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序幕 农历七月十四日,子时。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苍穹,接踵而至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狂风夹着大雨倾盆而下,一道道闪电像无数条银蛇一般在黑云中蹿动。   电鞭抽打着黑幕,狂风刮断树枝,巨雷震耳欲聋,骤然间暴雨如注,闪电在天空中舞动着绸子。突然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伫立在黑夜中的一座小木屋里传出“啊……”的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哇哇哇~”一个女婴呱呱落地。   “生了!生了!”接生婆欣喜地把身上都是鲜血的女婴抱起来看了看:“恭喜夫人!是个女娃娃。您看看,白白嫩嫩的,张的甚是好看……”接生婆一边说一边把女婴往女人跟前凑去。   木榻上的女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接生婆伸出一只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密珠,口里还念叨着:“夫人,夫人,您醒醒,您睁开眼睛看看孩子。”   说罢,她把手伸到女人惨白的脸上,往鼻子那移动。倏地,天上电闪雷鸣,电光蹿进了屋子里,把屋子照的通亮!接生婆抱着女婴,身体不断地颤抖起来,当她的手触碰到女人的鼻子时,那一片冰凉,没有一丝气息。   接生婆的手迅速抽回去,她的瞳孔不断地放大。旁边的下手看着接生婆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慌张起来:“怎么样了?”接生婆抱紧了怀中的女婴,嘴唇也开始抽搐起来:“她…她…产后大,大出血,死…死了……”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惊恐地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女婴的双眸突然睁开了。那是一双大而空洞,异常诡异的猩红色的血眸!她白嫩的眉心间,放肆地绽开了一朵嫣红、妖冶的彼岸花。:“婆婆,你看你怀里的孩子!”旁边的下手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提醒她。   接生婆闻言,低头向女婴看去。女婴的嘴角勾起一抹鬼魅的笑。接生婆心里发怵,头皮发麻,血液涌上大脑,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旁边的人见状都惊慌失措地往门外跑去。谁料,天降一道亥天雷,她们全被雷劈死,倒在血泊中。地板上,女婴正安然无恙地躺在那,她缓缓地阖上眸子,眉心间的彼岸花也消失殆尽……   天界某处,一位白胡子老头正和一位黑衣男子坐在凉亭内下棋。白胡子老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眉头紧蹙,阖上眸子伸手掐算着什么。   须臾,白胡子老头猛地睁开眸子大叫一声:“不妙,人间此时妖孽出世,作乱人间。人间现在生灵涂炭,死数五千,老夫要亲手诛杀了那个妖孽!”说罢白胡子老头起身要离去。   “等等,你说妖孽出世”这是世间绝无的一副极其蛊惑而带有磁性的嗓音。   “对,人间现在大乱,就在刚才,因为一个妖孽的出世,五千条鲜活的生命就因此丧命了”白胡子老头一脸杀意。   “就因为她是妖孽你就要杀她?那,本王呢!”黑衣男子突然抬首。那泼墨般张扬的发,肆意地散落在宽厚的后背,碳黑的直眉,猩红的如同曜石一般的深邃眸子里蕴藏着锐利的寒气,配上高挺到堪称完美的鼻子,刀削般唇线分明的妖娆脸的主人正抬眸看着白胡子老头。   周围的气氛好像凝结到了零点。白胡子老头只得尴尬地低头摸了摸胡子,不敢对上他那如同镀上了一层冰霜的猩红的眸子。白胡子老头慢慢坐下了身子嘟囔着:“算了,今日老夫就不杀她了,反正她活不过八岁”   黑衣男子把刚才故意释放出来的阴气收回来,戏虐地开口道:“本王保她长命百岁。”   “这可不行,她可是身负五千条人命的妖孽啊!”白胡子老头见他没那么严肃了,才大着胆子开始反驳他。   “五千条人命算什么!本王自会帮她抵消。”黑衣男子猩红的眸子突然更冷。:“那阎王那里呢?你要怎么交待!冥界忽然多了五千条鬼魂,这可不是小事!”白胡子老头极力劝阻他。   黑衣男子低下螓首淡然道:“这下够他老头子忙的了,他哪有空管本王的事?本王会自己处理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她始终是个妖孽啊!你就放任她吗?你这是在包庇她!两千年前是这样与三界为敌,两千年后你还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也没变!你……”   “够了,啻猷,你今天的话太多了,你是也想与本王为敌吗?”黑衣男子螓首微抬,比之前还要强大的阴气被释放出来。啻猷轻笑道:“老夫当然不敢,只是想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黑衣男子一边把释放出来的强大阴气收回来,修长的手指一边在桌子下画着什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下起棋来。   一位黄衣男子顶着暴雨冲进木屋里,他准备躲一会雨,刹那间有一股血腥味充斥了他的嗅觉。整个木屋里都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黄衣男子心里有些打鼓,他大着胆子往里屋走去。   走到床榻边,有一位倾城的绝世佳人正躺在床榻上。她的下身还在流血。她一头乌发半湿地散在床榻上。轰的一道巨雷夹着闪电而过,电光打在女人的脸上。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庞,那张鹅蛋脸上镶嵌了精致的五官,只是她面无血色,面容憔悴。男人索性伸出手来试探她的鼻息,死了。男人觉得有些惋惜。   他往床那边看去,有一个老婆婆,怀里抱着一个身上已经满身是血的婴儿,只是血已经干涸了。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试探着老婆婆的鼻息,也死了。   他从老婆婆的怀里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她的人中上,当他感觉到她那微弱的呼吸频率时,心中一喜。   他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他抱紧女婴痴痴地笑道:“孩子,今天你和我在这里能遇到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今天我就把你带回家吧!”   说罢,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干衣服准备给女婴包起来。在包的时候,她看见女婴后背上有一串黑色的小字。      “沐家女,栀花赠,璃倾城,契。这是什么东西?沐家女是她本家姓沐吗?栀花是栀子花吗?璃倾城…契又是什么东西呢?”男人念叨着女婴后背上的一串黑色小字,看了一眼床榻上长相倾城的女子。      此时,外面的雨也停了,男人赶紧抱着女婴跑了出去。男人刚抱着女婴离开,木屋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把整个木屋都吞噬了…    正文 第2章 沐栀璃 一阵微风吹来,水平如镜的湖面泛起了鱼鳞般的涟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湖面像洒满了珍珠一样。   湖里倒映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好似一朵出水芙蓉,散发着一种柔和又惊人的美。半湿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腰间。着一袭浅蓝的长裙,肩上是暖纱攒花披肩,越发衬得她肌肤甚雪,身姿窈窕。但见一双似水睑瞳波光流转,黛眉,樱唇,肌肤凝乳般晶莹剔透。一张娇小的瓜子脸,坚挺小巧的鼻子,粉黛未施却妖娆万分。沐栀璃眨巴了两下迷人的杏眼,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好像两只黑蝴蝶,这张脸极品般的妩媚。   “唉,三年了,朔哥哥走掉三年了。不知道他在京城怎么样了?”沐栀璃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不由想起了宇文朔。   “真的有那么想我吗?”沐栀璃转身看见一蓝衣公子。他的乌发被一块洁白温润的羊脂玉束住,饱满的光洁雪白的额头,浓密抖擞的眉毛,黑亮的眸子深似幽谭,高挺的鼻子,樱花般的薄唇,着一袭蓝色的长袍,衬得身材颀长。   “朔哥哥!”沐栀璃扑了过去,抱住宇文朔的腰。宇文朔宠溺地摸着她半湿的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长不大?”   