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洞房花烛夜,叶家灭门时
“萧承,你不得好死——”
只听得一声惊雷乍起,电闪雷鸣中混合着女子凄厉的声响,一同将这泼墨的夜色撕扯开一条缝,也将昭阳宫的牌匾映照的清清楚楚。
男人伸出骨节修长的手,似恋人般呢喃道:“不得好死?说的不正是你叶家的人么?叶轻绡,睁大你的双眼好好看清楚,这一颗——”
他猛然将叶轻绡的头狠狠地按在面前的桌案上,好叫她将桌子上端正摆放的头颅看的更加清楚,而后一字一顿道:“双目圆瞪,愤恨交加,死不瞑目的,不正是你的生身母亲裴氏么?”
叶轻绡的双手被千年玄铁打造的锁链反绑在身后,任凭她双目赤红的挣扎,那铁链却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本就不算白嫩的双手磨得越发鲜血淋漓。
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洁白的毛毯上,开出猩红的花。
而萧承显然觉得这个程度还不够,他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又将她按到另外一颗头颅的面前,邪佞的笑道:“这一颗你也不陌生吧?那日朕向你求娶,你大姐是怎么说的?若朕辜负了你,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朕的,对吧?”
“所以你看朕多么仁慈,成全她做了鬼。”
男人的声音从她耳边钻进去,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也将她最后一点理智吞噬殆尽。
世人皆知今日西楚国君迎娶皇后叶轻绡,可谁又会想到,她的洞房花烛夜,等来的不是夫君的疼爱,反是叶家满门被灭!
身下黄花梨木的桌子内,散着隐隐约约的香气。她最爱的家具上摆放着的,是她叶家至亲之人的项上人头!
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刻着同样的神情,死不瞑目,魂魄难安!
“为什么?”
叶轻绡狠狠地喘着粗气,一双妙目充血,再不复先前的清明,她猛然抬起头,带着几分癫狂,质问道:“我从未负过你,为什么!”
外间的雨势渐大,泼水一般从天而降,入耳声皆是一片嘈杂。
偏萧承的话字字诛心的被她一字不漏的听了个真真切切。
“你还有脸问朕为什么?不男不女的东西,若不是为了你手上的三十万兵权,朕何以至于对你小意讨好?”
说出了心内藏了许久的话,萧承通身舒畅,又捏紧了她的下巴,鄙夷道:“叶轻绡,哦不,应该叫你——叶惊尘!朕只要一想到你在边疆待了十余年,跟几十万士兵同吃同住,就忍不住的恶心!你还妄想当朕的皇后?简直是痴心妄想!”
惊雷乍起,将殿内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外间的雨势愈发加大,织就的水网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其间。
叶轻绡听完这些话,忽的疯了一般,癫狂的笑了起来。
十年的相知相许,她将他引为知己,为他出生入死浴血疆场;三年的京城风云,她为他出谋划策,几番生死险境,终替他扫平前路,送他登上这天下至高之位!
原以为他得知自己女儿身之后的欣喜若狂,而后又舌战群臣,为她正了女儿身,迎娶她为皇后,是因为爱。
却原来,只是为了将她从定北王这个位置上拽下来,为了名正言顺的接管她手上的三十万威虎军,更是为了将她叶氏一门尽数诛灭!
好,真是好的很!
叶轻绡的笑声仿若九幽烈狱里爬出来的复仇厉鬼,叫人听了心内发毛。
萧承被她的笑容吓到,猛然松开对她的钳制,厌恶道:“给朕堵了她的嘴。”而后,他又阴森森道:“挑断她手筋脚筋,割了她的舌头,剥下她的脸!”
叶轻绡似未听见,只是那笑声越加苍凉,而后猛地戛然而止。
那半截舌头还在地上疯狂的跳动着,而叶轻绡早已满口鲜血直流,那双眉眼弯弯的眼眸还带着笑意,却是面目扭曲的落下泪来。
正文 第二章旗山之战
“叶将军小心!”
只见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叶轻绡还未反应过来眼前情景,便觉后背一沉,整个人都被一个黑影压到了身下。
与此同时,但见漫天箭雨流星一般朝着这边射了过来,其间还夹杂着男人焦急的吼声:“快,掩护叶将军离开!”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却又带着几许陌生,叶轻绡被黑影护在身下,狼狈的朝着声音来源望去,顿时觉得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着一袭玄黑盔甲,头上一缕红缨似火。他的盔甲被鲜血染得泛红,那张稚嫩却熟悉的脸庞,叶轻绡至死都不会忘记!
是颜良!
颜良是跟着她最久,在朝野中根基也最深的一个武将,萧承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将他除去。
那时关押她的暗牢里已然被摆满了人头,每一颗都是曾经忠于她的下属!
