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001 你永远别想得到我的爱 四月的春雷划破乌压压的云层。这样阴沉的夜,总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唐笙站在阳台上,抬头望着天。已经快凌晨了,别墅大门外正对的那条主干道上,却始终没有出现自己熟悉的车影。 “少奶奶,快点下去休息吧。刚洗完澡,当心吹风着凉。”芳姨跟上来,给她送了一件针织薄外套:“这么晚了,先生他应该也不会回来了吧。” “哦,”唐笙收回凝空的目光,淡淡地问了一句:“醒酒茶准备了么?” “恩,记着呢。每天都会煮。” 结婚半年多了,白卓寒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回家。唐笙心疼他的身体,有时想想,宁愿他不回来也罢。 推开卧室的大门,唐笙没有开灯就直接爬上了床。 在她看来,形同虚设的婚房不过就是个栖身睡觉的地方。没有相濡以沫的温度,就像是没有灵魂契合的棺木。 所以她压根没想到,这一摸,居然会触到一具鲜活的身体! “啊?!” 白卓寒已经回来了?! 唐笙吓得不浅,赶忙下床开灯。而床上的男人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光感刺激到了,瞬间皱紧了眉头。 就如之前一样,他醉的很厉害。 高级手工制作的西装就像团废料一样,随便扔在地毯上。 咖啡色的修身衬衫拽开了几颗扣子,一直拉扯到胸腹的位置。 麦色肌肤包裹着匀称起伏的呼吸。精窄的腰围上,因醉态而迷离了一层红晕。 而那条银灰色暗纹的领带,则横搭在他突兀的锁骨边缘,彰显一丝禁忌般的诱惑。 唐笙先将脏衣放进衣篮,然后弯腰过去帮他脱鞋袜—— “别碰我!” 醉酒后的抗拒,不带半点怜惜的分寸。白卓寒踹起一脚,正中唐笙的嘴唇。 一股咸咸的气息沿着口腔蔓延出来,是坚硬的皮鞋磕破了她柔弱的委屈。 “你醉了,我叫芳姨给你拿醒酒茶。”咬住快要决堤的血腥气,唐笙从齿缝里抿出一句话。 她转身要出门,手腕却猛一紧,竟是被突然支起身来的白卓寒一把扼住! 摔角一样的力量将她纤弱的身子重重拖过去,白卓寒欺压而来。 酒气喷薄着失控的鼻息,落在唐笙的颈间腮角。 “别……别这样。卓寒,你先放开我。” 唐笙挣扎了两下。但双方的力量太悬殊,于是她索性也不再动了。只把脸微微转向另一侧,闭上眼睛不去看白卓寒。 “装什么装?你到处跟佣人们打听我的行踪,你不就想要我这么对你么?”白卓寒拧住唐笙精巧的下颌,寒冰一样的眼神意图揉进她宠辱不惊的眸子。 “摆出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脸,你觉得早晚会让我感动是不是?” 他恨极了这个女人静若止水的淡然。就好像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可以用这种态度来规避责罚。仿佛戳她一个小小的指头,都是一种强势的欺辱。 “我没有,”唐笙游开目光:“我是你的妻子,照顾你是应该的。” “是么?可我怎么一点都不认为你有这个资格!” 每每看到唐笙那张顺从而恬淡的脸,白卓寒那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总能被轻易击溃。征服与侵略的欲念,没来由地汹涌着。 于是他才会更加享受这一刻——享受自己的霸权,感受身下女人那微小的战栗,让她所有的故作镇定,皆化成镜花水月。 “唐笙,从你处心积虑爬到我床上的那天起。你就应该明白——在我这里,你永远也别想得到爱!” 分卷 002 有了就打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像小偷,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 唐笙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白卓寒早已不见了踪影。 枕头有点湿,眼睛有点肿。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毛病,梦里容易流泪。 就好像在排泄白天里强颜欢笑的一切委屈,唯有深夜不相负。 唐笙轻手轻脚地去了洗手间,洗漱后又热敷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回头看着床头的台灯下,照例压了一叠不算薄的钞票。 那是白卓寒留给她的——嗯,算是嫖资吧? 结婚半年了,每次都这样。明明睡的是自己老婆,却如同睡外面女人一样付着钱。 