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郡主上京   上一秒还是个钱少活多的都市苦逼小白领,下一秒睁眼就成了个金枝玉叶的皇家脑残娇郡主,这种淡淡的酸爽感,司马玥表示,你们谁会懂?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个郡主却是个傻子。
  
  通俗点来说,就是这个郡主的智商在及格线以下。再直白点来说,就是这个公主的脑子有点问题,简称弱智。
  
  而也正是因着这个原因,这个郡主的爹娘,也就是江陵王和江陵王妃,对她很是骄纵。
  
  骄纵到了个什么地步呢?简而言之,就是这个郡主在他爹江陵王的封地里是为所欲为。哪怕就是当街杀人放火了,只怕江陵王妃都会担忧的先问上一句,玥儿,火把举着会不会太累了?不然让娘先帮你拿着?
  
  长此以往,江陵当地的老百姓看到这个郡主都是宁愿绕路三里而行,而且免费赠送其一个外号,阿修罗。
  
  阿修罗者,男极丑女极美。这个郡主生的确然是极美,而且还是那种没有悬念,一眼看到就会很直白的觉得很美的那种。
  
  所以穿越成这样的一个人,纵使她是个郡主,司马玥依然还是觉得亚历山大。
  
  而且更苦逼的是,她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值江陵王发飙的时候。
  
  江陵王发飙的原由也很简单,他觉得他这个女儿太操蛋了啊。
  
  正所谓是子不教,父之过,他觉得他再这么骄纵下去,司马玥定然会成为一个无法无天的无敌霸王。
  
  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觉得他势必就得采取点什么预防措施。
  
  譬如说加强对司马玥的管教,限制她不能随意出府什么的,但是他这个女儿被他和他的王妃骄纵惯了这么多年,整个的就是一脱缰野马啊。这猛然的要给她上个套子,她哪里肯干?于是一时又是撒泼哭闹,又是撞墙绝食的,反正是她能想到的招都用了出来。再加上江陵王妃始终觉着是因为自己怀这个女儿的时候一时嘴馋忍不住吃了狗肉,所以这才导致她弱智,是以心里对她很是愧疚,也就自然而然的对她很是迁就。因此上她见江陵王实施了这一系列措施之后,司马玥闹腾成这样,她心疼女儿,于是也就跟着一起闹腾了起来。
  
  一大一小闹腾的整个王府日夜都没有个消停的时候,而江陵王又是个脾气不怎么样的人,于是立时就被气的暴跳如雷,砸了一博古架的珍贵古玩不说,还撕了一屋子的名人字画。
  
  最后在极度的气恼之中,他做了个决定。
  
  那就是送司马玥一个人上京,让她去皇家学院读书去。
  
  皇家学院在大夏王朝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它之所以神奇,倒不是因为它出了多少名人,给大夏王朝输送了多少栋梁之才,而是因为它那独特的办学理念,以及独一无二的口号。
  
  要知道,一般的学院,都是以朝野之中有多少个名人是从他们学院走出去的为荣,亦或者是以出了多少状元、榜眼、探花为荣,而想做到这些,那就得多读书。
  
  但正所谓是书海浩瀚,就算一个人每天能读一本书,人生七十古来稀,就算是他能活到七十岁,一辈子能看的书也有限。于是,如一般的学院来说,他们就是让学生多看书,其他的课程则是一概免除。
  
  而皇家学院却是提倡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因此上,它不仅有文化课,还有箭术课、马术课、天文课、琴棋书画课、甚至于连蹴鞠课都有。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它还收女学生!!!
  
  要知道在这个朝代,流行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向来就是男人的事。可是现下,竟然出了一个学院招收女学生,还喊出了男女平等的口号。
  
  顿时天下一片哗然。
  
  而这位让全天下为之哗然的皇家学院创始人,则是现任皇帝的祖父庆元帝。
  
  传说这位庆元帝学富五车,天文地理都懂;传说这位庆元帝创立了这座皇家学院,提倡军口事化管理,入学院的学生,哪怕就是皇子公主,都不允许带一个随从入学,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传说他还设定了一个制度,那就是,在皇家学院里面,院长高于一切,有着对学院里所有事情的绝对决定权,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得干涉。
  
  江陵王也是在这皇家学院里待过的,所以他深知这学院里的所有。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就觉得更加有必要送司马玥去皇家学院了。
  
  于是他立时就修书一封,遣人快马加鞭送给了当今的太后,也就是他的亲娘。信中详细的说明了司马玥的性子恶劣,让她娘无论如何,都要想方设法的让她进入皇家学院,好好的将她的性子打磨一番。
  
  而另外一面,他则是让人准备好了一应之物,然后告知了司马玥他的决定。
  
  司马玥一听,当即就闹开了,死活不肯离开江陵去京城啊。
  
  但江陵王这次却是铁了心,无论她怎么闹腾,他都是狠着心不去理会。而且还让人看住了江陵王妃,让她也不许去理会。
  
  正好那几日在下暴雨,司马玥在大雨中闹腾了好长时间,但在江陵王的严令之下,无人敢上前劝阻。
  
  而司马玥虽然性子骄纵,但说到底也是个金枝玉叶,哪里经得起这么一番闹腾?于是当晚她就发起了高烧,陷入了昏迷。
  
  可等到她次日清早醒过来的时候,内里的芯子其实就已经换了。
  
  都市苦逼小白领秒变皇家脑残娇郡主了。
  
  司马玥当时就懵逼了。可还没等她旁敲侧击的弄清楚所有的状况时,她就被抬上了马车。
  
  因着江陵王快刀斩乱麻的决定,现下就送她上京城,看她到时还怎么闹腾。
  
  司马玥:......
  
  怎么说您这也是我这身子的亲爹,好歹得要让我见您一面,看看您长的是圆是方再撵我走啊。
  
  可是江陵王压根就没给她这次机会。而且怕江陵王妃会舍不得又闹腾开了,竟然是也没让王妃出来送行。
  
  于是平时呼风唤雨,在江陵这地界跺跺脚都能让地抖三抖的司马玥就这么冷冷清清的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 正文 宫门风波   “郡主,该喝药了。”
  
  丫鬟莺时手中捧着个朱红描金小托盘,弯腰躬身的在一旁恭敬的说着。
  
  司马玥一脸苦大仇深的望着托盘上面放着的那碗刚刚新鲜出炉,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棕红色汤药。
  
  自打她穿越以来,这原身的娇生惯养她是一点都没有体会到,倒是坐着马车颠簸了这么些时日。
  
  而且因着原身那日在大雨中作的死,她高烧不断,结果愣给烧成了肺炎了。
  
  但好在江陵王心里毕竟还是心疼她这个女儿的,所以当日虽然是硬着心肠把还在高烧的她抬到了马车上,可好歹是随行也遣了个大夫来,而且还是个医术很不错的大夫。在他的调理下,她的身子恢复的很好。
  
  只是司马玥怀疑她的这原身以往是不是得罪过这位大夫啊?不然怎么每次熬出来的药都是这么的苦?
  
  司马玥很是不想喝这碗药。这段日子她喝药喝的舌头都快没有知觉了,估摸着是舌头上的神经都是被苦味给麻痹了。
  
  但莺时却是手中托着那个小托盘,依然弯腰躬身的在旁边恭敬的说着:“良药苦口利于病。郡主,还是趁热将药给喝了吧。”
  
  司马玥这些日子在随从的一干人员里套过话,知道这莺时不是原身一开始的贴身丫鬟,而是江陵王此次特地的挑选出来,陪同她上京的丫鬟。
  
  莺时现年十八,冷面少言,做事利落,自带一股冷肃气场。
  
  司马玥觉得她绝对有理由怀疑,这莺时其实是江陵王特地的遣来替他看管她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她伸手端起了托盘里的那碗药。
  
  莺时见着司马玥虽然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沉痛模样,可到底还是闭着眼,一气将那碗药给喝了个底朝天。
  
  她伸手从司马玥的手里接过了空碗,递过来一小碟子的蜜饯。
  
  司马玥拈了一颗蜜饯扔到了嘴里含着。
  
  只是那蜜饯纵然是再甜,那也压根没办法压制住满嘴的苦味。她一时就觉得,这样的苦日子过的真的是够了。
  
  而那边厢莺时终于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大夫说,喝完这帖药,郡主的病就该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用再喝这劳什子的苦药了是吗?
  
  司马玥望着莺时,眼中升起了腾腾的希冀之光。
  
  在她如此拳拳的期盼目光中,莺时终于是如她所愿的点了点头:“是。”
  
  司马玥喜形于色,一时就觉得,眼前这个一贯冷面的莺时看起来都可爱了不少。
  
  “夜已深,还请郡主早些歇息。如无意外,明日下午我们即可到达京城。”莺时公事公办的说完这句,对着司马玥行了个礼,而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明日就要到京城了啊?到时又要见到一票她不认识的人了,而且那还都是一票位高权重的人。
  
  司马玥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有几分忐忑。不过她转念一想,京城里的那一票人都是没有见过她的,自己只要小心一点,想来也是不会被人看出什么纰漏来的。而且这原身据说是有些弱智的,所以就算是她不懂什么礼仪,做错了点什么事,想来也是不会被人怀疑的吧?
  
  傻子嘛,你还能指望一个傻子不做错事啊。司马玥这样安慰着自己,于是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莺时所料不错,次日下午时分,司马玥一行人马慢慢的进了京城。
  
  虽然说是要将司马玥送到京城皇家学院来好好的打磨一番性子,但江陵王也不会真的苛刻自己的女儿。是以除却派遣了一个莺时贴身照顾司马玥之外,另外还有两个小丫鬟,一个年级大些的嬷嬷,十名王府侍卫。
  
  自然,这都是精简之后的人了。按照江陵王妃的意思,恨不能将整个江陵王府里的所有下人都给司马玥带过来。
  
  因为接下来首要之事便是要进皇宫拜见太后,皇帝等人,司马玥带来的这些人不可能全都跟着进去。于是莺时便让他们全都去了江陵王先前特地的遣人在京城买的院子里,而自己则是陪着司马玥进皇宫。
  
  司马玥不知道莺时先前是做什么的,但她觉着她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一路上,但见她低眉敛目的坐在马车里面旁侧的位子上。若不是她胸脯还有起伏,司马玥简直都要怀疑她是个雕像了。
  
  车轮滚滚中,她听到前面有人在粗声的喝问着:“马车里是何人?”
  
  估摸着应该是守卫宫门的侍卫。
  
  莺时掀开帘子下了车,司马玥听到她冷静的声音响起:“这是端华郡主的车驾,还不让开?”
  
  端华郡主正是司马玥的封号。
  
  司马玥悄悄的撩开了一旁的车帘子,看到了莺时向那侍卫出示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侍卫先前的嚣张态度立时就没了,转而恭敬的对着莺时行了个礼,做了个请的手势:“郡主请行。”
  
  莺时收起了手里的凭证,正待转身上车,这时就听到身后一道尖细的声音在道:“敢问前面可是端华郡主的车驾?”
  
  莺时转过了身,司马玥也循声望了过去。
  
  那是个内监。想来他已在宫中浸□□了多年,那一张脸此时笑的跟一朵怒放的菊花有得一拼。
  
  司马玥注意到这个内监其实早先就已经在侍卫后面不远处站着了,不过就是等到莺时出示了凭证,证明了她们确实是江陵王府的人,他这才出声有此一问。
  
  莺时虽然少言,但皇宫里的人都是不好得罪的。于是她便对着那名内监行了个礼,而后恭敬的问了一句:“马车里面正是端华郡主,我是她的贴身丫鬟莺时,不敢请问公公是哪位?”
  
