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第1章 白狐和白衣美女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所在的村子位于崇山峻岭间,一山望着一山,世代都以打猎、采山为生。   十二岁那年,我爹进入深山打猎,就再没有回来过,四叔带着好些人进去找过,除了一片沾血的碎布,再没有别的东西。   第二年,我娘就被我舅给卖了,卖给山外一个杀猪的屠户,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爹娘都没了,隔壁好心的四叔、四婶就一直照顾我,高中毕业之后,我也跟着他进山打猎,算算日子已有三年光景。   在我们这边,长到我这个年纪,娃娃都能在田里淌泥了,但乡里乡外,就没一人瞧得上我,没办法,家里穷嘛,连个万把来块钱的彩礼都给不起,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我吃糠咽土。   我也很想讨个媳妇,每天干完活回家有热乎乎的饭菜吃,夜里睡觉,有一个暖绵绵的身体在怀里抱着,兴起的时候,还能磨蹭几下。   所以,我干活也特别卖力,这一次进山,我打算抓几只狐狸。   在农村,老一辈人口口相传,诸如狐狸、蛇、黄鼠狼都是有灵性的都动物,一般在山里遇见,都要绕着走。   但奇怪的是,市场上狐狸、蛇的毛皮却卖得最好,供不应求,特别是一张完整的狐狸皮子,能卖上千百来块。   只不过,这年头人们眼里盯着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没几个人忌讳那些,而我也打算近段时间多抓些狐狸、蛇什么的,把钱攒起来,让四婶到村头槐花家提亲。   槐花虽然模样长得不咋滴,但她身段好,特别是胸前那两个鼓鼓的山包子,看上去就肉乎乎的,摸起来肯定舒爽,再加上她屁股大,明年就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了。   想要一张完整的皮子,就不能用弓箭,捕兽夹什么的也不行,只能做陷阱,或者用捕兽笼、捕兽网。   陷阱的话,制作起来比较复杂,也比较费时,所以我在狐狸经常出没的地方放了几个捕兽笼,这些捕兽笼都是自己亲手制作的,用的是草藤,不仅结实,也不容易被狐狸咬破。   我在这个地方已经猫半天,四周放了五个捕兽笼,而现在自己则是坐在树杆上,手里提着麻绳,在我正下方,则是埋藏着一个捕兽网,只要猎物一经过,轻轻一拉,就会把它提起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地方的时候,我的耳朵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灌木的沙响声。   从小就跟着四叔打猎,四叔教了我很多实用的捕猎技巧,而且我的听力很好,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下,隔着百来米传出的细微响声我都能听得清晰。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由远至近的声音。   很快,右边灌木丛里蹿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我瞄准了它行动轨迹,握紧麻绳轻轻一拉,那埋在枯叶下面的捕兽网突然收紧,将那白色的小东西网了进去。   刚准备从树干上跳下去,我又听到前方传来沙响声,同时还有人的喘气声。   我正疑惑着呢,那灌木丛里就跑出了一个男人。   他喘得很厉害,左手叉腰,右手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说:“看、看你还往、往哪儿跑!”   说着,他就朝着我的网走来,手里竟然还抓着一根粗木棍。   “喂!”   我发出一声呼喝,自树上跳下的同时,随手从后背抽出一把砍刀,冲到网边,对着他挥了几下:“别过来!再过来老子弄死你!”   “哎,哎哎,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见我手里有真刀,那家伙后退几步,和我拉开了一点距离。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清他的脸,这个人我认识,是隔壁清水村的混子,叫李发波。   我两眼一瞪:“这是我的猎物!”   在说话的时候,我特意朝网里斜了一眼。里面蜷缩着一只浑身毛皮雪白的小东西,第一眼看到它,我还以为是只小狗,但它的耳朵是尖的,尾巴也比狗粗,全身毛茸茸的,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白狐狸。   灰色和黄色的狐狸,山里经常能够看到,但毛色纯白的狐狸真的很少见,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我动作熟练地揪住狐狸的脖子上软肉,把它放入事先就准备好的笼子里。   正准备离开,就听李发波把我喊住:“哎,你不能走!”   我左手提着笼子,右手握着砍刀,装得很凶:“干嘛,你想抢我猎物?”   他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小狐狸,骂道:“透娘的,这白皮子精得跟人一样,它在我家阁楼里做了个窝,偷吃了好几只鸡不说,竟然还在自己窝里藏了好几个鸡蛋。不行,这东西你不能带走,我今天飞要弄死它不可!”   见他伸手要抢东西,我又挥了几下手里的刀子,我比他高出半个头,身体也比他壮,这孙子也是被我唬住了,一时不敢上来。   我瞪着他说:“我在这里等了半天,才抓到这么一只小东西,它要是被你打死了,我还得刨个坑把它埋了,而活着却能卖个好价钱。”   我说话的时候,李发波的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听到我说小东西能卖钱,当即问:“能卖多少钱?”   “具体我也不清楚,得看买家的意思。”   跟他干架我倒是不怕,就他那小身板,我一人抡他仨都没问题,只不过他是个混子,而且还是乡里恶霸李大昆的堂弟,我有点怵那家伙,所以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要么这样,这小东西先交给我,等我把它卖了,再把钱分你一半?这东西打死了,你那被吃的鸡和鸡蛋的本都捞不回来,卖的钱可能不多,但至少没亏本不是?”   他想了想,点点头:“好,就听你的,我过几天到你家拿钱。”   说完,他又狠狠瞪了网里的小东西一眼,提着棍子转身离开了。   到家之后,我把兽笼放在桌面上,感觉它像是受了伤,瑟瑟发抖地蜷缩着身体。   将小东西从笼子里揪了出来,仔细地看着它的四肢,发现左腿有一道很长的口子,上面的血都已经凝固了,并且还有一丝轻微的化脓。   看样子伤口已经感染了,这样它根本就卖不出去。   四叔以前就跟我说过,猎户有一个规定,但凡卖不出去,又不能吃的猎物,只要它还活着,就要帮它包扎好,然后放生。   只要是猎人,就一定要守这个规矩,否则会遭到无妄之灾。   我盯着小东西看了几眼,叹道:“就你这小身板,还真不够我塞牙缝的,算了,就按照四叔说的,包扎好之后,把你放生吧。”   给它上了药,又绑好绷带之后,我就揪着它,朝着后山走去。   奇怪的是,我把它放在山边,它却愣是不走了,就在我的脚边一直绕圈圈。   好嘛,这小东西看起来是赖上我了。   我没有养过宠物,不知道养狐狸和养狗有什么区别,反正我吃什么,就喂它什么,我洗澡的时候,还顺便把它揪进了浴桶子里,小东西一开始还是有些怕水,死活要往外面爬,当我把它抓到自己跟前,给它涂了一身的肥皂之后,它就显得乖巧了很多。   在给它洗身体的时候,我才发现,还是一只母的。   见我朝它那私密部位多看了几眼,它竟然别过头,下意识地用小爪子挡住,那模样可爱极了。   我见了不由伸手揉了揉它头顶的绒毛,寻思这小东西还跟人一样怕羞。   小东西黏人得很,晚上睡觉,它还会钻进被窝里,趴在我身边,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子,定定地看着我……   第二天一早,我给小狐狸留了一盆食物,锁上门就进山了,太阳落了山,才一身疲惫地推开家门。   这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我走到厨房的时候,锅盖里面已经放着煮好的饭菜,那热气腾腾的感觉让我没来由得鼻子一酸。   我吃着饭菜的同时,还不忘给小东西夹一些,同时还直夸四婶的厨艺又提高了。   四婶经常会过来帮我煮饭洗衣服,虽然她很少把饭菜放在锅里热,但能对我这么好的女人,也只有她了。   晚上洗完澡,正准备抱着昨天晚上的衣服去洗,却是发现不仅洗干净,而且还已经晾干并折叠好放在我的床头,那洗干净的衣服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味。   抓着头,我感慨着要抓紧赚钱,把村口的槐花娶过来,四婶年纪大了,不能再让她操心。   今天四婶炖了一大碗汤,我喝了大半,剩下的都给小狐狸喝了。这小家伙,看起来就是个小不点,但胃还是挺大的,蹭了我不少饭菜。   许是汤水喝多了,半夜被尿憋醒,我开了门,打着呵欠朝茅房走去。   茅房建在后门,为了上茅房方便,我还装了一盏电灯,毕竟晚上摸黑要是掉进去,那可就玩大发了。   当我走上前,打开茅房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竟然蹲着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也是我最见过最美的。她的瓜子脸看起来很柔和,皮肤很白,五官也是十分精致,是那种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美人。   她袭一身白色,抿着殷红的润唇,微微仰首,直直地看着我。   数秒后,她两颊宛如飘抹了一层绯红,眼神也逐渐迷离了起来,恰似泛着一层淡淡的氤氲,妩媚勾人中又透着一丝水汽,令人的心神都深陷朦胧迷雾之中,无法自拔。   “咕。”   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心里头像是装了两样东西,一只是野兔子,一只是没长大的小猫。兔子死命地蹦跶,那小猫则是用肉乎乎的手掌,在我的心里轻轻地挠着、挠着,那感觉又酥又痒。   不合时宜的口水声令她颔首低眉,那一抹吹之不去的绯色红至小巧的耳根,鲜艳欲滴。   见我仍旧站着,她微微侧颜,斜着眼角,飘了我一眼:“能……能先关门么?”   “哦。”   我这才反应过来,患得患失地关上门,脑海里只有刚才那魅惑的小眼神,就跟狐狸精似得勾人心神。 全部章节 第2章 狐狸美人 这十里八乡,但凡好看一点的女人我都见过,就连那乡长家那号称县城最美的儿媳妇,却及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不多时,隔着厕所的门飘出一股浓重的骚臭味。那味儿腥臊无比,味道由鼻孔入咽喉,让我连连打了两个干呕,差点把今天晚上吃的饭从胃里翻出来。 我琢磨着,这女人美得就如那狐狸精似的,却没想到尿却比山里的狐狸还要腥臊。 不过人家毕竟是女性,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我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傻傻愣愣地在门口干等着。 只是,在门口站久我也有些憋急了,伸手在门上敲了敲,也提醒她稍微快一点,但里头却没有反应。 反复几次之后,我也有些犯浑,加上尿也实在憋不住了,当即打开厕所门,却发现里面没人。 她怕是因为不好意思而偷偷溜了,胆子还真是小呢,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哎呀,想什么呢,像我这样的条件,能娶到槐花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抓了抓头,这才从裤裆里掏出东西放水…… 恍恍惚惚回到家里,刚刚躺上床,小狐狸就从旁边蹿进了我的被窝,我伸手把它抱进怀里,现在没钱娶媳妇,先抱只软乎乎的小东西取取暖也好啊。 