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恰遇冤家 酒肆外,电闪雷鸣,疾风猛摇着街头的杨柳,大雨滂沱而至,这场雨来的如此之快毫无征兆,一如迟宴现在的心情。 此刻,她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白的指尖间死死的扣着一盏瓷杯,杯身微微晃动,里面的酒水几欲洒了出来。 在她前方的那张八仙桌坐着一男一女,那少年男子不过十七八岁,锦袍玉带,模样俊美,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此刻,他的长臂正揽着一美貌女子,亲昵的与她耳鬓厮磨,两个人说话的声音细弱蚊吶,在这嘈杂的酒肆之中并不引人注意,可却偏偏被离二人最近的迟宴听了个一字不落。 “表哥,你好讨厌,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女子娇嗔,明明心里欢喜的很,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谁让暖暖你长的太美了,表哥实在是忍不住了!”锦衣少年嘴巴如同抹了蜜糖,一句话说的都甜到人心里去了。 “ 忍不住也要忍。”被唤作暖暖的女子娇笑。 男子低头轻轻的啄了啄女子的耳际,笑道:“是是是,赶明我回了舅母把你娶走,然后天天这样搂着你!” “娶我?真的?你真的不娶那宫中的长乐公主了?”女子眼神中闪烁着喜悦,一脸的难以置信。 长乐公主乃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姿容绝美,年龄不过一十三岁,却已经早早的定了婚约。 那锦衣少年便是周丞相的嫡子也是独子周子洵,风姿绰约、八面玲珑,深的皇上的喜爱。 因为独宠这个女儿,所以皇帝早早就把婚事定了下来,就等公主十五岁及笄之后,便行成婚大礼。 周子洵轻笑一声:“是啊!不娶了。那刁蛮公主谁会娶?若不是父亲强压与我,就是白白倒贴我万两黄金我也不娶她!” “表哥,毕竟是皇上赐婚...公主不是你说娶就娶,说不娶就不娶的...”暖暖为难的看着他。 周子洵邪肆一笑,满肚子坏水往外冒:“我有的是办法,以前兰妃在世,皇上恩宠不断,如今兰妃一死,长乐公主也失了宠,这事情就好办多了,只需要一包小小的“相思醉”下在酒里....哈哈哈哈” “相思醉”名字好听,却是一种下三滥的药物,女子误饮之后,情思所动,饥渴难耐,无论耐力多大,必将犯下无可挽回之大错,一旦饮了此酒,名节毁于一旦... 好一个未来的驸马爷,父皇和母妃竟然没有看清此畜生的面目,将她早早的指给了他,也是她眼瞎,若不是今日出宫来散心,被这阵子疾雨堵在了这酒肆之中,她可真是难能听到“驸马”这番肺腑之言... 迟宴早已经是怒火中烧,母妃一死,一夜之间宫中的一切都变了样子,父皇无故疏远她,皇后变着法的刁难她,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兄弟姐妹霎时间变了脸,恨不得分分钟掐死她的节奏,如今,就连她未来的好驸马,也开始算计她... “公主,公主,求您了千万别冲动啊!您一定要忍啊!”扮成丫鬟的宫女桃朱见状,忙一把攥住她的袖子,低头的苦苦哀求着,生怕公主压不住心头怒火,一冲动把眼前这一对狗男女给打个半死。 第一卷 第二章 教训混蛋 眼前,公主不比往日,在宫中举步维艰,如今在惹出点麻烦来,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好,我忍!”迟宴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粉拳攥了又攥终于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她今日是出来散心的,一个心思歹毒的男人不要也罢,她堂堂长乐公主还不缺一个男人, 赶明儿回宫回了父皇悔了这门亲事便罢。 迟宴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不想在此多待一刻钟,外面雨势渐小,天将放晴,不如就趁早回宫吧。 她正想离开,却听的那唤作暖暖的女子冷哼道:“表哥,你不是骗我罢?天下之人谁不知道长乐公主姿容绝世,男人不都是喜欢美貌的女子吗? 暖暖虽美,却不及公主一二,你真的会放弃公主娶我?我才不信!前段日子你可没往宫中跑,没少讨好了长乐公主和兰妃娘娘!如今兰妃一死,长乐再不受宠也是个公主,你肯舍弃公主?” “这...”周子洵挠了挠头,略加思索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暖暖,他凑近暖暖的耳畔,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和兰妃不和,却一直扳不倒兰妃...