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 章   夜色朦胧。
  一艘豪华游轮上,灯火璀璨,热闹非凡。岸边一个纤细的人影自黑暗中急匆匆走进灯光里。
  “妈,好像是柴夏来了。”柴安近侧首轻声说道。
  “她应该是来找她亲弟弟的。”申娴如凑到女儿柴安近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柴安近点点头,随即穿过大厅向后厅走。
  
  后厅空荡静谧,哗啦啦的潮水声清晰入耳,配上寡淡的月光,透着诡异的气息。
  “东宇呢?”柴夏已追上柴安近,微喘着问。
  柴安近扭过身来,作惊喜状:“啊,原来是姐姐啊,好久不见,你今天刚出月子吧?身体吃得消吗?我外甥还好吗?真可怜,刚生下来就死了爹,幸好不懂事,不然指不定多伤心呢。”
  
  “我问你东宇呢?!”柴夏提高声音,满目怒气。她真的错看了眼前这个女人,所谓同父异母的妹妹,之前种种的讨好示弱,不过是窝藏贼心,处心积虑除掉她,霸占柴氏。如今,她明白过来了,可是太晚了。
  她的亲弟弟柴东宇,重视柴安近这个隔肚皮的姐姐胜过她这个亲姐姐,可惜,柴安近一直在利用他,引导他走向歧途,沾上嫖.赌.毒,不过才18岁,已经荒废的不像个人样。
  她强行把他拉到身边养着,他却逃跑来找柴安近,柴安近怎么可能会厚待他。
  
  柴安近笑笑:“那是你亲弟弟,又不是我亲弟弟。他死他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柴夏咬牙切齿:“现在把他交出来。”
  柴安近哼笑,不屑地望着她:“柴夏,你还以为你是曾经那个呼风唤雨的柴夏吗?你不看看你现在的德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像一个怨妇。你再也不是那个万千宠爱的柴夏了,你那个爸爸已经因为你破产了,正半身不遂在家等死。你的丈夫被你作死了,现在江氏当家的是他的侄子江哲,江哲有多厌恶你,你自己知道吗?”柴安近脸色陡然转变,目露凶光:“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废物,让你上船不过是当作可怜一条狗罢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啪!”清脆一声,柴夏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柴安近的脸上,双手发抖:“我爸爸也是你爸爸!我是你姐姐,我们从未亏待过你。”
  “没亏待过我?”柴安近捂着脸,一步步向她逼近:“你可能不记得了,在没到柴家之前的15年,我和我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衣食无忧受人疼爱,所有人的哄着你疼着你爱着你,而我呢,处处受白眼。即使我来到柴家,依然活着你趾高气昂的阴影下!”
  
  柴夏反驳:“柴安近,你扪心自问,若不是你妈一心当小三,窥视着我爸,我柴氏,你们何至于白受那么……”
  “你给我闭嘴!闭嘴!是你妈这个贱人抢了我爸!”柴安近的愤怒在眼中灼烧,恨意让她面部扭曲,伸手向柴夏掴来。
  柴夏迅速向后退,一下撞到船上的一扇小门,“吱呀”一声,门被撞开,一股腥臭夹着阴湿霉气扑面而来。
  游轮后厅昏暗的灯光,洒进小黑房,柴夏一眼看到地上躺着的一个人形。
  
  “东宇。”她踉跄两步,钻进小黑房:“东宇,东宇……”
  此时的柴东宇瘦的皮包骨头,整个人像是一根干瘪的木柴,干瘦的怕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涣散,嘴唇哆嗦,艰难地发出声:“姐,姐,我害怕……”
  
  柴夏眼泪立时夺眶而出,她的弟弟今年刚满18岁,乖巧懂事,心思单纯禁不住诱惑,从10岁开始,一步步被柴安近带入深渊。
  而她像个傻子一样,后知后觉。
  
  “不要怕,姐在这儿,姐带你走。”柴夏拉起柴东宇,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出小黑房,走过后厅,走向前厅。
  
  前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见柴夏半背着柴东宇出来,多数人指指点点,不为别的,只因这姐弟两在圈内十分出名,出的是臭名。
  姐姐飞扬跋扈、不知羞耻,气病爸爸,聚众开sex派对,被警察逮捕。
  弟弟年纪虽小,经历却丰富,吃喝嫖.赌.毒,样样精通,带坏一圈同龄人。
  姐弟俩共同为圈内所唾弃。
  
  柴夏每走一步,都能听到人群中辱骂自己的声音。
  “姐姐,姐姐,我让人送你回去吧,弟弟还小不懂事,你不要生气。”柴安近得意跑过来,一脸的无辜,相对于柴夏姐弟的臭名,柴安近是远近闻名的漂亮懂事乖巧,惹人喜爱。
  柴夏眼神淬了毒一般,狠狠剜了她一眼:“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要回来。”
  柴安近背过人群,笑容阴冷:“姐姐,你恐怕没机会了。咱们走着瞧。”
  
  *
  柴夏半扶半拖着柴东宇,跌跌撞撞向前走。她出了一身虚汗,干涩的寒风一吹,浑身发冷。
  “姐,姐,我好像看到妈妈了……”柴东宇已经走不动,整个身子倚在她的身上,向下瘫滑。“姐,我看到妈妈了……”柴东宇瘦的吓人的脸上,露出难懂的笑容。
  “你胡说什么!”柴夏呵斥。
  
  黑暗中,柴东宇的呼吸声渐弱,微不可闻的虚弱:“姐,我想妈妈,姐,我真的好想妈……”
  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支撑似的,突然向下瘫软。
  柴夏心头骤惊。
  
  “东宇,东宇。”转瞬间,她泪如雨下,先搂着柴东宇的腰,接着架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倒下,埋在她颈窝的柴东宇已经没了呼吸,她哭喊着:“东宇,你不要睡,姐姐带你回家,东宇,东宇……”
  
  这时,自盘山路弯道处,两道刺眼的光柱射过来,她哭着伸手喊救命,这辆车子向她驶来,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然而车子驶到她跟前时,并未停止,直直地撞向她和东宇,她心头一惊,来不及逃脱,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冲来,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向后飞。
  
  “扑通。”
  “扑通。”
  相继两声,刺骨冰冷的海水围裹过来。
  “东宇!东宇!”她大声喊着,茫茫海面,回应她的只有寂寥的潮水声。
  “东宇!”她的身子越来越往下沉,全身巨痛,使不上一丝力气,一波波的海水吸入,呛的她无法呼吸。
  最终,她陷入永久黑暗之中…… 正文 第 2 章   “哐哐当当”几声,柴夏在无尽寂静黑暗中,被吵醒,朦胧中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柴夏,你妈妈来接你了,出来吧。”
  
  妈妈?
  她记得,她扶着弟弟从柴安近的生日派对出来,走到盘山路口时,一辆车子直直撞过来,将她撞下悬崖,掉进大海。当时她全身巨痛,海水争先恐后呛进她的嘴巴鼻子眼睛中,那种窒息生疼的感觉,她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说,她死了,下了地府,来和死去的妈妈相会?那东宇呢?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突地,一道亮光射过来。长久的黑暗,她一时难以适应强光,刺的她眼睛胀痛,慌忙用手挡住。
  “快点出来!”男人语气不客气。
  
  柴夏眯着眼,努力适应灯光,手扶着墙,双腿一阵酸疼,一时间站不起来。
  怎么回事儿?不是死了吗?为什么酸疼的感觉这么真实。
  
  “快点!”男人站在门口站在门口催促。
  柴夏脑袋发胀的跟着,出了小黑房就是过道里耀眼的光,她再次无法适应,皱着眉头,只有步伐踉跄地跟着男人走。
  
  顺着明亮的过道走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强光,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柴夏。”
  她抬头看去,稍稍镇住,是她的后妈申娴如。不待她反应过来,申娴如上前同男人寒暄,她这才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警服。
  
  男人摆摆手:“走吧走吧。”
  申娴如拉起柴夏的手:“没事了,我们回家吧。”她用了力气,却拉不动柴夏,她疑惑地看向柴夏,顺着柴夏的目光看向警局墙上的一面镜子。
  镜中的柴夏爆炸头,夸张的烟熏,完全看不清楚五官。露脐上衣超短裤,整个看上去像个夜店小太妹。
  
  柴夏木然地望着,身边申娴如比记忆中的年轻,一身名牌装束,头发绾起,气质娴雅。
  一切都透着诡异的熟悉感,连申娴如身上的香水味,也是诡异的熟悉。
  她的目光逡巡着墙面,停在一角的挂历上,震惊于挂历上的年份——2015年。
  2015年?
  为什么是2015年?她不由得又看了申娴如两眼。
  她比记忆中年轻太多。
  
  难道说,她掉进大海,没死,反而从27岁回到了18岁?
  
  那么昨天她是因为在夜场举办生日派对,后因柴安近贡献药品,她带头服用,引发的淫.乱迹象,导致全场人被带警局,只有她一个人被关到凌晨两点半。
  而申娴如是专门来接她的。
  
  夏季的风热乎乎,吹在皮肤上,黏黏的。
  柴夏跟随着申娴如刚一出警局,咔咔嚓嚓的闪光灯不断闪烁,同时一群记者涌上来。
  
  柴夏是柴氏集团的大小姐。柴氏集团的规模覆盖全球,城市综合体成了它独创的商业模式,其内容包括酒店、文化、娱乐等方方面面,影响一个城市的发展。
  如此庞大的财力,也就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好的争相报道,坏的部分更能成为各个报纸的噱头,比如柴氏的千金大小姐柴夏的作风问题,每上一次版面,阅读量就会爆增。这次消息各大媒体自然不会放过。
  
  记者将柴夏申娴如团团围住,一个比一个尖锐的问题送上来。
  “柴夏小姐,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被警察逮捕的?”
  “柴夏小姐,听说你的生日派对,只准裸.体颜正的人参加,是否属实?”
  “柴夏小姐,你嗑药,淫.乱公共场合,不但没被收押,反而现在出来,是不是动用了你身后的背景关系?听说当场你强.奸了江氏的少公子江哲,是这样的吗?”
  “……”
  
  一个个问题噼里啪啦砸过来,砸的柴夏脑袋发蒙。
  申娴如连忙着急地拉着柴夏往车子里上,嘴上不停地说着:“别拍,别拍,别拍了……”
  柴夏任由申娴如拉着挤过人群,迈上车。
  
  坐进车内,申娴如一扭头,柴夏正盯着她,莫名地,她心头一惊,怎么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柴夏眼中,会突生沧桑,绝望,还有她无法忽视的恨意。待她定了定神,再看向柴夏时,柴夏眼神呆滞,她突然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
  她温柔地开口:“累了吗?不要管外边那些人,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到家我叫你。”语调一转,变为愤怒:“这些记者就像是苍蝇一般,到哪儿都惹人讨厌。”
  
  柴夏听话地闭上眼睛。申娴如就是这样,前一刻温温柔柔,后一刻翻脸不认人。前世,申娴如可是把这项技能运用的出神入化,在她爸爸面前贤惠大度,情深不渝,转脸把柴氏给卖了。
  标标准准的两面三刀。
  就连此刻,这些在警局外等候猛料的记者们,也是申娴如通知来截她的,明天一见报,柴氏因她而火了。
  
