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缘亦起 特别的祭品1 从他醒来时天就一直是阴沉沉的,他那了不起的预感是从昨天夜里那轮被层层乌云遮蔽的月亮那里获得的。 这里的人家每家都有一些土地可以用来耕种,他家也如此。只不过父母二人以及他自己都没有掌握耕种的技术,也羞于跟别人请教。以致于他和他父亲都只能从离这不远的小山上背点柴,拿到别人家换点粮食或其他的用品,以维持生计。 父亲已经老了,甚至老到卧床不起了,才停止这种起早贪黑的工作。如今他就应该子承父业,继续爬那座不知名的小山,去那上面寻找或者砍那些可以用来烧水煮饭的木柴。 母亲比他起的还要早,虽然也跟父亲一样老,但还没有到他父亲那地步,还像那些人家的能干的女人一样,挑水做饭,劈柴样样都做的很利索。 天才蒙蒙亮,他便背着母亲准备的干粮上路了。一步两步的离他那个用稀奇古怪的兽皮和一些干柴以及各种形状的石块胡乱推砌成的家,越来越远了,远到他母亲视野里面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细小木屑一般大小的人影了,而后又渐渐连人影都见不着了。母亲才拖着两条老腿,走进屋子。 山间已无猛兽,上次跟随父亲上山时看到的狐狸一家,也很悲惨的垂在与他家相隔两户人家的猎户陈一家人的肩上。 这让他的进度加快了些,不用担心那些野兽的出现徒添他的恐惧。清晨山上的空气里夹杂着土腥味儿和各种各样植物的香气,让他差点萌生停下来休憩的想法。 好在背上仅剩不多的干粮提醒了他,吃完了就得干活。抖干净掉落在那身兽皮短衣上的干粮碎屑,他将背上的那把石斧拿在手里,准备开工了。 不知是哪位前辈想出的妙招,只砍掉那些枯枝,不至于将树折磨至死,来年还会有更多更好的枝条让他们这种负柴人得以世世代代以负柴为生。 眼见得天色又暗了些,他不免心急起来。“嗷!”代价便是手心被枯枝划破了,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他随身没有带能止血的草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迫不及待的奔向大地。 他最后还是忍着痛将那些柴捆好了,今天弄到的柴不少,能换来一家人两三天的粮食了。这时还能清楚看清来时的山路,说明他回去正好能赶上晚饭。 就在他走到,能依稀看到那个小山村的人们,聚在田野的中央开始祭祀谷神的山脚下的时候,他疑惑了。 不过这疑惑还没回家重要,所以加快了脚步。刚到家门,说是门有点美化了,其实就是一扇他父亲年轻时随意做的栅栏而已。 母亲定是出去看热闹去了,每逢这种人多的盛事她总要看上几眼才甘愿回来做饭。尽管他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却也只能乖乖的待在家里,等母亲回来。 他父亲就躺在里屋的一堆兽皮上面,抬起那似乎千斤重的上眼皮呆滞的望着他。“孩子,我恐怕没多少时日了,我升天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母亲啊,再也别像现在这样孩子似的让我和你母亲担心你了,知道了吗?” 是的,他父亲还是能说话,能思考,眼不瞎,耳不聋的老人家。只是上一个收获季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个跟头,把腿给弄没了。 不然,以他父亲硬朗的身体,怎么甘愿孩子他娘照顾,天天躺在这兽皮堆里发呆,吃饭,睡觉呢! 他眼神忧伤的看着父亲,点了点头。“父亲,你会好起来的。你还要长命百岁的呢,快别说傻话了。” 他许久没有松开父亲那皱纹密布的老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只有在看过热闹后,母亲才会像年轻时那样格格的笑起来,虽然现在她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就像旱季里的土地一样恐怖,但她不在乎,就像不在乎今天谁又死了,或是明天下不下雨一样。 她一边准备今天一家人的晚饭,一边嘴里不停说着今天看到的热闹。她像一个传话人一般,脸上的笑容也掩盖不了她的不在乎。 “他们今天抓到一个未得到谷神准许就有了孩子的女人,真是不把我们谷神放在眼里,也太不知羞耻了。孩子,你也应该知道她的。” 他准备去拿猪肉吃的手停在了半空,只因母亲口中缓缓说出的那个名字。靖,怎么会?难道是因为那天在那个山洞里发生的事么? “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刻不容缓的将她祭祀给谷神,以免谷神降祸于我们这片土地。可是那女人的母亲总是哭哭啼啼的在那里碍事,还恳求大家伙给她三天时间,找出孩子父亲。” “柏,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你说话呀,别低头,让母亲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哭什么?这又关你什么事儿啊?也只是别人家的事情而已,笑一笑就过去了。” 他心很痛,却不知怎么向母亲开口。只是使劲锤着胸口,眼泪已经浸湿短衣。 母亲帮他将泪轻轻擦去,笑着责怪道,“你啊,这么大了,看个热闹还哭,让人家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他怔了怔,望着将满脸皱纹笑开了花的母亲。“我就是要出去告诉他们,要让他们知道。这整件事都是我的错,与她无关,都是我,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好了。”他带着哭腔哽噎着说完,他母亲呀的一声,脸上的皱纹都似乎被那惊讶给抚平了,木头似的愣在那里。 祸起缘亦起 特别的祭品2 就算那把石刀离自己的脖颈多近,她都始终不肯透漏半个字给周围热心的或是仅仅看热闹的人们。 她的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没错,硬要安排罪名给自己的话,大概就错在自己生在这个时代。要是自己降生于后世,应该会好过些吧。但不管后世如何评判,是为自己叫屈也好,还是亦觉得罪重当诛,那一刀下去后这些都跟自己无关了吧。 人群中只有她母亲为她苦苦求饶,众人不为所动,执意要将这个冒犯谷神的女子赶尽杀绝。“让开,让开。”这时,人群的尽头有一个稚嫩的带有些许不耐烦的声音正朝被绑女子这里走来。 等那位少年好不容易把那些为了凑热闹拼命往中间挤的人赶开,大家终于看到在他身边被他搀扶着的正是这小山村唯一一个除了谷神之外最具权威的一个人。 大家纷纷朝山老鞠了躬,算是行了礼。她是这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家了,也以智慧过人为人们所尊敬。见山老上前扶起久久跪在地上求情的女子的母亲,大家虽心里颇有微辞。不明所以,但也觉得这也许是山老比他们智慧的地方,谁都不敢吱声。 她母亲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山老去搀扶都不愿站起来。口口声声这所有的罪孽都是她一个人造成的,她有罪,不该起身。 山老并没有为她们求情,只是给了她们三天之限,找到那个同样有罪孽的男子,然后再让他们商量谁来当这一季的祭品。 她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眼睛则望着那远处被密密麻麻的树遮挡住的这个陆地上唯一一座山峰。 众人见山老发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她母亲帮她完全松开身上绑的紧紧的麻绳之前,人们便早早的散了,这个时间本该要躺在兽皮做的床上看月光的。 此时的田野上只留下她同她母亲两个孤零零的背影,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像噩梦里的山怪一样,很是可怕。