沐栀璃螓首微抬,樱红的唇瓣撅着道:“在朔哥哥面前,璃儿永远长不大。朔哥哥还没回家呢吧?你不在的这些年,爹娘可挂念你了,天天念叨你。”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村庄里走去。   这十六年里,宇文夫妇一直给她灌输了自己不是他们亲生女儿的事。虽然沐栀璃刚开始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后来,宇文夫妇对待自己就像亲生孩子一样,甚至比亲生的还要好,这让沐栀璃感觉到了温暖。时间久了她就完全接受了。   宇文熠还告诉她,十六年前,他去玖苑县办事,回来的途中,天空下起了暴雨,那是已经是子时了。他就找了一个地方躲雨,正好看见了唯一还幸存的她,就把她抱回来了。在她十岁的时候,宇文夫妇还带她去过她出生的地方,虹河村。可是那里却是一片废墟,荒废了很久。   远处,零零落落的村庄盘聚在山坡上。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做午饭,一缕缕青烟直条条地升上苍穹,看不出一丝风,沐栀璃的家就在其中。   沐栀璃挽着宇文朔,穿过大大小小的巷子,走到一座木屋前,穿过院子,沐栀璃朝里面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说罢向一旁的宇文朔使了个眼色。   “快进来,洗手准备吃饭。”屋子里传出中年妇女的声音。“哦,好。”沐栀璃拉着宇文朔进去了。   “朔哥哥,你先坐着,待会儿给娘一个大惊喜,璃儿先去洗手了。”沐栀璃轻声细语地交待完了,见宇文朔点头应了才转身去一边洗手。   王睿儿端着一盅鸡汤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外面拐角处有一蓝色的袍子:“璃儿,娘不是叫你去洗手吗?”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却看见的是宇文朔,王睿儿有些震惊了。   “娘,孩儿回来了。”宇文朔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笑容。:“朔,朔儿…”王睿儿放下鸡汤,快步走过去,抱住宇文朔,摸了摸宇文朔白皙俊朗的脸庞:“朔儿,长高了,结实了…瘦了…”   看着王睿儿满眼的心疼,宇文朔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他看着王睿儿乌黑的发髻间有些许的斑白,暗自深深地内疚。:“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用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王睿儿说着,两行清泪就款款而落。   “娘,孩儿一切都好。您怎么样?身子骨可还硬朗?爹呢?他身子骨怎么样?爹的风湿腿可好些?”宇文朔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一边帮王睿儿拭泪,一边克制住自己的泪水。   “娘一切都好,你爹也好,他的腿是老毛病了!一到阴雨天和冬天就会发作,你爹他去外面忙了,一会就回来了。”王睿儿也停止啜泣。   “娘,您看朔哥哥一回来,您就不要璃儿了!”沐栀璃一出来就看见王睿儿在抽泣,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故作吃醋的样了,把小嘴都撅到天上去了。   王睿儿闻言,松开了宇文朔看向沐栀璃:“你们都是娘的孩子,娘都要。”   “是啊,璃儿,我不在这几年你可霸占了娘好些年呢!我这一回来,你就开始吃醋了。”宇文朔憨笑道。   沐栀璃一嘟嘴,粉腮气的鼓鼓的,挽着王睿儿的胳膊撒娇道:“娘,你看,朔哥哥一回来就会欺负我,娘快给璃儿主持公道。”   王睿儿正要说什么,从外面走进来一抹黄色的身影:“夫人,璃儿,我回来了。”大家闻声往门口看去,是宇文熠。:“爹!你看!朔哥哥回来了。”沐栀璃跑到宇文熠旁边说道。   “爹,孩儿回来了。”宇文朔笑道。宇文熠深沉地看着他:“在京城一切可好?”宇文朔点头应着。:“好了,还愣着干什么?吃饭吧!”宇文熠坐过去开始吃饭。   饭桌上只有沐栀璃在乐滋不疲地问宇文朔关于京城的一些好玩、有趣、新鲜的事情和东西,宇文朔也不耐其烦地跟她说。宇文朔还说吃完饭有礼物送给他们,这可把沐栀璃乐坏了。   饭后,宇文朔从包袱里拿出几副膏药,全塞到宇文熠的手中:“爹,您的腿自打十年前得了风湿就没好过,每次到了阴雨天都会疼的走不了路。孩儿这次去京城考试顺便给您问了名医。他帮您开了这几副膏药,说是专治风湿的,爹,您可以试试。”   “我这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你不用为我浪费银子,朔儿还是收回去吧。”宇文熠回绝了他的心意。   “老爷,你看朔儿这么有心的份上,你就收下吧!”王睿儿这样一说,宇文熠这才没那么抗拒,他叹了一口气道:“朔儿,以后给你娘和璃儿买东西就好了,我用不着的。”   宇文朔点头应了,又道:“娘,这是给您的。每次的冬季,您只要一碰那冷水,手就会冻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时严重了,还会冻烂,生脓长疮,孩儿每次看到都很心疼,这是雪花膏,对冻疮特别有效。就算没长冻疮,抹着也会让皮肤细腻如水。”   说着把一瓶雪花膏递给她。王睿儿接过雪花膏看着他:“你这次去京城考试才带多少银子?你给我们买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银子吧?你现在的银子够花吗?”   “娘,您不用担心孩儿,孩儿的银子够花,您就收着吧!您不要就浪费了,孩儿的心意也就白费了。”宇文朔一边说着一边握紧她拿着雪花膏的素手。   王睿儿欣慰地道:“娘的朔儿长大了,懂事了。朔儿,有时候要学会多为自己着想,不要什么事都为别人想好了,这样以后会吃亏的。虽然与人为善是美德,可是在这之前切不可过份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宇文朔点点头,温和地应道:“娘,这些孩儿都知道,孩儿一定会谨遵母亲大人的教诲,不会委屈了自己。”   “嗯。”王睿儿笑着应着,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未来一定会出人头地,大有作为。       正文 第3章 老和尚 “朔哥哥,那璃儿的礼物呢?”沐栀璃站在一边迟迟等不到自己的礼物,有些心急了。   宇文朔闻言,笑着松开了握紧王睿儿素手的手,不知从哪变出一支银簪。   宇文朔手里的是一支镂空的纯银蝴蝶簪。蝴蝶的翅膀上各镶一粒红色的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甚是好看。   沐栀璃接过银簪,左右打量着:“哇,真好看。朔哥哥,你真好,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宇文朔应了,帮她把蝴蝶银簪插到发髻中。本就长相妩媚的脸蛋,配上这银簪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人怜惜不已。:“朔哥哥,怎么样?好看吗?”看着有些呆了的宇文朔,沐栀璃眨巴了两下纤密的睫毛。   “好,好,好看。”宇文朔缓过神来,冲沐栀璃温润地笑道。   “是吗?”沐栀璃朝宇文夫妇看去,他们也是点点头。“那我自己进屋照照镜子看看。”说罢抬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袈裟,手里拿着念珠的老和尚进来了:“施主,老衲路过这里,可否方便讨得一碗水喝?”   “方便,方便。夫人,快去倒茶来。”宇文熠见是一位老和尚就赶紧过来帮忙。   “谢谢施主。”老和尚进来坐在凳子上,阖上眸子,手里的念珠开始转动。:“给,师傅这是要到哪去啊?”宇文熠递给他一碗茶。   老和尚的眸子半晌才睁开,接过茶水,放在一旁:“施主,出家人不打狂语。老衲其实不是来讨水喝的,老衲路过施主家门口,发现施主家妖气冲天,所以才说了这个谎。”   “师傅,既然你不是来讨茶水喝的,那就请你出去吧!”宇文熠黄袖一甩,转过脸就不再待见他了。   “是啊,老师傅,我们家怎么会有妖气,您还是出去吧。”王睿儿也着实不信。   老和尚眉头微蹙,手里的念珠忽然停止转动,他看了一眼里屋,大叫道:“妖孽就在那间屋子里!”   众人寻老和尚的目光看去,映入眼帘的确实沐栀璃的房间。:“朔哥哥,你真有眼光,璃儿好喜欢你送的礼物!”此时沐栀璃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却正好看见老和尚一脸杀意的看着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疑惑的目光,让她有些懵了。她的腿突然就像灌满了铅一样,站在原地走不动了。   “妖孽!老衲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说罢,老和尚从袈裟了掏出一个紫金钵盂对着沐栀璃。   