而颜良,是最后一个被摆放进来的。那之后,她便被三尺白绫,了结了性命!
可是——
她如今是发梦了么?竟然会在被勒死之后,重新见到年轻时的颜良!
黑影身上的血顺着她的铠甲滴落在地面上,将枯草白岩都覆上了一层艳色。叶轻绡心中一紧,忙将已经昏迷的黑影平放在地,霎时便瞪大了双眼。
凌冽的寒风呼呼作响,刮到人脸上,带起刀割一般的疼痛。这里地处峡谷下方的平原,箭雨过后,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入眼处鲜血纷飞,残肢满地。
她的周遭则围了一圈的士兵,以血肉之躯为盾,护着她的安全!
这熟悉至极的峡谷,这救了自己一命的将领,和对面敌军的凶猛攻势,分明是旗山的战场!
离她最近的士兵将她小心搀扶起,关切的问道:“将军,您没事儿吧?”
烈风呼呼的刮着,手碰到坚硬的铠甲时,顿时便传来冰冷的触感。叶轻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胸中却仿佛有一团火燃了起来。
这一声声的将军,叫的可不是后来被萧承正了名的叶轻绡,而是那个与三十万将士们同吃同住的定北王、征西将军——叶惊尘!
她这是梦回当年了么?
可是这梦做的这样真实,真实的她不愿醒来!
叶惊尘拒绝了士兵的搀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将昏迷过去的徐乾扶上马,咬牙吩咐道:“护着徐前锋去后方,照顾好他!”说话的同时,她又捡起地上的利剑,拨开保护她的士兵们,与颜良并肩而立。
就算是做梦,她也要斩杀那些漠北狗贼于梦境之中!
颜良正杀得双目赤红,回头见叶惊尘前来,顿时焦急道:“将军,快回去,危险!”
叶惊尘只觉胸腔一阵激荡,被消磨殆尽的气概重新回转,傲然一笑道:“三军皆在,本将军岂有龟缩之理?儿郎们,打起你们的精神来,漠北的狗贼们想要咱们的命,那咱们就先送他们去黄泉开路!”
正是夕阳西下,天边晚霞锦缎一般的红,凌冽的北风将血腥之气吹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在死亡之下。
可她的话音却如同振聋发聩的鼓声,将有些萎靡的将士们敲出了气势,重新打起了精神,齐声吼道:“把这些个狗贼杀得片甲不留!”
年轻的士兵们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两日被漠北军打压到了谷底,如今反弹起的气势,竟然叫天地都为之变色。
漠北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唬了一唬,再迎战时,竟生出一股怯意来。漠北的领将见状,挥舞着手中一把大锤,愤愤道:“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带领着的乌合之众,也敢口出狂言?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今儿个谁能将叶惊尘的项上人头拿到手,赏银千两!”
正文 第三章安王来相助
话落,那将领一马当先,朝着叶惊尘所在的位置打马而来。
漠北本就是马上得来的天下,这队骑兵又是精挑细选的,威力可见一斑。几番回合下来,西楚军先前的气势便有些想散。
叶惊尘见状,猛地咬了咬牙,挥刀解决了就近的一个骑兵之后,一跃上马,朝着那将领便迎了上去。
正是夕阳落尽,墨色袭来之时,天边黑云压顶,地面血色凄迷。叶惊尘单人匹马冲进人群,几个手起刀落,那些士兵竟被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刀切白菜一般,便叫叶惊尘生生的将部队撕开了个口子。
那漠北将领不妨她如此迅捷的反应,登时有些微愣,直到叶惊尘泛着寒光的长剑朝着他的胸前袭来时,这才回过神来,情不自禁的勒马后退。
叶惊尘哪里容许他后退,长剑贴身而上,口中轻蔑道:“想要本将军命的人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将领错了一招,便被叶惊尘逼得节节败退,额上冷汗颗颗滴落,朝着四周吼道:“都愣着做什么,弓箭手何在,快杀了他!”
然而此时二人虽在马上,叶惊尘的手法却格外诡谲,贴的如此之近,那些弓箭手连张弓的勇气都没有。
而她身后的士兵们见此情形,顿时大喜过望。颜良当先反应过来,口中呐喊着:“杀了狗贼,回城庆功!”一面随后迎上,将那些想要对叶惊尘下黑手的士兵们斩落马下。
原本敌我悬殊的战场上,在叶惊尘身先士卒之后,颓势逐渐扭转,更隐隐有压制之势。
叶惊尘招招狠辣直逼将领要害之处,那将领在屡屡吃瘪之后,神智也有些发蒙,发狠道:“老子跟你拼了!”
而叶惊尘,等的便是这一刻。
那将领手中大锤击打到她肩膀之时,叶惊尘的剑,也已然穿透了他的前胸,并狠狠地划开一道长口!
