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血河诡棺 第一章 怪物   “咋还不出来?这都老半天了,该不会是陷进坑坑里爬不出来了吧?”   王一生猫腰在一野草垛子里,头上都急出了汗,眼瞅着这都快二更天了,前面那盗洞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估摸着老头子他们进去也该有四五个小时了吧。心里不由寻思着,莫不成是遇到了粽子?被堵在里面了。   但老头子和那几个“拆伙”的土耗子(盗墓贼)们都是老油子了,像这种小土岗子应该还困不住他们。老头子自己也说了,翻翻手也能把这层地皮给刮了,当真不应该出事才对。况且他们手中有好几把“土喷子”,那可是花大价钱弄来的东西,就算是遇到活粽子,几个莲蓬子儿也能崩的稀烂吧?   可就在这当口,盗洞里突然“砰砰”传出几声枪响,接着便是老头子的大吼:“生娃子,快跑。”   王一生条件反射的从野草垛子里窜了出来,二话不说拔腿便跑,身后又传来几声枪响,然后便陷入宁静。   他也没敢停下来,老头子都让快跑了那他还等什么。其实他现在心中已经有些惶恐了,老头子的经验丰富,若不会遇到莫大的凶险,万不会这么急着让他逃跑的,不知道他们在下面究竟遇到了什么。   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连那几个老油子都应付不了,他留下来也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他是拼了命的往前跑,可是慢慢的他还是听到了身后传来追击声,砰砰作响,像是体型巨大的野兽在奔跑一般。   声音越来越大,他感觉到那莫名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一时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害怕的要死,脑中也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想到那莫名的东西很可能会追上他,然后掏了他的心肝嚼吧嚼吧吃了,他就直想掉眼泪。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脑袋上还落了一泡鸟屎,那时候还以为是喜鹊来报喜来了,预示着他要发大财,心里还美滋滋的,现在看来那他妈根本就是一乌鸦啊。   这时他几乎连吃奶得劲儿都使出来了,奈何周围的野草都及腰深,地面也不平整,磕磕绊绊的根本就跑不快,越跑就越着急,很快身上便出了一身臭汗。由于他逃跑的方向是背着月光的,渐渐的他甚至已经能看到那莫名的东西映在他身前的影子了。   “我滴娘咧,快顶到屁股了。”他心中大恐,一股腥臭味不停的往他鼻子里钻,不由暗想后面追他的难道是一只老粽子?在地下棺材里躺的太久了,才捂的这么臭。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不是,那东西反射出的影子头上有两个大角,不像是人,倒像是一个牛头怪。   “牛头怪?”   他脸色难看的咧了咧嘴,心中忍不住的嘀咕起来:怪不得人都说缺德事干多了总有一天会遭报应,这牛头怪指不定就是那阴曹地府里的牛头马面,专门上来勾他们这些盗墓贼的魂魄下地狱的。不过俺平时也没有干什么坏事啊,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咧,好吧,就算以前也上过几次,但也从来没入过洞房,也做不得数不是?顶多算是一帮凶,罪不至死啊!要找你也应该去找后面那几个经常下地刮地皮的土耗子们,别老缠着我不放啊。   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天黑没看清,跑着跑着脚下一个虚浮,一个狗啃屎便扑倒在地上。倒霉的是前面正好了一个烂木桩,一脑袋撞了上去,鼻子嘴巴里鲜血横流,估计脸上也没有什么好地方了。   感觉到脸上钻心的疼,他恨不得抱着头大哭一场:娘咧,这回算是破了相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娶到婆娘。   这念头一闪而过,心中却是一个咯噔,身后那牛头怪已经停了下来,地上的影子越来越大,那股腥臭也越来越浓,他已经可以听到牛头怪那压抑沉重的喘息声。感觉到一股温热直往他的脖颈上喷,他全身都起了一层疙瘩,心想这回砸蛋了,看来这牛头怪是想把他吃了啊。   其实他本人也是一个胆子极大的主儿,干盗墓这一行的没有极好的心理素质那是不行的。这危急关头他也没忘了本能,暗想这牛头怪看来是铁了心的不放过他,他也不能让它好过。想到这里心中便发了狠,伸手从地上摸起一块大泥疙瘩,这冬天少雨的地儿,泥疙瘩都硬的跟石头一样,他一手抓住泥疙瘩猛地一翻身,照着那牛头怪的脑袋便砸过去。   “嗷~”那牛头怪发出一声惨嚎,仰身便倒在了地上。   他心中不由一喜,没想到这牛头怪这么不禁打,一下便给干倒了,这下好了,说不定还能捡回来一条小命呢。心想着这时候要不要再给它来两下,要是一举能给它干趴下,以后见了人也能抬得起头。   这脑袋一发热他便什么也不顾了,手掂着泥疙瘩便想再砸,但刚抬起手便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那牛头怪倒地半天了竟然还没有爬起来,照理说这妖怪都应该是皮糙肉厚的,不应该这么脆弱才是。   当下仔细瞧过去,这一看,不由吓了一跳,那哪里是什么牛头怪,分明就是老头子嘛!   王一生当即有些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牛头怪为啥突然就变成老头子了。要说老头子本来就是牛头怪变得,这话他打死都不相信,那岂不是说他自己就是小牛头怪,毕竟老头子可是他的亲爷爷。   他赶紧上去拉了一把,老头子这才吭哧吭哧的坐起来,额头上有一个通红的大疙瘩,正是他刚才砸的。   咧了咧嘴,他刚想说话,老头子的怒骂便响了起来:“小鳖孙子咧,你虎啦吧唧的是中了什么邪气了,连我都打,你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呦是不是?”   王一生噤若寒蝉,也不知道该说啥,总不能说我把你当成了牛头怪,以老头子的脾气,那样估计他的脑袋非被敲出一个窟窿来。   将老头子从地上扶起来,他转着眼珠子岔开了话题,问道:“阿爷,那几个土耗子呢?那坑坑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把你鼠王都吓成这样。”   老头子刚缓过劲来,照往常听了这话非发飙不可,可现在一听到那“坑坑”两个字,神色便是一紧,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然后二话不说拎着手中的袋子撒丫子便跑,边跑边吼:“生娃子,赶紧的,要是被那东西追上了,咱爷儿俩的命今天可就得撂这儿了。”吼完之后,嘴里还自顾自的嘀咕着:邪门了,真是邪门了,这地儿怎么会有那东西……   王一生愣了一下,赶紧的也追了上去。他可知道老头子的胆子一向很大,包了天的那种,连他都害怕的东西,还是敬而远之吧。   回到客店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店前便是古时候的官道,虽然这里离最近的村镇也有个十里八里的,倒也是不缺生意。   现在刚解放不久,全国都在轰轰烈烈的搞土改斗地主,所谓一国家二集体不三不四搞个体,像这种野店之所以还存在,那是因为他们背后都有路子,黑白两道都得拿得住才行,不然还不得给那些个土匪响马什么的给剐了。   进了店门,看到掌柜的竟然还没有睡,难为这大冷天的他还这么敬业,王一生心中真是佩服的要死。爷孙俩要了热水各自洗了一个澡,又叫弄了些吃食和酒水,酒是掌柜的自己家酿的老烧酒,喝起来特别带劲。   吃好喝好二人便倒在了炕上,这大冬天的能睡上热乎乎的炕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晕乎乎的两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再说话,蒙头便大睡起来。   王一生是被尿憋醒的,这时天还没亮,他的酒劲还没过去,刚从炕上坐起来便迷迷糊糊的听到身边传来“咯崩咯崩”的响声,扭头一看,老头子正坐在炕头上吃着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他便问了一句:“阿爷,你在吃啥?”老头子也没有搭理,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只顾着在那吃东西。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他终于看清老头子在吃着什么了,那一根根的分明就是人的手指头啊!看着竟然还有些眼熟,那手指上套着一个绿扳指,他记得那拆伙的几个土耗子中有一个大光头,他的手上就套着这样一个绿扳指。   他打了一个机灵,心顿时就凉了下来。这时他感觉到老头子那熟悉的老脸显得特别狰狞,在月光中那张脸泛起青芒,嘴角还挂着鲜血,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怪。   王一生大气也不敢出,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想着这肯定不是他的爷爷,吃人的都是妖怪,这一定是妖怪变得,说不定老头子早已经被它吃了。   这样一想他悲从心来,但是也没敢有过分的举动,轻手轻脚的下了炕,悄悄的溜了出去,临走时还将老头子带回来的那个布袋子带走了,这可是他爷爷拿命换回来的东西,不能留给那妖怪。   出了店门,他全力狂奔起来,现在天还没有亮,西边的月亮还没有落下去,可天空却下起了雪,地上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他也不管方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足足跑了七八里路他才停下来,现在他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不过看不到那个客店,他心中也稍安了一些。   可没想到,他刚才出了一身汗,现在停下来被冷风一吹,那湿透的衣服都快速的结成了冰块,贴着身子几乎寒入骨髓。   最后他还是没有坚持住倒了下去,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一个人蹲在他的面前,嘴角还挂着鲜血,一边朝他诡异的笑一边说道:“生娃子,这大冷天的,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做什么……” 正文 第二章 鬼头罐   98年,我到河南,是带着我那盘子里最后一笔款子去“淘土(收古董)”的。   做“龙椅”的下去“滚稀泥”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我下面那支锅的架子散了,几个下地的土耗子露了底被衙门的人盯上了,最后跑的跑进“笼子(牢房)”的进笼子,就跟那房子一样,连地基都塌了,这房子也就成了危房。   我几乎将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堵窟窿了,这才封住了那些人的口,没有将我自己搭进去。   原来的地方我是不敢再呆了,便将盘口挪到了上海州桥新开的古董苑。可这行道上的人都是认钱不认人,我这落毛的凤凰还不如草鸡,一听说我出了事,都跟避瘟神一样躲着我,以前的关系基本上都断了,似乎崩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最后去河南淘土还是我爷爷帮我出的主意,老爷子叫王一生,以前是个土耗子,“鼠王”的名头当年也是响当当的,最近这两年才收了手。   98这年龙王爷发了脾气,全国很多地方都被大水淹了,老爷子就跟我说,这山上的泥石流和地上的浪打滚都跟盗墓贼是一伙的,肯定能冲出些好东西,只要你眼神好使,下去转转的话肯定会有收获。   我听着在理,也就同意了。我的眼力老爷子是知道的,从八岁便开始学着鉴定古物,二十年的锻炼已经很有火候了,所以他很放心的将用来养老的几万块钱都给了我,只是在我临走的时候特别嘱咐我,现在的人都鬼的很,让我招子放亮点,别打了眼。   跟我一起去河南的还有我的发小李大同,名字听起来很大气,但人长得却是又矮又瘦又黑,活脱脱的一泥猴子。他跟我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他爹以前是老爷子手底下的一个下趟的伙计,只是后来出了事。说是在一次下地的时候遇到粽子被掏了心肝。本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的爷爷,是他硬将我爷爷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但自己却搭了进去。   