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重活一世
初秋时节,天气早晚有些凉了,灿烂的朝阳从东边缓缓升起,在九如庵偏僻的小院里洒下淡淡温暖的光辉。知槿迎着朝阳将院子收拾干净又去厨房蒸了馒头,这才顾得上回房洗漱。
洗了脸,知槿坐到桌前,手里拿着巴掌大的铜镜,瞧清楚里面的这张脸,许久才叹息一声。
她居然重生了,而且是回到了两年前她十三岁的时候。
十三岁的知槿瞧上去还有些稚嫩,小脸也没长开,却不难看出好相貌,秀气的眉毛,蕴含着雾气如秋水般的大眼比黑曜石还要闪亮,微微上翘的朱唇,小巧而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瞧不见毛孔的皮肤。
最吸引人的是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为原本生动的五官又增加了许多色彩。
本是个美人胚子,若是生在平常人家,过几年也能找个好的归宿,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奈何重生了醒来还是尼姑,似乎不能摆脱尼姑的命运一般。
镜中的人眉头轻蹙,思绪有些漂移。
她是被师父从京郊的乱葬岗捡来的孩子,除了当时身上穿的衣服上绣着‘知槿’二字,其他的有关她身世的东西一概全无。从记事起便跟随师父呆在山上,取了法号‘清水’以为会这么平淡的过一辈子,却不想被人害死。
上一世她是被静安师叔和主持静海害死的,只因为她生的好看,静安的姘夫瞧上了她让静安心生歹念趁她挑水的时候将她推入河里。可惜她命不该绝被师父拼死拉了上来,却不料一个月后又因为打翻了主持师太静海的香料而被人活活打死。
这一次师父没能救得了她,只是在她断气之前抱着她,哭着祈求上苍下辈子再也不要做尼姑。知槿临死前也是这样祈求,甚至到了地府也是这样哀求阎王爷,可阎王爷似乎将她的请求忘记了,让她一睁眼又回到了这里。
这里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
知槿回过神来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瞧上去还是太过软弱,虽然漂亮但还是多了些第一世没有的忧愁。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太过软弱胆小,才被人害死。再世为人想到这尼姑庵中的龌龊种种,秀气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皱。
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但也无能为力。前日半夜醒来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时候,有惊喜也有失落。好在有了上一世的经验,惊讶过后便平静的接受,这一世可不能像上一世那般窝囊了,定要好好的护住自己。
外面陆续传来走路的声音,想必师姐和师父她们已经起来了。
知槿回神,又瞧了眼镜中的自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活着就好,这次她再也不能软弱了。想毕又微微蹙眉,软弱了十几年想强大起来谈何容易。但是知晓了前世要发生的事情,她总不能再栽跟头吧。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或许这一世能够平安也说不定呢。
镜中的女子若是不看头顶上的灰色尼姑帽,是个很美的少女。此刻嘴角轻轻上扬,眼睛里多了上一世从未有过的东西。
“清水,起来了吗?”门外传来师姐清玉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带着丝丝的宠溺。
若是不知道前世的事情,她恐怕真的会很开心有这么一个师姐,可她已经知晓上辈子被她出卖做了替罪羊,又怎么会心无芥蒂与她亲近。
但是,她现在还是十三岁的清水,还不知清玉的心思,于是调整好表情,甜甜的应道:“师姐,我已经起来了,馒头蒸好了,你去做菜吧。”
说着,随手拉开门,脸上已经堆满了依赖的笑意,清玉静静的瞧她一眼,也被这明快的笑脸闪花了眼,愣了片刻便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瞧着清玉的身影越来越远,知槿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讽刺笑意。什么姐妹情深,什么温柔善良,都不过是自私自利善于伪装罢了。
吃过早饭,知槿去师父那里和师父说了会话,这才告辞离去。刚出门便被清玉叫住:“清水,主持师太叫你过去一趟。”
“哎,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知槿答应一声,便跟在清玉身边向外走去。
清玉长知槿一岁,但是来庵里的时候已经九岁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这会儿跟知槿走在一起,出声问道:“可知道主持师太叫你所为何事?”
知槿瞧她一眼,疑惑的摇头,十足的孩子气,还带着娇憨,“我也不晓得,可能又有些什么活让我干吧。”知槿偏了偏头,想起上一世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对清玉都亲近不起来。
上一世的知槿太过愚笨可欺,整个尼姑庵的尼姑都喜欢指使她干着干那,主持师太非但不管,还变本加厉的把一些重活交给她做。师父去求了几次,被主持师太骂了一顿,也不敢管了,只是私下里帮着干一些。
这会叫她过去,指定又做些什么事情。只是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知槿勾了勾唇无声的笑了。
“清水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清玉惊讶的看着不符合清水平日里的笑容,不由得愣了。
“啊。”知槿回神,赶忙恢复娇憨单纯,“没有啊,师姐快些走吧,别让师太等急了。”
清玉愣了愣,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等她回过神来,知槿已经停下来奇怪的看她了。忙收起这些念头,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意走上前去。
两人在走廊尽头分开走。知槿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主持师太静海的房间。
主持师太静海师太见知槿过来,才稍稍抬头,“你去山下镇上的药铺抓些药回来。”说着递过来一张药方。姿态高高在上,语气更像是给我干活你要懂得感恩一样霸道。
知槿伸手接过来,行礼后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方听见静海低沉道:“快去快回,不可让他人瞧到药方,你也不许偷看。还有,别人问你什么不用回答,只记得买药回来就好。”
“是。”知槿将药房塞进衣袖,低眉敛目退了出去。
虽然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但是她明白,重生后的生活轨迹不一定就会按照上一世走,但是再怎么变化人的性格还是改变不了的。静海师太还是那般死气沉沉,师父还是温柔善良。
还好目前为止,还是和上世一般走向,她小心些走不会出错吧?
想到师父,知槿的脸上才有了一点柔和,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师父对她最好了。上一世她是被毒打致死的,死前师父抱着她一直哭一直哭,还跟主持师太求情,主持师太不理,直到将她打死。
为了一包香料将人打死,这就是尼姑庵的生存状况。而尼姑庵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也就师父了,像母亲一样爱着她,虽然她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可惜直到死她才看清庵里的猫腻,没能及时的保护好自己。重来一世她一定小心又小心才好。
脸上的柔和还未散去,便在前院碰上清玉,清玉放下手中的扫帚过来一脸好奇的问道:“主持师太叫你何事?”
这么好奇?好奇到从来不扫前院的人突然来扫前院?哼,知槿心里暗自嘲讽,脸上却满是天真的笑容:“也没事,说是有些受了风寒,让我下山去买些药回来。”
“嗯,那你早去早回。”清玉见没什么事情随手将扫帚一扔便径自离去,满园的树叶似乎也成了摆设,一股秋风吹过,几片树叶在空中打个旋又落了回去,院中一片宁静。
知槿唇角勾了勾出了九如庵。
昨夜刚下过雨,山间的空气很清新,知槿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山下走去。
九如尼姑庵位于九如山靠近山顶的位置,平日香火不是很旺,偶尔来上香的也大多是山下小镇周边的居民,再远就是九安县的香客。
山下的镇子叫九如镇,仅有的几条街道上此刻满满当当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知槿听他们谈论才知竟有凯旋而归的队伍回朝途经此地。
前面几匹高头大马上坐着几个威武的将领,满身的煞气让小镇的百姓望而生畏,远远的看着他们心中的战神,却不敢靠前一步。知槿只抬头瞧了一眼,便被领头将军身上的煞气骇的心跳不安,低头双手合十退到人群的后面,静等着这队人马过去再去药铺。
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侧脸冷硬,嘴唇紧抿的秦晋偏头随意的一瞥,冷厉的目光正好瞥见一个身穿僧袍的小尼姑,眼睛明亮如秋水,神色淡定,瞧到他们这一行人稍有惊讶随即褪去,只是一瞥便低下头去,竟藏着丝丝的怯意。
时隔一世,他又看到了这个小尼姑。上一次还是上一世他出征前夕在这九如镇匆匆一瞥,哪知不过打了一仗回来,再去打听的时候便听到小尼姑身死的消息。这一世倒是提前见到她了,那大眼怯生生的垂着,让他平静了多年的心又是一动。
“停!”乔风勒紧缰绳,瞧清将军伸手的动作,忙叫停了部队,不解的瞧向秦晋。
见秦晋坐在马上偏着头瞧着人群中的什么人,乔风询着视线瞧去,是一个看上去不大的小尼姑,正眼鼻观心的低着头,双手合十,瞧不清表情。
主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瞧上了这小尼姑?
乔风摸摸头,不解的瞧着秦晋,心里却是一惊:主子平日不好女色,现在对着一个尼姑这般瞧,难不成瞧上了一个尼姑?我滴个乖乖,若真是这样,那还了得。真是本年度最大的新闻啊。
但这是在街上,稍有停息可能会引起骚动,乔风试探着提醒:“将军?”
“暂且在九如山下安营扎寨,本将军要养伤。”秦晋下完命令又瞥一眼小尼姑,接着打马走了。
乔风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此次接到皇上旨意回京本来不需要多块,但是路上将军却一反常态让众人快速行军,他以为将军是迫不及待回家见家人,却不想突然下令驻扎在九如山.....
而且...养伤?乔风狐疑的看着他,他们将军确实有伤在身,只是他肩上的伤并不是很重,而且比这更重的伤也伤过,却未像现在这般重视过,怎的突然转性子了。
军令如山,乔风不去多想赶紧下令打马跟上,走出很远,回头瞧向来处,只见小尼姑抬头,双眸如秋水,眉头轻蹙,惹人心生喜欢。
直到马蹄声再也听不见,知槿这才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缓缓离去。刚刚那灼人的目光,她自是感觉到了,犹如两道闪电,将她雷的外焦里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会走在人群散去的街上,尚能感觉到自己四肢的酸软无力,呼吸紧促。
当然,她是吓得。她胆子本来就小,上一世更小,这一世因为知道前一世的际遇,胆子好歹大了些,即便她有了要强大的心思,但是刚刚瞧到那队人马,骨子里的胆小因子又不禁钻了出来。
果然,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
到了药铺,知槿将药方递给柜台后面的掌柜,站在一旁等候,掌柜的是四十多岁的男人,将药方展开一瞧,奇怪的瞧了知槿一眼。
知槿不疑有他,双手合十弯腰行礼:“阿弥陀佛。”声音清脆宛如黄鹂之音虽如其他出家人一般刻意压低但是丝毫不减声音的动听,打在人心上一颤,饶是掌柜到了这般年纪也不由多瞧了几眼。
小尼姑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还很稚嫩,但慢慢长开的五官却是精致的不行,多一分过于浓厚,少一分过于清淡,这般容貌刚好对得起倾城二字。
只是小尼姑要抓的药......
掌柜不敢置信,又抬眼瞧了她一眼,不确信的问道“你确定要这方子上的药?”。
知槿皱眉,虽然不解这掌柜的为何这般能说,但还是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得有些惊讶到底是何药,她记得上一世也出来抓过药,至于是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掌柜的狐疑的瞧了她一眼摇摇头,转身去配药。不多时,他将配好的药递给知槿,临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这是何人所用?”
