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第一章 落魄皇子   正德十三年冬,从北方涌来一大股寒流,让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寒冷了一些。   然而楚国却是举国欢腾,处处一片热闹非常的景象,就连一向肃静深沉的皇宫里也多了几分喜气,到处张灯结彩,挂着大红宫灯。只因为再过一段日子,16岁的太子就要迎娶当朝宰相的女儿为太子妃。   楚皇宣布此事后,宰相府外便是门庭若市,攀上皇家这根大梁,地位不言而喻,而太子有了当权宰相这个岳父的辅助,朝廷根基牢固,登基也就指日可待了。   对百姓而言,太子大婚,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也是难得的好事。   只是这件事情在方陵看来,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此时他正站在冰华宫的大门前,焦急等待着太医的到来。   太阳懒懒的越过城墙,照在他白净的脸上。16岁的少年微微蹙起眉头,一双乌黑的眸子比成年人还要深沉。   他穿着粗糙的棉衣,外面套了件洗得泛白的袄子。别说宫廷里的侍卫太监,就算王公大臣身边的小厮也没有如此寒酸的。但是,如此落魄潦倒的他却是当今太子的亲哥哥,流着皇族血液的大皇子殿下。   16年前,贵妃苏氏和贵妃宋氏同时怀上龙种,楚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许诺,谁能生下皇子,便要立谁为皇后。   然而就在临近产期的时候,苏贵妃却因为牵涉进了一桩谋反案被打入冷宫,楚皇更是龙颜大怒,对即将诞生的皇家血脉也丝毫未加理会,最终苏贵妃在冷宫里生下了龙子,取名方陵。   方陵出生后的当下下午,宋贵妃也生下了儿子,即被楚皇册封为皇后,而早出生的方陵则被刻意的遗忘了,朝廷上下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失宠的妃子而指责楚皇失诺的事情。   被称为冷宫的冰华宫自楚皇宫建立以来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虽然有着高大的主殿和宽阔的院落,但是却没有任何华美的家具,更没有侍从女婢的照顾。   高高的围墙将这里围起来,形成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这里杂草丛生,整日冷冷清清,一到晚上,便有夜猫恫哭,野鼠乱窜,好似百年来死在这里的嫔妃们叫着冤屈发着牢sao。   母子二人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内务府的太监送过来,刚开始的时候,太监们还准时送饭,小心伺候。   如果光是打入冷宫的嫔妃,太监自然不会这么周到,但是这里还有个皇子在,万一哪天楚皇一时兴起,念起旧情来,苏贵妃便又可再获宠幸。   然而,一年几年过去,楚皇对这个大儿子都是不闻不问,宋皇后的权势越来越大,儿子又被封为了太子,宫里的太监自然也是一边倒,苏贵妃和方陵二人的处境便急转直下。   本来对于太监来说,服侍被冷落的嫔妃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于是很自然要索求一些回报。   冷宫每个月只能领到十两银子,为了孩子,苏贵妃委曲求全,小心打点,但是区区10两银子哪能填得了太监们的胃口。   这个太监送吃的要一点,那个太监洗衣服要一点,别说十两,就是五十两也不见得够用。   于是早餐一般要大上午才送到,中餐便是大下午,送过来的时候冷了不说,甚至很多都是剩汤剩饭。   好在有一个曾经受过苏贵妃恩惠的董侍卫屡屡带来些绢布,苏贵妃出身大家,会得一手好刺绣,绣好之后便交给董侍卫偷偷带出宫出去卖掉,一来二去每个月也能凑上些银子,于是这里太监打点打点,那个太监打点打点,冷宫里便多了一些能用的家具,一些供方陵学习的诗书。   小方陵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自小聪明伶俐,在母亲的教导下学会了隐忍,无论是傲慢无礼的大臣,还是仗势欺人的太监,方陵纵然心里有万般情绪,在那张小脸上却一点也不会表现出来,而在他心里,更没有把身为皇子当成一份荣耀。   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前呼后拥的侍从,更没有玩伴,方陵和母亲相依为命,一边苦读诗书,一边练习董侍卫教的拳脚,就这样走过了16个春秋。   就在三天前,母亲在刺绣时晕倒,被陈太医诊断为体虚气弱,只是吃了几副药依然不见好转,昨天给陈太医说好今天再开一副好药来,没想到现在大上午了都还没见人影。   方陵看到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决定亲自去太医院走一趟。   楚皇宫分为内宫和外宫两部分,内宫为楚皇和妃子们居住的地方,戒备森严,外宫则为当权朝臣们上班和晋见楚皇的地方,太医院地位特殊,地处内外宫交界之地,离冰华宫也只有一柱香的路程。   太医院是方陵在冷宫外唯一走动的场所,从儿时开始,方陵就知道母亲的身体便一直不是很好,太医们对母亲的病情又不上心,时常开几副药应付了事,很多时候方陵还要自己到太医院去拿药。   来到太医院外,两个侍卫正在闲谈,一见到方陵,连忙各自站回岗位,装模作样的躬身行礼。   在这里上到太医下到侍卫,谁都知道方陵的身份,只是他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皇族血脉,却无权无势,更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如今太子即将大婚,日后更无翻身之日,若非皇宫里尊卑制度严苛,二人恐怕礼都懒得行了。   方陵对二人懒散的表情丝毫没有在意,他早就习惯他人对自己的态度,在这个地位尊卑的皇宫里,每个人都有着比狗还灵敏的嗅觉,知道该奉承谁,该远离谁。   他走进大门里,左右望了下,发现诺大一个太医院居然空荡荡的,便问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其中一个侍卫慢吞吞的答道:“皇后娘娘早上染了风寒,太医们全都过去了。”   方陵暗哼了哼,母后得了风寒要叫个太医过来都得自己亲自来,她一个皇后得了风寒便要整个太医院的人去照顾,真够威风的。   这时只听那侍卫象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陈太医离开时吩咐过,如果殿下来了,就到后院煎药房那里去拿药,他已经把药煎好了。”   方陵点点头,在这些太医中,陈太医还算比较好的,虽然行事慢吞吞的,但是却不象其他太医那样态度傲慢。   沿着走廊来到侧院的煎药房里,灶台上放着一长排陶罐,里面都是煎好的药,每个陶罐下还压着一张纸,写着是谁的药。   方陵找到属于母后那一小罐,端起来就朝外走去,本来他是想直接就回去的,不过看到有间药材房的大门打开时,立刻改变了主意。   平日里这些太医都舍不得把上好的药材用在母后身上,每次自己来的时候,也都防贼似的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偷拿了药材。   今天既然一个人都没有,那不就是拿药材的机会吗?他倒不信,就算自己拿了药材,这些太医敢把自己怎么样?   他们也都是明白人,绝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闹到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父皇那里去。   方陵推开半开的房门走了进去,立刻闻到浓郁的药材味,这间药材房里,三面墙都放着高大及顶的大柜子,柜子上有着一层层一列列的抽屉,上面贴着各种药名,还有一条过道,通向里间。   来到里间,只见摆设都是一样,但是这里摆放的药材显然更加名贵一些,在里面还有另一个小房间,只可惜门上上着锁,那里放着的显然是最上品的药材。   机会难得,方陵拿了一张黄纸,先按照昨天陈太医给的药方重新抓了一副药,上面写着人参的,就拿年份久品质好的人参,写着鹿茸的就拿上好的鹿茸。   最后他打开最右小角的抽屉,准备抓点虫草,却发现里面的存量已经很少了,便干脆一把抓了起来,掂量了一下发现只够几天的药量,便将小抽屉拿了出来,伸手到下面去摸一摸,估摸着有些漏在缝隙里的,这一摸不要紧,却传来一阵痛感。   方陵连忙把手拿出来,只见掌心处多了道伤口,不知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伤了,鲜血正从里面泛出来。   他便伏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再将手探出去,摸索了一会儿,居然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只有手掌长短,看起来十分古朴,古铜色的刀身上还刻着古怪的纹路,此时上面沾着方陵的鲜血,有种发出妖艳光芒的错觉。   方陵也没多想,直接就把匕首塞到了兜里,这么锋利的东西,拿回去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然后他又将里面漏掉的虫草掏了出来,把药包包好,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正文 第一卷第二章 融合   回到冰华宫,方陵在厨房里将煎好的药热好后,便来了后院的厢房里。   三十来岁的苏贵妃依然美丽,只是脸色十分苍白,呼吸时而急喘时而缓慢,她见到儿子进来,便要撑着身子起来。   方陵连忙快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喂好药后叮嘱她好好休息。   关上房门,方陵长长的吸了口气,只要能够让母后好起来,让他做什么也愿意。然而最懊恼的是,他就象是被囚禁在这皇宫里的傀儡,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外面便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方陵眉头皱了一下,快步来到前院,一打开门,便看到贾公公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贾公公名叫贾德,是内务府的太监副总管,说白了就是太监二号头子,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别说小太监和侍卫,就是王公大臣见到他也得尊称一声贾公公。   “见过殿下。”贾德微微一躬,说是行礼,其实只是略点了一下头,那腰杆都没有弯一点,简直就象在点头和人打招呼。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捧着一叠绢布,也都挺直着腰杆,依葫芦画瓢的问了声安。   “贾公公有什么事吗?”方陵心里充满着厌恶,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听说苏娘娘的刺绣做得十分好,现在太子大婚,宫里的人手忙不过来,这里有一些刺绣想让娘娘帮下忙。”贾德呵呵笑着,脖子上的那团肥肉随之不停的颤动。   “母后身体不舒服,贾公公还是找别人吧。”