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今天就不追究了,明天一大早我一定要去那个坏崽子家里讨个说法。说什么也绝不能让你一人承担罪责,你别求我了,我是你母亲,我只希望所有的灾祸都远离你。” 她死死的拖住母亲的腿,眼泪落到地上,也落到母亲的裤筒上,自己的衣服上也是一片狼藉。可终究母亲是心疼她的,她知道。 母亲先是安慰了一阵,哄她早点休息。而后走到另一张用兽皮铺成的床上,躺下后并没有闭上眼睛,像是在计划着什么,不久便露出满意的神情,安心的闭眼睡了。 也许是因为昨天折腾了一天很累了,她很晚才醒来。屋子异常的安静,母亲没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呆呆的望着漆黑的四周。 突然觉得很饿,这才驱使她从温暖的床上起身去灶上找母亲留下的残羹剩菜,除了喂饱自己之外,还得为了肚腹里的小东西多吃一点。 她是怕死的,肚里没有这个小东西的时候就很怕死。可这次被人们带到祭祀台的时候,却异常的冷静,似乎在心里想起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时,就会让自己忘记对所有未知命运的恐惧。 母亲也怕自己的女儿比自己先死,她是自己守寡这么多年含辛茹苦拉扯大的,突然要被人当作祭品像省出一样屠宰,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儿。只要一想到自己凄苦的晚年生活,心就比刚才更痛了些。 她也因为剧烈的心痛,使得用来敲门的那只手使出了比平时大出好几倍的力气。差点让这个本来不怎么牢固的屋子摇摇欲坠,就在她快把这屋子拆了的前一分钟,柏的母亲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老太婆竟然一脸茫然的望着前来问候的客人,就可劲儿装吧,看我怎么一点一点拆掉你虚伪的面具。 “让你儿子出来,我要问问他的良心是不是给山狼吃了。” “柏在休息,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可以了。你不是有问题么,现在就问吧,我在等着呢。” “哼,不要以为你们不出声,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我们家靖跟你们家柏平时走的最近,那该死的孽种不是他的能是谁的。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请山老来评评理,哪有让一个弱女子为他一个大男人担下这一切罪责的道理。大家说说看这公平么,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我容易么,我……”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聚在柏的家门前,认真听着这个可怜人边嚎啕大哭,边指控柏。哭着哭着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他家门前,做好了进行长久战争的准备。 看热闹的人们最终还是喊来了山老,这让柏的母亲越加的不安,那脸上伪装的平静,渐渐被门前这个女人的哭声和众人的议论声逐一击破。 山老用拐杖敲了敲扎实的地面,愠怒的脸色让众人心惊胆战。“为何他自己不出来解释清楚呢?非得让母亲替他出面么?” 就在众人疑惑这屋子里安静的太诡异的那一刻,柏的母亲双腿一软,砰的一声跪在山老面前。扬起一阵灰尘,险些污了山老的裤脚。 平静的老脸一下子被惊恐吓走,换来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里挣扎流窜的眼泪。“请放过他吧,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才能平息谷神的愤怒的话,那就将我这副老骨头杀了吧。” 她试图匍匐上前,想抱住山老的裤脚,以示恳求。却又怕因为自己的罪孽,再令山老动怒。她几乎将整个上身紧贴地面,内心深不见底的痛让她跟着自己啜泣的频率不停颤抖着。 原本坐在那里控诉她的靖的母亲,停止了哭喊。也许是终于意识到跪在山老面前的那个老女人现在的做法是发自内心的,自己便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对她的控诉,反而有一种想要过去安慰她的冲动。 山老仍然无动于衷,围在一旁的人们,开始利用自己的天性,纷纷同情起这个年老的妇人来。当人群里又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的时候,山老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这罪孽是因他们两个而起,怎么可以你说代替就代替。要是谷神发怒降灾于此地,你就算是有一万条命都不够补偿这么多人的苦难。” 这时屋子里一声快要断气的“山老”虽在众人听来是极为懒散的声音,但却是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 为了照顾这个卧床多日的老人,山老破例循着这声音进到屋里。见到山老屈尊来到他床前,他激动的差点扑了个空,已经将自己半个身子贴在地上,一面锤着胸膛,一面看了看一旁满脸泪痕的老伴,“她一条命不够抵,能不能搭上我这半条贱命?山老,我求你了!他们两个也是年少不懂事,才闯下这等祸事的。求山老替我们跟谷神求求情,可怜可怜那两个孩子,他们还年轻啊。我和我老伴没教好孩子,理该由我们承担罪责。如果谷神不嫌弃,我们这两个老骨头愿意当这一季的祭品。” 身体本就如同枯木的他,在声嘶力竭的说完这段话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柏的母亲一脸痛苦的表情,看着卧床的老伴。山老示意让少年搀扶着自己出去,留下一脸茫然的两人。 终于当山老出了这屋子的时候,让那少年传话给他们两人。“三日之后,当太阳升至最高的那一刻,行祭祀之礼。” 祸起缘亦起 致命的吸引1 他们俩此刻已经逃到那座山的背面,长时间的跋涉,让已有身孕的她渐渐吃不消了,可想着后面可能随时来人追赶,咬咬牙挽着他的手臂,继续前行。 他带着包袱来到她家时,便一脸的心不在焉。这一路上若不是她一再的催促,估计还没爬上半山腰就被村民发现了。 在这个时代私奔这种词汇尚未出现,她称这次的行动为逃命。逃命的途中,柏一再的犹豫不决,她安慰他说人们未必会因此而殃及双方父母,谷神也未必是真的,它若真的主宰这天下苍生,他们俩能就此逃脱么,如若真有神灵存在,他们俩在启程之前便会被惩罚至死。 他的疑虑似乎真的被她这一番说辞驱散了。之后他们走到了一个之前从未到过的地方,应该说从未有人来过此地,丛林密布,远处的山峦处还有薄雾笼罩,恍若仙境。由于没有成型的道路,他们只能用石头在经过的树上刻上记号,以免迷路。 途经之处,有很多树木花草他都无法叫出名字来,尽管心里对父母的安危很是担心,但眼见如斯美景,也能让他开怀笑着跟她一同欣赏这一路经过的高大或矮小的树木,倾听悦耳的鸟鸣,低头轻嗅花草散发的香气。 在欣赏美景的同时,他高度的警惕着以防野兽的攻击,虽然这一路走来,最大的一只生物便是刚才她争着取了名字的小野兔了,但这里毕竟以前未踏足过,小心为上。 每当微风拂过,弄的树丛里边簌簌的响,都会让他猛地吓出一身冷汗。这时她便会在旁边笑话他胆子太小,只不过是风在作怪而已,至于那么紧张么。 他隐隐的觉得,冥冥之中这或许是神明的恐吓,想让他紧张,让他想要回头,想他乖乖去跟神明承认错误。 这两天他们一刻不敢放松,白天不停的行走,晚上轮流守夜,根本没能像在家里一样睡个好觉,第二天的夜里来了一群乌鸦,不祥的叫声让他心里的担心像天雷一样炸开了,一发不可收拾。 面前那堆火烘的他脸滚烫,心里为父母的担忧和对新生活的憧憬这两个小人正争论不休。她还在一旁熟睡,弯月一般的眉,如月光般白皙的脸蛋,甚是好看。 天还没亮,他就将她叫醒了。看他一脸的恳求,她大概的猜到了他的下一句话。放弃了前方太多的未知,太多的美丽景色,她知道这辈子自己需要对面前这个男人妥协那么几次。 