知槿更加不解了,你只管抓药就是管我给谁用呢。但是想到来之前主持师太的嘱托,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直到知槿付了钱提着药离去,掌柜才叹气摇头道:“唉,真是风化日下啊,一个尼姑竟然买这种药。”
门口进来一个戎装打扮的男子,进来时正巧和知槿擦肩而过,只一瞬,便也被知槿的容貌所吸引,但是对方是尼姑,他也不好多瞧,很快便扭头进了药铺大堂。
“掌柜的,尼姑还不能买药了?”张尧乐呵呵的随口问道。
掌柜的抬眼瞧他,然后又摇头叹气:“不是不能买药,只是买那药.....哪是正经的尼姑该买的啊。瞧着挺漂亮的一个小尼姑,可是竟然做这等勾当。唉,真是老了,瞧不下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了。”
张尧一愣,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想到刚刚那小尼姑如秋水般的眼睛还有倾城的容貌,更加不解,好奇心作祟,随即又问:“什么药值得掌柜的这般感叹?”
“堕胎药。”
正文 还我馒头
“堕胎药?”张尧惊讶的回头瞧一眼店外,小尼姑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带着疑惑,他转过头瞧着掌柜,笑嘻嘻的又问了一遍,“真、真的是堕胎药?”
也不能怪他的好奇,这时代的女子最注重名声,行为要端正,容不得出一点差错。而出家的尼姑更是秉持无欲无求,绝不能出现有玷污佛祖的行为。而这会听到这掌柜的说一个尼姑买堕胎药,自然是惊讶万分。
掌柜的抬眼瞧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一边抓药一边感叹:“可不是吗,这小尼姑是九如山上尼姑庵里头的姑子,只是没料到佛门清修之地竟然出了这等龌龊之事。况且这小姑子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竟然抓这种药,当真是风化日下啊。”
九如山?莫非就是他们部队目前暂时驻扎的那座山?
有点意思。
张尧抓了药,又到街上店铺里买了好些下酒菜这才吊儿郎当的回了营地。
听到张尧在营外与人打招呼的声音,乔风瞧一眼大伙,笑道:“这下有肉吃了。这小子从来不忘记吃,等他娶了亲,瞧他还敢不敢这么胡吃海喝。”
“哈哈,等他娶亲之时我们定要闹上一闹。”曹猛大嗓门一出便被赵寒书捂住,“嘘,小点声,估计这会他还不知道呢。”
“有道理。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笑声未落,帘子一掀,张尧歪歪斜斜的进来,间众人哄笑,疑惑的瞧向乔风:“笑什么呢?说出来让兄弟也乐呵乐呵?”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又一起笑了起来。
张尧被他们笑的奇怪,瞧向首座处坐着的男人,只见男人也要笑不笑的,俊朗的脸上有道浅浅的疤痕非但没有将相貌拉低半分,反倒将整个人的气势增添了不少。
“唉,跟你们说啊,刚刚我去药铺抓药,你猜发什么了什么事?”张尧将药和实物放到桌上,环视一圈,神秘说道,“嘿,现在的尼姑可真开放,竟然去药铺抓堕胎药。”
“堕胎药?”
秦晋本来没多注意,听到张尧说小尼姑才稍稍抬头,脑海里突然出现今日在街上见到的小尼姑,难道是同一个?
张尧见大家好奇心起,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我进去的时候正好和那小尼姑擦肩而过,只是一眼,就觉得那小尼姑长的非常漂亮。那小脸,啧啧,真白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勾人。”
乔风闻言也记起在街上的时候那惊鸿一瞥,加上张尧的描述,他基本上确定当街将军瞧的小尼姑和张尧说的是同一人,于是轻瞟了秦晋一眼。
“别整天胡说八道的,整天没个正行。”一直默默听着的秦晋突然抬头说了一句。
张尧闭了嘴,坐到一边兀自嘿嘿直笑,乔风则又抬眼瞧了秦晋一眼。
怎么一个尼姑就去抓堕胎药呢?上一世是见她时是怎样的情景?难不成上一世就因为抓堕胎药死了?秦晋皱眉,心里有些不悦。上一世他不过是瞥了一眼就上了心,倒不是多喜欢,只是母亲催婚事催的紧,偏生那些贵女没个让他瞧上眼的,走到九如镇却在不经意间瞥见那一抹颜色,于是上了心。
未料自己那一仗打了一年多,等他回来和母亲说起又着人打听时却得到小尼姑已死的消息。初听闻死讯时秦晋也只是叹息一声,觉得无缘,后来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害死,醒来时却发现回到了自己十岁那年。
原以为自己会顺顺利利的过完这辈子,哪知竟然又遇到了那小尼姑,当下心思一动,想去查瞧一番,这小尼姑究竟惹上什么麻烦被人害死。
乔风见秦晋这模样,以为他在想些什么大事,给其他三人递个眼色,纷纷安静的退了出去。
身材颀长如松,面容俊朗的男人摸着鼻子想了片刻,猛的站起来,叫上乔风向山上走去。
——
知槿抓了药,就匆匆往回赶。因为若是不快点回去,恐怕午饭就没的吃了。她本想着用余下的钱买个馒头,谁成想带的那点碎银子刚好够抓药的。
抬头瞧瞧天,也接近晌午,奔走了一上午肚子里那点东西早就消耗没了,这会正咕噜咕噜的唱着大戏,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最终,知槿还是认命的往回走,想着中午回去一定吃上两个大馒头。
想到馒头,知槿就笑了。她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只会蒸馒头。自打她十岁学会蒸馒头以来,庵里的馒头一直是由她蒸,倒是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
站在山脚,知槿抬头瞧瞧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又瞧瞧高高的山路,刚刚因为馒头带来的那点喜悦也消失殆尽。
回到庵里,知槿先去主持师太那里交了差,得了主持师太的一番教导,这才匆匆往厨房走去。
正值中午,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响的,走进去才瞧见清玉正在刷锅。见她进来,这才愁眉苦脸的说:“清水,不好意思啊,饭菜已经没了。”
“没了?”知槿有些失望,不甘心的走过去一瞧,确实没了,掀开锅盖,更加失望至极,竟然连馒头也没了。
“我早上明明蒸了好些馒头啊,怎么才两顿就没了。”知槿的肚子还咕噜噜的叫着,爬上山来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本想着回来有馒头吃,可是现在.....连馒头都没有。她哭丧着脸委屈的瞧着清玉,希望从她脸上瞧出一点点开玩笑的表情。
但是没有。
清玉瞧上去很为难,但是还是解释道:“你走后,庵里来了客人,客人没吃饭,所以馒头给客人吃了。”
“啊,给客人吃了啊。”知槿叹气,心里一沉,哭丧着脸离开了厨房。
只离开了不久,清玉才冷哼一声,从角落里拿出几个馒头,出了厨房站在墙边,抬手扔了出去。
小厨房位于尼姑庵的东面,墙外便是十里桃花林,此时节青黄交接,一片萧瑟。秦晋走在桃花林,正和乔风说着事情,冷不丁被砸了一下,低头一瞧,是几个大馒头。
乔风将馒头捡起来,一股麦香扑鼻而来,他朝秦晋瞧去,笑道:“这馒头倒是做的极好,香味扑鼻,这做馒头之人定是个好厨子。”
秦晋拿过来一瞧,在手中捏了捏,软软的,倒像是白天刚做的。可是这尼姑庵为何会青天白日的将馒头扔出来呢?
秦晋在乔风眼中同样瞧到了疑惑。要知道,他们行军打仗粮草缺少的时候别说馒头了,就是树皮都吃,而这尼姑庵竟然将没有问题的馒头扔了。
这让两人心里不好受,乔风将馒头挨个捡起来,足足五个,够两个壮丁填饱肚子了。
知槿从厨房走后,肚子依然很难受,饿肚子的感觉实在不好。她记起上一世的时候师姐就曾骗过她,然后将馒头偷偷扔了的事情,于是又折返回来,去厨房一通找也没找到。
出来后瞧了眼瞧上去不是很高的院墙,知槿嘿嘿一笑,找来几块石头,努力的攀爬了上去。
墙外,秦晋正想着要不要潜到尼姑庵里打探一番,是谁浪费粮食,就觉乔风拉了下他的衣袖。他转头瞧去,只见不高的院墙上慢慢的出现了一只手,接着是另一只,白皙的小手上面沾满了污渍,似乎在很费力的爬墙。
许久,一只穿着僧袍的脚伸了出来,再瞧去,那人双手用力那脚一蹬又掉了下去。
秦晋和乔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这是哪家倒霉催的尼姑啊,竟然这般笨!
那笨蛋的尼姑也就是知槿,懊恼的站在墙下,瞧着不高的院墙有些气馁。她以为这么矮的院墙她可以爬上去的,可是一番攀爬她才明白自己是有多笨。
可是想想她早上刚刚蒸的大馒头,肚子又是一阵饥饿。几番纠结,知槿将袍子前襟系起来,又踩着石头爬了上去。
一次两次....
墙内的人不屈不挠的爬墙,墙外的人一阵阵的憋笑。
终于,第八次尝试的时候,知槿终于爬了上去,她将肚子搁在墙上拼命的喘着粗气。
忽然,她听到一阵笑声,一抬头,便瞧到两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人正靠在桃树上大笑着瞧着自己,噌的一下,小脸绯红一片。
知槿懊恼的讪笑,想到自己刚刚的蠢样定是被这俩人瞧在了眼里,她装作不知,只一瞬,便瞧见了男人手上拿着的几个馒头上面。
她吞咽口唾沫,在温饱面前暂时忘记了自己要强大的事情,眼睛紧紧的盯了眼馒头这才抬头瞧了秦晋一眼,但显然被他冷冽的脸吓到,瑟缩一下又讨好的看向乔风:“施主,可否还我馒头?”
正文 随心所哭
秦晋本来佯装冷静的脸顿时因为知槿对自己的无视拉了下来,难道自己就这般吓人?明明他手上也有一个馒头,为何却偏偏问乔风?秦晋皱眉瞥了乔风一眼,当下无言,乔风这人本就温和,此刻眸中带笑看着小尼姑,也难怪对方会问乔风了。
刚刚他和乔风本想上墙瞧瞧,没等他们动作,便瞧到这痴傻的尼姑笨拙的爬墙,自然也见证了她爬了八次才堪堪爬上墙的事情。这小尼姑小脸虽然很红,可是却强装淡定,大眼一眨一眨的很是可爱。
寻常人家的姑娘瞧到他们会娇羞的低下头去,或是害怕的离开,可墙上这位明显不在状态,好似他俩在她眼中只是在正常不过的人了,反倒不如几个馒头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哪里知道知槿心里此刻怕的要命,尤其是秦晋将她幼小的心脏吓得噗通直跳。
秦晋手中也有一个,他举了举,答非所问的问道:“这是你的馒头?”
“嗯嗯,请施主还给我。”知槿努力的点头,眼睛渴求的瞧着馒头。五个大馒头呢,连晚饭都够了。
乔风瞧了秦晋一眼,只见他们平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冰山一样的脸慢慢龟裂,眼中满含着笑意,捉弄小尼姑是的将馒头一扬:“凭什么说是你的馒头?”
知槿一愣,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瞧起来挺像好人的一个大男人竟然会问出这等问题。可是馒头又不会说话,自然不会出声辩解。她有些沮丧,眼睛低垂间瞥见那人身边的另一个人身上,遂兴奋的瞧向乔风,“请施主还我馒头,这却是是我们庵中的馒头。”
“为何扔馒头?”乔风被她这古怪的行为弄的一愣,开口问道。
知槿更加沮丧,她当然不想说,撇了撇嘴,“算了,你们不给你们就吃好了,只是别浪费了。”说着撑着身子慢慢滑下去,在下去之前还颇为不舍的又瞧了眼他们二人手中的馒头,抿了抿嘴。
秦晋只是想逗逗她,没料到她这么不经逗,甚至乔风的问题也不回答。很明显,这馒头定然不是这小尼姑所扔,再瞧着她的眼神,秦晋便断定小尼姑此刻定是饿着肚子。
他刚想开口叫住她,有人却抢先了一步,他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就听到乔风道:“等一下。”
知槿爬墙水平低,下墙的水平也好不哪去,听到乔风的话身子一顿,疑惑的瞧了过去,“施主还有何事?”