只是,这小东西一开始还有些挣扎,那小爪子不停地在我胸前蹭着。 我睡觉上半身是裸着的,就算大冬天也是一样,这样睡得安逸。小东西把锋利的爪子收起来了,只剩下软软的肉垫子,蹭在胸口很是舒服。 我也是困了,打着呵欠,说了一声“别闹”,侧过身,将它完全搂入自己的怀里。 小东西也是静了下来,一直乱动的尾巴也放在我腿脚边,在我怀里眯起了水汪汪的眼睛…… 以前四婶一个星期最多过来给我煮一两顿饭,而洗衣服的活她不怎么做,只是偶尔一些大件的衣服会帮我洗。 可是这两天倒是奇怪了,她不仅洗了我的衣服,还将我刚刚换下来的裤衩子也洗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要命的是,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香艳的美梦,在梦里跟一个身穿白色衣服、长得跟天仙一般的美人睡在一张床上,虽然我没做啥出格的动作,但是她穿的衣服很薄,薄得我都能透过衣服看见里面如美玉一样的玲珑娇躯,仅仅只是轻微的耳鬓厮磨,就让我梦遗了。 人生第一次啊,早上起来裤裆里黏糊糊的,我第一时间就脱下裤子,丢到一边,结果那小狐狸就坐在旁边,傻呆呆地看着我摇晃着棍子,拿着毛巾和脸盆洗漱去了。 我喊了它两次都没有反应,这小家伙明明只是一只狐狸,看到男人的棍子它害羞啥呀? 要换洗的衣服我一般都放在木桶里,这样好辨认,可那条内裤我明明藏在床上了,想着傍晚回来自己洗,结果发现内裤不但洗干净,而且还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好了。 抓了抓头,看着那条洗干净的内裤,我忽然有些窘了,四婶洗内裤的时候,一定摸到那些东西了吧,哎呀,这可咋整啊,以后都不敢正面跟她说话,臊都臊死了。 转头的时候,发现小狐狸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那毛茸茸的尾巴在凳子和地面中间摆啊摆的,那看我的眼眸子里满是笑意。 “好啊,连你这小家伙都敢嘲笑我!” 说着,我朝着小东西扑了过去,一人一狐就这样玩闹的起来。 玩着玩着,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我看了一下天,这太阳都快落山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推开门的时候,小狐狸也跟在我脚边,而在看清来人时,它急忙蹿进了屋里。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发波。 那孙子肯定是属狗的,虽然站在门口,但隔着老远就看到小狐狸的身影,当即仰着头,仿佛用鼻孔在跟我说话。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把这骚狐狸卖了,然后分一半钱给我吗?这都五天过去了,怎么还没卖,反倒是自己给养上了。” 我满不在乎地说:“哦,这小东西之前被你追的时候,脚受了伤,我这几天都在它给医治呢。受了伤的狐狸,肯定没人要啊。反正它也值不了几个钱,再说了,你家被吃的那三两只鸡才个把月大吧,大不了我回头逮只山鸡给你。” “一只山鸡?”李发波瞪着眼珠子,“你把老子当要饭的打发是不是?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养宠物,这只狐狸看起来跟小狗一样,至少能卖好几大千,你要是不卖就给我!” 李发波说着就要进门,我急忙挡在他身前,将门口堵住。 他一头撞到我的身上,被我顶了出去。 “这狐狸本来就是我的猎物,山里的规矩你不懂吗,少在这里吠!” 我瞪了他一眼,正准备把门关上,他忽然冲过来,对着我挥出了拳头。为了避开他的拳头,我迅速侧过身体,同时抬脚对着他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 在山里打猎这些日子,我的反应力可比普通人要快很多,力气就更不用说了,要是没膀子力气,怎么将两百来斤的野猪从山上扛下来。 他就躺在我家院子里,一下子没缓过劲来,老半天才捂着肚子站起身,伸手指着我:“透娘的!夏雨,你有种!等着,你给老子等着!” 眼见李发波跌跌撞撞地离开,我不由得啐了一口痰,会叫的狗不咬人,以李发波的糙性,也就欺负一下他们村尾的小寡妇和瞎瘸子,我才不会被他的话吓到。 第二天一大早,我再次进山,今天运气不错,打了三只野兔子,另外我还设置了一个新的陷阱,在网兜里摆放了一个稻草人,结果有一只傻狍子因为好奇走了进来,被我给兜住了。 一棍子打晕这傻狍子,我高高兴兴地扛着它回家了。 半道上恰好遇见四叔,就跟他多聊了几句。 在提到四婶这几天都来给我煮饭、洗衣服的时候,四叔愣了一下,疑惑地说了一句:“你小妹这几天放假回家,她妈成天忙里忙外的,我都听她抱怨了好几回,说要是大学考不上,就把她嫁给你得了,怎么还有时间给你洗衣服煮饭?” 一听四婶说要把小妹嫁给我,当时不由得愣了一下,虽然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一想到四叔家小妹那白嫩嫩的皮肤和娇美的脸蛋,心里一下子就火热了起来。只可惜,我心里也清楚,他家小妹是乡里数一数二的美女,乡长家那婆娘不知道跟四婶提了多少回,要小妹嫁给他家同样是高材生的小儿子,但四婶就是没答应,我估摸着她是想让小妹攀更高的高枝。 四叔四婶是真心待我好,我赶紧将这臭不要脸的念头抛开,又跟四叔闲聊了几句。 下山的路经过我们村坟地,我家坟地就在路边不远处的山坳里。 聊着聊着,四叔忽然站定,朝着山坳方向看了过去。 “叔,你看啥呢?” 四叔伸手伸手指了指:“夏雨,那个土包,是不是你爹的坟?” 因为隔着有点远,再加上天色有些昏黄,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那坟头边有几个人影在晃动,这让我的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 “叔,这些东西你帮我背着,我去看看!” 急忙将肩膀上的猎物放在四叔脚边,我跳下山坎,手脚并爬地站起身,朝着山坳狂奔而去。 在看清那些人的时候,我越跑越快,越跑越急,而且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李发波,我日你祖宗!!” 整个山坳里都在回荡我的怒吼,四下劳作的人也陆续围了过来。 四叔在我后面跟着,他隔着老远就对我喊:“夏雨,什么情况?” 我没有回应,人已经跑到坟地上,就站在坟包边,隔着三四米,气喘如牛。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可怕,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现在心里就只有一团火,要将眼前这帮子人烧成灰! 李发波带着十来个人,眼下就站在我爹的坟头边,有人手里扛着土铲,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作势要刨我爹的坟,而那狗日的李发波竟然掏出牙签一样的东西,准备在我爹的坟头撒尿! “唬!老子恁死你!” 我嚎着要扑上去,四叔赶忙从后头抱住我,这时候村长也来了,带着几个乡亲就站在旁边。 “夏雨,别冲动!他们人多,手上还有刀!” 村长见我眼睛都充得血红,急忙和四叔一株拉扯住我。 又有两个乡亲走上来,挡在了我前头。 李发波见效果达到了,笑吟吟地拉上裤腰带,从坟头上下来。 “夏雨,你昨天不能挺能的么?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小狐狸给老子,老子就把你爹的墓碑推了,每个人都在上面尿一泡!”李发波就站在我爹的墓碑边,他旁边那些混子里有的已经干脆解开裤腰带了! “别!有话好好说!”村长急忙开口,“李发波,你跟夏雨什么仇什么怨,竟弄到人家老爹坟头来了?” 全部章节 第3章 半夜生啃鸡脖子、舔鸡心   李发波也懒得跟村长废话,他直直地盯着我,手里接过混子递来的铁锤:“夏雨,我现在就把话撂到这儿,你要么把小狐狸给老子,要么就陪老子五千块钱,否则就把你爹的墓碑砸了,顺道把你爹给请出来,让他来评评理!”   “老子没钱,老子就一条烂命!”   我嚎着又要上去跟他拼命,四叔死死拽着我,吼着说:“这五千我出!”   “叔,不能给!这狐狸是我抓的,他……”   四叔没让我把话说完,对着我吼道:“到底是狐狸重要,还是你爹重要?他都已经死了,难道还不让他安生吗!?”   我一时被吼住了,呆呆愣愣地看着我四叔。   从小到大,我从来不觉得这么窝囊,那些嘲讽的笑脸和肆意的笑声,就像是有人不停地抽着我的耳光!   我用双手捂着脸,使劲地磨蹭了几下,之后狠狠地瞪着李发波:“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小狐狸抓来!”   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很多种方法,甚至离谱到想把村长家的小黑狗染成白色,唯独除了钱,因为我真没那么多钱。   我是真的不想把小狐狸交出去,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真的有了感情。   回到家里,小狐狸却是不见了。我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怕它乱跑,就把它关进铁笼子里,但是笼子已经打开,而且家里门是上锁的,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进来。   里里外外找了两圈,都没发现小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小狐狸不见了,我反倒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感。   我把家里辛苦攒的三千块钱拿了出来,但李发波那孙子死活不肯,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四叔帮我垫了两千。   那狗日的拿了钱,得意洋洋地离开了,我转头对着四叔保证,那两千块钱会在年底之前还给他。   “傻小子,我是你四叔,跟我生分什么?”   四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而我则是挠头将整件事的经过跟他说了清楚。   他听了不禁摇头长叹:“你呀,以后别跟那混子扯上关系,谁都知道他不是个东西,这家伙为了几毛钱都能烧人家茅房,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嗯。”   四叔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那个年代大学生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四叔在外面闯荡了十来年,后来带着我四婶和小妹回来了。小时候听我爹说过,四叔是个能人,在外面也闯出了自己的名号,只不过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才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   别的不说,就是乡长见着了四叔,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夏家村几百号人,就他的话我听。   回到家里,我发现小狐狸竟然回来了,她就呆呆地蹲在门槛上,摇着着小尾巴。   我一个快步上前,就把它抱入怀里,不停地揉搓着它可爱的头,亲昵地喃喃着一些私话。虽然辛苦攒的钱没了,而且也觉得亏欠四叔,不过我也知道,那两千块钱我年底肯定能补上,而且小狐狸就等于是我的家人,有它在,也觉得自己这三、四年没有休整的破屋子份外温馨。   