具尸体,他们身上的物件很齐,指南针,打火机,水壶,定位仪,还有,枪……” “难道是店老板说的进来探险的人?”我看着把枪,拿起来,沉甸甸地,自古以来,枪的原理其实大同小异,枪拿起来,我突然想到一点,这些人是昨天进来大漠的,那么,怎么这么快就只剩下一堆骨架?! 第1卷 第10章 毒蝎子,十步倒 我立刻退后,拉着蒙洛:“走,快走!” 或许是小时候接触了太多次死亡,我对于危险的感觉十分敏锐,眼前的情况不正常,就蒙洛被我拉得连连后退,就在此时,那些尸骨突然耸动起来,手骨突然抖动起来,“哗”地一声,其中一具尸骨翻了一个身,底下冒出一群黑乎乎的东西来! “是毒蝎子,蒙洛,上骆驼,快走!” 我和蒙洛同时翻上骆驼,骆驼这种动物生活在沙漠里,除了对绿色和水源异常有感觉外,对危险也有自己的敏锐力,我们一坐上去,骆驼居然就撒腿跑起来,脚下的沙子飞溅出去,转眼间就将身后的毒蝎子甩在身后。 沙漠里的毒蝎子,它们密密麻麻地陈列在地盘中,这些毒蝎子的钳比较小,但是毒性强,只需要一下,堪称十步倒。 不过,就算可以迅速至人死亡,也不至于皮肉皆无,我回头看一眼,在黑压压的蝎子中间,隐约有一个长形的像蛇的东西在游动,那东西就像蝎子的领头人,在沙子里自由游去,一跃而起的时候,我看到了它尖尖的脑袋,心中“咯噔”一声,一低头,更是毛骨悚然,一只蝎子已经爬到我的鞋上! 我在心中惨叫一声,不顾骆驼还在狂奔当中,拼命地甩着脚,好歹把那只蝎子给甩到沙子里,这几秒钟的空当,后背心里已经大汗直流,汗水清晰地从后背沟往下流…… 那骆驼一直往前奔,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来,我们跳下去,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蝎子爬上来,鞋子脱了,袜子里也没有放过,确认没有被盯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屁股刚落到滚烫的沙子上,立刻反射般地弹起来! 检查好一会儿,确定沙子下面没有毒虫,我才发现,喉咙已经要起火了,拿出水壶小心翼翼地喝几口,见蒙洛大口地灌,喝斥道:“沙漠里水不能这么喝,要小口地喝,不要等渴了再补充水分,有点常识没有。” 蒙洛的一张脸如纸般白,好歹是没有猛灌水,他长吁了一口气:“太邪气了。” “你上次才到沙漠的哪里?”我没好气地说道。 “进沙漠不足一里路就折回去了,拍到那些照片后就回去了。”蒙洛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一个人进沙漠太危险了。” 我有爆粗口的冲动,但他说得没有错,一个人进沙漠很危险,我做古玩行这么久,古玩行里的古董来源五花八门,其中有一些是“灰色来源”,能避则避,不能避,装聋作哑,从这些人的嘴里,我听到了不少东西,现在,全部要派上用场了。 从纸上谈兵到实际作战,这个跨度有些大,头顶的太阳晒得人发枯,修整以后,我摇摇水壶:“我们需要再找一些水,运气发的话,可以找到绿洲,就算起了卷子风,也有保障些。” 要找水,还得用上骆驼,我故意不给骆驼水喝,渴极了的骆驼开始寻找着水源,最终找到了一些芨芨草,芨芨草是它们喜欢的食物,它们也需要补充一些养分,在长有芨芨草的地方往下挖,就能找到水源,我把之前的水倒在一个水壶里,剩下的一个再来装这些新采集到的手,看着我熟练的动作,蒙洛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是八字轻的人,你不是说了嘛,二两五,六亲无靠,自立更生之命,此命推来祖业微,门庭营度似稀奇,六亲骨肉如冰炭,一世勤劳自把持。”我淡淡地说道:“一世勤劳自把持,自己搞定自己的事情,不求人。” 转眼间,水壶已经装了一半,骆驼补充了能量,一幅心满意足的模样,就在此时,脚下“沙沙”作响,沙子在缓缓流动,芨芨草也开始左右摇晃,蒙洛的面色一变:“起风了。” “快,躲到骆驼后面。”我匆忙盖上水壶的盖子,把背包取下来背在背上,这才躲起来,不过是一两分钟后,两只骆驼突然双腿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下去,这个举动十分清楚,卷子风要来了! 黑风骤起,天地闭合,沙尘弥漫,沙子打在脸上生生地疼,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蒙洛的身影降在黄沙中,根本看不分明,我努力地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一张脸,破碎的脸! 漫天的黄沙中,这张脸慢慢地聚拢,眼前模糊不清,却能清晰地看出来,这是一张美人的脸,就连脑后的长发也是一清二楚,未等我看清楚,那张脸就落下去,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