我父亲这次抓住了兰妃的一个把柄,我入宫不过是替他和皇后娘娘布了一个局而已...” 暖暖惊诧,失口道:“兰妃是你们害死的?姑父大人什时候和皇后娘娘站成了一队?” 周子洵连忙捂了她的唇,摇头:“此处人杂,莫要再议,朝中之事不是你我二人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二人耳语音量极小,酒肆嘈杂,迟宴纵然耳力再好,凝神屏息听了半天却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是暖暖那句“兰妃是你们害死的”她却听了听了真真切切。 犹如一记重锤击在了心头,霎时间四肢冰冷,血液上涌,理智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周!子!洵!”迟宴拍案而起,如同发了疯的小兽冲上前揪住周子洵的衣领,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耳光声清亮,一掌下去,周子洵觉得自己看到了满天星星。 啊~~ 暖暖尖叫起来。 周子洵莫名被打,怒火冲天,脸上表情极其狰狞:“你他妈的谁啊?敢打小爷!”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迟宴咬牙,怒视着他,长眸间泪水盈盈。 “你再说一遍,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她怒吼。 宫中一直传言母妃是与男人私通,被父皇发现了之后,羞愤难忍自缢而亡。 她坚信母妃不是那样的人,当晚她便问起父皇,他竟然也默认如此。 她想要找母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对峙,却不料晚了一步,母妃自缢而亡之后,父皇便大发雷霆将忘忧宫阖宫上下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处死陪葬了! 母亲一世温柔贤良,却背着如此骂名而去,叫她这个做女儿的情何以堪。 如今,她的怀疑得到了验证,母妃确系人所陷害,叫她如何能够冷静的下来。 周子洵瞬间脸色苍白,后脊冷汗涔涔,没曾想会在这里遇见迟宴,他心下迅速的盘算着:“这个...公主..你先松开我...” “快说!” “那个..此事与我无关..是...他害死的!”周子洵随手一指。 迟宴转头去看,周子洵趁机挣脱了她的手,也不管表妹了,脚下生风似的往外跑。 “你个杀千刀的!”迟宴胸中如烈火焚炙,气的浑身颤抖,抬眼望去,见邻座男子手边恰好放着一把长鞭,伸手便取了过来。 她顺手抄起, 长鞭舞动,呼啸生风,霎时间鞭子如雨点般落在周子洵身上,霎时间打的皮开肉绽,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周子洵嘶吼着,在酒肆内东躲西藏,瞅准了门口就没命的往外钻。 迟宴手执长鞭追了出去,雨变得细小,街上行人渐多,周子洵很快就汇入了人群之中。 “都给我让开!”迟宴大吼一声,用力的挥鞭,鞭子如蛇般嗖嗖的飞了出去,眼看就要打到周子洵。 却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了一匹骏马,速度之快,鞭子竟然直直的超马上之人甩去,她想要收回手中的鞭子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鞭子朝无辜之人打去。 第一卷 第三章 险些误伤 三千里的路赶了两天一夜,迟瑾年已经疲惫不已,眼看已经入了京城,宫墻就在眼前了,他狠狠的抽了胯下的马匹一鞭子,马儿陡然加速。 却不曾想,经过一家酒肆门前之时,一个长鞭带风呼啸而来,直奔面上甩去。 想都不想,他敏捷的俯身躲过了长鞭,顺势一扬手,将对方来不及收回的鞭尾抓在了手上,用力一扯,长鞭就被他夺了过来。 他即刻扯住缰绳勒马,马匹还未站稳,就有一个人影朝他扑来,生生去夺他手中的鞭子:“快还我的鞭子!快还我鞭子!” 迟瑾年抬眸望去,就见一个衣饰华丽,眉目如画的少年站在眼前,一脸怒容,长眸之中饱含泪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一瞬间,迟瑾年觉得似乎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险些被伤的人是我?为何你却一脸泪水?”迟瑾年轻启薄唇,声音清润犹如天籁。 “跟你没关系!鞭子还我!还我还我!还要我说几遍?”眼看周子洵就要逃走,迟宴一心都在鞭子上,见男人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红着眼睛扑上前就要去抢。 