我用今天打的野兔和山里的野菜煮了一顿菜肴,虽然我觉得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小狐狸却吃得很欢。   小家伙越来越腻我了,它干脆就趴在桌子上,我吃一口,再喂它一口。而且,它还不吃肥肉,一定要我把肥肉咬开,它才摇晃着小尾巴津津有味地啃着。   “对了,我还没给你起名字呢,就叫你小白怎么样?”   小家伙抬起头,那乌黑靓丽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到了,我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它的额头上亲了一记。   小家伙跳到我的大腿上,之后便腻在了我怀里……   连绵的雨下了一整夜,到了早上也没消停,这样的天气,上山自然是不用想了。   早上起床,发现小白又玩失踪了,它毕竟是野狐狸,估计是自己进山去开小灶了。   进不了山,我只能坐在家门,这人不能闲,一闲下来我就琢磨着怎么报这个仇。   我当然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李发波这些人整我爹坟这件事,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这时候就见村长披着雨衣急急忙忙地从村口跑来,朝着四叔家走去。   不多时,四叔从山坡上的家里一边穿雨衣,一边走出来。   还未到我家门口,就听四叔对我喊:“夏雨,别愣着,快把雨衣穿上,李发波出事了!”   “出事了?出事了好啊,死了没有?”   我刚一碎嘴,就被四叔狠狠瞪了一眼。   急忙跟上四叔的脚步,路上村长跟我们说了一下经过。   村长说,李发波昨天拿着我的钱,带着几个混子去外边浪了一圈,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醉醺醺,但又跟他爹多喝了两杯,之后就上楼睡了。   但是昨天半夜里,李发波他爹听见鸡舍里有鸡叫声,当他拿着手电去查探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偷鸡,于是大声呼喊。这左邻右舍很快就动员起来,并将鸡舍包围。   一开始人们还说这偷鸡贼胆子大,在这么多人的围堵下还窝在鸡舍里不出来。   可是,当人们打着手电接近的时候,却是吓了一大跳,那偷鸡的人正是李发波,而且李发波并不是偷鸡,他是在吃鸡!   他用自己的牙齿硬生生地啃断了鸡脖子,挖出鸡内脏,当着众人的面,将流着血的鸡肝、鸡内脏给吃了!   “听那隔壁的李三说,当时他整个人都被吓蒙圈了,在灯光下,李发波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瘆人,而且那地面上的影子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只狐狸!”   村长绘声绘色地说着,四叔拧着眉头不说话,只是在快到李发波家门口的时候,特意转头看了我一眼。   “夏雨,等下你别说话,白狐狸的事情也不能提。”   “哦。”   我应了一声。   此时李发波家门口的平地上站了很多人,他们彼此聊着,说的都是和李发波有关的话题。   有的说他招了邪祟,有的则是说这孙子坏事做得太多,得报应了。   刚进李发波家门,就听到楼上传来动静声,还有人呼喊着,一会学鸡叫,一会学狗叫,总之越听越不正常,而这声音明显就是李发波的。   刚上了二楼,这还没进门呢,就问道一股浓重臊臭味,还真别说,跟山里狐狸的尿骚味差不了多少!   我们捂着鼻子进入房间,就见李发波被捆绑在自家床上,好些人都站在旁边,他老爹则是坐在旁边不停骂他老娘,说都是她惯坏的,否则也不会就遭报应,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发波他老爹看到四叔,就急忙站起身:“夏老四来啦,你快给我儿子看看吧,这兔崽子也不知道是吃了坏药,还真是遭了报应,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神志不清,连我这个爹都认不出来了。”   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四叔以前是干刑警的,而且官职很高,见多识广,所以但凡有大事都会找他。   四叔没有立即走上去,而是隔着两米就那么站着,静静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四叔就问李发波他娘:“他有大小便失常吗?”   他娘摇摇头:“没有。”   “你们上去按住他,我做一下简单的检查。”   说着,就有四个人上去死死按住李发波,这家伙即便被按住,也死命地挣扎,嘴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嚎叫,那声音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能够发出来的。   四叔翻了一下他的眼皮,又检查了一下他的嘴巴,最后伸手用力捏住他的鸟蛋子,这孙子竟然跟没事人一样,仍旧扑腾着。   最让人心惊的是,李发波的眼珠子在黑暗里会泛光,那眼睛看上去也尖尖细细的,就跟狐狸眼一样!   末了,四叔对着李发波他爹摇摇头:“他这毛病我无能为力,你们要么把他送到县城精神病院检查,要么就到我们村,把杨半仙请来。”   听到这话,李发波他爹急忙派人去我们村请杨半仙。   四叔所说的杨半仙是个外来户,平时披着黄褂,举着一根竹竿支撑起来的幌子,沿村给人算命、看相、测风水。   另外,据说他还有一现本事,那就是驱邪。   这个本事大家都说得很邪乎,不过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驱邪,更不知道如何驱邪。   约莫十来分钟左右,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就带着披军大衣的老头进来了。   没有人知道杨半仙的年龄,他两鬓斑白跟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但却面色红润、皮肤光泽透亮,虽然说话轻声细语,但走路的时候却阔步稳健,他和年轻人一路小跑过来,对方气喘吁吁,他却脸不红、气不喘的,均匀舒畅得很。   杨半仙进来的时候,我恰好就站在门边,他先是瞅了我一眼,轻“咦”了一声,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从我身上溜过,转而看向躺在床上的李发波。   李发波的老娘急忙迎了上去:“半仙,半仙呐,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我们家三代单传,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   她这话,非但没有引起别人的同情,反而好些人破口骂出声来。 全部章节 第4章 鹅粪的妙用   “呸!这老娘们脑子被驴给踢了,明摆着是在咒李永福和李永健两家死啊。”   听到这话,我也觉得好笑。李发波还有两个叔伯,他爹刚好是老二,这三代单传说得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也说明她实在太过溺爱自己这个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发波他老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表情,我心里有些酸楚。   我在想,如果我招了邪祟,成了李发波这样而躺在床上,娘会不会来看我呢?   杨半仙走到李发波跟前,他看了不停嚎叫的李发波一眼,随后伸手脱下他臭烘烘的袜子,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他转过身来,对着李发波他爹说问:“他昨天都做了什么事?”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均摇摇头。   四叔也转头看向我,我则闭口不言。眼下周边人都是清水村的,大家还不知道昨天李发波带人在我爹坟头闹事。   旁边有人搭话了:“他就是一混子,除了调戏小寡妇还能做什么?”   众人哄笑着应和。   而杨半仙则是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顿觉脊背发凉的话:“去哪调戏小寡妇,坟地,还是狐狸洞?”   “杨半仙,我儿子他、他不会真的招了那脏东西吧?”   杨半仙没有理会李发波他爹,而是对着身边的年轻人说:“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门外有一棵柚子树,你去取一些新鲜的柚子叶来。”   年轻人刚走,他又对面色焦急的李发波他娘说:“你去打一盆井水。”   之后他看了一眼四周,见门外还站着一些,就开始吆喝着让他们进来。   很快众人就都进入李发波的房间,挤得满满的。   “家里还有干的艾草吗?”   见李发波他爹摇头,他对着身边的人问:“你们谁家里有干艾草,先拿一些过来,等下有用,你们进来的人都沾了一点邪气,也得好好熏一熏。”   听到这话,终于有人转身跑去拿了。   不多时,杨半仙就将新摘下来的柚子叶泡进井水里,他伸手入脸盆洗了洗,之后走到李发波面前,对着他的脸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他越扇越重,打得李发波两边脸颊红肿,跟塞了俩馒头似的,李发波老娘见着心疼,如果不是他爹死死拽着,恐怕早就上去跟杨半仙拼命了。   见李发波不再嚎叫,杨半仙端起脸盆,径自泼在李发波的脸上。   他又拿来打火机,就地点燃了干艾草,那刺鼻的味道呛得屋里一群人各种咳嗽。   这时候,李发波也跟着我们咳嗽了起来,他这以咳嗽人就醒了。   清醒过来之后的他显得十分虚弱,他看了一眼四周,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妈”。   “我的宝贝儿啊!”   李发波他娘就要扑过去,结果就被杨半仙拽住,他脸色铁硬地说:“你以为就这样完事了?”   “还、还有什么不妥吗?”   杨半仙伸手就将屋内的灯关了,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这窗户又关着,灯灭了之后,众人都朝着李发波看过去,发现李发波的眼睛仍旧泛着寒光,而且关灯之后那种诡异阴森的感觉更浓了。   “半仙,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李发波老爹从怀里取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出来,就要递给杨半仙。   不过,半道上杨半仙就给截了下来,微微晃着手:“这东西稍后再说,你鸡棚子里有没有养鹅?去弄一碗鹅屎来,不要干的,越稀越好,这样容易咽下去。”   在农村,但凡只要是养鸡的人家都会在鸡棚子里多养两、三只大鹅。   只要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大鹅的战斗力在农村是仅次于恶犬的存在,很多人都喜欢养大鹅看家,无论是谁只要夜里进了家里,大鹅会呼拥而上,逮谁啄谁。   而大鹅的粪便除了能施肥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妙用,那便是驱邪。   对于养鸡的人来说,狐狸、蛇、黄鼠狼都是重点防范的对象,而这三样动物又具备灵性,打不得、追不得,但又不能白白地把自己辛苦养活的鸡给它们吃,所以就养了大鹅。农村有一个说法,蛇如果在大鹅的粪便上爬过,身上的鳞片就会变得乌黑,甚至脱落腐烂;同样狐狸和黄鼠狼的爪子若是碰到鹅粪也会腐烂。   李发波老爹很快就捣腾了一碗和着稀泥的鹅粪,杨半仙见了,对着李发波他娘说:“给你儿子喂下去吧,一整碗都喂下去,一点都不要剩下,实在吃不进就沾点蒜末。吃完之后,过个把时辰,他就会上吐下泻,来去三次左右就差不多了。”   