  那内监连忙弯腰还礼,而后便直起身笑道:“莺时姑娘太客气啦。老奴姓李,现在太后殿里供职。太后知晓端华郡主今日会到,所以一早就遣了老奴在此等候郡主的车驾。倒是这几个不长眼的,见着郡主的车驾还敢拦着,可不是有眼无珠?待会儿我定要跟太后好好的说道说道。”
  
  满大夏都知道,太后最心爱的儿子其实就是她的幺儿江陵王。而当年因着皇位继承的事,江陵王远走封地,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回过京城一次。现下他唯一的女儿端华郡主来京,太后可不得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于是先前拦阻的那名侍卫一听,立时就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司马玥觉得这名李内监可真是个狐假虎威的老能手啊。这名侍卫先前有此一问,这只不过是他职责所在,可叫这李内监一说,倒说的跟那侍卫明知道是端华郡主的马车还故意阻拦似的。再说了,您老当时不也在场吗?您要是真的觉得这侍卫故意阻拦,怎么那时就不见你出来仗义执言一句啊,现下倒急巴巴的出来扯淡了。
  
  司马玥平生最看不得的就是李内监这种伪小人了,于是她便挑开了面前的车帘子,自己走下了马车。
  
  莺时忙上前尽职尽责的来扶住了她。
  
  李内监就见一名明艳动人的韶华少女走下了马车,想也不用想的,就知道眼前的这位就是今日太后让他来迎接的正主儿,端华郡主了。
  
  于是他忙矮身跪了下去,而周边的那些侍卫也都矮身跪了下去。
  
  “见过郡主。”
  
  “都起来吧。”司马玥摆了摆手,有些心情微妙的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人。
  
  这一路上虽然那些小丫鬟和侍卫们看着她也会下跪,按理来说也该适应了才是。可是她每次看到有人对她下跪的时候,依然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果然这不是天生的富贵命就是不一样啊。
  
  司马玥既然发了话,李内监和一众侍卫也都站了起来。
  
  李内监心里想的是,听说这个端华郡主性子顽劣,胆子更是大的无法无天。在江陵的时候,但凡她出去逛街,随身必带一根鞭子,路上见着谁不顺眼了,二话不说的,直接就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自己可得小心的伺候好这个小祖宗才是,可别惹的这个小祖宗哪里不高兴了,到时直接就是一鞭子劈头盖脸的甩了过来。
  
  于是他便走上前两步,笑的一张脸上皱纹深的都能夹死蚊子:“郡主一路辛苦了。快随老奴去面见太后吧,太后可是等了您一天呢。”
  
  司马玥没有动弹,反而是状若不解的问着李内监:“李公公,刚刚我在马车里可是一直看到你站在那名侍卫后面呢。怎么那时你就没认出我来?反倒还让这名侍卫拦着我,不让我进宫啊。”
  
  她不敢说李内监说的太直白,毕竟在外人的眼中,她司马玥可是个傻子。
  
  而她这话一问出来,李内监的心里就打了个突。
  
  他开始想着,这位端华郡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是个傻子啊?怎么看她问出来的这句话,明着是说那侍卫不该阻拦她,可暗地里其实是在指责他啊。
  
  这下子好了,那侍卫的事他还真的没法说什么了。他要是真的多嘴在太后那里说上个一句半句,保不齐这个小祖宗到时又是这句话问出来。到时那名侍卫若是是要领责罚,可他自己那肯定也得陪着受罚啊。
  
  李内监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司马玥,见她一脸的懵懂样,就算他是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自认也还算可以,可现下他也判断不出司马玥这面上的懵懂模样到底是真就这样,还是装的。
  
  为求保险,他只好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有些谄媚的笑道:“这名侍卫是个榆木脑袋,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竟然是敢拦郡主的车驾,理应当罚。可是还望郡主瞧在他做事勤勉谨慎的份上,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次吧。”
  
  这李内监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如果不责罚这名侍卫,那自然也是责罚不到他头上了。他这话明着是为这侍卫求情,其实暗里却是为自己开脱。
  
  司马玥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不过她的本意原就是不想让李内监狐假虎威的为难这名侍卫,而现下既然李内监自己说了这句话出来,她乐得落个顺水人情,于是当下就很痛快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李内监闻言,放下了一颗心来,面上的笑容也就更深了。
  
  他侧身相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出来:“郡主,请随老奴面见太后去。” 正文 相商入学   太后出自赵郡李氏,真真的世家大族的后人。在这个年代,世家大族有着崇高的身份和威望,不说一般人,就算是皇室,那都是可以藐视的。想当年,那可是先帝厚着脸皮去求娶赵郡李氏之女,所以李太后自打进了宫,那就直接是唯一的东宫皇后,无人可比及。后来她又相继生了两个儿子,就又一路无风无波的成为了尊贵的太后。
  
  李太后现年五十九岁,但因着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要小个十岁。而且因着她自小良好的教养和优越的生活条件,所以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优雅感。
  
  但现下她却是优雅感全无,搂着刚进殿的司马玥就心肝儿肉的大哭了起来。
  
  被她紧紧的搂在怀中的司马玥觉得略有些尴尬。
  
  这场景,怎么看都怎么像林黛玉刚进贾府,史老太君搂着她哭的样儿啊。
  
  但不同的人,史老太君搂着林黛玉哭的那会儿,旁边还是有人在劝着的,可是现下这满殿中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劝的,直等到李太后终于哭够了,然后才松开了司马玥。
  
  只是这还没完。李太后虽然是不再搂着司马玥了,但却是双手捧着她的脸,不住的端详着,口中还在说道:“可怜的孩子。自打你生下来,现如今都十四岁了,皇祖母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呢。你父王也是个狠心的,这么些年竟然都不来京城中看我一眼。”
  
  说罢,眼中的泪水就又涌了出来。
  
  司马玥心中快速的想了一下,觉得她这原身虽然是个傻子,但那也不能放过这刷好感的大好机会啊。
  
  要知道她接下来可是要在京城里待很长的时间,那李太后绝对会是一个很厚实的靠山。
  
  于是她便从袖子里掏了一条素净的手绢出来,踮起脚,拿了手绢就去拭李太后面上的泪水,同时柔声的说着:“其实父王也很想念皇祖母的呢。父王在家,每日都会对我说起皇祖母当年是如何的宠爱他,骄纵他,还说这次虽然是让我上京来皇家学院里读书,但最主要的还是想让我来陪伴皇祖母一些日子,好让皇祖母好好的看看我。”
  
  她这番话一说完,李太后就伸手握紧了她拿着手绢的那只手,同时不住声的说着:“好,好,真是个好孩子。你父王信中还说把你骄纵的无法无天,目无法纪,说你在京城的期间,让我千万不能姑息了你。可依着我看啊,你父王未免太夸大其词了。玥儿这样懂事明理,哪里像个无法无天,目无法纪的样子?再者说了,你身上流着的是我赵郡李氏和司马皇室的血液,在这世间原就是最尊贵的身份了,便是骄纵些也是应当的。好孩子,站这么久累了吧?快来随皇祖母坐下。”
  
  司马玥瀑布汗。
  
  这李太后看来也是个骄纵孩子的能手啊。这若是原身的司马玥听到她这番话,只怕往后在这京城也都会横着走了,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李太后牵着司马玥的手到上座坐了下来,一叠声的让人上茶,上糕点,同时对着伺候在身旁的李内监就说着:“皇帝呢?玥儿可是他的亲侄女儿,他怎么不来看一眼?快,去将皇帝叫到这里来。”
  
  李内监有些为难的望了司马玥一眼。
  
  从来只有晚辈去拜见长辈的道理,哪里有长辈先来见晚辈的道理?而且对方还毕竟是个皇帝......
  
  他这番犹豫的模样被李太后看在眼中,一张脸立时就沉了下来,声音也有了太后该有的威严:“怎么,哀家的话你是没听到?”
  
  “皇祖母,”司马玥这时也站了起来,乖巧温顺的对着李太后说道,“皇伯父是长辈,理应玥儿先去拜见他的。不然皇祖母就先让李公公带我先去拜见了皇伯父,待会我再来陪皇祖母说话?”
  
  她这番乖巧温顺的模样和得体懂事的话只刷得她在李太后心目中的好感值蹭蹭的就往上直线飞升。
  
  “乖孩子,”李太后握住了她的手,刚刚面上的威严之色一扫而光,转而满是慈祥的说着,“你都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岂不是累?还是在这坐着歇会儿吧。你皇伯父虽然是你的长辈,理应你去拜见他不错,可我还是他亲娘呢,他这个做儿子,难道就不该来看看我这个做娘的?你就乖乖的坐着吧,没事的啊。”
  
  然后她转过头,对着李内监,声音又威严了起来:“还不快去将皇帝叫到哀家这里来。”
  
  其变脸如翻书,司马玥表示叹为观止。
  
  祖孙两个说了会儿话,自然都是李太后在问司马玥,无非就是她父王如何,她母妃如何,她在江陵的时候如何之类的。
  
  司马玥对江陵王府那里的事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李太后也不清楚啊。旁边虽然是有一个莺时是从江陵来的,但司马玥早就是暗中套问过那两个小丫鬟和那个嬷嬷的话了,知道这个莺时一开始本不是王府里的人,是她们临要上京的时候,江陵王才遣了她来贴身伺候的。所以若是这样推测的话,莺时其实也应该不是很清楚江陵王府里的事的吧?而且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司马玥觉得莺时压根就是那种不多话的人,于是司马玥就很有恃无恐的瞎编了一些话来搪塞李太后。
  
  反正无非是多说一些父王如何的想她,她这个做孙女的也是如何的想她之类的,哄李太后高兴罢了。
  
  李太后果然是被司马玥哄的很高兴。于是等到她的皇帝儿子来的时候,她面上的笑容都还没有褪去。
  
  皇帝现年刚过不惑之年,名叫司马泓,年号庆隆,生的颇为儒雅。
  
  见着李太后,他恭敬的行了个礼,唤了一声母后。
  
  李太后在见到庆隆帝的时候,面上的笑容淡了淡。
  
  “坐吧。”她随手指了下旁侧的位子,然后又冷淡的吩咐着身旁的宫女,“给皇帝上茶。”
  
  庆隆帝却是没有坐,反而是望向坐在李太后身侧的司马玥。
  
  于是司马玥就很有眼色的站了起来,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皇伯父。”
  
  她原本是在想着,这见到皇帝,到底是该跪呢,还是随便的行个礼就行了呢。
  
  若是按血缘关系来说,这算是晚辈拜见长辈,行个礼就行了吧?可这若是按君臣关系来说,他是君,她父王在他面前都是个臣子,那她就该跪啊。
  
  只是她觉得动不动就下跪这事,对于她来说实在是觉得别扭,所以算了,还是行个礼就算了。大不了就让庆隆帝觉得她傻,不懂事呗。
  
  但庆隆帝面上却是一些儿恼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慈祥的望着她说道:“这就是玥儿?记得那时阿邺修书过来,说是生了个女儿,不想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
  
  这话可不大好接,于是司马玥便只礼貌性的笑了一笑,附和着说道:“是啊。”
  
  不想李太后听到庆隆帝说的这话,却是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而后便说道:“提起阿邺来,我这个做娘的,和你这个做兄长的,可是都有近二十年没见过他了。我做娘的自然是对他日思夜想,就不晓得你这个做兄长的想不想你这个唯一的同胞亲弟弟?”
  
  这话问的颇为尴尬,庆隆帝面上讪讪,忙说道:“朕只有阿邺这一个同胞亲弟弟,自然也是日夜思想他的。”
  
  “你也知道阿邺是你唯一的同胞亲弟弟啊?那当年你怎么还那样对他?”李太后很是义愤填膺,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的就大了起来。
  
  而听着李太后接下来所说的话,司马玥也基本晓得了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发让江陵王冲冠一怒,二十年来都没有回过京城。
  
  原来当年先帝除却庆隆帝和江陵王,另外还有三个儿子。只不过庆隆帝和江陵王毕竟是从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比其他的兄弟之间要来的亲厚些。只是当时庆隆帝虽然是嫡子,却不是长子,而大夏的储君是嫡子可继承,长子也可继承,所以庆隆帝当时的身份就颇为尴尬。
  
  但碍于李太后身后的赵郡李氏一族的压力,先帝最后还是立了庆隆帝为储君。只是这样一来,他的长子心中自然是不大服气的。可他母妃的娘家身份低微,压根就没法同赵郡李氏一族相比,就是要争,那也是争不过庆隆帝的。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便想出了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法子来。
  
  庆隆帝是司马皇室和赵郡李氏的血脉不错,可江陵王也是啊。正所谓是天家无亲情,为了一个皇位,兄弟手足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这个长子便百般的蛊口惑江陵王也去争储君的位子,就想着到时庆隆帝和江陵王兄弟相向,两败俱伤的时候,到时他这个长子自然就会是下一任的储君了。
  
  但江陵王却是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兄长,所以对这个长子的提议压根就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可架不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个长子既然是打了这份如意算盘,就算是江陵王再不愿意,可他也已经是将江陵王想要和庆隆帝争储君的风声放了出去,而且还捏造了一系列事实来证明。
  
  而庆隆帝又是个本性多疑的人,所以就自然而然的对江陵王有所提防了。江陵王不是个笨人,自然是察觉到了庆隆帝对他的提防之心。最后他虽然是帮着庆隆帝除掉了那个长子,可两兄弟之间以往亲厚的情谊却再也没有了。而且为了防止庆隆帝往后又再提防他,他索性便自请了封地,带着自己的王妃远离了京城,从此近二十年来都没有踏足过京城一步。
  
  李太后说完这一切,便伸出食指指着庆隆帝,怒道:“你说说你这都做的叫些什么事。你和阿邺自小一块长大,他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他心里最是敬重你这个做兄长的了。便是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了你的一句闲话,他都要上前去跟人家理论一番,就这样他还会抢你的储君位置不成?不过就是一个奸诈小人别有用心故意散播的言论罢了,你竟然也听了进去?害的阿邺对你失望至极,竟是远离了京城这片伤心地,也害的我这么些年都没有见过阿邺一次。便是玥儿,现下她都十四岁了,我这个做皇祖母的才第一次看到她。你倒是说说,你可对得起阿邺,对得起我?”
  