迟瑾年见少年大有不给他就不罢休之势,不由的摇了摇头,伸手把鞭子递到了她的面前:“给你便是!” 迟宴夺过鞭子,正要去追周子洵,放眼望去,满街熙熙攘攘的人流早已经看不到了他的踪影。 她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屈辱痛苦的泪水弥漫在眼底散不去。 迟瑾年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并不打算多管闲事,转身催马正要离开。 却听得耳后,一阵疾风,他眸色微暗,灵巧的躲过身后挥来的鞭子,调转了马头。 “我与你可是有仇?”迟瑾年面色冷了下来,鸦青色的长眉下,目光幽冷。 因他穿着蓑衣带着斗笠,遮住了半张脸,迟宴此时看不清楚他的脸色。 “你这是拿我我在出气?”迟瑾年明白了过来,他已经给过了这少年面子,谁知这人却不知好歹。 “都怪你!若不是你拿我鞭子,我早就抓住那个王八蛋了!都怪你!怪你!”迟宴边哭边喊,肆意的发泄心头的怒火。 母妃离世一月有余,她一直认为母妃真如父皇所说不守妇德,与人私通,被父皇撞破羞愤难忍自缢而亡。 却不料,竟然是受人诬陷中了贼人计策! 迟宴发狠的宣泄,半晌终于是累了,把鞭子往地上一丢,踉跄着扶着早已经泣不成声的桃朱要离开。 “回宫吧!” 迟瑾年皱眉冷冷的看着这蛮横的少年,翻身下马捡起了地上的长鞭。 迟宴才挪动了一步 脚下的步伐不过才挪了小半步,只觉得身上骤然一紧,她低头一看那条长鞭已经牢牢的将她的纤腰捆住了,鞭子一抖,迟宴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朝着他的怀抱飞了过去。 迟宴惊怒,在脚尖落地之际,挥手打飞了男子头上的斗笠,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露了出来,震住了正在挣扎的她。 长眉朗目、玉鼻朱唇,气质顾绝高傲却又透出几分淡雅之气。 迟宴只觉得呼吸一滞,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余八个字盘旋不止:天姿国色 红尘谪仙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迟瑾年,惹得他心头一阵不快。 “打完人就想要走?天底下恐怕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迟瑾年挑眉冷道。 第一卷 第四章 不知羞耻 “呵!”迟宴收回目光,哂笑:“真是可悲,全天下人都来跟我作对了!你以为不放,我就走不了?” 迟宴好歹也学了三年功夫,虽然只是花拳绣腿,但也不是一点也不能用。 这眼下为了脱身,与眼前的男人打的不可开交,不一会儿她就香汗淋漓,气喘不已。 而眼前之人脸不红,心不跳,站在原地甚至连半步都未曾移动。 她不由的吃了一惊,看来此人的功夫非同一般呢,她不能再打了若是再打别说跑了,恐怕连走都没有力气了。 “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们了!”桃朱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你以为我愿意打!”迟宴喘息道。 桃朱便该劝迟瑾年:“公子,求求你别打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家公子一般见识,桃朱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迟宴听见了又好气又好笑:“桃朱,我平日亏待了你了?你变着法的损我是吧?” “没有,没有,您对桃朱恩重如山!”桃朱急的眼泪快掉下来了,明摆着看着公主不是人家的对手还硬撑。 以前公主有皇上宠着可以肆意妄为,如今出了宫,谁也不认识,她也不敢亮明公主的身份,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不知道内情的人必然认为公主是刁蛮撒泼不讲理之人,她不能坏了公主的名声。 “公子,求你了。你就看在我家公子心情不好,母亲离世,男人又跑了的份上...”桃急的口不择言,心里这么想的嘴里也就秃噜出来了。 迟宴一听,气的脸色发白:“你给我闭嘴!” 这么缺心眼的丫头,早知道就该带流素出门了。 桃朱被吓了一个哆嗦,立刻不敢说话了。 迟宴累了,她瞅准时机,一个旋身正欲离开,却不想肩膀被一个温热有力的大掌扣住,她急忙挣脱,肩膀是挣开了,却听得“嘶”的一声脆响,是衣裳被男人撕开的声音。 白如玉瓷的肩头露在了男人的眼底,乌黑的长发散落了几缕下来,映衬着那一片雪白的肌肤,尤其肩头上之上那一根红色的肚兜带,红的亮眼,只让男人的眼眸倏然的变的暗沉。 竟然是个女人! “啊~!” 