宇文朔眼疾手快冲过去,护在沐栀璃面前:“老和尚,她不是妖孽,她是我妹妹!”   “小子,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身负五千条人命的妖孽!你快起开,以防老衲误伤了你!”老和尚见他执念太深,想着可以劝说宇文朔自己让开。   “我不起开!我不相信她是妖孽,做什么事要讲究证据,你把证据拿出来!”宇文朔把沐栀璃护在身后,严严实实的不透一丝空间给老和尚。   “好,要证据,那老衲就告诉你!你身后的这个妖孽是农历七月半,子时出生,这一天俗称鬼节。这一天出生的人都命中带煞,克父克母克兄克姊克弟克妹,婚后克夫克子,注定终身孤独。”   见他们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老和尚又道:“十六年前,虹河村暴雨交加,五千条人命就因为这个妖孽的出生而全部丧命了!还证明了她是至阴之体,你们说,她到底该不该偿命!”   “就算她如你所说的,可是她本姓善良啊!她这些年没有害过一个人。”宇文朔为她辩解着。   “就算她现在没有害过人,可是你敢保证她以后不会害人吗?她要是毁了这个天下,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担这个责任!”老和尚有些生气了,他见宇文朔有些恍神地看着身后的沐栀璃。就趁机点上了宇文朔的穴道,宇文朔随机倒了下去。   老和尚准备走向沐栀璃的时候,感觉到双腿被人拉住了,他低头一看,宇文夫妇一人拉着他一条腿:“师傅,你就放了璃儿吧!她还是个孩子!”   老和尚努力挣扎了起来:“起开,别误了老衲替天行道!”宇文夫妇见老和尚执意要杀沐栀璃就死死地拽着他的腿:“璃儿,快跑!快跑!”   沐栀璃的目光有些呆滞了,她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生事竟然是这样的。五千条人命啊!就因为她的出生而全部丧命了……   老和尚一横心,口里念起咒,一道强大的金光把宇文夫妇震开了,那道金光把他们的身体禁锢起来。他们被罩在里面,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能扯着嗓子喊:“璃儿,快跑……”   沐栀璃根本听不见她们的声音,老和尚,口里念起经文,一个泛着夺目金光的‘卐’在沐栀璃面前放大放大再放大:“妖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沐栀璃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地往半空中浮起来。她的头发无风自起,墨色的长发肆意地飘散起来。她的脸变得更加妩媚更加精致。她那双波光流转的水睑杏眼,一下被烧成了猩红色,变成了空洞而又诡异的一双噬魂的血眸。她那樱红的唇瓣变成了朱红的嗜血颜色。她那浅蓝的长裙被渲染成了令人觳觫的殷红色。      她缓缓抬首,她的眉心间还放肆地绽开了一朵妖冶的血红彼岸花,她朱唇微启道:“老秃驴,我本无心屠戮苍生,是你逼我的,是你要我偿命的。既然你们都容不下我,我就要这个苍生全部因我而毁灭!”   “妖孽,你果然现出原形了!今日老衲就要灭了你!”老和尚提起念珠,口里念着经文,把念珠往空中一丢道:“去。”念珠与空中的那道金色的‘卐’合并在一起发出刺眼的金光。   沐栀璃魅笑一声:“去、死、吧!”血红的袖子挥了过去,一道猩红的戾光打在了念珠与‘卐’上,砰的一声巨响,金光被打散了,念珠断裂,四分五散。就在戾光要刺进老和尚的胸膛时,一道强大的阴风灌了进来。   待阴风退去,老和尚不见了,沐栀璃也摇摇欲坠地倒了下去。她猩红的血眸恢复正常,她眉心间的彼岸花也消失殆尽,她殷红的唇也褪回她原来的樱红,她血红的裙子也变回原来的淡蓝色。那道金光禁锢也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正文 第4章 立约 宇文夫妇从地上起来,往躺在地上的沐栀璃扑过去:“璃儿,璃儿?快醒醒…”宇文熠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眼神里满是欣喜。   “我去请郎中来给璃儿看看。你再去看看朔儿怎么样了。”见王睿儿应了,他敢紧往门外跑去。   宇文熠前脚刚走,宇文朔后脚就醒了:“璃儿!”宇文朔惊呼一声。往旁边看去,正巧看见躺在地上和蹲在她身旁的王睿儿,他就紧张起来了。   “娘,璃儿怎么样了?”宇文朔关切地问着。“还没醒。”王睿儿微微抽泣的回答道。   宇文朔蹙眉:“爹呢?他去哪了?”王睿儿擦了擦泪水:“去请郎中了。”   “娘,地上凉,孩儿把璃儿抱进屋里。”说完宇文朔蹲下来,把沐栀璃横抱起来,往里屋走去。轻轻地把沐栀璃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   宇文朔立在床榻边沉思着:璃儿,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我不会抛弃你,不会让你孤独,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璃儿,只要我还活着,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这时,宇文熠把郎中请来了:“郎中,你帮我看看,小女怎么样了?”   郎中走过去,把药箱放在一边。给沐栀璃把脉,郎中一只手搭在沐栀璃白皙的手腕上,一只手摸着他的胡须。阖着眸子,眉头微蹙。   须臾,他把手放下来,扒开沐栀璃阖着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然后直起身子叹了一口气:“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宇文朔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色彩,他的目光黯然,无力地道:“坏消息。”   “坏消息是她进入了梦魇,这个梦魇就像我们平常做梦一样,只是这个梦我们能醒来,而梦魇就不一样了。它要靠小女坚定的意志力才能醒来,如果在天黑之前醒不来的话,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什么!那好消息呢?”王睿儿失声地问道。   “好消息就是,她现在还有生命迹象。”郎中说的描淡写。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郎中,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醒过来?”王睿儿痛哭起来。   “是啊,你一定要救救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会救她的对吧?”宇文朔问道。   “郎中,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救救小女。”宇文熠站在一边,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形。   “不是我不救她,而是这个真的要靠她自己。或者就要看天意了。”郎中拎着药箱就走掉了。   “璃儿,我的璃儿!你醒醒啊!璃儿,你快睁开眼看看娘,娘就在你旁边,你看看娘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娘好不好……”王睿儿哭的撕心裂肺,扑在沐栀璃的身上,泪水如涌泉一般往外冒。   “娘,你别这样,璃儿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宇文朔抱住王睿儿,他的心像是拧到了一起,痛的他快喘不过气来。   天界某处:“这盘棋都下十六天了,我们重新开始吧!”啻猷见这盘棋一直下着,没个胜负有些焦急了。   黑衣男子不语,他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夹住一颗温润细腻的黑棋子,往棋格中一压:“本王赢了。”   啻猷撇了撇嘴:“怎么又是你赢了!太没意思了。”   :“所以你就干了件有意思的事,至于什么事本王就不再多说了。”黑衣男子没有抬眸,他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   啻猷自然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只能认栽地吸了吸鼻子道:“对啊,是老夫干的,老夫只是让瀛臻去试探一下她的真本事而已。”   “不是试探那么简单吧?”黑衣男子再次抬首,那双猩红的眸子里寒气逼人的泛着锐利的光,神圣的不容一丝侵犯。   啻猷看着他:“你都知道了,还问老夫干嘛?”   黑衣男子忽然冷笑起来:“本王原来一直以为神族都是无私无欲,心灵纯净的,没想到你们神族跟一些有肮脏欲望的人族一样。你让瀛臻去杀她,如果杀了她那就很好了。如果杀不了她,让她把瀛臻杀了,反而以她肆意屠戮生灵为借口而在本王面前杀了她。啻猷老头,你为了杀她,不惜牺牲自己的爱徒,你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啻猷突然严肃起来:“如果可以杀了一个对天下有危害的妖孽,牺牲多少人的性命都是值得的。”   