虽然知道这东西恶心,但是为了救自己的宝贝儿子,李发波他娘也是豁了出去,往里头洒了一些蒜末,拿起勺子就给李发波灌下去!   我和旁边众人见了,忙别过头,尽管捂嘴捏鼻子,还是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滚。   李发波死活不肯吃,而且还吐了出来,结果杨半仙补充了一句“再吐出来,我就往里头搀人屎!”,这狗日的东西听怕了才消停,一边干呕一边吃。   那“欲仙欲死”的表情,我见了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心里更是啐了一口,该!   杨半仙转身对李发波他爹说:“这件事恐怕还没完,你们晚上把门窗都锁牢,家里面点着艾草,味道虽然重,但能让脏东西不敢接近。”   李发波他爹忙不迭地点头,在他看来,只要自家儿子没事,让他怎么做都行。   杨半仙这才伸手接过红包,他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斜了我一眼,但没说什么。   四叔和我见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跟着退上了杨半仙的脚步。   回来的道上,杨半仙对着四叔说:“这件事没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东西晚上肯定还会再去李家一次。”   “那该怎么办?”   “对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取他性命,所以今天晚上最多也只是受一些皮肉苦和惊吓而已,总之近段时间邻近几个村子都不太平,你跟村长提一下,让大家平时做事都小心一点。”   回到家的时候,小狐狸已经回来了,这小家伙竟然还给我叼了一只山鸡,我又是前后一阵忙活,给它炖了一大碗鸡汤。   半夜又是被尿给憋醒的,结果起来的时候发现小白又不见了。   我抓了抓头,这大半夜的它能去哪呢?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本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火急火燎地穿着裤衩子开了门,却发现四婶站在门口。   为了避开她的目光,我急忙躲到门板后,对着她问:“四婶,这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啊?”   “李发波又去你爹坟头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   我当即跳了起来,操起门闩,来不及穿裤子就朝后山坳奔去。   原本以为李发波又来找我麻烦,可结果当我到了之后,却发现李发波正跪在我爹墓碑不停地磕头,那碑前还放着两碟子水果和糕点。   “李发波,你小子又在整什么猫尿?”   他见到我,连滚带爬地到跟前,双手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碎花布包,打开碎花布,里头竟然包着一沓钱。   “这五千块钱我还给你,小狐狸的事从此两清!”   虽然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深怕他会反悔,第一时间把钱夺了回来。   见我拿了钱,李发波忙起身朝着清水村走去,他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了我几眼,之后就跄跄踉踉地消失在田埂间。   我数出两千块钱给旁边的四叔,对着他问:“叔,发生什么事了啊?” 全部章节 第5章 又出事了 四叔摇摇头,他未说话,身边就有人插了一句:“听李发波隔壁的麻三说,昨天晚上那家伙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嚎,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嚎了很长一段时间,天快亮的时候才消停下来。这太阳刚出来,他就到你爹坟前磕头赔罪了。” 又一男娃扯了扯我的裤衩:“夏雨哥,听我妈说,你养了一只白狐狸,给我玩玩呗。” 那男娃才开口,就被他娘给抱走了,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我一眼,并在他的腚上狠狠拧了几下。 “你个怂孩子,那狐狸是你能玩的吗?” “那种邪物是人能玩的?” “早晚有一天被那东西把心给吃了去!” 男娃的哭喊和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听在我耳里份外刺耳。 四叔很快就将众人都驱散,他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说:“夏雨,狐狸现在在哪?” 我摇摇头,说昨天晚上它出去就没再回来。并且跟四叔说明,它经常这样,并不是一直待在我家里。 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四叔放心,总不能说我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照看。 四叔拧着眉头,语重心长:“身为猎人,你应该这狐狸是有灵性的,你对狐狸有恩,它帮你也是应该的。但是,不能过于接近,不然到时候后悔就真来不及了。” “叔,你放心吧,那小家伙就是因为腿伤没好全,我才留在家里,等它好全,我就把它带回山里放了。” 四叔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总之近段时间你尽量别让狐狸出现,大家对那东西还是很忌讳的。” 我虽然应声,但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反正在我看来,狐狸和狗都差不多,那顶聪明的狗还有五六岁小孩的智商呢,人能养狗,凭什么不能样狐狸? 至于李发波的邪乎事,没准是我爹显灵哩,说着,我朝着我爹的墓碑拜了拜。 在我认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又可以自顾自地上山打猎赚老婆本的时候,村子里又出事了。 这一次出事的,是与我家正对门的夏大炮。 夏大炮原名叫夏袍,据说这个名字还是算命先生给起的,我们村里常有人嘲笑他,说这个名字比他本人金贵。 夏袍喜欢吹牛,而且还是漫天胡吹的那种,吹得好像他随便尿一泡,就能把天上的飞机给打起来,所以时间长了大家都叫他大炮。 喜欢吹牛的人,人缘都挺好的,毕竟山村里没有多少业余生活,闲暇时候围坐在山坎子边,听听这夏大炮吹吹牛也是一种乐趣。 夏大炮和我同龄,和我比起来他的命就好很多了,他从小到大不愁吃穿,任何事都由爹娘摆弄,而他则成天把手插在口袋里,哪里人多,他就往哪插。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顺,就说他家媳妇好了,嫁过来也有四年了,这四年里,肚子鼓了好几回,但没有一次能把娃儿完整地生下来。 村里的碎嘴婆子都在传言说,说夏大炮的媳妇是专门克娃的扫把星,说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完整的娃。 为此,夏大炮的老娘天天数落他媳妇,恨不得把她扫地出门。不过,夏大炮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重感情,他对自己媳妇倒是极好,从来不舍得打骂。 照理说,夏大炮家是村子里最稳妥的一户,他爹娘都能劳作,家中也有不少富余,眼下也只是缺少一个娃而已。 李发波那件事过去已经好几天了,因为我白天都在山里打猎,就算带着白狐,也没有人见着,村子里对我养狐狸这件事也相对平息了下来。 可是昨天夜里,一声凄厉的叫唤把我们都吓醒了, 夏大炮的媳妇疯了,她凌乱着跟鸟巢一样的头发,穿着碎花棉袄,跟疯婆子一样抱着枕头冲出了家门。然后挨家挨户地拍门,不停地问有没有看到她家子欣。 夏大炮一家四口人,大家还真没听过还有子欣这么一个人,而且这名字一听就像是城里人,在山村可不常听见。 后来夏大炮带着他爹硬是将媳妇扛了回去,众人缩着身体围在夏大炮家门口的时候,村长媳妇在跟四婶聊天的时候,才将这个子欣的身份给弄清楚,原来这个子欣是夏大炮媳妇生的第一胎女娃。 夏大炮的媳妇和我一样,都是高中毕业,因为家里穷没有办法上大学,再加上到了适婚年龄,就把她嫁了。 他家媳妇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摆脱她一样的命运,进入城里,去享受城里人能够拥有的一切,所以翻烂了字典,给她起了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叫夏子欣。 说起来,这夏子欣是夏大炮媳妇生的留胎中唯一个完整的,娃娃出生那天,当时夏大炮还满村子撒欢来着,见人就发喜糖和红鸡蛋。 只是这夏子欣还没满月就夭折了。 昨天夜里大家都没睡好,再加上早上天阴沉得厉害,那天边的云层就好事染了墨水,随时随刻都会把雨水倒下来。 我就靠在自家门边,跟同村的青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这时候,夏大炮慌慌张张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对着我和身边的人大喊:“快,快来帮忙!” 我们冲进夏大炮家里的时候,发现他媳妇正坐在他老娘身上,不停地闪着她老娘的耳光。 夏大炮媳妇下手贼狠,那眼神就仿佛要将他老娘吃了一样。 我正寻死这婆媳打架,我们两个外人介入会不会不太好,结果,夏大炮儿媳妇转头看向我们。 在与她对视的那一刻,我的第一感觉就好似在密林子里打猎时,踩到蛇尾巴那种感觉,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在屋里昏暗的光线下,我发现她的眼睛竟泛着寒光! “夏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这时候夏大炮和同村的青年已经将夏大炮媳妇架住,只是他们两人显得十分吃力,看样子两个大男人的气力似乎还比不过一个小身板的女人, 我急忙上去,从旁边的地上捡起麻绳,用平时捆野猪的方法,把她捆在了承重梁上。 还真别说,这女人的力气的确大得出奇,而且她砍人的眼神特别可怕,我们三个大男人都不敢跟她对视。 在夏大炮将自己老娘搀扶起来的时候,他爹终于跌跌撞撞地带着杨半仙来了,而这时候门口也围了不少人,村长和四叔走了进来。 四叔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耸耸肩,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而杨半仙则是站在夏大炮媳妇面前,那张脸就跟纸张一样皱了起来。 村长走到杨半仙身边,小声问:“咋回事啊?”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夏大炮的媳妇不对劲。她平时是一个话不多的女人,因为读过书,懂得礼数,很少跟别人争吵,也从来不曾跟她公婆红过脸,因此今天这么反常的行为,让大家都很惊讶。 杨半仙没有说话,转身走到窗户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阴沉沉的天空,叹道:“要下暴雨了啊。” “杨半仙,我媳妇她……她究竟怎么了?” 夏大炮还是疼自己女人的,看她被绑在梁子上还在拼命挣扎,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杨半仙叹了叹,对着夏大炮说:“你到河边摘些鲜嫩的柳树叶子来。” 夏大炮转身就跑了出去,很快就抓了一大把的新嫩柳树叶子。 眼见外边的人越来越多,杨半仙让村长把门关上,就只留下村长、四叔、我和夏大炮一家人。 杨半仙让我们每人都拿两片柳叶,卷成细卷儿放在耳道口。他有从自己携带的帆布包里取出两个小瓷瓶子,他先是从蓝色的瓷瓶里到处几颗跟羊屎大小的黑丸子,给我们每人分了一粒。 一听要吃下这药丸子,见过他之前给李发波喂鹅粪的我,不由问了一句:“杨半仙,你这不会真是羊屎和着泥做起来的吧?” 