白里透红的小脸,小巧而俊俏的鼻子,嫣红的朱唇正因为疑惑半开着,乔风突然被这小脸迷住一般,怔忪的多瞧了一眼,一回神见小尼姑凝眉瞧着他,又问了一句:“施主?”
“给你。”乔风回神,将手中的馒头递给她,见她不接又问道:“怎么了?”刚刚不还很想要馒头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改变了主意?
“不不不。我不要了。”知槿瞧着递过来的那双手,虎口的位置都有着老茧,想着他们平日定然辛苦,他们捡了馒头,也许也是肚子饿,于是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不要了,送你们了,我、我自己再去蒸一些。”
“这是你蒸的?”乔风好奇问道。
知槿点点头,蒸馒头是她的强项,但是也只有这一项强项。就是说厨房里的事情,除了蒸馒头别的她也不会做。
一边默不作声的秦晋突然抬头瞧了知槿一眼,见知槿瞧他,眼睛不由瞪大了一点。结果小尼姑脖子一缩,直接从墙上吓得掉了下去。
不就是瞧了你一眼吗,这么不经吓。哼,秦晋摸摸鼻子丝毫没觉得自己刚才的眼光有多吓人,也不管乔风转身便走,脚下生风,却有些凌乱。
乔风瞧瞧空荡荡的墙头,瞧瞧气哼哼莫名其妙走掉的将军,摸摸下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摇头跟了上去。
知槿掉下墙头,着实摔了个狗啃泥。刚刚那男人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让她想起晌午的时候在山下镇上遇到的那道骇人的目光,也不知怎的,被那目光一盯,尤其是对方的大眼一瞪,她不自觉的就一阵害怕。亏得她开始以为他是好人,不过一瞬就变成坏人。
好险,多亏掉了下来。虽然那人瞧起来长的很好瞧,但是那眼神实在吓人。知槿爬起来,打扫干净身上的灰尘,这才摸摸肚子去厨房准备晚饭要吃的馒头了。
而秦晋回去后,霸道的将乔风手中的馒头要了来,当晚便消灭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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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八月,天气渐渐凉了,知槿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重生一次的事情,唯一让她耿耿于怀的就是上一世是被人害死的。她想过报仇,可是瞧瞧自己单薄的小身板,连爬个墙都是那么的困难,别说报仇这等大事了。况且重生后,以前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她都不敢确定。
所以,她的目标重新调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别说她没出息,她确实没出息,骨子里的胆小怕事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更改的,她只希望这一世能安安稳稳的过活,小心点别再被人害了就成。当然,若是在平安的状态下顺便报仇,那就好了。
因为午饭没吃,晚上的时候知槿特意多蒸了几个馒头,填饱肚子,舒舒服服的睡个回笼觉,她觉得日子一直这样过也挺不错。
可是,偏生有人瞧不得她过好日子。天刚刚擦亮,清玉就在拍门:“清水,快起来,主持师太让我们赶快去前院。”
“嗯。”知槿满含睡意的应着,穿衣的速度却不慢。等她开了门和清玉往前院走,她这才来得及问道:“这么早有什么事?”
清玉摇摇头,精神倒是比知槿好些,“不知道,过来的时候听到吵吵嚷嚷的,不知道何事。”
两人怕主持师太等急,紧赶慢赶的去了前院。隔着老远,便瞧到一对身穿戎装的士兵分站在院子两侧,靠近堂屋的位置站了几个男人,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
打眼望去,主持师太静海师太正双手合十站在台阶上跟同样站在台阶上的几个人说着话。
“这些是什么人啊?”清玉在庵里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男人,不免奇怪。
知槿到还好,只是瞧他们的着装,瞧着有点像昨天在镇上瞧到的那队人马。
师父静心师太瞧到她们才过来,抬手招了招。两人过去,知槿惊讶,为首的那人正是昨天在墙外捡了馒头不肯还她的人,又往旁边扫了眼,果然也瞧到了那个看起来和善一些的人。
秦晋正和主持师太说着话,觉得有道视线盯着他瞧,一转头,正好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黑的如染了墨色的眸子瞪得很大,在他瞧过去时迅速的低下,然后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秦晋嘴角抽抽,眉头不自觉一皱,就这么怕他?他抬眼瞧向主持师太,然后伸手指了指知槿道:“就她了。”
静海惊讶,然后也瞧了眼知槿,心里很不明白,这个小弟子为人太过老实,又怕生人,这人明明瞧出来清水惧怕,还偏生让她伺候。难道是瞧她长的好瞧动了歪心思?瞧着眼前的这人很是俊朗,只是眼中的戾气和满身的贵气让她不敢忽视,若是他真能要了清水,那么她也可以趁机要些银两吧?而且这人瞧上去并没有受伤,但是他却说自己受伤,在山下修养不方便,才到山上修养。但是又一口咬定让清水伺候,难道他们之前认识?
心思流转,静海平静的说道:“可以。”然后转头瞧向知槿,见她疑惑不解,于是解释道:“清水,这位将军受伤了,从今日起要在庵中修养,你负责照顾他。”
“啊。”知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我、我不要。”这个男人长的这么吓人,那眼一瞪她就不自觉的腿软,若是天天对着他,难保哪天自己的脖子会被这人扭断。
不要?秦晋抬眼瞧去,只见小尼姑一张脸皱成了丝瓜瓤,大眼睛委屈的瞧着主持师太,一脸的我不要去被欺负的样子。秦晋摸摸鼻子,一阵气恼,但是心里越发的想逗这小尼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她若不来,老子平了你们这尼姑庵。”
此言一出,别说是尼姑庵里大大小小的尼姑了,就是乔风他们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将军一向不主张杀戮,除非是敌人,或者罪大恶极的歹人,对待普通老百姓从未如此过.....
还不待乔风等人开口劝阻,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院落。众人扭头一瞧,那个指名要伺候大将军的漂亮小尼姑抱着屋前的柱子伤心的大哭起来。
知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像天上下来的雨一刻不停。哭着哭着她想起了自己的凄惨人生,想起自己是被师父在乱葬岗拣来的,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活的前一世皆没出庵门便被害死。还没等她报仇,又突然又碰见这么个铁面阎王。不还她馒头不说,还让她去伺候,威胁不成还想平了尼姑庵。
她觉得自己好命苦,原以为她死了一次都活回来了,应该是老天爷可怜她,给她一次机会报仇雪恨找回自己的爹娘。可谁知这吃了自己馒头的野蛮人这样欺负她。若是寻常的客人知槿也不拒绝了,可是她瞧见这个铁面阎王就害怕,小腿直打颤,还有他那骇人的眼睛.....知槿想到这,扯开嗓子哭的更大声了,顾不得是否有这么多人瞧着,顾不得主持师太在边上用手掐她,放开嗓子将这两世的委屈也哭了出来。
哭了许久,主持师太也不掐她了,也没人来安慰她,甚至周围也没了声音。知槿慢慢的睁开眼睛,眼泪戛然而止。
说好的满院子士兵呢?说好的主持师太呢?说好的大将军呢?
正文 求助无门
院子里空荡荡的,空无一人,知槿松开抱着的柱子,四处环视也没瞧到一个人。满院子的人似乎一下子没了,让她以为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她梦游的情景。
但画面太过真实,她知道这都不是梦。
也许是那人放弃了吧。知槿有些为自己的机智高兴,看来死了一回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脑子聪明了一些,懂得什么时候示弱了。
原本明亮的杏眼已经哭的红肿,甚至有些睁不开眼,知槿吸吸鼻涕从未如此淡定的转身回了后院。
还未等打开房间的门,便被人叫住:“清水。”
声音隐含怒气,知槿身子一凛,缓缓转头,主持师太静海正黑着一张脸,不悦的瞧着她,身边的清玉双手虚扶着静海,眼神划过知槿先是无奈的摇摇头,又迅速低下头去,只是低头的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笑意。
看来,又是她在主持师太身边说她的坏话啊。知槿经历了上一世,就算以前再傻再没心眼,也知道眼前的情景了。
她先给主持师太行礼,这才可怜兮兮的瞧着静海,不安的问道:“主持师太.....”
鼻音很浓,化不开满满的委屈。这一世她想明白了,人在该示弱的时候就应该示弱,该求饶的时候就求饶,识时务者为俊杰。
静海瞧了眼楚楚可怜的知槿,心中冷哼,不过是凭着一张脸才被将军瞧中罢了。心中不喜,说出的话也冷硬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更是明显,“清水,秦将军是齐国大将,保家卫国打了胜仗,他能暂住在咱们庵里是给咱们添了荣耀,让你去照顾受伤的他,又能怎么样!”静海的声音说着拉高了几分,隐含着怒气,“让你去照顾,是将军抬举了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洗刷干净去中院好好照顾将军,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当然,若是把将军伺候的好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恩威并施的几句话说完,不等知槿再辩驳,便在清玉的搀扶下走了。清玉走时还同情的瞧了知槿一眼,只是知槿只想着那个吓人的阎王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清玉转身之时的得意。
那铁面阎王生的虽然好看,但是光一个眼神就能吓死人,更遑论那人在外的名声有多恐怖了。稍有不慎,只怕就会成为刀下鬼。本来,主持师太有所犹豫,但是她怕事情落到她头上,所以,清玉才这般不遗余力的将这个傻了吧唧但是长的好看的师妹推了出去。
知槿不情愿的来到秦晋客房的时候,门大开着,只见几个男人蹲在门口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间或对着坐在上首的冷面男人指指点点然后发出笑声。知槿吸了口冷气,抬头瞧了眼坐在首座上脊背挺直一言不发的男人,觉得这几人真是大胆,要是她,可真是不敢对那样冷的人指指点点。她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个男人会选择她来伺候,若是美貌,她觉得师姐更漂亮,论温柔,师姐的温柔也很强大。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难道他还在为昨天下午的馒头耿耿于怀?
其实秦晋上山只因对小尼姑好奇。
因着上一世那仅有的一次悸动,那日又在镇上邂逅这小尼姑,后来听了张尧的描述,说碰到美貌小尼姑买堕胎药,让他更加的好奇这座尼姑庵,当天下午他借着谈事为由和乔风来此一探,却又遇上那个美貌小尼姑。
只看样貌还有行为,只觉小尼姑不是那种肮脏之人,也实在是不愿相信自己上一世心动之人会是那等肮脏之人,加上上一世小尼姑之死,他才起了上山的念头。
是的,就是这样。冷面将军秦晋为自己上山找了合理的借口,就是了却自己上一世的那段悸动。
秦晋常年打仗,感觉比较灵敏,一抬头便见小尼姑怯怯的站在门口,不安的瞧着自己,见自己瞧过去,眼睛如小鹿般可怜,又委屈的低了下去,然后在他想开口叫进来之前,撒腿便跑。
知槿被那人的眼神一盯,浑身一哆嗦很没出息的腿软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往后院跑去。虽然知道逃脱不掉,但是瞧着那人的眼睛,她突然就想跑,明明昨天下午的时候她还很淡定,明明昨天的时候这人并没有这么吓人,为何一天的功夫她见了这人就想跑呢?