白卓寒,你到底是有多厌恶我呢? 唐笙觉得头有点痛,就手把钱收进抽屉。手边叮一声,传进来一条短信。 【记得吃事后药,有了就打掉。】 唐笙默读了两遍,点了删除。 偌大一间别墅,两个人若想形同陌路,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 路过餐厅的时候,唐笙看见几个女佣聚在一堆,一边劳作一边叽叽喳喳。 “听说,先生昨晚回来了?” “恩,快十二点了才进门,话也不说就钻卧室了,一身的酒气。” “你说少奶奶过门都半年了,我压根就没见到先生清醒着回过家唉!” “嘘!别说风凉话了!赶紧把这儿擦擦,诶?报纸怎么还放在这儿!等下少奶奶看到了得了啊?快撕了扔掉!” 唐笙像幽灵一样飘进去,慢慢踩住芳姨正要撕碎擦地砖的报纸。 头版头条上的花边新闻照片——正是白卓寒。 他有一张辨识率很高的侧脸,手里挽着位三线明星脸的妖娆女人,貌似正要往夜店会所里进。 “啊!少奶奶您起来了啊!”芳姨红着脸,慌慌张张想要把报纸往身后藏。 唐笙却大大方方地弯下腰,捡起来。 日期是今早的,事件是昨晚的,挑衅的大字标题露骨而猎奇。 这样的绯闻,早已数见不鲜地穿梭在她半年的悲催婚姻里。 挑着唇,唐笙淡言淡语地吩咐道:“快扔掉吧。先生刚回国执掌公司,应酬多也是人之常情。这种小报都是乱写的,别让他看见了添堵。” “是。” “另外,车帮我备一下,我等会儿约了人。” 转身上楼的瞬间,唐笙分明就听到楼梯口下的两个小女佣在窃窃私语着—— “神气什么啊?不过是个替身上位的冒牌货,管不住男人还好意思给自己找这种烂台阶下。” “就是就是。听说啊,她表姐死了以后,她们顾家为了能保住这场联姻,故意对外放的是假消息! 这她们两姐妹本来长得就像,趁着咱少爷伤心欲绝的时候,居然厚颜无耻地爬了床呢!” “也难怪唉。都知道白家财大权大。这顾家又怎么可能因为死了一个顾浅茵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先生对她压根不上心,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也是活该,这叫可怜之人必可恨!” 唐笙一字一句地听得很清楚。可是她不愿训斥,也无力反驳——因为,她们说的好像一点也没错…… 分卷 003 尽快要个孩子吧 西竹海茶餐厅里,唐笙对着面前精美可口的分装小碟,食不知味地发着呆。 “嘴唇怎么破了?要紧么?”梁美心盯着她唇角暗红色的血痂,关切地问。 “哦,没事,不小心烫的。”唐笙轻轻抿了一下,摇摇头回答。 “跟姨妈说实话,该不会是白家人又难为你了吧?”梁美心养了唐笙整整十六年,知道她从小就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 “真没事。”唐笙捏了捏姨妈的手,笑容温顺却牵强。 “我听说,白卓寒还是很少回家?”盯着唐笙平坦的小腹,梁美心哀哀地叹了口气。 “你要是能快点怀上他的孩子就好了。白家的长子长孙,不管怎么说,他们家人也会看在亲骨肉的份上——唉,回头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几样补品过来。你实在太瘦了,宫寒气虚可都是难孕的症状。” “姨妈,我已经尽力了。即便是这样——”唐笙舔了舔唇上的伤口,沙沙得疼。 她想说,即便再努力,在白卓寒的心里,她也永远不可能代替顾浅茵。 话及嘴边生生咽下,因为她看到梁美心的眼圈红了。 “委屈你了,阿笙。如果我们茵茵还活着,一切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自从五年前痛丧爱女后,梁美心每天近乎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看着眼前的外甥女越长越漂亮,那一张娇俏的小脸几乎与女儿如出一辙。这实在让她的心且痛且唏嘘。 “对了,”不想见话题往悲伤的思路上引,唐笙赶紧打开手提包。 将一只包装精美的表盒推到梁美心面前,她认真地说:“姨妈,下周就是姨夫的生日了,替我把这个礼物送给他吧。” 梁美心一瞅,不由皱起眉来:“唉,你这孩子。那点奖学金留着自己花就是了,这么破费干什么?你姨夫他什么也不缺,赶紧拿去退了吧。” 唐笙摇头,坚持道:“姨妈,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实在不行,说是小君送的好了。我知道,姨夫到现在都不愿原谅我……” 提到那件事,梁美心的眼神绻缱几分。 “阿笙,你姨夫他向来一根筋。当年的事就算……就算真的是他做的,你别怪他。” 一顿早茶吃到时过正午。唐笙告别梁美心,独自走上川流不息的马路。 