折返的路上更多的沉默,行走的速度明显的加快了。她慢慢觉得自己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自己慢慢在后面勉强的跟随着,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走一步就要歇好一阵子。她要他别担心自己,他在前面走多快都行,她扛得住。 越靠近那片亲近无比的土地,他就越心慌,具体在慌什么,也说不上来。重新站在那山顶上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了。 他们俩走到他安静的可怕的家门口时,月亮已经升的老高了。她刚想进屋跟他父母打个招呼,他望向远处田野的眼睛里突然涌出大量的泪水,她随着他模糊的视线追了过去。 “都是我不好,母亲,父亲,我真不孝,我不该逃走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跪在那祭祀台下柔软的土地上,却像跪在一片有很多尖利石块的山路上似的。 她在一旁想安慰,却想不出一句像样的话。这时也只有陪着他心里滴血,别无他法。一切的一切都留给以后再说,这天夜里的冷风,高悬的月亮,也统统都在给他们让路。 这片土地上大多数人的墓地就是那种着谷子的田野,或者也可以学猎户那样世世代代长眠于山顶。人们用相似的方式将养分归还给大地,再加上谷神每一季的庇佑让这片土地收成一直不错,每家都有超过半季的存粮。 村民对于他们俩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眉眼之间也没半点同情之意,只有十分的鄙夷。他劝她回家陪伴母亲,并调养好身体。这几天的奔波让她备显憔悴,他心疼的表情下却总隐隐透着几分忧郁,比起自己和肚里的孩子,她更担心自己面前这个刚刚失去双亲的人。 她刚踏进家门,母亲便迎上来嘘寒问暖。并给她递上了一碗刚烧好的热水,开口问他的情况,靖转身走到里屋,半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你们得尽快去山老那里向谷神发誓愿,行礼,说不定谷神见你们如此诚心,就不再追究此事了。” “哪来的这么多礼数,怕是那个老太婆自己凭空瞎编出来的神仙吧,这个村子就她最年长,除了她,谁也没真正见过有这么一个神住在我们头顶上。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一下她么?哼!我才不去行礼呢,谁爱去谁去。” 靖母连忙往屋外看了几眼,将门关上。“你这孩子,要是被多嘴的人听到了,你又免不了一场血光之灾了。” “他现在怎么可能还有心情与我去发誓愿、行礼啊,再过些日子吧。”母亲见她愁云满布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希望再莫有灾祸降临在这两个小辈身上了,不然柏的父母就白白丢了性命。 此时他已经将父母二人的遗体背到了山顶处,刚要动手挖坑,突然感觉有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上,准确的说,应该是滴在头上了。 刚准备挥铲子打它,谁知这大鸟速度惊人的快,转瞬间就朝背坡的方向飞走了。顾不上清理头上的鸟粪,赶紧开始了挖掘。 就算再舍不得将他们掩埋,也不得在天黑之前踩紧新铺上去的土。这墓地上没有墓碑,只有在一旁挖来的小树苗,被不温柔的栽了进去。 背着铲子沿着来时的路出发,背后又传来白天听到过的怪鸟的鸣叫。他厌恶的回过头去,它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父母墓前,比小树苗小不了多少,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怪鸟,全身火一般红的羽毛,头上的一撮羽毛像一朵祥云一般追随着它。那长长的尾巴的颜色就更加迷人了,在这么暗的傍晚,它通身居然在发光,他盯着它盯了很久,眼里有一团火在静静燃烧。 它像是知道他的目的似的,展开了那一人多宽的翅膀,笔直的冲着那挂着月亮的夜空飞去,他在下面追赶,试图抓住它。 下一步迈出去的话,他知道前路未知,但那一团像火光一般好看的东西,对他有一种特有的吸引力,引他踏向他和靖那几天逃亡途中,都未踏足的远方。 祸起缘亦起 致命的吸引2 追赶的途中,他路过了树叶有手掌大小的高耸入云的大树,还有一条小溪从旁边静静流过,那只鸟不曾停下歇息,直到他追赶到一条大河边。他被湍急的水流拦住,它在对面的山脚下啄着羽毛,悠然自得。 果然这般珍稀异宝不是他这种平凡之人能拥有的,不久他掉转头,悻悻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时一阵强风刮过,他以为是将打雷下雨了,便加快了脚步。 那古怪的鸟鸣还是驱使他停下了脚步,那对面又多了只怪物,跟它长的简直一模一样。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等人间少有的画面。怕惊动对面的它们,他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想着再看一会儿再走也不迟。 两只鸟互相帮对方啄着羽毛,转着圈,扑闪着翅膀。他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两只鸟就突然变成了两个人站在那河边。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后,吃惊的张大了嘴,双目圆睁看着那两人亲密的在那里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他不可能听到他们说话,隔着这一条宽阔的大河,又有汹涌的浪一个接一个的拍打在水面上的声音在干扰他。 他想趁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偷看的时候偷偷溜走,他可不想被冠上偷看神仙的罪名,自己出来这么久,靖会担心的。他在心里提醒自己是时候要回家了,走了这么远,干粮都不够吃了。 果不其然,刚回到家,靖就一脸担心的从屋里走出来。“你没事吧?”她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 他放下早已空掉的干粮包袱,和铲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强挤了个笑容,表示自己现在好的不得了。 见着她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心里正纠结着到底告不告诉她自己这几天的奇遇,肚子已经饿到不行在那里强烈的发出抗议。 她笑着走到厨房,拿来了早就做好的饭菜。“又有家的感觉了,我还好还有你。”她在一旁笑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严肃的说,“你先休息吧,这几天在外面也很累了,再过几天,我们就去山老那里去向谷神发誓愿吧,毕竟…。” 他笑着示意她不用刻意去避开这话题,点了点头说道,“明天就可以去了,我今天早点休息就可以了,怠慢了神仙可不行。” 心里还想着那天在河边看到的景象,寻思着过几天再去那看看。他劝靖去家里陪伴母亲,自己胡乱在厨房收拾了一下,便回到自己的床上躺着了。 似乎还在期待母亲晚上还会过来帮他盖好滑落的被子,父亲那剧烈的咳嗽声还会在屋里每个角落响起。可惜就算是他入了梦,都不肯给他见见他们。 还是不习惯没有母亲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在厨房为他准备干粮的日子,不过日子总该继续。起身去到厨房却发现,灶上冒着热气的谷饼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显然靖来过了,没有喊醒他便又走了。他弹了弹兽皮短衣上的灰尘,将自己的头发一根不落的包在兽皮帽里。