  想了想,她又加上了一句:“可又对得起玥儿?”
  
  司马玥囧啊。
  
  她觉得这里面压根就没她什么事的吧?庆隆帝有什么对不对得起她的啊?这个李太后的这个逻辑也确实是太强大了。
  
  但庆隆帝听了李太后的这一番指责却是满面愧色,无话可说。
  
  当年的事,他事后无数次回想起来,觉得确实是错怪了阿邺。只是那时他都已经登基为帝了,总是抹不开面子去对阿邺说上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错怪你了。哪里知道阿邺也是个倔脾气,这么些年竟是楞没有再进过京城一步。便是这次让司马玥来京城上学,他自己都没有一起过来。
  
  想到这里,庆隆帝望了司马玥一眼。
  
  早就是听说他这个侄女儿性子骄纵,行事跋扈,但现下见她白衫粉裙,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端的是乖巧无比。
  
  他想了一想,心中便有了个决定。
  
  “长庆,”他清了清嗓子,唤着一旁跟随他而来的内监。
  
  那内监忙上前,弯腰躬身的问着:“陛下有何吩咐?”
  
  “下旨,晋端华郡主为端华公主。”
  
  司马玥:......
  
  这是咋回事?她不过就是在这里陪站了一会,怎么庆隆帝忽然就要晋升她为公主了?
  
  庆隆帝想的是,他确实愧对阿邺,而且最主要的是,母后为着阿邺的事,这些年来都很是怪罪于他。他有心想做补偿,让母后高兴一点,但阿邺已经是江陵王了,爵位再往上升那就只能是皇帝了。而既然阿邺和母后都如此看重司马玥,那倒不如将她的郡主封号晋升为公主,这样大家都高兴。
  
  庆隆帝打的一手好算盘,但李太后也不是吃素的。
  
  “哼,”她轻哼了一声,但听到庆隆帝晋升司马玥为公主,面色总算是刚刚好看了一点,“将玥儿晋升为公主就够了?阿邺的书信上可是说了,想让玥儿进皇家学院呢。”
  
  庆隆帝为难的望了司马玥一眼。
  
  司马玥心里不由得就犯起了嘀咕。怎么,瞧他们这意思,作为一个公主,这皇家学院还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了?
  
  她心中疑惑大升,好奇的望着庆隆帝。
  
  果然,就见庆隆帝期期艾艾的在那说着:“母后,你也知晓,朕虽然是个皇帝,可这皇家学院的事,朕却是做不得主的。”
  
  “我自然是晓得你做不得皇家学院的主的,”李太后接过了他的话,“我也晓得现下的那个王院长端的是个人物,谁的面子都不卖。哪怕就是皇家子弟,但凡他看不上眼的,那也别想进皇家学院。那谁,崔皇后的女儿他不就很不给面子的没收嘛,可是我不管他王院长有多人物,总之我只晓得,这还是这二十年来,阿邺第一次求我办事呢,怎么着我都得将这事给他办成了。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软语相求也罢,直接施压也罢,总之就一定得让他王院长收了我家玥儿。”
  
  庆隆帝心中实在是觉得为难啊。
  
  王隽这个人,乃是太原王氏一族的。他幼时便学问风采震京华,弱冠之年就接任了太原王氏的族长之位,实在是个人物啊。
  
  只是他对仕途却是兴趣寥寥,宁愿与三五知己隐居山林,对月畅饮,也不愿到京城为官。最后还是庆隆帝自降身份,亲自到太原,三顾茅庐,这才将他请了出来担任皇家学院的院长一职。
  
  不过既然是求了人家来做院长,那自然就凡事都得听他的。王隽为人却也奇怪,他收学生不论贵贱,总之就是,但凡他看得顺眼的,或者是觉得有可取之处的,那才会收进皇家学院。不然,哪怕你就是皇子公主,那也别想踏进皇家学院一步。
  
  崔皇后的女儿,安阳公主司马瑜,当初他不就是没收嘛。
  
  可怎么说阿瑜那也是个正常的孩子啊,哪像这玥儿,听说她可是脑子有点不大清楚的呢。
  
  只是母后这又催逼得紧......
  
  庆隆帝叹了一口气,最后只好说道:“既然母后都这样说了,那明日朕便请了王院长来朕这里用晚膳,到时朕再将玥儿的这事好好的跟他说上一说罢。” 正文 花园相见   司马玥这晚没有出宫。
  
  依着李太后的意思,原本是想在自己的殿里收拾两间屋子出来,让司马玥往后就住在皇宫里面,她们祖孙两个早晚相伴,但最后却被司马玥给婉拒了。
  
  她婉拒的理由很简单,江陵王为了她上学的事,特地的在京城这里买了一所院落。听说那所院落就在皇家学院旁边,为的就是方便她早晚上学。而皇宫离皇家学院却是有些路程的,一来一往的总归是不大方便。
  
  自然这只是表面原因,实际却是她实在是不想住在皇宫里面,太不自在了。
  
  李太后一听,也只得作罢。但她还是强烈的希望司马玥在没有上学之前住在皇宫里面,好早晚陪伴着她。
  
  司马玥一听,也只得答应了。
  
  而现下,司马玥在莺时,还有李太后特地指派的一个宫女的陪同下,正在逛着皇宫。
  
  李太后原本也是陪了她一起出来逛的。但她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皇宫又不小,逛了半圈之后,她虽然是不说,但司马玥还是看得出来她很累了,于是便说了些好话,哄了她先回去歇着。
  
  李太后临回去之前,还特地的留下了她身旁最得力的宫女红莲下来陪着司马玥,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司马玥待会也一定要回去。
  
  晚膳请了王院长来相商她入学的事情,怎么说也得先让人家先看看她这个货色到底如何,然后才决定收不收的吧。
  
  不过司马玥对进不进皇家学院表示并不是很上心。
  
  上辈子从上小学开始,一路读了十六年的书。说起来也就最后四年上大学的时光过的还算逍遥些,前面十二年可是过的要多苦逼就有苦逼。这不,刚毕业在职场打拼还不到一年呢,命运大神就跟她开了个大玩笑,一脚把她给踹这里来了。
  
  不想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转眼又是面临要上学的事。司马玥是真心的希望那个据说很是个人物的王院长看不上她,不收她的啊。
  
  于是她就暗暗的做了个决定,待会她一定要表现的差一点,再差一点,最好是让那个王院长看到她就连连的摇头摆手,然后转身就走的那种。
  
  打着这样的小心思,司马玥转过身,慢吞吞的向着李太后住的宫殿里走去。
  
  时值深秋初冬,御花园里百花落尽,石子甬成的小路旁摆放着一盆盆造型各异的盆景。
  
  司马玥一面走,一面看着路旁摆放的这些盆景,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该怎么样才能让那个王院长看到她就皱眉头。
  
  正想的入迷,忽然听到莺时在旁边低声的叫她:“公主。”
  
  自打昨日庆隆帝将她晋升为公主之后,莺时对她的称呼随之也改变了。
  
  “啊?”司马玥有些茫然的偏头去看她。
  
  但莺时却是示意她朝前看。
  
  她循着莺时的目光往前看,然后就看到了一群女人正在往这里走来。
  
  一群人中,有两个少女的打扮衣着很是出众。
  
  一个黄裳红裙,一个蓝裳绿裙,头上皆是珠翠环绕,富贵逼人。
  
  石子漫成的小路原本就不宽,那两个人中虽然是穿着黄裳红裙的少女走在前,蓝裳绿裙的少女落后了两三步,但基本也相当于是并排前行了,这便将司马玥等人的去路拦了个结结实实。
  
  于是司马玥便往小路旁边侧了侧,想着让对面的这一群人先走过去,然后她们再过去。
  
  不想对面的那两位少女看到她们之后却停下了脚步。
  
  “奴婢见过安阳公主,信阳公主。”
  
  红莲却是忽然俯身对着那两个少女行了个礼,同时高声的说道。
  
  司马玥知道,红莲之所以这么高声,其实是想告知她对面这两个少女的身份。
  
  不过就是公主而已嘛,司马玥想着,我也是公主,大家平级而已,难道我还怕她们啊。
  
  昨日晚间被李太后强留在她殿中歇宿之后,司马玥已经旁敲侧击的打探出了这皇宫里的基本情况。知道庆隆帝一共有过两位皇后,先皇后和李太后同出一宗,都出自赵郡李氏。只是李皇后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损,留下了两个儿子,正是现年二十岁,已被册立为太子的司马元,和已被册立为琅琊王,现年十七岁的二皇子司马宣。而庆隆帝现任的皇后姓崔,出自博陵崔氏,生有一女一子。
  
  眼前的这位黄裳红裙的少女便是崔皇后的女儿,现年十四岁的安阳公主司马瑜。至于那位蓝裳绿裙的少女,则是贤妃所出,与司马瑜同岁,封号为信阳公主的司马瑾。
  
  司马瑜和司马瑾没有见过司马玥,两个人这时都在打量着司马玥。
  
  司马玥则是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们一眼,而后便移开目光去看着周边的景致。
  
  司马瑜是中宫皇后所出,自打记事起,过的便是众星拱月般的日子,早就习惯了众人的仰视和敬畏。这猛然的见司马玥神色间对她如此的不在意,心中早就是很不熨帖了。
  
  “红莲,”她扬起下巴,语气很不好的就问道,“这人是谁?御花园是随便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出的吗?还不快叉出去?”
  
  红莲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伺候李太后多年,在宫中的位分还是很高的,一般人见着她了,都要恭敬的叫上一句红莲姑姑。便是庆隆帝,对她说话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么恶声恶气过。
  
  但红莲听了司马瑜的话,面上却并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来,反而依然是面上带了得体的笑容,语音轻柔的说着:“回禀安阳公主,这位是江陵王的女儿,端华公主。”
  
  司马瑜闻言,甚是鄙夷的扫了司马玥两眼,而后很不屑的就开口说道:“哦,原来你就是我母后口中说的那个傻子啊。”
  
  司马玥一时就觉得,这个司马瑜的智商其实也挺让人着急的。
  
  你说她给自己拉仇恨也就算了,可是她刚刚的那句话,不明摆着也是给她的母后拉了仇恨么?得亏这司马瑜遇到的是宽宏大量的她啊,这要是现下站在这里的是原装的司马玥,怕不是这当会直接就是一鞭子扫了过去吧。
  
  “是啊,我就是那个傻子。”司马玥非但是不生气,反而是笑眯眯的笑道。
  
  不过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未成年少女罢了,算了,她一个成年人,心胸宽大,就懒得和她计较了。
  
  不想司马瑜一听她说的这话,面上的鄙视之色一时就更浓了。
  
  “傻子就是傻子,让人家当面指着鼻子说是傻子都不晓得生气,反而还高兴的跟是夸她似的。阿瑾,你说,就这样的一个货色,王隽会收了她进皇家学院才怪。”
  
  旁边的司马瑾虽然也是个公主,但是子以母贵,她这个妃子所生的公主含金量可是怎么都不上中宫皇后所生的公主含金量的。
  
  于是她也忙附和着笑道:“可不是。不过就是一个傻子罢了,亏得江陵王还巴巴儿的将她送到京城来上学,还妄想进最好的皇家学院。依着我看啊,她这份傻,莫不成也是遗传的不成?”
  