黑衣男子也严肃起来:“那,本王与你立个约定。三年内,她没有屠戮无辜生灵,做对天下不利的事,本王就与她废尽修行,带她归隐山林,从此不闻天下事。”   啻猷想了想觉得这样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就接着说道:“如果她在这三年间屠戮了无辜的生灵(本就该死的生灵除外)做对天下不利的事情,那么就修怪老夫翻脸不认人了。到时亲手以命抵命杀了她,你可不准插手!”   “好。那本王也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要在途中再插手。若让本王发现了,本王就屠杀神族一万!”见啻猷有些犹豫了,黑衣男子又道:“怎么?反悔了?想跟本王讨价还价?”      “老夫可不敢,好,我们三击掌为约!”啻猷知道让黑衣男子立下约定已经是不易之事,况且他又一向说到做到,所以他就不再有异议了。   三击掌后,黑衣男子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了……      “王,您和啻猷立那种约定,可是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这么一个亏本买卖您这样做了太不值得了。您为什么要同意呢?”一红衣佳人为他打抱不平。   “你知道本王为什么把你和暗影当做心腹吗?”黑衣男子没有一丝表情地说道。   “夙瑛不知,请王指示。”夙瑛勾着腰,低首请示。   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淡然地道:“因为本王不需要话多的人留在身边。”   夙瑛敢紧道歉:“王,对不起,夙瑛越矩了,夙瑛一定多做事少说话!”   “好了,你是本王的心腹,没必要那么拘谨。你去看看本王交待暗影做的事他做的怎么样了。”   “是。”夙瑛这才转身离去了。   黑衣男子看着面前的黑幕,思绪回到了自己不愿想起的两千年前……    正文 第5章 梦魇 “璃儿,璃儿,我的璃儿……”王睿儿念叨着。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苍天啊,我求求你,求求你让璃儿醒来吧。如果璃儿醒来了,我愿意折寿十年……”   “娘,你这是干什么?璃儿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的!”宇文朔忍着内心的痛,要把王睿儿拉起来。宇文熠过来一把把王睿儿拉起来了:“夫人,璃儿会醒来的。她只是累了,先睡一会。”   王睿儿扑进宇文熠的怀里:“老爷,璃儿会没事,会没事的对吗?她只是在睡觉对吗?”宇文熠点头。   宇文朔往床榻上看去。沐栀璃安静地躺在那,黛眉微蹙着,双眸紧闭,芊长的睫毛颤抖着,温润的樱花色唇瓣也黯然了下去。她白皙凝乳般的肌肤也苍白起来,她的额头上还有密珠冒出来。宇文朔帮她把汗拭去,他多希望现在躺在那里受苦的是他宇文朔而不是沐栀璃。   他突然转身像是做好了决定一般对一旁的宇文夫妇说道:“爹,娘。孩儿想娶璃儿为妻。”   “她是你妹妹。”王睿儿有些不接受。“娘,你们不是说璃儿不是你们亲生的吗?其实在很久以前孩儿对璃儿的感情就不再是兄妹那么简单了。孩儿对璃儿早已暗生情愫了,希望爹娘能成全孩儿。”   虽然宇文夫妇曾经也想过要他们成亲,这样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现在,璃儿生死未卜。就因为自己是他们的长辈所以要对他们的婚姻负责。宇文夫妇陷入了沉思。   “爹娘,如果这次璃儿没有醒过来,孩儿就和她结冥婚。如果她醒了,再另寻机会问她同意可否。其实孩儿这辈子是非璃儿不娶!”宇文朔说的非常坚定,根本不像是一时冲动。   “朔儿,这种事不能冲动,这件事是关乎我们宇文家的香火的事。要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件事我们得好好考虑考虑…”   “爹娘,孩儿没有冲动,孩儿说的是认真的,孩儿没有开玩笑…”宇文朔还准备说什么,一阵强大的阴风灌了进来,大家都睁不开眼了。   待阴风退去,沐栀璃的床榻前就多了一个黑衣男子。他背朝着他们。这是一个颀长高大的背影,他墨色的长发放荡不羁地散在身后。他的身体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强大的寒气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还有不可侵犯的王者气概。   “你是谁?”宇文朔睁开黑眸就看着这样一个遥不可及的比自己还高半头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沐栀璃的床榻边。   黑衣男子突然转过身,那张逆天妖娆的脸暴露在他们面前。他们全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男人简直美的不像人,哪有人可以做到糅杂了妖媚与力量的美结合到一起还不冲突的应该只要他了。尤其是他那稀少的猩红眸子让人印象深刻。那一刻,宇文朔只有嫉妒。      “想救她就别废话。”他的声音还是世间绝无的蛊惑带有磁性的那种嗓音。宇文朔只觉得老天应该恨不得把所以美的东西都赐予给他。   “帮本王准备一柱香,一个香火缸,两根蜡烛。”黑衣男子再次开口。虽然还没有消化完他的一切,可是宇文夫妇竟被他的声音蛊惑了,全部按他说的照做了。   黑衣男子从他们手里接过东西,把香插在香火缸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食指,食指间倏地燃起了幽蓝色的鬼火。他把指尖放在面前的蜡烛芯上,蜡烛芯立马燃了起来。他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另一个蜡烛也燃烧了起来。   使用鬼火是因为鬼火是不灭的,除非把要烧的东西烧完了它才会灭掉。:“等本王消失了就立刻把香点燃,如果蜡烛和香都烧完了本王没有回来就给她收尸。”说罢就消失不见了,他刚一消失,宇文熠就赶紧把香点上。      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苍穹,接踵而至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狂风夹着大雨倾盆而下,一道道闪电像无数条银蛇一般在黑云中蹿动。      电鞭抽打着黑幕,狂风刮断树枝,巨雷震耳欲聋,骤然间暴雨如注,闪电在天空中舞动着绸子。   黑衣男子走在满是鲜血与雨水的混合物中。他炭眉微蹙,往村庄里走去,这是十六年前暴雨雷电交加的那个夜晚。   沐栀璃被五千具血尸包围起来,他们拉扯着她的头发,衣裳,腿…沐栀璃坐在淌满鲜血和雨水混合物的地上,抱着膝盖惊恐地看着他们。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的死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沐栀璃的身上脸上一片狼狈,上面全粘上了黏稠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不关你的事?是你亲手杀了我们!就是因为你一个人的出生导致了我们这么多人丧命了,你还说不关你的事!”   “拿命来吧!为我们的死偿命吧!哈哈哈…”   “你不要在挣扎了,没用的,你必须付出血的代价,别想逃,逃不了的。”      “下来吧,下来吧,永远地陪着我们吧…”五千血尸纷纷过来拉她的腿,想把她拉进黑暗的深渊中,永世不得翻身。   “不要…放过我吧,你们的死不是我想要的,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沐栀璃拼命挣扎着,她精致的脸蛋上全是血和泪,吓人的都不敢看。   “放过你?我们不就白死了吗?为什么要放过你!”      “放过你可以让我们活过来吗?你就是一个妖孽,我们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才能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不要在挣扎了,下来陪我们吧!在着黑暗的地狱中永远地留下来吧!”有几个血尸拽着沐栀璃的腿眼看着就要被拉下这地狱的深渊之中了。      黑衣男子快步跑过去,一把推开沐栀璃面前的所有血尸,一把抱住沐栀璃。   起初,沐栀璃以为是血尸,她使劲挣扎了一会发现抱她的是一件干衣裳,才不再挣扎。   黑衣男子把沐栀璃横抱起来,沐栀璃看了一样周围,暴雨还在下,头顶的巨雷还在响,可是那五千血尸不见了。沐栀璃抬首看抱她的黑衣男子,他的那双猩红的血眸好迷人。   黑衣男子好像感觉到了她在看他,他蛊惑而又带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看够了么?”沐栀璃才把已经红晕一片的脸颊转过去。   黑衣男子抱着她用惊人的速度离开那片血水地,离开那黑色的苍穹……       正文 第6章 醒了 苍穹被夕阳染成了紫红色,桃红色的云彩被渲染成了紫色,对面山口上,只残留着一条血红。