  她大脑嗡嗡地响,万千思绪蜂拥挤来,她一时没了主意,必须得回去好好梳理一番才行。
  
  车子很快停在了柴宅的院子内。柴夏迷茫地站在院子中央,这是她的家,是她的家吗?
  一栋华丽洋气的别墅,前院是一条笔直的格子路,左边是绿油油的一片草地,一个编花的秋千晃悠在旁边。右边是一颗与她同岁的合欢树,是她妈妈在世时,与爸爸合力种植的。
  
  上一世这棵合欢树被申娴如砍了,扔进垃圾厂,这一世,它枝繁叶茂地站立在那里。
  柴夏眼睛酸胀,碍着申娴如在场,她强忍着情绪的波澜,微微恍惚一下后,径直走进大厅,上了二楼。
  申娴如望着柴夏的背影,犹自疑惑,柴夏怎么和平时不同,转念一想,一定是在警局被吓傻了,还没缓过来神,她不介意地笑笑,提步进卧室。
  就等明天看好戏了。
  
  柴夏甫一进房间,看到柴东宇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由得怔住,目不转睛地望着。
  东宇……东宇……
  这时的柴东宇不过是个9周岁的孩子。
  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五官还没张开,白净的脸上带着点婴儿肥。
  
  东宇,东宇……她还记得那晚,山风凛冽,瘦骨嶙峋的柴东宇一点点在自己肩头没了呼吸,而后同她一起被撞入大海的。
  柴夏心中一恸,眼睛泛酸,伸手抚摸他的脸蛋,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落,声音沙哑地喊:“东宇,东宇……”
  
  柴东宇被啜泣声吵醒,眼睛刚眯条缝出来,看着哭花脸的柴夏,猛地大叫一声:“啊!”
  一个骨碌爬起来:“你是什么鬼!”
  柴夏立刻不哭,伸手抹一把眼泪,这一抹脸更花了:“东宇,我是姐姐啊!”
  
  柴东宇听出她的声音,一脸警惕换成一脸嫌弃,他一直不喜欢这个亲姐姐,飞扬跋扈,蛮不讲理,活生生一个惹人厌恶的败家女。
  去年,有次他去她们学校,看着她带着一帮人,在女厕所旁教训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生,因为那个女生暗暗喜欢江哲,江哲一直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她不准别的女生喜欢,于是动粗威胁女生,敢喜欢江哲,就弄花女生的脸。
  因此,他更加讨厌这个心狠手辣的亲姐姐,完全比不上同父异母的姐姐柴安近亲和懂事。
  
  可是,亲姐姐毕竟是亲姐姐,爸爸已经忘了她的生日,可他记得,所以提前准备了蛋糕,送到她房间,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哪知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他一不留神在她床上睡着了。
  
  此时,他掀掉被子,从她的床上下来。
  一脸厌恶:“你又惹事了吧?真让人烦。”他转头要走。
  柴夏转身抱住他:“东宇!”弟弟身上热乎乎的,不再是那些潮湿难闻的味道,而是干净的沐浴露的味道。弟弟还活着,她紧搂着柴东宇,舍不得放开。
  
  柴东宇刚刚有男女意识,哪怕是姐姐,他也觉得不好意思,脸蛋涨通红,一把推开柴夏,羞恼极了:“你干什么?烦不烦!”他扭头出了房门,“嘭”的一声将门摔上。
  
  柴夏立在原地,她真的重生回来了,是真的……她四顾自己宽敞的卧室,从镜中看到自己的脸。
  什么鬼啊,头发蓬乱,五颜六色的花了一脸,鬼一样,怪不得吓着了柴东宇。
  
  柴夏熟门熟路进了浴室,好好梳洗一番后,站到半身镜子前,望着镜中粉黛不施的自己,18岁的年龄,花儿一般,不用高昂的化妆品,也是自然饱满的样子。皮肤白净水润,五官精致,脖颈细长,远看近看皆是一副明艳耀眼的模样。
  柴夏摸着自己的脸,目光移向梳妆台上全家福,爸爸、妈妈、东宇还有她,在阳光明媚中,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的脑中再次浮现,上一世凄惨的,支离破碎的画面,尤其是东宇那句“姐,我害怕……”她的眼中晕出湿意,修长的手指来回抚摸着照片。
  真的回来了吗? 正文 第 3 章   
  真的回来了吗?
  像做梦一样,柴夏修长的手指掠过梳妆台,墙面,玻璃窗……最后停在床头柜妈妈的照片上。
  
  15岁那年,妈妈因病去世,她同弟弟柴东宇守在柴氏灵堂,不到6周岁的柴东宇对死亡懵懂不知,认定了妈妈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拉着柴夏的胳膊:“姐姐,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好饿,我想吃南瓜饼。”
  柴夏双眼红肿地拉着柴东宇的手穿过走廊,向厨房时,悉悉索索的声响惊动了她。
  
  她拉着东宇推开一扇门,清楚地看到一个女人半裸肩头,后背抵着墙面,细长的双臂环着一个男人的脖颈,忘乎所以地亲吻。
  好半天,她才认出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亲生爸爸,那个口口声声说永远爱妈妈的爸爸。转头背叛。
  
  当时,她还是个人人称赞的可爱女生,明艳却不灼人。
  她呆愣愣地问:“爸,你在干嘛?”
  爸爸和女人均尴尬不已。
  
  妈妈病逝不到半年,柴夏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这次是登堂入室,与这个女人同来的还有一个娇俏的女孩。
  女人叫申娴如,女孩叫柴安近。
  
  柴安近也是爸爸柴志邦的亲生女儿,只比她小3个月,也就是说妈妈在怀她3个月左右时,爸爸已经瞒着妈妈,和申娴如勾搭上了。
  可怜妈妈临终一直觉得情感上亏欠爸爸,没能陪他走到最后。到头来是一场让人心寒的骗局。
  
  年底,柴志邦迫不及待地与申娴如结婚,婚礼举办的异常盛大,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听说比和妈妈的婚礼还要隆重。
  她心头的不平与愤怒争相翻滚,愈来愈不受控制。
  终于她做出回应,婚礼现场她身穿丧服,手握剪刀冲上去,咔嚓咔嚓几剪刀,剪破申娴如的婚纱,再被亲戚抱离婚礼现场之际,她双手紧抓着婚纱,不言不语,表情愤怒悲痛,用力撕扯婚纱。
  连申娴如也因此被扯倒,趴在红毯上,狼狈不堪,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啪”的一声清响,一个狠狠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立时显出。
  她被打蒙了,连柴志邦的愤怒声也显得虚浮不真实:“柴夏,你闹够了没有!你太让爸爸失望了!”
  好半天,她抬头迎上柴志邦的目光,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愤恨地说道:“更失望的在后面!”
  
  她说到做到,自那以后,只有柴志邦想不到的,没有她柴夏做不到的。
  逃课,顶撞老师,聚众喝酒打架,威胁女生勒索男生,到后来的嗑药违法……愈演愈烈,变得越来越叛逆,骄纵,跋扈,臭名远扬。名媛圈内,只要一提柴夏的名字,总让人撇嘴不屑。偏偏还没人敢惹她。她向来说一不二,谁惹谁没好下场,谁会跟一个颗没眼力价儿的□□一般见识。
  
  申娴如及柴安近摸准了她炸弹般的性子,向她示弱,顺着她,前脚怂恿着她做着坏事,毁坏柴氏名誉,后脚将她踢出家门,各种打压,后来她没办法嫁给了心上人的叔叔,这位叔叔在她生下儿子的当天,从奥地利回来的飞机上,失事身亡。而她因丈夫的离开,日子每况愈下……最后的最后是她拉着柴东宇艰难走到盘山路,一辆车直直撞过来……
  
  “嘭!”的一声巨响,将失神在镜子前的柴夏拉回现实,随即怒吼声传入耳中。
  “谁让你把她领回来的!让她滚,现在就滚!”
  是爸爸。
  
  柴夏怔了怔,又一幕熟悉的场景出现。上一辈子,她被申娴如从警局领回来,冲睡在自己床上的柴东宇发一通火之后,倒头就睡。天刚亮,爸爸从加拿大回来,尚未进家门,就看到新闻报道说是柴氏大小姐柴夏举行裸.体生日派对,当场强.奸江氏小公子江哲。
  他勃然大怒,到家就摔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
  
  因此她被吵醒,听到房外爸爸的怒骂声,她非但不知错,反而气势汹涌地拉开房门,像一只时刻准备战斗的战斗鸡一样,迎头上去,噼里啪啦一阵顶撞,父女俩把客厅里能砸的全砸了,气的柴志邦全身发抖,指着她:“我没你这个女儿,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滚就滚!每天都见到你们,真恶心!”她扭头便走,走之前瞥见趴在门边,偷偷窥视的柴东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她。
  她有一刻的怔忡,后来她时常回想柴东宇那个眼神,有渴望,有害怕,还有对她这个亲姐姐的眷恋。
  
  然而,她毅然地走了,一直到出嫁,她都没有回来。留下柴东宇一个人,独自面对,最后受控于申娴如柴安近,直到后来,瘦骨嶙嶙的柴东宇地在她肩头没了气息。
  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很不懂事很无能很渣。
  
  想到这里,柴夏红了眼眶,静静地望向窗外,没想到天这么快就亮了。
  外面的怒声还在继续。
  
  她看了眼手中的照片,妈妈已经不在了,可是弟弟还在,感谢上苍,弟弟还好好的。
  既然,重生了,老天爷给她一次活着的机会,就是让她重新来过。她绝不浪费这次机会。
  她望向镜中的自己,良久,勾唇一笑,镜中人同样给她一个笑容,她转身进到衣帽间。
  
  再出来时,不再是那个非主流小太妹的装扮。
  别致大方的及膝裙,柔顺的长发垂下,配上精致的五官,明艳不失乖巧。
  
  她走到门口,步子停了停,即便是这种逆天大错,爸爸都没有踹开她的门,当面发怒,申娴如更是不敢。只能说明,18岁的她还没有糟糕透顶。
  她伸手搭上门把,轻轻一拧,门开的瞬间,客厅内,登时阒静。
  
  看到柴夏出来,申娴如眼睛发亮,她筹划了这么久,就等今天,只要柴夏和柴志邦犟上,两人必会闹的鸡犬不宁,凭柴夏的任性与骄纵,一定会赌气出走,这一走,绝对不能让她再回来。
  申娴如貌似担心地上前,拉着柴夏的手,和和气气地问:“柴夏,睡的还好吗?昨天喝那么多酒,头疼不疼?”
  这话听在柴志邦的耳中,无疑是火上浇油:“你又喝酒!”
  