确定自己已经穿戴好了之后,便出门了。 他只是对着她傻傻的笑着,没有一句赞美。她今天将自己亲手缝的束带系在腰间,盘发间的那朵小花衬的那张瘦削的脸更漂亮了。 所谓的在谷神面前发誓愿,就是在山老家中的一尊石雕前许下盟约,要永远互相照顾,不离不弃。就算这句誓约不说出口,他们也相信彼此能做到这点。 这个谷神,已经所有关于他的传说要都是山老在瞎编的话,那么大的一尊石像,她一个孱弱的老人家怎么可能将其从别处抱到家中呢,在这一点上,柏还是笃信山老的权威的。关于谷神的传说应该是从人还没学会耕种谷物的时候开始的,那时的人吃野兽的肉,并饮它们的血,比现在的人们还要蛮不讲理些。 父亲说这些传说的时候,他才七岁,如今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谷神的石像的时候,又想起父亲说的那个传说。他很相信这些故事,并渴望自己也能拥有这种神力。哪怕只拥有一点都好,可以让父母起死回生便好了。 今天是个需要高兴的日子,他很懊悔自己又在想那些伤心事。与山老告别后,他们俩来到家中,靖很累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一直在消耗自己的力气,走了这么一小段路便气喘吁吁了。 “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疑惑的看着她。“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你肯定是太累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先休息一下吧,我给你烧点热水喝。” 她的眼神似乎能洞穿他的心事,又或者是他本来就藏不了任何心事。“我那天看到神仙了,他们两个就在河对岸,怕被他们发现,我就急忙回来了。” 除非让她亲眼目睹,否则是不会相信他这些话的。“哪有什么神仙,肯定是你当时悲痛过度,太想你父母了。” 他坚持自己是看到神仙了,那绝对不是眼花。从这夜开始,他便再没睡好过了,一直想着那两只鸟变的神仙,它们那通身漂亮的羽毛,仿佛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祸起缘亦起 致命的吸引3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他做了父亲,羽那肉嘟嘟的手在他的脸上蹭来蹭去的,滑滑的。靖在里屋缝制着衣物,不时的用余光来瞄上几眼。 “我会尽快回来的,还会给你和羽带些礼物回来。”她给他包好了路上吃的干粮,交到他手上。她朝他点了点头,“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我和羽你不用担心,我会暂时带他去他外婆家待上几天。” 羽在母亲的怀里,朝父亲使劲挥了挥手,当做送别。他捏了捏他的脸蛋,拿着干粮和石斧出发了。 他扫去父母坟前掉落的枯枝落叶,跪拜求父母庇佑自己此去平安。没有稍做停留,他便往背坡走去。上山容易,下山难,之前跟靖一起逃亡的时候,在背坡上险些滚下山去,还好有这些树木可依附。 终于落在了平稳的地面上,几年过去,以前留在树上的记号有的被鸟儿拿去垫了窝,有的被风刮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只有少数系的牢固点的深深的嵌进了树枝里。 不过这些都无法阻止他去那里一探究竟的决心,他见以前做过的记号已经无法作为参考,便依照自己脑海中残存的对上次历险的回忆来走这条路。 在路上,他也学聪明了,不断的在捡些枯枝以便过会儿夜里照明,或是取暖用。走一阵歇一阵,到处看看能不能捉到一些小动物,要是能吃上肉的话,待会儿砍树时都会更有力气一些。 他把手指弯了一下放进口中,想学着陈猎户的样子吹出它们能听懂的声音。可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放弃了。 到了晚上他还是没有吃到一口肉,只能坐在篝火旁啃着冷的已经硬掉的谷饼。计划着到了河边后,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砍树做筏子,这样才能过到对岸去。 他决定在自己想更多的可能出现的情形之前,让自己尽快睡着。夜里的树林也安静多了,鸟儿也归巢休息了,在外面乱窜的小动物们也进洞了。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这样,不过到了第四天,总算是有点收获来慰劳自己。他吃着那烤的外酥里嫩的兔子肉,在心里默默为这只可爱的小生灵哀悼着。第五天日中之时他才到达记忆里到过的那河边,这几天赶路的辛劳被这汹涌的河水冲刷殆尽,他看着对岸高耸入云的山峰,以及那山顶倾泻而下的玉带般的瀑布,刹那间忘却了一切烦恼。 四处找寻,终于找到一处隐蔽之处,他决定就在此地开始他的过河计划。砍树之前,他向这些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树深深的鞠了一躬,表达他的歉意。 寻得树木后,又四处找寻能捆绑它们的藤条,待到全部弄好后,已经是夜里了。他就在那里过了一夜,期间并没有特别的动静,这让他疑惑,难道这里并不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起身了。等吃了些东西后,他才开始慢慢的挪动那个筏子,很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其推到水中。 他只能拼命的划动,才能使其不被汹涌的水流冲走。等划到对岸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的他,还要将其拖到岸上来,以便返回的时候继续使用。 这是个卵石滩,他还没看出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能去这座山上寻找答案了。当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山脚下时,他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上去一探究竟了,只能在这里先寻找一个晚上藏身过夜的地方,安顿好了再说。 就在他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在离他不到一百步的地方,有一个矮矮的山洞。极其隐蔽,适合夜里藏身,他必须先探探里面有没有野兽,为安全着想。 他生了火,抓起一个树枝当作火把,手紧握着那把石斧,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洞口很小,里面却很大,没有野兽出没的痕迹。累垮了的他,在刚为自己铺好枯叶枯枝之后便呼呼大睡了。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山洞竟然变成了一个空中楼阁,刚准备出去的时候,脚下无意踢落的石块提醒了他,跌下去便会粉身碎骨。 他拼命的掐自己的胳膊,希望只是在自己的噩梦中,醒来就好了。可钻心的疼,让他停止了对自己的折磨。 这个屋子建造的很奇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石头做的,有石桌,石凳,连他昨夜睡的地方也变成了一张石床。 除了那个毫无遮拦的出口,这里还有一扇门,紧闭着,他靠近才看清这是门,那门缝太小,他试着推了推,始终没任何反应。 用石斧砍了几下,结果连石斧都砍缺了,这扇门都纹丝不动。他急的直跳脚,最后干脆用身体去冲撞它,发现这也是徒劳之后,他开始后悔来这里寻找什么破神仙了。要是自己不去想那天发生过的事情,在那里跟靖安安稳稳的过活,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如今他被困在了这么一个没有出路的地方,只能坐着等死了。 他停止了自怨自艾,坐在石床上拿出剩下的干粮吃起来。