迟宴惊叫一声,忙双手抱臂护在了胸前,脸上一片绯红,眸中烈焰燃烧:“无耻!!你个混蛋!” 迟瑾年眸光跳跃了一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脸微扬面对着他,深邃清澈的目光落于她的脸颊之上,最终停留在了她的眉目之间久久不曾移开。 那目光像是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你看起来没完了是吧?你搂也搂了、看了看了、摸也摸了,传出去我可怎么做人?你要对我负责!” 好一个脸皮厚不害羞的丫头。 身体还这般露着,还有心思和他在这里闲话。 迟瑾年眉头微皱,毫不犹豫的从打开随身的包袱,从中拈起一件雪白的锦缎外袍随手一扔披在了她的肩头,随口问道:“你想让我怎样负责?” 迟宴长眸微微一眨,略微想了想,说道:“娶了我!” 第一卷 第五章 事出蹊跷 迟瑾年哑然。 “咦~~~”人群中发出一阵鄙夷的声音。 开天辟地头一回,看见一个女人当街逼迫一个男人娶她的,即便是大漠国民风开放,也未见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好....一个没羞臊....的丫头!我们王爷岂是...你想嫁就...嫁的?”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样子好像跑了有百里地快累断气的样子 迟宴回首,果然见一个下人打扮模样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双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恨不得把眼前的空气统统都吸进肺里去。 “王爷?”迟宴眸子微眯。 “于牧!”迟瑾年冷喝一声,意在提醒他莫要乱说。 于牧却没明白过来,以为王爷昨夜与他生气现在还余怒未消,便朝迟瑾年深深的鞠了一躬:“小的错了。王爷莫再生气。” “他是王爷?我怎么没听说过?”迟宴纳罕。 她一共有两个皇叔,从皇上的登基起,便分了封地一个岭南,一个漠北,均不在京城之内,每逢三年,进京面圣,她都是见过的。而且,他也从未听说父皇还有其他的兄弟。 如今,眼前这男人竟然说是王爷,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敢冒充皇家之人,不想要命了这是! “景王爷没听说过吗?!” 于牧话音未落,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 ,他捂着屁股抬头望去,只见迟瑾年脸色冷若冰霜,眸光似刃,薄唇紧闭一副想要杀了他的样子。 “我说过什么?你都忘了?脑子真是榆木疙瘩不成?!” 经他这么一说,于牧一个激灵,陡然记起景王爷的话:“此次入京,切莫声张!” “哎呀,真是!真是!我这脑子!”于牧懊悔捶打这自己的脑袋。 “景王爷!”迟宴念叨着这个名字,疑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向前一步,靠近景王轻声质问:“景王爷,你该当何罪啊?” “我何罪之有?”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大漠朝律令,凡是分封出去的王爷不经皇上传召一律不得入京!你若真是王爷,此刻皇上没有传召你,你便入京,是不是有谋反之心?倘若真是如此,皇上必然会诛你九族!你若不是王爷,胆敢冒充王爷,你也是滔天大罪,罪在不赦!” 迟瑾年垂眸望着迟宴一脸贼兮兮的笑容,微微出神:“真像!” “什么?” 迟瑾年俯身,凑近迟宴的耳边,说道:“这些律令你到真是清楚!” 迟宴哂笑:“本宫乃当朝的公主!宫中之事自然清楚,拜托下次长点脑子,要冒充王爷也要想好了再冒充,我大漠朝只有两位王爷!不过,你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好在你没有冒充皇上!” 迟瑾年微笑:“好侄女那你就等着恭迎皇叔吧!” “哎?”这下迟宴有些懵了,难道这大漠朝真的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王爷吗? 迟宴正在出神之际,迟瑾年骑马已经走远,马上之人风姿绰约,翩若惊鸿。 “ 王...公子..”于牧在马后一溜小跑:“公子,等等小的!自打今早跟公子分开后,小的累死累活的跑了得有四五十里路!这腿都快瘸了!你就算惩罚小的,这也该够了吧?” 迟瑾年神闲淡定的问道:“你的马匹呢?” 于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公子的马那是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不觉得累,小的马昨天才换了今天下午又累死了...