全部章节 第6章 造孽啊   四叔抢过我手里的泥丸子,二话不说地塞进了我嘴里。   这泥丸子的味儿咸得很,吃起来就感觉像是鸡肝,但味道差了些。   杨半仙也不说话,他用一片嫩绿的柳叶放入白色的瓷瓶里,沾了里面一些水,让我们闭上眼睛,并用柳叶在我们的眼皮上意义抹过。   我是最后一个抹的,杨半仙这才刚刚抹完,还未睁开眼呢,就听旁边的夏大炮发出一声惊呼。   开眼之后,觉得原本有些昏暗的室内亮堂了一些,而且感觉视力还比之前好了不少,原本见四周器物还有些模糊,而现在则清晰了很多。   当我看向夏大炮媳妇时,也不自禁地惊呼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肩膀上竟然坐着两个光腚的小娃娃,那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这三个娃娃的皮肤惨白得厉害,其中还有一个略呈黑紫色,而且表面还有明显的血丝,他们眼里个个泛着红光,正盯着我们几个看。   我下意识地朝着四叔和村长那边靠了靠,对着四叔问:“叔,他、他们这是从哪来的?”   四叔摇摇头,显然他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杨半仙一把扯过夏大炮,对这他说:“这三个娃娃,你看着眼熟吗?”   夏大炮有些发愣,他和我不一样,在看到三个娃娃的时候,竟然傻傻地走了过去。   那肩膀上的两个娃娃还对着夏大炮张开手,说着一些我听不多懂的牙语,一副需要父亲怀抱的姿态。   四叔见了,急忙上前,在半道上扯了夏大炮一下,夏大炮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跄踉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颤颤巍巍地喊出了那正抱着他媳妇脖子的女娃娃名字,子欣。   村长急忙对着杨半仙询问,而杨半仙则是长长一叹:“造孽啊。”   杨半仙显然没有多少心情跟我们多做解释,之后则是把村长、四叔和我都赶了出来,说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在场不太好。   不过,既然是家事,那杨半仙又为什么要让我们三个人看到那三个娃娃呢?   我不太明白,不过显然也没有心情去弄明白,因为我的麻烦又来了。   此时,夏大炮家门口围着很多人,大部分人都在小声地议论着,唯独一人站在人中间,不停地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而这个人,就是李发波!   “你们看,他出来了!”   我一出现,李发波就伸手指向我。   一见这孙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四叔和村长都在旁边,我只能强忍着。   李发波见我站着不动,就更是蹬鼻子上脸,他抬着手,刻意把声音提高说:“大家先停下来,都听我说,听听我的分析对不对。”   他这么一开口周遭的人也都转头看向他。   “呐,咱们两个村子依山傍水,从祖先搬进来到现在少说也有两、三百来年了,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我们两个村子一直相安无事,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这家伙还懂得先抑后扬,他这猪腚子即便不翘,我也知道他会朝哪放狗屁。   他这么说话,明显就是在针对我。   我上前两步,直直瞪着他:“李发波,你少在那里风言风语!”   “哟,你们听听,我就说嘛,某人做贼心虚了!”李发波丝毫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提高音调,抢着话说,“大家想啊,我们平时见到狐狸,第一反应是绕着它走,巴不得理它远远的,可有人却偏偏把它养了起来。而且,我那件事情才过去没几天,夏大炮家里就出事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一个和李发波关系还不错的青年急忙接了一句:“这事情的确蛮邪乎的。”   又有人附和:“夏大炮媳妇平时乖巧得很,就算她婆婆再怎么奚落,也从来不红眼,刚才那些巴掌打得也太狠了,就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嗯,这么说也是啊,自从夏雨养狐狸之后,咱们村老是出怪事,昨天夜里我上厕所的时候还听见后山有婴儿的哭声呢,听着别提有多瘆人了。”   很快,众人都将矛头指到了我身上。   李发波又在这把火上浇了一盆子油:“我爹以前就跟我说过呢,他说夏雨这小子有邪性,刚出生没多久,他爷爷就去世了,之后又把他爹克死,他娘……”   “李发波,再不把你喷粪的狗嘴闭上,信不信老子剐了你!!”   我是真怒了!   我不知道我在大家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我也不清楚我现在究竟有多凶,我只知道,如果李发波再特么多说一句话,我马上就从后腰上拔出匕首,在他肚子捅上十几个窟窿!   “没错,我是个孤儿,我没爹,我现在也没娘,但这些都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这狗杂种碎嘴!”   可能是被我吓到,他终于后退了两步,躲在两个同村的青年身后:“夏雨,我实话告诉你好了,这几天我去县城,从一个高人那里请了护身符,你身边那只臭狐狸别想再害老子!”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都注意了,如果接下来你们家发生什么邪乎的事情,九成九跟夏雨有关!”   这孙子说完就跑,我追都追不上。   当我转过身看着身后众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看我的目光不一样了。   “夏雨,你真的养了一只狐狸?”   “那只狐狸在哪?”   “快把狐狸放了吧,那东西真的很邪乎啊。”   见他们围上来,我不停地后退,恰好天上炸了一声响雷,豆大的雨点顿时砸了下来。我急忙躲进自己家里,将门闩得严严实实。   背靠着门板,我缓缓蹭坐在地上。   这时候一道白影从后门蹿了进来。   “小白?”   听到我的声音,小白蹦跶着小爪子,颠颠地跑到我面前。   伸手将它抱入怀里,而它似是感应到了我的心情,将可爱的小脑袋在我的怀里轻轻地拱着。   看着它,拥着它,我的心情也自然好了不少。   之后两天,李发波又开始鼓动我们村的人,只不过有四叔和村长压着,那些人也不好找我闹事,就只是远远看着我,搞得我连进山打猎的劲头都没了。   这天一大早四叔就来找我,说山上出现了一头很大的野猪,担心它会祸害到人,所以我们村的猎户都出动了,我自然不能例外。   这只野猪的确很大,不仅是我,就连四叔他们在抓住这只野猪的时候也啧啧称奇,在我们把它吊起来之后,估摸了一下它的体重,至少有四百多斤。   我们一群猎人兴高采烈地抬着野猪回村的时候,发现有一大群人围在我家后院。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可走近之后,却是看到了李发波和他那帮混子朋友,而且他们手里还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似乎正在围堵什么东西,他们逐渐合围,我发现那草丛之中忽然蹿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它在那!”   伴随着李发波的一声呼喝,十几个人从四个方向朝着白色影子合拢,还有两个人准备了网。   我见状,急忙从山坎上跳下,朝着他们狂奔!   我一边跑一边喊,但那些人非但没有上去阻止,反而还有几个清水村的人挡在我前面。   “滚开!”   也是火上了身,我这时候哪里还管其他,奔跑中跳起一脚就把清水村的人给踹飞了出去,   我冲进人群的时候,就见李发波的人把小狐狸网住,那李发波大喊一声,挥着手里的粗棍子就朝着小狐狸狠狠砸下!   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我狠狠推开前面的人,径自朝着小狐狸扑了上去,并在李发波棍子落下之前,将小狐狸扑在身体下面。   李发波那一棍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后背!   然而,李发波并没有停手,他又是一棍子砸了下来:“夏雨,你要是不挪开,老子就顺便把你也打死!” 全部章节 第7章 李发波死了 几根棍子接连砸在我的后背、四肢上,这帮孙子下手贼狠,疼得我身体不自禁地蜷缩起来。 尽管如此,我仍旧护着身下的小狐狸。我有一身的腱子肉,只要不是伤到要害,咬咬牙也就抗过去了,但是小狐狸不行,它的身体太小,无论哪里被打到都会致残,甚至有生命危险。 见我死活不动,那李发波也是发了狠,最后一棍子打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当时整个人都被打蒙了,鲜血顺着额头垂挂了下来,染红了我左眼的视线。 见血之后,我起了狠劲,抬起头死死地瞪着李发波:“刚才那一棍子打偏了,够种的话,就往老子的后脑勺砸,这里的骨头脆,一砸一个准!来,来啊!” 我咬牙切齿地吼着,见李发波被吓到,犯怵地后退,急忙将小狐狸从网里抱出来,小家伙像是受了不少惊吓,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不多时,四叔就带着人赶了过来,我们这些猎人平日里在深山都会彼此相互照应,关系都处得不错,他们见我额头被砸出了血,当即就将李发波围了起来。 李发波见情势不妙,急忙大喊:“夏雨被狐狸迷惑成这样,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还真就信了,纷纷转头看向我。 “滚你娘的乌龟王八蛋!”我随手捡起石头就要砸那孙子,不过他一下子就躲进人群里,我这才啐了一口痰,看着四周这些熟悉的面孔。 我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这件事处理好,以后肯定不会有安生的日子。 李发波是什么操性我清楚,他屡次三番摆弄我,为的就是出心头那口气,只是他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因为他要的是小狐狸的命! 扫了众人一眼,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调得很高:“我夏雨是夏家村人,我从小就长在这里,在站的诸位,不是跟我玩泥巴长大,就是看着我穿开裆裤长到现在这副模样,说起来你们是长辈和兄弟。今天,我就以晚辈和兄弟的身份向大家做一个保证,这小狐狸绝对不会害人,它不过只是一只稍微比较聪明一点的小东西而已。如果它真如吃鹅粪那混蛋说的那样是个祸害,现在会被他们追得满草丛乱窜?” 我这么一说,众人的情绪也逐渐放了下来,纷纷点头。 趁热打铁,我又道:“咱们夏家村,大多都是打猎为生,在站的诸位,谁没猎过狐狸?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不是咱们全村人都要遭殃?还有,李发波是什么东西,大家比我清楚。前几天他糟了邪祟,是杨半仙把他看好的,这一点大家也都知道;但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遭邪祟吗?你们知道半年前就是他带着两个外乡人去刨那无名氏的坟吗?你们知道他平时都干了多少见不得光、断子绝孙的事吗?” “夏雨,你别血口喷人!”李发波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耗子,一下子就蹦得老高。 李发波盗墓的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那墓的主人没有后代,而且连名字都不知道,所以大家也都懒得去管这件事。 