她特意没有叫司机过来接,只是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克服了阴影和恐惧。 毕竟五年前的那场车祸,顾浅茵的身子就在她眼前被一辆重型集卡硬生生撞飞。 鲜血横过整条街,静止了她十八岁的似水年华。 而从那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唐笙都不敢一个人上街。 春光阵阵,微风飒飒。就在唐笙路过一家精品店橱窗,正准备对着玻璃理理头发的时候。倒影里,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得高调又洒脱! 唐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白卓寒下来。他弯腰,抬手,一举一动都做足了绅士的体态。 将一位身材高挑的红裙女郎扶出车门,白卓寒的单手自然而然地护在人家的腰上,信步走精品店。 分卷 004 那些钱,还不够养你? “先生,女士,这款香水名叫addict-dream,是上周才到的季节主打。中文的意思为倾心之梦,瓶身设计出自意大利名家之手——”笑容可鞠的营业员小姐伏在柜台前,悉心地为眼前两位客人介绍推销。 汤蓝喷了一点在试纸条上,轻轻挥动鼻翼。 “恩,前调是野蔷薇和天鹅斛吧?真是有趣,”转过椅子,她用如斯的眉眼冲着白卓寒轻轻眨了眨:“卓寒,你觉得我适合这么难以驾驭的香氛么?” “当然,你跟这款香氛一样难以捉摸。”白卓寒放下手机,单手撑在柜台上。暧昧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就仿佛在吻她的长发。 “呵呵,”汤蓝抿嘴笑了笑,转头继续对营业员说:“请问它的中调和后调是什么?” “是…..抱歉,我找找……”因为这款香水是新品,所以营业员也不是很熟悉。这会儿手忙脚乱地翻宣传册呢,一抬头瞄过身后的玻璃橱窗—— “啊!阿笙!” 唐笙本是鬼使神差地站在玻璃窗外看了半分钟。刚打算逃走,这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来。 因为她除了是白卓寒的妻子,也是这家香水专卖店的实习店长。 “你不是说要赶论文,请几周的假么?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商琴琴就手把唐笙拽到白卓寒和汤蓝面前。 “真抱歉两位,我们的宣传册被隔壁借去了。这位唐小姐是我们的店长,不管什么香氛,只要她闻一闻就能准确说出配料和前后调,让她帮你们介绍怎么样?” “二位,这边请。”唐笙的眼神很温柔,举止很得体。 但在白卓寒看来,一丝慌乱都没有的职业淡定,反而像足了讽刺。 “这款addict-dream分红白紫黑四款不同风格的主题。女士您看中的紫宝石镶嵌为顶。前调为野蔷薇,中后调是海风,向阳花和奎草。设计师给出的物语,是向往自由奔放的淑女。 其实我个人更建议女士您,试试选择红枫叶或者夜幕黑这两款。红色的主旋律为妖娆之舞,主要选材——” “每款都打包一份,送到我车上。”硬生生打断了唐笙的话,白卓寒冷冷丢出一句。 “卓寒,不用那么多。我又不是每款都适合的……”汤蓝拽了拽白卓寒的袖子,蹙眉的表情里却掩不住兴奋与欢愉。 “我送女人东西,从来就没有纠结选择的习惯。”他就手抽出一张信用卡,明晃晃的金边在玻璃柜台上跳跃了几秒才平静下来。 “琴琴,帮白先生打包一下,送到车上去。”唐笙拿走信用卡,在pose机上熟练一刷:“一共消费两万八千五百九十八元,请确认。” “卓寒,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就像一条火红缠绵的蛇,汤蓝依着白卓寒的手臂。笑容有点做作,但十分妩媚。 “好啊,今晚让我尝尝你的手艺。菜烧不好,我就吃你。” “哎呦,有人在呢你说什么啊。”汤蓝不好意思地冲着唐笙尴尬一笑,纤纤十指撩动那一头栗色的卷发,弄得整个柜台都是曼妙的香气。 “你先回车上,我签单。”白卓寒抚着汤蓝的腰,轻轻将她推送到门口。 终于,店里就只剩下他和唐笙两个人了。 刷卡机里吱嘎吱嘎地发出传纸声。唐笙低垂着头,始终不去看白卓寒。 “满意么?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么?”男人捏着笔,落签的同时,不忘嘲讽。 “我没有跟踪你。我今天是出来跟姨妈吃饭的,碰巧而已。”唐笙把单子收进抽屉,熟练的业务是她逃避尴尬的唯一办法了。 一刀一剑,都仿佛打在棉花上一样绵软无力。这大概是白卓寒最想掐死她的原因。 用力长出一口气,白卓寒抓起柜台上的座机—— “李经理么?