小的一人在路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只好靠这两条腿了。” 迟瑾年点点头:“既然四五十里路都跑过来了,就不差这十里了,本公子先行一步,你随后赶到即刻!这次惩罚记住了,少说话,多动脑!” “ 公子!!!公子!!!” 第一卷 第六章 御前告状 晚膳后,迟宴早早的沐浴完,散了长发,长眸微眯慵懒的倚在软塌之上。 这一天她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教训了周子洵又和个陌生人打了一架,着实累的很,只是她再怎么累怎么困,却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周子洵的那番话。 母妃是被人陷害死的,当时的场景是怎样的?她印象中的母妃不是如此懦弱之人,因为被陷害就羞愧的自缢而亡? 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隐情,害她母妃的凶手不管是谁她都要揪出来为她母妃报仇! 周子洵就是那突破口,看来她还得找机会问问那周子洵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迟宴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想要睡去,忽的想起来今日里的那位自称是景王的人,他到底又是何来头? 为何看她的眼光会是如此异样? 迟宴想了想宫中的伺候她最久的人便是流素,从她一出生起就在她身边伺候,她或许应该多少知道些吧。 迟宴睁开眼眸,正欲唤人,却看到桃朱一脸惊慌的超内殿走来。 “公主..不好了,公主,周丞相去皇上那里告御状去了,如今宣旨的公公已到殿门外了。” 迟宴幽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伺候我梳妆吧!” “公主殿下,皇上有旨,请您去养心殿见驾!”传旨的太监说到就到。 “知道了。我这就随你去!”迟宴简单的梳妆,片刻之后,跟着传旨太监去了养心殿。 迟宴前脚步入养心殿,就看到周丞相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对着皇上数落她的今日的罪行。 “皇上,您一定要给老臣做主啊?犬子都被公主打的就剩一口气了,若不是逃的及时,恐怕就得死到长乐公主的手下啊!” 迟宴冷冷一笑:“相爷您的心可太大了,既然周子洵就剩一口气了,您还不赶快回府照看好,省的那一口气不知何时咽下去,周老丞相不就傻眼了。” 说罢,不急不缓的走到皇上面前,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皇!” “混账!”随着皇上的怒斥,一盏热茶咣当一声摔碎在了她的脚下。 迟宴忙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去:“父皇,发这么大的火可是儿臣做错了什么?” 皇上四十有余,国事操劳鬓边早早的生出了华发,看到迟宴脸上的假笑,不由的一阵火起:“朕的女儿就这么缺男人?居然毫无廉耻在街上与人争风吃醋,竟然暴打未来的驸马!” 迟宴低头,斜睨了跪在地上的周丞相,见他一脸愤恨的盯着她,目光恨不得将她剜出一个窟窿来。 “丞相大人是如何跟我父皇说的,可否也再跟本宫说一遍?” “好。公主听好了!” “今日公主私自出宫,在街头酒肆之中遇到了避雨的犬子和外甥女,误以为两个人有私情,于是便醋意大发手指长鞭将犬子打了个半死...皇上啊...您可以派人去看看...公主手法歹毒,几鞭子下去犬子的下半身简直没法看了啊,公主与我周家有甚深仇大恨啊,这是要生生的让我周家断子绝孙啊!!! 大夫说了,犬子后半生不晓得还能不能尽人事了...” 语毕,又是一阵嚎啕大哭,直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昏死过去。 “爱卿,莫急,如若真有此事,朕绝对不姑息公主!”皇上忙抚慰老丞相的情绪,传了御医在一旁候着,省的丞相一个气急攻心直接在养心殿厥过去。 “长乐,当真有此事?”他转脸盯着迟宴问道。 “绝无!”迟宴回答的十分干脆。 “你..你...”周丞相又是一阵抽搐:“公主若不承认,臣可立刻传唤酒肆中的证人来..” “迟宴,父皇问你要如实回答!是你做的莫要抵赖!”皇上险些气晕,眼前的女儿都被他宠坏了,周丞相年事已高,家里娇妻美眷不少,生了孩子也不少,可均是女儿,老了老了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如今让迟宴的鞭子打的险些成了太监。 