  柴夏没吭声,心想上一辈子的自己是有多蠢,如此明显的弦外音,她竟然听不出来,反而觉得申娴如是为她好。
  也难怪,这时的申娴如才刚在柴氏站住脚,霸占柴氏的念头刚起而已,并不像后期那样袒露无遗。
  面对柴志邦的怒斥,柴夏没有立即反击。
  
  申娴如心生得意,她料想的是下一秒,柴夏就会来个大爆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柴志邦轰炸。她高兴极了。
  可是,柴夏低着头,微微侧首,看向柴东宇的房间,柴东宇的房门虚开了一条缝,柴东宇正趴在门缝上看着她,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姐姐,讨厌的要死,她总是惹各种各样的事儿。可是,每次看到她和爸爸争吵,他都隐隐地担心。
  
  柴夏收回目光,耳边响着申娴如的声音:“老公,你别气,柴夏昨天已经满18岁了,可以自己做主了。是吧,柴夏。”做主离开柴家。
  “别跟我提昨天!”柴志邦手指着柴夏:“你看你干的好事,要脸不要脸了!”柴志邦将桌上的报纸摔到地上。
  
  “老公,你别吓着柴夏了。”申娴如拍了拍柴夏的手,惯用的温柔:“听话,和爸爸道个谦,认个错,剩下的阿姨给你解决。”
  
  柴夏在心里笑笑,她上一辈子离家的那几年最受不了申娴如假惺惺,每每看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必定发火。当然,此时她也受不了,忍住心里的恶心,拨掉申娴如的手,向柴志邦走去。
  申娴如背对着这对父女,笑了。好戏马上就开始了。笑容未敛,骤然僵住,柴夏竟然没有发脾气!
  
  而是温和地说道:“爸,昨天是我的生日,以前我妈在的时候,不管你多忙,每年你们都会陪在我身边陪我过。可是,今年你忘了,去年你也忘了。”
  
  什么?
  申娴如立刻转过头,不敢相信地望着骤然转性的柴夏,柴夏她竟然会双眼含泪煽情地示弱,这招对柴志邦出奇的有用。
  
  毕竟是亲生女儿,毕竟是他和前妻第一个女儿。他还记得,柴夏出生不久,胖嘟嘟的,特别可爱,那时他多喜欢她啊,抱着她舍不得放手,他还记得漂亮的前妻娇娇地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她是我们的公主,你都要疼她爱她。”
  柴夏是他第一个孩子。
  柴志邦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若不然,自己的亲生女儿亲生儿子最终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而之所以柴氏家大业大那是前人种树,他在乘凉。
  
  他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半,想发火,但又自责,不由自主地顺着柴夏的话说下去:“爸爸最近忙生意的事儿,忘记你的生意是爸爸的不对,可是你……”
  申娴如眼见着这父女俩就要化干戈为玉帛,心里急了,连忙插话:“这事儿也不能怪柴夏,当时参加她生日派对的有很多社会上的人……”
  
  “阿姨,你能少说两句吗?”柴夏转过头来,提醒。
  
   正文 第 4 章   “阿姨,你能少说两句吗?”柴夏转过头来,提醒。
  柴夏说话一向直来直往,这句话本身倒没什么,只是这种情况之下,申娴如没想到柴夏居然会拐过弯来说自己,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想,准确地说,是她做梦也想不到,今天柴夏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转性了?
  
  她心中愤然,面上尴尬,旋即看向柴志邦。
  提及逝世的前妻,柴志邦没了责备柴夏的怒气,收到申娴如投来的目光,他突然觉得头疼,伸手摆了摆:“我坐了一夜的飞机,嗡嗡的我脑子疼,柴夏生日派对这事儿交给公关部处理,你们该干嘛干嘛吧。柴夏要高考了,得赶紧到学校去上课。”
  说完,柴志邦上楼,申娴如愣了一下,旋即跟上去。
  柴夏转过头,看向柴东宇的房间,谁知,他“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上课?哦,对了,18岁的自己,正在市一中一班上高三。
  她立在原地,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窃喜。这次,她没被赶出门,留下来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她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份小小的成就感。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每一步,步步为营,一切皆有逆转的可能。
  
  她侧身,望向柴东宇的房间,走到跟前,敲门:“东宇。”
  “干什么!”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我们一起去上学吧。”
  柴东宇上小学三年级,学校距离市一中不过五分钟的脚程,以前他曾追着她:“姐姐,我跟你一起去上学校。”她贪玩没带他。现在她想和弟弟一起上学。
  
  “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柴东宇背着书包走出来,没理她,径直向前走。
  “东宇,你等我一下,我拿一下书本,我们一起去。”柴夏匆匆忙忙跑进房间,翻了一会儿没找到书,这才想起来,自己顽劣异常,书本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连笔都没有,还找什么找?
  
  她再次从房间出来时,看到柴安近手握着一杯豆浆,温柔地劝说柴东宇:“来来来,就喝一口,对身体好。”
  柴东宇推拒不掉,伸出一根手指头,笑嘻嘻:“二姐你说的喔,只喝一口。喝一口就行。”
  柴安近笑:“好,我说的,就喝一口。”
  
  柴夏冷眼看待这一切,二姐?呵呵。谁会想到,如此温柔疼爱弟弟的柴安近,后来会亲手要了柴东宇的命。看柴安近娇娇小小温温柔柔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柴东宇一昂头,喝了一大口,笑着:“二姐,我喝了喔。”
  “行,那我们让李叔送我们去学校。”
  “好。”
  两人说着往外走。
  
  “东宇!”柴夏喊了柴东宇一声。
  柴安近这才注意到她,笑咪咪地喊:“姐,你今天起的好早。”
  柴夏笑笑,嘴巴刚一张,柴东宇惊慌地拉着柴安近向外走,扔下一句话:“你别说话冲二姐,也别和我一起上学,你自己开你的车子,自己去。”说着把柴安近推进车子,自己跟着上去,并对柴安近说:“二姐,你别怕她,我会帮你的。”
  柴安近笑笑,摸着柴东宇的脑袋:“好。”
  
  柴夏愣了愣,是了是了,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在她顽劣的不成样子之时,柴安近代替她,充当柴东宇的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然后来怎么可能瞒过爸爸,让柴东宇涉.黄涉.毒。
  柴安近还真是会演戏,她似乎忘了自己昨天生日派对递给她柴夏几粒药丸了,导致柴夏又多了一项他人茶余饭后嘲笑的内容。
  
  不过没关系,本身就是污黑,也不介意再多个污点,柴夏无奈一笑。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这时的弟弟,最讨厌她了。瞧那刚才护着柴安近的样子,唯恐自己伤害柴安近。
  
  柴夏两手空空地走向院子,院子内停了一辆鲜红色的宝马,是她17岁生日时,自己买给自己的,她16岁会开车,开着申娴如的车子练手,被交警发现过。当时,柴志邦急匆匆的赶来,又是花钱又是道歉又是保证的,柴夏才算没事儿。
  但她不知悔改,明知未满18周岁且无驾照不能上路,偏偏她就是如此任性。开着宝马上学放学。
  
  想想上辈子的自己,确实没有一点值得人喜欢的地方。但也不能成为申娴如害她家破人亡的原罪。
  她从红色的宝马前走过,出了门,右转,步行去学校,在学校旁边买了两支水笔,一本笔记本,从市一中北门进去。
  自她踏入学校开始,注视着她的道道目光,越来越多,她转头看过去时,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正身佯装路上看书的样子。
  
  了解自己的过去,认识到自己的现在。她倒能接受这种现象。只是,她突然忘记了高三(1)班在哪里了。
  上一世,她不学无术,到学校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高考时考的很烂,连本科线都没达到。
  
  她四处环顾,渴望寻找一丝关于高三时的记忆,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在她把目光定在这个人影身上时,人影也在看她。
  江哲。
  她不由地怔住,江哲,还是记忆里的清隽少年,五官精致,气质儒雅。
  
  她认识江哲是在16岁那年,她已经开始学坏,跟着学姐学长们瞎混,她性子刚强,人霸道嚣张,起冲突被教训是早晚的事儿。
  她被几个男生女生挤到一条胡同里,四面无人,她有些害怕,拔腿就向出口跑,被一个学姐拽住头发,死死往后死拖,叫骂着,生疼生疼的,疼的她眼泪汪汪,但她到底没哭,咬着牙准备接受拳打脚踢。
  
  谁知这时,一个男生出现,三下五除二把这几个男生女生制服,转过头,看到头发蓬乱的她,上前一步,两只手扶上她的脑袋,将她翘起的头发压平,眼神温柔:“下次一个人不要走这么偏的路,很危险。走,我送你到大路。”
  
  第二天,她带了一群人,先是在学校找到这几个男生女生,狂扁了一顿,打的他们哇哇大哭。接着满学校的找救自己的男生,结果在自己班中找到这个男生,这个男生叫江哲,他竟然是她的同学。
  然而,他却对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不再是那次温柔暖阳一般的目光。
  
  就像此时此刻,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满是厌恶,视她为毒舌猛兽,避之不及。
  是啊!昨天的生日派对,她是找人把他绑到现场,她吃了柴安近给的药,不由自主地对他动手动脚,扒了他的衣服。
  
  柴夏愣神间,江哲从起初加快步伐,到后来跑起来一溜烟不见了。
  看,他多不想见到自己啊。
  
  柴夏苦笑一下,她不记得自己班级在哪儿,却记得他的班级在哪里。因为她的疯狂追求,他无法忍受,向班主任提出换班,当时她也要去换班。
  他一脸厌恶地说:“如果你跟着来,我就出国念书。”
  她笑着:“那我也出国念。”
  “神经病。”他鄙夷地扫她一眼。
  
  到底她没跟着去10班,10班距离1班最远,两栋楼,中间隔了一个操场,她只能在课间活动时,拿着望远镜瞄他几眼。
  上一辈子,她真喜欢他到极点了,然而她死过一次,这一世,她只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好弟弟,远离江哲,远离江家的人,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看着江哲跑向一栋楼,她并没有痛心,抬步向另一栋楼,进了教室,无意外地收到同学们惊讶的表情,仿佛看到猪八戒在使金箍棒一样,纳罕极了。
  柴夏镇定地坐到唯一的一个空位上,不管如何外界如何窃窃私语,她仍旧挺直腰杆坐着,虽然她没有书,但是她同桌有。
  
  坐在第二排的柴安近震惊地望着柴夏借书。
  她竟然会借书,吃错药了?!
  
  回到家后,柴安近跑到申娴如的房间,颇为吃惊道:“妈,你知道吗?柴夏她今天去上课了,一上午四节课,一节不拉地上完,上完课她还去接东宇,妈,她怎么了?见鬼!”
  