猛然间,脖子后头一紧,整个人被悬空的提了起来,知槿猛然挣扎,大吼大叫。一只宽厚的手猛的捂住了她的嘴,等她慢慢不叫了这才松开。
秦晋皱眉,将小尼姑转了过来放到地上,冷冷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近距离的接触让知槿心上紧张,强大的压迫感让她莹白的肌肤上红云满布,娇艳欲滴的嘴唇因为长时间的咬着而变的发白,长而浓密的睫毛因为紧闭着而不停的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秦晋有些看痴了,想不到这山上的尼姑也能生的这般好看。
知槿可不懂他的欣赏,她心里怕的要命,浑身哆哆嗦嗦的,双手不安的垂在身侧,她只觉得呼吸困难,紧闭的眼睛因为害怕睫毛不停的抖动。
像虫子的翅膀不停的扇动,秦晋有些奇怪,这小尼姑的睫毛怎么会这么的....呃....这么的可爱?还是这么的动人?
秦晋空着的手懊恼的挠挠头,他从小就不爱读书,而秦杨却是科举出身,虽然一直未中榜,但是对秦晋的要求很高,只是秦晋随了江家,根本不是读书的材料,十多岁便跟在军中,平日里更是跟男人打交道,这会看到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尼姑,乍一看到这般睫毛,竟然不知如何描述。
“你叫什么名字。”秦晋放开她。竟然发现自己对两世以来唯一动过心的女人一无所知。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揍,知槿提起的心稍稍放了回去,她偷偷的睁开一点缝隙,便瞧到眼前的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瞧了一眼,知槿又将眼睛重新闭上,半晌才颤颤巍巍道:“清、清水。”
“清水?”秦晋挑眉,“我还白开水呢!”
“不是、不是。”知槿一急,以为男人不相信她,慌忙睁开眼摆手解释,“贫尼法号清水。”
不远处的门口,四个脑袋靠在一起,看热闹的瞧着那一男一女,纷纷猜测老大的心思。
曹猛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般叫道:“奶奶的,原来咱们将军好这口啊,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个女人。”
赵寒书摇头晃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对方是个尼姑,倒也长的不错。”
张尧将嘴巴砸吧的啧啧有声:“我想情缘楼的小翠了。”
“去你的。”张尧脑袋被乔风敲了一下。他刚想还手,余光瞥见秦晋负手走了过来,慌忙捣捣乔风他们站直了身体,朝着秦晋一个劲的傻笑。
秦晋淡淡的看着他们,周身泛着冷意,修长强壮的双腿轻轻迈过门槛,然后身后跟着战战兢兢被恶势力打败的知槿。
四人你瞧我我瞧你,一致认为将军最近很不正常,要他说,想调查庵门中事哪里用得着将军亲自出马,找几个当地的地痞流氓一问便能知晓。可是将军不说,他们也不好问,反正也闲着无聊,跟着将军来找个乐趣也未尝不可。
四人跟在知槿身后进门,屁股还未坐下,便听那个男人开口:“出去。”
声音冰冷如剑刺入骨头,就这么戳在了知槿的骨头里,一个激灵过后就被欢喜所替代,果然这人还是不喜欢自己这种胆小的人的,埋头便往外走去,可就在她走了两步的时候,胳膊被猛的拉住,力气很大,手掌冰冷。知槿惊讶的回头不明白这人为何赶她走了又抓住她不放,只是脸上又冷了几分的神情,知槿知道这人可能是发怒了。
吞咽了口水,暗暗叫苦,心里一百个希望都是这人能松手让她离开,可偏偏这人拉着她一言不发,让她脆弱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又拿不定主意。
知槿委屈的瞧着秦晋的侧脸都要哭了,她转头瞧了眼那门口的四人,才发现那四人已经跑出门外,还贴心的将门关了起来。原来这人的那声‘出去’不是对她说的啊,害的她白开心一场,这四人不肯替她说话也就算了,还把门关上.....她觉得她好可怜,好委屈......
房间里只剩下了知槿和秦晋两人,知槿这颗脆弱的小心脏简直要爆体而出了,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小鹿般的眼睛颤颤巍巍的瞧向秦晋,见他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也不说话,她试探着将胳膊抽出来,秦晋反应过来,慌忙松开,有些懊恼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啊。
正文 十个馒头
秦晋佯装镇定,好像刚才抓着知槿胳膊的人不是他一眼,瞧了眼一边的椅子,对她道:“坐。”说完自己兀自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知槿还是很紧张,心里的恐惧更胜,双腿甚至都有些软了,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惊,然后又怕惹恼他,便挨着椅子一角坐下,眼睛盯着秦晋观察,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秦晋觉得挫败。
这是秦晋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的打量这个姑娘,将她从上倒下瞧了几眼,灰色的尼姑袍已经洗的发白,但是很干净,五官生的很好,眼睛很大,像含着秋水,眼睛很亮,但是充满了胆怯。头顶戴着一顶和衣袍一个颜色的帽子,浑身清清爽爽,给人很好的印象。
唯独那双打着颤的腿出卖了她的性子,似乎太过胆小。
“几岁了?”
开口问之后,就连秦晋自己都惊住了,他说的语气为什么这么低,这么温和?这是他的嗓音?莫不是魔怔了?
知槿一个激灵,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头快速撵着手中的佛珠,用近乎微弱的声音回道:“回、回将军的话,贫尼今年十三。”
秦晋瞧着她如临大敌的谨慎模样,心中更加不快,深吸一口气之后,又问:“你很怕我?”
“是,啊不不不不。”知槿因为害怕突然变得结巴起来,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其实她真的很想点头说是啊,可是话到嘴边,瞧着这人的脸就自觉的咽了下去,好没出息....
秦晋瞧她没出息胆小怕事的样子,不禁又多盯了她两眼,果然小小的身子又抖了抖。他挥挥手,“去给我蒸一锅馒头。”
知槿如临大赦,站起来就走。蒸馒头好啊,这是她的强项,让她一直在厨房蒸馒头那才好呢,只要不面对这个人,怎么都成。她的表情毫无隐藏,让秦晋瞧个通透,心里更加郁闷了几分。
得了大将军的命令,知槿顾不上其他,赶紧跑去厨房蒸馒头,她想着对方五个人,十个大馒头应该也就够了,于是挽起袖子和面,揉面,揉成团最后放到大锅里。
火烧的很旺,知槿坐在锅台前瞧着火苗想着怎么说服那个冷面将军放弃让她照顾,那天下午见到他时,他身穿青色长袍,没仔细瞧也就觉得那么可怕,可是今天早上,这人身穿戎装,眼睛冷的像冰一样,只肖站在那里,那浑身的冷意还有气势都能将她吓到腿软。
知槿想到那个眼神周身打个哆嗦,正好馒头蒸熟,她又拖沓了一会,这才端起馒头又拿了些小咸菜朝中院客房走去。
房门还是关着,里面没有声音,知槿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里面却没有人,她刚放下,便听到脚步声,她吓了一跳,哆嗦一下转身,瞧到秦晋正站在他的身后,一瞬不瞬的瞧着她。
“咕噜。”一阵声响打破了沉默,秦晋脸上尴尬,目光投向桌上的馒头,也不管知槿站在这,直接过去,拿起馒头便吃。
知槿惊讶的瞧着他,然后问道:“那个,你的同伴他们不吃吗?”她记得他们在这的是五个人才对。
秦晋吃了两个馒头抬眼瞧她,又低下头去,对她的问题根本不愿回答。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十个馒头全都进了他的肚子。他喝口茶,然后瞧向知槿问道:“还有吗?”
知槿此刻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应该用惊吓。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未见过哪个人这般能吃,这十个馒头她是按照普通食客五个人的量来做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全都吃了,还问她是否还有。她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有还是没有?”秦晋见她不说话,皱眉又问了一遍,虽然吃了十个馒头肚子已经不饿,但是还是缺着点。
“没、没了。”知槿结结巴巴的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根本不敢瞧这人的眼睛。
“下次多蒸点。”秦晋为了下次能吃饱难得的补充道。
知槿怯怯的瞧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吓人,一顿饭吃十个馒头还让她下次多蒸点,但是这人说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忙不迭的点头,“嗯嗯。贫尼记住了。”
瞧她这胆小如鼠的样子,秦晋想起上山的目的,又问道:“那天你去药铺抓的是何药知道吗?”
知槿猛的听到他这话,又奇怪了一下,但是也不敢不答:“知道啊。”
“什么药?”
“应该,应该是治疗伤寒的药吧。”一般庵里的人也没什么大毛病,出去抓药一般都是治伤寒。但是当日主持师太告诉过她不能将药方的事情告诉他人,可是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秦晋皱眉,“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你煮一锅粥过来。”
他以为他已经很大度了,但是小尼却站着不动,他以为是要钱,便将腰间的钱袋拿下来,递给她,“拿去。”
知槿惊讶的瞧着他,并不伸手去接,秦晋皱眉,嗓音也大了一些:“拿着。”
拢在衣袖中的手缓缓伸出,接过钱袋,但是还不肯走,秦晋怒了,“还杵在这干嘛?还让我送你啊。”如果是个男人他早就将人打一顿扔出去了,偏偏是个小尼姑,长的还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瞧着你让人觉得你是在欺负她一般。
知槿一哆嗦,很没出息的倒退一步,红着脸回道:“不、不,我、我、我不会煮粥。我、我我只会蒸馒头。”
秦晋一怔,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刚刚的馒头甚至在唇间残留着淡淡的麦香,比普通的厨子蒸的好吃多了,他本以为能蒸出这般好馒头的人应该其他菜也会做的不错,可是眼前这小尼姑低着头,小脸红彤彤的,低声说着她只会蒸馒头,其他的都不会。
回头瞧一眼那桌上残留的咸菜,也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胆大妄为只给他咸菜了,她真的只会蒸馒头。
馒头就馒头吧,总比没的吃要好,他挥挥手,命令道:“明天早上蒸十个馒头过来。另外让你们庵里会做菜的给炒俩菜。出去吧。”
知槿躬身行礼,低着头端着托盘出去,等身后的门关上,一直憋着的这口气才深呼了出来,要是再待下去,她难保不会被自己憋死。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知槿就起床了,她先将院子打扫干净这才去厨房蒸馒头,正蒸着馒头,清玉进来,瞧到她惊讶的问道:“怎么这么多?”