方陵平静的说着,心头暗哼了一声,姓贾的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不是明显把母后当成下人了吗?   贾德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陡然一笑,尖着嗓子道:“娘娘身体不舒服,那就由殿下您来代劳吧,在冷宫这么多年,相比您应该也从娘娘那里学到不少刺绣的工夫吧?”   这一说,后面两个小太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刺绣这活是女人做的,堂堂一个皇子学刺绣,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方陵拳头捏得紧紧的,硬是把被嘲讽的怒气平息下来,他很明白如果在拒绝下去会惹来多少麻烦。他暗吸了口气,不仅平静,更是挤出几分笑意道:“如果贾公公不嫌弃我手艺不好,那就把这些绢布留下来吧。”   见到这皇子象软柿子一样被欺负,贾德得意的笑出声来,象斗胜了的公鸡一样尖叫道:“好好,殿下亲手绣的画,皇后娘娘一定会十分满意的。”   他手一摆,身手两个小太监便将厚厚的绢布递了上来,然后说道:“三天后我会派人来取,还希望殿下多用点心。”   说罢,他便带着两个小太监扬长而去。   方陵的眼睛里这才爆发出浓浓的怒意,他重重一拳打在宫门上,震得铜环不住晃动着,发出“铛——铛——”的响声。   生气归生气,方陵却不得不开始绣绢布,他很明白贾德是不能得罪的,否则这个掌管着太监大权的人不知道使出什么花招来对付自己,更何况,这家伙的后面还有着个皇后娘娘,天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她来主使的。   方陵虽然没绣过刺绣,不过从小到大看着母亲绣,多多少少也会一点,只是这一批刺绣传出去,估计会成为宫里经久不衰的笑话,提醒下众人皇宫里还有着一个会刺绣的落魄皇子。   方陵自嘲的笑了笑,就让他们去笑话吧,只要能够让母后的身体好起来,被天下人笑话又如何?   方陵一针针的刺着刺绣,手上被扎伤了好多次,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午,便到了熬药的时间。   方陵站在灶台前,在药包里抓了两根人参,准备扔到药罐里。   谁知手还在半途中,掌心处便传来了一股温烫的热感,好象人参是刚煮过的一样,他连忙摊开手一看,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只见两根人参接触的部分居然粘在了一起,好象变成一个连体人参一样。不止如此,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将它们挤压着,两根人参在眨眼的时间内便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根。   方陵着实的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揉揉眼睛,确定发生的是事实后,这才打量起这一根人参来。   这一根新的人参明显个头比原来那两个要大一号,根须更粗长,色泽更深,看起来显得更有年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陵眉头皱得深深的,怎么想都百思不得其解,当他将这人参放好,看到右掌时豁然又吃了一惊。只见右手的掌心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些奇怪的纹路,好象是土著的图腾一样,外面是一个不连续的圆圈,中间是交错纷繁的曲线。   一看到这些纹路,他陡然想起在药材房里发现的那匕首。   方陵跑回房间里把匕首拿出来一对照,发现匕首上的纹路和掌心上的纹路居然完全一样,就好象匕首的纹路复制了一份到掌上一样。   而且,当匕首放在手掌边时,匕首上的纹路散发出淡淡的异彩,掌心上的纹路便象活了一般,那个圆圈居然慢慢旋转了起来,其间的纹路也跟着游动。   随着纹路的旋转,有一股温热的感觉在掌心上散发着。   方陵从来遇到过这样诡异的事情,不过他猛然间想到了两个字——仙术。   仙术二字是他从董侍卫那里听来的,据董侍卫说,在世上有着一些修道成仙的道人,他们便会一些希奇古怪的仙术,他亲眼看到皇宫里的镇国天师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呢。   方陵当时没把这当一回事,只觉得那是天方夜潭,但是如今看到这异像却找不出任何其他解释。   虽然不知道这匕首究竟是谁放在哪里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似乎因为匕首割伤了手掌,所以让手掌具备了施展某种仙术的能力。   他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就好象跌落悬崖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绳,方陵隐隐的意识到,这仙术很可能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首先,必须要了解这只得到了仙术的右掌究竟能够做什么。   方陵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先从药包里取出一株虫草和一片鹿茸,当手握着两样时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然后,当方陵将两株虫草握在一起时,此时那股温烫的感觉再次到来,摊开的手心里,两株虫草奇迹般的合二为一,新的虫草又比消失的虫草个头稍大一些。   方陵便豁然明白过来,看来能够融合的必须是两种相同的东西。他找了两根绣花针过来,再次握住手,一阵温烫之后,两枚绣花针居然也融合在了一起,新的绣花针不仅个头大了,而且也更加锋利。   方陵连续试验了几次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只手能够让相同的两个物体融合,或许是自己能力不够,只对能够握住的物体有用,而在融合之后,会让物体的属xing有所提升。   比如最开始的两根10年生的人参,在融合之后就成为了20年生左右的人参。   这个发现让方陵一向沉稳的心也雀跃起来,两根10年生的人参价格加起来和20年生的人参肯定有不小的差距,如果自己能够弄到两根10年生的,融合后再卖出去,那岂不是能够轻松赚取其间的差价。   这样一来,何愁没钱呢?   只要有了钱,便可以打点好宫里的一切,无论是太监还是太医,到时候母亲的身体也会好起来!   不过,对他而言又有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没有银子。   虽然这些年来,母亲靠着卖刺绣每个月是赚了些银子,但是七七八八都拿去打点太监了,别的不说,就拿送饭的小太监小伍子来说,每个月就得给他五两银子,即使是这样,他送饭也都时常不准时,自然是打赏的银子太少了。   手里没有银子里,那要想买来卖去可就显得太天真。   方陵细细一琢磨,要是能够在宫里弄到药材,再卖到宫外去,这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买卖,而宫里药材最多的地方无疑就是太医院。   他突然想起来,每隔几天太医院的库房就要清理一些因为保存不善而坏掉的药材,这仙术既然能把两根好的药材融合成更好的,那能不能把坏掉的药材融合成完好的药材呢?   方陵这么想罢,决定再去太医院走一趟。 正文 第一卷第三章 化腐重生   太医院占地颇大,分为前院、中院、两侧院和后院四部分,有着太医近百人。   这百人之中,地位最高的被称为御医,位列五品,仅有十几人,只有他们才有权利为楚皇和妃子重臣们看病,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因为能亲近位高权重者,自然地位就特殊了。   其次则为吏目和医士,官阶从九至六品不等,等级最低的院使,其人数最多,仅仅在太医院里做些助理杂活。   方陵再次来到太医院的时候,已是戌时,浓浓的夜色笼罩着四周,宫灯里的烛火若暗若明的。   太医院的侍卫早换了班,前院的房子里亮着灯,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年纪轻轻的院使们正在整理药材。   方陵刚走进门,便见到一行人从中院大道里走了出来,为首的便是太医院的院长王举明。   年过六十的王举明看起来十分清瘦,虽然有七十来岁了,但是因为保养得很好,所以连头发都是乌黑的。   此人从上代楚皇时便在太医院任院长之职,是楚皇最器重的宫廷御医,地位非同一般。   跟在他后面的十几个人,有年老的御医也有中年的吏目,每个人都抱着厚厚的医学典籍,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见到方陵进来,后面的御医们都微微躬身行礼,象没吃饭般软绵绵的叫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王举明慢条斯理的拱拱手,行礼的步骤基本都省略了,比贾德更显得傲慢了一些,收回手来,他便淡淡的问道:“殿下这么晚过来,莫非是娘娘又生病了?”   方陵自然犯不着因为他无礼的态度而生气,很是平静的说道:“母后的病还没好,我过来再拿一副药。”   王举明轻哦了一声,说道:“不过我听说中午的时候,殿下便已经来拿过药了。娘娘的病即是体虚,就要慢药调理,吃多了药可不好。”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的瞄了方陵一眼道,“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今天库房里丢了一些名贵药材。”   “哦,有这回事?那王太医可得好好查查了。”方陵哪会承认这种事情,装着糊涂道。   “当然会,我已经吩咐下去,药材库日后要严加看守,还希望殿下别做出有违身份的事情来。”王举明轻哼了一声,朝着后面一个中年男子说道,“管吏目,你去陪殿下拿一副药。”   姓管的吏目自然知道王举明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监视方陵,让他别又混水摸鱼弄些药材走,便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殿下,请跟我来。”   方陵看着王举明那表情,心里却有些快意,这王举明一向倚老卖老,连行礼都常常省掉,更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明知道自己偷拿了药材,却没办法追究责任,对他来说恐怕也是有点无奈。   若是哪天能够把这太医院闹得个天翻地覆,不知道这王院长又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方陵脸上带着笑,跟着管太医来到药材库前,拿出方子让他又抓了一副药,然后便朝着后院的库房走去。   管太医连忙跟了上来,堆起笑道:“殿下,那个方向是后院,要出门请走那一边。”   “没事,我就是去库房看一看。”方陵微微含笑,并没有停步。   “这……”管太医一脸的为难。   方陵头也没有回,淡淡说道:“怎么,莫非以我这皇子的身份,想去库房一趟也要由你管太医来做主吗?”   “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管太医尴尬的摆了摆手,老实的跟在了后面,在太医院这么多年,他自然也明白这皇子殿下虽然无权无势,但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只能盯,不能拦的,除非他真的明目张胆的偷药,那才能请王院长出面。   库房就在太医院的后院,这里的面积要比药材房要大好几倍,里面堆满了各地进贡而来的各种药材,当药材房的药材用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从这里转过去,也正因为这里堆放的药材太多,象人参一类的名贵药材保存又十分不易,很容易发霉和虫蛀,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次。   方陵走进院子的时候,管库房的林太医正在椅子上打瞌睡。   管太医正要去叫醒林太医,方陵却摆摆手,指着院子里摆放着的一个小包说道:“那里面是不是今天清理出来的坏了的药材?”   “对。”管太医点了点头。   “那我拿一包去,当当花肥应该没问题吧?”方陵说道。   “这……当然没问题。”管太医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些坏掉的药材已经没有了药用价值,本来就是要扔的。   回到冰华宫里,方陵将小包拆开,发现里面有一堆坏掉的药材,其中有十几枚已经坏掉的人参,有的发霉,有的虫蛀,其实也就坏了那么一点,但是深宫规矩严格,这些参要么是给皇上妃子们服用,要么就是用来赏赐给大臣的,所以要确保完好。   方陵拿了两根看起来比较完好的人参,伸手握在掌中,顿时那股温暖的热流又出现了,不过和下午合成完好的人参不一样,这次用的时间要久一些,而且温度时高时低,就好似在修复人参一样。   同时,方陵也感觉到力气明显的在流失,待到掌中的温度降下来后,右手已有点乏力的感觉,不过他管不了这么多,连忙摊开掌一看,顿时喜出望外。   只见两根人参果然合二为一,只不过个头并没有变化,只是表面的虫孔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色泽也恢复了正常,好象是刚采下来晒干后的一样。   方陵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仙术确实玄妙无比,不但完好的人参可以融合成更好的,就连坏掉的人参也可以合成好的。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测试这人参的药效是否还在,毕竟这好只是在表面上,如果没有药效,那他也不能亏心的把这些参给卖出去。   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方陵在医书上也下足了功夫,每每太医给开的方子他也认真的研究,不但对药理知识很了解,对各种基本的药方也是了然于心。   他拿出匕首,将人参剖开,仔细查看里面,发现里面也没有虫蛀腐烂的痕迹,十分完好。   接下来,他便将人参切成一小段小段的,放在了冷水中,在旁边静坐观察。   要知道,人参之所以晒干一方面是为了便于保存,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把药效很好的锁起来,如果人参坏掉了,那么放在水里后会很快的释放药效,从而导致水的颜色发生变化。   而这根人参放下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水的颜色都是清亮清亮的,再过了一段时间,色泽才开始渐渐变化,证明有药效开始溶解。   不过这还不够,要想证明药效的确实,就必须亲自服用才行。   方陵将人参端到厨房,洗干净后放到药罐中,开始用小火煎熬,待到两个时辰之后,水稍稍冷下来后,他便端起这人参汤一口气的喝了进去。   人参乃是大补气血之物,上好的人参汤一喝进去,便会感觉到一股热气在体内穿行,穿梭于奇经八脉之中,深入肌体骨骼,好似全身都在蒸笼里一样。   喝这碗汤的感觉正是如此,方陵很快出了一身汗,而且那热气还腾腾不绝的朝身体里涌着,可见这人参确实有效果。   方陵不由大喜,开始坐在地上,融合其他一些人参和药材,和第一次合成一样,融合坏掉的药材十分消耗力气,每一次合成需要的时间都颇长,而且合成时力气会源源不断的流失。   待到合成了六根人参之后,方陵便已经累得大口喘着粗气,右手好象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连抬起一根指头的力量都没有。   不过,方陵没有因此罢手,他好好的休息了一阵,待到右手又恢复了些力气,便又开始了合成,其间他还试验了一下,合成后的药材是否能够再次合成,结果自然是失败的,两根合成后的药材握在掌心里,没有丝毫的热量溢出。   月上深夜之时,方陵终于将包里的药材全部融合完毕,他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时间很晚了,但是他还必须出去一趟,因为这做买卖,自然不可能在宫里,要想赚到钱,唯有——出宫! 正文 第一卷第四章 出宫   方陵从小在宫里长大,活动的范围也仅限于冰华宫和太医院,从来没有过出宫这样胆大妄为的想法。   不过,这么多年的循规蹈矩,隐忍负重,为的便是能够让母后过上好日子,如今这突然降临的仙术,让他十几年来所压抑住的欲望在一瞬间爆发起来。   乘着夜色,方陵出了冰华宫,辗转来到一座宫殿前找到了董侍卫。   董侍卫名叫董沧海,三十来岁,是个五大三粗的北方汉子,刚进宫那年,失手打坏了宫里一件名贵的古瓷瓶,若要赔的话恐怕要上万两银子,虽然侍卫的俸禄不错,又有补贴和恩赏,但是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好在当时苏贵妃在场,便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   董侍卫一直感恩在心,后来苏贵妃被贬冷宫之后,他主动来到冰华宫外的一片宫殿区警戒,尔后一有空便来到宫里帮些忙,同时也传授给方陵一些拳脚功夫,所以方陵也尊称他为师傅。   这么多年下来,董沧海也熬成了御前侍卫副统领,在宫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官,纵然是这样,他和方陵母子的关系也只有少数几个心腹知道,毕竟在宫里还有个能主宰生杀大权的皇后娘娘呢。   拉着方陵来到宫殿一侧的阴暗处,董侍卫这才行了礼。   听到方陵要出宫的想法,董沧海诧异之余,也不由有些为难:“殿下,出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三关六卡,道道严格,平日里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提如今大婚之前,为了防止意外状况,宫里更是加强戒备,不仅巡逻次数增加,搜查也更加严格。”   方陵蹙眉道:“但是,师傅你常常讲些宫外的事情,听起来好象侍卫出宫并不是那么难吧?”   董沧海便解释道:“侍卫出宫一般都是跟着人的,要么是皇上,要么是太子殿下,要么是王公贵族,单独出宫除非是执行任务,而且这任务的名单是层层下发,我虽然也有几个心腹兄弟,但是要管住所有人的嘴巴恐怕是不行,万一露了马脚,只怕对殿下不利。”   方陵心里也明白,也曾听董沧海告诫过,宋贵妃这些年一直派人盯着自己和母后的动作,虽然儿子成了太子后有所放松,但是恐怕对自己这个皇家血脉还是不放心的。如果自己闹出点动静来,的确会不好,但是这出宫却是必须要的事情,他便继续问道:“那就没办法能出宫吗?”   “殿下一定要出宫吗?”董沧海认真的问道。   “恩,我必须出宫,而且如果时间许可,最好是每天都有这个机会。”方陵正色道。   董沧海想了想,最后才迟疑道:“方法有倒是有,就怕委屈了殿下。”   “这么多年,我什么委屈没受过?师傅你就直说吧。”方陵自嘲的笑了笑。   董沧海便说道:“能够自由进出宫内的,其实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太监。”   “太监,你是说让我假扮太监?”方陵皱了皱眉头,从小到大他最痛恨的就是这批阉人,但是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一咬牙道,“只要能出宫去,扮太监就扮太监!”   董沧海虽然不知道方陵为什么要出宫,但是在这宫里,奴才从来不问主子的事情,他也十分了解方陵的性格,虽然看起来很平和,但是骨子里却有股倔强劲,他便说道:“大太监们出宫一般都是有任务在身,侍卫们也都不敢拦,小太监就麻烦点,有时候还搜搜身什么的,不过有一类太监出宫就比较轻松,他们就是净事房的太监。”   “净事房?”方陵若有所悟,他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董沧海说道:“净事房是专门收取新太监的地方,虽然净事房的太监都住在宫里,但是干事情却是要到宫外去,在南大门外有一个专门的地方,便是净事房的太监们收取新人,为那些人主刀净身的地方。”   “那我要假装成净事房的太监?”方陵问道。   董沧海点点头道:“净事房的总管刘向刘公公是我的老乡,几年前还被我救过一次命,这人性格耿直,也很懂得礼仪尊卑,交有他来办的话,一定没有问题。”   “师傅信任的人,我自然也信任,那就麻烦师傅去把刘公公找来吧。”方陵说道。   董沧海让方陵在这里稍等一阵,然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便带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白脸太监,此人便是净事房的一把手,总管刘向。   刘向白面无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材也比普通的太监要高大些,完全没有那种阴盛阳衰的感觉。   他走得近了,便要单膝跪下的来请安。   方陵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起来吧,不必那么多礼。”   刘向受宠若惊的道:“不不,您是主子,我是奴才,这礼节是必须的。”   方陵微微一笑,坚持的把他扶了起来,他也知道作为帝王便需要恩威并重,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一天,如果让他选择,方陵宁愿和母亲一起过着平常人的生活。他含笑道:“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如今是有求于刘公公你,刘公公你就把繁文缛节抛到一边吧,这礼就免了。”   “这……”刘向为难的看了董沧海一眼。   董沧海笑道:“殿下为人谦和,那刘公公你就不必多说了。”   “是,谢殿下。”刘向便老老实实的应了声,只觉得方陵一点架子都没有,顿生好感。   方陵此时才问道:“师傅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如果我假扮成净事房的太监,能够安全出宫吗?”   刘向连忙说道:“回殿下,净事房的太监都归奴才在管,这些也都是奴才选来的,一个个又机灵又是我的心腹,绝对不会透露殿下的半点事情,奴才再在太监名册上多造一个人的名字,这样就算盘问起来也是万无一失,只是要委屈殿下,万一日后有人盘问起,还得自称个名字才行。”   “恩,你想得倒是很周到,今天是初六,那我就叫小六子怎么样?”