  嘿,这话就说得有点过分了啊。
  
  抛却皇家君臣这一层关系来说,江陵王可是司马瑜和司马瑾的叔叔,做晚辈的这样说长辈,这已经不单是用不知天高地厚这几个字来形容了。
  
  司马玥觉得她很有必要替崔皇后和贤妃来训导一下她们的女儿。
  
  于是她望着司马瑜,伸手指着她,面上做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那个想进皇家学院,最后院长却怎么也不收的那个公主。”
  
  不能进皇家学院一直是司马瑜心中最大的痛,被她认为是奇耻大辱,所以她从来不许人提起。但不想现下却被司马玥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她大怒,一张俏脸挣的通红,也不顾自己的公主身份,急走几步上前来,看样子是要动手打司马玥。
  
  司马玥自然是不惧司马瑜的。开玩笑,怎么说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就司马瑜这样的,在她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正在读初中的孩子罢了。真要动起手来,她还打不过她不成?
  
  于是她便微扬着下巴,毫不畏惧的望着气冲冲走过来的司马瑜。
  
  司马瑜原本是想冲过来扇司马玥几耳光的。但不想她才刚到她面前,旁边就有一个丫鬟冲出来挡在了司马玥的面前。
  
  那丫鬟十七八岁的年纪,容颜秀丽,只是眉眼之中的冷意却是如冰锥一般,毫不掩饰的对着她而来。
  
  司马瑜毕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日常所见的人无不是捧着她的,乍然见到了莺时这样的人,就给骇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红莲原本站在旁边,想着不过是几个小孩子家的口角之争罢了,她作为一个丫鬟,明哲保身就是。不想现下见此事愈演愈烈,大有要由动口改成动手的趋势,便忙开口说道:“这条石子路最是不平,安阳公主小心脚下。”
  
  一面喝叫着后面的宫女:“还不扶着安阳公主?若是公主有个闪失,皇后能饶得了你们吗?”
  
  一面又转身,对着司马玥恭敬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太后还在等着呢。端华公主,我们这便先回去罢。”
  
  她这几句话不着痕迹的就点明了司马瑜和司马玥背后各自站着的人,果真不愧是在皇宫里待了这么久的人。
  
  司马玥如何会不明白?正所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她是有太后在后面当靠山不错,但司马瑜后面的靠山也不可小觑,所以还是见好就收吧。
  
  于是她便不再说话,打算直接过去也就是了。
  
  但她明白,不代表司马瑜就会明白。
  
  “站住,”司马瑜拦住了她的去路,一张小脸上因着气愤还是通红的,“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亲王之女罢了,见着本公主竟然敢不行礼?如此不懂规矩,你的父王母妃是怎么教导你的?”
  
  司马玥站定,望着面前的这一张脸,心里想着,她这到底是出手打呢,还是不打呢? 正文 院长王隽   不过最后司马玥那一巴掌还是没有甩出去。
  
  她自然是不惧司马瑜的,不说一巴掌,就是十巴掌她也敢甩。只是司马瑜的身后站着的可是崔皇后,甩了司马瑜一巴掌,那就相当于是甩了崔皇后一巴掌了,到时只怕自己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只是被人家这般指着鼻子说,不回敬上两句实在不是她司马玥的作风。
  
  于是司马玥便道:“请问要我对你行什么礼啊安阳公主?若是说君臣的关系,不好意思啊,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大家同级,我犯不着对你行礼。若是说姐妹之间的行礼,那更不好意思了,我好像比你大啊妹妹,所以妹妹你该对我行礼才是啊。”
  
  她虽然只知道司马瑜和她同岁,具体生日是哪一天并不清楚,可哪又有什么关系?妈个蛋的她这原身可是正月初一出生的,但凡只要是和她同岁,那肯定就是她大。
  
  “妹妹,”司马玥在原地站定,闲闲的单手叉腰,仰着下巴就对司马瑜说道,“快来对姐姐行礼吧。放心,你若是不晓得做妹妹的该如何对姐姐行礼,我不介意让莺时教教你。”
  
  司马瑜哪里碰到过这样和她说话的人?而且司马玥的这一番话说的她确实是无言可对。
  
  她恶狠狠的瞪着司马玥,但司马玥却是面上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依然是挂着那副欠揍的笑容在说道:“妹妹怎么还不行礼啊?姐姐我可是等着呢。”
  
  司马瑜气的心肺欲炸。想要上前动手,可是心中又惧怕莺时,想要就此走了,可是又咽不下那口恶气。
  
  于是她就站在原地,就那么一直恶狠狠的瞪着司马玥。
  
  被瞪瞪而已,还能被你给瞪怀孕了啊?所以司马玥就还是那么闲闲的站在那里,任由司马瑜瞪着。
  
  后面的司马瑾却是晓得,眼前的这个司马玥很是得李太后的喜爱。若是现下她们闹得太不好看了,司马瑜毕竟还是有崔皇后护着,可自己到时只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所以这个和事老她还是必须得做的。
  
  于是她便上前来拉了拉司马瑜的胳膊,劝说着:“姐姐,我们出来是打算和父皇用晚膳的,再不走,我怕父皇那晚膳都已经用完了。”
  
  一句话提醒了司马瑜。
  
  她司马玥再嚣张,背后再有李太后撑腰,可是父皇最是宠爱她,待会她就在父皇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司马玥的坏话,到时不怕没有她的小鞋穿。
  
  想到这里,司马瑜便又恶狠狠的瞪了司马玥一眼,而后越过她,径直的扬长而去了。
  
  司马瑾望了司马玥一眼,而后也越过她走了。至于那些跟随她们的宫女,自然也是跟随着一起走了。
  
  司马玥啧了一声,然后转身问着她身后站着的红莲:“红莲姑姑,怎么,今日晚饭皇伯父也让司马瑜和司马瑾去了吗?”
  
  庆隆帝今晚请的是王隽,为的就是要和他说司马玥上学的事。司马玥和李太后会出席,那是因着她们一个是当事人,一个是极力的想促成她进皇家学院的缘故。可这司马瑜和司马瑾出席算是个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庆隆帝是想连带着也和王隽说说,让司马瑜也进皇家学院?
  
  “奴婢不知,”红莲摇头,“不过听信阳公主的意思,她和安阳公主似乎并不知晓今晚陛下会请王院长的事,应该只是单纯的想去和陛下一起用晚膳的吧。宫中所有公主中,陛下最为宠爱的就是安阳公主和信阳公主了,她们二人经常陪陛下一起用膳的。”
  
  原来司马瑜和司马瑾还是庆隆帝最宠爱的公主啊,这下子好了,一下子就得罪了两,估计往后在京城有她的好果子吃了。
  
  司马玥一下子就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刚刚就不该逞口舌之快了,不就是几句重话嘛,受了也就受了,大不了当她说的话是放屁,不放在心上也就是了。
  
  她沮丧着一张脸,就想转身去李太后那里,看能不能挑个合适的时候,将刚刚发生的事对她说上一说。省得司马瑜和司马瑾恶人先告状,在庆隆帝那里说了点什么,到时她这里毫无招架之力啊。
  
  主意已定,她就打算立时回李太后那里。
  
  但眼角余光却瞄到地上有一道拉长的人影。
  
  其时日已偏西,照出来的人影自然是较日在中天的时候长。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玥才会发现这个人。不然若是在其他时候,没有这道影子的破绽,她压根就不会察觉到树后站了一个人。
  
  不过想想这个人也是够厉害的。因着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她知晓莺时其实是身怀武功的。她还记得有一次投宿在客栈,掌柜的约莫是见着她们的衣饰够华贵,猜测她们是富贵之家出来的,便打起了坏主意。但那晚当掌柜的轻手轻脚的刚走到她们的门口时,就已经被莺时给察觉到了。而后不过两招的事,莺时就利落的放到了那个掌柜的。可是现下,莺时竟然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树后面竟然是站了一个人。
  
  司马玥好奇心起,便矮下了身子,蹑手蹑脚的穿过了树丛,想去看看树后站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初冬百花凋零,便是御花园中也难免有一些萧瑟之意。但好在有几株红枫,却是叶如红火,胜如二月花。
  
  于是司马玥便看到有一人,轻裘缓带,独立于红枫之下。
  
  那人想来是耳目聪明,司马玥虽然是觉得自己的手脚够轻,躲藏的也够隐蔽,但那人却是朝着她躲藏的树丛后面扫了一眼,眼中是一片了然。
  
  只这一眼,就够叫司马玥惊艳的了。
  
  而那人扫完她一眼之后,却是转过了身,缓步的走了,背影从容无比。
  
  莺时和红莲此时也已经跟过来了。
  
  “公主,你在看什么?”红莲就有些好奇的循着司马玥的目光望去,但面前却只有萧萧树木,并无一个人影。
  
  这么快就消失不见了啊?
  
  司马玥回过神来,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而后回答着红莲:“看神仙。”
  
  不是神仙,通身哪里来的这么清雅秀逸的气质?
  
  “啊?”红莲显然是被司马玥的这话给弄得有点迷糊了。
  
  但司马玥已经是转身就走了,她也只得压下心里的不解,快步跟上。
  
  到了李太后的宫殿里,为表隆重,李太后特地的让人给司马玥换了一套繁琐的衣裙,又重新的梳了个发髻,头上首饰绢花插了个满头。
  
  司马玥由着她给自己折腾。而且觉得穿的越富贵逼人越好,指不定那王隽看着自己的这样直接就被雷到了,然后就痛哭流涕的对着庆隆帝说着,陛下,您就让臣多活几年吧。臣要是让端华公主进了学院,每日看到她的这副模样,臣的一双狗眼都要瞎了啊。
  
  想到得意处,司马玥的面上不由的就有了笑容。
  
  李太后在一旁见了,就问着:“玥儿在想什么事,这么高兴?”
  
  这可不能对你实话实说。
  
  于是司马玥就胡诌着:“我只是想着,待会儿就要见到传说中五姓世家的第一博学鸿儒了,忍不住的就很期待。”
  
  李太后笑道:“说起来这王院长确实是五姓世家中学问最大的了。天地钟灵毓秀之气,仿似都在他一人身上。便是哀家每次见了他,都是赞叹不已。依着我看哪,你皇伯父做皇帝这么些年,看人的眼光一向也就那样。唯有请了王隽出任皇家学院的院长这件事上,倒是难得的睿智了一回。”
  
  司马玥知道因着她爹江陵王的事,李太后心中对她的大儿子总是有些不大熨帖,因此她也并没有将李太后的这番话当真,只是一笑便过去了。
  
  外面天色渐黑,宫中次第有灯笼亮起。
  
  司马玥总算是被妆扮好了,和李太后一起坐上了车辇,往瑶台而去。
  
  瑶台者,其实不过就是一个临水而建的两层楼阁罢了。
  
  下了车辇之后,前面有宫女提着灯笼,引领着李太后和司马玥上了二楼。
  
  初冬之际,一到傍晚太阳下了山,外面夜风一吹,就很是寒冷。但一踏入这瑶台的二楼,司马玥却只觉得一阵带着香甜的暖气扑面而来。
  
  她举目一看,就只见二楼数盏华丽的宫灯高挂,四周更有红烛无数,只照得屋子里面亮如白昼。而且宫中有花房,便是数九寒灯,依然有鲜花盛放。现下这屋内窗下的几案上,就立着一只青瓷玉壶春瓶,里面清水供养着数枝粉红百合花,想来刚刚进来便闻到的那股浓郁香气正是由这百合花发出来的。
  
  便是再亲近的君臣,那也不会同桌吃饭。因此屋中现有几案四张,正中一张,东面一张,西面两张。
  
  正中的几案自然是庆隆帝的,西面的这两张则是李太后和司马玥的,东面的那一张则是今日的客人,王隽的。
  
  正中几案之后,庆隆帝已经是端坐在那里了。
  
  见到李太后和司马玥进来了,他忙起身站起迎了过来。
  
  “母后。”他伸手扶着李太后慢慢的落了座,而后又对着司马玥慈祥一笑,叫了一声,“玥儿。”
  
  其实司马玥刚刚看到庆隆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她刚刚还在御花园里和他最宠爱的两个女儿正面冲突过,估摸着刚刚司马瑜和司马瑾肯定是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告过状了,她还真怕庆隆帝看到她就沉着一张脸,然后随便找件什么事就给她穿小鞋。
  
  但现下看来,不论是他心中到底是有没有生气,至少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司马玥略微的放下了心,便也对着庆隆帝乖巧一笑,而后又行了个礼,唤道:“皇伯父。”
  
  庆隆帝对着她点了点头,抬手指着李太后身旁的几案,说着:“玥儿也坐罢。”
  
  司马玥答应了一声,便走到几案之后坐了下去。
  
  她刚坐下,便听到李太后在问着庆隆帝:“怎么,王院长还没有来么?”
  