知槿哼哼道:“那个冷面将军,肚子大的狠,一顿要吃十个馒头。”
“十个馒头?”清玉也吓了一跳,她也从未见过这么能吃的男人。那个男人长的很好瞧,若不是周身的气势太过吓人,眼神太冷,还有关于那人的传说太过恐怖,她肯定不会把这么好的差事推给清水。
知槿点点头,瘪着嘴,求助的瞧着清玉,“师姐,那人还要炒俩菜,可是我不会。”
清玉瞧她委屈的样子,难得好心情,自荐道:“我给炒好了。”
知槿眼睛一亮,握住她的手,感激道:“谢谢师姐,你真好。要不你帮我去送吧。”
清玉上一刻还很高兴,下一刻就将她推开,“不去,不去。”谁愿意去伺候那冷的吓人的人啊。听说这人残暴无比,暴虐成性,尤其喜欢杀人,她可不想去招惹他。
最终,知槿都不能逃脱这个命运,想着昨天也没挨打,今天小心点伺候总不会错的。
顾不上吃饭,知槿端着馒头还有两个小炒,匆匆去了中院。此时秦晋正在院中洗脸,见她进来,甩了甩手进屋坐下,端起水喝了口,才去打量她。
小尼姑很小,个子很矮,脸上的稚气未退,长长的睫毛低敛着,根本不敢瞧他,将馒头和小炒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然后低着头慢慢往后退去。
就在秦晋拿起馒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他皱眉顺着声音瞧去,又一阵响声。知槿脸都红了,尴尬的转身快速走去。
“站住。”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知槿又没出息的哆嗦了一下,身子再也不敢动弹,只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着。知槿瘪了瘪嘴,小脸通红,真是丢死人了。
秦晋瞧她恐惧的模样,突然想笑,但是语气还是冰冷:“坐下吃饭。”瞧,他是多么大度的人啊。
他自以为大度,但是知槿却不这么想,她搞不清楚这冷面阎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吓得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难不成需要让我喂你?”声音又低了几分。知槿一哆嗦然后快速的转身,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屁股堪堪挨着凳子。
秦晋满意的瞧着,继续咬馒头,再抬头,瞧到小尼姑怯怯的瞧着她,不由皱眉。这一回不等他开口,知槿就飞快的伸出小手拿起一个馒头,飞快的吃着,一双大眼不安的偷瞧着秦晋。
秦晋就当没瞧见,安心的吃饭,过了一会瞧到小尼姑吃着馒头,嘴里鼓鼓的,快速的咀嚼,下一秒就瞥到他的视线,猛的呛住,剧烈的咳嗽,小脸憋的通红,眼睛也因为呛着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
正文 吹吹不疼
秦晋的脸直接黑了,他就这么吓人吗?为什么每次看她的样子就像自己欺负了他是的。哼,就算欺负人,他也不屑于欺负这么个软弱的女人,何况还是个尼姑。
知槿痛苦的吞咽,好不容易平顺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对面一眼,又被对方黑着的脸给吓得低了下去。没多久一个馒头进肚,再也不用发出难听的声音。这才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躬身道谢:“贫尼多谢施主。”
这句道谢让秦晋无言以对,飞斜入鬓的双眉微微蹙起,明显透露出他此刻不爽的心情。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非得学着那些老尼姑这般低沉。瞧他像瞧魔鬼,瞧那双五短的小腿抖的,跟筛子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欺负了这小尼姑呢。
知槿微微直起腰没听到他动怒,暗地里松了口气就想退出去,秦晋瞧着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满了,好不容易忍下来的耐性也一扫而空,双眼直接大胆的打量起知槿来。
知槿感受到迫人的目光,不敢停留,长长的睫毛呼呼的扇了两下便转过身去。秦晋瞧着那对长睫毛,很想去触一下,但也知道这般做也是不妥,好不容易忍住了想去碰触一下的想法,只觉得这小尼姑装老成的样子也别有韵味,刻意压低的声音并没有多低沉,反而清脆的让秦晋惊讶。
直到门被关上,秦晋才懊恼的捶了自己脑袋一下,他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小尼姑这般关注,甚至这般注意她的一言一行来。难不成上辈子的那点悸动也延续到这辈子了?
只是动作太大,牵动了背上的伤口,虽然不至于出血,但是也疼的他呲牙咧嘴。想了一会后又起身开门,果然瞧到小尼姑正在门外。
今日是八月初十,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这几日天气早晚都凉了,但是这个时辰的阳光还是很好。穿着单薄僧衣的小尼姑站在廊下,一手竖在下巴下,一手念着珠子,恬静安然的不像话。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嫣红的小嘴也正轻轻的一张一合。
秦晋站在门口有些看痴了,若不是后院那劈柴的声音太过响亮,他都不能回神来。他咳嗽两声,小尼姑吓得一哆嗦然后睁开眼睛,惊恐的瞧了他一眼,紧接着念了佛号弯下身去,恭谨的问道:“施主有何吩咐?”
“你进来一下。”秦晋尴尬的偏了偏头,不自在的说。
知槿不疑有他,跟在他身后进了门,抬头疑惑的瞧着他,等着秦晋吩咐。
“把门关上。”秦晋恢复了平静,声音也变的冷冽。
知槿惊讶的抬头,大白天的关门干嘛?莫不是和第一世的时候师叔的那个姘夫一样,对她图谋不轨?她的惊讶转成了恐惧,想到当时那满口黄牙的男人污言秽语的模样,还有最后师叔将她推下河的时候,她真的怕再惹上这样的人了。
虽说重活了一回,但是知槿也是想着好好的过,只要这一世能够平平安安,别人别来惹她,她还是打算在庵里好好过下去的。
半晌没有动静,秦晋抬头瞧了一眼,只见她眼鼻观心,嘴唇紧抿着,眼睛里甚至有些恐慌还有....惊吓
若说当日秦晋为何上山,其实只是好奇这庵中的事情,还有这小姑娘着实有趣,没想到来了两日就让他瞧到这些有趣的表情。只是现在她脸上的恐慌还有惊吓为何而来?
秦晋越是不说话,知槿越是害怕,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打筛子,她是想要强大,她是想要报前一世的大仇,可是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明明上辈子没有这个男人,更没有伺候这将军的事情啊。
不安充斥了她的全身,她周身冰冷,她感受到男人的注视,强迫着自己抬头对上他的。秦晋被她眼中的恐惧吓到,那样的可怜,雾蒙蒙的大眼装满了委屈和恐惧,大滴的眼珠就在这时噗噗的落下来,小尼姑又倔强的瞧着他,好像在和他对抗。
这样的眼神,让秦晋瞧着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他早已忘记温柔是何物,竟然不知女子哭起来是这般的可怜,甚至...可爱。以往瞧到别的女人哭,他只会厌烦厌恶,可是这个小尼姑哭起来却让她心里烦躁异常却又异常的柔软,这烦躁是因为她哭,这柔软却也是因为她哭。
“你、你哭什么啊?我又没欺负你。”话一出,秦晋都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他口,说了也就罢了,语气还这般轻柔,明显就是不知所措,明显是在安慰她。秦晋有些凌乱了,他竟然在安慰一个小尼姑。
他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甚至都忘了刚刚到底是什么惹的她哭了。猛的不小心碰到门框,后背一疼,这才想起来他是让她关门,然后换药来着。难道小尼姑以为自己瞧着她貌美想要欺负于她?
他又瞧了眼兀自哭泣也不答话的小尼姑,觉得这二十一年来,头一次这么无措,他无奈的叹气,这才解释指了指已经渗血的后背,“我是让你关门给我换药,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
知槿抬头,眼睛里还满是泪珠,泪珠氤氲让她有些瞧不清楚男人的表情,许久,她才抬起衣袖将眼泪擦干,瞧向秦晋的后背,那里因为刚刚撞在门框上已经渗血,通红一片。知槿惊讶的瞧清了秦晋脸上的无可奈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然后转身就走,“我、我去拿纱布和伤药。”
出门的时候因为低头不瞧路,慌乱中撞了一下门框,更加窘了,匆忙捡起地上的珠子,跑了。
秦晋瞧着知槿离开的背影,清冷的面上突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点意思。”
和以往碰见秦晋的事情就躲着、拖着不同,这次知槿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误会了施主,去拿药的时候也格外的快。回来的时候碰见清玉,清玉拉住她问道:“急急忙忙的干什么?”说着低头瞧一眼她手中的东西,眼珠子一转,“谁受伤了?”
“施主受伤了,我替他换药。”知槿顾不得说其他,匆忙的跑了。
清玉眉头皱了皱,觉得她的师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一样的胆小,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有那施主是如何受伤的?还有刚刚她明明瞧到清水的眼睛有些红肿,一定是哭过了的,难不成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清水将施主弄伤了?
这么一想,清玉突然笑了笑,然后转身朝主持师太那里走去。
这次知槿进门直接将门关上,刚走两步便被眼前的黑影吓住。很快她反应过来,低低的念了声:“阿弥陀佛。”
秦晋好像很喜欢她念这句佛号,每次听见她用明明清脆但是刻意压低的嗓音念的时候,都有一种笑的冲动,而且很想去瞧瞧她的脸上的表情,是如何的动人。但是每次见到她,她都喜欢低着头,瞧都不敢瞧他一眼,有时候他都在想,等以后在尼姑庵以外的地方遇见,她是否会认得他。
是否会像现在这般对着所有人都低着头,低声念着佛号?秦晋有些好奇,他的注视终于又引得她的不安,为了防止小尼姑再哭,秦晋决定暂时放过她。
走回桌边,秦晋褪下外衫,因为不是战时又在山上,所以秦晋只穿了青色的长袍,这会将左肩的位置露了出来,里面渗血的箭伤也清晰可见。
知槿哪里见过这等伤,她接触过的受伤最多是蹭破皮,哪里见过这般吓人的伤口。只瞧了一眼,知槿就于心不忍的转过身去。
她的动作落在扭头瞧的秦晋的眼中,黑眸一暗,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可下一刻瞧到她脸上同情的表情,就突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一下子软了下来。
许久,知槿还是转了回来,小心翼翼的解开纱布,待瞧清里面的样子,好瞧的眉毛也蹙了起来,抬头问道:“疼吗?”
声音轻轻的,若不是秦晋耳力好,估计都听不到她这比猫咪的声音还要小的声音。秦晋瞧着她认真的侧脸,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蝴蝶的翅膀,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同情,红唇因为紧咬而微微的泛白,这伤口就像伤在她的身上一般,小心翼翼。
而且此刻,知槿好像也忘记了害怕,瞧着男人认真的眼睛,觉得也没那么冷了。这身上的伤,除了这处正在流血的位置,其他地方也有许多的刀疤,交错纵横,让人生骇。这等打了多少仗,受了多少罪才得来的这身伤啊。
“疼,”秦晋打量她半晌,瞧着她没有那么害怕了,突然勾唇一笑,“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原本,他也不指望,这胆小的小尼姑真能给他吹的,他只是话到了嘴边,想要逗逗她罢了。
但是他不了解知槿。知槿虽然重活了一回,但是加上这一世都是在山上长大,世俗的事情可以说根本不懂,加上师父静心师太保护的好,虽然前一世被害死了,但是活着的时候却是天真的很。
即使她这一世刚醒来时也想要报仇,想要强大,奈何生存环境使然,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强大起来,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报仇。
这会她满眼都是秦晋背上的伤口,早已忘记了人心叵测的问题,饶是不久前才被他吓哭,这会却也辛酸于他背上的伤来。
秦晋的要求一提,知槿也不疑有他,真的给吹了起来。她记起小时候摔倒了,师父也是这么给她吹着,嘴里说着:“不疼,不疼,师父给吹吹就不疼了。”
正文 正经点儿
她吹的很认真,秦晋的背却一下子挺直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凝聚到后背上她吹着的伤口。清晰的呼吸吹在伤口上,就像吹在他的心上,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充斥全身。
外面,清玉得意的瞧着静海,示意静海也从小洞中瞧上一瞧。静海探头一瞧,当即惊的说不出话来。
秦晋和知槿都是背对着门,从静海的位置瞧去,只瞧到知槿的正俯着身子一动一动的,静默的没有声音,再瞧去,知槿的两个腮一鼓一鼓的,很是可爱。小脸因为长时间的吹气而通红,静海瞧着耳郭都红了知槿,轻声冷哼一声便走了。
“主持师太....”清玉好不容易抓住了清水做这等肮脏之事的把柄,哪里肯这么放过,但是静海却瞧完了就走,倒是让清玉摸不着头脑了。
秦晋耳朵动了动,知道外面的人都走了,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觉得这尼姑庵可真是有趣的紧。
“还疼吗?”知槿吹了一会觉得实在太累,就停了下来,满怀期待的瞧着秦晋。
秦晋瞧着她绯红的小脸,认真的摇了摇头。
知槿很满足是的微微一笑,然后又跑出去打了盆清水,慢慢的清洗伤口,最后上好药,又轻轻的裹上纱布。
小脸通红,朱唇比樱桃还要诱人,大大的眼睛满意的瞧着自己的杰作,最后打个蝴蝶结。
秦晋突然有种感觉,但是这个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又具体是怎样的,他又说不明白。
两人自始至终也没有说多少话。等换好药,知槿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低着头,微微敛眉,静静的退了出去。
秦晋每顿饭要吃十个馒头,再加上每日还要给秦晋打水、换药、洗衣服等事情,知槿的工作量加大了不少。
忙完一天的事情,知槿已经累的没有力气,草草的吃了晚饭,知槿就回屋躺下了。
初秋的晚上还没有露水,知槿半夜起夜,迷迷糊糊的披着衣服去了茅厕,回来路过清玉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点动静,但是她实在太困,懒得去想,迷迷糊糊的回去,又睡了过去。
她刚走,一道黑影落在秦晋的门前,悄无声息的开门进去,然后坐到桌前,喝了口水,然后才对冷眼瞧着他的秦晋说道:“你猜那小尼姑的师姐现在正在干嘛?”