方陵想了想道。   “奴才记下了。”刘向点点头,又说道:“还有一点,也得请殿下注意,就是这太监走路嘛,都是弓头弯腰的,殿下可不能象现在这样器宇轩昂呢。”   “这我明白,那出宫和回来的时间呢?”方陵笑了笑,他自小跟着董沧海习武,体格比起宫里的人来说都要健壮很多。   刘向说道:“净身房的太监一般都是早上卯时就出宫,晚上酉时回来。”   “如果殿下不嫌辛苦的话,我看卯时出宫最好,那时候当职的侍卫都很困了,一般不会认真检查出宫的太监。下午午时以后,南大门是由我手下的人当差,殿下那个时候回来一定没问题。”董沧海接口道。   方陵点点头,这样一来,自己几乎有一整天可以在宫外,时间上倒是很充裕,便说道:“那我没在的时候,饭菜还要麻烦董侍卫接一下。”   “殿下放心,娘娘这里我会照顾好的。”董沧海说道。   接着,刘向又将随身带来的太监衣服和内务府的太监腰牌交了上来。   这太监腰牌并不是每个太监都有,一般只有具备官职的太监才有,比如象贾德这样的大太监副总管就是五品太监,手上的腰牌是银制的,刘向给的这块腰牌是铜制的,制作还颇为精细,代表着六品太监的身份。   按照刘向的话说,这块腰牌是在库房多拿的一块,就是追查起来也查不到源头,万一危险这么一亮,准把宫外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方陵没想到刘向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到,虽然他很不想借用太监的脸面,但是现在这身份也借用了,也不差腰牌这一出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一身太监打扮的方陵便在刘向的带领下出了冰华宫,沿着宫道一路南行。   和董沧海所说的一样,宫里果然是三关六卡,而且还不时遇到巡逻的守卫,每个人都身着铠甲,持枪带剑,守卫极为森严。   好在有刘向带路,侍卫们路过还不时打打招呼,倒没有人盘问,出了南大门,便是下马桥。   这座由汉白玉砌成的三路拱桥是皇宫和外面的分割线,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当权重臣,到了这里便必须下马步行,不过出了这里,自然就可以策马飞奔。   越过下马桥,旭日刚好从东方升起来,将王城笼罩在淡金色的光芒中。   方陵深深的吸了口气,打量着宫外的世界,虽然此时很早,但是不远处的街上已经传来了叫卖声,大街上已呈现出几分热闹的景象来。   在这里没有高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殿堂,也没有面目冰冷的守卫,更没有耀武扬威的太监,有的是一片繁华的民居和喧嚷的百姓。   这一刻,方陵心里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带着母亲离开皇宫! 正文 第一卷第五章 仁心堂   来到街尾的十字路口时,一侧的路上是一大片的早点摊,伙计们一个个卷起袖子大声的吆喝着。   “刚出炉的包子,三文钱一个,三文钱一个。”   “热腾腾的馒头,三文钱两个。”   “刚煎好的烧饼,两文钱一个。”   此时虽然天刚刚亮,但是已经有了不少行人,早点摊位前的客人络绎不绝,周边的店铺也都陆续的开了张。   方陵饶有兴趣的买了一个大包子,放在嘴里一咬,虽然面质粗糙,但是那热腾腾的气儿和着油直往嘴里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滋味,他连着咬了几口,包子便只剩下了一半。   就在这时,他听到脚边传来几声呜咽的声音,低头一看,却见是一只小白狗正蹲在脚边,干巴巴的望着自己,不时的轻吠几声。   方陵见它可怜,便把手中的包子扔给了它,小狗立刻扑了上去,一边欢喜的啃着,一边还不忘朝着方陵摇尾巴。   方陵看着它吃完,这才朝着伙计说道:“小哥,你们家的包子可真好吃。”   那伙计自豪的道:“当然,我们家可是祖传的手艺,几十年的老字号了,整个皇城就我这里包子最地道。”   方陵说道:“原来小哥你是包子铺的少东家啊?”   “哈哈,什么少东家,兄弟你太抬举了,小本生意而已。”伙计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小哥你们家既然是老字号,那你知不知道皇城里哪家药铺价格比较公道?”方陵问道。   伙计还没说话,旁边一个买包子的老头便接口道:“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仁心堂,也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老掌柜可是个善心人,有时候穷人家给不起看病的钱他也就免了。”   伙计也点头道:“对,上个月我娘生了场病,去庆德堂那边,花了一两银子都没看好,结果到仁心堂去,十文钱开副药就治好了。”   一谈起仁心堂,周围的人似乎都有了话题,所说的无非都是仁心堂老掌柜的善举之类。方陵认真听着,然后问了问仁心堂的地址,这才离开。   楚国皇城十分大,有着六条主干道,每条主干道又有着数条小道,如此纵横交错,形成了棋盘式的布局,方陵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听董沧海说过城市的道路格局,倒也也会迷路。   他一边走,一边找路人问问药铺上的事情,大多数都提到仁心堂这个名字,接下来,方陵又到沿途的几家药铺里问了问药材的价格,待到心里有数之后,这才来到仁心堂分号所在的东大街。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又长又宽的东大街上已是十分繁华,街上店铺林立,铺子外则是一个个的地摊,十分的热闹。   没过多久,方陵便看到了仁心堂。这是一家占着两个铺面的药铺,铺子一分为二,一半是药柜子,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前打着哈欠,显然还没怎么睡醒,另一半那边则坐着一个老郎中,此时正在为一个年轻人把脉。   在仁心堂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这男子穿着一身亮金色的锦袍,肥头大耳的,他双手负于身后,脑袋昂得高高的,CAO着公鸭子般的嗓门叫道:“胡掌柜,你们这仁心堂的招牌该不会被虫蛀了吧,还不换下来保养保养。”   这时铺子里间的门帘被掀开来,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眉头一皱,没好气的道:“余掌柜,我们这招牌有没有虫蛀不劳你费心,我劝你还是回你的庆德堂呆着吧。”   余掌柜却厚着脸皮笑道:“谁说不关我的事?等你们这老掉牙的字号关门了,这地儿就是我们庆德堂的了,到时候那块牌子若还能用,我就不用买新的了,直接把铺子的名字镶上去不就好了?”   胡掌柜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在理他,见到方陵朝铺子走过来,连忙笑问道:“小兄弟是来看病还是拿药?”   “我来卖点药材。”方陵微微笑了笑,这一路走过来,他也听到过庆德堂的名字。这庆德堂是几年前才冒起来的新药铺,但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不过几年时间已经兼并了好几家药铺,如今已发展得颇具规模。在这条街的街尾处就有一家庆德堂的分号,听这余掌柜的口气,似乎对仁心堂也是在虎视眈眈了。   听到方陵自称是来卖药材的,胡掌柜稍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朝外面望了望。虽然16岁的方陵个头比同龄人都要大些,但是怎么看也不会超过18、9岁,一般的药材商人怎么也得20好几,而且衣着也十分的体面,象方陵这样穿得普普通通的,很容易被误认为是跟班。   余掌柜用余光斜瞄了方陵一眼,啧啧直摇头道:“胡掌柜,你们仁心堂的档次也真够低的,什么小猫小狗也能来能卖药材?哟,还真够贫民化的呢。”   方陵平静的站在铺子口,并没有因为他的嘲讽有半点变色。   胡掌柜轻哼一声道:“余掌柜,本店的名气也不劳您费心,老掌柜早有训令,对待客人要一视同仁。无论买的药是一文钱还是一锭金子,无论卖药材的是一根还是长期做生意,都是本店的贵客!”   说完,他便朝着铺子里的伙计招了招手道,“小四,你来帮这位小兄弟算算价钱。”   方陵听得暗暗点头,就凭胡掌柜这番话,他便决定和仁心堂长期做生意。   来到柜台前,将包袱递过来,小四揉揉惺忪的眼睛,慢吞吞的将包袱打开,眼睛却豁地一下瞪直了,顿时睡意全无。只因为他一眼就看到那些个头不小的人参,而且这人参还不是一根,一共有六根之多。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叫了一声:“掌柜的。”   胡掌柜见他那慌张的样子,皱起眉头稍有不满的道:“怎么,不懂价格?我说小四,你也来铺子时间不短了,什么药材收什么价格不是都教过了吗?”   “不……不是……掌柜,你快过来看看这些人参!”小四急忙否认道。   一听是人参,不止胡掌柜,余掌柜也被吸引了过来,这一看,两人脸色也微微一变。   本来两人都认为方陵带来的不过是附近山上挖来的便宜药材,所以都没有多在意,谁也没料到那包袱里竟然有人参。   若只是人参倒也罢了,但是偏偏这些人参个个色足须多分量够,年份显然也不少,十足的上等货。   而且除了几根上等人参外,其他的药材也都是比较名贵的。   看到三人的惊讶表情,方陵却早是心里有数。   常年往返太医院,他对药材自然是熟悉得很,就拿人参来说,衡量这人参价格主要有两大要件即:等级和年份。   人参按等级分为:大枝、特等参、头等参、二等参、三等参、四等参和五等参,在五等参下,还有芦须、渣沫、参叶、参籽和参膏等各等级。   而每年各地进贡入宫的都是四等以上的人参,在民间卖的九成都是五等及以下的参类,剩下的一成,要么是各地药材商收购来的三四等参,要么就是从宫里或者官员府邸流出来的,数量很少,但是民间的需求量却十分大。尤其是在皇城这样繁华至极的地方,富商巨贾云集,缺的不是钱,而是这种有时候花钱还找不到的名贵药材。   余掌柜很快回过神来,一改刚才的鄙夷态度,挤出几分和蔼的笑容道:“小兄弟,你这些药材我全要了,你开个价吧!”   胡掌柜冷哼一声道:“余掌柜,你要抢生意恐怕晚了点吧,小兄弟,里面请!”   方陵便不再理会余掌柜,和胡掌柜一起走到了里间,伙计则连忙把包袱带了进去。   “嘁,小屁孩,不就是几根上等参嘛?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福气才挖到的,我余天成才不在乎呢。”余掌柜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甘心的走掉了。   进了里间,胡掌柜连声抱歉道:“小兄弟,刚才怠慢了,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方陵微微笑了笑,比起余掌柜的那份傲慢,这个胡掌柜自然要平易近人一些,如果价格也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合理,那么自然会选择和仁心堂做买卖。   胡掌柜迟疑了一下道:“虽然这药材的来历按规矩是不该问的,不过小兄弟,你是一个人做这生意?”   方陵淡笑道:“我自然不是一个人,不过这些药材的来历我必须保密。”   