  申娴如不说话,一大早她以为凭着柴志邦与柴夏的紧张关系,生日派对这件事情肯定会让两人关系彻底崩坏,她没料到,柴夏会突然转变以往的做事风格,到头来,她在柴志邦面前里外不是人。
  
  柴夏又不是没去过警察局,是因为这次关的时间太长了,还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
  申娴如想不通,柴夏怎么突然变了?
  她左思右想,也许不一定是变了,可能是这个教训之下,柴夏学乖了,学乖只是暂时的,再过几天又会本性毕露,这样一想,她放心多了。
  
  “妈,你说柴夏是不是傻了?是不是因为我昨天给她的药,起了副作用?”柴安近小心翼翼地问。
  “闭嘴!”申娴如呵斥。
  柴安近一愣。
  申娴如小声警告:“安近,如果你出了事儿,你爸爸绝对不会像容忍柴夏那样容忍你,知道吗?”
  柴安近:“知道。”
  
  申娴如表情凝重:“你没有给过她药,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生日派对那天,你在家复习功课备战高考,记住这点!”
  柴安近呆呆地点头。
  
   正文 第 5 章   
  柴夏自学校回来,一声不吭地进了书房。正巧,柴安近有一张摊开的试卷放在书桌上。
  瞥一眼试卷上背诵部分,上句是:“今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
  她随口背出:“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真的背出来了?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别说这篇《战国策•邹忌讽齐王纳谏》她没背过,就说她上一世高中时压根儿对文言文就不感兴趣,连读都没读过几篇,语文课更是没去上几次。况且,从27岁骤然回到18岁,曾经学的东西,未经复习,早就原封不动地还给老师了。
  所以,一上午她才翻看同桌的书加深印象,没想到毫无印象,她烦躁地翻了几页,课堂上的老师像在说无字天书,她完全听不懂。
  
  她想着自己上一世那可怜的高考成绩,柴志邦眼中的失望,申娴如的得意,柴安近金榜题名的骄傲。她咬咬牙,硬逼着自己看书。
  距离高考仅有一个月多几天了,现在用功,来得及吗?
  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把书还给同桌,去接柴东宇,结果柴安近先她一步把柴东宇接走,李叔的车子从她面前经过,透过车窗,她看到柴东宇与柴安近在说笑,那是她这个姐姐都不曾得到的笑容。
  
  于是她一个人步行回来,回来的途中,脑子不停冒着各种文字,仿佛是她刚刚看过。一个人走在路上无聊,随口便将白居易的《长恨歌》给背诵出来了。
  她被自己吓住,《长恨歌》是她今天刚翻过的一首诗,那么长那么长,她确定前世她不会背,仅仅是刚刚翻过,扫了几眼,难道说,这一世,上帝给她开了个小挂,让她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她不敢相信,匆匆回家,上楼,进书房,望着柴安近的几张试卷,但凡她今天翻过的地方,她能做到秒答。
  这一刻,她难掩心头的激动,若真是过目不忘,那么一个月的时间,她要考上一所名气大学,完全不是问题。
  
  “姐姐,你在书房干什么?”柴安近刚从卫生间回来,吃惊地问。要高考了,柴安近和其他莘莘学子一样,埋头苦读,只为一朝功成。
  只是,像柴夏这样百年不碰书的人,也来书房,很奇怪。
  
  “我家的书房。”柴夏言简意赅地回答。
  柴安近被话噎住。她笑笑:“也是我家的啊。”
  柴夏转头看向她,漂亮的眼睛里没有过多的内容,只是不言不语,柴安近突地心头一紧,总觉得柴夏的目光在压迫着她,压迫的她无所遁形,她想起申娴如说的:“你没给过她药,你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再次生出勇气,迎上柴夏的目光。
  
  柴夏见柴安近的眼神从慌张到镇定,她勾唇一笑,这个时候的柴安近演技还不像以后纯熟,现在分明是做点坏事,被直视就心虚。
  这样,很好。
  
  她走到书架前,随意取了本书,看了一个章回,合上书本,闭上眼睛默默背诵出来。再次翻开这个章回时,她已然淡定许多。老天爷,真的让她过目不忘了。
  
  下午再去上课时,她照旧借同桌的书。
  同桌是个男生,叫宋一,是个颜值挺高的男生。上一世,她对这个同桌没什么印象,这一世也就上午借他的书了。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上午,她往他旁边一坐,顿时看到他脸一黑,借书时,他更是以看异类的目光看她,但好在,他借了。
  
  下午刚一到教室,就看到他身边围了不少人,都是请教问题的,从他们的话语间,她才知道,宋一是全校第一名。
  她一到,刚刚围着宋一的同学们,不管有没有问完问题的,都是一愣,然后呼啦一下散尽,最后一个离开她凳子的男生,不忘用袖子给她擦一下凳子,向她赔笑,活像李连英伺候慈禧。
  柴夏扑哧一声笑了,这是打她重生回来第一次露出笑容,整个人都明艳迷人起来,宋一看的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低头做题,却忍不住心跳加速。
  
  柴夏自然地坐回座位,她想了想,上辈子她是上了几节高三的课程,当时她一进门,看到有个同学坐在她的座位上,与宋一讨论题目,因为被柴志邦逼着来上课,她心情非常不好,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前,把那同学拎着,推到一边去,大声骂了一顿。
  难道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这么说,宋一以及其他同学对她避之不及就有道理了,那么那个被她骂的同学是谁呢,她想不起来。也不再多想。
  
  基本上每个高三学生桌上桌洞里面都摞满满几层课本、资料书、试卷等等,从高一到高三的所有书。
  只有柴夏的书桌上桌洞内干干净净,她照旧只带了几支水笔和一本笔记本。
  “宋一,你高一的物理书,能借我看一下吗?”柴夏好声好气地问。
  
  宋一埋头列着方程式,问:“你的书呢?”
  “应该跑到垃圾回收站了吧?”柴夏笑着,她发现曾经最厌恶来的学校,如今一到,心情便会大好。至少,这里的同学,喜欢你和讨厌你,你都看的明明白白,不像回到家中,申娴如柴安近都是表里不一,时时堤防的。
  
  宋一皱着眉头,从一摞书中,抽出一本高一年级的物理书,放到她桌上,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埋头解题。
  高中理科班的物理、化学、生物虽然在初中均有开课或者提及,但都是皮毛,并且高中再开课,连带初中的知识也囊括。所以柴夏是新人,这物理化学生物也是新知识。
  
  上课铃声响了,老师在上面讲题,反正现在的她也听不懂,干脆一直埋头看物理书。
  半节课过去了,宋一不由得向柴夏这边望一眼。他印象中的柴夏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从开学起,她统共来上课不到十次,次次都会和同学起冲突,飞扬跋扈,并且取笑他为书呆子。每次不是浓妆艳抹,就是奇装异服,老师也不敢管她。实实在在一个讨人厌恶的家伙。
  
  他甚至都不知道柴夏原本是长什么样子。没想到五官竟是如此娇俏精致,简单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明艳不失纯净。
  “哗啦”一声,柴夏又翻过一页。
  他没想到自己会提醒她:“学习要讲究方法,你这样只看不动笔,效果不好。”
  她转过头来,笑笑:“没关系,我能记住,记住基本理论,才能运用到实际题目中,不是吗?”
  宋一愣了愣。对她说的话,无以反驳。
  
  柴夏在稍微休息的片刻,没有错过第二排柴安近,频频投来的监视的目光。爱看你就看吧,耽误你学习又不是耽误我学习。
  柴夏不介意,埋头继续看书。
  距离下午放学还有20分钟时,物理老师讲解一道题目,说的是一个物体从足够长的斜面下滑,给出两个时间点的位移,求另外一个点的即时速度。
  
  柴夏望着黑板,小声说:“答案是0.042米/秒吗?”
  宋一全身一震,转头看向她空白如新的笔记本,笔记本上搭着的水笔,连笔帽都没有拔掉,也就是说她一下午连一个字都没写。而她却是一脸笃定地望着黑板:“是0.042米/秒。”
  
  “你怎么知道答案的?”宋一惊讶地问。
  “算的啊。高一物理书上都有公式,几个公式一综合加上物体运动考虑进去,答案就出来了。”
  宋一不相信地望着柴夏,这种题型本身就带迷惑性,很容易算错,连他也因为考虑不周,算错答案。
  她怎么一口就答上来,莫非她在家偷着学的,不可能啊,她说连书都没有。
  宋一再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和赞赏。
  
  下课铃一响,柴夏跟宋一说了声,谢谢,拿着笔记本和水笔,匆匆跑出教室。
  宋一其实还想问问她,会不会上完今天一天的课,又不来上课了?然而柴夏已经跑远。
  
  柴夏一口气跑到工大附小,停下来弯腰大口呼吸的同时,看见柴东宇背着书包向这边走来,她连忙直起身子,摆着手喊道:“东宇!东宇!”
  柴东宇双手搭在书包背带上,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干嘛?”
  “接你回家。”
  “不用你接!”说的斩钉截铁。
  
  柴夏心头掠过一丝失落,旋即讨好地开腔:“东宇,我们去吃黄记鸡肉卷和豆粥吧,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她常带我们一起去吃。”
  一提妈妈,柴东宇的眉头不由得舒展。他知道申娴如是自己的后妈,申娴如对他很好,但是亲妈到底是不一样的。他看向柴夏,嘴唇刚一张开。
  
  “东宇!”柴安近喊道,款款从校门口走过来,看到柴夏,笑着:“姐姐,你也在啊。”
  “对啊,有问题吗?”柴夏见不得柴安近利用柴东宇来讨好爸爸的样子。
  柴安近立时,脸上挂不住,结结巴巴:“没、没问题。”
  
  又见柴夏拿话呛柴安近,柴东宇不高兴拉过柴安近的手:“二姐,我们回家,不理她。”
  等到柴夏独自回到家中,又发生了一件麻烦事儿。
  
   正文 第 6 章   
  柴夏刚一到院子,就被大厅里“嘭”的一声巨响给镇住,紧跟着是柴志邦的怒斥声:“不想上学,给我趁早滚出去!”
  她惊了一跳,然而她的出现已经引起厅内人的注意,她硬着头皮向前走,远远地瞥见地上摊开来的试卷,写着柴安近的名字,有几张上面标着是不及格的分数。
  
  柴安近的成绩一向不稳定,忽高忽低正常现象,但是后来的高考,她超常发挥了,考的很好。这次考差了,柴志邦也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吧。
  她抬头看一眼柴安近,双眼都哭红了,申娴如在一旁生闷气,柴东宇低着头站在一旁。
  
  柴夏不疾不徐地走上前问:“爸,发生什么事了?发这么大脾气,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对身体不好。”
  此话一出,不光柴志邦,连同情绪各异的柴安近,申娴如,柴东宇均是震惊,这么体贴的话是柴夏说出来的吗?目光都集中在柴夏身上。
  
  柴夏倒不是刻意表现体贴孝顺,而是上一世,她最快乐无忧无虑丰衣足食的生活确实是她亲生爸爸柴志邦给的,尽管柴志邦的教育方式极有问题,人又优柔寡断,负了她妈妈的一片痴心,但他终究是亲爹,而他两世为人都没有报答过他的生育之恩。
  并且上一世他因为申娴如使坏,落了个半身不遂,这个消息还是从柴安近嘴里知道的。
  她是从27岁回到18岁,不是真正的少不更事的18岁,因此能善待亲人就善待一点。现在柴氏还是柴志邦当家,趁着申娴如翅膀没硬,她得布出自己的网,为以后作打算。
  
  柴志邦愣过以后,摇头,指着柴安近:“让她自己说!让她自己说!”
  柴夏转头看向柴安近,柴安近最看不起柴夏,在她面前说自己的错误岂不是等于向她服软低头,她不干。
  “说啊!”柴志邦提高声音。
  柴安近嘤嘤哭起来。
  