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宇文朔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有些后悔把沐栀璃的命交到那个自称‘本王’的陌生男人手里。再看着快要燃烧殆尽的香和蜡烛,宇文朔焦急的守在沐栀璃的床边。   突然,一阵强大的阴风灌了进来,黑衣男子出现了。“怎么样?璃儿能醒过来吗?”宇文朔过去问他。   黑衣男子没说话,他的目光往沐栀璃的床榻上看去,她的睫毛开始剧烈的抖动。香火灭了,蜡烛也灭了。宇文朔顺他的目光看去,看见沐栀璃的美眸正缓缓地张开,就赶紧坐过去。   黑衣男子又消失了。宇文夫妇也看见沐栀璃睁眼了,马上上前去:“璃儿,你终于醒了。”王睿儿第一个喊出声。   沐栀璃看着他们,环视了周围一圈,那个黑衣大哥哥哪去了?:“璃儿,你在看什么呢?”王睿儿见她往旁边看就疑惑地问她。宇文朔也往旁边看,那个黑衣男子不见了:“没看什么,你们没事吧?那个老和尚去哪了?”   “我们没事,我们出来就没看见他,璃儿没事吧?现在好点没有?”宇文熠接话。   “璃儿没事,让爹娘还有朔哥哥,担心了”。沐栀璃笑道。   “璃儿,饿不饿?”宇文朔关切地问道。   沐栀璃看了一眼外面,都已经黑透了:“嗯,璃儿饿了,肚子都饿瘪了。”沐栀璃摸着自己平瘪的肚子,一脸委屈地道。   “好,好,好,给璃儿买最爱吃的桂花排骨好不好?”王睿儿宠溺地捏了下她的小鼻子。沐栀璃皱了皱鼻子:“璃儿还要糖醋里脊。”   “不行,晚上吃油腻的会发福的。”王睿儿不同意。“爹,您不是说璃儿太瘦了嘛?发福点才好看。”沐栀璃摇了摇宇文熠的胳膊。   “对,爹的确这样说过,夫人我去买点回来。”宇文熠转身去买桂花排骨和糖醋里脊去了。   “爹,快去快回哦,娘,你看爹多好啊。”沐栀璃说完做了个大鬼脸。真是又让人气又让人爱,王睿儿叹了口气。   “璃儿,娘说的没错,万一发福成小猪怎么办?”宇文朔笑着捏了捏沐栀璃妩媚的小脸。   “发福就发福呗!你们还爱璃儿对吧?”沐栀璃满怀信心地看着他们,可是他们全摇了摇头。   沐栀璃有些不开心地撅着小嘴:“你们不爱璃儿了,璃儿也不爱你们了。”   宇文朔被逗笑了:“璃儿这样以后也找不到夫君了。”沐栀璃一撇头:“璃儿才不要那么早就嫁人呢。”      “可是璃儿总是要嫁人的吧,璃儿未来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呢?”宇文朔认真地问她,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沐栀璃歪头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黑衣大哥哥的样子:“璃儿想找一个可以保护璃儿,真心对璃儿好的人,其实找一个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才是最好的。”   宇文朔听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些,可是,老和尚的事,让他有些对自己过意不去,因为自己没有保护璃儿到最后。   沐栀璃从床榻上起来了:“朔哥哥,我们去吃饭吧,顺便聊聊天好嘛?”   “好啊!”宇文朔答应了。      饭后,沐栀璃与宇文朔并肩坐在屋顶上。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墨蓝色的天穹上,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山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朦朦胧胧,如同坠入梦境。      “朔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自己爬上屋顶,下不来了。是你搬来木梯把我弄了下去。”沐栀璃说到这还有一些小尴尬。   “记得啊!那次我在私塾里,先生要抽查我背书,隔壁的二胖跑过来就喊我,说你爬上屋顶不敢下去了。然后我赶到的时候你就蹲在…对,就是这里,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兮兮的。”宇文朔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历历在目。   沐栀璃有些不满:“不要笑了。”宇文朔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就不再笑了。   “璃儿,你把我当哥哥吗?”宇文朔还是想问她那个问题。:“当然了,比亲哥哥还要亲哦。”沐栀璃很认真的说。   “除了哥哥以外呢?”宇文朔还是不死心,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沐栀璃好笑地看着他:“朔哥哥,你就是哥哥呀!”   宇文朔不再说话了,沐栀璃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朔哥哥,白天那个和尚说的话,我……”   “璃儿,那个和尚一定是瞎说的,不是说你克父克母克兄克姊克弟克妹吗?那为什么我还好好的?不要放在心上。”宇文朔安慰她。   “嗯。”宇文朔这样一说,她的心里就好受多了,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梦魇时的场景:“朔哥哥,我在梦魇里看见璃儿出生时的那天晚上了。那天晚上雷雨交加,我们村的人都因为我的出生全部莫名其妙地死掉了。他们变成一具具血尸拉着璃儿的腿要璃儿偿命,要把璃儿拉进地狱里用永世不得翻身……”   “璃儿,璃儿,你听我说,这写都是假的。它们都是梦魇,知道吗?他们是故意要你醒不来知道吗?”宇文朔按着他的肩膀,认真地跟她说。   “可是,那个梦魇里的东西真的好真啊!他们拉着璃儿的腿,那种黏乎乎的感觉,是真的。还有,璃儿在梦魇里看见一个长的特别美的一个黑衣大哥哥,他抱着璃儿离开了梦魇,他把璃儿从五千具血尸里救了出来…”   “他是不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宇文朔问道。   沐栀璃兴奋地点头:“嗯嗯,朔哥哥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他吗?”   宇文朔有些为难:“见过,但是,璃儿,你要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啊?那个黑衣大哥哥他救过璃儿,他是璃儿的救命恩人…”   “璃儿!”宇文朔着急地一吼,沐栀璃马上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可怕:“你,吼我…”   “璃儿,不是,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宇文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你,吼我…我有做错什么吗?为什么要吼我?”沐栀璃看着不知所措的宇文朔。   “不是,璃儿你听我解释,那个黑衣男人他不是人,他不是正常人。他来路不明,万一有什么接近你的目的呢?璃儿,你要相信我的话。”   “朔哥哥,你以前从来不会随便吼璃儿,你以前从来不会干扰璃儿交朋友,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朔哥哥,你变了。璃儿困了,璃儿下去睡了。”沐栀璃拉开宇文朔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走掉了。   “璃儿,你生气了吗?朔哥哥没有变,只是更加为你好了…”宇文朔低声说着。    正文 第7章 夜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放过我吧,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沐栀璃惊叫一声,被恶梦给吓醒了。   沐栀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密珠,往窗外看去,天空早已放亮。她从床榻上爬起来,她挽一个简单的发髻,蝴蝶银簪斜倚在发髻上,剩余的三千青丝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一袭象牙白的百褶裙,一条轻烟流苏束于腰间,衬得腰支芊细,盈盈可一握。   她伸出润玉般的胳膊推开房门。只见王睿儿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做着女红。沐栀璃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去,王睿儿正在雪白的云锦上绣一朵红色的腊梅花,王睿儿心灵手巧,绣在云锦上的腊梅花栩栩如生。   沐栀璃走过去坐在石凳上,摆弄着石桌上的   丝线:“娘,爹跟朔哥哥去哪了?”   王睿儿会心一笑:“娘昨天晚上还听见某人说,朔儿变了呢?现在怎么了?是不是一觉醒来,良心发现了?”   “娘,璃儿说的没错,朔哥哥他的确变了。不过璃儿想明白了,就算他再怎么变,他一定是为了璃儿好。”沐栀璃垂着小脑袋很认真地说着。   “朔儿现在要是能听见你说的话一定很开心吧!”因为沐栀璃的一句‘朔哥哥你变了’宇文朔一夜未眠,坐在房顶上苦思冥想了一夜,未果。   “那待会璃儿会亲自跟朔哥哥说的,娘现在可以跟璃儿说,朔哥哥跟爹去哪了吧?”沐栀璃抬首,妩媚的小脸上重新绽放出光彩。   “他们出去把娘绣的这些手帕都拿到集市上去卖了。他们应该可以在午饭前回来。璃儿找他们有事吗?”   “哦,这样啊!璃儿只是问问。对了,娘,璃儿想问您一件事。”沐栀璃求学若渴的表情让王睿儿好想把毕生所学都教授于她:“说吧。”   “就是关于昨天,璃儿梦魇的事。”沐栀璃放下把玩的丝线认真地说道。   “昨天,那个禁锢一解开,我们就看见你躺在地上了,然后你爹去请郎中给你看看,郎中说你是梦魇了,得靠你自己的意志才能醒过来。当时可把娘吓坏了,娘就等着会不会有奇迹出现,没想到,真的出现了。”王睿儿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还仿佛现在才刚发生一般。   “那娘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大哥哥?”沐栀璃接着问道,她的美眸放着欣喜的光芒。   “嗯,看见了。是他救了你。”王睿儿现在一想到那个身体里自然散发着强大压迫感,自称‘本王’的男人,她就直哆嗦。   沐栀璃点了点头,她的脑海里不由想起了老和尚的话:“你身后的这个妖孽是农历七月半子时出生,这一天俗称鬼节。鬼节出生的人,克父克母克兄克姊克弟克妹,婚后克夫克子,注定终身孤独。十六年前,虹河村暴雨交加,五千条人命就因为这个妖孽的出生而全部丧命了!你们说,她到底该不该偿命!”   “娘,你相信老和尚说的话吗?”沐栀璃的黛眉微蹙,忽然有些悲哀地问道。   王睿儿坐过去,放下手中的手帕,从后面抱住沐栀璃:“璃儿,说实话,娘相信他说的话。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克到我们啊!所以璃儿不要把老和尚说的话太放在心上,知道吗?”   “可是,娘,我最近做梦总是梦见被璃儿害死的人要璃儿偿命。璃儿只不过是那天生的而已,并不是有意要害死他们的,他们和那个老和尚为什么都容不下璃儿,璃儿真的没有错,璃儿是无辜的…”沐栀璃说到这,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和身体都不受她的控制了。   突然,像是从她内心最深最阴暗的角落传出异常诡异的声音,这声音是她自己的,不过却非常鬼魅:“既然这个天下容不下你,你为什么不毁了这个天下?”   沐栀璃白皙的眉心间那朵来自地狱的彼岸花在不断闪烁着:“不行,我已经祸害了这么多的人了,不能再搭上天下人的性命了!”   看见沐栀璃在自言自语,她的眉心间还闪烁着嫣红而又妖冶的彼岸花,王睿儿被吓着了:“璃儿,你怎么了?璃儿……”   “天下人都想把你杀了,你为何不为你自己杀出一条活路,与其让他人左右你的性命,不如你主宰天下人的性命!”   沐栀璃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裂开了,她抱着头,撕吼着:“宁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啊~”刹那间沐栀璃的身体迸发出一道猩红的光芒,王睿儿被这道光震开了。   沐栀璃缓缓浮在半空中,像个傀儡娃娃一般,歪着脑袋,她的双眸里流露出猩红的血光,她的白裙子也被渲染开来,她眉心间的彼岸花眼看着就要发出最亮最耀眼的光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个冰凉而又修长的大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   沐栀璃娇小的身子在空中微微一颤就落入一个冰冷宽大的怀里,她的模样恢复了正常就昏厥了过去。   黑衣男子抱着她,轻轻落地。幸亏他来的及时,不然这次,她又要屠戮多少生灵,冥界又要多多少冤魂。   “璃儿她没事吧?”王睿儿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身体有些吃痛,可是这和沐栀璃的安危比起来,她更在意沐栀璃的安危。   “没事。”简单而又平常不过的两个字,却让人产生了‘生人勿近’的感觉。黑衣男子抱着她转身往屋子那边走去,他没有伸手开门,门竟然自动打开了,等他进去,门又自动阖上了。这一切在王睿儿眼中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黑衣男子把她放在床榻上,轻轻地帮她盖上被子,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沐栀璃猛地开口了:“大哥哥,不要走…不要丢下璃儿,璃儿害怕…”   黑衣男子螓首微转,却看见沐栀璃阖着眼,黛眉紧蹙,纤长的睫毛剧烈地抖动着,白皙的额头上不断有密珠冒出来,黑衣男子知道她一定是做恶梦了。他轻轻阖上猩红的眸子,感受着她做的梦,是那一次她梦魇时的情景。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璃儿吗?”沐栀璃柔弱的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这是从沐栀璃身体里发出的声音。   黑衣男子倏地睁开眸子,原来她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名字。   黑衣男子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弯下身子,薄唇微启,蛊惑的嗓音带有磁性地说道:“本王叫…夜肆。”   说罢,他抬起冰凉的薄唇在沐栀璃白皙稚嫩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起身化作一缕黑烟离去了。   沐栀璃好像感受到了一般,原本紧蹙的黛眉一下舒展开来,凝乳般白皙的脸庞也泛起一抹甜笑。    正文 第8章 血交 “璃儿,我可以进来吗?”宇文朔在门口踱步,迟迟不肯推门而入。   沐栀璃缓缓睁开双眸,这是她这几天第一次睡的那么安稳,虽然梦的前半段沐栀璃做恶梦了,不过她后半段就没有做梦了。忽然她感觉到了额头上一片冰凉,她好像看见黑衣大哥哥进来了,他对她说……说了他的名字。   沐栀璃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他的名字,这时‘夜肆’两个字闯入了她的脑海。对的,他叫夜肆!   沐栀璃还准备细想什么,外面穿来两声叩门声:“璃儿,我可以进去吗?”   是朔哥哥,沐栀璃一个反应:“可以啊!”宇文朔就进来了。他往屋里看去,除了沐栀璃没有其他人了。他不是听王睿儿说,那个黑衣男子也在里面吗?他是怎么出去的。   “朔哥哥找璃儿有事吗?”沐栀璃的声音把宇文朔拉回了思绪。   “我都听娘说了,你没事吧?”宇文朔坐到她的床榻边。   “璃儿没事,娘怎么样?”沐栀璃知道自己不受控制后会干出一些过分的事。   “娘她没事…璃儿,昨天晚上,我对你说话的口气不好,我给你道歉。”宇文朔低首,轻声道。   “朔哥哥,你这样璃儿都不习惯了。”沐栀璃看着宇文朔这愁眉紧锁的样子,扑哧一笑。   “璃儿你原谅我了?”宇文朔立马容光焕发,之前的怏怏不乐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的黑眸里泛起了欢乐的涟漪。   “嗯,原谅你了,璃儿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再说了,万一气到哪就得不偿失了。”沐栀璃的美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嗯,璃儿最大度了。”宇文朔笑道。:“朔哥哥,璃儿身体里有戾气,今天早上她跟璃儿说,要璃儿把天下所有的人都杀了。”沐栀璃想起早上的事还心有余悸。   “但是璃儿你克制住了呀,你没有为她所掌控不是吗?”   “没有,璃儿没有克制住,差点就要屠戮无辜的生灵了。璃儿害怕,害怕有一日走火入魔也害了你们。”   “璃儿,你听我说,我听说灵鹫山上住着很多上仙,那里的仙气缭绕,如果你去修炼一定可以压制住体内的戾气。我带你去灵鹫山修炼仙道好不好?”宇文朔坚定的地看着她。   “不要。”沐栀璃躲避他的目光,黯然道:“朔哥哥,你寒窗苦读十二载,好不容易可以去京城考状元,璃儿不能拖你的后腿。等璃儿告别了爹娘,璃儿会自己去灵鹫山,或者为死去的冤魂抵命…”   “璃儿,你为何那么倔呢!从小到大你总是那么任性,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扛,可是你可以吗?你能扛住吗?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让我们给你分担一些呢?再说了,只是体内有戾气而已,我和爹娘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被你克呢?说明,你体内有戾气这根本不是事。”      