秦晋挑眉,似乎在等着他说。
张尧也不废话,搓了搓手,笑嘻嘻道:“那清玉白日里瞧着安静,晚上竟然这般骚,那压低的声音,要多诱惑有多诱惑。这尼姑庵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只是不知伺候你的那个小尼姑是不是也这般...这般...不过我刚刚还真瞧到了她,闭着眼睛去了茅厕,闭着眼睛回去,对清玉房中的事情似乎一点都不好奇。”
秦晋的眉头皱了皱,抬眼瞧他:“说正经的。”
“是。”张尧八卦完了,开始说正事,“淮王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太子恐怕压制不住了。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助一下太子?”
“不必。”秦晋面无表情的瞧着烛台,脑子里想的却是知槿闭着眼睛上茅厕,闭着眼睛回去的样子。想必非常可爱吧。
张尧拿不定主意,突然瞥见秦晋嘴角溢出的笑意,全不似平日里的冷笑,心中惊讶不已。
但是也仅有片刻,他便听到秦晋说:“淮王嚣张,不过是仗着萧贵妃得宠罢了。但是别忘了,太子虽然软弱一些,但是皇后却不是好相与的人。这一仗本就是狗咬狗的仗,我们作为瞧戏的,又何必去管这些。”
说完,又想起一事,皱眉问道:“鲁王,鲁王现在还是不思进取?”
说到这个鲁王,张尧也是叹气,恨铁不成钢道:“还是那个德行,每日就知道约着世家子弟跑马,平日里就待在府里吟诗作画,一派风流样,而她的母妃陈贵妃却是着急的很,耳提面命的要求他多去皇上那里转悠转悠增加点印象,可是鲁王就当听不见。你说这鲁王是不是傻啊,有得天独厚的支持不去用,飞得把自己整成纨绔子弟。”
也不怪张尧这般说,鲁王彦怀珏,才貌不比太子还有淮王要差,要比背后的背景,鲁王背后自有陈氏撑腰,其外祖父陈德茂现如今官居一品内阁首府,其舅舅陈学演掌管吏部,其三舅父陈学将从商,在整个大齐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偏偏他这个带头的王爷只流连书画,不思进取。
“哼,其实属他聪明。”
张尧听到这句,不由得瞧向他,但是秦晋说完这句就没再开口,眼睛瞧着门口,意思很明显:阁下你该走了。
“咳咳,没事我先走了。”张尧咳嗽两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走了两步没听见秦晋的挽留,瞬间不开心了,转过头来怒瞪着秦晋道:“你这人都不留我啊。”
秦晋头都没抬,“不送。”
张尧气死的心都有了,扭头便走。他根本就不该指望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会开口挽留他,甚至让他开口多说几句话都很难,更别说是对他说个好话夸奖他了。
当然,他也有可取之处,他之前说的话秦晋却没有忘记,想着那个小尼姑,秦晋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翻身起来换上黑色的紧身衣,开窗跳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如水,整个院子很安静,秦晋根据白天的观察,轻松的跳上知槿的房顶。轻轻掀开几片瓦,伏在上面瞧去,正好瞧到知槿的床顶。
平日里最没耐性的秦晋挠头又换了位置,这次瞧去正好能够瞧到知槿的侧脸。
小脸很安静,眼睛闭着,脸上没有了白日里假装的平静,也没了瞧到他吓得发白的样子。小小的一团躺在被子里,像只小猫一样。
秦晋只是这样瞧着,不觉的痴了,他瞧到知槿的嘴巴蠕动了几下无声的笑了,瞧来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吧。
最后秦晋干脆将房顶扒开一个大洞,然后一跃到了房内,坐在床边,肆无忌惮的打量起来。
若说上辈子见过她,还动过心,却也没说过一句话更没这般仔细的打量过。重来一世,他竟然心里还有那点悸动。
但,这还不是喜欢。假若有一天母亲再度逼着他成亲,那么,这个小丫头也许也不错,只是她的身份....
咳咳,想的有点多了。
秦晋歪着头,静静的瞧着,心里却思考着自己怎么就对一个尼姑上了心。要知道上辈子直到他死,也不过三十岁,娶妻生子原本顺畅,那一世小尼姑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今生,自己却与这尼姑有了更多的际遇。
或许,会不一样呢。
外面天色发白的时候,秦晋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瞧了一个晚上,匆匆从屋顶出去,将瓦片回归原位,这才消失在晨雾中。
回到房中天色已经不早,秦晋索性换了衣服,推门出去。走至院门,便瞧到后院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向后门走去,边走边整理衣服。一脸的虚浮,一瞧就知道干了什么好事。男子回头瞧到秦晋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又不在意的晃脑走了,因为他以为秦晋是和他一样来夜宿小尼姑的,只是不知道睡的是哪一个了。
秦晋皱眉站在拱门处,静静的瞧着人影走远,还未转身,便瞧到知槿从房内出来。迷迷糊糊的,还伸着懒腰。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头顶没有带灰色小帽,光秃秃的脑门竟然让秦晋瞧出了好瞧来。秦晋下意识的躲了躲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因为知槿压根就半闭着眼睛,根本就是凭着感觉走,先去了茅房,出来后直接奔着水井而去。
秦晋摇头,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竟然观察起一个小尼姑来。这小尼姑实在太小,身子也没发育完全,瞧上去还有点傻气,自己却半夜的不睡去瞧一个小尼姑睡觉。
真是病的不轻。
晚上不能再去了,秦晋这么想。
回到房中睡了回笼觉,等他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一推门便瞧到小尼姑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上念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身边放着一个托盘,有十个馒头还有两个小菜。
这小尼姑倒是听话,自从那次他对她说过自己一顿要吃十个馒头后,每顿都会带十个过来。其实秦晋很想告诉她那次只是逗她的,若是劳累的时侯,别说十个馒头,就是十五个也不在话下。但是这段日子他是在养伤,又不用干活打仗,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但是小尼姑每次送了饭食过来,自己吃饭的时候她就在跟前瞧着,每当瞧他吃完,便不自觉的呼出一口轻松的气来,有时候他不想吃了,可是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不愿意让她误会便硬着头皮吃了,但是更多的时侯他会让知槿坐下一起用餐。
只是几次之后秦晋就发现,小尼姑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很恐惧,不时的抬头瞧他。就像一只被豹子困住的小白兔,豹子扔给它一只胡萝卜,小兔子还害怕一样。
但是到了晚上,秦晋又管不住自己了,在房内来回的走了几趟之后还是换上黑衣朝着知槿的房间而去。
夜色如幕,月亮都羞红了脸。
正文 难得一笑
一来一往这般过了几天,秦晋后背的伤在知槿的照料下逐渐结了痂长出新肉,而随之而来的,八月十五中秋节也快到了。
为了不让部下来影响自己和小尼姑相处,秦晋索性任性到底,给乔风下了命令,让他们带着士兵在山林中过节,自己又贴补了些钱,这才稳定下来。
而秦晋,还是留在山上,美其名曰伤势未愈,还需养上几日。
八月十四这天,庵里来上香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一波一波的香客前来上香,离的远的甚至直接在庵里的客房里住下,吃几日斋饭再回去。
人多了,连知槿也忙碌了起来,静海提前知会过她只要将秦晋照顾好便可,但是瞧着各位师姐师叔她们忙碌她也不好闲着,主动承担起蒸馒头的重任。
人多,需要也多,只蒸馒头一项就给她增加了不少的工作。早上刚刚给秦晋送了饭菜,就匆匆赶回厨房,不久秦晋就闻到阵阵的麦香味。
他出生在官宦世家,从小更是吃过许多的人间美味,馒头更是吃过不少,但是像这般香的馒头却是第一次吃到。
没有小尼姑逗乐的日子,秦晋在庵里是很无聊的,他随意在庵中逛着,瞧着各色的人在庵中上香祈福,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后院的厨房。
“清水,馒头还没好吗?王员外家的催了。”清玉过来传达香客的要求,瞧着知槿在那忙活,于是问了句:“需要帮忙吗?”但是她也就是说说,并没有打算真的帮忙,也不等知槿回答,转身就走了。
知槿刚想说不用,便没听到其他声音,转头一瞧清玉早已离开。知槿自嘲的摇摇头,她还指望着这世清玉会和上一世不同,但是现在瞧来真的是高估她了。
她本没有指望清玉什么,所以清玉走了也不在乎,自己在厨房里忙活半晌这才蹲在灶前烧火。
秦晋站在门口静静的瞧着知槿,小小的一团蹲在灶前,卖力的放着柴火,火呼呼的冒着光,些许烟气自灶膛内钻了出来,呛得知槿眼泪直流。
她闭着眼睛离开板凳朝着外面跑去。但是她没料到门口有人,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硬邦邦的胸膛将她的鼻子撞的一酸,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秦晋瞧着她跑出来,思想上觉得应该躲开,但是身体却违背了意志不肯动弹,直到一具小小的温热的身体冲进他的怀里,他才真的愣住,四肢百骸的血液全都在这一刻凝聚,让他的大脑来不及运转。
眼前的小人痛的捂着鼻子,泪眼汪汪的瞧着她,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因为烟呛着本就咳嗽了几声,鼻头的酸涩却让她更加的难受。
等她瞧清楚眼前的人时,知槿倒也没和开始的时候那般害怕,只是委屈的退后两步,明显的不想搭理他。
通过几天的相处,知槿也大体了解了这个将军的为人。并不像表面瞧上去的那般吓人。最起码外面传说的杀人当玩乐,一不高兴就杀人,这些都是假的。在她伺候他的这几天,这人除了吃的多些,倒也真的没有为难过她,更别说欺负她了。
她不过是出来避避烟,却不料撞入这人怀里,她抬头眼里含着泪珠,嘴唇撅着,盯着他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后院,是庵里尼姑居住的地方,他一个外男如何在这后院中走动,还到了这里。
“你怎么来这里了?”知槿的声音因为掉泪显得有些沙哑,明明是质问的话,说出来还是带着股子怯意。这样的知槿倒让秦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从见到这小尼姑起都是见到他刻意压低着声音,低眉敛目手拿佛珠念念有词,难得有这般这样子,还说出这种语气的质问来。
秦晋难得的笑了笑,“来瞧瞧午饭好了没。”
知槿眼珠子雾蒙蒙的,瞧着秦晋脸上的笑容突然怔住。秦晋生的本来就好瞧,不笑的时候像一座冰山,让人难以接近。而平日里知槿遇到的秦晋都是绷着,脸上的温度要多低就有多低,但是这会瞧到他脸上的笑意,却觉得眼前这人和自己认识的那人并不是一个人,也许是兄弟也说不定。
“你是秦将军的兄弟吗?”话一出口,知槿就知道自己犯错了,她又恢复了胆小的样子,怯怯的抬头瞧去,果然刚刚还挂着笑意的脸此刻已经成了一座冰山。而将眼前的冰山冷冻住的恰恰是自己。
知槿是有些后悔的,刚刚她也瞧到,对方对于自己的质问并不生气,便知道对方不是小气之人。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她也不用担心这人哪天如果不高兴会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但是自己惹了祸,说了不该说的话,也着实是自己不小心。
瞧着眼前的人冷冰冰的瞧着她,她不自觉的后退,然后退回了厨房里,像是找到了藏身之处,跑到灶前查瞧火势。这时清玉过来,瞧到秦晋先是一愣,就越过他进了厨房,收拾蔬菜开始准备斋饭。
秦晋瞧了一眼低头瞧着灶膛不敢动的小尼姑,微微的叹口气,然后转身之前说道:“午饭的时候别忘了送饭。”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一走,空气也明显的流畅了许多,清玉将蔬菜切碎,不经意是的问道:“这位施主很难伺候吧?”