方陵越是这么讳忌莫深,胡掌柜却反而深信不疑,要知道,这小包里的参至少也是三等,要么是这少年背后的药材商人有特殊渠道从各地弄来,要么就是宫里和官员家里流出,无论是哪一种,这来历都不会向外人说出来。   对药铺来说,这人参药材又没有标上谁的名字,自然也不会问这么多,毕竟这些可都是俏手货,皇城里满大街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人参的需求量非常大,尤其是上好的人参,绝对不愁卖不起价。   胡掌柜也生怕多问下去得罪了眼前这个金主儿,便呵呵笑道:“那小兄弟稍等,我去那张纸,给你这些药材的价格。”   方陵点点头,在里间里品了品茶,没过多久,胡掌柜便将清单递了过来。   方陵扫了一眼,不由得点了点头,这胡掌柜所写的价格确实非常地道,就拿刚才那20年生的人参来说吧,一根给的价格就是30两,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药材合在一起,总共是280两。 正文 第一卷第六章 治愈   方陵便笑道:“都说仁心堂的价格最公道,这一看果然如此,希望以后能够和掌柜的多多合作。”   胡掌柜的堆起笑脸道:“诚心公道是我们老掌柜给的座右铭,总店那边不消说,我们这些分号也都从来不做欺骗客人的事情。”   方陵点点头,并不急于离开,而是和胡掌柜谈了一阵,询问了一些其他药材的价格,胡掌柜自然是有问必答,至于卖药材的钱,除了大部分要了银票外,有小部分则换成了银子。从谈话中,他也得知胖掌柜叫做胡大海。   从仁心堂分号出来的时候,已过了午时,方陵便回到了南大门附近的一条偏僻巷子里。   他取出藏在这里的太监宫服,正准备换上的时候,匕首却意外的从腰间掉了下去,落到了不远处。   方陵正准备去拣的时候,却发现早上喂过包子的那个小白狗居然还跟着自己,此时它正使劲的摇着尾巴,一副十分可爱的表情。   方陵不由笑了起来,这小家伙还真懂得认主人,才喂它吃了半个包子,估摸着就跟了自己一上午。   他蹲下身来,朝着小白狗勾了勾手指头,小白狗便欢喜的跑了过来,只是它这一跑右腿就明显的有点瘸。   方陵将它抱起来,伸出手检查了一下它的右脚,发现脚掌上有一道被锋利东西割开的小口子,上面的血迹都已经凝固了。   就在方陵用右手握着小白狗的脚掌时,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掌心处升起,掌上的古怪纹路开始慢慢的旋转起来。   此时,阳光下匕首上的纹路也开始旋转起来,一股无形的太阳火劲从匕首上传递过来,钻进手掌中。   随着这股火劲越来越浓烈,掌心上的纹路开始漂浮起来,然后象一根根的线一样钻进了小狗的脚掌中。   方陵大感意外,然而很快的就知道了发生的事情,虽然眼睛看不到这些钻进狗掌里的纹路,但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那些纹路在伤口上盘旋着,好似一根根无形的针线开始对伤口进行缝合一样。   匕首所吸收的太阳火劲源源不断的传入方陵的掌中,小狗似乎也感觉到伤口传来舒服的感觉,居然眯起眼睛享受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狗掌的伤口奇迹般的合在了一起。   方陵象打了场大仗一样坐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匕首上的光芒渐渐失去,太阳火劲则顺着纹路回到掌上,顺着经脉进入到他的身体更深处。   小白狗落下地来,似乎也惊讶伤口不痛了,欢喜的打着转儿,伸出舌头tian着方陵的手掌。   方陵勉强的笑了笑,心头却停留在刚才的震撼中,这仙术不止能够融合药材,居然还能够愈合伤口?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的仙术,这匕首又究竟什么来历。   方陵本来只想用这仙术来赚钱,但是没想到仙术还有治疗的能力,或者说,这也是一种融合的能力,不过这却勾起了他对匕首的莫大兴趣,十分想知道这匕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药材库的柜子里。   方陵在小巷子里好好休息了一阵,这才恢复了些力气,他换上宫服,见到小白狗居然又要跟着自己,连忙蹲下来叮嘱道:“小狗啊小狗,宫里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   小白狗却听不懂人话,屁颠屁颠的tian着方陵的鞋子,猛献着殷勤。   方陵一阵苦笑,只得到街头又买了个包子,朝着巷子里一扔,待到小狗扑包子的时候,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南大门有董沧海手下的侍卫看着,方陵亮了亮腰牌,他们便理所当然的放了行,并没有经过任何的检查。不过宫里的三关六卡确实也是非常严格,好在方陵手上有着块六品的腰牌,侍卫们倒也很通融,一路上有惊无险。   快到冰华宫的时候,方陵把宫服一脱,这才松了口气,来到大门前,便远远的看到小伍子提着饭盒走来。   这小伍子不过20来岁,是内务府里众多没有品级的小太监之一,两年前开始为方陵母子送饭,虽然每个月给他五两银子,但是这太监送饭也是常常不准时。   见到方陵站在门口,小伍子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来到宫门前,将饭盒放下,扬起脸笑了下,边行礼边道:“劳殿下久等了,奴才那边事情太忙,一时没抽开身。”   方陵也没和他计较,只是想起那匕首的事情,便随口问道:“小伍子,你在宫里都是做些什么事情?”   小伍子便扳起指头说道:“我做的事情可多了,御膳房、洗衣房、太医院……”   “太医院?你在太医院做什么?”方陵打断他的话,问道。   “就给那些院使打打下手,帮林太医清理清理库房之类的。”小伍子有点不耐烦的答道。   方陵心头一动,从怀里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晃了一晃,淡淡说道:“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你的银子涨到十两怎么样?”   小伍子顿时眼一亮,一个没有官职的太监,一个月的食银也不过二两银子,主要靠的就是打赏,一个月10两银子,可比以前的5两翻了一倍。   见到一向落魄的大皇子突然这么阔气,小伍子不耐烦的情绪一扫而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毕恭毕敬的道:“殿下恩德,小伍子尽心尽力把你和苏贵妃伺候好。”   方陵并不急着把银票给他,继续问道:“你知道药材库的柜子是哪里来的吗?”   “柜子?”小伍子愣了愣,搔搔头道,“应该是找木匠做的吧?”   方陵又道:“那如果是从其他地方搬来的,会不会有记录?”   小伍子便贼笑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别说药材库,只要太医院里的物件,在库房那里都会有记录,不过那些记录都被守库房的林太医锁在柜子里,这老头儿脾气可倔得很呢。”   听着小伍子故意拖长的声音,方陵微微一笑,将那银票一折,丢到了他手里。   小伍子连忙低头哈腰的答道:“这林太医原名叫林默文,本来是太医院里的吏目,就因为喝酒误了事才贬到库房去的。不过这老头儿好酒这点可一直没改,只要酒虫一上脑,可什么都不管了,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在当班时候悄悄喝酒呢。”   小伍子果然是见钱眼开的角色,银子一递什么事情都一股脑给抖了出来,方陵便微微点头道:“那好,今天晚上我要去库房里翻翻那些记录,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小伍子嘿嘿一笑道:“殿下放心,御膳房里多的是剩酒,我弄一小壶给那老头儿,保证他一觉睡到天亮。”   方陵看着一脸媚笑的小伍子,心想这家伙恐怕没少干这种事情,指不定哪天也能把自己指使他的事情给抖出去,便说道:“你以后给我办事,我也不会亏待你,这十两银子就当是给你做事的赏钱,每个月的十两银子晚些时候我再给你。”   听到一个月能拿20两,小伍子眼睛都有些花了,勾头哈腰的直点头,一副忠肝义骨的道:“殿下大德,小伍子愿意赴汤蹈火,再所不迟。从明天开始,不,今天晚上开始,奴才每天保证准时送饭过来。”   方陵点点头道:“很好,日后少不了有事情吩咐你,只要你做得好,银子少不了你的。不过……”   听到方陵把声音一压低,小伍子便会意的道:“小的明白,小的保证不会说出去。殿下你放心,小的虽然贪钱,但是分寸还是有的,出卖殿下的事情,小的绝对不会做。”   “那好,晚上就等着你的消息了。”方陵点了点头,虽然小伍子的话不可尽信,不过对一个没有品级的太监而言,一个月20两银子那可把他喂得饱饱的了,若再添点好处,便跟那小白狗一样。   进到宫里,方陵把饭菜热了一下,来到厢房前的院子时,母亲苏氏也推开门走了出来。   似乎因为昨晚那副药的关系,苏氏的气色好了很多,看到方陵提着饭盒过来,轻轻叹了声道:“陵儿,委屈你了。”   “母后,没事。”方陵呵呵笑了笑,把饭菜放到院里的石桌上,拿起筷子递给母亲。   虽然这些菜都是上等食材烹饪而成,味道鲜美,但是方陵却觉得嚼之无味,他有意无意的问道:“母后,你想不想出宫?”   “出宫?”苏氏怔了一下,敏感的望着儿子道,“你想出宫?”   “不,我只是随口问问。”方陵连忙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母亲的性格,要是她知道自己出了宫,恐怕会担心得不得了。   苏氏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夹了口小菜吃着,一边轻叹一声道:“我倒是真想出宫,只是这宫门深如海,进来难,出去更难。”   “那要是我们出了宫,母后你想去哪里?”方陵好奇道。   苏氏露出难得的笑意道:“当然是去卫城。”   “卫城?”方陵奇道。   苏氏便道:“卫城是我的家乡,在楚国东部很远的地方。”说到这里,她神色微微黯然起来,“自我被打入冷宫之后,也不知道爹娘和家里人怎么样了,我这些年也托董侍卫去查了查,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母后放心,外公他们吉人自有天象,不会有事情。”方陵连忙说道,然后岔开了这个话题,但是心里却深深的记住了卫城这个地方。 正文 第一卷第七章 线索   晚上,待到苏氏睡觉之后,方陵才将藏起的绢布拿了出来,一针一线的刺了起来,直到外面传来小伍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太医院。此时已是深夜,院里的太医早已回了家,就连那些院使们也早早的在侧院睡下了。   辗转来到后院,一进门便看到趴在桌前睡得正香的林默文。   小伍子推开门,然后取下林默文腰上挂着的钥匙,将柜子里放着的帐簿之类一股脑的翻了出来,然后笑眯眯的媚笑道:“殿下您慢慢看,奴才在外面给你望风。”   方陵点点头,然后坐下来慢慢查看起关于物品移交之类的事情,只是连着翻了几年的记录,都是关于药材进库入库的,至于先添置的物件,也多是侧院院使们的东西为主,药材库里并没有添药材柜。   直到翻了十几本,翻到十几年前的记录时,才发现有药柜的记录,然而中间那个房间里的药柜是因为药材柜损坏,由木匠奉命入宫打造的。   方陵蹙眉深思,他本来以为这药材柜是从哪个贪腐大臣家里抄回来的,那匕首是被其藏在那里,但是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这样一来,那匕首又是谁放的呢?   