一楼化妆品专柜的实习店长唐笙是不是你招进来的?” “白卓寒你干什么!”唐笙终于再难淡定,瞪圆了眼睛,上手就要去抢电话。 “开掉。”白卓寒冷冷一挑唇角,转身按下了话筒。 “你凭什么这样,你有什么权利这样!” “就凭你过来兼职都不知道圣光百货是我们白氏的产业。”看着唐笙无力的手指渐渐从自己的袖口垂下,白卓寒伸手掸了掸褶皱,心里竟有一丝莫可名状的痛快。 “我是自己来应聘的,我自力更生还不行么?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对,我就是在提醒你,”撞开唐笙的肩膀,白卓寒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处心积虑地嫁给我,你不就是为了当一辈子的金丝鸟么?我睡你的那些钱,够养你了吧?” 分卷 005 竟把女人带回家 “阿笙,你没事吧?”商琴琴从外面回来,与白卓寒擦肩的瞬间就觉得氛围有点不对。 “没事,你跟李经理说一下,我不做了。东西都在第一个抽屉里,新招的人过来以后直接就能上手了。” 唐笙吞下眼圈里的湿润,舔干嘴唇上咬出的血痕。佯装一个笑容,拍拍商琴琴的肩膀:“你好好干。” “是因为学校那边比较忙?” “嗯,还有两个月就正式毕业了。”唐笙没有心情解释太多,只能推说是论文要赶。 商琴琴微微笑道:“哈,不过像你这种做技术的学霸,在咱们这种精品店当业务员也确实是大材小用了。既然要毕业了,应该已经拿到大公司的offer了吧?” “呵呵,也不完全因为这个。我暂时……不太适合在这个环境工作呢。”唐笙单手慢慢抚上小腹,冲商琴琴点点头:“我先走了,加油。” *** 五年前,腊月初十的下午。 “茵茵姐!茵茵姐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阿笙,替我,照顾我爸妈……和奶奶……告诉奶奶,我出国留学了……她,受不了的……” “姐!我会的,我会的!你别再说话了!” “把我的肾脏,捐给小君吧。我……其实我一直都很想救他的。” “姐!小君不要!他宁可不要也不愿你有事的!姐!” “还有卓寒……阿笙,你也喜欢他,是不是?阿笙,替我……活下去吧……” 泪水煎熬记忆,梦境戛然而止。 “少奶奶!少奶奶你醒醒啊。” 睁开混沌的双眼,唐笙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给白卓寒熬汤的时候睡着了。 看着快要熬干的锅底,她下意识伸手去端。一阵刺痛沿着手指腹传来。 差点就打翻了。 “少奶奶,还是我来吧。”芳姨重重得叹了口气:“先生也真是的,喝又不好好喝的,天天折腾您是要干什么啊?” “先生做事一向很有规划性,按他要求来就是了。”唐笙游了游眼睛,把烫痛的手指按在耳垂上。 室内的温度要永远维持在26摄氏度;衬衫与领带的色差值要用公式计算;日化品只用自家公司出产的一个专门系列,就算几年前因为销量被腰斩,也要求团队专门为他自己定制。 还有晚饭后的养生汤,必须每天都备好——这是属于白卓寒的法则,没有违背的余地。 虽然唐笙心里很明白,今晚白卓寒已经说了要去吃那个红衣女人做的菜。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回来的…… “没想到你的宅邸这么别有洞天?从外面看起来低调了些,但这些中世纪的欧式壁画简直—— 诶?哪里是厨房间?这个鱼要先保持活的才好。” 白卓寒领着汤蓝来到厨房门口,硬生生地与唐笙打了个照面! 唐笙想,原来自己猜错了啊。白卓寒居然回来了,并且把那个女人一并带了回来! 书上说,有些女人即便可以容忍自己的床被玷污,却永远不能容忍别的女人把手脚伸进自己的厨房。 如果前者只代表诱惑和欲望,那么后者,就意味着动摇地位的威胁! 这一刻,唐笙终于有机会正面好好打量一下汤蓝了—— 看她一脸妩媚又带点乖巧的模样,跟昨天报纸上那个女人很像,但又不太一样。 其实唐笙一直觉得,白卓寒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都是那个类型。甜美,纤瘦,乖顺,可人,像极了顾浅茵。 而此时的唐笙挽着随意的韩式发结,几缕黏着汗水的发丝妥帖地垂在白皙的脖颈间。 一身草绿色的滚荷叶边纯棉居家服包裹在围裙里面,整个人身上散发不出一丁点‘我是白太太’的气质。 所以当她用稍显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汤蓝的时候,那女人也同样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位是——”汤蓝彬彬有礼地打量着唐笙,脸上的表情还算端庄友善。