叶惊尘左肩挨了一锤,虽有些头脑发蒙,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来。
可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一名漠北士兵猛地抄起弓箭,张弓便朝着叶惊尘的背影射去!
“将军小心!”
只听得颜良焦灼的声音响起,叶惊尘警惕的回头,顿时大惊失色。她想要闪身避开,却不料那将领竟突然出手,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叶惊尘缠住,叫她动弹不得!
利箭夹杂着疾风破空而来,叶惊尘避无可避,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有风自她脸颊刮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叶惊尘错愕的睁眼望去,只见——
远处苍山泛白,地面枯草凄迷,有人一袭银白盔甲泛光,眉眼冷肃的坐于马上,他张弓的姿势还未收起,举手间皆是一派肃杀之气。
而那支本该射向她的箭羽,却被另外一支箭羽击穿,齐齐落在了她旁边的空地上。
见她无恙,萧桓唇角微微一勾,收起弯弓,朗声道:“漠北贼寇,你们的主将已经伏诛,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声似惊雷,在这旗山之内炸开。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漠北将领胸前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从马上直直的栽落下去,那双眼却仍旧不甘心的圆瞪着,只是人却已然没了气息。
叶惊尘只觉心中一阵激荡,一把将脸上的鲜血抹去,朝着漠北士兵放声道:“我西楚皇帝仁德,凡降兵不杀!”
正是天色将昏,她端坐马上,一张脸上血迹未干,整个人却恍若战神化身一般,叫人望之生畏。
西楚军士气大振,齐齐道:“降者不杀!”声声似滚雷压过,吼声直上干云霄。
萧桓勒马而立,迎着逆光望着不远处的叶惊尘,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笑意来。
漠北将领一死,军心全散。
不知是谁开的头,不过片刻工夫,那些士兵们便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被西楚士兵们捆了个结结实实,再无反抗的可能。
叶惊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微喘了一口气,刚跳下马,便见颜良关切的问道:“将军,您没事儿吧?”
叶惊尘微点了点头,还未说话,便猛地喷出一口血来,直直的朝着地上栽去。
眼眸捕捉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那个男人跳下马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萧桓的手触碰到叶惊尘的前一瞬,便被颜良眼疾手快的隔绝开来,同时行礼道:“末将给安王殿下请安,安王殿下怎会在此?”
正文 第四章她真的重生了!
萧桓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收回了手,道:“本王前来接应你们,这里的事情交给本王,你快带叶将军回城治伤吧。”
只是他的眼神,到底是在颜良和昏迷过去的叶惊尘二人身上转了一圈。
颜良状做不知,谢了萧桓,复又行了礼,同士兵们一起将叶惊尘放置到简易担架上,便带着一众疲惫的伤兵们一起回城。
祁连城分内外主城,中间以一道厚厚的城墙隔绝开来。内城居住着百姓和当地官员,外城则是士兵们临时搭建起的营帐居所。
进了城,颜良便匆匆的去寻军医来给叶惊尘治伤,直忙活到寅时末,待得军医给叶惊尘上好了药,他又嘱托了几句,方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而此时的叶惊尘,正被梦魇拖进无边黑暗之中,不得解脱。
……
“轻绡,相信朕,朕会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最尊贵的皇后;而不是那个背负家族命运的的定北王!”
那时的萧承眼中盛着仿佛会溢出来的情意,也彻底的融化了她的心。
于是,她甘心情愿的交出兵权,脱下铠甲换上红装,从驰骋疆场的定北王叶惊尘变成了叶家三小姐叶轻绡!
可是她换回了什么?
换回了叶家满门被灭,换回了忠心下属人头被割,换回了自己被剜舌毒哑剥脸。可恨萧承独独留着她的一双眼两只耳,好叫她看着、听着,那些人是如何一个一个的死在她的面前!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原来一直都是——不男不女的东西!
当真是她的好夫君呵!
……
黎明时分,天边的墨色像是被泼了一盆水一般逐渐晕开,缓缓的露出了鱼肚白。
这般静谧,突然被打破。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其间还夹杂着焦急的喊声:“将军,大事不好,徐前锋被林主帅抓了,说是要问罪!”
叶惊尘被焦急的喊声惊到,梦魇也彻底的散了去。萧承的话还言犹在耳,她整个人已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床上仅铺了一条薄毯,早已被冷汗浸湿,颜良掀起营帐后带进来的冷风,更是叫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颜良见她脸色惨白如纸,心内唬了一跳,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将军?”
这一声真真切切,蓦然让叶惊尘清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的看着来人。
梦里颜良的双眼饱含不甘,与如今他的神色渐渐重合在一起。
叶惊尘心头狂跳不止,猛地从床上翻滚下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扑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颤声道:“你们在等着我么?”