知槿的脸被灶膛里的火应的红彤彤的,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思绪完全不知道飞到哪去了,清玉的话问出口,许久没有听到回应,转头去瞧,就瞧到知槿神游天外的样子。
清玉嗤笑两声不再搭理她,想着闲下来去会会那个将军,若是个好相与的,让他走时带着她离开也不是不可能。她可不想在这庵里待上一辈子。这庵里适合清水那样的傻子,但是可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子。若是幸运,就算还俗后给那将军做个妾也未尝不可,总比老死庵中要好的多。
想自己要相貌有相貌,要脑子有脑子,比那个只有皮相的清水好太多了。像她那个相好的说的,清水虽美但是瞧上去像个死人,肯定无趣。而她就不同了,美貌与智慧并存,在伺候男人这方面可不比外面的女子要差。
想定了主意,清玉突然高兴起来,瞧那将军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听说先前一直在军中,肯定没捞着荤腥,若是他真的没动清水那死人,自己上去不正好填补他寂寞空虚的心?
男人吗,总是个好色的。
秦晋回到房中,莫名的打了几个喷嚏,想着自己身体好的很,并没有生病,那么肯定是有人在说他或者想他了。
他在椅子上坐定,脑子里突然出现那个小小的一团,揉着鼻子泪眼汪汪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他甚至有些等不及晚上去知槿房间去近距离偷瞧了,明明刚刚才见过,这一会的功夫竟然就等不及了。
正想着,门突然被敲了几下,轻轻的,间隔明显。
秦晋一喜,想着刚刚的吩咐,以为是知槿过来送餐,急忙起身将门拉开,瞧清外面站着的人,脸上的期待褪去,变成了原来的冰山脸。
瞧清眼前这人脸上表情的变化,清玉也是愣了愣。刚刚瞧着知槿在忙,眼珠子一转,主动揽下了给将军送餐的活,想着这几天清水照顾将军没出现什么暴力事件,那么她去应该也不会有危险,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试探一番,若真是个上道的,那么她离开庵里的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开口说话,眼前的门又砰的被关了起来。里面传出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谁的任务让谁来。”
清玉愣愣的瞧着眼前紧闭的门,半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嘴角抽动,张了张嘴,许久说不出话来。
“施、施主,师妹有事不能过来,能否开门?”清玉压下心中的恐惧,想着若是能够搭上这条船,就算是被骂一顿也是值得的。现在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争取过来伺候的机会反而推给清水那丫头呢。
清玉思考片刻,顶着被骂的风险,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快速的将门关上。她相信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好色的,况且是这个干旱了这么久的将军。
正站在榻边换衣服的秦晋一愣,他没料到会有人不听他的话,竟然还私自闯了进来。他转身,也不穿衣服,直径走到清玉面前,不辨神色的瞧着她。
骇人的眼光压迫的清玉不得不低下头,低下头的一瞬间,双眼瞄到秦晋的身上,常年军中生涯,让他的身体很壮硕,肌肉紧绷,仅用了一眼,清玉就可以判定这人身上迸发出的力量,若是能够和这人欢爱一夜,恐怕会很销魂吧?清玉低着头忍不住瞎想,忍不住偷瞧,心脏更是怦怦直跳,丝毫没有发现秦晋那张已经结冰了的脸。
“你想死吗?”阴冷的嗓音低沉的在头顶想起。清玉一个哆嗦,但还是强忍着恐惧,身子柔若无骨的靠向秦晋,声音虽然颤抖但是柔媚入骨,“将军,让奴家来伺候您。”说着,空出一只手伸向秦晋的那处。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清玉被扔出房间,摔在门前的院落。饭菜更是撒了一地。
正文 暗藏龌龊
秦晋所住的院落是原本招待香客的。因为明日中秋,前来上香的人也有不少,这么大的动静一出,许多香客都跑出来观瞧。一时间各种流言漫天飞。
知槿本来因为清玉的自告奋勇挺高兴的,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个冷面阎罗,所以清玉提出来要替她去送饭的时候,她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当然她也不能闲着,便去帮助师父给香客送斋饭。
不想刚从一个香客那里出来,便听到‘啊’的一声,接着砰砰的声音。凑近一瞧,竟然是师姐狼狈的摔在地上,饭菜撒了一身。
“师姐,你怎么了?”知槿其实已经猜到是秦晋所为,但是她心里实在是太开心清玉吃瘪,出口关心的话也变了味道。
清玉扭头瞧到清水,眼睛却狠狠的抓住了她眼中闪烁着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她一恼,直接甩开知槿扶着她的胳膊,冷哼一声,也不收拾残羹剩饭直接就走了。
“师姐....”知槿仰着头,高声叫着,眼睛很亮,里面有着淡淡的笑意。
知槿无奈的摇头,压下心中的开心,蹲下身子收拾残局,这时听见一声门响,然后满院本就低声的窃窃私语也变得安静下来。知槿回头便瞧到秦晋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前,眼神冷冷的瞧着她。这种感觉就像放在砧板上的肉,厨师对于肉有着深刻的仇恨,恨不能一刀下去将肉剁成碎末。而秦晋的眼神给知槿的感觉就是这样,她觉得她在这男人眼前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将她碎尸万段。
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她。在她小心翼翼陪笑着后退时,被他叫住。
“站住。”
知槿身子一愣,真的站住了。
秦晋好整以暇的抱胸瞧着她,语气有些生气,“为什么不给我送膳?”
知槿莫名的一怔,难道这人就因为这个原因而将师姐丢出来的?不过瞧他黑脸凶煞的模样,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可是谁送餐不是一样,为何非得让她送?难道是想报复中午之事?不能这般小气吧?
知槿不安的抬眼瞥他,怯怯的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好似上午时候的大胆又缩了回去。秦晋脸更黑了,小尼姑瞧着单纯,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就差写上:你是坏人这几个字了。但是刚刚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却也偏不了。他伸手招了招,然后环视一圈四周,四周瞧热闹的瞧客哪里会想到在这尼姑庵里会瞧到这种人物,伸着的脑袋也飞快的缩了回去。
我吗?知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瞧到秦晋点头后这才磨磨蹭蹭的过去,眼睛盯着地面,一副我很可怜你别欺负我的样子。
秦晋气的不行,这丫头明明做错事还一副可怜相,真是.....
“我饿了。”秦晋赌气直接对知槿说,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肚子接着咕噜一声。
知槿微囧,没料到他会说的这般直接,有些不好意思瞧他,本来就是她不愿意来所以才答应清玉的请求,这会被人抓了包也怨不得别人。她低头敛眉双手合十,“施主请稍等。”
不等秦晋再说其他,转身小跑着去了厨房。不多久又端着盘子小跑着过来,小脸因为奔跑有些微红,额头挂着细密的汗珠,到了跟前不敢停下,直接端进房内。等秦晋进来,这才低头说道:“施主切莫怪罪,师姐无意冒犯....”
“无意冒犯?”秦晋挑了挑眉,想到那个一个劲朝自己抛眉眼的尼姑,心里一阵恶寒,无形的打个哆嗦,听到知槿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不好。都调戏到他头上了,还切莫怪罪,当他是傻子还是戏子?
知槿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气,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请施主切莫怪罪。”
“行了,你走吧。”秦晋有些烦躁,听到她为自己的师姐求情的时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坐下拿起馒头,咬进嘴里虽然还是香甜的,但是却已经没了胃口。
“是。”知槿舒了口气,虽然听他的语气还是不好,但是总比上来就骂她要强吧。
她乖巧的退出去,却不料还是让秦晋不舒服,索性也不吃了,倒头睡下。
再睁眼,已经是晚上,整个尼姑庵里静悄悄的,今天是八月十四中秋节,外面的月亮很园很亮,白日里还熙熙攘攘的庵,现在已经很安静了,算了下时辰已经很晚,估计滞留在庵中未归的香客也该睡下了吧?
秦晋推门出来,缓步朝拱门走去,拱门过去就是后院,那里是尼姑们居住的地方。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走到清玉的门前,轻轻的敲了三下,然后门轻轻打开,黑影四处查瞧无人迅速的躲了进去。
暗处的秦晋笑了笑,一个蹬腿上了房顶,然后轻车熟路的进了知槿的房间。
都是进尼姑的房间,方式却这般不同。人家是被主人请进去,而他是偷偷摸摸的进去。
秦晋就着月光瞧清床铺上的情景,小尼姑趴在床上,一条腿露在被子外面,莹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洁白细腻。秦晋忍不住,过去伸手摸了摸,像个登徒子一样笑了。
睡梦中的人不舒服,翻个身继续睡,嘴里吧唧着,似乎吃着什么好吃的。
真是太无聊了,秦晋默默的坐着,想他堂堂护国大将军竟然做起这等下作之事,但是不来吧心里痒痒,来了吧又觉得自己这事做的龌龊,理智与行动相悖,最终腿脚占了上风,一发不可收拾。
在他想这些的时候,床铺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秦晋吓了一跳,快速的躲进帐幔后面,探出头瞧着那边的动静。
只见知槿做起来,披上外衣,踢踏着鞋推门出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房内有人。
秦晋来了几晚,但是这是第一次碰到知槿起夜,怕她回来注意到房顶,便趁着她出去赶紧窜上房顶,将瓦片回归正位。从房顶下去躲到中院拱门处,便瞧到知槿晕晕乎乎的从茅厕出来,光秃秃的脑袋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秦晋瞧着好笑,差点就笑了出来。
突然他瞧到知槿愣了愣,眼睛瞟向清玉的房间,更加纳闷,因为她又听到了那晚听到的声音,清玉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似痛苦似享受。这样撩人的声音让知槿皱了皱眉,她虽然不喜欢师姐,但是还是担心她会受伤,便走到门口。
她的动作可吓了秦晋一跳,她这会若是冲进去,那屋里的俩人岂不是全完了?他想出去制止她,可是手伸出去,猛的又缩了回来,躲在暗处瞧着,想瞧瞧着小尼姑究竟要做什么。
“师姐?”知槿怯怯的开口,里面的声音猛的停了,什么声音都没有。静静的夜里只有虫草做着最后的哀鸣,一切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刚刚她听到的声音都是幻觉一般。
如果是第一次听见,那么她可能会以为是幻听,可是这不是第一次了,这次她说什么也要瞧瞧,清玉究竟怎么了。她的性格虽然绵软,但是也是个执着的人,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弄清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师姐,我进来了。”知槿说着就要推门。
里面哐当两声,似乎是杌子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清玉紧张的声音传来,“清、清水,我睡了,没什么事,你、你早点回去睡吧。”
知槿皱眉,觉得清玉今晚的声音好奇怪啊,她试着推了推门,门没有关,里面黑漆漆的,月光顺着门缝进去,却也瞧不清楚里面的情形。
“清水,乖,回去睡觉吧。师姐没事。”清玉仓促间穿上中衣,快速的堵在门口。
知槿瞧不清楚里面的情形,现在瞧到清玉脸色发红,气息不稳,发髻更是凌乱,不由得问道:“师姐.....你生病了吗?”