虽然今天在香水店里已经照过一面,但她显然并没有记住那个营业员长什么样子。 分卷 006 我不是故意的 “女佣。”白卓寒倚在门框上,目光清冷地勾了勾唇。 唐笙的心稍微漏跳了一拍,她将湿漉漉的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想要错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境地。 没想到汤蓝却笑盈盈地拉住了她:“那,小妹你来帮我搭把手好么?我烧菜还将就啦,就是不怎么敢宰活物。偏偏卓寒就喜欢吃鱼呢。” “我……”唐笙往旁边看了一眼。做了多年女佣的芳姨当然很拎的清了,赶紧颠颠跑上前来。 “哎呦,这种活留给我做就是了。您是先生的客人,先进厅里坐吧。” “可是……”汤蓝侧过脸,瞅了瞅满眼看戏的白卓寒:“卓寒……” “跟你开玩笑的。”白卓寒呵呵一声:“怎么舍得让你亲自下厨?” 说着,他上手摘掉了汤蓝拎着的东西,往唐笙身上一按。 可是他根本没看到,此时的唐笙刚刚弯下腰准备把汤锅端起来—— 突如其来的撞击,叫她登时脱手! 热淋淋的汤料尽数洒在汤蓝雪白的裸足踝上,溅起她高八度的惊叫! “啊!!!” 汤是刚出锅的,发红的皮肤上瞬间就爆出了一连串的燎泡。 唐笙默然负手,立在原地。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无辜的表情却像足了故意的。 “好痛……卓寒,好痛啊……”汤蓝柔弱无骨地倚在白卓寒的胸膛里,两眼清泪划过精致的妆容,咬唇的样子我见犹怜。 “高斌,送汤小姐去医院。” “是。”高斌是他的助手兼司机,拘谨而不苟言笑,做事却是雷厉风行。 抬手整了整自己弄皱的衣袖,白卓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落在唐笙身上。 “汤小姐可是我们公司新一季设计品代言的签约模特。她的双脚要是留一个疤,就从这个女人身上植一块皮下来给她补上。” 闹剧的气氛终于落幕,两人之间终于升腾出一股恐怖片一样的即视感。 “你怎么……不陪她一起去?” 车子发动的隆隆声已经驶离院子。而此时的唐笙,甚至宁愿白卓寒陪在别的女人身边,也不希望他跟自己在留同一个屋檐下。 因为她很怕他。怕他像现在这样,一把拧住自己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押进了书房! 大手一推,唐笙只觉得自己的骨骼霎时间如同散沙。 “唐笙,你能耐不小啊!”白卓寒将她推到,又捉起来。再一掌下来,狠狠拍在墙上。 猫鼠游戏一样的作弄,让她早已不知尊严为何物。 “我不是故意的。”唐笙舔着开裂的唇,试着回避男人那令人心寒的目光。 “不是故意的?”白卓寒拧起她的下颌,目光由深寒转向凶残:“装无辜这一招,你还没玩够么?不管做了什么恶心的事,只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行?” 唐笙很想告诉他,有些事虽然看起来可信度并不高,但没有就是没有。 ——她没有故意要冒充死去的表姐,也没有故意下药爬他白卓寒的床,更没有故意弄伤那个认也不认识的女模特。 可是,已经判了刑的人格,怎么申诉都是徒劳的。 白卓寒的大手卡在她纤弱的脖颈上,一寸一寸侵略着她渐渐稀薄的气息。 “唐笙,你知道我可以杀了你的,甚至连半点痕迹都不留下。反正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么?” 眼前的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涨红的呼吸催动起伏的胸膛。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年那场车祸,死的人真的是她唐笙该有多好。 因为恨一个人要比怀念一个人,痛苦太多倍了。 “卓寒……放开……”唐笙单手扣住白卓寒的腕子,嶙峋的青筋,暴戾的骨骼。 曾经那双温柔的大手,会教她弹钢琴,会给她折千纸鹤。 如今,却变成一双修罗刽子手。残忍来临的时候,掌心一点温度都没有…… 分卷 007 那是我的孩子 唐笙一度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当新鲜的空气重新灌入鼻息。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挣扎开,两步逃到办公桌边。 恐惧和紧张迫使她不由自主的抓起了一支钢笔。 砰一声拔掉笔帽,钢尖冲着白卓寒举起。 “你……你别过来!” “怎么?我以为你真的能够淡定到视死如归呢。”