方陵思忖良久,都始终不得头绪,最后便将小伍子叫了进来,随口问道:“小伍子,这几年太医院有没有发生什么过什么大事?”   “大事?”小伍子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猛一锤掌,兴奋的道:“殿下,还真有一件大事。”   “什么事?”方陵顿时有了精神。   小伍子绘声绘色的说道:“一年前,宫里发现了一名女刺客。据说那女刺客武功非常高,百来个侍卫都没将她困住,最后还惊动了镇国天师出手,将她bi到了太医院。据侍卫说,当时镇国天师和那女刺客在太医院里大战,惊天动地,差点没把整个太医院给拆了,最后好象女刺客被抓就是在药材库那里。”   方陵心头一动,如果小伍子的话没有假,那这把匕首恐怕真是那女刺客留下的,能够和镇国天师打,那估计是会点仙术的,而这匕首又有仙法,这二者肯定不是巧合。   他连忙追问道:“那后来这女刺客呢?”   小伍子理所当然的答道:“当然是关进天牢了。”   方陵又再问了几句,发现小伍子也只是道听途说,便决定去找董沧海问一问。   离开太医院后,方陵辗转来找到了董沧海。   在殿侧的角落里,听到女刺客的事情后,董沧海笃定的点点头道:“确实有这件事情,当时我就在守侧殿这里,听到动静后也去捉拿那女刺客,只不过那刺客来无影去无踪,真的是一百来个侍卫也没奈何她,反而被打伤了不少人。后来是镇国天师出手才她制住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看到镇国天师呼风唤雨的仙术。”   “那她在天牢还活着吗?”方陵连忙问道。   董沧海蹙着浓浓的眉头道:“这可难说,天牢基本上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再加上她又是刺客身份,活着的可能xing应该比较小。”   “那如果她活着,我想去见她一面的话,需要多少银子来疏通?”方陵并没有因为董沧海的话而放弃,他坚持问道。   董沧海听得一惊,朝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道:“殿下要去见那女刺客?”   方陵平静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缘由。   董沧海见他不象在开玩笑,捏着下巴深思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可不是件小事,据说当初那女刺客就是为了刺杀皇上而来的,结果被侍卫发现了行踪。要是殿下去见女刺客的事情传到了皇后那里,对殿下和娘娘可都十分不利。如果真要去,那就一定要隐藏殿下的身份。恩,倘若是由我出面疏通的话,我倒是认识天牢守卫,不过这些家伙的胃口都挺大的,一般来说,就算是朝廷里的大员来疏通,想见见人,至少也得要500两银子。”   “500两?倒也不多。”方陵稍稍有些惊讶,没想到去天牢见个人都要这么多银子,不过自己现在会一手融合药材的仙术,两三天就能凑齐这点银子。   却见董沧海摇摇头道:“那女刺客可不一样,既然是刺杀皇上的,又由镇国天师出了手,估计是押在天牢第九层中,那里全是穷凶极恶的要犯。如果要确保探监万无一失,至少也得这个数。”   看到董沧海竖起的三根手指,方陵着实的愣了愣道:“三千两?”   “对,只要有三千两,我便可以确保那些人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董沧海重重的点点头,他深知方陵母子的处境,这三千两是怎么也拿不出来的。   没想到却听方陵说道:“那好,你先去探听下那女刺客的消息。”   董沧海迟疑了一下,但是又把担心的话吞了下去,恭敬的点了点头。   方陵又摸出一张银票,递给董沧海道:“这些银子就当作是打点的费用吧,如果有差的,明天我再给你。”   见到方陵给的居然是一百两银子,董沧海着实的愣了愣道:“殿下,这钱……”   方陵微微一笑道:“师傅你放心,这钱是正途得来的,其他的你就不必问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方陵心头还是叹了叹气,要想见那女刺客居然得花三千两,这可是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数目,就算有这仙术,也得花点工夫才行。   董沧海虽然惊愕,不过既然方陵都说到这份上了,以他的身份自然也不敢追问,而且事实,就算要知道那女刺客是否活着,同样也需要打点一些人。   第二天一大早,方陵便出了宫门。   在宫里,他是少有人知的殿下,而出了宫,便是更没有人知道的平头百姓,而这样的身份让他反而更有种轻松自然的感觉,每一次出宫,想要带着母亲离开皇宫的念头便越发的强烈。   方陵来到那巷子里,正要将宫服脱下来,却见旁边被丢弃的烂棉被里突然窜出一样东西来,定眼一看,居然是那条小白狗。   小白狗兴奋的小吠着,围着他脚边转来转去,时不时还伸出舌头tiantian,好象因为等到了方陵,所以十分开心。   方陵忍不住笑了起来,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道:“既然你这么有耐心等到我,那今天也请你吃包子吧。”   小白狗似乎也听懂了,雀跃的跳起来,而那受伤的脚掌已然完全愈合了。   方陵脱下宫服,来到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自己一个,小白狗一个,然后才来到了仁心堂。   一见到方陵,小四立刻叫来了胡掌柜,胡大海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恭敬的将他迎进了里间。   方陵带来的药材和昨天差不多一样多,虽然只有两根人参,但是其他十几样也都名贵的药材,全是市面上少见的好货色。   胡大海一边算价,一边叹道:“方兄弟的东家可真是厉害,我还以为得等上十天半个月才有一批呢,没想到这第二天就有了。”   方陵微微笑了笑,宫里库房里存的药材有何其多,昨天翻看帐簿,光一年里进贡的人参就是上千斤,还不论其他的药材,虽然腐烂生虫的只是九牛一毛,却也是不少。   胡大海清点完毕,把清单给了方陵,在他点头之后,从帐房那里拿来了180两的银票。   就在方陵要出门的时候,胡大海突然一拍脑袋,问道:“方兄弟,贵东家那里有没有50年以上的好人参?”   “50年的?”方陵蹙了蹙眉头。   胡大海说道:“实不相瞒,明天是城门参将唐大人母亲的寿辰,不少下属的官员都赶着去送礼,这送老人家嘛,自然都是送些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而送的人参自然也要有分量才行,所以我想着50年份以上的上等参是最合适不过了,要是贵东家能弄到,我愿意一根出350两银子。”   “350两?”方陵知道这个价算不低了,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便问道,“胡掌柜想要多少根?”   “两根。”胡掌柜见到有戏,连忙说道。   方陵盘算了一下手里的银子,便点了点头道:“那我明天一大早给你送过来。”   胡掌柜顿时大喜,亲自将方陵送到了铺子外。 正文 第一卷第八章 参将府   回到宫里后,院子里已经放着了小伍子送来的库房腐烂的药材,方陵打开来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参。   毕竟库房里人参存量极大,但是坏掉的却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方陵看着这一堆腐烂的药材,又想想答应了胡大海两根50年人参的事情,觉得有必要再去打通一个关节。   快半夜的时候,方陵来到了太医院,林默文正在库房里打着小盹儿,听到有声音传过来,立刻惊醒了过来。   一见到来的是方陵而不是太医,林默文松了口气,懒懒散散的起身,行了个礼,然后便露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说道:“不知殿下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和林太医聊一聊。”方陵微微笑道。   林默文哪肯和方陵扯上关系,立刻板起脸道:“殿下,院长早就吩咐下来了,这里要是丢了药材可是要拿我是问啊。”   方陵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移了根凳子坐下来,环顾了一下库房,才慢悠悠的说道:“守库房还是挺辛苦的吧?”   林默文虽然闷得慌,但是依旧不愿意和方陵多谈,一脸戒备的道:“劳殿下关心,不怎么辛苦。”   方陵故意点点头道:“这倒是,守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那些太医成天在宫里转,给这个看病给那个拿药,倒也挺累的,就是不知道每个月的俸禄能有多少?”   一听到俸禄,林默文便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   方陵其实是名知故问,象林太医这样贬到这里守库房的,一个月顶多也就几两银子罢了,而且根本没什么赏钱,虽然顶着太医的名号,生活却是很清贫的。   见到林默文那懊恼的表情,方陵这才摸出一百五十两银票,轻轻的推到了他跟前。   林默文一看到这么多银子,瞌睡一下就醒了,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盯着方陵道:“殿下你这是……”   方陵微微一笑道:“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是我想跟林太医买四根25年以上的人参,相信太医不会反对吧?”   林默文着实的愣了愣,没想到一向贫困的方陵居然是跟他买人参,而且出手这么阔绰,他自然也知道宫外面药铺里人参的价格,25年的人参,一根上等的怎么也能卖到四五十两。   不过,这库房里的人参却是不计成本的,要是卖出去,亏的是朝廷,钱却是进了自己腰包。   但是,林默文还是十分坚决的摆了摆手道:“殿下,这种事情小的可不敢干,万一被发现了,可会丢掉乌纱帽的!”   虽然他表情如此坚决,只是那一双眼睛却紧盯着银票,方陵把他表情看在眼里,淡淡笑道:“林太医其实不过是犯了个小错,便被贬到这里,这么多年也没人关心过你,很可能就此终老一生得不到重用。与其这样,不如为自己想一想,这一百五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不过却是你我做一笔生意的钱,如果我们一个月能做十笔生意,那可就是——一千五百两!”   林默文不由得喘了口粗气,一千五百两是什么概念,当太医虽然也有些打赏钱,但是一个月下来也顶多几十两罢了,要赚多少年才能赚到一千多两啊,更别提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出头之地。   见到林默文徘徊不定的样子,方陵趁热打铁的说道:“有了银子,就算日后辞官归田也能大为风光。而且,在宫里这个地方,林太医应该也知道银子的好处,有了它,就算御膳房的上等好酒都能弄到,而林太医你只需要在坏掉的人参数量上写个数字而已。”   一听到酒,林默文顿时有种酒虫上脑的感觉,他猛地一拍大腿,堆起前所未有的笑容道:“好,既然殿下着慷慨,这么瞧得起我林默文,小的怎么敢拂您的意呢?我这就去给你取六根25年生的人参。”   