迟宴咬了咬唇:“父皇,您只听了丞相大人的片面之词就冲儿女发火,你怎么不问问女儿为何要打那畜生?上来就逼儿臣承认自己打了周子洵!” “噢?你有原因?好,那就说来听听!”皇上不耐烦揉着发疼的额角,不知道怎的,他如今一眼都不能再看迟宴,每每看到她那张与兰妃相似的脸,就头疼不已,一阵阵的心烦。 第一卷 第七章 被退婚了 迟宴略加沉思,决定隐藏下一部分,只将周子洵要悔婚之事说出:“周子洵乃我未来驸马,却与表妹暗通款曲,还说不久就会来退婚。他怕父皇不肯答应,连那“醉相思”都准备好了,这侮辱皇家之事,你说女儿该不该打他!” “绝无,老臣敢保证犬子绝不会无故悔婚!” “好啊。那就恳请丞相,明天就让周子洵将本宫娶回相府吧!” “不敢!犬子哪里敢要公主!!!只怕娶了公主,小命也快不保了吧!皇上求您为老臣做主,您要不为老臣做主,老臣就撞死在这养心殿上”说罢,作势就要去撞柱。 “行了,别吵了!”皇上头疼的厉害,无论这件事谁对谁错,他只想快些结束这场争议。 “既然如此,那就取消这场婚约。丞相请回吧!至于长乐公主..”皇上看了迟宴一眼,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的心下厌烦:“你怎么就变成了如此不讲理之人。” 迟宴凉凉一笑,眼底的失望清晰可见:“父皇,儿臣一直如此,变的是父皇您。”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闭了眼宣旨:“长乐公主,私自出宫,暴打丞相之子,毫无悔改之意,仗十,一个月不准出宫!” “是,儿臣领旨谢恩!”迟宴盯着皇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迟宴是被人抬回凤阳宫的,洁白的衣衫上血渍星星点点。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阖宫的宫女都围了过来。 “本宫挨了板子看不出来吗?”迟宴从来不知道挨板子竟然如此的疼,这帮狗奴才平日里没少喂他们,关键的时候也不知道手下留情。 “快去传御医来,你们快去烧些热水过来...桃朱,你留下陪我照顾公主!”流素是宫里的老人,也是凤阳宫的大宫女,分配任务毫不含糊。 御医来过之后,给开了些汤药,给了止血的金疮药止痛药药便走了。 迟宴服了药,再也撑不下去,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便是第二日晌午。 “阿宴,可是觉得好些了?”温柔如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迟宴长睫毛微动,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淡雅俊逸的脸,他眉头微蹙,眸底的担心清晰可见。 “太子哥哥!” 迟宴雀跃。 迟容轩眉目舒展,霁颜一笑:“你终于醒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上午了。” “哼!”听他这么一说,迟宴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对不起让太子殿下久等了,您还是请回吧。迟宴不敢劳您大驾来看我!” “阿宴!”迟容轩揉揉眉心,无奈的唤了她一声。 迟宴偏过头不理会。 太子伸手抚摸着迟宴的长发,动作温柔的如同抚摸一只小猫:“阿宴,还在生我的气吗?哥哥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阿宴这才收敛了小性子,转过头来,委屈道:“太子哥哥,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月,你都不来看我。连书信都不曾来一封,真叫妹妹寒心。” 说着,泪水一串串落了下来:“太子哥哥,母妃死了!父皇厌弃了我,我在宫中没有亲人了。” 第一卷 第八章 太子哥哥 长指温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迟容轩轻轻的蹲下神来,看着迟宴说道:“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阿宴,兰妃娘娘去世这段时间我不能陪你,以后我会加倍的疼惜你。” “我知道!”迟宴点头:“我也不怨太子哥哥,毕竟你是一国储君,这一个月替父皇出去办差也累的很吧。” 迟容轩笑着点头:“我的阿宴长大了,懂得心疼哥哥了。是很累,不过想起阿宴便不觉得累了。” 迟宴冲他做了个大鬼脸:“瞧你说的,要是我未来的嫂嫂听见了,不收拾我才怪。” 太子摇头微笑:“你总是这般的调皮。” “太子哥哥,你这么蹲着不累吗?”迟宴被打了屁股,疼的不敢平躺,只能这么趴在床上。 迟容轩为了方便和她说话,便一直半蹲在地上,远远一看两个人有趣的很。 “不累。”迟容轩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通体碧绿,雕工极其精巧的发簪,递给了迟宴:“我此次去南方,特地派人寻了这支发簪,你不是一直喜欢兰妃娘娘的那只发簪吗?这与兰妃娘娘出自同一人之手。” 迟宴眸前一亮, 正想要接过发簪,犹豫了一下,还是推辞掉了:“还是送给未来的嫂嫂吧!” 发簪乃定情之物,她怎能随便收。 迟容轩尴尬的笑了笑:“阿宴,你想多了!如果你觉得不妥,我收回便是。” 迟宴点点头,一时间两个人无语。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太子先开了口:“阿宴,关于兰妃娘娘的死,你不要太伤心了,我很抱歉没能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陪你。” 迟宴幽叹,垂眸遮住眼底的悲伤:“这不怪你。母妃的命不好!” 迟容轩见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忙止住了这个话题换了一个:“今早一回来就听说你的婚事取消了?” 迟宴点头,略显伤感:“是啊取消了。” “你很失望?” 迟宴摇头:“那倒不是。太子哥哥,作为皇家的女儿并不一定是幸事,阿宴只盼望能在大漠朝安稳嫁人。不像像几个姐姐一样被送去和亲。” 被送去和亲的公主命运大抵都很悲惨,塞外哪里比得上中原,而且被送去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 迟容轩哧哧的笑了,伸手弹了弹阿宴的光洁的脑门:“不会的。 我大漠刚建朝之时,时局动荡不安,内忧外患,父皇为了稳住国内的局势,所以送公主去和亲。如今国内局势已然安稳,父皇断然不会再送公主出去和亲了。再者,即便是和亲,也是周边的那些小国送公主过来和亲,我大漠朝的北方边关有景王叔来镇守,是在让人放心不过的了。” 听太子提到了景王,迟宴心头不禁一跳:“景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如今何在?” “你不知道皇叔?也难怪,皇叔自你出生之后便离朝,被父皇派往边疆驻守,如今算来也已有十来年没回京了。不过,阿宴你可知道,皇叔很快即将抵京,他前些日子呈上了一份捷报,称羌国多次战败,甘愿俯首陈臣。皇上大喜,召他迅速抵京,他要犒赏三军。” 迟宴一听,既然要犒赏三军,景王必然会再万众瞩目之中回京,绝对不会是偷偷摸摸的回京。 难道他真的有何不轨意图?让她恰恰碰上了? 第一卷 第九章 传说中的景王 “你不知道皇叔?也难怪,皇叔自你出生之后便离朝,被父皇派往边疆驻守,如今算来也已有十来年没回京了。不过,阿宴你可知道,皇叔很快即将抵京,他前些日子呈上了一份捷报,称羌国多次战败,甘愿俯首陈臣。皇上大喜,召他迅速抵京,他要犒赏三军。” 迟宴一听,既然要犒赏三军,景王必然会再万众瞩目之中回京,绝对不会是偷偷摸摸的回京。 难道他真的有何不轨意图?让她恰恰碰上了? “太子哥哥,快快与我说说景王之事吧!” 皇上迟舆还未登基之前,景王不过是迟江军府一名允姓侍卫所生之子,允侍卫因保护迟将军而死,景王之母不久便也病死,迟夫人念他年幼可怜养在名下,与皇上情同手足。 景王很小就表现出惊人的记忆力,迟家百余本兵书过目不忘,十八般兵器随手拈来。 迟将军谋逆,祁朝灭亡,迟舆登基之后,战乱四起,内忧外患。 景王率领队伍,平叛三年,恩威并施,能招抚即招抚,招抚不遂,便一怒斩之。 整整三年间,景王统率大军征战各地,力挽狂澜,短短三年,将祁朝的反叛旧部斩杀殆尽,大漠朝得换新颜。 驻守边关十年,期间百余次击退羌国敌人来犯,阵前更是斩杀羌国大将不计其数。 此次,羌国来犯,景王一口气将羌国驱逐出百十余力,率大军之逼羌都,羌国最善战的大王子也命丧此役,令羌国元气大伤,不得已只好上贡俯首称臣,保证百年内绝不再犯大漠边界。 正因如此,迟舆的皇帝才能坐的高枕无忧! 如今战事平稳,国泰民安,皇上大喜,捷报呈来之日,遂下令传景王入京。 “哦?原来如此?”迟宴点头。 随即她又问:“那景王如此威名赫赫,为何阿宴在宫中却丝毫不知?” 太子叹了口气,为难的看着她。 “太子哥哥你快说嘛”迟宴撒娇似的摇晃着他的手臂。 “这是前朝之事,后宫自然不知,再者因为父皇和景王都喜欢你的母妃,两个人因此还发生过争执,父皇一怒之下将景王派去戍守边疆。凡是关于景王的事情,父皇一直都竭力的对你母妃封锁的。此事是宫中的绝密之事,我也是无意间听父皇喝醉了吐露出来的,你万万要装作不知。” “我知道,但凡与我母妃有关联的人都不得好死的!”迟宴长叹。 “莫胡说!” “是~~” 两个人说话说了许久,直到午膳时分,皇后娘娘派人前来传太子殿下,迟容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出了凤阳宫,太子的脸上笑容不断,灿烂的似这盛夏的阳光。 