反正迟早都会死,何不冷静下来,吃饱之后再去想办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比撞开这道门更好的逃生方法了。他用石凳去砸这道门,砸了很多次之后,这道门竟然奇迹般的开了条缝。 他正想把脑袋伸进这道门里去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祸起缘亦起 西有九羽奇人1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有肿起来的包,碰上去也不疼。没有人偷袭自己的话,那场昏迷有没有太诡异了。当他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看到的情景,绝对比他无缘无故晕倒更加诡异。 想必自己是进了那石门里的房间,那门外透进来的光线依稀可见。然而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应该要问眼前这位穿着麻布衣裳的人吧。 或者站在他眼前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人,因为这屋子里除了这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东西躺在,一张与外面房间里一模一样的石床上。见眼前的那个人没有恶意,他便更加凑近了看,原来是那天的怪鸟中的一个受伤了。 翅膀上有人给它裹上了厚厚一层粗麻布,斑斑血迹从里面渗出,可见伤势之严重。他刚想开口询问它是怎么受伤的,那人一把将他推到石桌旁的凳子上,并嘱咐他不要出声。 他安安分分的坐在那里,把玩着手边的水壶,竟然也是用石头做的,表面还挺光滑的,不像石头那样尖利。 他一直坐在那里不敢回头去看,怕自己看到像那天一样不能用言语解释的景象。长时间的宁静过后,突然的一阵咳嗽声,让他十分紧张。 还好自己没有那么没出息,没有吓到尿裤子。又或者是在他尿裤子之前,那个站着的人及时来到他身边坐下,阻止了这丑事的发生。 那个人像个主人对待客人一般,帮柏倒了一杯水,还让他不必拘束。这让他怎么放松警惕,两个随时能变成巨鸟的人跟他一同困在这个没有出口的地方,他又不懂什么法术,武器也只有一个石斧,还在撞门的时候缺了一角。 那人见他如今紧张,觉得应该告诉他事实。“不必害怕,我们两个不是什么鬼怪,只是来自幽石大陆的九羽灵族。我们族人可以幻化成凤凰,此鸟分雌雄,男为凤,女为凰。翱翔在长空之中。也可以化成人形,外表跟你们没区别的。”他听懂了那人的意思,原来那天他看到的那怪鸟的名字叫凤凰。 “那他是怎么受伤的?你们经常到我们这个大陆来么?” 他抿了一口水,接着把他们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我们族人个个都精通灵术,只是有一种灵术我们是绝对碰不得的,族里有禁令练此灵术者格杀勿论。我们这次前来是捉拿一个偷练此灵术的族人,不料她趁我们分头行动时,偷袭我的同伴。我们这才不得不来到这里躲避,替他疗伤。” “这里?你们居住的大陆不是离我们很远么?怎么这里还有你们建造的房屋?” “我们是之后迁徙到那个大陆的,这里是我们原驻地,我们如今也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来此地。刚才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是几年前的一天跟着你们中的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后来就想也许是神仙降临,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再来一探究竟。昨天贸然闯进你们的地方,实在是抱歉。” 那人听完咧嘴大笑,“原来如此,不必感到抱歉。我们这个石室本来就是用我们的灵术幻化而成的,外人看来就跟山洞没区别。” 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儿,那个受过伤的人开口说话了。“你看见的应该是我们族里的信使,他们两个每年都会在各个大陆待上几天,咳咳,确认大陆上平安无事。” 他心里疑虑重重,却又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刺探消息的人,只好就此作罢。看来那些问题只能跟随着他直到老死了。 “我应该跟你们告别了,我出门已经十几天了,家里人会以为我出了事的。我得赶紧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会面。” 他刚准备走,那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往后面一看,只见那人顷刻间幻化成一只凤凰,示意他坐在他背上。 他愣了一会儿,后来还是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还没坐稳,腾地一下飞向空中,他慌忙中勒住它的脖子,后又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松了手。 他在它的背上俯看大地,就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变小了,小到眼睛都没法去注意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他所在的村庄。才半天的功夫,就回来了,真不可思议。 他们在山顶上着地,那人又化为人形,同他告别。他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靖没在家,自己便在厨房弄了点吃的填了填肚子。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搁下谷饼,往门外一看。靖抱着羽从外婆家回来了,他激动的上前拥抱了她,把孩子的小脸蛋都亲红了。 “你不是说过会给孩子带礼物的么?还有的我的呢?”靖笑着望着他,饶有深意。 祸起缘亦起 西有九羽奇人2 这一季的谷子长的特别的好,全村人在收获谷子之后,又进行了一次祭祀。宰活猪或活羊,用它们的血来祭祀谷神。 这种集会,他自然不会凑热闹。以前不会去,如今越发的反感了。靖在厨房准备他明天去山上的干粮,羽在里屋玩耍。 他那天回来后,还是跟靖说了此去的见闻。“我说什么来着,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神仙。如果有神仙的话,还能容忍村民那般残忍的做法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那件事的。”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不要紧,都过去了。” 他依然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去山上砍柴,换些粮食和生活用品。羽经常跑出去玩儿,跟猎户家的小儿子很要好。时不时能讨到一两只小野兔回来,他不肯吃,硬要养着它们。靖也拗不过他,便随了他的意,换粮食的时候,顺便会问人家讨点碎菜叶回来喂兔子。 他看着羽抱着野兔玩耍的样子,对靖说:“也许他长大了不会像我这样砍柴了,说不定会去种地,也许会跟着猎户陈去学打猎。” “学什么都好,都饿不着肚子。当然不能学你,整天幻想会有神仙来解救你,早晚会饿死。” 她还是将信将疑,所谓的九羽灵族的故事,或许是他自己在那里累晕了,做的一个美梦。她做好明天的干粮后,便回到里屋,抱着羽准备歇息了。他还在门口想些什么,门外月光皎洁,院子里有兔子细微的嚼食青草或菜叶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才转身回里屋,靖和羽已经熟睡,他躺在羽的旁边,望着他熟睡的小脸,慢慢的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梦中,父母骑在一朵祥云之上,往天空飞去。