  庆隆帝一面走到几案之后落了座,一面回答着:“还没有。我已经让长庆去看了,想来很快就会到了。”
  
  李太后点了点头,面上也并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反而是一脸平静的就坐在那里等着。
  
  司马玥不由的就好奇心大起。
  
  这个王隽也实在是太拽了啊,竟然是由着庆隆帝和李太后都在这里等着他。但更奇怪的是,这庆隆帝和李太后对于等他这件事,竟然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是理所应当是的。
  
  不得不说,她现在实在是很想早一点看到王隽。
  
  三个人就这般一面说些家常话,一面等着王隽。但好在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得楼下长庆的声音响起:“王院长,天黑路滑,让老奴为您在前面掌着灯笼。”
  
  “有劳。”低沉平稳的声音,悦耳之极。
  
  司马玥忍不住的就回头望了过去。
  
  一阵有规律的木质楼梯响声之后,首先上来的是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的内监长庆,而后便是一道修长的人影。
  
  想来是为了看清脚下的楼梯,他一直是微垂着头的,所以司马玥一开始看到的只是个戴着白玉冠的头顶。而等到他完全的上来之后,他便抬起了一直微垂着的头。
  
  司马玥:......
  
  这赫然就是先前她在红枫之下看到的那个锦衣轻裘的男子啊。
  
  卧槽不要告诉她,这就是传说中拽的不可一世的王隽王院长啊。能做院长的怎么着不都得有个四五十岁,甚至是一把胡子的花甲老头啊?你弄个这么年轻,看着顶多也就二十三四的年轻男子算是个什么鬼啊?
  
  司马玥目瞪口呆了。
  
  王隽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司马玥,而后移开目光,对着坐在上位的庆隆帝,还有前面的李太后拱手行礼,从容开口:“见过陛下,太后。”
  
  而后他目光移至司马玥身上,慢慢的开口说道:“这位,想来就是端华公主了?” 正文 同车而行   皇家学院的院长竟然不是一个老头,而是一个潇洒闲雅的年轻男子,而且还是先前她在枫树之下看到的那个以为是神仙的年轻男子,这个认知极大的震撼到了司马玥,于是便直接导致她怔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而就在她怔愣的这当会,庆隆帝和李太后已经是客客气气的请王隽入了席。而后酒过三巡,君臣尽欢,庆隆帝斟酌了一下措辞,委婉的提了想让司马玥进皇家学院的事。
  
  庆隆帝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在座的司马玥和李太后,包括他自己,都紧张的望着王隽。
  
  而在这三人的目光中,王隽神情平淡。
  
  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象牙筷,而后抬头,徐徐的开口说着:“可以。”
  
  司马玥懵逼了。
  
  庆隆帝和李太后也懵逼了。
  
  司马玥之所以懵逼在于,想她这原身好歹也是骄纵跋扈,傻子的名声在外啊。而且先前王隽还亲眼目睹,亲耳所听她如何在言辞中刁难司马瑜和司马瑾的,怎么就她这样的,王隽还让她进皇家学院啊。
  
  而李太后和庆隆帝之所以懵逼在于,怎么,怎么会这么的顺利啊?原本在他们的设想中,王隽一定是会直接开口拒绝的。所以他们早就是做好了软语相求,以及用皇权来对他施压的打算,不想这话才刚提了出来,人家就直接一口答应了。
  
  庆隆帝心里一面觉得如释重负之外,一面不免的就为自己的女儿觉得有点叫屈。
  
  当初对于司马瑜想进学院的事,他可是好说歹说,王隽都不收的。
  
  “王院长,”他纠结了下,可最终还是有些好奇的问了出来,“玥儿竟是如此有福气让你一眼就看中了。不知你最看重的是玥儿的哪一点?”
  
  啧,这语气问的,倒好像他王隽是个老鸨,她司马玥是个待售的雏似的。
  
  不过她其实也很想知道,王隽到底是看中了自己哪一点,以至于这么痛快的就答应让她进皇家学院。
  
  于是她便面上装着不关心,但实际上一双耳朵早就是高高的竖起,等着听王隽的回答。
  
  王隽清淡的目光在她的面上转了一圈,而后又收回了目光。
  
  似是错觉,但司马玥觉得她似乎看到王隽的唇角弧度较刚刚略微上扬了些。
  
  “端华公主大智若愚。”
  
  司马玥僵硬着一张脸,好想将面前的鸡汁茄子糊他一脸。
  
  呵呵,真是谢谢了啊。
  
  只是大智若愚,言下之意不就是觉得她还是一脸蠢相么。
  
  这个回答固然是出乎司马玥的意料之外,但也出乎于李太后和庆隆帝的意料之外。
  
  他们二人和司马玥的关注点不同。
  
  司马玥的关注点是若愚那两个字,但他们两个关注点则是大智那两个字。
  
  所以说这玥儿其实还是很聪明的,以往说她傻的那些人,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李太后大喜过望之余,便极力的让宫女给王隽倒酒布菜。
  
  但王隽却是伸手推辞:“太后的厚意隽心领了,只是明日一早还要上课,隽这便告辞了。”
  
  “对,对。”李太后也忙笑道,“倒是哀家的不是了,竟忘了院长身上还担任着好几门的课呢。只是院长你看玥儿何时入学合适?”
  
  王隽起身站了起来:“便明日罢。”
  
  说到这里,他又望着司马玥说道:“学院里辰时初刻便要开课,明日公主第一日入学,可别延误了时辰才是。”
  
  司马玥毕竟在现代社会里生活了二十三年,习惯了以小时来算时间,这猛然之间听到了辰时初刻这几个字,一时之间就没反应过来。
  
  然后她在心中默默的换算了一下,立时恨不能直接起身暴走了。
  
  妈个鸡的,辰时就是现代社会的早上7点到9点,这辰时初刻就是7点了。
  
  她自打穿越过来,想着的不过就是做一个睡到自然醒,没事绣绣花放放风筝的清闲郡主而已。可现下倒好,一入学院,直接回到初高中苦读的那会了。
  
  司马玥立时转身,伸手抓住了李太后的胳膊,哀求着:“皇祖母,我能不能不去学院上学啊。”
  
  拜托您就让我做一个胸无大志,不学无术的少女吧。
  
  女子无才便是德啊皇祖母。
  
  可惜李太后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这可是她和皇帝放下了身段求了王隽之后人家才答应的。
  
  她尴尬的望了一眼王隽,见后者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仿似压根就没听到司马玥的这句话似的,她这才拍了司马玥的手一下,轻声的训斥着:“这孩子,胡说些什么。要知道有多少人想进皇家学院还进不去呢。王院长既然答应了收你,往后你在学院里可得好好的表现才是。”
  
  表现个球啊表现。上辈子她早起上学实在是上够了,这辈子真的是再也不想上了啊。
  
  司马玥欲哭无泪。
  
  而那边厢王隽已经起身要告辞了。
  
  司马玥这时候又抓住了李太后的胳膊,问着:“皇祖母,那我今晚能不能出宫,回父王给我置办好的房子里住?”
  
  皇宫实在是离皇家学院太远了啊。7点就要入学,那她几点就要起来?听说江陵王给她置办的那个房子离皇家学院很近,抬脚就是。好歹到时她能多睡一会。
  
  李太后听了,神情之间就有些犹豫。但她还是问着站在司马玥身后的莺时:“你们王爷给公主置办的房子在哪条巷?”
  
  莺时矮身行了个礼,而后直起身答道:“桃李巷。”
  
  正与庆隆帝告辞完了,转身要走的王隽忽然定住了身形。
  
  李太后这时却是为难的望了一眼窗外。
  
  窗外天色早就黑透。偏生今夜又是农历初八,空中唯有一轮暗淡的上弦月。
  
  她自然是知晓皇宫离皇家学院太近,也知晓桃李巷与皇家学院近在咫尺。只是这会却已是天色已晚,让司马玥回去她总归是有点不大放心的。
  
  不然就只能出动御林军护送一下了,只是这样就有点太大张旗鼓了。
  
  “太后,”这时她听到王隽的声音徐徐响起,“隽也住在桃李巷。若是太后放心,可让端华公主与隽同车回去。”
  
  李太后闻言大喜,立时就将司马玥给卖了:“如此,那就劳烦王院长了。”
  
  司马玥:......
  
  等等,怎么就没人征询一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呢?
  
  但李太后已经是在那叮嘱着她入了学院之后要好生的读书,放学闲暇之时要来皇宫看她了,又在那嘱咐着莺时要好生的照顾着司马玥。说完这一切之后,她就牵着司马玥的手走到了王隽的面前,笑道:“王院长,有劳了。”
  
  王隽对着李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太后客气了。”
  
  而后他便转身下了楼梯。
  
  司马玥看着李太后,但李太后却是再无前几日苦苦的挽留她留在皇宫里的殷切模样了,反倒是松开了她的手,示意她赶紧的跟上王隽的脚步。
  
  她这到底是对王隽有多放心啊。
  
  司马玥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但末了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跟在了王隽的身后往宫外走去。
  
  有宫女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王隽身披白色轻裘,缓步跟随在其后。而司马玥则是由莺时提着灯笼在旁侧照明,慢吞吞的往前走着。
  
  空中繁星淡月。夜风拂过,有已经枯黄的落叶自两侧的树木上飘落。
  
  司马玥就眼尖的看到有一片枯叶落在了王隽的右侧肩头。
  
  但他恍若不见般,依然只是缓步的往前走着。
  
  两人一路无话,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宫门处。
  
  守卫宫门的侍卫见到王隽和司马玥,皆是恭敬的行礼。
  
  王隽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而后便抬脚走了过去。
  
  宫门外,有一辆马车正静静的等候在那里。
  
  马是通体无一根杂毛的白马,马车外看虽简朴,但进了里面却发现真是奢侈啊。
  
  狐裘为坐垫,身后的紫檀木小架子上摆放着一本本散发着清雅墨香的书,身前的紫檀木小桌上则是摆放着精致的白瓷茶壶和茶杯,甚至还有一个盖着的果盒。
  
  司马玥对此表示叹为观止,觉得这个王隽也实在是太会享福了。
  
  然后她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那通体洁白的狐裘坐垫上。
  
  王隽随之也坐了下来,随手便从紫檀木小架子上抽出了一本书打开看了起来。
  
  马车平稳的向前行驶着。王隽自在看书,并不发一语,仿似这马车里压根就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司马玥是个心很大的人。她见王隽不招呼自己,就开始自己招呼起自己来。
  
  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她又伸手打开了桌子上的果盒,拈了一块精致的糕点吃了起来。
  
  茶水甘甜,糕点酥脆,司马玥且喝且吃,很快的便将一壶茶水去掉了半壶,一盒糕点去掉了半盒。
  
  但从始自终,王隽依然是自在的在那看着书,不但是没有开口和她说一句话,便是连目光都只在书上,并没有抬头看她一下。
  
  司马玥有心刺激他,便开口恶毒的说着:“在颠簸的马车里看书对眼睛不好,小心以后变成瞎子。”
  
  “多谢公主‘好意’提醒。”
  
  好意两个字咬的较其他几个字稍微重些,听起来多少有些调笑的意味在里面。
  
  王隽唇角微微上扬,但眼睛依然还是盯牢在书本之上,并没有因为司马玥的这句话放下手中的书,或者是抬头看她一眼。
  
  司马玥挑了挑眉。
  
  这样他都能忍?莫非他是属乌龟的?
  
  “喂,”最后她没忍住,终于还是将想了一路的问题给问了出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看上我,让我进学院的?可不要告诉我真的是因为我看起来大智若愚啊。”
  
  她就不信自己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蠢相。
  
  在她不耐烦的目光中,王隽终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抬头望向了她。
  
  “真的想知道?”
  