他们早已化成了鬼魂,如今这般,是在等着向她兴师问罪么?用年轻时的浴血奋战,来提醒她后来的愚蠢!
颜良被叶惊尘的模样吓到,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觉她的力道奇大,担忧的问道:“将军,您是不是梦魇了?”
将军这是怎么了,倒像是魔怔了。
男人手掌上粗粝的质感和温度将叶惊尘逐渐拉回了现实。她突然松开颜良的手,复又奔到桌案之前,几乎视若珍宝的将桌案上所用之物一一抚摸着。
不对,这不是黄泉路,也不是梦。
昨日种种历历在目,她手刃漠北少将的场景仿若还在眼前。更有这熟悉的布置,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这分明是——
“颜良,我问你,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颜良虽疑惑她问的奇怪,仍旧如实回禀道:“回将军,已经是卯时末了。”
“我是问你何年、何地、何人当朝!”
“这.......”颜良被她话中的戾气惊到,抬头看了眼叶轻绡的神色,到底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憋了回去,答道:“如今是平治三十二年十一月十三,吾皇康帝当朝,咱们身处边疆祁连城。”
正文 第五章萧承,且等着吧!
颜良每说出一句话,叶轻绡的脸色便较之先前红润一分,待得他说完之后,叶轻绡的脸上便只剩下一抹奇异的微笑,眼神似喜似悲,唇角将勾未勾,在微黄烛火的摇曳下,看的竟有几分渗人。
昨日她恍惚以为梦回当年,熟料想,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平治三十二年八月,驻守西北的定南王重病,漠北借机来犯。左相刘泳上书,力荐刚满十六的小王爷叶惊尘出征伐北。
同年九月十三,康帝下旨,命林阳为主帅,叶惊尘为征西将军,率军十万,一同出征抗敌。
距今刚好整两月。
帐子里没有铜镜,却有一盆冰水放置在桌案上。叶惊尘大步走过去,低头朝着里面望去。
那是一张还未长开的脸,眉宇中带着些许的稚气,唯有那一双眼睛,却是不符年纪幽深,恍若枯井寒潭。
叶惊尘猛地将头扎进了水盆之中,冷水触碰到皮肤时,生出冰冷的痛意,却挡不住她心中激动和颤抖。
一旁的颜良被她这个模样吓到,忙上前将她从水中拽了出来,担忧的问道:“将军,您无碍吧?”
叶惊尘从水中抬起头来,眼眸中的赤红褪去些许,覆上了一层清明,她似低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颜良一般:“岂止是无碍,简直是好得很!”
当真是苍天有眼,竟然让她重回到了十六年前!
窗外的冷风呼啦啦的吹进营帐,将桌上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也将投在墙上的身影映照的多了几分诡谲。
颜良莫名打了个寒颤,低下头不敢再看叶惊尘,却又想起来时之事,因低声道:“将军,林阳强行将徐前锋抓了去,说是要军法处置,属下阻拦不成,如今可如何是好?”
叶惊尘心中猛地一跳,开口问道:“徐乾?”
当年旗山之战时,徐乾被漠北军围困,是她率军前去营救。大胜归来后,林阳却以徐乾违反军纪为由,将其处死。那时她重伤昏迷,等醒来后已然为时晚矣。
如今她重生到旗山之战,得以将往事重新来过,这一次,林阳休想再动她一兵一卒!
念及此,叶惊尘不待颜良回答,一把拿起放置一旁的铠甲,沉声道:“林阳想动我的人,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你且去外面等我。”
见叶惊尘眼中的正色,颜良顿时喜道:“属下遵命!”
营帐被重新放下的那一刻,叶惊尘方才不可自抑的笑了起来。她将铠甲贴在自己的胸前,一双眸子里喜悦与恨意交织,可那眼中的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萧承,如今一切都还未曾开始,且等着吧——
我总要叫你所愿落空,所求永得不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慰前生叶家和威虎军的在天之灵!
凛冽的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将帐内的温度更拉低了几分。若是有人看到此时的叶惊尘,定然会发现,她的模样像极了地狱爬上来复仇的九幽厉鬼。
“咚咚咚——”
鼓声敲起时,叶惊尘顿时便回过神来,她神情一禀,将盔甲迅速穿好,抬脚便朝着外面走去。
不想手刚碰到棉帘,就听到外面一阵人声嘈杂,颜良气急败坏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们好大的胆子,将军的营帐也是你们能进的么?”
门口围了一圈士兵,为首之人一脸鄙夷道:“将军?一会儿就不是了!”说着,他一挥手,恶狠狠道:“主帅有令,叶惊尘扰乱军纪,勾结贼寇,按军法处置!”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营帐被挑开,叶惊尘从里面走出,冷冷环视了一圈,而后将视线定格在那个将领的身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将的名字也是你直呼的?”