连头都不回的离他越来越远,到完全消失的时候,他醒了。 没有神仙能让他们死而复生了,他们是真的走了。他没有流眼泪,只是往旁边看了看,靖已经起身了,羽躺在那里依然沉沉的睡着,不知道他的梦中又是什么场景呢?是不是在那个充满了鸟语花香的,九羽灵族现在居住的地方,还是比他们还要遥远的大陆上更加美好的秘密丛林呢? 他朝屋顶上的横木望去,那上面已经布满灰尘,没有人去注意它。所以每次睡觉的时候,经常会有灰尘落在脸上,或是身上。起身将灰尘拍掉,从里屋走出,他看到靖低头在灶上忙活着,就跟母亲以前的动作一模一样。 她把包袱递给他,让他在路上小心些,他点了点头出去了。背上的那石斧依旧缺了个角,但是不影响砍柴,他也就没去管它了。 靖在忙完后,便抱着羽在院子里玩耍,手中还不忘拿出新换来的兽皮帮柏缝制新衣,羽在那里逗着兔子玩,可高兴了。收割过后,阳光就没先前那么烈了,晒在身上不觉得烫,很温和,就像儿时母亲的抚摸一样。 日中刚到,靖便进厨房忙碌了。羽不肯进屋吃饭,她只好端着碗去院子里喂他吃。他专注的看着兔子们高兴的嚼着菜叶,始终不肯张嘴吃勺子里的饭。 她见他始终不为所动,便气急败坏的将碗摔在了地上。并用手指着他的头说,“不好好吃饭,就会有大鸟来吃你的。” 她也只是一句气话,没想到他咧嘴哭的越来越伤心。她刚准备伸出手去抱他,空中刮来一阵强风,将她狠狠的刮到了一旁。 见天气有变,她赶紧上前去抱羽,天空突然一暗,她抬头望去。根本不是刮风,而是一只巨鸟在空中,挥动着它那巨大的翅膀。 她惊恐万分的将羽揽在怀中,空中的大鸟好像发现了她们,朝她们俯冲下来。靖眼疾手快的将羽推入屋中,将门关上,转过身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屋门。 只见大鸟的嘴突然张开,然后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吼声传来。那团从它嘴里冒出的火,转眼间已经将靖烧成灰烬。然后那大鸟又得意的扇了扇翅膀飞走了,村里的人这才敢各自从屋里走出来,跑到他们院子里一看,屋门紧闭,门口一堆灰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靖的母亲从人群中拼命的挤了进去,捧起女儿的骨灰埋首痛哭。 屋内的羽听见外婆的哭声,也嚎啕大哭了起来。靖的母亲推门进去,抱起羽。此刻,门口的人们也终于识趣了一次,渐渐的散去了。日落之时,柏背着沉沉的柴回来了。见院子里有一堆尘土,便进屋准备拿扫帚。不料进屋便听到羽和他外婆在里屋哭的很大声,便走了进去。没见着靖,他问母亲靖去哪里了,她只是哭着不作答。 过了许久,她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事情的大致经过。“那只巨鸟是不是尾巴上有九根很长的羽毛?头上顶着一朵祥云?母亲,你说话呀!” “我怎么知道,那只大鸟来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出门去,都躲在家里的。谁知靖这丫头偏偏没躲在屋里,也不知道那只大鸟是怎么把她杀死的,连尸体都没剩下,就那堆像灰烬的东西落在家门口,我怕那就是靖,我不敢,也不想去扫了它。” 他瘫坐在地上,发疯了似的拉扯自己的短衣,头发,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想不通。许久才缓缓的起身,用手将那堆灰尘放进一个父亲做的木盒子里。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去那里找他们问清楚了,可又不知他们现在还在那里么,如果不在那里又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心里挣扎了很久,最终他托母亲照看羽,带上了干粮,自己连夜赶路去到那山里。 这时觉得这路怎么就那么远,他走了好久,还没见到那条河。他两天没睡觉,不停的赶路,眼泪似乎在消耗他的水分,第三天日中时分,他口干舌燥的晕倒在离那条河不远的树林里,背上的干粮似乎没有动过。 在梦里,靖一直在对着他笑,在帮他缝制过冬的新衣。他就坐在门口看着她,羽在院子里逗兔子玩,阳光正好,晒到身上暖暖的。 突然有一张脸凑到他面前,把他从美梦中惊醒。 祸起缘亦起 西有九羽奇人3 九羽灵族那条禁令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在最初诞生的时刻便有了这条禁令。灵族每个人都不会老,永远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他们会死,但是又会重生,重生后的躯体跟以前一模一样,以前的记忆也不会丢失。 他们也找不到一种能彻底死亡的方法,不然,他们就可以帮他报杀妻之仇了。那个之前负过伤的人已经完全恢复了,他们安慰了他一阵,并嘱咐他就在此地住上一阵子,等他们捉了那个作乱的人之后再走,这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 他谢过他们,答应住下。并要他们有用的着他的地方尽管说,让他多少尽一份力。他们俩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就好好在这里住着。这里有幻术保护,她找不到这里来,你在这里很安全。” “那我儿子和母亲在家里安全么?” “这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留意的。” “太谢谢你们了!” 没听完他的感谢,那两人便幻化成凤飞走了。他在那个石室里也坐不住,便四处走走看看。原来之前他在这里看到的两个石室,只是这房屋中极小的一部分,他在这个大迷宫里面差点迷路。 他们在另一个村庄发现了她的踪影,“不好,她在使用奴情之术。”他们两个前后夹击,准备使出水绑之术将她制服。 在她正寻找下手的目标的时候,他们趁她不注意便施展水绑。只见空中惊现出两条水流,玉带似的晶莹剔透。 那两条水流迅速将她团团围住,而后像麻绳一样绑住了她,令她不得动弹。最后,他们两个其中的一个口中念念有词说了些什么,被绑住的那只凰乖乖的幻化回人形。 “快说,你刚才是不是第一次使出奴情之术?” 她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露出一丝邪邪的笑容。“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哈哈,怎么,怕了么?哦,对了,你当然知道中了此术的人会怎样,因为你的母亲当年便中了此术。我说的对不对呀?轩。” “你!”他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决定不跟这个女人计较。他们得尽快带她回去,不过在回去之前,他们还想去柏的家里看看,他妻子是否中了她的奴情之术。 刚飞至那村庄,他们便觉察出异样。那户人家竟然有很强的九羽结界守护,可想而知柏的妻子已经…。 他们一刻都不想再耽搁,带着她一起飞往石室告知柏。柏远远的看见他们回来,很是激动,差点没冲出石室。 他见他们两人后面跟着一个妙龄女子,想必便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当他见到那张脸时却没了一拳砸过去的冲动了,那是一张精致如仙子的脸庞。 他心想,靖是被她所杀,自己怎么能因为她长的好看便不惩罚她呢?当那女子终于注意到他时,竟然脱口而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她挣脱他们俩阻拦的手臂,离他更近了些。“炎,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疑惑的看着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怎么一见面她就像很熟悉自己似的,却喊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你认错人了。