白卓寒冷笑,却没有停下向她逼近的脚步,“现在,是想谋杀亲夫?” 唐笙的肩膀在抽泣,手臂在颤抖,泪水慌慌张张地盈出眼眶:“白卓寒, 既然你这么恨我,放我走就是了!当初为什么还要坚持跟我结婚? 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你在外面怎么胡闹我都管不了。但我一天还是白太太,你就不能把别的女人带回来!” 印象中,这还是唐笙第一次这么激烈的地反抗出数月来压抑的委屈。白卓寒觉得很受用。他等她失控,等她求饶,已经等的快不耐烦了。 “白太太?”绕过桌子,白卓寒一步步向她逼近:“我告诉你唐笙,白太太这三个字,能成为你处心积虑的荣耀,也就能成为你万劫不复的枷锁!想离婚?你做梦!” 白卓寒一步一步地往唐笙面前逼近,从椅子处退到书架后,又从书架一直挤到墙角。 噗一声,唐笙手里颤抖的钢笔尖就这么洇入白卓寒的衬衫!墨兰的氤氲之下,殷红沿着雪白的棉布慢慢扩大了湿润湿润边缘。 “真想杀了我?”白卓寒的目光锐利而均匀。洒在唐笙的身上,每寸肌肤都要灼烧了起来。 “我死了,白家的钱你可就一分都拿不到了,你姨夫的公司也早晚要完蛋。唐笙,你不是很能隐忍么!” “我……我没有……”唐笙咬的唇角滴血,心里更是像掏空一样又冷又麻木:“你别这样白卓寒!先包扎好不好,你在流血啊!” “闭嘴!”白卓寒再次上手拎起唐笙的领子,甩麻袋一样扑压到沙发上。 腰眼儿正磕在空调遥控器上,她疼得差点昏厥过去。 伸手捏住唐笙的脸颊,他的呼吸几乎要喷在唐笙的双眼上,瞬间迷离了泪腺。 “既然你是如此想要代替顾浅茵,那么就让我告诉你。至少她从来不会去管我玩什么样的女人!唐笙,学着点!” “不是的!”唐笙用力甩着头,泪水甩成散花:“如果茵茵姐还活着,你一定不会这么对她的,是么?” 白卓寒愣了一下,薄唇紧紧抿着。唐笙从来不问这样的话,以至于在这一瞬间,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眼前的女人因刚刚窒息的挣扎而凌乱了妆容和发髻。浅绿色清新的居家服被他粗暴地撕坏了领口。白皙的锁骨上,指甲抓红的痕迹就像獠牙屠戮过的委屈。 这张与顾浅茵几乎如出一辙的容颜,唯一的不同就是左侧眼角下本该有一枚泪痣。比起表姐的阳光善良,泪痣会让她看起来更加忧郁,忧郁到更让人忍不住怜惜。 “闭嘴!你没有资格跟任何人比!”一股难以自持的恼意横冲直装撞在胸腔,白卓寒咬了咬亚牙,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扑压上来。那双侵略狂傲的眼睛里仿佛要烧出火。 唐笙不再说话了。只单手轻轻压在他白卓寒的胸膛上,黏腻的鲜血悉悉索索地洇着衣服。她翻开手心,用温热的掌纹小心翼翼抚慰着男人的创口。而同时,身体却在隐忍着他极致暴力的侵犯。 白卓寒扯下了衬衫,罩住唐笙似泪非泪的眼睛。他讨厌这个女人用这种视死如归的眼神拷问自己的良心。 呼吸沉沉,此起彼伏。唐笙抓着他满是汗水与血水的胸肌,一点点咬着齿痕来拖曳折磨。 好痛,真的好痛。第一次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痛,那种仿佛要把身体搅碎的力量,像极了邪教的洗礼!永恒的地狱,永无救赎。 白卓寒,求你住手啊! 一股异样感迫使男人停下,他将双手压着唐笙的腰,低头看了看。 然后骂一声“扫兴”,抽身就往洗手间去清洗。 唐笙痛得难以自持,拼命扒开衬衫露出眼睛——整个沙发上,全是血。 痴痴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唐笙没有来得及再挤出一滴眼泪便匆匆忙忙滚起身。 浴室里,白卓寒颀长的身影挂在磨砂门面上。哗啦啦的水声冲刷着对她无尽的厌恶和愤恨。 唐笙咬了咬嘴唇,扶着腰逃出家门。她无法告诉白卓寒,那些刺目的鲜血并不是突然造访的例假,而是她……两个月大的孩子。 她自己也是刚知道不久,还不敢告诉白卓寒。 分卷 008 求你保住它   白卓寒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不见了唐笙的身影。   他从没关心过自己的妻子平时会去哪。就如他自己,每一次来来走走,也从不会对她说明和交代。   拉开床头的抽屉,一叠叠钞票讽刺地罗列着。卧室大的夸张,寂寞将心比心。   白卓寒扔掉浴巾,抽出一支香烟,缭绕的白雾晕染他手中那张年代旖旎的旧照片——   从左到右依次下来:唐笙,唐君,弟弟白卓澜,顾浅茵,以及.....十六岁的他自己。   十二年了,照片上的人一定都想不到。那一场车祸,人生洗牌,定盘的命运再也回不到从前。   ***   “大姐!”一进急诊室,唐笙泪流满面地哭扑进一个三十岁女人的怀里。   “阿笙!阿笙你怎么了?”白叶溪今天值夜班,眼看唐笙哽咽着掀开长裙,一片血染的风采尽收视线。   白叶溪的脸色一下就青了:“阿笙,这是——”   “大姐,还保得住么?是卓寒的…….”唐笙已经站立不稳了,她没敢找家里的司机,一路跑到别墅外主干道上拦的出租车。这会儿只觉得整个身子被掏空般虚弱,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什么?!”白叶溪赶紧将她按到诊床上:“阿笙!到底怎么回事?”   唐笙只摇头不说话。唇角发白,泪水成行。白叶溪急了,提手就要抓电话:“你等我找这个小畜生!”   “大姐!”唐笙咬紧牙关,一把翻起身来扯住白叶溪的白大褂:“我求你,别告诉卓寒!帮我抱住孩子,先保住孩子求求你了!”   冰冷的器具在唐笙身上爬来爬去,就像恶魔的双手在丈量灵魂的深度。最后白叶溪红了红眼圈,摇着头说:“不行了,阿笙。”   仿佛是春夜送上来的一顶炸雷,轰一下落在唐笙浅淡的意识里。   “大姐,求求你!我想要这个孩子啊!我求求你了!”   “你求我有什么用!”白叶溪咬着牙转过脸:“真的不行了,孕囊都流出来了。准备清宫吧,我去联系麻醉师——”   唐笙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涌动在惨败的脸颊表面,颓然跌坐在手术台上,她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一下子倾歪在白叶溪的臂弯里!   “阿笙!”白叶溪紧紧扶住她:“你别想太多,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叫他过来。”   “不要......”唐笙舔了舔唇角一滴苦泪:“不要了,大姐。别给卓寒知道了。”   “不告诉他?凭什么不告诉他!他他妈的不想好好当爹,我做大姑的还心疼侄子呢!”白叶溪吼出一句破音,转头揩去眼泪。   “已经没有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听到他的嘲讽。我……”唐笙的双手紧紧扣在手术台的床单上,指甲断裂外翻也浑然不知。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承受多少痛,她害怕在白卓寒的脸上看到更加残忍的如释重负。   他一定很庆幸,这个孩子无法成为他的责任和枷锁吧。   “阿笙,你这又是何苦?怀上了怎么都不跟他说?”白叶溪擦了擦眼角,握住唐笙冰冷的手。   “他那么讨厌我,不会让我生下他的孩子。”唐笙摇了摇头,抽出手心轻轻盖在小腹上。那里似乎还有温度,残忍的血腥剥离了心跳的节奏,一点点冷却绝望。 分卷 009 你相信我?   “他放屁!白家的孩子是白家的骨肉,轮到他说想不想要!”白叶溪咬牙切齿,越说越生气:“不行!我一定要教训教训这混账东西!”   “大姐!”唐笙喊出高飙的泪:“求你给我留点尊严吧!”   黑暗侵袭,意识剥离。唐笙这一声仿佛已经喊尽了最后的生命力。   “阿笙!”白叶溪抱住已经昏厥过去的唐笙,心痛难以自持:“快点准备手术室,叫麻醉医师到位!”   一闭一睁眼,就像死过一次似的。唐笙醒来,小腹涨涨的坠痛很真实。   “大姐......卓寒他......”   她问的第一句话是白卓寒还不知道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那个混蛋。放心我没空搭理他!”白叶溪扶唐笙起来,倒了点温水给她。   “阿笙,你也别想太多了。你身子一向不好,术中失血量大,回去千万要好好休息。”   唐笙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空荡荡的手机屏幕上,没有白卓寒的半条信息。   白叶溪想要帮她叫家里的司机,但唐笙拒绝了,硬撑着说自己可以回去。   于是白叶溪叹了口气,送她出医院后,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今天值班,还有好几个病人要查房,就不方便送你了。自己当心点,到家给我来消息。”   四月的夜风很冷,一吹就挑逗泪腺。唐笙屏了屏呼吸:“谢谢你了大姐,放心,我没事。”   “跟我客气什么?姐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当年的事一定是场误会。是卓寒他太自我,一点不懂珍惜。”   “大姐?!”   白叶溪这一句无心之言,让唐笙早已无力辩解的麻木心境陡然起了一层波澜。   “你......相信我?”   “当然。”