皇帝禁了长乐公主的足,这事儿顿时传遍了整个皇宫,要知道以往长乐公主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只是训斥几句顺带超超书之类的。这次竟是禁足,并且还被打了十杖。 十杖,对于一个身娇肉贵的公主来说,可不是个小数字。 看来长乐公主着着实实是失宠了! 后宫的微妙平衡再次动荡起来,于是,那些平日里早就看迟宴不顺眼的人都纷纷来落井下石了,长乐宫热闹得跟集市一样。 这些公主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民间流言,今天说长乐公主在街头和一个官家小姐抢男人,明天说是长乐公主当街调戏美男不成反被人调戏,连衣服都撕破了。 尤其是周家嫌弃公主不贤良淑德提出了悔婚,更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一时间,迟宴的形象一落千丈,被人形容成了一个看见美男就不放过的坏女人。 迟宴实在是不甘受扰,只得想了个法子。 于是唤来流素铺陈好笔墨纸砚,大笔一挥就写了一封信,托人给皇上送了过去。 听御书房的人说,皇上看了信的内容气的鼻子都歪了,一道谕旨传遍后宫:长乐公主禁足一月,阖宫上下任何人不得探望。 第一卷 第十章 翻墙出宫 这下世界终于清静了! 日复一日,转眼间迟宴禁足已经有一个月,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禁足也终于快要结束了。 在被禁足的最后一天,迟宴起了个大早,殿外阳光明媚,繁华似锦,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决定出去走走。 “公主,奴婢陪您在园子里走走?殿后小花园里的桂花都开了,满园子的清香。”桃朱端来了洗脸水,拧了毛巾递给了迟宴。 她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嗯,是要出去走走。不过,不是我这寝宫的小花园?!” “那是哪儿? 难道您今天要去东宫?”桃朱欣喜的问完,就掰着指头算天数。 一算还差一天,顿时泄了气。 宫中之人都知道太子性情温和,宽厚纯良,从来不轻易责罚下人,加上和长乐公主走的又近,每次跟着公主去的,她这个当下人的都能在东宫好吃好喝的蹭上一顿。 看着桃朱那一副表情,迟宴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瞧你那点出息!本宫亏待过你们?” 桃朱忙摇头。 迟宴懒得理她,梳洗完毕唤人传了早膳,用完了早膳便挖空心思的想着法要出宫。 她如今禁足,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宫。 可自从一个月前暴打了周子洵之后,关于母妃之死的那件事一直萦绕在心头难去,她无论如何也要再找周子洵问个究竟。 要找周子洵就先得出宫,这是摆在眼前的头一道难题。 迟宴思索了半天,找宫中小玄子要了一身太监的衣服换上,想着不行就混到后宫的佳音殿,那里是冷宫所在,也是靠近宫墻最近的地方,实在不行她就翻墙出去。 桃朱和流素非要跟着一起,都被迟宴拒绝了。 别说出皇宫了,如今要出她的寝宫也是个难事,门口都有禁军把守着,阻止她出去也阻止别人进来。 “哎,真是自作孽啊!”迟宴喃喃自语着,把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唤了过去,所以人用叠罗汉的方法帮她爬上了墙头。 上了墙头容易,翻下去难。 看在比自己身高高出不少的墙头,迟宴一闭眼一咬牙生生的跳了下去。 “哎呦!我的屁股!” 迟宴疼的半天从地上爬不起来,这是一双手从身后伸了过来,轻轻的将她扶了起来。 她一回头,看到太子笑岑岑的脸庞。 “堂堂长乐公主竟然翻墙出逃?”迟容轩看着她一身小太监的打扮,开始打趣她。 “嘘,千万别声张。”迟宴揉揉疼痛不已的屁股,小声问他:“太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好像不是宫中的大路,而是一条经常不走人的小巷道。 “公主殿下,皇上下了禁令不让任何人靠近风阳宫,我们太子爷想您了,这不非拉着奴才过来,想要翻墙去看您。”太子的跟班奴才小顺子连忙替主子说好话。 “多嘴!”太子瞪了小顺子一眼,转而望向迟宴:“你的伤可是好了?为何要翻墙出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了?” 迟宴咬着下唇,犹豫着要不要请太子帮忙。 “有什么不能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