正文 第六章军法处置本将?
这将领名叫薛平,是林阳账下的功曹,论官职不过一个从六品。只是他出身京城薛家,又受林阳宠信,在军营里向来横着走。
如今见叶惊尘直接下了自己的面子,薛平登时便涨红了脸,哼声道:“我的确是比不上叶将军你,仗着祖上的功劳,什么投敌叛国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这话一出,颜良当先怒道:“薛平,今儿你若不把话说清楚,老子的刀剑可不管你是谁的狗!”
“你敢说老子是狗?信不信我活劈了你!”
薛平说话的时候,手中的剑也出了鞘,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叶惊尘凉凉的看了一眼薛平,以迅雷之势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来,而后将剑尖指着薛平,淡淡道:“这剑是把好剑,只可惜没长眼睛。”
薛平大意之下被夺了兵刃,再看叶惊尘此刻清冷的模样,先前的气焰莫名便低了下来,生出三分怯意来,只是嘴上还逞强道:“你敢动我,薛家可饶不了你!”
“哦?”
叶惊尘轻吐出一个字,剑气猛然荡出,从薛平的头上掠过,削下一缕头发来。
那剑气来的又急又快,薛平的脸色顿时煞白,待得反应过来自己只失了一撮头发后,又羞又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叶惊尘将他的剑扔还给他,道:“你一大早在本将的帐前闹事,莫不是闲的?”
闻言,薛平这才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狠厉道:“主帅有令:你通敌叛国,要本功曹押解你前去伏法!”
说着,薛平又朝着身后的士兵们使了个眼色,就要上前去押叶惊尘。
却听后者嗤笑道:“军法处置本将?我倒是不知道,林阳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力了!”
说完这话,叶惊尘冷然的瞥了一眼薛平意欲伸过来的手,只一眼便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也将门前的路让了出来。
叶惊尘这才看向颜良道:“走吧。”
身后薛平等人见叶惊尘远远地朝着主帐走去,恨恨道:“老子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呸!”
正是清晨,凌冽的寒风顺着铠甲钻到人的骨头内,似是要将每一寸肌肤都冻裂。叶惊尘恍若不觉,脚下的步伐走的又急又快。
刚走到大帐前,就听得里面有人正在大发雷霆:“徐乾,你违抗军令,一意孤行,致使大军被困,险些酿成大祸。这罪,你认是不认?!”
上首的虎皮交椅上坐了一个男人,一双三角眼怒瞪,盛怒之下却潜藏着点点精光。而他的下首分别坐着几个将领,看向正中央跪着的徐乾,同情有之,幸灾乐祸亦有之。
徐乾的箭伤未好,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辩驳道:“旗山乃是要塞,若当时末将撤回,那我祁连城危矣!”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林阳的眼皮抬了抬,说话的口气又转了一转,道:“就算此事本帅不同你计较,那么叶惊尘通敌叛国之事呢,你又如何解释?”
徐乾的眼猛然睁大,刚要说话,却听得一旁的左将军齐放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提点道:“那叶惊尘与漠北军勾结,徐将军你可是见证人,你浩然正气不与之同流合污,这箭伤受的可以将功抵过了!”
齐放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给徐乾使眼色,其间的意味可见一斑。
徐乾再是愚笨,到了此刻也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一口便啐在了齐放的脸上,怒道:“我徐乾铁骨铮铮的汉子,便是豁出命来,也不会污蔑叶将军的!倒是你们,一个个的道貌岸然,实则烂到了骨子里!可怜我西楚的好男儿,竟然投身在你们的账下,简直是奇耻大辱!”
正文 第七章谁敢动我的人!
“你别给脸不要脸!”
齐放不防,被吐了一脸,当下便抬脚踹向了徐乾的胸口,恶狠狠道:“那叶惊尘通敌叛国已然是事实,你冥顽不灵狼狈为奸,那就跟着他一起去黄泉做伴吧!”
一旁的秦炎再忍不下去,忙走过去扶起被踹倒的徐乾,冷声道:“齐放,你太过分了,徐前锋如何也是军中的将领,不容你放肆!”
林阳从主位上坐起,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继而变成了点点笑意,问道:“秦将军这是要包庇么?”
秦炎压制着怒火,忍着气道:“主帅,非是末将包庇,是非未有定论之前,这般做法实在太寒人心!”
闻言,林阳顿时沉声道:“寒心?本帅若是不处置这等大奸大恶之臣,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他面上做的好功夫,心内却在飞速的盘算着。这秦炎可是早年跟随叶昭的老人,他早就想除掉了,若是能借着今日的机会......
念着,林阳掩去眼中的狡猾,叹了口气道:“徐乾,本帅原有心放你一马,可你却不识好歹,这就怪不得本帅了!你违抗军纪在先,包庇叛徒在后。依军法论,立斩不赦!”