没两年,他娘就跟人跑了,老爷子感觉对不住他,就当他是亲孙子一样养着。所以我也没有当他是伙计,在我心中他就是我的兄弟。   等到了河南,我们才知道想象与现实永远是有差距的,所谓隔行如隔山,以前我只是坐在铺子里看着就行,而现在要亲自去找才知道有多困难。到了地就是两眼一摸黑,没有一点门路,就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这事情又不能明着来,只能暗中走街串巷的溜着,而溜得次数多了,人家指不定会把你当贼看。总不能满大街村子屯子的大吼“收古董嘞,收明器嘞”,那样的话估计还没等收到货就进了笼子。   我这人性子比较急,眼看着出来都快一个月了,还是颗粒无收,这一上火,就病倒了。   其实这也怪我心气太高了,不甘心只当个小小的倒爷,本来以我的眼力满可以到潘家园子、鬼市等那种地方做些零活或者是去帮人走走场子,但那时我只想着搞点好东西,再把我那盘口撑起来,结果却弄到了这步田地。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最后猴子终于忍不住劝我道:“我说虎头,你也别老想着你那铺子的事情了,依我看关了就关了,大不了咱哥两个到潘家园去摆地摊,现在不正改革开放吗,听说北京那边洋鬼子多,咱们每天去糊弄两个,不比什么都强?”   我听着心头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能不接受现实,便同意再过两天如果还淘不到的话,咱们就去北京。那时我要是知道就是因为我的这个决定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可能我当天就走了。   第二天,我们来到商丘的古玩市场,这里靠近黄河故道,早就听说这里的收藏者多如牛毛,特别是那些唐瓷宋瓷更是国内闻名,我们这次来只是抱着捡漏的心思来的。   可是转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一件能让我暖心的东西,心中失望极了,就准备回旅馆。而这时猴子却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去街口找他,说是有东西让我看。   我精神不由一震,猴子的眼力还是可以的,虽然大件的东西他有些吃不准,但一般的东西特都能断个差不多,这会叫我过去,肯定是有让他吃不准的东西。   我急忙赶了过去,到了地儿便发现猴子正蹲在一个人的面前研究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他手中正捧着一个黑色的罐子,翻来覆去的观看着。   看到我过来,猴子便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罐子递向我,说道:“虎头,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看成色我估计应该是唐代以前的东西,你看这玩意儿值钱不?”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件陶器,之所以是黑色的是因为上面刷了一层东西,但不像是漆。这东西可能值钱也可能不值钱,关键是要看将那层黑色的东西洗掉后看里面的是什么,以现在的科技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所以要做这种买卖就要纯粹的看运气了。   我并没有接过那罐子,而是打量起蹲着的那人。那是一个瘦巴巴的中年,穿着黑夹袄,一脸的忠厚相。但越是这样的人我心中就越是警惕,老爷子说的好,现在的人都精的跟鬼似的,有些人就喜欢做出这幅样子来迷惑人,让人放松警惕。但这中年一直都是一副憨憨的样子,我有些吃不准他究竟是哪种人。   我朝他问道:“老乡,你这罐子怎么是黑色的?”   那中年人吧嗒了两口烟,尖着嗓子回答:“俺也不知道咧,俺拿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咧,你们到底要不要嘛?”   我心中有些想笑,我现在有八成把握这人的来头不简单,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好像早就知道我会那么问,如果随便一个旮旯里出来的农民都这么精明,那我们还怎么混。   我不动声色,嘴上说道:“老乡,正儿八经的说,这玩意儿我们有些吃不准,我估计这你在这里就算放上十天半个月的也没有人会买,咱们不能随便拿件东西就当成古董是不是?这商家要是不买账,我们也没有办法,你就跟我说说,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这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那中年沉默了一下,手里的烟袋往地上磕了磕,这才说道:“这是俺从黄河里捡来的。”   他说的黄河是这边的黄河故道,现在秋老虎都已经过去了,故道里的水估计也已经干了,但前段时间发大水,冲出点东西那是正常的,他说是这东西是来自黄河故道,这话估计也不假,只不过这是他捡来的还是怎么来的,那就说不准了。   这时我心里也有了点底,将这东西买下来如果价钱不贵的话,倒是也不会亏。可这时我却看到那个罐子的口是封上的,上面还有三个小眼儿,心中不由一个咯噔,急忙朝猴子说道:“猴子,东西放下,我们走。”   猴子看我二话不说便走,知道我是发现了什么,连忙放下罐子追了上来。路上他没敢问,直到回到旅馆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问了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这时候我还不敢肯定那罐子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东西,给老头子打了电话证实了我的猜想后,我心中就有些不安了,我对猴子说:“猴子,这次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猴子的经验还是不如我,他完全摸不到头绪,就追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这才告诉他,刚才那个中年人,可能是个“混江龙”。   这混江龙也是盗墓贼中的一支,只不过他们做的是两河流域的买卖。历史上这两河流域里究竟存在着多少神奇这谁也不知道,但好东西肯定是海了去了,自然会有人打上这个主意,“混江龙”和“河里爬子”都是这一行的佼佼者,他们行事隐秘,外人根本难以了解。   而且做混江龙这一行的都是组织严明,顶头儿的叫“大龙头”,我估计那个中年是个“龙尾巴”,也就是最底层“下海子”的人。   我就对猴子说,这地儿既然有混江龙,咱们是不能呆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其实我心中还有一层忧虑,只是没敢跟猴子说,只希望这次的事情我们能躲得过去。   当天我们吃过晚饭后就早早的休息了,猴子是跟我一个屋的,我们两个从小就混在一起,又都是光棍一条,睡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等过了三更,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身上冷得要命,那是一种深入骨髓般的阴冷,将我给冻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猛然头皮一阵发炸,在我们的床边,一个黑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这时我才发现,身边的猴子浑身直哆嗦,显然他早就醒了,也发现了那个黑影,只是吓得没敢吱声。   这黑影是人是鬼我也不知道,就感觉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就悄悄的趴到猴子耳边说了一个字“跑。”   猴子见我醒了,心中定了下来,这小子胆子也是贼大的主儿,竟然猛然一个翻身,抓起床头的一只开水瓶朝那黑影砸了过去。 正文 第三章 混江龙   我跟猴子的配合一直都很默契,看猴子动了手,也也赶紧翻身下床,摸黑抓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裹夺门而出。   我二人出了旅馆顺着大街往前跑,这旅馆位置偏得很,路上也没有路灯,黑咕隆咚的我们也分不清方向,不知不觉就出了城。   看后面没有东西追过来,我这才长处一口气,城里我们是不敢再回去了,就在野地找了一颗大树坐下来休息,想等天亮后再走。   这一晚过的特别漫长,足足吸了两包烟天空才泛起鱼肚白,深秋的早晨天气凉的很,一站起来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心中庆幸的还好不是冬天,不然非给冻死在这路边不可。   就在这时猴子突然惊叫起来,我过去一看,心中不由有些发寒。   在这棵大树后面,竟然躺着一个死人,正是我们昨儿见过的那个中年,他怀中就抱着那个黑罐子,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看起来十分诡异。   猴子和我都有些慌神了,都猜到昨晚看到的那个黑影就是这个中年,只是他是怎么追过来的?坐在这一晚上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猴子就问我道:“虎头,咱现在该怎么办?这人是不是变成鬼缠上我们了?我们也没怎么得罪他啊。”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点了一支烟这才说道:“缠着我们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怀中的罐子,这是一个鬼头罐。”我就问他,知不知道古时候人要是不孝的话,被报了官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猴子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头上都急出了汗,问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好向他解释。   我说在古代,不孝是大逆的罪行,要是被人举报的话,那人就要受到“剥皮揎草,磨骨扬灰”的惩罚,也就是将人的整张皮剥下来,里面塞上草拉到街上游行,然后再将其骨头敲碎,挫骨扬灰。   古人都认为,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对父母不孝就不配再为人。死也要讲究全尸,如果身体残缺了,死后魂魄都无法投胎,甚至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看那些太监,在阉割之后都要将自己的“宝贝”精心保护起来,死的时候再带到棺材里,就是因为他们怕死后无法投胎。   可想而知,那受刑的人该有多么大的怨气,那些行刑的侩子手害怕恶鬼缠身,就会偷偷的将那人的心脏等一些零件放进罐子里,外面刷上墨斗,然后再用黑狗血和着香灰将罐口封住,每天在上面插上三根香供着,等到那侩子手洗手的时候,就会将这罐子沉到大海大江里面。   这东西见不得光,更见不得人的生气,里面的怨气还没有散去,人要是摸了它,是要发生不详的。更加诡异的是,后面的人摸了它,前面的人就要死,直到这罐子里的怨气散尽为止,所以在猴子接触这个罐子之后,这中年便厄运临头了。当然,猴子的运气也非常不好,看来这罐子里的人死的时候怨气太大,弄死了一个人还是不满意。   猴子被我的话吓得脸色苍白,哭丧着脸朝我说道:“虎头,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娶媳妇呢。”   虽然祸是猴子惹回来的,但我也不能不管,便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老爷子就跟我说了一句话:“它哪里来就送它回哪里去。”   黄河是中国最古老的一条河,是一条大龙,黄河故道则是一条小龙,后来这龙死了,黄河也就改了道。我听着太玄,但也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他是说这条小龙虽然死了,但压住这罐子里的怨气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听老爷子的口气猴子不会有事,心中也安定了下来,就让猴子将罐子收起来,这期间绝对不能再让别人碰了,然后我们就一路朝着黄河故道跑去。   将鬼头罐重新埋进了黄河故道之后,我们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回了城里,准备休息一晚明天赶去北京。   