  他眉眼清隽,马车内灯烛虽明亮,可在这一刻,他眼中湛然的光彩却是将这满车灯烛的亮光给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正文 半夜翻墙   司马玥被王隽眼中的湛然光彩给恍的有一刹那的失神,但她很快的就回过神来,红着一张脸别开了眼去,同时不耐烦的说着:“废话。”
  
  王隽锐利的察觉到了司马玥面上忽然晕染开来的红云,唇角上扬的弧度便更大了些。
  
  他抬手,将肩上的那片落叶拈了下来,捏住叶柄在手中转了几转之后,而后伸手将落叶递到了司马玥的面前,在她的眼前晃了几下。
  
  上辈子从来只知道死宅,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的司马玥妹子立时就觉得面上滚烫一片了。
  
  卧槽这王隽绝对是个把妹高手啊。他做学院院长的时候真的没有趁着职务之便,随意的引口诱未成年少女么?
  
  于是司马玥便摆了一张严肃脸出来,伸手打开眼前那只拈着落叶的手,口气严厉的问着:“王院长这是何意?”
  
  不得不说,对上这样的一副好皮囊,拒绝也是很难的一件事啊。
  
  司马玥在心中默念心经,告诫自己,眼前的这只绝对是一只斯文败类,千万不要被他的一副臭皮囊给引口诱了啊啊啊。
  
  臭皮囊却是笑的温和,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的那番行为已经在司马玥的心中被盖上了斯文败类的标签,他只是随意的说着:“刚刚你在御花园里的那番牙尖嘴利去哪里了?”
  
  司马玥后知后觉的终于明白了,我擦王隽这是在回答他之所以看上她,肯收她入学院,那是因为觉得她牙尖嘴利啊。
  
  所以大智若愚什么的,果然只是个借口。
  
  只是忽然得知自己面上看起来果真不是很蠢相什么的,司马玥的心里竟然是很奇异的觉得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觉得她今晚一定是被这只斯文败类给气糊涂了。
  
  接下来的路程中,司马玥冷着一张脸端坐在那里不说话,意思就是姑娘我不是个好引口诱的,院长你还是省省吧。而王隽则是继续垂头看书,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司马玥下车了,王隽端坐在马车上,一手挑起车帘,对着她点了点头,一脸淡然的说道:“公主慢走。明日入学的时辰可不要延误了。”
  
  说罢,便放下了车帘,吩咐自己的随从赶车。
  
  司马玥目瞪口呆。
  
  要不要这么正经冷淡啊?她简直都要怀疑刚刚在马车里的那只斯文败类王隽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啊。
  
  于是她就傻站在原地,看着王隽的车马慢慢的往前驶去。
  
  然后她觉得自己又要斯巴达了。
  
  因为王隽的车马竟然停在了隔壁院子的大门前。
  
  那抹修长人影随即下了车,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朝着她这里望了过来,随即还对着她点了个头,然后便抬脚走进了院子消失不见了。
  
  司马玥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情真的是无比的纠结复杂。
  
  她僵硬的转过头,问着站在身旁的莺时:“咱能不能换个院子住?”
  
  她不想跟一只斯文败类住隔壁啊,这样她晚上绝壁会做噩梦的啊啊。
  
  “不能。”莺时的回答简洁利落,“桃花巷毗邻皇家学院,这里的房子一直紧张,便是王爷也是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这一处空着的院落。”
  
  司马玥无奈的扶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十分的不好了。
  
  然后她在莺时的搀扶下,缓缓的走进了面前的小院落。
  
  虽是夜晚,但院落里却是灯火通明。
  
  莺时一面扶着司马玥,一面就高声的喊着:“公主回来了。”
  
  刷的一声,立时就不知道从哪些角落里钻出了数十条人影,猝不及防的就将司马玥给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她定睛一看,发现倒也都是熟面孔。
  
  莺时此时就一面伸手指着面前的人,一面对她说道:“公主的日常起居有我和赵嬷嬷,还有诗情、画意伺候着,而王爷让公主带过来的十名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平日里都隐蔽在院落各处,暗中的保护着公主,所以公主尽管放心。”
  
  司马玥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然后稍微的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便是晚上早早的就上床睡觉。
  
  其实主要是这里没有电视电脑手机,又没有什么休闲娱乐设施,照明也全靠蜡烛,所以无聊之下,还是洗洗上床睡觉是正经。
  
  她迷迷糊糊的正要睡觉,忽然感觉到屋里似是有人在。
  
  她一开始以为是莺时,还问了一声:“莺时,什么事?”
  
  原本按着莺时的意思,司马玥睡床,她就睡地上,好就近贴身随时随地的保护她,但这个提议被司马玥给果断的否决掉了。
  
  她比较喜欢一个人独处,若是屋里地上还睡着一个人,这样还能不能让她愉快的睡觉了?所以最后莺时没办法,只好睡在了隔壁,而且还听从了司马玥的意思,说是进她的屋子之前肯定会先敲门,直到得到她的允许才会进门。
  
  所以司马玥以为屋子里的人是莺时时,心里还有点不大高兴。
  
  因为她没听到敲门声啊。
  
  但是接下来她并没有听到莺时的回答,反而是听到了一声轻笑。
  
  这个笑声她可不熟悉。
  
  司马玥立时就睁开了眼睛,猛地起身坐了起来,撩开床帐望了过去。
  
  然后她就只见旁侧两扇窗户大开,有一身影正双手环抱立于阴影之中。而且看起身形,还应当是个男子。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她手下的那十名侍卫之一,司马玥立时就警觉了起来。
  
  “谁?”她低声的喝问了一声。
  
  然后她又听到了一声轻笑,紧接着那名男子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屋中灯烛虽然临睡前全都被她给熄灭掉了,但廊下灯笼却还是亮着的。现下两扇窗户大开,自然是有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
  
  于是司马玥便看到一个俊美的男子,哦,准备的来说其实应该是一个俊美的少年,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到了她面前来。
  
  他脸上还一直挂着欠扁的笑。走到司马玥的面前之后,弯腰倾身,笑着问她:“怎么,吓到了?”
  
  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
  
  但睡觉睡到半夜,猛然的睁眼看到自己的房间里有个人在,纵然是对方再无恶意那也会被吓到的。
  
  司马玥也无二话,直接捞起手边的枕头就朝着对方的头砸了过去。
  
  她现下枕的是个青玉枕,拎在手上还颇有点分量。这要是被砸到了头,不说给他开个瓢吧,乌青一片肯定还是能给砸出来的。
  
  但那少年头一侧,很轻易的就躲了过去。而且胳膊一伸,顺手就将那个青玉枕捞在了手里。
  
  “啧,啧,”他端详了一下手里的青玉枕,拿在手上一抛一抛的当球玩,“看来皇叔果然是很疼爱你啊。连个睡觉用的枕头都是用整块青玉做出来的,连我现下睡的枕头都没有你的这个枕头来的讲究。”
  
  司马玥很敏锐的从这少年的这番话里找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皇叔?那这个少年是......
  
  于是司马玥便再一次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歪着头,笑意盎然的望着她:“你猜。”
  
  司马玥:......
  
  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啊。
  
  最烦的就是这种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了。
  
  于是她伸手指了下窗,冷淡的说了一句:“好走,不送。”
  
  然后就果断的往后倒了下去,扯过被子翻身准备继续睡觉。
  
  那少年一见她这样果然是急了,忙走了上前来扯她的被子,同时口中还说着:“哎,哎,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我是你哥啊。”
  
  既然他都称呼她父王是皇叔了,其实司马玥早就猜到他是谁了。
  
  庆隆帝膝下有三个皇子,比她大的就只有两个,就是前任李皇后所生的司马元和司马宣,至于崔皇后生的三皇子司马昱今年才七岁呢。
  
  而司马元早就是被立为了储君,出入皇宫不可能这么随便。那剩下来的就只有司马宣了。
  
  司马宣,年十七,封号琅琊王,生性跳脱,最是不服管教,现正就读于皇家学院。
  
  司马玥默默的在自己的心里将司马宣的所有信息给过了一遍,然后猛然的坐起了身。
  
  司马宣倒被她的这番举动给吓了一跳,不自主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司马玥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很不耐烦的抬头问着:“你是怎么过来的?”
  
  睡觉睡到一半被惊醒,这种心塞的事真的是够了。
  
  司马宣不明所以,实话实说:“翻墙过来的啊。”
  
  司马玥:......
  
  莺时你出来,我们好好的聊聊。刚刚是谁说有十名一等一的高手暗中守护着院子,让我可以安心的睡大觉的啊?怎么现下司马宣这厮翻墙过来,然后都进入我的房间和我说了半天的话了,都不见那十名一等一的高手出来放个屁啊? 正文 暗中偷窥   最后司马玥自己主动去找了莺时。
  
  但一拉开门,她就惊呆了。
  
  院外现下压根就是一片群魔乱舞啊。
  
  司马玥转头,伸手指着院子里混战在一起,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混乱局面,木然着一张脸问着司马宣:“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宣耸了耸肩,面上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我刚翻墙过来,你这边就有人跳出来拿刀想砍我,那我没办法,只好叫出我的侍卫来跟他对砍了。然后你这里又有人跳了出来拿刀想砍我和我的侍卫,那我就只有再叫出侍卫来帮忙一起大家对砍了。最后侍卫越叫越多,就成了你现下看到的这副模样了。”
  
  如果现下手边有一把刀,司马玥觉得自己肯定是会毫不犹豫的就拿了起来,然后对着司马宣的脑袋就砍了过去。
  
  要不要这么任性啊琅琊王殿下。
  
  司马玥深深的吐出了一口胸口一直憋闷着的浊气,正想喝叫院子里的那一群人都停下,就忽然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就是一道银白的光直接闪了过来。
  
  她赶紧很没形象的抱头蹲了下去,同时耳边听到司马宣大叫了一声:“哎呀。”
  
  她就着蹲下的姿势抬头望了过去,就见莺时手中一把长剑招式凌厉,正将司马宣包围在了她的剑光之中。
  
  好一个司马宣,虽然是被剑光包围着,但面上并没有丝毫惧色,而且是正在积极的躲避着莺时的剑招。
  
  不过就是躲避的很狼狈就是了。
  
  “阿泰。”司马宣在莺时凌厉的剑招之下越来越相形见绌,最后大叫了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墨色的人影,以及一道快如闪电的剑光,瞬间就与莺时手中的长剑交缠在了一起。
  
  司马宣在旁边观战了一番,然后拍了拍手,走到司马玥的身旁也蹲了下来,笑嘻嘻的偏头对着她说道:“阿泰,我的贴身侍卫。你瞧瞧,他的武功也并不低于你的贴身丫鬟呢。”
  
  事实确然是如此。
  
  总之就是莺时和阿泰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彼此都别想在彼此手中占到一毛钱便宜。
  
  所以这到底是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司马玥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对着莺时就大声的叫喊着:“莺时,住手。都是自己人。”
  
  但高手过招,特别是势均力敌的高手过招,除非是双方一起拆招,不然无论哪一方先拆招,都有可能会被对方给伤到。
  
  所以莺时纵然是听到了司马玥的话想住手,那也是一时没法住手的。
  
  司马玥便又转头瞪了司马宣一眼,怒道:“还不叫你的侍卫也住手?怎么,是嫌这大晚上的无聊,让他们打架玩儿的吗?”
  
  司马宣一见司马玥真的怒了,耸肩一笑,而后便也大声的叫喊了一句:“阿泰,住手。”
  
  阿泰此时正与莺时打得难解难分。
  
  他也是许久未碰见过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年轻女子,由不得的就多看了莺时一眼。
  
  但见对方此时正冷着一张俏脸,手中剑招绵延不绝如流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阿泰手中不停歇的接着莺时的剑招,口中便道:“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撤招。”
  
  莺时先是紧抿着唇没有回答,片刻之后阿泰才听到她冷冷的声音响起:“好。”
  
  阿泰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打起全部的精神,提气喝叫着:“一、二、三。撤招。”
  
  顿时只见两道原本纠缠在一起的人影瞬间往后各自弹射了出去。
  
  司马玥快步的跑到了莺时的身旁,担心的问着她:“莺时,你有没有事?”
  