一句话出口,立刻有守在两旁的士兵应声前来,便要拖走徐乾。
便在此时,只见帐子一挑,继而便听得叶惊尘朗声道:“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她掀开营帐时,带进来冰冷的风,混合着她的话直吹到了人心里去。
方才叶惊尘在帐外听了个真切,也彻底明白了前生徐乾的死因,他竟然是因自己而死!
叶惊尘径自走到徐乾身边,示意颜良扶着他,又对秦炎郑重的道了谢,这才看向林阳问道:“林阳,我尊你一声主帅,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闻言,林阳脸上怒色一闪,冷声道:“叶惊尘!军中之地,本帅岂容你放肆!”
“呵。”叶惊尘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这话该本王问你吧,林将军!你一个二品的骠骑将军,也敢在本王的面前大呼小叫!本王念你是三军主帅,平日里对你十分恭敬。可你懈怠军情在先,以下犯上在后,你倒是说说看,谁给你的胆子?”
前生她跟林阳便水火不两立,今生照样相处不到一块去。更何况,这两世的账,也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这话一出口,林阳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叶惊尘骂道:“你不过是仗着定北王挣下的功劳耀武扬威,算个什么狗屁王爷!本帅纵是个二品,那也是浴血疆场一点一滴的军功挣回来的,不像你,不过是靠着你爹死的早,才继承了他的位子!”
说到这里,他将话锋一转,继续道:“可是你,非但不感念皇恩,竟然还跟漠北军狼狈为奸,通敌叛国!本帅今日拼着被皇上责怪的罪名,也要斩了你这个败类,以正我西楚军风!”
林阳不待叶惊尘说话,猛地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将这两个逆贼给本帅拖下去!”
原本在帐外守着的士兵们听到号令,顿时涌进帐内,齐刷刷的将刀剑对准了叶惊尘等人。
见此情景,颜良当先愤声道:“林阳,你敢!”
一旁的秦炎也变了脸色,道:“林主帅,你今日之举,本将一定会如实参奏陛下的!你可要想好了后果!”
闻言,林阳眼中狠辣之气一闪而过,旋即阴笑道:“左将军,你且放心,本帅会替你启奏陛下的。旗山之战,叶惊尘等人通敌,致使我军折损五千人马。幸得秦将军你前去营救,虽英勇牺牲,却保全西楚国威,当真是忠心耿耿!”
正文 第八章 设计好的圈套!
他这话一出,秦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林阳道:“你早就设计好了?!”
怪不得林阳一大早来请自己,原来是存着一网打尽的心思,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林阳得意的一笑,大手一挥,道:“来人,将他们拖下去,就地处斩!”
眼见着这群士兵们齐齐围了上来,颜良徐乾皆大惊失色,叶惊尘更是一把将腰间的佩剑抽出,喝道:“本王看你们谁敢!”
她一面将虚弱的徐乾护在身后,一面思考着应对之策。前生林阳并没有这般大胆,难不成今生因着自己的重生,有些事情也冥冥中改变了么?
可不管如何,有一件事却是变不了的。那就是——
林阳的谋逆之罪!
前生徐乾被处死,其实是被林阳当做了替罪羊。因为,徐乾之所以被困旗山,真相是主帅林阳与漠北军的里应外合所导致!
当时是萧承主审此案,所以其间的细节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然旗山之战已经发生,那么那些致命的证据,此时就一定在林阳这里!
念着,叶惊尘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如今顾不得太多了,擒贼先擒王!只有拿住了林阳,他们才有胜算!
林阳不知叶惊尘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强弓之弩,轻蔑的笑道:“叶惊尘,一个靠着父亲战死才继承来的异姓王,你还真拿自己当——”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棉帘已经被人挑开,继而便有男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一身银白盔甲在深冬的日光下泛着亮闪闪的光芒,将他的脸上衬托的越发显出几分儒雅来。
分明无争公子貌,偏有至尊贵气身。
林阳脸色登时大变,磕磕巴巴道:“安,安王殿下?您怎么会在此?”说着,他又忙得拱手行礼道:“微臣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前来,多有得罪!”
安王是谁,皇帝捧在手里的掌上宝,只因先皇后一句不愿儿子为太子,皇帝便赏赐他最富有的封地,最肥沃的田产,就连封号,都是平安的安!虽说这位安王身子不好不常上朝,可朝野上下谁不清楚,宁可得罪皇帝,都莫招惹安王!
可是,这位爷不在自己封地好好的养病,怎么就跑到大西北来了呢?
可最叫林阳心惊的却是,他坐镇西北这么多天,怎么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收到?!
而萧桓说出口的话,更叫林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王若是不来,岂不是不明不白的就要被人以谋反罪论处了么?”