本来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也就放松了警惕,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我们便被人堵在了旅馆里。   来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络腮胡子大汉和两个半大青年,穿着夹皮袄,腰里都是鼓鼓的显然是别着家伙。我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就感觉不好,寻思着莫不成是为了那个死了的混江龙而来的?   果然,那自称刘德的大汉进来看到我们二人后二话也没说一句便让身后的青年带我们走,猴子性子急躁便想上去理论,不过却被我阻止了,现在我们是在人家的地头上,若是不收敛一下性子的话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旅馆外面停着一辆绿色的金杯车,上面有一男一女正在等着,天太黑我看不清那两人的样子。我们一上车,还没等坐稳那开车的女人便猛一踩油门,顺着马路狂飙而去。   “我说大姐,你能不能悠着点啊,我这小身板的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猴子怨声埋怨起来,这次我没有阻止他,因为我这边也不好受,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我的腰给扭断了,再加上这些个人一个个都跟闷鳖一样一句话也不说,我这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那开车的女司机也不说话,倒是旁边的大胡子刘德“嘿嘿”冷笑了两声,一咧嘴,露出满口的大黄牙,说道:“六十的将军七十的侯,八十披甲抬马头。就你们这熊样还出来走江湖?看来真是江河日下喽!”   这话我听着有些不舒服,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我们吗,刚想反驳心中却不由一动,何不趁着机会试探他一下呢?想了想,我便说道:“山上的蚂蚱山下的虫,青是青红是红,龙王莫笑游鱼小,虾米也吃混江龙。”   “呦,这口气还不小嘛!”大胡子冷笑了这说,但很快他就回过了味,品出我这是话中有话。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咱们是一个山上一个山下,都是一样的人,谁也别瞧不起谁,另外我也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不过并没有与你们对着干,这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们也犯不着这样对我们。   除了大胡子外,几人中还有那女司机听懂了我话中的意思,不由冷声的问道:“那我问你张叔是怎么死的?别跟我说这事跟你们没关系。”   我一听他们真的是为了那混江龙的事情来得,这心中也定了下来,可还没等我说话,猴子便忍不住嚷嚷起来:“哎,我跟你们说,这事还真跟我们没关系,是那人自己找死,你们不能把事情赖在我们头上。”   我一听猴子的话便知道要坏,果然,身边那几人一听都一起冷眼看着我们,那目光冷着让人觉得像掉进冰渣渣里。   可猴子这话一开了头,他就打不住了,接着嚷嚷道:“哎,你们别这样看我,我知道是什么人,不就是混江龙嘛,那我家老爷子还是土耗子呢,鼠王你们知道不?论规矩你们见了我家老爷子还要拜三拜呢,我们可不怵你们。”   那大胡子听后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冷笑,倒是旁边一个半大青年忍不住叫起来:“鼠王怎么了?鼠王在你们那边好使在我们这地儿可不好使,在说了,我们大龙头并不比你那鼠王差,这黄河两边的道上,哪一个见了我们大龙头不是点头哈腰的,泥鳅也想闹了海,我看你们还是省省吧!”   我听他们在这里拼上了爷,我这头皮就一阵发麻,心中有些埋怨猴子,这些事儿可都是不能明说的,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把老爷子抬出来,这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可能还会将事情弄得更复杂。   还好那大胡子也是个懂事儿的人,急忙喝止了那说话的青年,不过我这边已经露了底,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车子九拐十八弯的是越走越偏,足足开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子。这村子是在山旮旯里,像只蹲地蛤蟆,里面的人家不多,只有几十户。但车子却没有开进村子,而是拐进了里面,绕过村子来到一个土窑的前面停下来。   我们被押了进去,才发现这是有两间房子大小的窑洞,这边地势走高,窑洞里面倒是非常干燥。一进去,迎面便看到当中一张木桌,上面点着一盏老油灯,旁边坐着两个人,上首是一个头发发白的干瘦老头,戴着老花镜手中拿着一个瓷器翻看着。   作陪的是一个中年,跟老头的面容有些相似,这应该是一对父子。   看到这两人,我这边心中已经有些惴惴不安了,做这行的最忌讳的是被人摸了底,现在我们却被人直接带到人老窝来了,这意思可就是只给你留两条路,要么是和平的解决这件事,大家交个朋友,要么你就别想走着出这个窑洞了。   将我们带进来后,大胡子走到那老头身边耳语了几句,那老头便放下了手中的瓷器,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整了整老花镜,语气平和的说道:“别嘛,客人都来了,别怠慢了人嘛!胡子,给座,别让人觉得我们没有规矩。” 正文 第四章 青铜头   我这屁股像是着火了一般,总觉得坐立不安,老头子给我的压力很大,毕竟现在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这一点我不如猴子,他这个人胆子大,也能豁的出去,这会他坐在那里倒是稳当的很,只不过我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话,生怕再把事情弄砸了。   老头只是盯着我们,看得我心中有些发毛,最后我终于忍不住说道:“敢问老人家是不是这里的大龙头?”   老头咧嘴笑了笑,说道:“什么龙头不龙头的,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听说你们是鼠王的人?那王老鼠最近还好吧?”   我精神不由一震,听老头的口气,他好像还认识老头子。突然,我想起一件事,记得当初老爷子跟我说过,他曾经有一次跟人拆伙到河北去做活,却被一条青妖(成了精的青蛇)盘在了一山沟子里,七八个人最后死的只剩下两个。   当年老头子正值当打之年,一身的凶悍气,硬是将那青年的一只眼睛打瞎了,然后逃出那山沟子。没想那青妖凶残成性,竟然追了下来,二人逃了几十里,直到了黄河边。   那时正值一年的汛期,波涛汹涌的根本没法渡河,若是让那青妖入了水,那他们更是斗不过。所以二人商议后便决定拼死一战,实在不行就先把自己崩了,谁也不想活着被吞进蛇肚子里。   而就在这当口,从上游漂下来一艘船,船上站着一个人,别着两把盒子炮,看起来神气非常。   这人就是一个混江龙,名叫李龙,可能也是觉得不能让这条青妖入了水,那样会对他们这一脉造成很大威胁,便也掏了枪。   李龙的两把盒子炮耍的非常顺溜,三枪便打瞎了那青妖的另一只眼,就这样将他二人救了下来,之后他们有没有来往,老爷子没说我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听这老头说认识我爷爷,我就有些怀疑这人就是当年的那个李龙,便试探着问道:“老人家认识我爷爷?莫不成当年在黄河边三枪崩瞎了青龙眼的李神枪就是您老人家?”   老头笑着点了点头,认同了我的话。“哦,这事王老鼠也跟你说了?呵呵,那是他们太夸张了,当年那头青妖本身就受了伤,那肚里还装着一窝小的,这行动迟缓了才让我有机可乘,不然我就是有十条命也经不起那一扫子啊!倒是王老鼠和那陈瞎子,能从那大个儿的口中逃出来,倒是让我佩服的紧。呵呵,这都多少年没见过了,我都记不清他们的样子喽!”   李大龙头说着沉吟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下来,接着道:“不过这一码归一码,张老四的事情你们还是要跟我说道说道,我也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嘛!”   我看老头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心也就放下了大半,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李大龙头听到张老四的死是因为鬼头罐,脸色便是一惊,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那张老四也的确就是李大龙头手底下一个下海子的龙尾巴,只是他这个人生性凉薄,人不是很厚道。   前些年张老四花钱买来一个婆娘,那女的是生在穷山旮旯里的,来的时候也说的好,只要张老四好好对她,她也愿意跟着他过。可这话说了不到半年她人就跑了,这事倒也不怪她,是因为这张老四爱喝酒,每喝必醉,一醉便发酒疯,回来就往死里折腾她,她那也是受不了了才跑的。   这婆娘一走,张老四就更由着性子了,平时做活分的钱基本上都贴进那馆子和窑姐儿的身上了,后来没钱咋办呢?自然就是出去找点零食儿。   做混江龙的,论规矩是不允许下面的人出去做单的,但张老四却不管那一套,依然我行我素。这事李大龙头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张老四不过分,他也懒得去管他。   而张老四虽然经常出去打零食,但其它的也算正常,要是盘口里要是出去“滚地龙”,他也是随叫随到。   但就在前段时间,他整个人突然变得神神秘秘起来,经常是晚出早归。李大龙头心中就起了疑,后来叫人跟踪了张老四才知道他是在黄河古道里发现了一个“龙吸口(河底被水流冲出的大坑)”。   这种地儿在混江龙这一脉被叫做“聚宝盆”,时常会有好东西被上游的大水冲下来囤在这里。果然,李大龙头让人挖开了那个龙吸口,这带花儿的(瓷器)和长绿儿的(青铜器)弄出不少东西,但是当挖到十米深的时候,地下开始往外冒血,那鲜红鲜红的很是瘆人。   李大龙头心中一咯噔,心想着龙吸口里莫不是卧着一条龙?现在是挖到了龙的身上?他寻思着这要是得罪了龙王爷,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他赶紧叫人将坑填上了,又买了东西祭拜了一番才离去。   过了一阵没有发生什么事他这才放下心来,以为龙王爷没有怪罪,可没想到那张老四却不死心,他也是一个胆子贼大的主儿,自己一个人又偷偷的回去了,从那血坑子里面掏出一个青铜脑袋和那个黑罐子。   这事后来被李大龙头知道了,就责问张老四。张老四觉得自己犯了错,而那青铜脑袋是个大件儿,成色太好他自己也不敢出手,就把那青铜脑袋交给了李大龙头,而那个鬼头罐却被他藏了起来。   李大龙头也知道他掏出来的肯定不止那青铜脑袋一样,只是不知道是啥,张老四不愿意交上来他也没法强逼着他交,毕竟张老四也跟了他几十年,事情也不好做的太绝。也合该是那张老四出事,如果他要是早交出那个鬼头罐的话,以李大龙头的阅历怎会不知道那是什么邪门的东西呢!   两天后,我跟猴子启程回上海,张老四的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样东西,就是那张老四从龙吸口里掏出来的那个青铜脑袋。   开始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兵马俑,后来发现不是,这个脑袋是个大耳朵的货色,这东西肯定是四周以前的。   说实话,这个青铜脑袋我是一万个不愿意收的,一来是因为这东西成色太好,是一件烫手货,要是被抓住是要吃枪子的,二来是因为这青铜脑袋是张老四从那龙吸口里掏出来的,跟那鬼头罐出于一个地方,虽然我没有去过那地方,但我总感觉那会冒血的龙吸口是个不祥之地,从那里拿出来的东西会不会也隐含着什么诡异的东西呢?   但是那李大龙头非要把这东西匀给我,我也不能不收,虽然李大龙头表面上和和善善的,但做这一行的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不遂了他的意,我怕我走不出那个窑洞,我可不认为他跟老爷子是故交就会对我心慈手软。   