  莺时胸口急剧的起伏着,但很快的她便平息下了自己紊乱的气息,对上司马玥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没事。”
  
  司马玥这才放下了心来。
  
  一个多月来的相处,莺时虽然为人冷面少言,但却对她照顾有加,她早就是将她当做了自己亲密的伙伴了。
  
  院子里的其他侍卫听到了司马玥和司马宣的话,早就是都住了手,此刻都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等着自家主子的下一步吩咐。
  
  司马玥望了一眼他们,而后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司马宣闻言,便也有样学样的挥了挥手,吩咐着他的侍卫们:“没事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司马玥瞬间就有一种肺都快要被气炸了的感觉。
  
  卧槽这个司马宣真是,给跪了。
  
  她真的是再也不想看到此人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晃荡了。
  
  于是她便上前一步,冷声的就说着:“恭送琅琊王殿下。”
  
  言下之意就是麻烦你赶紧的滚蛋吧。
  
  但司马宣却没有走,反而是厚着脸皮的靠近了来,笑道:“哎呀玥儿,叫琅琊王殿下多见外啊,我是你二哥啊。乖,快叫一声二哥我听听。”
  
  司马玥咬牙,确实是够二的。
  
  “恭送琅琊王殿下。”她不理睬他,只是又高声的说了一遍。
  
  这样都不走?就不信你脸皮能厚到了如斯地步。
  
  但她果然是低估了司马宣的脸皮之厚。
  
  “哎呀玥儿,二哥早先就听说你来了京城,总是想着要去看你。但我这早晚都要上学,压根就没空啊。好不容易刚刚得知你回来了,我就立时爬墙来见你了。怎么样玥儿,二哥心里有你吧?”
  
  司马玥觉得自己真的是要被司马宣给气死了。
  
  有你个大头鬼啊。拜托你心里千万别有我啊。
  
  司马玥只气的直磨牙,然后她也不理睬司马宣,只是亲自跑过去打开了院门,然后冷声冷起的就说道:“妹妹心里也有你。但是二哥,麻烦你现在能走了吗?明日还要早起读书,妹妹我现下要睡了。”
  
  司马宣嘻嘻一笑,拉长了声调说道:“我就知道玥儿心里有二哥。算了,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走正门啊,二哥我爬墙回去就行了。”
  
  然后司马玥就见他走到了墙边,身子利落的一跃,然后他人就站在了墙头,还不忘回过头来对着司马玥招手:“祝妹妹做个好梦啊,最好梦里有二哥啊。还有,明日一早我等妹妹一起上学啊。放心,有二哥罩着你,你不用怕,往后你在学院里横着走都成。”
  
  然后他纵身往下一跳,人就消失不见了。
  
  司马玥:......
  
  这个大活宝。
  
  有预感往后的学院生活会很不好了怎么办?
  
  她手上一个用力,甩上了院门,然后挫败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真的是超级心塞啊啊啊。
  
  而就在她无精打采的进了屋子,无精打采的躺到床上准备继续睡觉的时候,隔壁院落的一棵大树上,王隽身姿轻盈若落叶般跃下了树。
  
  方才司马玥的院子里刚有一丝动静的时候,王隽就已经察觉到了。然后他就出了房间,足尖轻点,跳到了院墙旁边栽种着的这棵大树上。
  
  大树想来已有数百年的树龄了,树身粗壮,枝叶葳蕤。而就着这葳蕤的枝叶掩盖,王隽能将司马玥的院落里看个一览无余,还能保证不会有人看到他。
  
  他的随从承影站在他身旁,低声的问着他:“公子,可要属下前去干涉一番?”
  
  毕竟一个是琅琊王殿下,一个是端华公主,都是皇家子弟不说,还都是学院里的学生,若是真的不小心闹出了什么事总归是不大好的。承影觉得,他家公子作为学院的院长,有义务,而且有责任让自己的学生不私下斗殴。
  
  但王隽听了,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小孩子打架而已,随他们去罢。”
  
  末了又吩咐着:“没你的事了,你下去歇息着吧。”
  
  然后承影就纵身跳下了树,抬头看着自家公子站在树干上津津有味的看着隔壁院子里的动静。
  
  所以说这不过就是小孩子打架罢了,公子你为什么还要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呢?
  
  承影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摇头一边慢慢的走了。 正文 逆天学院   次日凌晨约莫六点的时候,莺时就过来叫司马玥起床了。
  
  冬日原本就日短夜长,6点压根外面天都没有亮。
  
  司马玥极力忍住了想暴走的冲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来简单的梳洗了下。
  
  昨晚经过司马宣半路闹的那一出,她后来睡意渐消,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长时间才又重新睡了过去。不想这还没有睡多长时间呢,又被莺时给叫了起来,说是要去上学了。
  
  将温热的毛巾覆在脸上,司马玥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身为皇家子弟难道不该是闲时斗狗遛鸟,下棋赏花,过的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的吗?可她怎么觉得这日子过的就是这么的坑爹呢?
  
  简单的梳洗了下,诗情和画意端了早饭过来。
  
  昨晚都没有睡好,哪里还吃得下早饭啊?
  
  司马玥随手抓过了一个包子往嘴巴里塞去,然后含含糊糊的就对莺时说着:“走吧。”
  
  莺时堪称一个合格的贴身丫鬟兼保镖。想她昨晚回来洗洗就睡了,莺时却还尽职尽力的特地去勘察了一番从这院子到皇家学院的路程,甚至于连这一路上有多少棵树都数了下,势要将任何潜在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司马宣昨晚能那么顺利的就翻墙过来的原因,因为莺时她当时不在啊。
  
  外面天光渐亮,小院中有乳白色的薄雾缓缓飘荡。
  
  司马玥走到了院门旁,守门的两个侍卫恭敬的对她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公主。
  
  司马玥嗯了一声,示意那两个侍卫开门。
  
  吱呀一声轻响,两扇大门被从里面拉开,两个侍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口中还在说道:“恭送公主。”
  
  司马玥原本是想直接抬脚就走出去的,但当她目光扫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就又收回了脚。
  
  司马宣那厮正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一只脚还放在门槛上抖啊抖的。
  
  看到司马玥,他面上立时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扬起右手和她打了个招呼:“玥儿早啊,二哥来接你上学来了。”
  
  司马玥:......
  
  忽然好想不去学院了怎么办?
  
  但最后她还是不情不愿的和司马宣一起踏上了去学院的路。
  
  她和司马宣在前,莺时和阿泰在后。一路上就只听到司马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话,而她和莺时、阿泰则只是来旁听的听众。
  
  不过话唠也有话唠的好处,最起码在司马宣一路上不停的科普中,司马玥很快的就知道了关于皇家学院的绝大部分信息。
  
  譬如说,皇家学院每个学生必修的课程有文学课、算术课、武术课、琴棋书画里面选修两样,天文箭术马术蹴鞠里面选修两样。
  
  这样算下来每个学生要学的课程就有七种。
  
  司马玥当时就抓狂了,卧槽这课程他妈是谁设置的啊?他自己是不是都能精通这些啊就这样设置这么多?
  
  司马宣甚有同感的点头:“先前我朝太口祖开办了这个皇家学院,规定所必须学的课程只有文学课、算术课,蹴鞠课。可自打王隽上任院长以来,就又新增加了武术课,以及其他三样选修课。玥儿,你是不知道,咱们皇家学院的学生,苦啊。”
  
  两个人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明确的捕捉到了一种信息。
  
  那就是,王隽真他妈的太不是个玩意儿了。
  
  司马宣继续苦逼兮兮的往下科普着:“就这七门课程,王隽还规定了,门门课程都得修到优以上的成绩才能算毕业了,不然甭管你多大年纪,都得继续在学院里熬着。这不,那谁,就赵尚书家的那大儿子,现下都快三十岁了,生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还在咱学院里熬着呢。”
  
  司马玥在心里默默的过了一遍方才司马宣说的那些课程,然后惊悚的发现自己以前好像都没有接触过。要是说达不到优以上的成绩就不让出学院的话,那她岂不是很有可能两鬓斑白的时候还在学院里熬着修学分?
  
  她脑中立时就浮现了自己白发苍苍,可还在学院里和一群韶华正盛的少男少女一起摇着头读之乎者也的画面......
  
  这画面太玄幻了,赶紧打住!!
  
  司马玥摒弃了脑子里的惊悚画面,然后问着司马宣:“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司马宣摇头:“入皇家学院者,哪怕就是缺胳膊少腿了,重病缠身了,那也不会让你退学的。就算是你死了,埋坟堆里了,墓碑上都还得刻上一个你还是皇家学院的学生这样的字眼。”
  
  司马玥眼前立时出现了一个大写的卧槽!这他妈的还都强买强卖上了啊。
  
  所以说皇家学院既然都有这么多坑爹的规定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挤破了头想进来啊?
  
  对此司马宣那也是满腹的血泪控诉啊:“最主要的是,你进了皇家学院,王隽会根据你的表现和成绩将你引荐给父皇,看给你弄个什么官职。”
  
  在司马玥怀疑的目光中,他又重重的点头:“没错。进了皇家学院,无论男女,那就相当于在朝廷中谋得了个一官半职,区分只不过是官职大小而已。而且学院里的夫子都是各种美男猛男型男酷男啊,哪个少女不怀口春?所以女孩子都是费尽了心思想要进来,不说弄个官做做,每天看着各种夫子那也养眼啊。至于我们男的,那都是被父母给逼的啊啊啊。”
  
  可是我没怀口春啊啊啊!
  
  司马玥觉得自己的三观又再一次遭受到了洗礼。
  
  然后她一路士气低落的走到了皇家学院的门口。
  
  朝野上下名气都很大的皇家学院的大门却是简朴的很。如果不是门首匾上面大写的皇家学院四个字在那,司马玥简直就要怀疑这只是谁家的住房了。
  
  进了学院,一溜灰墙黛瓦的屋子,屋前或栽有翠竹,或种有花木,望去倒颇有一番江南水乡的味道。
  
  因着司马玥今日是第一次进学院,选修课是要提前选好的,于是司马宣就很热情的带着她去院长室。
  
  皇家学院还有一个破规矩,就是无论皇子公主,权贵势要,进了学院都不许带一个随从,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来做,所以莺时和阿泰将司马玥和司马宣送到了学院,然后就止步于门口不让进来了。
  
  不过司马玥对此倒很是无所谓,她上辈子自打读幼儿园的时候起就没要人陪同了。
  
  在去校长室的路上,司马宣没压抑住自己心中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殷切的问着司马玥打算选修什么课。
  
  司马玥回想了一下刚刚司马宣说的关于课程的问题,默默的想着哪个课比较容易蒙混过关呢。
  
  司马宣见她将食指的指甲放在口中啃着,蹙着一双纤细的柳叶眉在那想着,就是不跟自己说话,不由的就急了,就又追问了一句:“玥儿,你到底是打算选修哪几门课?”
  
  司马玥斜了他一眼:“你管我选修哪几门课干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司马宣嘿嘿的笑:“我是你二哥嘛,做哥哥的自然得为妹妹着想嘛。二哥这不是怕你选错了选修课后悔终生嘛。”
  
  司马玥继续斜着眼看他,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不用你瞎操心。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司马宣就是那种能被话给活活憋死的人。所以但凡他心里有什么话想说了,却又不直接说出来,总是吊你胃口的时候,你也吊他胃口,表示我压根就对你想说的话不感兴趣,最后他肯定会受不了,自己先说了出来。
  
  果然,司马宣没忍住,开始主动的抛了个条件出来:“只要你告诉我你选修什么课,二哥会告诉你一个关于学院里的大秘密哦。这还是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我才会告诉你的,一般人我压根都不会告诉他的哦。”
  
  司马玥本来还想再吊着司马宣,让他自己主动的将这个所谓的学院大秘密说出来,但想了想,她觉得选修课这事还真的和司马宣好好的商量商量。
  
  毕竟说起来他比她先进学院的嘛,总归知道的事情比她多,好歹能有个参考不是。
  
  于是司马玥想了想,就说着:“琴棋书画我想选修棋和书,天文箭术马术蹴鞠我想选修马术和蹴鞠。”
  
  之所以会选修棋,那是因为她以前下五子棋很厉害,简直就是打遍全班同学无敌手,所以她就琢磨着,这五子棋是棋,围棋也是棋,总归是有相同之处的嘛,所以选棋肯定是没错的。
  
  至于这书,不就是写毛笔字嘛。大不了她就奔着狂草抽象的那个路线去,一笔下去写个字人家认不出来,她还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人家没有艺术细胞,看不懂她的绝世名作。总之怎么能糊弄人怎么来。
  
  至于选修马术和蹴鞠那就更简单了,不就是骑马和踢足球么,没事,就当发展个户外活动,活动活动身体也就是了。
  
  司马宣听完了她的选择,立时口中就开始啧啧声不断了。
  
  然后他就开始一脸得意的说道:“得亏我先问了你,不然到时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倒勾起了司马玥的好奇心,于是她便问道:“这话怎么说?”
  