方陵这才露出笑意来,这宫里面,钱才能通神,摆平了小伍子,摆平了林太医,迟早有一天,他会铺出一条通往宫外的道路来!   第二天一大早,方陵便来到了仁心堂分号,却听小四说,胡大海已经先拿着备用的人参前往参将府邸了。   原来,哪家官员有生日之类的事情,各个药铺的掌柜其实是最积极的,总是要将铺子里能够拿得出手的好货递上去,这样一来长了脸,而来则会有感兴趣的官员找上门来,所以胡大海一大早就去了,带着的是两根40年生的人参。   小四本来想带方陵去的,不过因为忙不过开,便让方陵自己过去,毕竟没有掌柜在,帐房也不可能立刻支付七百两的银子。   于是,将人参包好之后,方陵便朝着西大街方向走去,小白狗摇着尾巴跟在后面,没过多久,一人一狗便来到了参将府邸外。   城门参将是三品武官,虽然在这满是一二品大员的皇城来说,官阶算不上高,但是却握有势权,不仅皇城四个门的将士都由城门参将管辖,而且还包揽了皇城内的巡逻任务,想要巴结的人自然很多。   参将府并不大,由一片青瓦围墙围起来,朱红色的大门此时大打开着,很容易看到府内的大道和一株株松柏大树。   府外停着好几辆轿子,一些官吏带着随从正朝里面走去,府外几个小厮牵着马匹朝后门走,显得格外的热闹。   听说方陵是来找胡掌柜的,一个小厮便带着他走了进去,来到一条走廊时,突而听到人叫道:“又是你?”   方陵扭头一看,却见说话的是庆德堂的余天成,他穿着上好的银线袍子,手里提着三个礼盒,显然也是来拿药材给官员的。   看到方陵手里也提着礼盒,余天成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过来,一脸贼笑道:“小兄弟,你手里这礼盒该不会是带来的药材吧?”   “余掌柜你说呢?”方陵淡淡说道。   余天成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思的道:“我明白了,胡大海这个老狐狸,做了两手准备呢。这么说,小兄弟手上这药材要比他带来的药材还要好咯?胡大海给你出多少钱,我再加十两,卖给我怎么样?”   “余掌柜,这药材我已经答应给胡掌柜了,总不能做反悔的事情吧?”方陵平静的看着他。   余天成脸色一冷道:“这么说,你是不给我余某人面子了?”   方陵微微眯起眼睛道:“不是我不给余掌柜面子,而是生意人总得讲些诚信才是。”   “诚信?”余天成哈哈大笑起来,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方陵的肩膀道,“小兄弟,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仁心堂那个老掉牙的字号撑不了多久的。你如果现在跟我合作,我余某人还可以拿你当朋友,要是等到仁心堂倒了你再找我,那我的收购价可没有那么高了哟。”   方陵淡淡的笑了笑,迈开步子朝前面走去。   余天成阴沉的看着方陵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带了什么好药材呢。”   来到小厅一侧,方陵找到了胡大海。   胡大海一见到方陵来了,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走了过来,同时也看到不怀好意跟上来的余天成。   胡大海冷笑了一声,将方陵拉到一角,打开其中一个礼盒一看,顿时喜笑颜开,这盒子里躺着的可不就是一根50年份的上等人参吗?   这个头,这成色,这分量,估摸着皇城的药铺里也找不出多少根呢。   余天成虽然站得远,但是看得也是眼一亮,怎么也没料到方陵手上居然有这等好人参,胡大海得了这人参,等会肯定被官员们围着,哪里还有自己出头的份?   胡大海从怀里摸出一张早写好的清单,笑道:“近千两的银票,我可不好带在身上,小兄弟先着这清单,等我这边事情后我们一起回去,再支付给你。”   方陵见这清单上写着未付二字,倒也放心,毕竟自己这么大个金主儿,胡大海自然不会贪这一时的便宜来蒙骗自己,便点点头。   胡大海收起礼盒,走过去将其交给那些官员们,其中一个官员一打开,便不住的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称赞起他来。   方陵看着好笑,觉得这里人来人往的站着碍眼,便抄了条小径朝幽静的地方走,才走两步,余天成便跟了上来,说道:“小兄弟,你手上的好货可真少,真没打算跟我余某人合作吗,价钱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   方陵停下脚步来,转头看着他道:“余掌柜,我想我暂时没有和你合作的念头。”   余天成一沉脸道:“年轻人,我余某人好言好语跟你商量,已经够看得起你的。好,既然你是铁了心要跟着仁心堂,那就别后悔这个选择,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哭着来求我了!”   说完这话,余天成一拂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方陵微微蹙了蹙眉头,他已经从余天成的话中闻到了一丝味道,庆德堂发展得如此快应该不是没有理由的,或许背后还有些势力。   虽然宫外并没有人认识自己,但是方陵也知道要低调行事,看来日后还是得小心为上,不过如果余天成真要对自己怎么样,那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正文 第一卷第九章 妙手   沿着小径行来,两边种满了翠绿的竹子,似乎因为寿辰的原因,府里基本没什么守卫,路上也多是繁忙的下人。   很快的,方陵便来到一个小花园里,园子围绕着一个小池子建成,假山大树,看起来颇为十分幽静,小白狗也不知道怎么混了进来,跟在方陵后面,摇着尾巴左摇右看的。   就在方陵在花园里转圈的时候,发现北边的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随即便看到走出来一个妙龄少女。   少女也不过15、6岁,穿着粉色的百褶长裙,白色的丝带轻轻缠绕在腰间,多余的部分随意的飘着。   精致的瓜子脸上,有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宛如盈盈秋水,无比纯净。   那挺翘的鼻梁,那薄薄的粉唇,虽然不施粉黛,但是却已有几分天香国色。   方陵暗暗惊艳,在宫里不是没有见过宫女,那些宫女都是从全国各地层层挑选而来,一个个也算得上姿色姣好,然而和这少女却完全没有可比xing。   小小年纪已如此美丽,再过几年,岂不是倾国倾城?只可惜,她的脚似乎有伤。   因为她分明只有一只脚穿着鞋子,另一只脚露在外面,脚踝的部分肿得高高的,泛红的肿起上还带着一丝丝乌黑的脉络。   她扶着竹型的栏杆,努力的试图用那只伤脚来接触地面,然而那脚一接触地面,她便痛得蹙起眉头来,虽然连续好多次,她都没有放弃,但是脚却始终无法稳稳的踏在地上。   就在这时,小白狗却突然冲了上去,跑上走廊,冲着那少女便叫了一声。   这声“汪——”其实并不大,更多的象是在打招呼一样,只是那少女被突如其来的狗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方陵连忙赶过去,一把小白狗逮到一边去,轻斥了一声。   少女扶着栏杆站好,娇声叫道:“别……别责怪它,是我太胆小了,这小狗狗应该是在跟我打招呼呢。”   小白狗似乎听懂了,汪汪的又叫了几声,还很亲昵的摇了摇尾巴。   见到少女如此通情达理,方陵也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在这参将府邸里惹出什么麻烦事情不过,看着她的伤脚,忍不住问道;“你的脚……”   少女倒没什么介怀的,抿起嘴笑道:“这时骑马的时候摔下来伤到了,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治好,应该是瘸了吧。”   方陵暗道了声可惜,这老天爷也太残忍了,少女才这么年轻,要是脚真的瘸了,那以后这一生又该怎么过呢?   或许这就是同病相怜,母亲也是年纪轻轻入宫,却在冷宫里住了十六年啊。   所以方陵也不由得怜惜起这少女来,他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到小白狗身上,突然心头一震,对了,自己右掌上的仙术不是有治愈的能力吗?虽然只是给小白狗的脚掌治过伤,不能完全确定这仙术的治愈能力究竟有多强,但是应该要试一试才行。   万一真能够把少女的瘸脚都治好,那这仙术的能力可就不得了了。   打定主意,他不由得朝着少女说道:“我能看一下你的脚吗?”   少女微微怔了下,虽然她也洒脱大方,但是面对一个陌生少年这么突然的请求,自然不可能答应,她非但没有把脚递过来,反而是将脚朝后一收,有些戒备的看着方陵。   方陵也觉得似乎问得太突兀了,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脚。”   少女微微蹙起眉头,象听了个笑话一般:“治我的脚?爹爹给我请了不少的名医来治疗,可都没有一点好转,你能治得好吗?”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方陵微微笑了笑,“小姐你也不用害怕我会伤害你,如今府里的人如过江之鲫,要是你发现有什么不妥,随时可以叫人来。”   听到方陵这么说,少女紧紧抿了抿嘴,虽然觉得能够治脚有些天方夜潭,不过也正如少年所说的,他并没有任何理由来欺骗自己,但是就这么把脚递给个陌生人捏,怎么也觉得有违礼节。   见到少女蹙眉思索,半天没有动静,方陵苦笑了一下,要等她这么想下去估摸着等到天黑都想不出个结果来,不过自己手上的仙术即使不能治好她的脚,至少也能让状况有所环节。   他索性一伸手,略有些霸道的握住她的脚踝,同时叮嘱道;“别怕,会有一点点烫。”   手一握住伤脚,掌心处的纹路开始迅速的旋转起来,同时体内顿时升腾起一团火热的感觉,储存在体内的太阳火劲受到激发迅速的流向掌心,顺着纹路侵入到少女的脚中。   少女吃了一惊,正待想挣脱开来,却立刻感觉到脚踝那里传来一股温烫的感觉。自从脚受了伤之后,每时每刻都会传来针刺般的感觉,甚至是剜肉的痛楚。   然而,这种温烫的感觉就象脚浸在温水中一般,脚上那种疼痛感也减弱了不少。   方陵见到少女没有再挣扎的意思,暗自惊喜,看来这仙术果然不止是对伤口有用,而且对坏掉的脚踝也有用。   此时,匕首上的纹路也随着治疗开始旋转起来,一丝一缕的太阳火劲被吸收进来,传递到方陵的掌心上,随之进入到少女的脚踝中。   专心一致的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不知何时,方陵就象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似乎眼睛都能够看到肌肉的纹理,看到纹路不断的在脚踝里穿梭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陡听一声暴喝道:“哪里来的浑小子,居然敢欺负我妹妹!”   方陵顿时从忘我境界中清醒过来,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一股大力扯了起来,然后被人使劲丢了出来,方陵手一离开,纹路和火劲也顺着收了回去。   他踉跄几步稳住身子,这才发现少女身边已经多了一个黑衣少年。   这少年不过18、9岁,块头却十分大,皮肤也黝黑黝黑的,此时他一边将少女拉起来,担忧道:“婉儿你没事吧?这小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坏事?”   “我没事,他……”婉儿话才说了一半,少年便不由分说的一锤拳,凶狠的盯着方陵道:“你没事就好,看哥哥怎么教训这浑小子!”   说罢,一个箭步便朝着方陵冲了过来,直截了当的便是一拳砸过来。   方陵的一身武功可是御前侍卫董沧海传授的,虽然治疗消耗了非常多的力气,连脚都有点虚浮感,不过他依然自信打起来一定能稳占上风。   不过,在参将府里打斗那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连忙一后退,解释道:“公子别误会,我……”   “我没有误会,敢到参将府里来调戏我妹妹,看本少爷不把你的皮给剥了!”少年此时是火冒三丈,一拳又一拳的砸过来,每一拳充满力道。   见到少年打得方陵节节后退,婉儿也不由担心起来,大叫了起来:“哥,你别打了!”   “婉儿你别担心,哥不会有事,马上把这小子擒下!”少年大声叫道,手上力道丝毫不减。   方陵大为头疼,只得出手抵挡,然而少年的拳劲颇有力道,每一拳打来就好象是几十斤的铁锤似的,砸得人生疼,如果再这样防守下去,估计真的会被撂倒。   就在这时,婉儿却突然跑了过来,扯住少年叫道:“哥,你别打了,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少年一挑眉毛,正待又砸一拳下去,却突然一瞪眼道:“婉儿,你……你怎么走过来的?”   “啊?”婉儿也吃了一惊,低头看看,发现伤脚正踩在地上,她掩着嘴,美目睁得大大的,有些结巴的道:“脚……脚不痛了……”   “什么?”少年顿时狂笑起来,朝着远处的两个下人大叫道,“快,快把我爹叫来,就说婉儿的脚好了!”   两个下人连忙动身,婉儿原地转了个圈儿,眼圈红红的,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少年也一时忘记了方陵的事情,哈哈大笑着。   方陵暗暗松了口气,幸亏刚才那治疗真有效果,否则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收场呢。不过,看婉儿的脚依旧红肿着,恐怕这种消除痛楚也是暂时的,真正要治好恐怕还要花些时间。   正想完,便见到一对中年夫妇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中年男子大约四十来岁,浓眉大眼,连走起路来都虎虎生威,妇人也十分端庄,在二人身后,更是跟着好几个下人。   方陵心头陡地一动,这中年男子该不会就是城门参将唐子浩吧?一定是,因为在这参将府里能够被下人称为老爷的可不就是他吗?要是这样,那婉儿和那少年岂不是参将府的公子小姐?   方陵虽然从衣着上看出少女并不是下人身份,但是当时念着她的脚倒没细想下去,现在着一想反而顺畅起来。 正文 第一卷第十章 想法   唐子浩一走进来,便急切的问道:“虎儿,下人说婉儿的脚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夫人也急道:“对啊,婉儿,你的脚真好了?”   唐虎哈哈大笑着:“爹,娘,你们自己看呀。”   只见唐婉双脚踩地,很轻松的旋了一圈,裙角飞扬,好不美丽。   “这实在太好了,等会儿告诉母亲,她老人家也一定会非常高兴。”唐子浩掩饰不住兴奋的直点头道。   唐夫人却显得理智一些:“但是婉儿你的脚怎么会突然就好了呢?”   这么一说,唐婉突而掩口一惊,刚才沉醉在兴奋之中,差点忘记发生的事情,现在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脚可不是自己好的,而是被人治好的呀。   她连忙朝外望去,见到方陵还在,小脸上顿时如春花灿烂般展开来:“是他治好我脚的!”   这一指,花园里的所有人都齐唰唰的朝着方陵的过去,唐虎听得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道:“什么,你的脚是这个浑小子治好的?”   别说唐虎不信,唐夫人和下人们也都觉得有点天方夜潭,倒是唐子浩识人无数,仔细看着方陵,眼中不由多了一抹异彩。   这少年虽然不过15、6岁,但是眼神刚毅如铁,虽然穿着普通,但是丝毫没有卑微的感觉,挺直的胸膛和淡定的表情,便让人忍不住刮目相看。   唐子浩不由朝着方陵问道:“这位公子,真是你将婉儿的脚治好的?”   方陵还没说话,唐婉便说道:“爹,肯定是。他说能治好的脚,然后就这么握了一会儿,我的脚现在就不痛了。”   “就握一下就不痛了?妹妹,你没有发烧吧?”唐虎听得一脸怪异,那么多名医来治疗过,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也没好转,就用手握一下就能好?   而此刻方陵也早想好了应对的策略,对他来说,如果能够治好唐婉的脚,那就能够博得这个城门参将的好感。无论对自己在宫外的事情,还是日后逃出宫,或许都有着一些帮助。   不过,如果让人知道自己用手握几下便能够把这瘸了的脚治好,太出风头,还得要把治疗的方法隐瞒起来才行。   他微微一笑道:“唐公子,在下并不是简单的握一下脚,只是粗略诊断,利用穴位的按摩减轻了些痛楚,离真正的治好还差得远呢。”   听见方陵这么一说,唐婉靠在母亲身上,把小脚提了起来,生怕兴奋过头,又痛了起来。   唐子浩却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些眉头来,朝着方陵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公子,小厅里请。”   于是几人便到了不远处的小厅里,待到下人奉上茶后,唐子浩含笑询问道:“还没有请教公子的大名?”   “我叫方陵。”方陵答道,方虽然是国姓,但是有这个姓的人却非常多。而且,当年母后生下自己后,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别说宫外,宫内见过自己的人寥寥可数,知道自己真名的更是屈指可数。   唐子浩便朝着儿子一指道:“还不快过来给方公子道歉!”   唐虎倒也实在,他涨红着脸,憨憨的行了个礼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卤莽了,看到公子握着妹妹的脚,还以为你……”   方陵微微笑道:“没事,是谁见到也会误会的,我还得多谢唐公子拳下留情呢。”   这一说,唐虎的脸反而更红了,刚才那么多拳打过去,也没有把方陵给撂倒,可见对方的功底。   唐子浩接着问道:“不知道方公子师承何人,究竟有几成把握能够治好小女的脚?”   方陵七情不变的说道:“在下的师傅是一位世外高人,自小便传授给我一些医术,就如同刚才那穴位按摩法,便能活血化淤,如果再加上服药,应该有八九成的把握。”   “那太好了,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公子的师傅?”唐子浩大喜道。   方陵微微摇头道:“我那师傅早就游历在外,如闲云野鹤一般,要找到他只怕比登天还难。”   唐夫人却拉着唐子浩轻声说道:“夫君,我看方公子的医术也应该相当高明,不然能这么短短时间就让婉儿的脚就不痛了?”   唐子浩一拍脑袋,这才觉得言语中点轻视,连声说道:“对对,那就麻烦方公子为小女治脚,不管你要多少银子,只要你能治好我这小女儿的脚就行。”   经过刚才的治疗,唐婉脚的状况已有了细微改善,方陵倒的确有信心把那些名医们都治不好的脚治好,毕竟这可是仙术!   不过,刚才的治疗也让方陵的体力消耗大半,恐怕要持续治疗是不行的。而且,如果把这治疗搞得太轻松,那唐子浩对自己的好感也是有限的。   方陵微微一琢磨,便说道:“刚才诊断后,我心里已有数,现在得回去煎药,明天再到府上来为唐小姐看病。”   唐子浩连忙说道:“那方公子就在这里吃个午饭吧?”   “不必了,这煎药也要费些工夫呢。”方陵摇摇头,心里还惦记着胡大海没给的银子,要在这里吃顿饭,再这么一耽搁,也知道回宫是什么时候了。   唐子浩便连忙说道:“虎儿,你去送方公子离开!”   看到唐子浩生怕自己走了不回来似的,方陵微微一笑道:“不必麻烦唐公子,在下是和仁心堂的胡掌柜一起来的。”   唐子浩这才放了心,便道:“那明天我就让管家去仁心堂接方公子。”   方陵这才离开小厅,心里又盘算了一阵,来到前院的时候,胡大海也正忙完,手里多了几份官员的药材订单,脸上笑开了花。   二人出了唐府,来到东大街街口的时候,发现庆德堂外居然十分热闹。   因为庆德堂和仁心堂分号都在一条街上,所以一眼就能看到两个药铺的情形,而此时仁心堂里人却并不多。   待到走得近了,才看见庆德堂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本铺新聘医馆名医苟仲大夫坐诊,神医妙手,药到病除,价格实惠。”   胡大海看得眉头一皱:“好个庆德堂,居然把医馆的大夫都请来了。”   方陵见他表情颇有些凝重,不解道:“但是仁心堂里也有大夫坐镇啊?我看那老中医医术也挺不错的呢。”   胡大海却说道:“虽说能医人的都能叫做大夫,但是也有着身份上的差别,一般医馆出来的才称之为大夫,而药铺子里的那些看病的则称为郎中,很多都是家传的医术,虽然效果不错,但是毕竟缺乏名气。医馆可就不一样了,那里是专门培养大夫的地方,而且还有太医教学呢。”   “原来如此。”方陵想想也是,太医院的太医不也有等级之分吗。   却听胡大海又说道:“我知道这庆德堂打的什么主意了,最近染上风寒的病人是越来越多了,这风寒虽是小病,但是治起来却麻烦,很多时候都要耗上个十天半个月。庆德堂请名医过来,估摸就是专门针对风寒的。风寒虽是小病,但是传染得极快,如果大家都在那里看病,那庆德堂的人气也就自然的旺了起来。”   “那仁心堂的生意岂不是会少很多?”方陵这才想起余天成在唐府里说的话,看来这是庆德堂专门针对仁心堂的举动。   胡大海摇摇头叹道:“这可没办法,医馆的大夫要价很高的,而且没点身份也请不动,都说这庆德堂有后台,现在看来恐怕是对的。怕就怕,他所有的分号都请上大夫,那我们仁心堂这冬天可就真不好过了。”   方陵也不得不承认,庆德堂这招的高明,这治疗风寒确实花不了多少钱,可能二十几文就够了,所以如果医馆名医的价格和郎中差不多,那么自然会选择前者。   这口碑一传十十传百,生意自然会兴隆起来。   如果仁心堂有麻烦,那自己的药材生意估摸着也会受到影响,他便问道“难道就没有对付的法子吗?”   胡大海笑道:“哪能有什么法子,除非我们也请一个比他名头还大的名医,可哪有那么容易?或者是有对风寒极有效的药方,能够短时间内治疗好,不过,这种药方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呢。”   胡大海这随口一说,方陵却是心头一动。   其实这风寒他是很了解的,一到冬天,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染点风寒,什么感冒咳嗽、发烧头疼之类的,患病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   这种风寒被太医们称为流行xing风寒,每当这个时候,太医院就会对这种风寒进行会诊,以最快时间研发出药方。   毕竟和宫外不一样,宫里的下人们要是在伺候主子的时候还咳嗽来咳嗽去,那就是大不敬,要是让皇上都染上,那更是有伤国体的大事。   所以太医们一到风寒便不敢怠慢,而研发出的药方也十分的神奇。   正如胡大海所说,在宫外要治个风寒,怎么也要十天半月,好得很慢,但是太医院研究出来的药方都是两三天就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