  申娴如在心里生柴志邦的气,上前搂着柴安近的肩头,就是不开口。凭什么柴夏强.奸男生都没事儿,自己女儿追个男生就全家乱套了。
  她无视柴夏差点被赶出家门这个事儿,自私地只看到自己的艰难。
  
  这时,柴东宇开口解释:“二姐班里有个男生叫宋一,今天宋一的妈妈往家里打电话,爸爸接的,说是二姐每天都在她楼下等宋一,让爸爸管管二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不能谈恋爱,而且宋一妈妈……骂了爸爸……”接下来更难听的话,柴东宇没说出来。
  柴夏恍然大悟,原来,上课时,柴安近不时回头看,看的不是她,而是宋一。竟然喜欢宋一。
  
  追男孩子,考试考差。这事儿要搁在柴夏身上,那都不叫“事儿”,当然,在此之前,像这样的骂,她不知挨了柴志邦多少回。估计柴安近是头一回,谁让柴安近就喜欢把自己假装成一朵圣洁的白莲花呢,所以申娴如柴安近才把这当“事儿”一样慎重对待,真是隔着肚皮就是别人家,不心疼。
  柴夏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却是平静:“爸,你消消气,骂过说过就成了,下次安近就知道了。”
  
  柴夏可不是为了申娴如或者柴安近,就算这事儿继续闹下去,也没啥大意思,申娴如吹吹耳边风,她母女俩还是倍受宠爱地生活着,不会少一两肉。
  她这样说,是想扭转自己在柴东宇心中的地位,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柴东宇对自己疏离,而向申娴如母女靠近。
  
  果然,柴东宇微微动容,望一眼柴夏,眼中不再是明显的厌恶。
  柴夏心头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能让柴东宇认为自己是故意的,不然他会更加厌恶自己。
  她微微笑着,并不看柴东宇,挽着柴志邦的胳膊,将柴志邦拉上楼。在妈妈没去世之前,她确实和爸爸这么亲近,要不然,柴志邦也不会对她一再容忍。
  
  申娴如望着柴夏的背影,恨的牙痒痒,这丫头最近脑子秀逗了吗?怎么突然之间情商智商都猛涨了?
  反观自己的女儿,一时气不打一出来:“你好好反思反思。”转身也上了楼。
  
  刚一上楼,就听到柴夏对柴志邦说,她要到书房好好学习。
  申娴如哼笑,连书都没有,怎么好好学习,真是滑稽,就等着模拟考试分数往自己脸上打吧!
  
  柴夏到书房后,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重生是重生了,上一世她被赶出家门,这一世没有,然后接下来发生细碎的小事,在上一世她是不知道的。
  如果,她顺其自然地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么,最后结局是不是还是会走到上一世的地步。不不不,不能这样。
  
  她必须变得足够强大,足够强大保护弟弟爸爸和柴氏。
  不得不说,现今这个社会衡量成功的标准就是有钱没钱。
  显然,她没有,她还只是未出高中的学生,怎么赚钱?
  
  她想到了,妈妈留给自己在柴氏的股份,上一世大约是被申娴如吞了,反正,她是一分都没拿到,这一世,无论如何也得有钱,有地位。阻止申娴如伤害柴氏。
  
  晚上吃饭时,饭桌上静悄悄的。
  柴夏突然开口向柴安近借书:“安近,晚上你高一年级第二学期的物理书,能借我看一晚上吗?”
  柴安近一愣,本能地去看申娴如。
  申娴如笑着:“当然可以啊,不过,柴夏你的书呢?”这是明知故问。
  
  柴夏笑的乖巧:“阿姨,你不记得了?我以前太叛逆太坏了,书啊笔的都给垃圾厂贡献了。我现在想好好学习,迎接高考。”
  “好!安近把你书找出来给你姐姐看。”柴志邦高兴地开口:“柴夏,好好学,爸爸相信你。这次模拟考试就能出成绩!”
  “爸,如果这次模拟考,我考的好,你给我什么奖励?”柴夏笑着问。
  
  真会讨巧,考个试还要礼物。
  申娴如与柴安近默默翻白眼,就柴夏那猪脑袋能考及格,母猪都爬上树,癞□□都吃到天鹅肉了。
  柴志邦爽快开口:“考的好,你要星星爸爸都给你摘去。”突然一个顽劣叛逆的女儿,像是过了叛逆期一样,重新变成小时候可疼的性子,柴志邦着实欢喜,自然凡事都满足。
  
  “我想要开个自己的美甲店,招几个和我一样大小的姑娘,给每一个爱美的女生做美甲,我要当BOSS,做出中国最美丽的指甲!”
  
  美甲店,噗……申娴如就差捧腹大笑了,柴夏还真是有出息的很,开个美甲店,哈哈。
  连柴志邦都有点看不起美甲店这档子事儿,微微尴尬了下,但柴夏愿意,又花不了多少钱,于是一口答应:“成!”
  “谢谢爸爸!”柴夏开心极了,顺手摸过柴东宇的手:“东宇,姐姐要当BOSS了。”
  柴东宇把手抽开,高冷地说:“你先把成绩考出来再说。”
  
  晚饭后,柴夏就跟着柴安近身后去拿书,柴安近把书递给她:“这书你能看懂吗?别打肿脸充胖子。考不好爸爸会生气的。”
  “看不懂我会装懂,只要我乐意就成。”柴夏不介意地笑笑。
  柴安近尴尬笑笑,柴夏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愤然,真奇怪,这么明显的讨厌,上一世的柴夏居然会认为柴安近是喜欢她这个姐姐的,多蠢啊!
  
  柴夏拿到书以后,到书房里开始翻。
  不一会儿,柴安近同样拿着书坐到书房开始埋头做作业。
  柴安近心思活,不到五分钟,看了柴夏三次。
  理科,最重要的就是多做题,做的不同的题型,光看有什么用。
  柴安近在心里鄙视地嘲笑柴夏。
  
  柴夏继续翻书,再次想起柴安近喜欢宋一这件事情,真是好玩。
  宋一,宋一,她在心里默默念几遍,宋一,宋一,天啊!难道这个宋一就是后来商界精英,拥有本市地标称号的宋一集团的boss吗?
  并且后来,他确实是柴安近的男朋友,送一条价值1亿的蓝钻,庆祝柴安近生日。轰动娱乐圈。
  
  柴夏不由得唏嘘。
  “你看我干什么?”柴安近被柴夏看的头皮发麻。
  “你真的喜欢宋一吗?”柴夏问。
  柴安近立时露出少女害羞又恼怒的样子,站起身来,向外走:“不管你事儿。”
  柴夏笑笑。
  
  次日一早,她照旧去喊柴东宇一起上学,柴东宇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同她一起去,和柴安近坐进了李叔的车子。
  柴夏一身轻松地步行到学校。
  
  一看到柴夏,宋一心跳莫名加快,不经意间略过一丝慌张还有欣喜。他以为顽劣的她不会再来上课了,没想到她又来了。
  柴夏坐到他身边,问:“周五模拟考,考的都是高一的内容吗?”
  宋一平复心绪:“对,月底考高二模拟考,下个月高三模拟考,接着就会综合考。”
  
  柴夏点了点头:“把你高一化学书借我看行吗?”
  “可以。”宋一疑惑,光看书行吗?他想了想说:“等会儿,我给你画考试重点,你着重看,其他可以略过。”
  “好,谢谢。”柴夏说谢谢时,余光扫过柴安近,无意外看到柴安近嫉妒的目光。
  
  她十分好奇,宋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柴安近,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家?
  如果说,她现在跟宋一合作,是不是代表几年后,本市的半壁江山都是她柴夏的了?
  
   正文 第 7 章   
  上一世,柴夏到学校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全班同学她只认识柴安近。
  这一世,已经连续三天按时进教室听课,高一年级上下两册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英语六门科目,她已经看了四门。用功程度……让同学汗颜,因为她从来没动过笔,只是翻书……看,一上午能翻两本。
  
  “呵呵,一个女生做了那么多丢人的事儿,还真有脸来学校,要是我,羞都羞死了!看书又没脑子,只知道翻,真心疼那些书。”操场上,柴安近的金牌闺蜜殷思思不屑道。
  “不要脸呗。”柴安近笑着接一句。
  几个聚在一起的女生呵呵嘲笑起来。
  
  这节是体育课,市一中高三上学期除了高考必考科目外,其他已经撤销,从几年前考生身体作为考核项目起,每周各个班级都会有一节体育课,尽管不计入高考总分,但至少要合格才行。另一方面也是锻炼学生们的身体。
  偌大的操场上不止一个班级在上体育课,同时还有10班,也就是江哲所在的班级。
  
  柴安近殷思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分别注视着柴夏和江哲。
  殷思思问:“柴夏是不是真的把江哲给强.暴了?听说,那天参加她生日的都是裸.体,不然不给进场。啧啧,也只有柴夏才能做出这等极品事儿来。”
  这事儿柴安近最清楚,然而她并不想解释清楚:“那天晚上凌晨2点,我妈妈去警察局,把她接回来的,第二天,我爸爸发了很大的火,可她毕竟是我亲姐姐,我妈妈只好央求爸爸这事儿交给我们家的公关部处理。”
  “啊,你妈也太善良了吧,柴夏这样没脑没皮又不自爱的女生就应该赶出家门。让她好好吃吃苦。什么玩意儿,还对她那么好。”
  
  话刚落音,就见操场上,柴夏直直向江哲走去,殷思思不由得叫起来:“看!柴夏又要去扑倒江哲了!我就知道,她一见江哲就发.性!”
  顿时,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柴夏和江哲身上。
  
  没错,柴夏喜欢江哲这事儿,人尽皆知。
  上一世柴夏绝无仅有的几次来校,都是为江哲。其中突出有两次,一次是江哲过生日,她从头天夜晚开始准备,第二天一大早,江哲刚一进教室,便听到她拿着大喇叭在楼下喊:“江哲!你出来!江哲!我爱你!”
  两栋教学楼挤满了看热闹的同学,纷纷吆喝,助阵。
  她站在两栋楼之间,自以为浪漫地伸开双臂,烟花“嘭”的一声,两条巨幅从她所在的教学楼瞬间垂下,花花绿绿的上写的很直白,左边是“江哲生日快乐”,右边是“江哲我爱你一万年”。不押韵也不对称,她却用油漆写了一整晚。
  
  正当同学们为这阵仗瞠目结舌之时,她捧着生日蛋糕,噔噔噔爬上楼,气喘吁吁的站到10班门口。
  “江哲,生日快乐!”她化了浓妆,笑的灿烂,却让江哲膈应。
  不知是谁叫来了校保安,抢先把她拉走,最终那盘生日蛋糕歪道在地儿。
  柴夏被拖走的过程,仍不忘叫嚷:“江哲!你要记住我喜欢你啊!我还会来找你的!除了我谁都不能喜欢你!”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柴夏喜欢江哲这件事儿。
  
  现在,她又向江哲走去。难道想当众上演限制级,众人拭目以待。
  江哲站着,突觉周围一片死静,他不由得四处张望,正巧看到柴夏快步向这边走,她又要干什么。
  江哲不由得皱眉,由心而生的一股厌恶,无比厌恶。
  这个女生还要不要点脸了?大白天的她又想做什么无耻之事?上次生日派对还不够丢人吗?他永远都不可能喜欢这样一个女生。他想着,厌恶写满清俊的脸上。
  
  殷思思俯在柴安近耳边:“江哲恶心柴夏恶心的好明显。”
  柴安近露出得逞的笑容,柴夏作风开放向来令人咋舌,她静等柴夏出丑。
  
  江哲见柴夏越离越近,不由得有些慌张,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立刻转身,向篮球架走,心里异常烦躁,膈应。
  步伐越迈越快,最后跑起来了,跑到篮球架前,俯身捡起篮球,听到有人失望地叹气:“啊,原来,她只是捡铅球啊。”
  
  柴安近殷思思目瞪口呆,真的只是捡铅球?!
  