我名为柏,不是你说的炎。” 他们俩将她推至石床边,让她乖乖的坐在那里,等他们说完便押她回去。柏感激的涕泪双流,感激他们这么快将她擒住,不然不知会害死多少人。妻子的大仇虽没法报,但只要将这个恶魔永远囚禁,让她永远无法出来害人也是目前的万全之策。 不久,他们便把他送至村庄便回去了,回幽石大陆的路程漫长,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俩使用水绑之术,将她跟他们之中的一人绑在一起,以防她中途逃走。 被绑在轩背上的她,并没有挣扎,只是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家伙。这世界上真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么?太巧了,难道炎已经经历轮回,他是炎的下世么? 不眠不休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日清晨望见了那片四面临海的大陆。大陆上空,全是教导新生族人飞翔的长者。 这里每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出生时是什么样子,过了多少年都还是那个样子。路过一大片低矮的石室之后,再上至山顶,去石殿向族圣复命。 “见过族圣,我们已经将她带回来了,听候吩咐。” “带她进来吧。” 他们奉命将她带进石殿后,将大殿门关上。族圣从座上起身,端详着站在阶下的她。“你应该知道,违背禁令是什么下场。” 她面不改色的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族圣,“我当然知道,你们动手吧。”听她说完,他眉毛一挑,示意他们俩将她关押。 他们押着她,走出石殿,向左经过一条黑漆漆的密道,密道尽头,用石钥打开那道石门。一条无穷无尽的阶梯在等着他们,她吞了吞口水,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这地底石牢的。 她走在前面,他们俩紧跟其后。这阶梯全是由石块打制成的,这有多少级阶梯数都数不过来。四周拱形的石墙缝隙里透不出一丝光线,他们大概已经来到地下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看不到尽头的石梯像巨兽张开的大嘴似的,把他们全吃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突然一阵像雷鸣般的吼声从石梯底下传来,她知道已经快到地底石牢了。不由得脚步放慢了些,后面的两人推了她一把,“快些,你现在害怕了?当初犯禁令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怕?”她哼了一声,只好加快了脚步。 她虽然给自己充足的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这个巨兽吓的腿都挪不开了。最后是他们两个生拉硬拽把她拖进那个用海底沉石打造的牢笼里,用灵术在外加了几道封印,以防万一。 它摇了摇粗重的尾巴,向他们俩示好。他们俩示意它别动,这间石室被它那尾巴拍打的像被巨石撞了似的剧烈晃动。 她看着这个头顶三个角,嘴里满是几米长獠牙的怪兽,心想着自己还要在这里跟它待上千万年,头皮都开始发麻。 她宽慰自己,很快便可以从这里出去了。只要那灵术真的有用的话,便只用和这个呲牙咧嘴的臭家伙待上十八年。 何况十八年对于九羽灵族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祸起缘亦起 西有九羽奇人4 轩的母亲在她自己亲手制作的牢笼里时而眉头舒展,时而捂住胸口,额头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他就在一旁看着,眼眶里的泪始终不肯落下。这灵术带来的痛苦他最清楚了,从他出生那时起,母亲就已经在这个笼子里了。 这一切都要怪灵族对互相爱慕的族人没有任何约束。母亲当时猝不及防的爱上了父亲,可父亲已经跟另一个族人互相爱慕并已诞下一子。 父亲之前的那位妻子多次找母亲,希望她断了念想,毕竟这里又不是只有父亲一个人可供她选择。 可母亲坚决的很,父亲也站在她这一边。嫉妒的力量真的是太可怕了,那个女人竟然为了重新夺回父亲,冒死去偷石殿中的奴情之术的灵术谱。 再后来,母亲就变成了这样。父亲跟那个女人也彻底闹翻了,一气之下走了,音讯全无。那个女人最后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族圣用灵术幻化成巨兽,永远看护那个地底石笼。 母亲在笼子里生下了他,从小他就被历的母亲代为照看。他曾多少次在这里问母亲,她为什么这么痛苦?什么是这个痛苦的解药? 母亲从来没有回答过,永远都只是在那里捂住胸口喊痛。渐渐的他不去问她了,连见她一面都不情愿了,他怕自己看到她那样痛苦,自己会受不了,会失去理智。 “轩,母亲叫我们一起过去。” 历知道每次找不到轩的时候,来这里准能逮住他。轩的眼睛又是红红的,历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母亲说我们这些日子又偷懒没练她教的灵术,叫我们过去继续练。” 也是这些天忙着追捕她,也耽误了练灵术。历的母亲是这个大陆上唯一一个能跟族圣相提并论的灵术师,他和历从小跟着她练习灵术。 柏回去后勉强过回以前的生活,母亲帮他照看羽,他还是每天都去砍柴,唯一与以前不同的地方便只有,每天晚上望着盛着靖的骨灰的木盒发呆。 羽还小,不懂母亲到底去哪里了,只是每天缠着外祖母问母亲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柏也很想问她到底去哪了,什么时候再回到他身边。什么时候再能吃到她做的饭菜,什么时候能抱着她一起进入梦乡,什么时候才能再在清晨醒来时看到她在厨房忙活。 这些梦里才能继续问的事情,他便往梦里寻答案。他经常抱着那木盒睡着,只是希望能在梦里抱着靖一起睡觉。 母亲建议过他,让他把她埋了。可是他不肯,想把她留在身边,天天看着,天天捧着。就算要埋,山老他们也未必会同意。 柏知道,如果是正常死亡的村民都是可以埋葬的,可靖的死的太离奇,连尸体都没见着。他们觉得这样埋在地里会影响收成,说不定又会惹谷神不高兴。 他这样做,也正如了他们的愿。母亲到后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好奇那天的那个怪物是个什么东西,这么残忍,竟然无缘无故的收了她女儿。 她经常会在抱着羽晒太阳的时候,偷偷的抹眼泪。最终还是只留她这么一个老太婆,老头,你是在地下太寂寞,没人聊天,所以才把女儿唤走的么? 要不是羽那天提出要跟他一起上山砍柴,他还总觉得时间过的太慢,太难熬。谁知,不知不觉,靖已死了十八年了。他这三十多岁的人脸色却比人家老到拄拐杖的人都还要差,母亲也还在世,羽过阵子也要娶妻了。 那木盒都被他蹭的发光了,却依然是抱着它睡觉,然后在梦里跟靖过着以前的生活。那天,他仍然是抱着那木盒睡的,可醒来时却发现它已经侧翻在地上。明明有锁好的,锁也是不翼而飞。 那盒子里似乎有东西在动,他起先以为只是有虫子爬进去了。起身去拿它时,却像有了生命似的,让他扑了个空。 他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刚醒来,不是很清醒。可再去拿时,它一下子竟腾空而起,盖子像是被谁掀开了似的。露出了十八年前他亲自捧进去的靖的骨灰,还是那老样子,只是里面略微透出一丝红光。渐渐的里面的那东西抬起头来,甩了甩头,抖去头上的灰尘。 他想叫却叫不出声,脸上更多的不是恐惧,而是惊奇。待到它从盒子里出来的那一刻,他想起了那年在河边最初见到那些人时的感觉。 对,惊艳。现在柏也是这样的感觉。