白叶溪帮她理了理额角的碎发,真诚地点点头。   “你从小就傻乎乎的没有一点心机,反正我不相信你会做出那种事。”   摇摇晃晃地进了玄关,芳姨一看到唐笙的样子就吓了一大跳:“少奶奶您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吓人?”   唐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摇摇头:“先生还在么?”   “没,他……出去了。”   唐笙咬了咬唇,默默叹出一声:“也好。”   她想,白卓寒一定是去医院陪汤蓝了吧。   拖着疲惫的身子,唐笙站在淋浴间里。大姐嘱咐过她最好不要洗澡,但是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失去孩子不过几个钟头,她甚至觉得它仿佛还在贪恋着她自己身体里的余温,还在舔舐她的骨血。   不敢放声决堤的泪意,只能将花洒开得很大。以冲刷屠宰场的模式,试图冲刷无尽的悲哀。   一多星期前,她才第一次听到孩子的心跳......   这一夜噩梦不断。唐笙昏沉沉地醒来时,才发现白卓寒竟然在身边躺着——   背着身子面朝里面,只占一小半的床,楚汉分明得像条咸鱼。   她没有弄醒他,轻手轻脚地起身。   门外的小女佣窃窃私语,说先生都快天亮了才回来。 分卷 010 我可以去工作么?   “你昨晚去哪了?”身后冷然传来一声质问。唐笙回过头,见白卓寒已经坐起身来。   他的头发压了一角,翘的有点夸张,显然是洗完澡未吹干就睡下了。   “我去学校了,有个讲座不想错过……”唐笙随便丢了一句敷衍,身子往电视柜一边靠了靠。试图将昨天丢在那里的一包药藏了进去。   白卓寒似乎没有多怀疑。洗漱,剃须,然后整好衬衫。   “领带,银灰色格纹的。”他向唐笙伸出一只手。   唐笙弯腰有点困难,但她还是拉开橱柜找出一条整齐叠放的领带,递给白卓寒。   “如果你今晚也不回来的话,我叫芳姨再把干洗好的衬衫帮你打包两件。”   “不用试探我,”白卓寒站在洗手间的面池前,倒映的镜像里,传递出一声疏离的冷笑,“我高兴回来,还是高兴住在她那里,和你没关系。”   唐笙没再说话,只是扶着门边等待着。她本来就是要进去换卫生巾棉的——   而在两人早已形成的不对等关系里,她甚至像个妻子一样请求丈夫动作快点的权利都没有。   捂着小腹,她想出门去用客房的洗手间。一股暖流沿着大腿汹涌而下,唐笙黑着两眼,靠墙站稳身子。   “你又怎么了!”白卓寒看着她污秽的双腿,厌弃地皱起眉头,“来个例假而已,装什么林黛玉!”   唐笙摇摇头,抿住惨白的嘴唇:“没事……”   “自己擦干净。不要样样事都指望佣人。白家的长媳也该有点分内的责任。”   站在洗手间冰冷的地面上,听着身后男人摔门的声响比丧钟都绝望。   “卓寒!”唐笙垮了一步推开门,冲他叫了一句:“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说。”   “下个星期,学校那里有面试会。我听说白氏圣光集团也有专场。”   唐笙是T城一所理科大学的研究生,主修日用化学。   她并不确定白卓寒这一走,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如果今天不说,就只能背着他去应聘。但唐笙实在不想让香水店的事重演一遍——   “不行。”白卓寒的反应在唐笙的意料之中,“钱不够用的话,下次可以在床上卖力点。兴许我一高兴,再多给你几张。”   “白卓寒我是认真的!”唐笙深吸一口气,做着最后的努力。   这些过分羞辱的话语饶是千百次钻入心扉,却仍然无法真正让她释怀和免疫。   “我学术很好,跟圣光的项目很对口。我可以自己走面试流程。   而且之前……爷爷也说过,他很欣赏我的专业,希望我毕业后能进公司效力。”   “别拿老爷子压我。现在的白氏,是谁当家?”白卓寒挽好袖口,推门的瞬间别过头来,“不过你也可以试试看。能活着进来,我保证不了你能活着出去。”   后来白卓寒走了。而这一走,就是三天三夜没回来。   第四天早上,唐笙终于退烧了,但浑身上下软的跟醋泡过似的。   流产过后的虚弱,雪上加霜般蚕食她所剩无几的坚强。   她想要伸伸手去拿水。而昨晚剩下的小半盏玻璃杯里,却已经漂浮了一只作死的飞蛾。   “芳姨!芳姨!麻烦帮我倒杯水!”扯着干哑的喉咙,唐笙奋力喊了一声。   “芳姨的儿子结婚,昨晚回老家了,少奶奶您真健忘啊。”说话的女佣冲门外探进头来。她叫毛丽丽,十八九岁的年纪。瘦的像麻杆,并长了一张夸张的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