  江哲立时向后看,果然看到柴夏正俯身捡铅球,捡到后,谁也不看,转身走向体育老师,笑着和体育老师说几句话后,站在白线上,练习推铅球。
  原来她……她刚才只是来捡铅球的,江哲脸上登时一热,火辣辣的,莫名地还觉得脸上有些疼。再与别人交谈时,表情十分不自然。
  
  这边柴夏神情自若。
  尽管大家一水的校服,但柴夏还是一早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江哲。然而,她不是上一世那个柴夏,已经死过一次,对情情.爱爱再不像曾经那样癫狂,这一世,她看得很开,远离江哲远离江家人,保护弟弟照顾爸爸,看好柴氏。
  忽然之间,她的脑海中掠过一个肉乎乎的小婴儿,莹润嫩白的小胳膊小脚丫子乱舞着,口中咿呀咿呀,她的儿子——江铭,这一世,她和江铭大约没缘分再做母子了吧,她心头惘惘的。
  
  “小心!”一个声音强势入耳,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大力给甩到一边,只听“啊”的一声。
  她连忙回过神,转身看到宋一一只脚独立,双手抱着另一只脚,在忍痛。他被铅球砸到脚了。
  “怎么样?怎么样?”她赶紧询问。
  宋一立刻放下脚,站直,又是一副帅气矜持的样子:“没事儿,铅球是你垂着手落下来的,没多疼。”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你把鞋和袜子脱掉我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柴夏俯身要看宋一的脚,宋一跛着脚躲:“没事儿,没事儿,真没事儿。”
  不远处,柴安近仇视的目光死盯着柴夏,连江哲都不由得多看柴夏几眼,她这是转移追求对象了吗?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在心里不甘心地想。
  
  柴夏到底没能看到宋一的脚伤,但也因为这次脚伤,她和宋一的关系比之前融洽了许多。到了教室之后,宋一的脚疼就缓过来了,毕竟也没怎么伤着。转过头一看,柴夏已经拿着语文书开始翻起来了。
  他笑了笑:“看书不是你这样翻的,你起码要停留几分钟,读懂意思才行啊。”宋一不止一次提出,她这个学习方法不对。
  “是吗?”柴夏把重新翻了一页,把书推给宋一:“你看着,我来背。”
  
  “褒禅山亦谓之华山,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后名之曰“褒禅”…… 四人者:庐陵萧君圭君玉,长乐王回深父,余弟安国平父、安上纯父。”《游褒禅山记》一字不差轻松背完后,柴夏拿过宋一手中的书,继续翻。
  留下宋一瞠目结舌,惊为天人,这就是所谓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他是见过武侠小说里,有这种技能的人,可毕竟是小说,并且黄蓉的母亲冯衡过目不忘默写出九阴真经,最终也呕血而亡了。
  他也见过电视上有些神童两位数字,能在一分钟能计200多个。可他没见过仅仅翻翻书就能背诵一篇文言文的。
  
  他望着柴夏的目光多了几份疑惑,以及莫名的敬仰。
  
  下课铃声刚一响,柴夏将书本还给宋一。收起从未使用的笔记本与水笔就要走。
  “你晚上还不来上晚自习吗?”宋一喊住她问。
  “不来。”柴夏利索回答,她不能留柴东宇一个人在家,万一申娴如出坏主意,伤了他怎么办,所以她一直都不来学校上晚自习。
  
  “明天就模拟考了。”
  柴夏回头笑笑:“没关系。”接着匆匆出了教室。
  
  柴安近慢吞吞地收拾书本,故意等到宋一走到跟前,“啪嗒”一声,一本书掉落在地。宋一想也没想,捡起来放在书桌上。
  柴安近低着头温柔地说声:“谢谢。”再抬头时,宋一不见人影了。
  她气的跺脚。
  等她再去接柴东宇时,柴东宇已经跟柴夏走了。
  
  柴东宇终于答应柴夏去吃鸡肉卷喝豆浆了,柴夏开心的不得了。伸手要拉着柴东宇的手,柴东宇躲开:“这么大的人了,拉什么手。”背着书包径直向前走。
  “好好好,不拉不拉就是了。”柴夏笑嘻嘻地跟上柴东宇:“今天上课累不累?学的什么?”
  
  柴东宇扭过头来,毫不客气地开腔:“你学习那么差,你懂什么?”
  柴夏对柴东宇是百分之百的容忍:“你肯定不知道,15岁之前,你姐姐我可是学霸!你可以向你学校的老师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柴夏。”
  
  那15岁以后呢,因为妈妈去世了,姐姐就变了。柴东宇不由得心软,别扭地问:“你们学校这次模拟考,你能考好吗?”
  “能!”柴夏自信满满地答。
  
   正文 第 8 章   
  “能!”柴夏自信满满地答。
  “你最好说到做到。”柴东宇轻哼了一声,他还是担心柴夏会考的很烂。吃饭时,吃的尤其快,就是想让她赶紧回去看书复习。
  
  “你吃慢点,吃慢点。不够我再叫一份。”柴夏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
  “你能吃快点吗?”
  “为什么要吃快点?难得你愿意陪我出来吃东西,我肯定是想越慢越好了,下次再让你陪我,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这次可是她死缠烂打柴东宇才答应的。别看柴东宇现在才9岁,傲娇的样子十足的很,眼前不由得浮过9年后柴东宇瘦成人干的样子,恶梦一般,柴夏不自禁地打个激灵,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忍住眼底的酸涩,刻意笑着:“所以咧,不要吃那么快。”
  柴东宇虽面上不情愿,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
  
  姐弟俩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出来时,夜幕已经降临,大街上灯光璀璨,车水马龙。
  柴夏带着柴东宇站在路边等,说已经给李叔打了电话,三分钟李叔就过来接了。
  而实际上,李叔刚挂上电话,就被柴安近催促着要去她外婆家。
  
  李叔解释:“二小姐,刚才大小姐给我打电话了,我先去接一下她,十分钟,只有十分钟,我就能回来。”
  “怎么你的工资不是我妈发的,是大小姐发的?”柴安近反问李叔的同时,已经坐进车内。
  
  确实是申娴如给他发工资,他左右为难,正要给柴夏回个电话时,柴安近在车内催促:“李叔,你快点,我外婆生病在医院呢,等不得。我一会儿还要去学校上晚自习!不能迟到!”
  
  李叔被这一喊,赶紧上了车。
  车上柴安近又开腔:“李叔,司机是不能打电话的,不然我先告诉我妈,让她扣你的钱,再告诉警察,让他扣你的分!”
  李叔从后视镜中瞥见柴安近正拿着手机对着他晃来晃去,貌似准备抓拍他个现行,他只能汗颜。
  
  这边柴夏已经等了十分钟,还不见李叔的车子,于是再打电话,那边死活不接。她暗想,可能车子已经被柴安近截了去。
  她拉着柴东宇:“东宇,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吧,我都没坐过公交车呢。”
  柴东宇抬眸看着一辆公交车,车上挤满乘客,像是不能承受乘客重量似的,晃晃悠悠,艰难前行。
  
  “我们打车吧。”柴东宇说。
  柴夏为难,她身上只有五块钱,还不够出租车起步价。
  上一世,她之所以挥霍无度,那是因为她只要没钱,就大模大样去柴氏拿,不管她拿多少,有申娴如坐镇,她都可以拿到,并且柴志邦不会发现,当时她还感谢申娴如这个后妈大方来着。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名下的资产被申娴如一点点转移的。她是真蠢啊。
  
  这一世,她知道防着申娴如,又想自力更生,上辈子有多少钱花多少钱,以至于,她重生回来后,发现账户内空空如也,也没向他们伸手。
  “我们坐公交车吧。”柴夏再次建议。
  “你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到家?”柴东宇反问。
  “不知道。”
  柴夏忸怩了一会儿,如实相告:“我只有五块了……”
  柴东宇:“……我有钱。”
  
  柴夏的窘迫突然让小小小的柴东宇责任感爆棚,他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个男人,是个有用的人。而不是9岁的孩子,他的亲姐姐不管多么张牙舞爪,总归是他的亲姐姐,没对他使坏过,而且,她也会软弱,她也会没钱,也会窘迫。
  这小小的事件,给柴东宇不一样的自豪感,
  
  付了车费,到了家以后,他像个小大人一样:“你说你这次模拟考试会考好的。”
  柴夏点头:“对!”她已经发现柴东宇对自己越来越不一样了,心生得意。
  
  柴东宇又说:“你如果有不会的题目,你可以问二姐,二姐她会教你的。”
  你二姐真好,柴夏在心里嘲笑,真是被柴安近灌了迷药。转念一想,自己曾经不是也是被灌迷药一般吗?谁说都不信,必须得自己发现,柴安近的不好得让柴东宇自己发现才行,于是她笑着:“好。”
  柴东宇讲完背着书包,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柴夏进了书房。
  
  第二天一早,柴夏先是找了李叔,李叔出于在其位谋其职,职责之外的话,他也没说,免得落个挑拨离间的名声。
  
  但是柴夏还是猜对了。确实是柴安近故意不让李叔来接她和东宇。
  这本不是一件好事,却意外地让她与弟弟的感情增进。
  柴安近真是个好助攻,柴夏相信,凭柴安近的智商,助的还在后面呢。
  
  今天照旧柴夏步行去学校,柴安近与柴东宇坐车,不同的是,柴东宇问柴夏:“你的笔多带一支了吗?”
  柴夏笑着:“带了。”
  柴东宇:“要不,你也坐车吧,这样快。”
  “没事儿,我走走锻炼身体。”柴夏心里想着,既然柴安近乐意做个早到的好学生好女儿,那待会儿就麻烦你把教室里所有的桌子都旋转个180度。辛苦了。
  
  见柴东宇与柴夏你一句我一句对答和谐,柴安近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在柴东宇心里,她这个姐姐才是最重要的,记得去年去度假,因为她想吃鲢鱼,大冬天的柴东宇下湖给她逮了一只上来,他却病了三天。对她如此看重。
  怎么突然对柴夏这么温和了?明明以前见到就烦的。
  
  她问:“昨天你去和姐姐吃的什么好吃的?害我白跑了一趟那么学校。回来了也不和我说声。”语气埋怨。
  柴东宇连忙解释:“我回来的时候你去上晚自习了。我听到你回来了,你又去洗澡了,结果我趴在床上睡着了。二姐,你别生气啊。”
  柴安近:“想让我不生气可以,好好给我准备两个月后的生日礼物。”
  “你喜欢什么?”
  “别问我,你自己猜。”柴安近笑。
  
  柴安近今天是第一个到教室的,进了教室她才后悔,每次考试,来得早的人都要快速打扫卫生,并把桌子旋转180度,桌洞朝向讲台。
  她最讨厌打扫卫生了,以前算着考试时间,避开劳动,等同学们打扫卫生,旋转桌子后,她才来,今天她竟然要亲自来,等会儿弄的灰头土脸,被宋一看着怎么办!
  这哪是她这种大小姐干的活儿!
  太坑爹了!
  