它似乎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它一边梳理羽毛,一边四下窥视。 眼前这只比上次看的要小很多,是靖么?不是靖,那又会是谁呢?他看着它,努力在它身上寻找一丝一毫有关于靖的影子。 它似乎认出了他,突然朝他猛地挥动翅膀,鸣叫着。“靖,是你么?我是柏啊!真的是你么?”他围着它兴奋的喊叫着,母亲被他大声喊叫惊醒,跑过来看怎么回事。 “柏,你这孩子怎么啦?这是什么怪物啊?天啊,你还不快点将它赶出去,还愣着干嘛呀?” “天啊,你这个恶魔,就是它,杀死靖的啊。柏,你快点把它打死,趁它没有喷火的时候,快点啊!” 柏始终眼含热泪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母亲在那里拼命喊叫,让他杀死这个怪物。它失控的在院子里转着圈,想飞起来。母亲上前准备用扫帚打它,差一点便扑到了。它终于飞起来了,在空中挥动着翅膀,依然盘旋在此地,不肯离去。 他的眼睛早已模糊,根本没法看清它现在的样子。最后,它眼睛掉落一滴滴像泪珠一般的东西,依依不舍的飞走了。母亲气喘吁吁的拿着扫帚在那里咒骂着它,柏在门前沉默不语。母亲又数落了他几句,便气愤不已的走了。 那明明就是靖,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刚才那个是她,绝对是的。只是那天母亲明明看见她化为这一堆灰尘,为什么会时隔十八年后又从灰尘里出来个凤凰。 她现在是九羽灵族的人了么?他想不通,很多问题像打雷似的轰鸣着他的脑子。就那样飞走了,是什么意思呢?他都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连那堆灰尘都没了,这又算什么呢? 他双手捂着头,躺在了床上。将老天痛骂了一顿,泪不住的流。他痛恨这个掌管世间的神,将他的父母,妻子都一一带走了,连一个为什么都不肯跟他说。 他定是哭累了,不然,儿子回来了他竟然都不知道。 祸起缘亦起 是谁在造孽1 当羽将那几颗晶莹剔透的血红色明珠给他看时,他问羽在哪里换的这么精致的宝贝,不过家里用不着,还不如多换些吃的回来。 “父亲,我是在家里捡到的。就在地上,我以为是你之前去人家家里换到的宝贝呢?”他再让羽将那些珠子给他看了一眼,它们都太不寻常了,莫非是刚才她留下的么? 他盯着它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便将其放在一旁,让儿子去叫母亲来吃晚饭。母亲显然还为白天的事情生他的气,板着脸吃完了饭,没有说一句话便又回去了。 他很内疚,没有跟母亲说出事情的原委。她生气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他亲眼见他们将那个罪魁祸首捉了回去,这事不会有假。只是他凭感觉也无法确认今天白天的那个它就是靖,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都是一个谜,可惜能解释的人都不在这里了。 看来自己只能带着疑问继续生活了,直到老死也未必等得到答案。在对待这件事情上,羽明显要比他看的开些。也可能是母亲死的时候,他还没不懂事。 “母亲死了,这是一个事实,我们已经无法改变事实了,只能让事实来改变我们。母亲在天上看到我们能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她心里也会宽慰许多吧。” 羽说话越来越像靖了,他还是接受了儿子的安慰,回到了里屋。微风将树叶的沙沙声传到了他的耳中,像是在跟他讲悄悄话似的。他也仿佛听到了什么好消息,沉睡中的面庞竟突然现出一丝笑容来。 而远在幽石大陆的她,在这夜显得有些不耐烦了。那巨兽像是不用睡觉似的,时时刻刻用它那双比她的人还要大的眼睛瞪着她。就算不心虚,应该也会被它瞪的心虚起来吧。 她在心里默默的算着日子,时间差不多了。十八年的今天便是她对那些人施奴情之术的日子,如果那本灵术谱没骗人的话,她今天就可以永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最重要的是可以永远的远离这个一直瞪着她的臭家伙了。 四周很安静,不过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这时,九羽灵族的人都在家中打坐,现在就算是一根缝衣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月亮静静的被挂在空中,这座大陆此时被月光团团围住,给这个用冰冷石头建造的城市,像是裹上了一层白霜。 它们扇动着翅膀,灵巧的躲闪守卫的追赶。转瞬间便来到了密道门口,要打开那把石锁太容易了。直到她看见成千上万的它们朝自己所在的石笼飞奔,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当守卫进来时,他们的囚犯早已逃走。只剩下发狂了的巨兽,守卫们只好尽快去石殿通知族圣。 “我早应该想到这一点,唉,早知如此,就该在那时候将这个害人的东西毁掉。”族圣坐在石座上叹了口气,站在殿上的人们等着他下达追捕的命令。 轩和历站在那里心事重重,可有些话说出来只能给自己找麻烦,只好在那里沉默的听着其他人献给族圣的建议。 “族圣,还是由我带领修得上层灵术的族人们去追捕她吧。”族圣看了历的母亲一眼,点了点头。 “也罢,在她闯下更大的祸之前将她带回幽石大陆。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要心软。” “是!那我先去召集他们,准备一下便出发。” 众人离开了石殿,先各自回家准备,到日中时分再一起出发。轩在出发前想再去看看母亲,历陪他一起去。 “母亲,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我真的想帮你,看你痛苦,我更不好受。” 他更像对着一堵石墙在说话,母亲一直在那捂住胸口,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历在一旁安慰他,并提醒他快要出发了。 他们俩刚准备出门去,突然间,地面一阵剧烈的颤抖。莫名其妙的他们想出去看个究竟,却被地面上的裂纹吓的不轻。 他们勉强扶着一旁的石柱,走到门外。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知所措,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巨兽朝他们这个方向奔来。 “你们走,我来对付它。”族圣在一旁一边使出水绑之术捆住它,一边对着他们说道。“去把她给我带回来,哪怕带回一堆灵灰也行。” 他们在空中看着族圣很轻松的将巨兽制服,并将它继续关押在地底石室里,永不得见天日。晴制造了很多灵奴来试图遮盖气味,无法利用灵族独有的气味追踪了。他们只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运气,不一会儿就离这个被海包围的大陆越来越远了,大陆上用石头做的房子也变得很小,像海滩上的沙粒一样。 再往前,便是扶花大陆,也离他们最近的邻居。扶花首领与族圣是多年好友,只是扶花族无法与时间抗衡,他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离世。 现在的首领是他的小儿子扶桑,在到达陆地时,他们先去拜见了扶桑,说明了来意。扶桑热气的招待了他们,还说尽量帮他们一起寻找。他们在享用完丰盛的饭菜后,送给扶桑许多灵珠,这些灵珠放在家中可以抵抗灵术的攻击。 他们因为急着寻找她便匆匆的拜别了扶桑,并请他原谅他们的打扰。还未走出那殿门,幽就再次提醒了他们在这里万事多留一个心眼。这片大陆要比幽石大陆危险的多,经常会有异常凶猛的野兽出没,因此他们在路上行路时十分警惕。 “啊!”众人循着这声音朝前方的树林走去,那么多双眼睛都在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