我懒得跟他争辩,因为看周边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李发波见情势不妙,急忙说:“那夏大炮媳妇好端端地发癫是怎么回事,肯定也是那狐狸作祟!” 这时候,四叔说了一句:“这件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夏大炮媳妇嫁过来这几年,因为生不出娃来,不知道遭了她婆婆多少奚落和白眼。昨天杨半仙也跟我和村长说了,夏大炮媳妇之所以发癫,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女娃就是被她婆婆活活掐死的。”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得悚然一惊,纷纷开始议论夏大炮这恶毒的老娘。 “另外,夏大炮媳妇之所以生不出完整的娃,是因为每当他媳妇怀孕,她婆婆就会强迫她去照B超,看看是男娃还是女娃。她前面三胎都是女娃,那三个女娃都是被她婆婆偷偷下药打掉的;也因此造成夏大炮媳妇的身体亏空,怀的娃不是早产,就是半路夭折。” 其实,四叔刻意省略了一个很关键的点。告诉夏大炮媳妇这件事的是她的鬼娃娃,而且她也被鬼娃娃迷了心智,所以才会发癫要扇死她婆婆。 因为这件事,杨半仙费了不少劲才把鬼娃娃送走,而且,夏大炮媳妇回娘家了,夏大炮也跟了过去,据杨半仙说,他媳妇似乎又怀孕了,这一次她要在娘家把娃娃生出来。 “那,那半夜里听到婴儿哭声,还有走夜路在河里看到人影……” 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先不说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我特么就问你一句,这跟狐狸有什么关系!?” 他回答不出话来了,只能灰溜溜地转身准备走人。 才走两步,就听四叔呼喝:“等一下!” 李发波转过身,他有些不敢跟四叔对视。 “李发波,之前你在我兄弟墓碑前就已经说得很清楚,狐狸的事情已经两清了,虽然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不甘心,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夏家村的人都不是孬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欺负的!” “对!!” 在我身后的猎人和村民应喝升中,李发波带着混子们逃了,我想他们以后应该再不会出现了。 虽然大家不赞成我养狐狸,但也没有人反对,所以我仍旧养着小狐狸,自从这件事后,小家伙是越来越黏我了。 洗澡钻我水桶,睡觉钻我被窝,就连上山打猎,它也跟着我,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把它当狗了,而小东西鼻子也灵光,有了它,我打猎到的猎物明显比以前多了很多。 别的不说,就说今天吧,因为小狐狸,我和四叔两人都扛了满满一麻袋的猎物,不过略微有些遗憾的是,就是没有抓到狐狸。 “叔,听说这两天,乡里有人一直在收狐狸皮,是不是真的?” 四叔看了一眼我肩膀上的小狐狸,笑着说:“怎么,你舍得把这小东西卖了?” 一听这话,小狐狸忽然对着四叔呲牙咧嘴起来,那可爱又滑稽的模样,逗得四叔开怀大笑。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小狐狸的头上点了点,这小家伙这才安份下来,不过还是时不时会瞪上四叔几眼。 “我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已经有人工养殖的狐狸了,还有人会收野生的狐狸毛呢?” 四叔笑着说:“那是因为人心啊。” “人心?” “嗯。城市,其实就是一个大染缸,无论谁进去了,出来的时候,都会被染上颜色,而且不仅外面,就连他的心也会被染上一层又一层奇怪的颜色。”四叔有感而发,他伸手逗了一下小狐狸,笑着说,“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进城市,进那个染缸。” 我抓了抓头,笑说就自己这条件,现在连媳妇都娶不了,更别说去大城市了。 说到娶媳妇,四叔忽然问我:“夏雨,咱们村里你可有看上的人了?” 本想说四叔家的小妹就不错,不过担心他一脚把我从悬崖上踹下去,我就没敢说,只是搔头苦笑:“就我这样的条件,哪有资格挑别人啊。” “前几天你婶子还跟我提过,说你以前好像对槐花有点好感。槐花嘛,虽然长相普通,但她也是个好姑娘,跟你也算般配,如果你喜欢,我明天让你婶子给你说这门亲事去。” 我这还没答应呢,小狐狸却有了大动作,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炸毛了,在我的肩膀上蹦跶,之后又落在地上,对我胡乱比划。 它的意思我自然不懂,只是愣愣地看着它,笑着说:“小白你放心,槐花人挺好的,她不会欺负你的。” 结果小狐狸愤然转身,径自蹿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小家伙,这是怎么了?” 四叔看了我一眼,笑着摇摇头:“走吧,它毕竟是野狐狸,不是家养的小狗。” 小狐狸经常往山里跑,我也已经习惯了,喊了它几声也不见踪影之后,就再没有理会,跟上了四叔的脚步。 第二天一早,四婶就来找我了,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槐花。 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 四婶就说,喜欢就是想跟那个人在一起。 我当时就蹦出一句,难道我想跟小狐狸住一起,就是喜欢它啊? 结果被四婶翻了好几个白眼,不过话说起来,以前高中读书的时候,我倒是真喜欢过班级里一个女生,不过高中三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毕业之后我回了农村,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而我早已认了命,虽然读书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凭借自己的双手和学识到城市里拼一拼,闯一闯,可是,我却又败给了现实。 对我来说,现在就是娶个四肢健全、模样还过得去的女人,能一起过日子就行了,还能有啥要求。 四婶听我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说让我晚上等消息。 只是到了晚上,我等来的不是槐花的消息,而是关于李发波,四叔告诉我,李发波死了! 全部章节 第8章 咬肺挖心   李发波是真的死了,我和四叔在去李发波家的路上,就不断听人站在路边交谈。   有人说他的死状十分凄惨,身体好像被某种猛兽啃烂了,也有人说他是被脏东西勾了魂,半夜上山,然后被夺了魂,尸体也被糟蹋了。   抵达李发波家门口的时候,就见里里外外都围着人,那些人一看到四叔,当即喊了一声“夏老四来了”,众人这才让出一条道。   李发波的尸体就摆放在自家门口的平地上,上下都盖着麻席。   四叔走上前,先是跟清水村的村长说了几句,之后则是蹲在尸体跟前,伸手掀开了麻席。   身为一名猎人,野兽的尸体是经常见到的,平时如果遇到突如其来的暴雨天气,而手上猎物过多的话,我们会选择在山上将猎物分尸,先把猎物的内脏掏空,将带不走的猎物藏在冰冷的水潭底下,或者阴冷的山洞里,再把不要的内脏就地掩埋,剩余则在山洪来临之前带下山。   就算是见惯了血腥的我,在看到李发波尸体的时候,也不禁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虽然只是瞥了几眼,却也觉得这李发波的死状的确过于凄惨。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很大的洞,能够很明显地看到一片残破的肺叶,   肺叶少了三分之一左右,肋骨也碎了几根,胸腔空空荡荡的,我开始还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是才醒悟,这家伙的心被挖走了。   另外,他的左大腿没了,整根大腿被整齐咬断!   四叔将麻席又缓缓盖上,拧着眉头站起身。   “老四,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弄的吗?”   身为清水村的村长,他更为关心的是行凶的野兽,我们的房子都建立在山边,有很多人家后院就是山坎,可以说与野兽是零距离的,那些用竹片插起来的篱笆根本无法防备能将人大腿咬断的野兽。   四叔沉吟了片刻,对着清水村村长问:“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后山第二道山梁子下面的山涧里,早上我媳妇洗衣服的时候见上游有血流下来才发现的。”说话的是清水村的一个村民,他和我一样,也是猎户。   四叔对着他问:“你们是几个人去看的?”   “三个人。”   “有发现野兽的脚印吗?”   那人摇摇头:“没有。”   “有没有野兽拖动的痕迹?”   他仍旧摇头。   猎户常年追踪猎物,都有一套很完善的追踪方法,而且我们对野兽痕迹都十分敏感,因此四叔很自然就相信他所说的话。   四叔转头问清水村村长:“知道李发波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吗?”   “昨天晚上,听隔壁的麻三说是大概是十点多。”   “报警了吗?”   “报了,不过镇里来咱们的山道有一处发生了山体滑坡,警察恐怕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四叔叹了叹:“先把尸体保存起来,等警察看过再说。不过,从痕迹上看,应该是类似黑瞎子和毛大虫的猛兽。第二道山梁子距离我们这里可有点距离,那李发波大半夜没事去那里干什么?”   清水村村长摇摇头:“谁知道,这李发波做事向来鬼鬼祟祟,估计又是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结果遭了大虫吧。”   四叔又问:“李发波他爹娘呢?”   “他娘哭晕了好几次,他爹刚抬进屋里。”   清水村村长正说着说,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嚎,就见李发波他老娘从屋里冲出来,径自扑在李发波麻席上,哭得嘶声裂肺。   我见了心有感触,上前劝了几句,结果一下子就引火烧身了。   老娘们忽然跳起来,径自朝着我扑咬过来。我急急后退,旁边清水村村长也急忙叫两个身壮的女人把她拉扯住。   “夏雨,我儿子是你杀的,一定是你杀的!”   我也是被她这话给说蒙了,谁都知道这李发波是被野兽咬死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他老娘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瞳孔里尽是要吃人的凶光:“昨天晚上我儿子就是被你叫出去的!是你唆使那狐魑挖走了我儿子的心,还吃了他的肉!”   她越说越离谱,说话的时候满嘴喷着口水,尽管隔着一两米,我和身边的四叔都被喷了不少。   在场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李发波老娘,没有人跟她计较,大家都能体谅她的丧子之痛。   当然,也没有人在意她所说的话,什么李发波的心是被弧魑挖走的,这样的话在几十年前可能还有信,但是现在大家听了也只是喟叹着摇头。   我也有些怕她赖上我,急忙退出了人群,就蹲在路边的土包上。   麻三这时候走了过来,递了一根烟给我,我摆摆手:“我不抽烟。”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和我一样蹲着。   吞吐了几口呛鼻的烟后,他忽然说:“其实昨天晚上我也看到那个人影了。”   “什么人影?”我问他。   “就是一个人影,喏,当时他就站在那里。”麻三伸手指着李发波家后门的一道山坎,“李发波从家里出去的时候,还对着那个人影打了一个招呼,两个人跟着就进了山。”   “那人你见过吗?”   麻三摇摇头:“没有,当时太黑,也看不清。不过,那人没你高,感觉还比你瘦,所以不是你。”   我笑着说自己昨天晚上一直在家里,而且如果见到他,第一下肯定不是打招呼,而是给他一拳头。然后我又问他为什么不跟他们村村长,或者四叔说这件事。   麻三笑了笑:“我也就跟你说说,让你别往心里去就行了。至于别的,老子才懒得管,李发波死了对我们两个村子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他很快就把根烟抽完,弹了一下烟蒂,转身跟别人聊天去了。   这时候四叔也走了过来,问我跟麻三都聊什么,我没把麻三的话告诉他,其实我存的也是跟麻三一样的心思,反正李发波都已经死了,这件事也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   跟着四叔回到了村里,在村口就遇见四婶,原来四婶一直在等着我们。   四婶脸上带着笑,她告诉我,槐花她娘答应了,只要给两万彩礼,她就让槐花嫁给我。   这个消息我可是忧喜参半,苦笑着说自己没钱,而四叔则踢了我一脚,笑骂着说彩礼钱他替我出。   四婶和四叔对视了几眼,她没有反对,看来两人早就商量好了。   “叔,我……”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搓着手,低着头。   “啥都别说了,我和你爹虽然是堂兄弟,但关系却比亲兄弟还要亲。他离开那会儿我人在外面,来不及回来奔丧,这件事我也挂怀了很多年。现在你也成年了,该是时候组建自己的家庭啦。”   四叔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我让婶子给你煮点好吃的。”   我仍旧低着头,不敢让他们看到自己又红又热的眼眶……   按照四婶所所说,她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把彩礼钱送了过去,而且还跟槐花她娘把日子都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中旬。   想着以后终于有口热饭吃,想着晚上终于可以搂着人睡,我兴奋得一整宿没合上眼。   那天还没亮,我家的门就被敲得梆子响。   李发波他老娘竟然一大清早就在我家门前撒泼,一边哭嚎,一边说我是杀人犯。   我躲在家里,不敢开门,这老娘们刚死了儿子,现在把气撒在我头上,我可不会傻到这时候出去接她的怨气。   后来,四叔通知了清水村村长,这才让李发波他爹带人把她硬扛了回去。   原本我以为她就这样消停了,可是接下来她每天都来我家门口闹,而且越闹越厉害!   大家都说这老女人死了儿子,一时想不开,就患了疯病。因此也没几个人真跟她计较,就算真的听烦了,也只是拿点棉花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她天天闹,而且根本不管别人怎么劝,就赖在我家门口。逼得我只能走后门,我早上山上打猎她就听在哭,下山回来她还在嚎。   有时候甚至半夜里,还会来哭丧几声。   就像现在,我刚刚从山上回来,今天运气不佳,陷阱里没下一只猎物,自己也在山上转悠了大圈,连个鸟蛋都没捡着,心情烂得一塌糊涂。   “夏雨,你给我出来!”   “夏雨,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死在你家门前!”   这刚回家,就听老娘们在我门口哭喊,我也是烦透了,迈着大步,噌噌噌走上上去,打开门伸手就指着她大吼:“你特么要死就早点死,死了也好让我清静!”   奇怪的是,她竟然真的走了,跌跌撞撞得,一步三晃地回了清水村。   我记得很清楚,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第二天一大早,我家门又被敲响了,不过和前几天不同,这一次敲我家门的不是李发波他老娘,而是四叔。   “叔,怎么了?”   见四叔一脸凝重,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全部章节 第9章 我儿子的舌头好吃吗   四叔未开口,先叹了一口气。   “叔,咋了啊?”   我很少见到四叔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着急了。   “李发波他娘……死了。”   “死、死了?”我吓了一跳,急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四叔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告诉我,李发波他娘昨天晚上在他爹睡下去之后,独自进了李发波的房间,用房梁上吊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四叔拍着我的肩膀道:“清水村那边你就不要过去了,还有,这件事跟你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也不要过于自责。”   这个消息对我的冲击力很大,四叔走后,我整个人变得很是茫然,更没有精神上山,恍恍惚惚就过了一天。   冬天入夜很快,我只感觉好像才刚刚吃过早饭,天就黑了。   小狐狸离开已有三、四天,它不在,我的饮食也似乎回到了以前,又开始变得不规律了。   肚子一直空着肯定不舒服,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进屋生火做饭。   然而,奇怪的是,那电饭煲里的饭煮了都快半个多小时了,灯还一直红着,若是平时在二十分钟左右就应该变成黄灯,变成保温了。   结果当我打开电饭煲的时候,却发现水和米仍旧是分开着的,那样子就好像电饭煲没插上电,它压根就没有工作过。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电饭煲并没有坏,只能重新将盖子合上,按键重新煮。   这饭没数,锅里的水煮肉片应该差不多了,而就在我打开锅盖的时候,却发现那锅里的水竟然还是冰的,里面的肉片竟然还带着血丝,根本就没熟。   这不对啊,这火是我自己烧的,明明都烧了快半个小时了。   我合上锅盖,又往灶里多添了一些干柴。   这次电饭煲终于运作正常了,在听到它传出“嘀嘀”声音的时候,正在烧火的我也站起身,走到灶头,再次打开锅盖。   打开锅盖的瞬间,我整个人不由得跳了起来!   锅、锅里竟然漂浮一个人头,而四周的汤竟然都是冒着气泡的红色血水!   那人头慢慢转了过来,骇然正是李发波他老娘,这时候她咧开嘴,笑了!   我急忙将锅盖放上,人也是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很清楚自己放进锅里的是野猪肉片,刚才那个肯定是幻觉。   这样一想,我又壮起胆子走到灶头,尽量控制自己有些发抖的手,我再一次打开锅盖,扑面而来的一阵肉香和热腾腾的水汽,再看锅里,那是已经煮烂的白菜和野猪肉。   长长松了一口气,我将汤水勺入碗里,这才准备吃饭。   拿着碗筷坐下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墙壁上老旧的时钟,这都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我家饭厅和客厅是同一处,只不过吃饭的地方一般都靠着墙壁,隔着几步就是后门,而正前方就是前门。   吃饭的时候,前门传来了敲门声,正扒饭的我赶忙将饭咽下,应声的同时也快步走向前门。只是打开门后,却发现门外漆黑一片,压根就没人。   正当我准备关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后脖颈位置飘流过一阵冷风,使得我不由得将脖子缩了缩。   关上门我又继续吃饭,可是吃着,吃着总觉得这味道不怎么对劲,总觉得这白菜肉片汤越喝越冰,可汤水表面上却明明冒着热气。   “咿,咯咯咯……”   就在我用筷子夹住一块肉片的时候,后门却在这个时候自动开了,门枢子传出了令人牙酸和脊背发凉的声音。   扭头看了一眼后门,门外仍旧是一片漆黑,我家里微弱的白炽灯光只能照亮两三米的范围。   这门没有上锁,估计是被风吹的,我也没有多想,转头就准备将肉片放入嘴里,可是当我用牙齿咬住肉片的时候,当即被那冷冰冰和湿濡濡的触感吓得将肉片丢了出去。   肉片就丢在地面上,我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人的舌头!   “嘎嘎嘎,我的儿子的舌头好吃吗?”   那锅里竟然又冒出了李发波老娘的人头!   我吓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而李发波老娘的人头竟然缓缓飘了起来,并且朝着我这个方向迅速飞来。   “夏雨,还我儿子的命来!”   我睁着眼直直地看着她朝着我飞来,当她飞到一般距离的时候,一道娇小的白影倏然从门外蹿了进来,它踩着门槛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咬住李发波老娘的头,在它落地的时候,我终于看清它的样貌,不由得惊呼出声:“小白!”   完全没有料想到小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我呼唤它的声音甚至有点尖锐。   小白斜眼瞪了我一眼,对,我明显感觉到它是在瞪我!   它也没做任何动作,叼着李发波老娘的人头又朝着后门蹿了出去。   “小白!”   赶忙追出去,只是小白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不过一个眨眼间它就叼着人头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又呼唤了几声,但小白仍旧没有出现,我无奈叹了一口气,耷拉着头进了家门。   晚上睡觉我没有把后门关严实,还特意留了一个门缝,希望小白能回来。但是知道第二天外面泛白,仍旧没有见到它。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头疼得特别厉害,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棍子在我头上狠狠砸了几下,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我的头,不仅站起身走路,就连躺在床上也显得十分沉重。   床上这一躺,就是三天。   人生第一次,我发烧了,而且还是高烧。   四婶就是村里唯一的医生。   四婶在村子里开了一个小诊所,也就是她家自己楼下。   不过我烧得很厉害,连走路都不行,所以四婶直接把盐水吊在了我房间的梁子上。躺在床上,看着那微微晃动的房梁,我总觉得那玻璃瓶里的药水是红色的,好几次都要揉揉眼睛,确定是透明的药水才放心。   以前和四叔在聊天的时候,四叔说过,四婶可是正儿八经的医生,她在省城的大医院里上过班,据说还是什么主任医师。我不明白主任医师和乡里那土郎中有什么区别,总之四婶的医术很好,平时感冒发烧一治一个准,从来没有人拖过两天。   可是,我却烧了三天,而且度数越来越高,早上四婶又来量了一下,都已经到四十一度了。   这可把四婶和四叔急坏了,正当他们准备把我转移到县城医院的时候,槐花他娘竟然上门了。   我们本来还以为她是来商量婚事的,可是她却当着我的面,整整齐齐地把彩礼钱推给了四婶。   我没有开口,也开不了口,眼下就感觉自己的嘴里跟塞了一把夏天河滩上滚烫的沙子一样,干得冒烟。   四婶却是不停地问槐花她娘为什么,四婶一直追到门口,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我还是听见她娘说的话:“他四婶啊,我这么说吧。夏雨这个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人的确不错,勤劳能干,也踏实。本来呢,我也觉得他跟我家槐花是良配,可是……”   说到这里,她就犹豫着不说了。   “槐花他娘,有话你就直说,如果是我家夏雨哪里做得不对,我让他改就是了。”四婶早已把我当成了自家孩子,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让人鼻子发酸的温情。   “不、不是夏雨的问题,是……是……”   “是什么你到底说呀!”四婶平日里向来和和气气,说话也是慢条斯理,从来不曾着急过,但是现在她是真的焦急了。   “是……是我们家见鬼了。”   “啊?”四婶和四叔有些发愣。   槐花她娘开口了,也索性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自我发高烧那天起,槐花就见鬼了。先是她晚上洗澡的时候,从澡桶子里冒出了一个带血的人头,那人头竟然是李发波他娘!   之后槐花她爹半夜里上厕所,结果在厕所里发现了一个没有头的女人,那个女人追了槐花他爹一路,下得他爹一路大喊大叫,惊醒了很多人。   槐花他爹不敢声张自己见鬼,搞得街坊邻居都认为是他犯了疯病。   另外,最恐怖的就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槐花她爹娘、槐花以及她刚十岁的弟弟,竟然都出现了鬼压床,特别是槐花的弟弟,他说亲眼看到一个舌头很长、很长的女人吊在他家房梁上,并用舌头舔着他的脸,他小小年纪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惊吓,整个人都跟入了魔怔一样,都吓傻了。   早上天未亮,槐花爹娘就抱着孩子去见杨半仙,杨半仙也是费了好些周折才将她弟弟治好。听杨半仙说,这是李发波他娘的冤魂缠上了他们家。   可是他们家跟李发波他娘从没有往来,怎么可能无端端着了她的邪,杨半仙也明说这件事应该跟我有关。   他们家眼下不太平,所以槐花他爹带着孩子到乡里的亲戚家暂住几天,临走之前,槐花死活央求她娘把这件婚事退了,她不是不肯嫁给我,而是不敢。 全部章节 第10章 你和狐狸有没有那个   我就傻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房梁上那微微晃动的盐水瓶。   其实,我什么都没想,不伤心,不难过,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再加上头热烫得跟顶着一个火炉般,感觉自己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一了百了,反正也没啥子牵挂了。   我不知道自己脑子是不是烧傻了,在这个时候竟然开始给自己安排死后的事情。   我就在想,我死了以后,这套老爹留下来的破房子不能给其他亲戚黑了去,得留给四叔。四叔一家是真心待我好,这也是我唯一能够报答他们的方法。   这样一想,本来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的我竟然挣扎着翻过身,伸手拉开床头柜,从里头拿出一支水笔和小本子。   正当我准备写小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字时,四叔和四婶走了进来,四叔对着我问:“夏雨,你在写什么呢?”   “遗嘱。”   “呸!”   四婶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她从我手里抢过小本子,见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不由得笑了,她翻着好看的白眼说:“你这混小子,不就是发点烧么?你以为得的是非典啊?再说了,你现在都有力气写字,怎么会死?”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这玩意儿重得很,就感觉有人坐在我头上一样。”   听到这话,四婶不由得转头看向四叔。   四叔拧着眉头说:“要不,在去县城医院之前,我先把杨半仙叫来看一下,没准真像槐花他娘说的一样。”   见四婶点头,四叔转身就准备离开,只是他还未踏出房门,外边就传来了杨半仙的声音。   “夏雨在家吗?”   一听到声音,四叔就赶忙出去迎接。杨半仙跟着四叔进入我房间的时候,我还特意朝着他点了点头:“半仙,您来啦。”   虽然和杨半仙接触得不多,但这老头平时挺和气的,而且我原本还打算以后和槐花生了孩子,找他起名儿呢。   只可惜,槐花怕是成不了我媳妇了,唉,槐花啊……(┬_┬)   杨半仙进了屋子就直接走到我跟前,他先是伸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说了一声“好烫”,随后就向四婶询问我的病情。   以前就听四叔说过,杨半仙除了算命、看相、测风水,还有一套十分独特的治病本事。他很快了解我的病情,皱着眉头说:“看样子,这孩子是真的惹了邪祟。”   “惹了邪祟?”   一听这两个字,四叔赶忙询问:“半仙,夏雨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呢,难道真的是李发波他娘干的?”   然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杨半仙却是晃了晃脑袋:“如果是李发波他娘给夏雨下的邪咒,我两贴药和一碗符水就能让他马上生龙活虎起来,可是他中的却不是鬼魂的阴气,而是妖物的邪气,那妖物已然成了气候,就连我都没有办法啊。”   一听不是李发波他娘搞的鬼,我也分外奇怪,刚忙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杨半仙则说明了一切。   他说,去李发波家喂李发波吃鹅粪那一次,他就从我身上察觉到了十分奇特的气息,但是因为李发波房间里有邪气,他认为可能是受到邪气的印象,从而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而今天看到我之后,那股十分奇特的气息明显要浓郁很多,因此才推断出这是妖气。   提到妖气,四婶就有手肘轻轻顶了我四叔一下:“哎,你说那妖气是不是小狐狸带过来的?”   四叔还未说话,一听到“小狐狸”这三个字,杨半仙的表情当即变了,他急忙开口询问这小狐狸的出处,四叔也如实地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杨半仙则是重重拍了一下手:“难怪,难怪啊!我就说李发波他娘上吊之后,她那点怨气怎么可能对人构成危害,原来是因为李发波当初惹了狐狸,狐狸在他身上下了咒,而他那房间里还有咒力残余,所以才能惊吓槐花一家,让他们毁了这么亲事。”   说着,杨半仙又看了一眼四周,急忙问:“夏雨,那小狐狸呢?”   “走了。”   “走了?”杨半仙愣了一下,“怎么走了呢?”   虽然头疼欲裂,但我还是强打精神,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啊,小家伙平时挺跟挺黏糊的,那天我跟四叔不是从山上打猎回来么,说了一些话,那小东西就生气了,然后就离开了。之后就再没有回来,哦,对了,前几天晚上我产生了幻觉,看到李发波他娘的头颅要飞过来咬我,半道上小狐狸就出现了,是它把李发波他娘的头叼走了,那之后它就再没有出现。”   杨半仙急忙问我当时的情况,我也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了这些,杨半仙又问:“你在见到李发波他娘头的时候,精神状态怎么样?”   我抓了抓头:“还行吧,就是当时有些吓蒙了。”   “不对,他娘的头颅还不至于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杨半仙还是摇摇头,“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没有弄清楚的。”   杨半仙想了想,忽然问:“那小狐狸是公是母?”   “母的,我第一天跟它一起洗澡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它当时还害羞来着。”一想到小狐狸那害羞的表情,我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你们一起洗澡了?”四婶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   “对啊,我那段时间还天天抱着它睡哩。”   这话刚出口,他们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杨半仙犹豫了一下,他开口问:“你……和那狐狸有没有那个?”   “那个?”我又抓了抓头,“哪个?”   “哎呀,啧,就是那个……”杨半仙抓耳挠腮的表情就跟猴子似的,倒是把我给逗乐了。   我四婶想了想说:“夏雨,有没有梦遗过?”   虽然四婶是我长辈,但我好歹也已经成年了啊,让她这么一说,我尴尬地都快把头塞进被窝里了。   四叔却是一脸严肃地瞪着我:“你快说啊,到底有没有?”   我从被窝里露出两个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叔,微微点头,还补充了一句:“四婶知道的,那天我裤衩子还是她洗的呢。”   待四叔看向四婶,四婶则是皱眉摇了摇头。   杨半仙这才叹道:“她连亵裤都愿意为这小子清洗,可见两人是真发生过那种关系了。”   此时的我头昏沉得厉害,再加上听不太懂他们说的话,又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我睡得不是很沉,总是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地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还有他们的谈话,不过都是只言片语,听不仔细。   “夏雨……夏雨你快醒醒……”   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脸,我尝试了很多次,最终强撑着意识,慢慢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满脸焦急的四婶,她手里端着一个碗,那碗里的汤水还在冒着热气。   “婶子?”   四婶急忙让身边的四叔搀着我坐起来,她端着碗,把碗凑到我嘴边。   “婶子,这是什么药,闻着就苦。”   不是我说,四婶递来这碗里的药是又臭又苦,我寻思着没准杨半仙那老货又故技重施,在汤药里头放了鹅粪之类的东西。   “好孩子,快把这药喝下去,喝下去你就能好了。”   我憋着气,尽管头重脚轻,感觉整个人都在云端上一样,但还是不怎么想喝,万一里头要真有鹅粪呢?   一旁的四叔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没好气地说:“你这傻小子,这汤药里没有放鹅粪,你放心喝吧,这些药材都是四叔我到山上采摘来的,费了很大的劲呢。”   四叔的话我听,也没再犹豫,我张嘴就把汤药喝个精光。   喝完这汤药之后,我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睡得那叫一个日夜颠倒,由于眼皮子重得跟灌铅一样,我睁不开眼,只能凭着外面的声音来判断是白天还是黑夜。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一声重重的长叹,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杨半仙的。   “唉!怎么会这样呢,按照道理来说,这药和符水掺杂,第二天就会起效果啊。”   之后是四叔、四婶和杨半仙交谈的声音,因为声音有点乱,我听得不仔细,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杨半仙说了一句——“明天早上,他要是不能起来走路,那就准备好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