  不一会儿,柴夏宋一两人一起进教室,柴安近低着头从两人跟前过,突然眼前一张湿巾,随即听到柴夏的声音:“怎么就拉个桌子,弄的这么脏,来,这湿巾可当毛巾,好好把你脸上化的妆给洗掉。”
  为了美,柴安近每天来上班前,都要花上半个小时化妆,力求自然清新。
  每每有人夸她,殷思思都会在旁强调她是素颜。
  
  在宋一面前,骤然被柴夏指出。仿佛自己美的不天然了,柴安近顿时愤怒,抬起头来,刚想凶神恶煞地对待柴夏,却发现宋一在看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柴安近不想让宋一看到自己不美的一面,赶紧垂下脑袋,接过柴夏递来的湿巾,快步跑向卫生间,心里愤愤地想:“柴夏!咱们走着瞧!”
  
  柴夏宋一进到教室后,桌子已经旋转一半,柴夏不言不语,上前帮忙。
  人多力量大,不过五分钟,班主任拿着试卷过来,按先来后到顺序,依次坐下,纷发试卷。
  
  柴夏坐在了靠墙的一个位置,后面坐着宋一。而柴安近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回头狠狠剜了柴夏一眼,她以为自己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柴夏不知道,殊不知,自己越来越不淡定,越来越暴露自己的本性了。
  柴夏笑笑,就等她柴安近自己把自己给揭露出来了。
  
  语文试卷发到每个人的桌位上,开始答卷。柴夏先是粗略的看一下,还行,所有题目她都翻过。
  只是,她久不用笔,写起来慢吞吞的,且丑。
  
  她尽量写的工整一些,等到写完时,一抬头,教室内一个人没有。
  “没事儿,你别急,我还没交卷,还有十五分钟呢。”
  她回头看一眼宋一,笑笑:“谢谢。”
  
  两个小时半的语文考试结束后,走廊内到处三三两两对答案的。
  却没人和她对,可见她人缘和成绩一样差。
  
  不一会儿,宋一过来问:“考的怎么样?”
  “你觉得呢?”柴夏自信一笑。
  这一笑,仿若桃花盛开,灼灼其华,美好的不成样子。
  宋一痴痴地怔住。
  
  “怎么了?”柴夏问。
  “啊,没事儿,没事儿。”宋一不好意思地挠后脑勺,十分窘迫,随手搭住一个男生的肩膀:“走,上厕所去。”
  这是什么情况,柴夏一脸不解,刚刚不是还好好说话,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正文 第 9 章   接下来的三场考试,理综、英语、数学,柴夏写字的速度大幅度提升,以至于周六下午最后一场数学考试时,她是第一个交卷。
  
  “终于装不下去,坐不住了吧?”柴安近回头小声和殷思思说。
  殷思思捂嘴笑:“估计又交白卷。不对,肯定是抓阄填了选择题目。回头再次成为我们班唯一的个位数成绩。”
  柴安近低笑。
  这时,监考老师向两人投来一记目光,两人顿时闭嘴。
  
  柴夏出了教室,先去厕所,出厕所时,听到走廊内传来阵阵说话声。
  “啊,终于考完了,我们去逛街吧。”柴安近轻松说道。
  “好哇,我昨天刚看上一条裙子,今天你再帮我过过眼。”殷思思欢快应道。
  “我也想买条裙子,我妈这个月给我的5万生活费,我还没花。”
  殷思思问:“5万块这么多,那柴夏呢?更多吗?”
  “是啊,我妈疼她比疼我还多,每个月至少给她10万。”
  “天呐,你妈妈对她也太好了吧。比给你的还多。”
  “就是,”
  两人边说边走远。
  
  柴夏从厕所内走出来,5万块生活费?申娴如一点也不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据她所知,柴东宇月生活费不到四位数,并且后来他连吃饭都没钱。
  而她自己,自妈妈去世以后完全不知道生活费这个概念,当时她顽劣不长脑子,没钱直接去柴氏要,财务部的人个个奉她为最尊贵的大小姐,只要签个名,想拿多少钱拿多少钱。
  
  由俭入奢易易,由奢入俭难难。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从柴氏拿走多少钱,申娴如又是如何操作的。
  
  回到家,她下了各大银.行的APP,翻出自己所有的银.行卡,输入卡号和密码,统计出从15岁开始,自己是从申娴如手中支取了多少钱。
  待到全部数额累加结果出来,她吓了一跳,不过三年的时间,她怎么花这么多钱,天啊!怪不得,后来她连家都给败了。
  她的内心突生一丛危机,手心开始冒汗,不由得想,曾经那些字,她都签在什么文件上面了。
  
  平时柴志邦工作繁忙,家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由申娴如处理,申娴如简直就像大观园内的王熙凤,里外周到,瞒天过海,专往自己窝里捞钱。
  柴志邦又是衣食无忧惯了,历经两位妻子,都没操心过儿女们的吃喝用度,并且他对申娴如是百分百相信,自然也想不到儿女们生活费这方面。
  
  晚上,柴安近提着大包小包进客厅,开心地和申娴如分享一个傍晚的收获,衣服,饰品,化妆品等,估计5万块花了2万5,并且给除柴夏以外的家人都买了礼物。把申娴如和柴东宇,连烧饭阿姨都哄的开开心心。
  接着她才惊呼起来:“啊,我给姐姐买了条手链的,哪里去了?难道是落在店里,我去找找。”
  柴夏笑着:“不用找了,丢了就丢了。”
  
  柴安近非常抱歉:“那好吧,我下次再给你买吧。”
  柴夏笑笑,没跟她一般见识。
  
  晚上,柴志邦回来吃晚饭,饭桌上静悄悄的,柴安近献宝一样,送上一件礼物给柴志邦。
  “爸,这个是送给您的,祝您身体健康,永远年轻。”柴安近嘴巧地说道。
  柴志邦颇为惊喜,他很多年没收过来自女儿的礼貌。打开看,是一把剃须刀。
  
  柴夏瞥了一眼牌子,估算出价格是1万往上,她跟着柴志邦露出笑容,笑的耐人寻味。
  柴志邦很开心,他自身条件好,虽已中年,但他并不是大腹便便脑袋光秃的肥大叔,相反,他身材保养得当,高大结实,五官俊朗,不然柴夏的妈妈和申娴如不会钟情于他,他也生不出柴夏柴安近这样的美人胚子来。
  他自己也相当注重外表,前天才说剃须刀该换了,转头丢在脑后,没想到小女儿给买来了。
  
  他着实高兴:“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我看,这话一点也没错!”
  柴安近争宠得逞一般,向柴夏扬了扬下巴。
  柴夏面上平静。
  
  柴安近得到一番表扬之后,晚饭再继续,气氛明显欢快很多。
  不一会儿,柴志邦问起柴夏柴安近这两天考试怎么样。
  柴安近骄傲地回答:“考得很好。”
  申娴如和柴东宇听这话都跟着开心。
  
  接着一家人的目光转向柴夏身上。
  柴夏抬头,态度诚恳:“爸,快高考了,经过这次考试,我发现数学这门课我学着有点吃力。”
  申娴如默默地想,是有点吗?不应该是很吃力吗?真会为自己开脱。
  柴安近乐了,心想:“你终于要给自己找考不好的理由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柴东宇皱眉,心情差极了。
  
  柴夏不急不缓地说:“所以,我想请个家教,恶补一下。可是,听同学说,家教一堂课挺贵,你能不能先借我500块,等我上大学以后,打工赚钱还你。”柴夏故意说了500块。
  
  500块?
  欢快的气氛顿时凝住。
  
  柴志邦先是板着脸问柴夏:“你的生活费又花完了!”
  柴夏一脸疑惑:“什么生活费?我没有啊。”
  
  柴志邦一愣,随即转头看向申娴如,申娴如脸色立刻不好看,尴尬开口:“那个……”
  柴夏再次开腔,笑的不好意思:“过年你给我的压岁钱,都让我之前败光了,现在只剩4块钱了。”
  
  没有生活费!只剩4块钱!500块补课费都不好意思向他开口!再对比柴安近随手买的1万多的剃须刀!
  柴志邦甩手将剃须刀摔在地上,“啪!”的一声,众人吓的一个激灵。柴志邦不想在孩子们面前损了申娴如的面子,怒气冲冲起身上楼。
  申娴如放下碗筷随即跟上。
  
  柴安近、柴东宇昂头看去。
  柴志邦申娴如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旋即怒声传出书房,虽然听不大清楚,但可以感受到柴志邦的怒气很大,申娴如解释了几句,引来柴志邦更大的怒声。接着,柴志邦打开书房门,余怒未消地进了卧室,不一会儿,书房内传来申娴如的嘤嘤哭声。
  
  柴安近登时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柴夏,柴夏不予理睬,低头吃饭。柴安近将目光转向柴东宇,柴东宇目光复杂地望着柴安近:“二姐……”
  柴安近扭头噔噔上楼。
  
  柴夏一直不紧不慢地吃米饭,侧首见柴东宇傻站着,说:“没吃饱吧,继续吃。”
  柴东宇9岁的大脑还消化不了这一连串的事件,他只捕捉自己可以消化的,问:“你真的没钱吗?”
  “没有。”柴夏如实相告。
  “那你以前出去玩,请别人玩,钱都是从哪里来的?”这些事儿,申娴如都在帮她兜着,柴志邦并不知情。不兜着,怎么能诱.惑她拿大钱呢。
  
  “以前都是阿姨借给我的,我要还的。”
  柴东宇听不明白,皱着眉头。
  总之今天的事儿,动摇了他一直以来对阿姨的固定认知,其实阿姨对姐姐,不是那么好。
  
  次日下午,申娴如从柴氏回来,递给柴夏一张银.行卡,并温声向柴夏说明原因,说是一直以为她的生活费是爸爸给,所以她没过问过。都是她的失职。
  既然装傻,大家都装傻好了。柴夏笑了笑:“阿姨,你和爸爸都忙,忘了也正常。”
  申娴如面色稍霁,心知柴夏真是变了,再不能小看她了。
  
  柴夏拿到卡,先查了一下金额,10万块,竟然比她预期的多了。
  柴志邦虽然含着金钥匙出生,但本性里就抠,小家子气,这点不是她得出的结论,而是她上一世的丈夫评价的,柴志邦若大气有眼界些,最终柴氏也不会穷途末路。
  然而柴志邦只个本本分分的商人,商人的大忌就是本分。
  