闻言,林阳的额头顿时渗出汗意来,脸上仍旧陪着笑问道:“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臣怎么听不懂呢?”
萧桓略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的话,只看向一旁的徐乾道:“军中何时这般苛待人,连重伤的士兵都不准好好休息了?”
见他问话,林阳擦了擦额上的汗,忙得回道:“王爷您有所不知,此人与征西将军叶惊尘勾结成奸,更与那漠北军沆瀣一气,导致我五千儿郎命丧旗山!不得不除!”
他话音刚落,徐乾就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放屁!明明是你命令我发兵,却又不增援,这才导致我们被困旗山,五千士兵几乎损失殆尽!后来若不是征西将军率兵前去营救,这些儿郎们可就真的全葬身旗山了!如今你却还来污蔑我们!林阳,你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安的是什么心你自己最清楚!”
徐乾激动的伤口崩开,鲜血透过棉服晕开了一大片,衬得他的脸越发苍白。
叶惊尘见状,连忙扶住他,又示意颜良稍安勿躁,这才淡淡道:“天理昭昭,是非自有定论。林主帅,你口口声声说我通敌叛国,那么,证据呢?”
正文 第九章 难道本王也是逆贼?
闻言,林阳顿时冷声道:“证据?那葬身旗山的将士们就是最好的证据!叶惊尘,你自以为做的隐秘,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帅问你,若你去旗山时不做贼心虚,又怎么会往本帅的酒里下蒙汗药?!”
说到此处,他一脸愤懑的对萧桓说道:“安王,这叶惊尘平日里仗着祖上的军功无法无天也就罢了,可他如今竟然私通外敌,置我朝儿郎于水火之中,不斩不足以平军心!”
这话一出,颜良当先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徐前锋被困三日,你拒不出兵营救,若不是我们想法子让你昏睡过去,那些将士们就真的葬身那里了!如今你却来颠倒黑白,最应该被处斩的明明是你!”
叶惊尘拍了拍颜良的手,对他使了个眼色,这才道:“林主帅,这么说你还是没有证据咯。”
林阳噎了一噎,顿时反驳道:“谁说本帅没有证据,你既说前去营救,又声称自己打了胜仗。那我问你,俘虏何在?己方死伤大半,俘虏却未带回一个,你还好意思说胜了?分明是你狡辩之言!”
“那依林主帅之言,旗山之战所参与者,定是通敌叛国之人么?”
叶惊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萧桓,这才开口问道。
“自然是!”
林阳斩钉截铁的说完这三个字后,便听得有男声眉眼冷肃的说道:“本王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了。”
闻言,林阳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再看萧桓的脸色,暗叫一声不好,试探着问道:“安王此话何意?”
萧桓冷眼看着他,缓缓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本王依定南王之托,率一万人马前去接应叶将军,后又亲点俘虏带了回来。这般算起来,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岂不是也算我一份了。”
听了这话,叶惊尘几乎要拍手叫好了。她带着赞赏的眼光看了萧桓一眼,却不想对方刚好也看了过来。双目相撞,叶惊尘顿时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忙得别过了头,只是脸上却有几分的燥热来。
两世为人,她今生方才真正的见到安王此人。原以为那萧承的相貌已然是人间极品,可如今见了萧桓,她方才知道,何为人中之龙!
“这......”
这厢的叶惊尘在胡思乱想,那厢的林阳也是找寻着对策。只是却少了旖旎,多了焦灼。
他万万没想到,萧桓不止来了,竟还在来之前去了旗山接应,如今可算是骑虎难下了!念着,他额头登时便汗如雨下,连声道:“王爷息怒,微臣才从蒙汗药的后劲儿中回过神来,是微臣偏听偏信了。”
“身为主帅,偏听偏信?”萧桓略看了他一眼,又道:“旗山之战,也有本王的一份,林主帅若是有何异议,大可到父皇面前参奏。只是他们率军苦战三日得胜归来,若是被自己的同袍所杀,也未免死的太憋屈了些!”
萧桓字字如同惊雷,直将林阳唬的暗叫不好。他自知今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非但不能处置叶惊尘等人,还得给安王一个交代,当下便回头猛地瞪向齐放,责骂道:“齐放,你为何搬弄是非,害本将冤枉好人?!”
齐放接收到林阳的眼色,心中叫苦不迭,却也知道如今唯有自己扛下这个罪责来,顿时做出一副愤怒的模样来,恨恨道:“属下同叶惊尘势不两立,主帅尽管惩罚末将,可是那叶惊尘无法无天却是事实,今日敢给主帅下药,谁知道明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叶惊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齐放,鼓掌道:“不愧是林主帅养的狗,忠心,机智,颇有您的风采。”
闻言,林阳顿时一滞,皱眉喝道:“叶惊尘!你可莫要太过分了!”