李大龙头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们虽然没有下过地,但也算是半个入了行的人,没有打招呼就在他们的地头上淘货,这是坏了规矩的事,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按照规矩是要切下我们两根手指头的,现在他们没有为难我们,还把到手的货匀给我也算是抬举我了。   只是我这心中有一层顾虑,像这种青铜脑袋可是值大钱的东西,他李大龙头却匀给我,可这便宜有那么好占吗?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道道呢?   不过这东西我既然收了,也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只希望这次能平平安安的将这烫手的东西转出去,钱多钱少的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当天晚上我们便到了上海,之后我便抠着脑袋想着该怎么把这东西卖出去,其实我心中还是抱着一些幻想的,这东西要是找个好买家的话,出了手我这盘口就能活起来了。   现在全国都掀起了一场收藏青铜器的潮流,已经有赶超传统瓷器的趋势了,而这件东西成色又好,若是不卖出一个好价钱,我这心中也有些不甘心。   可是没想到还没等我将这东西卖出去就出了事,第一个看到这青铜脑袋的是老爷子,当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便是一愣,然后二话没说便离开了。   第二天老爷子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他要出去做趟活,并告诉我那青铜脑袋绝对不能卖,之后便失踪了。   开始我也没有在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有些急躁起来,老爷子这一走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找也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整个人完全失去了任何消息。   一个月后,我终于坐不住了,历史上老爷子还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这么长时间,我预感到老爷子可能出了事。   就在这时,两份包裹的到达让整件事情变得疑云重重起来,因为这两份包裹的收件人写的是老爷子的名字,而时间却是在老爷子失踪后的第三天,也就是说,这是一份迟来的邮件,肯定是有人事先寄存到邮递公司约定好发货的时间的。 正文 第五章 龙骨疑云   当我拆开包裹的时候,整个人都镇住了。   这是两份“龙骨”拓片,所谓龙骨也就是古时候人们用来占卜的龟甲,在古人的认识里,龟是一种比较有灵性的生物,所谓凤麟龟蛇,都是天地所生的灵物,用来沟通天地,是再适合不过了。在古人眼里,占卜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非遇到重大事情而不用,而且只有王族才有资格用龟甲占卜,而用来占卜的龟甲更是要经过重重选拔,再进行一系列严格的制作,说是万中选一也不为过。   从这两份拓片上看,都是占卜过后而产物,龟甲经过煅烧会产生裂痕,那便是爻卦,拓片上痕迹清晰可辨,而且上面还刻有一些符号,这就更让人震撼了。   占卜过后的龙骨对于古代的王室都是要秘密珍藏起来的,而在上面刻画下符号,无疑是蕴藏着巨大的秘密,甚至有可能决定着当时整个民族的走向与决定。   我拿着拓片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像这种东西拿出去那可都是要命的,一块占卜过后的龙骨那都是国宝级别的东西,再加上上面这些符号,更是宝中之宝,保存的如此完好的龙骨,那可是比青铜器还要有价值,就算是一块拓片,也足以震惊世界了,要交给博物馆的话,绝对会成为镇馆之宝并引发一场探索热。   是谁竟然弄出这么大的手笔?而且看这两块拓片上的符号却不是一样的,这就说明是由两块龙骨拓印下来的,这不由得不让我惊骇。   随着这两块龙骨拓片寄过来的还有两封信,奇怪的是上面没有写任何字,只画了两座大山,而且这两座山是一模一样的,这让我联想到一些事,但也被弄得更加迷糊了。   龙骨拓片,没有名字的大山,还有背后寄这些东西的人,这都跟老爷子有什么关系?我很想找爷爷问清楚,但无奈爷爷已经失踪一个月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翻遍全世界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突然,我脑中一个激灵,这龙骨拓片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仔细一想,好像有一次我看到爷爷也拿过这样一块龙骨,是真正的龙骨而非拓片。当然,那是不久前我偷看到的,像这种东西,爷爷是不会让我看的。   当下心中不由有些激动,我感觉我好像抓到了什么,赶紧起身走进了爷爷的里屋,在爷爷的床头摸了一阵,便摸到一个按钮,一按之下,旁边的古董架便朝一边挪开,露出一个暗门。   我带着一种做贼般的惶恐和兴奋走进了爷爷的密室,爷爷的房间就算是我也轻易不让进,更遑论这间我之前并不知道的密室了,心中不由感叹着,果然是“家贼难防”。   密室的空间并不大,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四个平方,里面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小的可怜的木桌,转个身都觉得挤得慌。   可能爷爷也没有想到有人会进到他的密室吧,我轻易的便找到了他藏东西的地方,就在那木桌的抽屉里,打开看里面有一个半尺宽的木盒,古色古香的,上面满是精美的花纹,看来这木盒也应该是一件古董。   木盒有锁扣,但并没有上锁,这更方便了我的手脚。我轻轻地将其捧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果然,木盒中躺着的正是一块龙骨,呈暗红色,保存的非常完好,看来在它出世之前,都是被人精心保护的。   我将这正品龙骨和那两块龙骨拓片一字摆在木桌上,经过仔细观察,渐渐我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这三块龙骨上的爻卦不尽相同,所刻画的符号也不一样,这种古时候加密的文字我是看不懂的,但是我却发现这三块龙骨其中都有一个相同的图案,那是一个黑色的月亮,在龙骨中心最突出的位置,表明这三块龙骨的爻卦和那些刻画的符号都跟这个黑色的月亮有关。   我努力的发动着自己的想象力,古时的人们用龟甲占卜,一般情况下也只会用一块而已,可是现在却出现三块,都跟一件事情有关,这就说明当时那些人心中犹豫不决,而且所占卜的事情绝对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很可能,这三块龙骨并不是一副完整的爻卦,因为爻卦有六爻,要么是用一块,要么就应该是用六块,一块代表一爻,也就是说还有相对应的三块龙骨不知去向。   我低头沉思,对方既然这么放心的将这些东西寄给爷爷,说明他们非常信任爷爷,或许他们与爷爷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   可是这样的话问题又出来了,如果他们和爷爷一直有联系的话,难道不知道爷爷现在不在铺子里吗?龙骨拓片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我也会亲手交到爷爷手上而不是用这种存在很大风险的邮寄方式吧!   除非,对方根本来不了,或者是,他们并不担心这些拓片流落出去。这让我有些头疼,因为这两个原因会将事情推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如果对方来不了的话,那一定是被困住了,或者是遇到什么阻碍,那邮寄这两件东西是为了什么呢?是在向爷爷传达什么信息呢?   而如果说他们并不担心这东西流落出去的话,说在他们的眼中这些拓片只是一些象征性的东西,他们寄过来是想证明或是隐含这一层更加重要的信息。   我的思维快速的跳跃着,隐约的我好像捕捉到了一些微妙的信息。比龙骨拓片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无非就是龙骨上这些符号图案其中所蕴含的信息与秘密,难道说是有人已经破解了这上面的加密文字?   我心中一阵激荡,在爷爷的耳熏目染之下,我知道像这种古老的加密文字就算是放眼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人能整的明白。所以我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这种光凭想象力而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又让我的思绪陷入到了绝谷之中。   我魔怔一般不停的思索着,可能是用脑过度吧,我脑中慢慢开始变得迷糊起来,双眼也有些疲倦,最后终于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桌子上的老台灯散发着橘红色的光芒。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光线折射的缘故,我瞥见爷爷那块龙骨上的黑月图案竟然诡异的闪动着,就好像是人眯缝起的眼睛一般一眨一眨的,但等我仔细瞧去的时候,一切却又安宁如昔了,我也只当是我的错觉。   我敏感的觉得,这两份包裹和那个大耳青铜人首像跟老爷子的失踪有关系,只是不明白的也是如此,它们之间到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老爷子是在看到那个青铜人首像后才急匆匆的离开的,现在他只有顺着这条线索或许才有机会知道老爷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现在我不仅仅是担心,还有些六神无主,老爷子在的时候我不论做什么事情心中都有底,老爷子在我心中就像一根屹立不倒的支柱一般,现在老爷子失踪了,我也失去了那份沉着与冷静。   我把猴子叫过来商议了一番,他也觉得不能拖下去,说不定现在老爷子正身处在危险当中,早点找到他才能安心。   不过,我们两人虽然也算是半个入了行的人,但是对于这外八行的门道知道的还是太少,以我们两个人的阅历和经验,肯定不足以应付这件事情,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求助于另外一个老一辈的土耗子:陈瞎子。   陈瞎子跟爷爷是过命的交情,两人出生入死几十年,彼此都知根知底儿,因此我对他是非常信任的。而且他懂的并不比爷爷少,以他的经验与见识或许就能帮我寻找到一条解决的办法。   说起他,那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陈瞎子这个外号是他年轻的时候取的,并不是说他眼睛瞎,而是他年轻的时候是给地主放牛的牛娃子没上过什么学,是个半文盲,后来一次将他东家的牛弄丢了,也没敢回去便逃了出来,在外边流浪了几年,后来碰到一个倒爷便就那样稀里糊涂入了行,因为他不识字,所以别人都叫他陈瞎子。   不过他这个人比较有韧劲,也有野心,他不想总跟着别人干,便买来材料自己学习,因为聪明,十几年下来倒让他学了不少东西,知识积累的已经很有厚度了,特别是对于古董这一行更是大师级的,在道上有个“鬼眼”的绰号,是说一件东西他只要看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年代哪里出的产物。   我将两块龙骨扩片中的一块有拓印了一份,然后和猴子一起赶了过去。陈瞎子的盘口不在上海,而是在邻省的南京,我们连夜赶路,足足花了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才来到那六朝古都。   看到我大半夜的跑到这里,陈瞎子便知道我有事儿,先没说话,只是笑着招招手,把我领向一边的书房。 正文 第六章 出发   “虎头,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陈瞎子坐在书桌后,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我整了整精神,心想这都来了,也不能打退堂鼓,便将那龙骨拓片取出来递给了他。   陈瞎子一看到这龙骨拓片,整个人不由一震,双眼微微眯起,拿着龙骨拓片不住的观看。   “好东西,好东西啊,虎头,你这拓片是从哪里来的?”陈瞎子啧啧称奇,看样子他对这龙骨拓片非常感兴趣。   