  柴夏将卡塞进抽屉,暂时她还没想好,怎么有效利用这10万块。
  
  次日是周一。
  柴东宇和柴安近坐在车中,见柴夏稳步向前走,他让李叔将车子停到跟前,摇下车窗对柴夏说:“今天周一,要开班会,你也上车吧。”
  “没事儿,时间还早。你先走吧。”柴夏笑笑,俯身冲李叔喊一句:“李叔开车先走吧。”
  车内柴安近不悦:“停什么停,她又不领你情。”
  柴东宇低头没吭声。
  
  柴夏不是不愿意坐车,而是自打她重生起,她时常有种意识漂泊的错觉,就像灵魂不在身体内。也许是前段时间玩的太过,身体变差,多走走锻炼身体。
  
  柴夏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同进的有班主任,班主任看了她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第二节数学课,她才明白这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数学老师一进教室,就让数学课代表发试卷,他显得十分不开心:“这次考试结果,我十分不满意,这么简单的题目,我们班只有两个满分,和我预想的相差很大的距离。”
  教室内闹哄哄的,同学们都比较关心各自的分数,以及排位在自己上面的那个同学的分数。
  
  数学课代表兴奋地发放试卷,并且念出来:“宋一150!”
  “哇喔,满分!”教室内一片羡慕,纷纷帮忙将试卷传递到宋一手中,成绩稍差的露出崇拜的目光,成绩好的暗暗嫉妒。
  
  同学们雀跃地等待课代表继续发试卷,结果课代表愣住了,盯着一份试卷左看右看,不敢相信地念出:“柴……150。”
  柴安近心头一紧,继而露出得意骄傲的笑容,全班只有她和柴夏姓柴,她站起身来,向站在身边的课代表伸出手:“我的。”
  结果,课代表念出:“柴……柴夏……150……”
  教室顿时一片死静,接着一阵哗然。
  
  柴安近几乎是抢过课代表手中的试卷,不敢相信地盯着姓名位置,白纸黑字写着“柴夏”二字。 正文 第 10 章   柴安近几乎是抢过课代表手中的试卷,不敢相信地盯着姓名位置,白纸黑字写着“柴夏”二字。
  不可能,不可能,柴夏不可能考这么多分。
  一定是有问题。
  这一刻柴安近为自己刚刚自己的自作多情羞恼,又为柴夏的分数而震惊。
  
  课代表抽过试卷,交给柴夏,过程引得不少同学探看的目光。
  
  柴夏的这个突兀的满分就像一声炸雷,先是炸蒙众人,接着引起一团骚动。
  连学霸宋一也震惊不已,他侧目而视。柴夏低着头正在翻书,翻的是高二的数学上册。她似乎没受外界影响,淡淡然看书,五官精巧,侧颜美好,这时,大家也才注意到,原来,柴夏不化妆竟是如此明艳生动。
  
  “好了,好了,静一静。”数学老师拍几下讲桌,课堂内窸窸窣窣恢复安静:“这次要着重表扬一下柴夏同学,不止数学成绩突飞猛进,其他科同样也是。”
  同学们原本震惊,听一向鲜少夸人的数学老师,开了口,不由得地对柴夏的好奇又增了几分。
  
  一张张试卷纷发到各自手中,学校公告栏上也贴出这次考试的前100名,柴夏如同一匹卯足劲的黑马,以看不见的速度瞬间出现在大家视野中,位居全校第二,只比第一的宋一少10分,听说是语文作文扣的分,宋一出名的好文采,这点柴夏自认比不上。
  但她依然吸引了高三年级所有人的目光。
  一时间,柴夏在学校再次出名,惊叹声使她身份上自身上均蒙了一层淡淡的光,谁看谁向往。
  
  江哲站在公告栏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公告栏,第二名,柴夏。
  他的心头掠过异样的情愫,她竟然如此厉害。紧跟着陡然忆起曾经她死皮赖脸地黏着他的样子,他的眼神复杂起来。
  
  转头之际,瞥见柴夏从女卫生间出来,他心头一紧,视她如毒蛇猛兽一般,避之不及。连忙抬步,急匆匆上楼,待到回首时,发现柴夏并没有追他,而是徐徐走着,笑着和一个女同学聊天。
  以前,不管他在哪里,她只要在学校,总是会想尽办法挤到他跟前刷存在感,记得有次,他为了不见她,躲在厕所中,她厚着脸皮跑进男厕所找,并且笑着说:“啊喔,原来男厕所和女厕所的茅坑是不一样的啊。”
  他简直烦透她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女生了。
  
  现在,她每天来上课,既不纠缠他,也不打扰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并且一鸣惊人,考出如此漂亮的成绩。
  他心头竟有几分的失落。
  
  同样失落的还有柴安近,她15岁进柴家开始,凡事明里暗里都与柴夏做比较,长相,身高,穿着,谈吐等等都要挣个高低,想尽办法打压柴夏。每次考试毫无意外比柴夏分数高,是她最自信的。
  在学生的世界里分数成为较量、衡量的重要标准,她也以此在柴志邦申娴如面前邀宠。对分数的重视程度,自然比柴夏看重的多了。
  可是这次,总分被柴夏甩了八条街远。
  
  待所有同学放学走后,她委屈地趴在桌上小声啜泣。
  殷思思在旁安慰她:“安近,你别光哭啊,柴夏突然考这么好,你不觉得奇怪吗?”
  
  柴安近止住哭声,转过头来问:“什么意思?”
  “她是抄的啊!”
  柴安近愣了下。
  殷思思问:“你想想,考试时柴夏坐哪儿?宋一坐哪儿?”
  柴安近反应过来:“柴夏靠墙坐,坐在宋一的前面。”
  
  “对啊,你再想想,柴夏以前都考多少分,她从高一到高三来学校几次,她这几天除了翻书,她连笔都没动过。我们班课代表学霸,数学都没考满分,她竟然考满分!”殷思思不屑。
  柴安近的思维很快被殷思思打开:“她连课本都没有,来学校上课不过才持续一个星期,怎么可能会考这么多。”
  “所以!”
  殷思思柴安近两人面面相觑:“她是抄宋一的!”
  话毕,两人对视,眼中燃烧着“正义公平之火”。
  
  刚一放学,柴东宇背起书包匆匆往市一中跑。他想知道这次柴夏考的怎么样。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告栏前,从100名往上找,在78名处找到了柴安近的名字,他开心地笑了下,继而皱起眉头。柴安近考了78名,凭柴夏的能力肯定连178名都考不到。他也没兴趣往上看。
  公告栏都是给半只脚迈进重点大学的学生准备的,不是给柴夏这种差生的。
  
  他失望地转头准备走,听到身旁人说道:“柴夏是谁啊?”
  “柴夏你都不知道啊,就那个死乞白赖缠着江哲的那个女生。很痞很会玩的。”
  
  柴东宇听着不高兴,小孩子心思活,容易跟风摇摆,前几天刚对柴夏的态度缓和,现在这一听坏话,一下子对柴夏又生气起来。
  
  “是吗?听说她都没来学校几次,这次竟然一鸣惊人考了全校第二,太神奇了。”
  全校第二!
  柴东宇立刻转身,三步两步跑回公告栏前,拨开几个女同学,昂头看见:
  第一名:宋一。
  第二名:柴夏。
  
  第二名是柴夏,柴东宇揉了揉眼睛,再次盯着第二行字,是柴夏,真的是柴夏。他激动的小脸通红。
  这时,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头:“东宇,姐厉害吧?”
  柴东宇转头看向柴夏,也只有在柴东宇面前,她才透露出几分本真。
  
  柴东宇问:“你真的考全校第二了吗?”柴东宇总成绩没见过全校前十,于是对学霸之类的人,本能地崇拜喜爱。这次太过惊喜,他都忘了柴夏正搂着自己的肩膀,这种亲昵的行为,他是不允许的。
  柴夏笑笑,手指指上公告栏,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第——二——名——柴——夏!没有错!”
  
  话毕,公告栏前同学们的目光纷纷投向柴夏,柴夏的传说在校园里广为流传,大多数同学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各自脑补模式都以母夜叉为原型,不然,江哲怎么一见她就跑,不然怎么整出那么多烂事。
  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的女生,身着普通的校服,脸蛋白净,五官精巧,浑然天成的明艳不张扬,美的让人心颤,她竟然是柴夏。
  几个女生愣住。
  
  柴夏搂着柴东宇:“好了,确定了,那们回家吧。”
  “嗯。”柴东宇也跟着高兴。
  
  走到校门,他才意识到姐姐正搂着他呢,他别扭地推开柴夏的手臂:“你别搂着我,你是女生,我是男生。”路人看他一眼,他小脸登时通红。
  柴夏哈哈笑起来,她从来不知道弟弟脸皮这么薄,易害羞。
  柴东宇:“你笑什么!”
  “好笑啊。”
  “好笑个头。”
  “哈哈哈。”
  
  不远处,江哲望着笑容迷人的柴夏,鲜活美好,他好像从来没认识过柴夏一样。
  宋一走过,问:“怎么,心动了?”
  江哲立刻收回目光:“胡说八道!”
  宋一笑了笑:“她真的很不错,以前误会她了,她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优点。”
  江哲:“和我有什么关系,回家了,拜。”
  
  这次考试的成绩虽在柴夏的意料之中,但结果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是另外一番惊喜。她高兴,一个月后的高考,对她说,完全不是问题。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钱。
  她记得,上一世,柴氏因为决策失准,严重亏损,不得不宣布破产。如果,那段最艰难时期,资金充裕的话,柴氏不会走到末路。
  
  她跟着柴东宇走着想着,到家门时,忽然两个老太太的聊天内容传入耳朵。
  “你买股票了吗?”
  “买了买了啊。”
  “咋样?”
  胖胖的老太太笑颜逐开:“赚了赚了啊,你呢?”
  略瘦的老太太也乐呵着:“赚了那么一点点。”
  
  霎时,柴夏的大脑如过电一般,一个激灵,清晰地记得她高考那年,全民炒股的空前盛况。来不及深思,一辆车子从身边驶过,柴东宇风一样地飞奔过去,远远地便喊起来:“爸爸,姐这次考试考的特别好,全校第二名,是全校!”
  柴东宇脸上有两个浅浅酒窝,一笑起来,分外好看。柴夏没想到,自己成绩考好,他会那么开心。真是个以学习为主的孩子。
  
  因为柴夏考好了,柴志邦高兴,当晚就定了一桌菜,去了本市六星级酒店,请了不少圈内的亲戚朋友。借此可以谈些生意,也可以洗去一些柴夏身上诸多的污点。
  全校第二的好成绩,无形中给柴志邦长了脸。却没想到,饭局刚开始,亲戚朋友端着酒杯祝贺柴志邦时,一直被忽视的柴安近小声说句:“她是抄的。”
  
  喧哗盖过她的声音,她不甘心地大声喊出来:“柴夏她是抄的!她抄了我们学校第一名!所以才考了全校第二名!”
  热闹的饭局,顿时死静。
  所有的目光,唰唰唰地集中在柴安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