  司马宣这厮就开始作了,一脸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啊的表情。
  
  于是司马玥就开始不鸟他了,直接抬脚就走。
  
  小样,憋不死你!
  
  司马宣果然不经憋,立时拔脚追上了司马玥,然后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着:“王隽眼光高啊,能让他看上请来当夫子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琴棋书画的夫子现下他都还没有找到满意的人选呢,所以这四门课暂时就都由他先教着。”
  
  司马玥停下了脚步:“琴棋书画都是他教?”
  
  我靠那岂不是琴棋书画他都精通?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逆天的存在?
  
  司马宣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说道:“琴棋书画这四门选修课里面,选琴、书、画的人都有,但唯独就是没有选修棋的,你知道是为什么?”
  
  司马玥老老实实的摇头:“不知道。”
  
  司马宣更得意了,摇头晃脑的继续科普着:“因为琴、书、画学的到底好不好这事其实很难说,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风格嘛。这就像花一样,你不能说荷花好看就说菊花不好看,说牡丹国色天香就说芙蓉妖娆无格,说......”
  
  司马玥及时的打断了他:“说重点。”
  
  “总之就是,百花齐放,大家都好看嘛。所以琴、书、画这三门课程其实是最好蒙混过关的。至于说棋,你知道怎么样才能算过关么?那得下赢了王隽才算过关啊。卧槽你知道王隽是个什么样逆天的存在么?这世上能下棋下赢他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呢。”
  
  王隽真的有这么牛叉?
  
  司马玥用不相信的目光望着他。
  
  司马宣重重的点头,伸手在她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一脸郑重的说着:“相信我,没错的。二哥不会害你。”
  
  司马玥抬手拍掉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问着:“那你是选修了哪两样?”
  
  “琴、书。”
  
  司马玥想着,这司马宣看来也是个偷懒投机的小能手,跟着他选应该是没错的。
  
  “那我选的马术课和蹴鞠课有什么问题?”
  
  司马宣口中又啧了一声,然后才继续的说道:“你以为马术课就是让你骑马玩儿的呢?真是太年轻太幼稚了。我告诉你,担任马术夫子的这位,那可是带过十几万兵的老将军。老将军从最底层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如今的这个位置,什么事不清楚?你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懒耍滑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带兵素来以严厉著称,选他的马术课,你确定你的屁口股和你的大腿准备好了吗?”
  
  “骑马这又关屁口股和大腿什么事了啊?”
  
  “骑马怎么就不关屁口股和大腿的事了?屁股一直在马上颠着,大腿内侧一直和马鞍摩擦着,不用一个时辰,我估计你这屁口股都得给颠麻了,大腿内侧都得给磨破皮了。”
  
  “停,停,”司马玥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选修个课程而已,还有这么多的讲究?真的是太麻烦了。
  
  “直接说吧,你这两样选修的是什么?”
  
  “天文课和蹴鞠课。”
  
  行,她也不用浪费脑细胞去想了,直接就这两样吧。
  
  一番话说完,院长室已经在望了。
  
  司马宣拍了拍她的肩,指了指前面的院长室,一脸惋惜的望着她:“进去吧少女。欢迎你从今日开始加入皇家学院这个水深火热的万年大坑。”
  
  司马玥:...... 正文 引人遐想   司马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开始敲门。
  
  叩叩叩三声轻响落下,随即有清冷的声音从屋里清晰的传了出来。
  
  “进来。”
  
  司马玥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面前的门,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窗明几净,桌椅潇洒。正中一张花梨木大理石大书案,案上陈书累累,天青色烟雨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一旁花架上则是摆放着一盆白菊,开的犹如水晶囊儿一般,甚是喜人。
  
  身着一袭雪青锦袍的王隽正端坐案后,低头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听到了开门声,他抬起头望了过来。
  
  一见来人是司马玥,他便抬手将手中的笔放在了一旁的白玉笔架上。
  
  “院长。”司马玥进来之后,双手交握着放在身前,垂头敛目,恭敬的叫了一声。
  
  刚刚经过司马宣一路上的科普,她约莫已经知道了,王隽在这皇家学院里那可相当是掌握着生杀大权啊。
  
  所以说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将全部课程都拿到优以上早点离开学院,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面前这人的一念之间,所以自己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他。
  
  见司马玥这般顺从乖巧的站在那里,王隽难得的挑了一下眉。
  
  据他昨日的观察来看,这个小丫头压根就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稍微一撩口拨就会亮出她的小爪子,怎么现下看着却是如此的顺从乖巧?
  
  “有事?”身子往身后的椅子背上一靠,王隽面上含笑,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
  
  司马玥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就不去看王隽,只是循规蹈矩的说着:“我来找院长,是因为选修的课我已经想好了,所以特地的来告诉院长一声。”
  
  “哦?你选修的是哪几门课?”
  
  “琴棋书画这四门课中我选修的是琴和书,天文箭术马术蹴鞠中我选修的是天文和蹴鞠。”
  
  王隽身子向前,十根修长莹白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面前的书案上,笑着问道:“司马宣给你的建议?”
  
  司马宣好歹也是个皇子,而且大小也是个琅琊王,你就这么直呼其名不大好的吧?
  
  司马玥暗中的磨了磨牙,但还是低眉垂目的回答着:“是。”
  
  反正眼前的这个人比猴还精,他既然是这样问了,那定然就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自己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瞒他了,所以还不如索性直接承认算了。
  
  王隽耳力极好,司马玥的那几下磨牙虽然声音极轻,但他还是听到了。
  
  见她垂头敛目,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站在离自己书案前的一丈之外,他不由的就觉得有些想笑。
  
  “过来。”
  
  原本只是很简单的两个字,却生生的叫王隽说的很是引人遐想。
  
  “做什么?”司马玥猛然抬头,面上一脸戒备的神情,只差双手环胸,愤怒的高喊一句禽兽了。
  
  王隽唇角上扬,而后伸手在案上的那一摞书里翻了翻,拣了几本书出来,伸手往司马玥的方向递了过来:“拿书本。”
  
  司马玥:......
  
  让她过去拿个书本而已,您老用得着说得这么引人遐想吗?
  
  她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伸出双手去拿书本。
  
  只是我都伸手过来接了,麻烦您老倒是松手啊?
  
  王隽拿着书的那只手用力太大,那几本书这一端明明就在她手上,可就是拿不走啊。
  
  卧槽!
  
  这就是赤果果的调口戏好吗。
  
  她心头火起,就想着,他娘的,这书本姑奶奶我不要了总行吧。
  
  她正想放手,不想王隽却先她一步放手了。
  
  好在他力度掌握的很精准,虽然猛然的放了手,但也不至于让司马玥因忽然失力而摔个屁蹲,只是蹬蹬的往后退了两步而已。
  
  司马玥抬头,对着王隽怒目而视。
  
  王隽却是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仿似压根就没有看到她面上的怒意。
  
  司马玥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重复三次过后,她才勉强的将自己心里即将爆发出来的洪荒之力又给封印了回去。
  
  “谢谢院长。如果院长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她也不理王隽的回答,手中捧着书本直接转身就走了。
  
  只是心中毕竟还是在气恼,关门的时候声音未免就大了些,震的墙上白灰簌簌的往下掉。
  
  王隽摇头轻笑,而后重又拿起书架上搁着的笔,低头在纸上奋笔书写着什么。
  
  但没过一会,门又被推开了。
  
  人未见,声先到:“子上,你在吗?”
  
  王隽字子上,平辈好友之间一般都会直接称呼他的字。
  
  话落,那人约莫是看到了书案之后的王隽,就笑道:“哟,你在呢。”
  
  王隽只好又将手中的笔放在了书架上,抬头问着:“庆之,何事?”
  
  郑洵,字庆之,和王隽同岁,现年二十四,乃荥阳郑氏旁支族人。和王隽自小相交,论博学不输王隽,只是身为荥阳旁支,历来不受族人重视。后庆隆帝请了王隽出山,王隽便将郑洵隆重的推荐给了庆隆帝。现如今郑洵身为太史令,又是皇家学院的天文夫子。
  
  郑洵动手搬了张椅子坐在王隽书案的对面,一手支腮,望着王隽挑眉说道:“哟,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其时红日已升,屋中光线渐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面郑洵的相貌。
  
  如果说王隽的相貌长的是教科书式的东方美,俊美飘逸,男性魅力一览无余,那郑洵的相貌则是剑走偏锋,阴柔俊俏,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
  
  “你自来懒散,若不是有你的课时,日上三竿也不会起来。若我没有记错,今日上午好像没有你的课吧?所以直说吧,这么早来找我到底何事?”王隽也不与他客套,直接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郑洵笑,将支腮的右手放了下来,说道:“子上一双眼睛真是明察秋毫啊,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那我就实说了啊。”
  
  王隽平静脸,维持着端坐椅子上的姿势望着他。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赵尚书昨日来请我吃饭喝酒,我以为大家都是同僚,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也没有什么的嘛。谁知道这老小子不安好心,等吃饱喝足了,他都付了账了,才对我说他其实是有事来相求我的。”
  
  “为了他的大儿子?”王隽直接指出。
  
  郑洵点头,同时竖大拇指:“要不怎么说子上一双眼睛真是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呢。就是他那大儿子,现下都快三十了,还在咱们学院里熬着出不去呢。你是没看见,昨日赵尚书的那个样啊,只差没给我直接下跪了。说什么他大孙子都快十岁了,他这大儿子还在咱学院里出不去,总不能到时他孙子进了咱这学院,他儿子还没出去吧?到时父子两个坐在一起上课像个什么样?所以他就求我,让我来与你说上几句好话,能不能给他儿子的各科成绩都打个优,让他好出去呢。”
  
  王隽不说话,只是望着郑洵。
  
  郑洵面上略有几分尴尬,但还是双手一摊,无奈的解释着:“没办法,正所谓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偏偏昨日他请我吃的都是鲍鱼鱼翅这些高档货,子上你也知道的,我压根就是个存不住银子的人,俸禄一到手就被我给花了,这顿饭钱我哪里拿得出来啊。”
  
  王隽沉吟了片刻,伸手自袖子里掏了一张银票出来,扔给了对面的郑洵。
  
  郑洵双手接过,一看银票面上的金额,立时便眉开眼笑的将银票折起,收到了自己的腰包里。
  
  “族长果然就是不一样啊,一出手就是一千两,这都快赶上我一年的俸禄了。”
  
  王隽也不理会他拍的马屁,只是说着:“请赵尚书去京城内最好的酒楼吃顿饭,什么最贵就点什么。这样你受他的人情应该就还了吧。”
  
  “那老小子昨日请我吃的那顿饭顶多也就值个五十两银子。我待会满打满算的拿出个两百两银子来,请他去聚仙楼搓一顿,再叫上两个当红的唱小曲的,什么人情不还了?”
  
  王隽点头:“那就好。”
  
  “只是,”郑洵望了他一眼,“赵尚书的那个儿子,你还是不肯放他出去?”
  
  “我自然是可以放他的儿子出去,”王隽的声音里有几分冷意,“但是我也不会给他的综合成绩评个优,而且赵尚书还需得答应我,往后不能让他的儿子步上仕途。”
  
  郑洵砸吧了下嘴:“这满朝谁不知道,赵尚书送他的儿子进学院,为的就是想让他儿子镀一层金,来日好给他谋个好职位。你这又不给他的综合成绩评优,又不让他步入仕途的,这不明摆着就是砸了人家的如意算盘嘛。小心赵尚书跟你急。”
  
  王隽一听,声音里的冷意就又重了几分:”随他想对我如何,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是,是。”郑洵笑道,“知道你王隽是族长,身后有着太原王氏全族,他赵尚书就算是再恨你,那也不敢对你轻举妄动的。只是王族长,我记得今日的第一节课好像就是你的文学课?你现下是不是该准备上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