我这心急火燎的,也没有跟他扯皮,直接将我们的来意说了出来,并将那铜头和老爷子莫名失踪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陈瞎子听后却沉默了,手指不停的轻叩着桌面,他这不说话却让我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他拒绝了,毕竟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没想陈瞎子猛然站起了身,啥也没问直接说道:“虎头,我们走,去河南。”   第二天我们便出发了,一夜之间陈瞎子便将装备和工具准备很充分,探铲、撬杆、手电、绳子、火折子、冷焰火、防毒面具、压缩食品、药品等等,就连生理盐水都准备了一些,将他那辆加长的越野车的备箱装的满满实实。后来猴子还偷偷告诉我,他看见那里面还藏着喷子和特制的雷管炸药,小的人都炸不死,而大的就算是一座楼都能给炸塌了。   我听得是目瞪口呆,冷汗淋淋,这是去打仗吗,至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这次除了我们三人外,还有一个负责开车的伙计,我也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只听陈瞎子叫他大鼻。人如其名,他的鼻子就特别大而且还红彤彤的,看起来有些滑稽。听说他跟陈瞎子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活做得很是利索,深的陈瞎子的信任。   由于现在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再加上江苏和河南又是搭界,旅途的时间并不长,从中午开始出发没到傍晚便到了商丘。   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晚上,李大龙头那边的人便又找上门来了,这次来的不是那大胡子刘德,而是那个女司机阿雪和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   之前的事情让我跟阿雪也算是认识了,她一来便把我叫到一边,开门见山的说道:“王佛,我们大龙头失踪了。”   我听后心中一惊,急忙问她是怎么回事。阿雪就说在我和猴子那次离开商丘的时候,李大龙头就变得行踪飘忽起来,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个月之前,跟他一起不见的还有他的儿子李虎和大胡子刘德。他们找了很多地方,可就是没有他们的消息。   我算了算日子,李大龙头的失踪正好是在我爷爷失踪的第三天,也就是那两份包裹挂出的日子,这是巧合吗?   还没等我问出来,阿雪又说道:“在大龙头失踪的头一天,曾交给我一封信,叫我等一个月后才能拆开,昨天正好到了时间,你猜信上说了什么?”   我自然猜不出,不过看阿雪这么慎重的来找我,我感觉那信上说的事一定跟我有关,便说道:“那信上说的该不会跟我有关吧?”   “没错。”阿雪苦笑了一声,接着道:“信上说,一个月以后你们肯定会来这里,他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再往前走,后面还有一句话,我也看不懂。”阿雪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到我的面前。   信上说的跟她叙述的一样,上面准确的说出我们现在会来到这里,并且要前往黄河故道,劝我不要在进行下去,否则会引火烧身。只是这最后一句话我却看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当黑暗降临的时候它会出现,只有老虎的双眼能看见它。”这是什么意思呢?它是什么?而又是什么都不是真的?   我现在很头疼,我基本上可以断定,那个青铜头是李大龙头故意让我带回去的,为的不是让我卖出去,而是让我爷爷看见,那青铜头应该蕴含着某种信息或者是约定,可能只有我爷爷能看得懂。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他跟老爷子究竟是什么关系,那龙骨拓片是不是他邮寄的呢?如果是为什么会在老爷子失踪后才寄过来呢?而另一份又是谁寄的呢?他们究竟去做什么又遇到了什么呢?这种种疑问我是丝毫摸不到头绪,这种感觉很难受。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阿雪轻轻问道。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想了想,我有些为难的朝她说:“有一句话说出来你别生气,其实对于你们的大龙头,我并不是非常信任。”   “你是觉得他利用了你对吧?”阿雪很聪明,一下便猜出了我的想法。   我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如果要不是李大龙头非逼着我收下那青铜头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可是现在我又见不到他人,只能将这股怨气憋在心里。   “那你现在是听大龙头的放弃呢?还是准备继续下去?”   我沉吟了一下,照直说出了我的想法。我说我不能因为你么大龙头的一句话就半途而废,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家老爷子,他老人家现在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要是因为我的临阵退缩而让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我这一辈也会过得不安心。   阿雪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啊,要是再把自己搭进去,岂不是更糟?”   我说尽人事安天命吧!有些事情明知道不一定会有结果,可还是有人做了,这是为什么呢?   阿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笑了,说道:“那既然这样的话,明天我们就出发吧!”   我大感惊奇,听她这话的口气是要准备跟我们一起去啊。我自然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不过她随后的话,却让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只说了一句话:“如果我要是不给你们带路的话,你们自信真的能找到地方吗?”   我们回去的时候,看到猴子和阿雪带来的那两个汉子已经在侃起了大牛。那两个人长得非常有特点,一个又矮又胖,而瘦高个子的是个斗鸡眼。胖子叫李田瓜,名字非常贴切他的形象,而那个斗鸡眼则叫周富贵,他们两个都是混江龙里的好手,听说那胖子还是李大龙头族里的一个侄子,深得李大龙头的真传。   隔夜,我们一行七人便正式出发了,对于阿雪他们的加入陈瞎子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头儿,有这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对于我们这一次的行动或许会很有帮助。   这次开车的换成了阿雪,大鼻则是和我们挤在后面,他这个人有些沉默寡言,不像阿雪带来的那两个家伙,都是自来熟的性子,一上车便和我们天南海北的闲聊起来。   而陈瞎子则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闭目养神一点也没有和我们掺和的意思,可能是因为这里就他的辈分最高吧,自然是有一种优越感,怕掉了身价。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对此我们也不会在意。   大约开了两个小时前面便没有路了,我们找了地方砍了一些野草和树枝将车子盖起来,然后分着背起装备徒步而行。   等到了地儿,已经是傍晚了,这黄河故道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虽然雄威不在,但那股气势仍然是动人心魄。   趁着他们都在扎帐篷和做饭,我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山岭的外缘,四周是一片荒芜,黄河古道便在山脚下。一眼望去,那河底都干裂出一条条巨大的缝隙,有的甚至都宽达一米多,估计人要是掉下去的话,很难爬的上来。   而黄河故道的两岸泥土都被曾经的河水冲刷的棱角分明,那曲曲回回的皱褶和竖立的泥柱充分显示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古朴而又恢弘,可以让人想象得出当时黄河激流汹涌流过的时候是多么的气势磅礴。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我们便顺着河沿爬了下去,我们这一行人有混江龙有土耗子,陈瞎子又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老油子,这队伍已经非常的可观了,我乐观的估计着,应该没有什么能挡得住我们。   其实我并不指望在这里能找到老爷子,我找的只是老爷子来过这里的证据和线索,只要能证明老爷子曾来过这里,就有机会找到他去向的线索。   这个龙吸口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的多,原本我还以为只是一个十来米大的小坑,可没想到竟然是包括了相当一段距离的整个故道,长足有数百米。怪不得阿雪说他们不给我们带路我们就找不到呢,这里是黄河底,陈瞎子那寻龙点穴的风水术根本无用武之地,这么大的面积要是让我们一点点的去找的话,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在阿雪的带领下我们来到这龙吸口靠北边的一个位置,我看不出有翻动过的痕迹,阿雪说那是因为被大雨给冲过了,所以这里看起来跟别处没有什么两样,要不是知道的人根本找不到。 正文 第七章 龙喋血   我和猴子大鼻以及李田瓜五人便充当起了苦力,这不像寻常盗墓打盗洞的时候需要精雕细琢,这完全是苦力活儿,只要使劲的往下挖就成了。   我们一连挖了两天,足足挖了十来米深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这时候我的一双手都磨出了几个大水泡子,疼得要命,猴子也跟我一样,在那里咧着嘴,一个劲的吸着凉气。不停的抱怨着:“虎头,这他娘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这小身板儿可就要散了架了。”   我这边也不好受,不过这次的行动是我牵的头,总不能在这时候打退堂鼓,便朝他说道:“猴子,不是都说嘛,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这万里长征才刚走了第一步,你这要是泄了气,后面的路儿还怎么走?你看看胖子和大鼻他们,他们可比我们做的都多,人家到现在也没喊累,这才叫男人。”   “这不一样啊!”猴子说,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是一泥猴子了。“他们可是吃这一碗饭的,这熟能生巧,你让一教书的去打仗,这能行吗?再说了,你看胖子那一身肥膘,一趟活下来费了二斤油也没啥问题,我这要是掉了二斤肉,那还像是个人吗?那就整个一干货(干尸)了都。”   那边胖子听后咧嘴笑了,掏了一锹泥,使劲的甩了上去,说道:“那泥猴子,你这话可就不中听了,合着你那二斤肉是肉,我这二斤油就是猪身上刮下来的的?想当年我还不如你呢,就是拉到博物馆可以直接卖钱的那种,如今我这一身神膘可都是大把银子积累起来的,这掉一两我都心疼的紧呢。”   猴子撇了撇嘴,干脆的将铁锹一搁,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说道:“得了吧,就你那还神膘,我看那是累赘还差不多,要搁我们那一行,你这连盗洞都钻不进去,估计也就是那些个妖怪喜欢你这样的,肉多嘛,可以多嚼两口。”   “嘿嘿,你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我们混江龙也不是你们那些土耗子,这黄河里面妖怪多,今天一水怪,明天一铁头龙王,咱这一身神膘关键时刻还能当肉垫子挡一挡,要是你那个小身板儿,估计一尾巴子就给拍死了。这叫什么?瓜爷我告诉你,有这一身膘,龙王见了都折腰。”   我在一旁摇了摇头,这两人都是活宝类型的主儿,说这些话也不是针锋相对,估计就是实在太累了,说些话调剂一下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就在这时,我锹下一震,只听“当啷”一声脆响,下面有什么东西被我敲烂了。   我定了定神,赶紧几锹下去,将周围的泥撅到一边,顿时一个黑色的罐子映入我的眼帘。