“那是自然。”叶惊尘微一点头,道:“不过敢问林主帅,本将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是消了?”
她用的称呼是本将而不是本王,便是以军营身份来讨公道,而非以权势威逼。
林阳被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偏还只能被她牵着鼻子道:“此事是本帅的疏忽......”
“既然是疏忽,那就要纠正才好。军中规矩,挑拨离间以下犯上者,等同叛徒,当军棍杖责!”叶惊尘不待他说完,便将话接了过来,而后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将齐放拖出去,重打一百军棍!”
正文 第十章 两世的仇一块算!
齐放不过是账下的左将军,位分比叶惊尘低了整整两级,所以她下的军令,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这一百军棍打下去,是死是活,就全看行刑者的手段了!
眼见着齐放要被拖下去,林阳顿时便咬牙道:“这怎么——”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萧桓看过来的眼神,虽只有一眼,却让林阳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林阳咬了咬牙,改口道:“全听征西将军的!”
这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叶惊尘却丝毫不以为意,满意的一笑,道:“看来林将军还没有糊涂到家,徐前锋也可以安心的回去治伤了。”
徐乾撑到此时,也终于安下心来,行了礼后,便由着账下的士兵们扶着自己回了伤兵营。
林阳栽了个大跟头,心中怒意却不敢表现出来。今日之事,错就错在他小瞧了叶惊尘。西北毕竟是定南王的地盘,他根基不稳,吃了这个哑巴亏,他认了!不过没关系,这些帐,等到后日漠北军突袭的时候,他会一一跟叶惊尘清算的!
念着,他忍着气道:“安王,如今事情也已解决,微臣去给您安排住处可好?”
“林主帅,别急着走啊。”
萧桓还没说话,就见叶惊尘抢在了他前头开口。
林阳一见叶惊尘眼中的嘲讽和得意,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生硬了许多:“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本将的罪名洗刷干净了,主帅您的身上,可是不大干净呢。”
若是今生轨迹如旧的话,那么最迟三日,漠北军就会纠集而来。而这个罪魁祸首,便是林阳!既然今日已经闹翻了脸,那么索性将事情直接闹大了好!
叶惊尘心中主意打定,不待林阳回答,便对着萧桓恭声道:“安王既然也在此,那么今日就请您做个见证。主帅林阳欺君罔上,通敌叛国,现有铁证确凿,请安王过目!”
从方才起,萧桓的眼睛便一直若有似无的放在叶惊尘那里。他生性寡淡,可却在看到叶惊尘狡黠的慧眼时,偏偏不由自主的想要跟着看去。
如今听了叶惊尘的话,萧桓更是想也不想道:“且呈上来吧。”
林阳心内暗惊,面上怒道:“叶惊尘,你血口喷人!本帅岂容你污蔑!”说着,他抬手便要朝着叶惊尘打去。
不想叶惊尘早有防备,一个侧身避过他的掌风,又以刁钻的姿势到他的后方。颜良收到叶惊尘的眼神示意,趁其不备出招,不等林阳反应过来,便将泛着寒芒的兵刃架到了林阳的脖子上。
见状,萧桓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叶将军,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这叶惊尘做事看似随心,实则极有章法,偏还叫人猜不透。他这会儿还真是很好奇,看看这位叶将军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叶惊尘回眸,冲着萧桓微微一笑,道:“防着林主帅咬我一口罢了。颜良,看好了林主帅,可莫要让他狗急跳墙!”
她回眸笑时,满眼的光芒似将那初升的旭日朝阳都比的暗沉了下去,也成功的叫萧桓心头跟着跳了一跳。
只是萧桓定力极好,纵然心内波澜四起,面上也不过是略一点头,淡淡道:“好。”
林阳被控制住,又见叶惊尘一脸的笃定,心内的慌乱越发加剧。他强撑着一口气,额上青筋暴起的喊道:“叶惊尘,你太过分了!本帅要奏明圣上,定你的罪!”
叶惊尘这次却连看都没看他,径自掀了内帐的帘子,走了进去。
前世里她为了寻找林阳的罪证,几经生死才发现他营帐内的机关。那时便宜了萧承的事情,如今倒是给她提供了便利。
不多时,叶惊尘便拿着一个红木盒子走了出来。
一见到那个盒子,林阳顿时大惊失色,他为了保证这些东西的安全,特意将盒子掩藏在九宫格之下的密道里,可如今竟然会被找出来!
不过他的脑子转的极快,片刻便想到了应对之策,张口吼道:“叶惊尘,这东西本帅从未见过,怎么会从我的营帐里找出来?你这是栽赃陷害!”
叶惊尘略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林主帅,您这个成语用的可不好,应该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说完,她又端正了神情,将红木盒子上的锁以剑劈开,将其间的信件等物递到了安王的手中,正色道:“安王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