见沐栀璃不语,宇文朔缓和了口气,悲恸地说道:“如果你走了,娘和爹怎么办?我怎么办?那次你梦魇,娘听到郎中说你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你知道她干什么了吗?她跪下求老天爷,愿意自己折寿十年换你醒来。如果你就这么走了,你会安心吗?”   宇文朔的话让沐栀璃泪声俱下:“璃儿不是故意的,璃儿没想离开你们,可是璃儿逼不得已…璃儿没办法……爹娘,璃儿不孝…”   宇文朔见沐栀璃哭的梨花带雨,自己的心也难受起来。平时沐栀璃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他的心。而现在自己最爱的人泣不成声,自己却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朔看着她这样,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无论是谁。只要是让璃儿落一滴泪的人,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让那个人以血的代价来偿还!   “璃儿不走了。”沐栀璃抬起衣袖,狠狠地把泪水全部拭去,宇文朔见她这样满眼的心疼:“璃儿,都晌午了,你饿吗?”   沐栀璃点了点头,掀开被褥从床榻上下来。与宇文朔一起王外走。   沐栀璃刚走出去就看见一抹颀长的黑色身影在院子里,是夜肆!沐栀璃的第一个反应。‘夜肆大哥哥’她想喊出口可是嗓子有些干,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去,许是刚才把嗓子哭哑了。   沐栀璃准备跑过去被宇文朔拉住了。沐栀璃看一眼他,樱唇微启道:“朔哥哥,璃儿马上回来。”宇文朔才缓缓放开她。   沐栀璃朝夜肆跑过去,可是越靠近他就越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是因为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感和冰冷的寒气吗?其实还有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让人窒息的王者气场让沐栀璃有些排斥地放慢了脚步。   夜肆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想法,立即把自己的气场全部收回来了。这样才让沐栀璃感觉好受一些,她立在他的面前,仰起自己妩媚娇艳的脸庞看着他:“夜肆大哥哥,你来看璃儿了。”   夜肆并没有对这个称呼感觉到任何不适,他低眸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娇小女人,蛊惑地开口道:“把你的手给我。”不是‘本王’而是‘我’这个亲切的第一人称。   沐栀璃顺从地把自己白皙如玉的手交给他。夜肆拿出冥王刃在自己白净的手腕上划了一条狭长的口子,血液顷刻之间从里面汹涌地冒了出来。   “夜肆大哥哥,你流血了。”沐栀璃惊愕地看着他,而夜肆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他的血不值钱,仿佛他没有痛感一般。      夜肆拿起她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腕处划一道小口子,鲜红诡异的血液就从里面渗出来了,沐栀璃有些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宇文朔看见夜肆不知道拿什么划开了她的手腕,那嫣红的血液引人注目:“你干什么!不准伤害璃儿!”   夜肆完全没有看他,他和沐栀璃十指相扣,他们两的血液就交融在一起了。就在他们的血液完全交融在一起时,他们仿佛产生了共鸣一般,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与疼痛。这种感觉好奇妙啊!   宇文朔正要靠近他们,一道强大的阴风把他卷起来,重重地把他砸在门上。   “朔哥哥!”沐栀璃松开夜肆的手,她的手腕处居然奇迹般的痊愈了!都没结痂就愈合的和原来一模一样。而夜肆的手腕却还在哗哗地血流不止。沐栀璃瞥了一眼夜肆手腕处那还在涌出来的触目惊心的血没有多想,就先朝宇文朔跑去了。      冥刃,是高级的灭鬼匕首,除了使用者和有很高的修行的人能看见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对除鬼以为的生灵都没有任何杀伤力。(对强大的夜肆无效)   冥王刃,是终极的灭鬼匕首,除了使用者和有非常高的修行的人能看见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对所有生灵都有杀伤力,不过除鬼以为其他的都是有痛感和流血而已,然后就愈合了。(对强大的夜肆来说只会有痛感和流血)。    正文 第9章 灵鹫山 “朔哥哥,朔哥哥你没事吧?”沐栀璃跑过去把宇文朔扶起来并帮他拍了拍蓝袍上的灰尘。   “我没事。”宇文朔站起身子,耳边还在回想着那阵阴风里传出来那狂妄的声音‘你要注意跟沐栀璃之间的分寸!这是警告!’警告吗?呵呵…宇文朔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去当一介武夫,而是选择了当个文人墨客。   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去习武了也不一定能打过夜肆。可是他就是不服,他想跟夜肆比试一番,可是他连基本的武功都不会。就单单这一点自己就必输无疑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许是外面的动静太大了,宇文夫妇从里面跑了出来,看见沐栀璃搀扶着宇文朔感觉出什么事了。   “孩儿没事。”宇文朔温和地笑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动静会没事吗?沐栀璃疑惑地看着他,也许是怕爹娘担心吧。   “进屋吃饭吧,孩儿饿了。”宇文朔憨笑着走到前面。沐栀璃跟在后面,她往外面看去,夜肆早就不在了。   灵鹫山就矗立在云巅之上,山上擦草木葱葱郁郁,奇花异草丝丝簇簇,山峰在袅袅云烟和仙气的缭绕中若隐若现,更显得雄伟险峻,让人觉得它神秘而美丽,清高而冷傲。   山顶上但见一道瑰丽的虹从水雾蒙蒙的深壑中拔出,在蔚蓝的天穹上划出半个圆弧,又坠入深壑,它七色分明,灿烂夺目。一道飞天瀑布从彩虹中飞流直下,轻盈无声,似雪似霜,秀美无比地织出千丈白练。悠悠地舒展于雄伟的天地间。   蔚蓝的苍穹上时不时还有几只黑白相间仙鹤和羽白如雪的灵鹫掠过。更是给灵鹫山增添了令人流连忘返,断尽世间凡尘的仙味儿。   这时有一道与这些东西格格不入的黑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陨落到灵鹫山中。   寡欲台上一白衣男子正盘坐在檀香梨花案前,他修长的玉指提起一盏紫烟暖玉壶轻轻地往旁边小巧精致的润玉杯子中倾倒。倒了半杯茶,优雅地把玉壶放回原处。芊细的玉指搭在右手腕中,指腹轻轻按住宽大的衣袖,右手轻捏起一个玉杯,放在唇边,轻抿一口……   这一切都美的仿佛是一副画,让人忍不住打扰。倏地,白衣男人察觉到了什么,放下玉杯,抬首往前看去。这男子长的是美极了。一头如漆的乌发半束半散,散着的随性地洒在后背,洒脱不失俊雅,饱满的额头,清秀的眉,清高的眸子正波光流转地打量着来人。挺立的鼻子,淡薄又柔润的唇,全完美地镶在他这张近乎完美的清冷又仙儿十足的俊脸上。   若不是看见他白皙的颈子上那滚动的喉结,一定以为他是个美艳的女子。   夜肆丝毫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快步走过去,坐下倒上小半杯茶,放在唇边阖上猩红的眸子细细品味。须臾,他睁开眸子道:“黎清上仙甚是清闲自在啊,不过这茶太过清淡了。”   黎清浅笑道:“冥王日理万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再说了,冥王可以找手下来办,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虽然这浓茶提神,不过长期饮用毕竟对身体不好。”   夜肆戏虐地看他一眼:“什么风敢吹走本王?本王亲自来找你说明你在本王眼里还是有地位的。不过,你忘了一件事…本王不喜欢喝茶。”   黎清拿起梨花案上的木槿扇,微微扇着风道:“哦?我听冥王这样抬举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冥王来我这里不只是喝茶和讨论茶道那么简单吧?”   夜肆收起笑意,坐正道:“听说黎清上仙这一生只收一个徒弟?”   “没错,我这一生只收一个徒弟。冥王是来亲自验证的吗?冥王好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本王当然不感兴趣了,好了,废话少说,本王这次来只是要你收一个徒弟。”黎清听着夜肆这一惯霸道性的口吻,正色道:“听冥王的口气,我还是必收无疑了,没的商量了?有这么托人办事的吗?”   