那罐子现在已经碎了,露出里面一团黑咕隆咚的东西,像是腐烂的肉一般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与此同时,一股股殷红的鲜血一样的水从地下冒了出来,很快便将那罐子淹没了。   一看到这个罐子我心中就是一个咯噔,脸一下子就白了,这罐子我太熟悉了,当初张老四的死就是因为它,这是一个鬼头罐啊。   旁边的几人也发现了我这边的异常,纷纷围了过来,他们没有看到那罐子,但那殷红的血水还是让他们的表情变得无比慎重,虽然之前就从李大龙头那里知道这种情况,但是现在看到了仍然是非常紧张。   “虎头,真的见红了。”猴子紧张兮兮的说着,铁锹已经紧紧的抓到手里,估计他心里想的要是情况不对,就给它来一锹。   倒是胖子和斗鸡眼没有怎么着,看了一眼便摆了摆手,胖子说道:“没事没事,我之前也见过,我估计这龙吸口就像是女人一样,都有那一层膜,一捅就出血,嘿嘿,咱们接着干,争取将它这层膜给彻底的捅破了。”   听胖子这么一调侃,猴子和大鼻也不是那么紧张了,猴子就笑着说胖子太流氓,要是搁在刚解放的时候,这话是要拉去批斗的。   可他们不知道我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我紧张的不是这血水,而是那鬼头罐,当初张老四的下场还历历在目,我这次更狠,直接将它给捣烂了,这里面的怨气要是没散尽,我这条小命估计就得撂了。   毕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猴子很快就发现我的表情不对,就问我怎么了,我只好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一听说是鬼头罐,还被我给捣烂了,几人的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恰好这时,上面传来陈瞎子的声音,叫我们赶紧上去。我们如蒙大赦,一个个掂着铁锹爬上了土坑。   陈瞎子应该是没有看到我挖到鬼头罐的事情,他只是看着下面已经变得殷红一片的土坑,表情严肃的喃喃着:“真是邪门,竟然真的有这种地方。”   我赶紧问他是怎么回事,陈瞎子就说道:“别人不知道,可我却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龙吸口,而是龙喋血啊!”   他向我们解释了一下我才知道,这龙喋血是一种大凶之地,据说是龙死了,怨气不散才会产生这样的绝地,像这种地方,下面肯定埋着大凶之物,要是被挖出来,咱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我问他那大凶之物是不是龙的尸体?陈瞎子苦笑了一声,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龙,至少谁也没有见过,他说的龙喋血,是指这原本是一条龙脉,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被钉死在了这里。   一般情况下,龙脉都是随着地气而活动的,不会永远的局限于一个地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那条龙脉会死在地下,这简直就是违反了常理的。   “除非是…”陈瞎子沉默了半晌,才郑重的说了一句话:“难道是因为赶龙客?”   “赶龙客?什么是赶龙客?陈家老爷子,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我这蛋都快被急炸了。”胖子性子最急,忍不住的问起来。   但陈瞎子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在那说着:“如果要是因为赶龙客的话,那这一切就可以解释了,只是这龙到什么地方了呢?”   我这边也被他那神神叨叨的话弄得不上不下,赶紧就顺着他的话茬接口道:“陈阿爷,莫非这龙喋血是那什么赶龙客造成的?”   陈瞎子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赶龙客的道儿太过高深莫测,到现在我还是有些看不明白。”   “那这赶龙客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我知道陈瞎子对这些风水术数方面的研究非常的深刻,就算是老爷子也万万不及他,如果连他看都看不明白的东西,那一定是非常深奥的门道,甚至可能现在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果然,看我们都十分好奇,陈瞎子就向我们解释起来。他说这赶龙客是古时候一种非常神秘的职业,他们每一代就只有一个传人,从不例外,而他们所服务的对象无一不是王公贵族,他们一生中出手绝对不会超过三次,因为他们所掌握的的术数是一种仅次于升仙术的禁忌术法。   他们所掌握的的是一种叫做“镇龙决”的玄门术法,陈瞎子有幸在一本古书中看过这方面的一些介绍,但也所知有限,里面有几个特别的词汇他记得很清楚,“寻龙术”“定龙术”“拘龙魂”和“镇龙山”。   通过零星的记载,他窥视出赶龙客这一脉的神奇与神秘,他们能从山川大泽中准确的找到那一条条隐藏的龙脉,用特殊的方法定住龙脉,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会将这条龙脉的精气牵引到特定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拘龙魂”,而本来的这条龙也就变成一条死龙了。至于那“镇龙山”是什么门道,连陈瞎子也想象不出。   但是“拘龙魂”这种术法是有干天和的,那些赶龙客们一生也只能做一次,多了就会遭到天谴,甚至是殃及子孙万代。所以,不是非必要的情况下,赶龙客们一般不会使用这种手段。   这龙喋血是因为这死龙蕴含巨大的怨念形成的绝地,凡人不能轻易触碰,否则定会发生不详。陈瞎子说,唯一让他不明白的是,这龙魂究竟被牵引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还有这龙喋血必然要有东西镇压,不然会发生灾祸,可是这四周一目了然,并没有看到“镇龙印”或者“镇龙台”之类的东西。   我心中一动,不由住问道:“陈阿爷,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镇龙印或者镇龙台之类的东西,我们会怎么样?”   陈瞎子沉默了,好半晌才语气沉重的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这次我们恐怕要有大(河蟹)麻烦了。”   我们听得是头皮一阵发麻,以陈瞎子的经验,他肯定不会无的放矢的。一边的胖子就忍不住的插口道:“陈家老爷子,没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吧?之前我们也挖开过,可并没有发生什么啊。” 正文 第八章 鬼打墙   陈瞎子瞥了他一眼,却将目光挪到阿雪身上,问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挖开这龙喋血的时间应该是今年农历的五月份吧?”   阿雪想了想,面露惊异的点了点头。“是的陈老爷子,是在今年五月份,难道这有什么讲究吗?”   “哼哼,这讲究可大了。”陈瞎子说着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五月份是一年中的凶月,这太岁当头,别说是这条死龙,就算是一条真龙,也得给卧着。可过了这五月就不好说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那鬼头罐,心中一惊,赶紧将这事告诉了陈瞎子。可没想到陈瞎子听后却摇了摇头,说那绝对不是鬼头罐。看我疑惑,他向我解释,说这龙喋血是大凶之地,别说是鬼头罐,就算是阎王来了也得让三分,就算真是有鬼头罐,落到这里也会被那死龙给吞了。   被他这样一说,我就更加不解了,张老四明明就是死于这鬼头罐,如果不是的话,那这罐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时,陈瞎子抬头看了一下天,突然脸色一变,急切的朝我们说道:“不好,这太阳快落山了,你们赶紧将这坑给填上,要是太阳落山前我们能离开这里,可能还会没事,若是不然,那就糟了。”   可是这坑我们挖了足足两天时间,哪里是说填就填上的,等我们将坑填上大半的时候,这太阳也就只剩下半边脸了。   看时间来不及了,陈瞎子就叫我们住手,随后我们几人便快速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顺着来路往河岸上爬去。   这越急就越乱,干了一天活我们早就累得跟死狗一样,要爬这么陡峭的河沿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特别是胖子,他身材臃肿,刚爬到一半突然脚下一打滑又滚了下去,等到他爬上来的时候,西边的晚霞都慢慢的淡了下去。   特别是我们正对面的就是一片山岭,太阳一落山这背光的地方就显得更加的阴暗了,我们瞅着四周,几乎已经快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了。   “跑。”陈瞎子大叫了一句,撒丫子便朝着山岭的方向跑去,比兔子还快,哪里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就在这时,远处黄河古道的方向传来“咔”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接着便陷入宁静。但这种寂静给人的压抑感更甚,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们。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远的山岭只能大致的看出一个隐约的轮廓,这是唯一能给我们辨别方向的东西了。   过了一会,连那大致的轮廓都已经消失了,我们只是一味紧张的往前跑,甚至都来不及停下来将手电掏出来。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陈瞎子停了下来,老头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逃命的时候比谁都顺溜,可能这也是他能活这么久的原因之一。现在他一突然停下来,我心想莫不是后继无力了?就像上去搀着,毕竟他年纪大了,比不得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可我刚停下来,却被后面赶上来的胖子差点给撞趴下,胖子是我们几人中跑的最慢的,这没掉队已经是万幸了,这一停下来便两手支着膝盖,气喘如牛的说道:“我,我说,你们能不能慢点,明知道瓜爷我这一身神膘跑不太快,要是这样下去,没等被后面的追上,我就先累死在这儿了。”   我的注意力都在陈瞎子身上,也没听请他讲的什么,就听陈瞎子说道:“情况不对。”   众人心中一惊,难道他看到了什么?还没等我问出来,眼前就是一亮,陈瞎子已经将狼眼打开了。   可映入我们眼帘的却是茫茫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雾,虽然不是很浓,但这也太奇怪了吧?这雾来的太快太急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雾并不是纯白色的,还给人一种红的觉,看不出来,但总感觉这种情况非常诡异。   我们也都将手电打了起?来,才发现,只这么一会功夫,这雾就变得浓了许多。我们手中的都是狼眼,聚光性非常好,但往前却照射的不是太远,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光线的照射一般。   “陈阿爷,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啊。”我看陈瞎子面色沉重,心中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总觉得这雾跟下面那龙喋血有关系。   陈瞎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后,才说道:“不仅仅是这雾,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是看着山过来的,照理说这么长时间我们早应该到达山脚了,可是现在竟然连山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心中一个咯噔,赶紧用狼眼扫了一下,果然,别说是山的影子了,就是周围的环境都好像跟我们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但究竟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这只是一种感觉,非常奇怪而又诡异的感觉。   “我们该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猴子脸色有些发白的说。这话也正说出了我心中所想,除了鬼打墙,还有什么能让我们七人同时迷失方向呢?   我们都看向陈瞎子,可能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自然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陈瞎子将我们聚拢在一起,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如果是鬼打墙的话倒还好办,我就怕遇到的是另外一种情况。”陈瞎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三个字:“龙吸口。”   一听这话,胖子就忍不住跳了起来,一脸错愕的道:“不是吧,陈家老爷子,您刚才不还说那是龙喋血不是龙吸口吗?这会怎么又转回去了?您这话有些前后矛盾啊!”   陈瞎子白了他一眼,然后便向我们解释起来,他所说的这个龙吸口不是混江龙的那个“聚宝盆”,而是另外一种龙吸口,因为它吞的不仅仅是物品,还有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比如人。   听完我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词“虫洞”,但看了看四周,又觉得不是,虽然我没有见过虫洞是什么样的,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这时,陈瞎子慢慢解开了他的随身包裹,然后从里面掏出三根香点了起来,他这一举动看得我非常奇怪,便问他这是做什么。   陈瞎子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做土耗子的规矩,在开棺的时候都要点三根香的吗?看来王老鼠是真的没有打算让你入行啊!”   “难道这也有什么讲究吗?”我问。   “呵呵,讲究可大了去了,香是通神之物,最是灵验,所谓人怕三长两短,香怕长短不一啊!我们这行有这么一句话‘一长两短魂不散,两长一短灾祸现,若是三支皆不燃,速速离去莫近前’,它们烧到什么位置,烧了几根,只要是这行里的一看便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现在我就要看看,我们到底这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当其中一根香很快的便熄灭之后,我们这心都悬了起来,不过还好另外两根都一直烧到了底,我问他这是什么情况?陈瞎子的样子却像是大松了一口气,瞥眼扫了一下四周,然后才低声朝我们说道:“有鬼。”   我这头皮就是一炸,我是最怕这种玩意儿,我宁愿面对一个老粽子也不愿意碰上这种看不见的邪门道儿。   猴子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身子都直打哆嗦,口中不住的嘀咕着:“娘的,我这第一次出来混就碰上这玩意儿,真是晦气了。”   陈瞎子几人倒是神色如常,做这一行久了,多少都会碰到一些邪门的东西,可不比我和猴子两个,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生瓜蛋子一个,自然难免紧张。   陈瞎子说道:“既然是鬼打墙,那情况还不算太坏,这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这东西虽然邪气,但我们这么多人倒也不怵它。等下你们都跟紧了,千万别落了单,不然就难伺候了。特别是丫头,你比不得我们这些男的身上阳气重,若是碰到鬼压身,你也甭害怕,你就大喊一声‘袋子掉了’,兴许就会没事。”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心中有些好奇,这袋子掉了跟这鬼有什么关系?我问他,陈瞎子也不说,只是神秘的笑了笑,然后领着众人朝前走去。   现在我们像是遇到危险的绵羊一般,都紧紧的聚拢在一起,谁也不敢离得远了,生怕被那鬼给拖走。   正走着,突然间,我脚脖子就是一紧,竟然迈不开脚步了,心中一惊,暗想莫不成我被那鬼给缠上了?   这样一想,我头皮就一阵发麻,拿着狼眼往下面一照,才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我脚脖子是被野草给裹住了。   我赶紧弯腰解开,这深秋的野草都枯黄了,再被晚上的潮气一打,都结实的很,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脚上的野草弄掉,可是当我一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失去了陈瞎子等人的身影了,四周茫茫一片,看不到一点动静。 正文 第九章 地下古墓   我一下子就懵了,连忙大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心中更慌了,急急忙忙的朝前跑去。   可刚跑了没几步,脚下又是一紧,这回我看到脚上并没有被草缠住,心道坏了,莫不是真的被那鬼该缠上了。   我感觉到脖子上直灌凉气,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我衣领子里吹气,阴冷阴冷的,让我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也不敢回头看,这心中一急,就把陈瞎子的交代给忘了,我越想跑,就越是动弹不得,越动弹不得,心中就越慌。   突然,我感觉后面有人推了我一把,身子一个不稳,便倒了下去。可没想我并没有倒在地上,原来这地上有一个大洞,我是头上脚下的掉了下去。心想这回完犊子了,该不会是被弄进了鬼窝子里了吧?   我赶紧护住脑袋,一阵磕磕碰碰下撞得我眼冒金星,就在我想着这次铁定得撂在这儿的时候,身子一空,便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差点没给我摔得吐出血来,只全身上下哪里都疼,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也看不清周围,只感觉这黑咕隆咚的地洞子里非常阴冷,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却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手电还紧紧握在我的手中,急慌慌的扫了过去。顿时,一张黑乎乎的脸咧着大嘴瞪着双眼朝我看来。   我心脏都差点吓得停止跳动了,原来这鬼长得就是这个样,下意识的我就想将手电砸过去,可我刚扬起手,那鬼脸却说话了:“虎头,你中邪了?还想打我不成?”   我听着这声音熟悉,不由愣了一下,仔细一看,他娘的这哪里是鬼,明明就是猴子嘛。   我被猴子搀扶起来,打量了一下才发现,不仅是猴子,陈瞎子和阿雪他们都在,一个个面露怪异的看着我,只不过现在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   “虎头,刚才吓坏了吧?是不是以为我是鬼来着?”猴子咧着嘴朝我笑着说,那模样很欠揍。   我这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紧张了,被人看了笑话。我强辩这说猴子你那脸涂得跟个大花猫似的,十个人看了十个都觉得是鬼,还好我这反应的快,不然你小子的脑袋非被我砸个窟窿出来。   这时陈瞎子慢慢走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我才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没事,是虎头没错,这下我们人又到齐了。”   我听着这话有些奇怪,难不成我还能是假的不成?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因为猴子悄悄凑到我跟前,小声的跟我说道:“我们刚才掉下来之后,发现一个人也没少,正好是七个,现在你又掉了下来,我们现在还是七个,你自己想想吧!”   我吞了吞口水,仔细的看了一下,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我就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你说呢?我觉得现在我们其中有一个人已经不是我们这边的了。”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我们这边有人被鬼上了身,可是我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并不像中了邪的模样。   这时,我手中被悄悄塞进来一件东西,凭感觉我知道是“喷子(枪)”,与此同时猴子的话也传进了我的耳中:“陈老爷子给的,拿好了,这东西邪的很,它很懂得伪装,总之现在你除了我和陈老爷子谁都不能相信,陈老爷子经验老道,不会着道,不过有人就说不准了,特别是某个人,老爷子之前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猴子说完,眼神若有若无的瞟了阿雪一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阿雪是我们中唯一一个女的,被鬼附身的可能性很大。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不知不觉的将喷子握的更紧了。   我整理了一下,才有暇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我们现在身处的竟然是在一个墓道之中,我们掉下来的洞口就在墓道的出口位置。   这墓道是用条石砌成,地下铺的是青砖,缝隙都是被白膏泥糊上的,高宽都足有三米,规模看起来非常正式。   在墓道的两边都画着壁画,由于这边地势高,墓道里非常干燥,保持的很完好,我看出那应该是唐彩,心想着难道这是一处唐代的古墓?   我走过去问了一下陈瞎子,老头子也点了点头。他说之前这里肯定是一块风水宝地,在来的时候他还观察过,就发现其中有一块地方很适合埋人,那后面的是靠山,两边凸出的是护山,前面又正对着黄河,正是一块藏风聚气的风水宝穴,虽然埋不了皇帝,但埋个将军王爷的还是可以的。那时他就觉得下面应该有一座古墓,只是当时我们只顾着黄河古道里的事儿,他就没说,现在看来我们应该就是在这处地方。其实我心里明白,他当时没说是不想让人知道,如果这次我们没有出事的话,以后他也会过来刮了这层地皮的。   我问陈瞎子,像这种养尸地会不会有危险?比如遇到粽子之类的。陈瞎子摇了摇头,说以前或许会,但是现在这山岭上的树木都枯死了,黄河也改道了,这块风水宝地其实早已经破了。   其实这天下间的大冢开始大都是在一些风水佳地,但是环境和自然的变化却是无法预测的,山川河流的变化,只要改变一点点也就破了那绝佳的风水,到现在为止,还维持在那些风水宝地中陵墓已经不多了。风水风水,它就像天上的风和河中的水,不会永远固定在一个地方,它总是不停的变幻位置,所以这天下间总会产生一些新的风水宝地,而原来的也总会消失一些,这一破一立,正暗合了衍生出风水之学的阴阳太极之道。   这时我想起一个问题,这一段的黄河古道是在宋朝的时候才出现的,而这座墓却是唐朝的,要说这处宝穴藏风聚水,这时间上有矛盾啊。   我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陈瞎子却说这古人的智慧是无法想象的,可能当时黄河便有改道的趋势,他们预见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这里。   这种解释非常的牵强,古时候人们墓葬为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是为了子孙万代,哪里会想的那么长远。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却放松了不少,但他接下来的话又让我有些紧张起来。他说这养尸地虽然已经破了,但是这地方靠近龙喋血,究竟会不会有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他总感觉到,这座古墓跟那龙喋血有关系,因为那龙喋血肯定比这古墓要久远的多,当初他们勘察的时候不会发现不了那处地方,可最后依然在这里建了墓,其中恐怕有些我们不知道的门道。   