清玉脸色一僵,摸摸自己的脸颊,尴尬说道:“是、是有些不舒服,刚刚做梦了掉下床来了,没事的,清水快点回去睡觉吧,别着凉了。”
知槿迷迷糊糊的点头,嘱咐了几句就踢踏着鞋子走远了。
清玉还未关上门,就被人抱住了后腰,娇嗔一声:“死鬼。”吓得她赶紧将门关上,转身抱住男人的脖子将头埋了进去。
秦晋站在黑暗里瞧着这一幕,摇头轻笑,真是佛门肮脏。佛家上千年的高贵干净都被这些人给毁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知槿也搞清楚了秦晋的脾性。除了脸黑冷冰冰的不喜欢搭理人,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没有骂她也没有打她,让她提着的心也渐渐落了下去。
而清玉自那日被秦晋扔出去之后,也觉出了这人不好惹,再不敢凑上前去,另一方面又瞧到秦晋对知槿态度不一心里很不是滋味,况且那晚她和人做那等事情,差点被知槿撞破,这几天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知槿告诉到主持师太那里去。
清玉想算计知槿,是很久的事情了。大概要追溯到刚来庵里一年多的时候,庵里的姑子都没有孩子,大家都喜欢长的漂亮乖巧的知槿,对于她的到来,没有过多的关注,甚至庵里的重活大家都推到她的身上。
她当然不甘心,好在知槿这人傻,特别容易受骗,这些年也没少替她干活。但是人的心是永远都满足不了的窟窿,只要知槿的日子过的比她舒坦她就不高兴。凭什么她就能去伺候大将军,而她却只能被师叔骗了伺候这些臭男人?
想起师叔静安,清玉恨的牙齿打颤,若不是那个贱女人,她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又何必在这庵中苟活。她是恨知槿,但更恨静安,若是能将这俩人一并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事情了。
正文 撞破脏事
清玉一边洗菜,一边扭头去瞧知槿,精致的五官,微微上翘的小嘴,还有白皙的皮肤让她越瞧越碍眼,让她心里一阵气闷。她转过头去拿东西,正巧瞥见静安奕奕然过来。
“清玉,赶紧做饭,主持师太说让快着点。”眼神说不出的轻蔑和嘲讽。
清玉温柔一笑,“唉,知道了。”面上装的多清高,实际上不也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吗,清玉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敢显露,只是淡淡笑着,像往常一样尊敬师叔。
静安传了话转身走了,清玉脸上的笑意冷了下去,将洗净的萝卜放入筐里,眼神微眯,必须想个法子才行,否则终有一日会被发现的。
“师姐,馒头蒸好了,我先去给施主送餐了。”知槿打扫干净身上的灰尘,和清玉打声招呼便走了。
清玉点头,将主持师太要吃的斋饭准备好,又拿了几个馒头,这才朝静海房间走去。
静海是九如尼姑庵的主持,单独住在尼姑庵西侧的独立小院里,院子里种了棵桂花,此刻桂花飘香,引人注目。
“今晚就除掉。”静海的声音低沉的在寂静的院落里响起,惊得清玉猛的停住脚步。她皱眉考虑要不要先出去,又听到一个更低的哽咽的声音,“师姐,真的要这样吗?”
静安?清玉转身的步子停住,不受控制的悄悄到了门前,门关着瞧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但是声音却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不能再拖了,不然再过几个月,肚子都大了,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九如尼姑庵里有这肮脏之事吗?”静海的话隐藏着怒气,让清玉一惊,原来静安私下里偷人怀了孩子?呵呵,真是报应。
静安不舍得,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已经做好老死在尼姑庵的准备,可是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她实在不舍得,她痛苦的瞧着静海,希望她能手下留情,“师姐,我去山下生,等生完了,我抱回来,就说是捡来的孩子,不行吗?”
“糊涂!”静海将佛珠往桌上一拍,怒道:“这事早就拖不得了,现在不过三个多月赶紧除掉。本来早该动手,若不是那冷面将军突然来了,你以为我会容忍到现在吗?”
“那等那将军走了之后行吗?”静安抓住这小小的机会,不死心的看着静海。
静海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静安还想说些什么,被静海打断:“这事不必再说了,佛门清净之地,哪里由得你们做这些糊涂事,还有,你私下警告一下清水,让她注意一些,不要让人占了便宜。出去吧。”
清玉听到此处,赶紧悄声跑出院子,走了很远才又转头往回走,到达静海院子门口的时候,正瞧到静安出来,眼睛很红,似乎哭过,不过她可不在乎静安哭没哭,笑着开口:“哎呦,师叔,我这做饭做晚了,不知道师太会不会怪罪呢。”似是刚瞧到她的眼睛很红一般,惊讶问道,“哎呀,师叔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静安满身怒气没地撒,冷眼瞧了清玉一眼,“别得意太早。”
“怎么得意了?师叔这话说的可不妥当。”说着眼睛瞥了她肚子一眼,直接走了。
在外人面前尚且可以装一装,在这贱人面前却没有装的必要。清玉用身子撞了静安一下,“我走了,师叔保重。”
静安瞧着清玉离去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想到晚上要经历的事情,静安又红了眼睛,她低头抚上尚还平坦的小腹,眼圈不禁又红了。
“将军,皇上传来圣旨,让我们即刻启程返京。”乔风说着将圣旨递给秦晋。
秦晋站在窗前,瞧着外面,像是没听见乔风的话一般。要走了,为什么会有一丝不舍呢?
“将军?”乔风瞧他出神,开口问道。
“哦,知道了,再停留两日,再回去不迟。”秦晋回过神来,想着怎么也应该和小尼姑告别吧。
乔风迟疑,“可是圣旨上说....”
秦晋打断他,“无事,先派张尧回去,就说我伤势未愈行程缓慢,让他跟皇帝解释去。”
“嘿,将军,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啊。”乔风摸这鼻子,满脸的幸灾乐祸。
秦晋一本正经的说:“怎么不地道了,就算不地道能怎么着啊,谁让他是皇帝的外甥来着。赶紧去准备吧。”他挥挥手,希望他赶紧走,待会他还想去瞧小尼姑呢。
“将军,我发觉,你变了。”乔风非但不走,还煞有介事的说。
秦晋抬眼,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打他,“嘿,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滚。”
乔风走后,秦晋唉声叹气的坐下,瞧着桌上的烛火,有些想小尼姑了。他后背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懒得换衣服,推门出去直往后院而去。
知槿吃过晚饭有些犯困,早早的回房间去了。刚洗刷完准备休息,清玉急慌慌的过来了。
“清水,师叔找你有事,让你赶紧去一趟。”清玉焦急的说。
知槿皱眉,大晚上的找她干嘛,虽然不想去,但是师叔的话也不能不听便走了出去,“什么事啊?”
清玉摇头,“不知道,你快去吧,别让师叔等急了。”
知槿穿上衣服走了,清玉勾唇笑了笑然后回房,房内有人早已等候,见她进来,一个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吓得清玉差点叫了出来。
“死鬼。”清玉嗔怪的叫了声将门关了严实,嘤咛一声倒在男人的怀里。
知槿她们所在的房间在后院的东侧,而师叔静安住处紧挨着静海的院子,也是个单独的小院,知槿进去,不敢耽搁,上了台阶就想敲门。
还未等手落下去,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痛苦的哀鸣。紧接着便听到静海说话的声音:“受不了这罪还敢做这等下作的事!”
“啊,疼,师姐,疼啊。”静安疼的像要灵魂出窍一般,身下的床褥已经血红一片,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现在她哪里顾得上颜面,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静海满脸的怒气,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做的再正常不过。她还想开口说话,门却被突然被推开,一转头瞧到知槿站在门口,瞪大眼,捂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知槿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场面,站在门口瞧着床上的静安,吓得一惊说不出话。扑鼻的血腥味在黑色的夜里尤为显著,静安满头冷汗还有床上血色的被褥刺激着知槿,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上一世哪有这件事情,重活一世她竟然又着了清玉的道。呵呵,知槿在心里冷笑,恐怕清玉是想借师叔的手除掉她吧?她刚刚想走来着,却不想转身之际被门槛绊了一下,竟然将门推开了,她神情微顿,似是被吓坏了脸上突然一白,害怕的低下头,“主持.....”
还是静海先反应过来,锐利的双眸瞥了过来,狠狠的斥责道:“你过来干什么?”
知槿被她的语气吓得哆嗦,很快低下头去,解释道:“是、是师姐告诉我说师叔找我,我、我以为师叔出事了,所以才.....”
“还狡辩!推卸责任?”静海站起来,走到知槿面前,冷冷的瞧着她,“滚出去,要是告诉了别人,看我不弄死你!”语气狠戾,带着强烈的不满,知槿从未听到主持这般说话过。
“是。”知槿哆哆嗦嗦的低着头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直到跑出很远,都能感觉到双腿打颤,她刚才瞧到了什么呀,她再傻也知道刚才瞧到的是什么,平时客客气气的师叔竟然在打胎,而且那打胎药应该还是她给买回来的。怪不得当时药铺的掌柜瞧她的表情那么怪异,原来是这个原因。
还有静海后来说什么,瞧我不弄死你。她是想杀了她灭口吗?
知槿拧眉,深吸一口气然后站直了身体,腿也不抖了,脸颊上挂着的泪珠晶莹透明,但是眼中哪有刚才那般害怕。若是上一世,她早就吓死了,可她命不该绝又回来了,就算是害怕也要忍着。
死过一次的人唯独不能害怕敌人的。
知槿抬起袖子,看一眼身后的院落,微微勾唇过了一会又返了回去。
看到知槿出去了,静海才将门关上,转身瞧到静安面如死灰又痛苦的模样不由骂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师姐.....”静安惨白的脸上满是泪水,“这下怎么办啊,清水看到了,她看到了,这可怎么办啊。”
“闭嘴。”静海比她冷静一些,冷眼瞧着她,斥责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若不是我师妹,我才懒得管你。清水胆子小,警告她了估计也不敢说出去。过两日瞧瞧再说,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想办法将她处理了。”
好狠毒的心啊。屋顶上秦晋皱眉听完,这才朝知槿的房间奔去。本来,他是想去和小尼姑告别的,可却意外跟着她来了这里看了这么一出戏。而小尼姑的师姐清玉则是陷害她的推手,看来小尼姑在尼姑庵的日子不好过啊。
突然他脚步一顿,注意到房门的位置,那个刚刚跌跌撞撞跑了的孩子又小心的回来了,此刻正贴在窗下,仔细的听着房内的动静。
秦晋眉头微皱,觉得这个小尼姑真是有意思。
知槿听到静海与静安的打算,心里微惊却强自按压下去,许久才悄悄的摸回了房间。
死过一次,所以对生命更加的珍惜。难道死过一次还是不能摆脱被杀害的命运吗?她想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当一辈子的尼姑,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她小心翼翼的活着,以为这两年会很平安,可谁知命运的齿轮已经更改,更多危险的事情也随之而来。
还有清玉,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她这般的算计她啊。原本我想着只要这一世她们不再害她,她也不打算纠结上辈子的恩怨,可现在她明白,是她以前太天真了。
这就是个吃人的世界,你不去害人,人却容不得你来害你。
上一世,她将清玉当成亲姐姐,可是那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捅她刀子陷害她。她不能再软弱了,她必须保护好自己,等有机会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