夜肆好像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笑话,狂妄地笑起来:“十八年前你可欠本王一个人情至今未还。这人情真是似纸张张薄啊!黎清上仙不会忘记了吧?”   “我没忘,只是这次,收了你要我收的人为徒以后,你还要让我见一次盈儿。”黎清站起身子俯视着夜肆。   夜肆也站起身子,他不喜欢被人俯视的感觉,与他对视:“那要看本王的心情如何了。”   “我已经十八年没有见到盈儿了。大不了我一直欠你这个人情!”黎清说罢甩袖转过了身。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本王这一生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本王。”夜肆一闪身消失了,下一刻夜肆就立在黎清的面前,猩红的冰眸冷的吓人。   “我当然不够资格威胁冥王了,当年八十万天兵天将和四十万冥兵冥将把冥王包围起来,用落神的性命要挟冥王,冥王挥袖之际,把他们都杀了个灰飞烟灭。我只是一个修仙的,不敢威胁冥王…”   夜肆炭眉微蹙:“够了…只要你把她收在手下,本王就允许你见她一面。”语毕,半空中浮现一团黑烟。   黑烟中间露出一张绝世倾城的妩媚佳人的脸。黎清看着这张脸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只是自己一时半会儿有想不起来了。   这张脸好像在记忆的最深处有些模糊不清了。那应该是很久以前见过她,可是这明明是一张少女的脸啊!   很快黑烟散去了,黎清带着疑惑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沐栀璃。”夜肆第一次那么耐着性子跟一个人说话。   沐栀璃?好陌生的名字。“怪不得冥王不惜时间来灵鹫山要我一定收下这个徒弟呢?原来是一个绝色佳人啊!”黎清调侃地笑道。   夜肆却是一脸‘随你怎么想的酷酷表情’说道:“等你该做的事做完以后,本王自会兑现承诺。”说完化作一缕黑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黎清还立在原处,仔细地想着刚才看见的那张脸,真的太眼熟了,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自己想不起来呢?黎清注视着夜肆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盈儿,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他伸出一只手,变出一只灵鸽,用意念做字附在灵鸽的腿上,轻轻放开它:“去找掌门。”灵鸽应声立刻就飞走了。    正文 第10章 落榜 他们一家四口围坐在一张桃木桌上吃饭。眼看饭过半酣,沐栀璃也吃的差不多了。   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中年妇人,:“诶,你们一家怎么还在吃饭?外面皇榜贴在告示栏上了,应该是这次考试的成绩。朔儿不去看看吗?”   这样一说,宇文朔就放下了碗筷,看着中年妇人,迟迟不肯起身。沐栀璃见了她转首问宇文夫妇:“爹娘,璃儿可以陪朔哥哥去看皇榜吗?”   宇文熠点头应了。沐栀璃这才起身拉着宇文朔跟上这位中年妇人出去了。   沐栀璃与宇文朔并肩穿过大大小小的巷子,走过大小各异,奇形怪状的青石子铺的小路。来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   前面就是告示处了,告示板被里人群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的密不透风。   :“朔哥哥,我们也过去吧。”沐栀璃见他站立不动就拉了拉他的袍子。   :“我自己去看就好了,璃儿乖乖的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好吗?”宇文朔低眸用非常温柔敦厚的语气跟她说话。   沐栀璃瞥了一眼告示处黑压压的人群:“好吧,朔哥哥快去快回。”   宇文朔摸了摸她的发,转身朝人群中走去了,沐栀璃就眼见着他从人群中消失了,仿佛被吞没了一般。   :“对不住,借过…”宇文朔从人群中一点一点往里挤,终于挤到了最里面。眼前立马就豁然开朗了。   宇文朔在皇榜上搜寻着自己的名字。倏地,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什么东西。黑亮的眸子突然睁大了‘第六名’!轰~一道霹雳轰炸了他的脑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他迅速往前三甲看去。   他顿时冷笑了起来,状元:宰相之子,长孙晋。榜眼:吏部尚书之子,欧阳震华。探花:尚书侍郎之子,周楠溪。   这都是朝廷命官的儿子,连第四第五名也是官吏的儿子。当初考试之前他们是住在一起过的,宇文朔自然知道他们都是酒囊饭袋,诗词歌赋样样不通。   这样的人能进前三甲?不是买通了考场的官员是什么?他们这样官官相护,这个朝廷怎能不腐败无能。只可惜了他空有满腹经纶却不能报效朝廷。   罢了罢了,大不了是浪费了十二载光阴,如今他已经看淡了。这样的朝廷不报也罢!宇文朔正要离去,后面就听见有人说道:“听说今年的状元可以娶皇上的掌公主,可以当上驸马爷……”   听后面的人这样一说他更觉得考状元无所谓了。   宇文朔转身走回去。沐栀璃看见宇文朔出来向他招了招手:“怎么样?”沐栀璃见他的脸上不喜不忧的样子,有些好奇。   :“我落榜了。”宇文朔说的甚是轻松,好像事不关己一般。沐栀璃的美眸一下睁的老大了:“什么?朔哥哥你在骗璃儿吗?这样可以安心陪璃儿上灵鹫山修仙?”   :“我真的落榜了,这下的确可以陪璃儿一起上灵鹫山了,不是好事吗?”宇文朔忽然笑了起来。   沐栀璃一脸的不相信,她向告示那跑去了,尽管宇文朔在后面喊她别去,她还是一在股脑儿地往人群里挤。   :“干什么!”有一个大叔怒斥一声。:“挤什么挤!”旁边的人尖叫道。   :“对不起,对不起,麻烦让我进去看一下。”沐栀璃低声说着。旁边就有人给她让开一条道。   沐栀璃走过去还不忘道一声谢谢。沐栀璃走上前,仰起小脑袋往前三甲看去,状元不是宇文朔!没关系那下面一定有了。沐栀璃往下看去,榜眼探花均不是宇文朔。朔哥哥到底在第几名呢?沐栀璃正想着。      ‘第六名宇文朔’这几个小字就撞进沐栀璃的双眸里。什么!怎么可能呢?宇文朔寒窗苦读十二载,每一个私塾里的先生都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还说他满腹经纶必定可以考取功名。   而现在呢?沐栀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阖上眸子,使劲揉了揉双眸,然后缓缓睁开,定睛一看。宇文朔还是第六名!   沐栀璃推开旁边的人快步跑回去,宇文朔还立在大榕树下。树叶的影子打在他俊朗的脸庞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朔哥哥,这不是真的对吗?”沐栀璃还是接受不了宇文朔落榜的事实。   :“璃儿,不是每个人都是常胜将军,人生都是一帆风顺的。这些挫败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宇文朔语重心长地跟她讲。   :“可是,朔哥哥,我们该怎么跟爹娘交待呢?璃儿怕他们跟璃儿一样接受不了。”   沐栀璃这样一说,宇文朔也有些担忧了。   宇文家本就不太富裕,但日子过的不算清贫。当年宇文熠考中了进士,就在家乡办起了私塾。宇文熠开私塾的钱还算凑合能吃饱饭,可惜好景不长。十年前,沐栀璃生了一场大病,要用一种灵芝草药做药引子。可是灵芝昂贵,普通人家是买不起的,于是宇文熠就自己上山给沐栀璃采野灵芝。   宇文熠采完灵芝准备下山了,谁知那天忽然下起了暴雨。宇文熠就一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划伤了双腿,加上冰凉的雨水侵蚀。虽然保住了腿,可是却落下了风湿的病根。宇文熠怕沐栀璃自责就让他们不要跟她说。从此每逢阴雨天就会疼痛难忍,时间长了以后私塾就关闭了。   这些年,宇文熠趁着自己腿脚方便的时候出去干力气活,而王睿儿就绣手帕拿出去卖。他们把钱攒下来给宇文朔读书和扶养沐栀璃用,自己却省吃俭用。   宇文朔这样一想,他就感觉自己没有脸去见他们了:“璃儿,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啊?因为落榜了就不去见爹娘了吗?朔哥哥,你刚才还教导璃儿。不是每个人都是常胜将军,人生都是一帆风顺的。这些挫败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那朔哥哥现在呢?被挫败打败了吗?觉得自己没脸去见爹娘了?可是朔哥哥,你因为这个就不回去见爹娘了。你明白爹娘要是知道了,有多心寒吗?”   沐栀璃吸了吸鼻子:“朔哥哥,你知道吗?你在璃儿的心里永远是一个值得璃儿去学习的好榜样,璃儿一直以有你这样的哥哥而感到骄傲。可是现在,你却因为落榜说出了这样让人心寒的话。朔哥哥,你太让璃儿失望了!”说罢,气愤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