我们顺着墓道朝前走去,现在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沿途不停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还要注意身边的人。猴子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我知道现在每个人心中一定都紧张的很,毕竟有个东西一直跟着我们,任谁心里也会不舒服。   很快我们便来到第一道墓门的位置,两扇石门紧紧闭合着,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我心中有些奇怪,在掉下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以为那地洞是一个盗洞,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   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机关,所以我们也没敢轻易的去尝试打开这道墓门,但事情总要去做,这时候就充分显示出陈瞎子的经验老道,他没有让人直接去推那石门,而是朝大鼻打了个眼色,便见大鼻在包裹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大鼻走过去,将那东西固定在石门上,这时候我才知道,那应该是雷管。   “轰。”   一声巨响,整个墓道都颤动了一下,等烟尘散去,便看到那石门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看得出那雷管是有经验的人特别制作的,威力不大,却正好可以炸开石门,不会殃及到别的地方。   没有触动什么机关,我们从洞孔钻了进去,也没有发现自来石之类的东西,我心中很疑惑,暗想这墓当初封闭之后还准备在以后打开?不然不会防备的如此松懈啊!   我看了看陈瞎子,见他没有什么表示般耸了耸肩,跟着往前走去。   又接连碰到两道石门,我们都是用老方法炸开石门的。过了第三道石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宫殿。这是地宫的前殿,长宽都足有十米,四根大石柱顶住上面的横梁,看这规模,估计这墓主人的身份一定非常显赫。   只是奇怪的是这前殿中却是空荡荡的,只在大殿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铜炉,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显得很是突兀。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什么都一件冥器都没有?”猴子忍不住的嘀咕起来,这个时候他的贪心又犯了,两只眼珠子瞅来瞅去的里面满是失望。   胖子比他还冲动,这会已经跑到了那铜炉的边上,双手抓住盖子便要掀开。   “别…”陈瞎子急忙出声阻止,可是已经晚上,只见胖子吭哧了一声,便将那铜炉的盖子掀开到了地上。   “我滴乖乖,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胖子惊叫了一声,一连退了三步,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正文 第十章 尸蝇   我们都围了上去,只看了一眼我便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铜炉里面黑乎乎一团像是烂肉一般,那黑中带红的向外翻开,像是有人被车子压扁又拢成了一团一般,又像是火葬场的四人被刨开了肚子只烧到一半一般,散发出一股无比浓重的恶臭。   “这是焚尸炉。”陈瞎子说,这里也就还他能沉得住气,面色不改,让人好生佩服。   “既然是焚尸炉,那搁放了这么长时间,里面的东西怎么还没有腐化?”有人问道。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解释,便说道可能是因为这焚尸炉的密封性太好,里面的人刚烧到一半便把盖子盖上了,然后糊上石膏泥,这炉子里面的空气烧光了,便造成隔绝的空间,里面的东西接触不到空气,自然就不会腐化。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好像是有人故意让那尸体不烧光,这其中蕴含着怎样的秘密呢?   就在这时,旁边的猴子突然惊叫起来:“快看快看,那东西动了。”   我急忙望去,就看见那团腐肉不停的翻动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果然,不多时那团腐肉上面便钻出无数个黑点,那是一种奇怪虫子的脑袋,等它扭动着身体从腐肉中钻出来的时候我们才看清,这虫子就像是绿头大苍蝇,不过却要大上许多,通体黝黑,形似甲虫,但一双眼睛却是暗红色的,而且它没有苍蝇的那种吸管,倒是有两只尖锐的刺,我很佩服自己的眼里,竟然连那么小的刺都能看清楚。   “不好,这是尸蝇。”陈瞎子惊叫一声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急忙问他尸蝇是什么东西,他说这是一种苍蝇和食腐性的虫子杂交产生的东西,他拥有甲虫坚硬的身体和锋利的牙齿还有苍蝇那种快速的飞行和反应能力,并且有一定的毒性。这东西藏在腐肉之中,如果密封的好的话,能千年时间不死,而一接触到空气,就会立马孵化。这东西非常凶残,它不仅吃腐肉,还会攻击活物,只是它的生命周期不长,只有一个星期左右,不过在它死之前,会找个恒温的地方产卵,延续下一代。   据说这种东西早已经灭绝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瞎子叫我们赶紧将盖子盖起来,千万不能让这些东西飞出来,不然会非常麻烦。   可是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那些尸蝇竟然快速的将那团腐肉吃了个精光,个头已经长到小指甲般大小,翅膀一震,便飞了出来。   “来不及了,快跑。”陈瞎子大叫了一句,当先朝着里面跑去。   果然如陈瞎子说的那样,那尸蝇的反应非常的快,经过开始的迷茫过后,竟然很快的便追了上来。那密密麻麻的尸蝇群聚拢在一起像是一团乌云一般,我有种捅了马蜂窝又被马蜂追着跑的感觉。   马蜂?我心中一动,想到小时候和猴子经常去捅马蜂窝,要是遇到马蜂追,就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往地上那么一趟,就躲过去了,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呢?   当下我赶紧将外衣把我的脑袋裹起来,然后就那么往地上一趴。可没想到这样根本没用,很快我便感觉到全身趴了一层的尸蝇,这些个东西的牙齿竟然比马蜂的尾钩还要尖锐,硬生生的透过我的衣服咬在我的身上,   我只感觉全身都像针扎一般的疼痛,而且那些被咬到的地方很快就变得麻木起来。想到陈瞎子说这些尸蝇是有毒的,我就一阵心慌,也不敢继续趴在那里,腾地一下蹦了起来,快速的将外衣脱了,拎着使劲的挥舞驱赶那些尸蝇。   我这边已经被包围了,那边的众人也不好受,特别是胖子和猴子,现在这两个家伙正一边嚎叫一边躺在地上打滚,身上黑乎乎的趴了一层的尸蝇,看得我头皮是一阵发麻。   “不行,这样下去非死在这里不可。”我脑中想着,一般的昆虫不是都畏火吗,咱逃不掉就来个火攻。   我从身上掏出个火折子,等火光亮起的时候,那些尸蝇果然都一哄而散了,我心中一喜,暗道有门。可很快我便发现这也是杯水车薪,火折子燃烧的时间很短,等火一灭,那些尸蝇又快速的围拢了上来。   现在我的半边身子都快麻木了,这些尸蝇虽小,毒性也不是很强,但架不住数量多啊,这蚂蚁还能咬死大象呢,再这样被咬下去的话,铁定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突然想起,在来的时候大鼻还带了一些火油过来,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带下来。   又点了一个火折子,借着这短暂的时间看了一下四周,胖子和猴子几乎成了人俑了,估计要不了半个小时,他俩就非被活活的吃了。   我赶紧跑到大鼻的跟前,问他有没有将火油带过来,结果大鼻子却摇了摇头,就在我有些绝望的时候,大鼻却问我,火油没有,酒行不行。   我心中大喜,有酒就已经足够了。大鼻将他的包裹整个的扔了过来,嗬,真是够重的,也难为他背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喊累,我心中佩服的要死。   从包裹里掏出一瓶二锅头,甚至来不及打开瓶盖就那么往地上一砸,然后将我手中的衣服捂了上去。   沾了这种高酒精的衣服一点就着,这火势一大起来,那些尸蝇就远远的躲开了,其他人一看我这边的情况,都纷纷的跑了过来,只有胖子和猴子,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们赶紧的跑了过去,那些尸蝇全都一哄而散,这时我们才发现,猴子和胖子两人几乎都不成人形了,猴子还好一点,最后他实在滚不动了,就往地上一趴紧紧抱住脑袋,脸上没什么事,就是后背和屁股上是伤痕累累的,衣服都被咬出无数个窟窿。   而胖子的模样就比较惨了,脸上都是红彤彤的大包,整个一猪头,我估计我们要是再晚来一会,他就变成一只死猪了。   将他们二人扶起来,也来不及关心他们的伤势,赶紧就往后面走去,这时我才发现,竟然没有看到陈瞎子,想必他老早就跑到后面去了。   “都说人老成精,这老头子逃命的功夫还真是到家了。”我心中暗忖。   说来也奇怪,当我们一走进后殿的偏门,那些追上来的尸蝇便停止了,在门前盘旋了一阵,突然间一哄而散,快速的逃走了,就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把胖子和猴子扶到墙根处坐下来,我们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还真是有些惨不忍睹,我心中不禁庆幸,要不是我想到用火这一招,估计我们谁也走不出那前殿了。   还好这次我们带来了不少药品,帮他们处理了一下伤势后又给他们每人打了一针抗生素,我们这边也都吃了一些药,防止感染。   休息了一会,胖子二人也恢复了点力气,就听胖子喘着大气,嘟囔的说道:“瓜爷,瓜爷又捡回了一条命,娘日的这些个尸蝇,瓜爷这一身神膘又被它们刮去不少,可心疼死瓜爷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他在有心事去关心他那身肥肉,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里装的是啥。   他这话音一落,那边的猴子又唱起了反调,道:“得了吧胖子,我怎么就感觉这一会下来,我这胖了一圈,特别是我这屁股,我摸着就觉得丰满了不少,要是以后变成个翘臀,这也不算太亏。”   “那泥猴子,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得味呢!我这脸都变成了猪头,你却说起了你那屁股,你诚心恶心我是不是?”   “没,怎么可能,咱这也算是共过患难了,我这说的也是大实话,咱这小身板也比不上你,要能让俺这平板屁股变成个翘臀,你说这多么喜人啊!”   “得,合着你说那尸蝇是给你美容,不,是给你美臀来着?那你干脆把你裤裆里那玩意儿掏出来给咬几下,说不定就能变成个一柱擎天呢!”   “嘿嘿,知我者胖子也,你不知道,上次我去找了一个小姐,人家半天竟然连一声都没坑就那么完事了,为这事我这心里憋屈了好一阵子,要是能……”   我听他们这越说越不像话,就赶紧让他们打住了,这要是再整下去,还不来个当场试验?   旁边的阿雪也听不下去了,啐了一口,骂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说话一点把门都没有,看看人家王佛,年龄也不比你们大,怎么就不像你们这样呢?”   胖子和猴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贼贼的笑了起来,胖子满嘴跑火车,就说到:“我说阿雪,我怎么觉得自从王佛一来,你这怎个人都变了呢?以前也没看你这么矜持过,难不成?”   “难不成是……有奸情?”猴子配合的说,完后还做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   阿雪被气得俏脸铁青,恼怒的道:“得,这好话还有人听不进去,要是你们还觉得不过瘾的话,那我们就把你们再扔回去,等你们想变大的都变大了,再把你们捞回来,成吗?”   胖子和猴子吓得一哆嗦,赶紧闭口不言了,乖乖,要是再被这么折腾一番,那还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