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是你杀了我孩儿 淳于信纵马疾驰,手中长剑挥舞,格开射来的乱箭。身后侍卫一个一个的倒下,尸横遍野,而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他手中的袖箭却只剩下两支。 “皇上,你自己走吧!”身后的阮云欢眼看追兵越来越近,不由焦急大喊。或者,那个人还不至于这么绝情。 “不!”淳于信低喝,声音里有不容抗拒的威严,同时将牙一咬,手中最后两支袖箭激射而出,趁着小小的混乱,一把抱起阮云欢跃下骏马,冲上山坡。 “淳于信,你们走不了,受死吧!”奔出不远,就听到一声大喝,树林里窜出十几个人来,刚才在百官面前还一脸震惊和悲伤的淳于昌,此刻俊美的脸上只剩下狰狞的得意。 淳于信一下子站住,侍卫冲上来把他们护在中间。 “王爷!”阮云欢大喊,拔步就想冲过去,却被淳于信一把拽住。 “放开我!放开我!”阮云欢一边挣扎,一边摇着头大喊,“王爷,那不是真的!你信我,这不是真的!臣妾怎么会背叛你?” “贱妇!”淳于昌冷喝,“你身为王妃,却与皇上私通。为了替他掩盖夺位的证据,就勾结你的表哥,诛杀大臣。这几年,本王都被你蒙在鼓里,今天你们奸谋败露,本王又岂会饶你?”手一挥,十几支箭射了出来,又是十几名侍卫倒地。 “不!不!我没有!”阮云欢拼命摇头,哭着说,“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陷害臣妾,昨天晚上,臣妾明明还在家里,陈将军的死,也与我表哥无关,你……你怎么可以冤枉我?”今天早晨,她一觉睡醒就出现在祭天大典上,他还口口声声说她已经失踪三天。 “冤枉你?”淳于昌冷笑,向她一指,大声道,“你的身上,就是罪证!”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阮云欢的身上望去。衣衫的裂口露出肌肤上的青青紫紫,一看就是被狠狠疼过的痕迹。 “我……”阮云欢张口结舌,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变的陌生的男人。这分明是昨晚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怎么可以这样污蔑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淳于信冷冷的开口,除下龙袍,裹在阮云欢身上,冷冽的眸光淡淡的注视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淳于昌,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要朕的皇位?又何必拉上一个女人?” “本王一代贤王,又岂能背上弑君篡位的骂名?”淳于昌发出一阵阵冷笑。 阮云欢心底一寒,难以置信的问,“王爷,你故意污蔑臣妾,就是为了让皇上身败名裂?” “不错!”现在,在场的已经只剩下他的心腹,淳于昌再也没有一点遮掩,咬牙道,“凭什么他拥有江山美人,本王就得做什么狗屁贤王?本王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本王才会是一代明君!哈哈哈哈……” 阮云欢终于明白了,咬牙吼道,“淳于昌,你狼子野心,步步设计,不惜毁我清白,就不怕敏儿、威儿长大,向你讨回公道?” “敏儿?威儿?”一声女子的冷笑,又一队人马冲出树林,前边两个人将手中的东西向前一丢,两具小小的尸体“嘭”的一声摔在泥里。 女子头一仰,冷笑道,“姐姐,我来送你母子团聚!” “啊……”阮云欢尖叫,撞开淳于信冲了出去,一下子扑在尸体上,放声大喊,“敏儿!威儿!”可两个孩子的尸体早已经冰冷。望着儿子、女儿惨白的小脸儿,阮云欢瞬间崩溃,她猛然抬头,一双眼睛已经变的血红,尖声大喊,“阮云乐,是你杀了我的孩儿!” “姐姐,这可怪不得我!”阮云乐冷笑,“王爷许我皇后之位,可不是区区一个贵妃,我这也是奉王爷之命!” “皇后之位?”阮云欢一愣,瞬间放声大笑,笑的声嘶力歇,“阮云乐,你这个蠢货,放着好好的贵妃不当,却勾结淳于昌陷害皇上,你却不想想,又有哪一朝帝王,会立一个不洁的女子为后,你当真是利令智昏,瞎了狗眼!” “淳于昌,你丧心病狂,为了皇位,竟然杀妻灭子!”淳于信也是脸色大变,暴声怒喝。 “杀妻灭子?”淳于昌的冷笑变成猖狂的大笑,“皇兄这样心疼,恐怕他们是皇兄的孽种罢!” “你……”阮云欢目眦欲裂,抖手指着淳于昌大喊,“淳于昌,我与你十几年的夫妻,给你出谋划策,为你生儿育女,从不曾行差踏错,你……你……”话没说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第一卷 第2章 那位公子像蛤蟆 “出谋划策?”淳于昌脸色瞬间铁青,冷笑道,“你给本王出谋划策,当真是为了本王?嫁给本王十几年,又助过本王何事?也就今日,只有你才能让他投鼠忌器,方不枉本王忍你十年!” “淳于昌,你……你这个畜牲!”阮云欢怒吼,忍不住大骂,“你们丧尽天良,当心天诛地灭!” “贱妇!”淳于昌冷哼,手一抬,一支短箭嗖的一声向她射了过去。 “淳于昌!”淳于信怒喝,疾冲而上,一把抱住阮云欢一转,短箭“噗”的一声,射进他的后背。淳于信身子一僵,却仍然将阮云欢紧紧护在怀里。 望着他前胸透过来的箭尖和鲜血,阮云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信的抬头望着他,喃喃的问,“为什么?他污陷你,你为什么不反击?他利用我陷害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他贵为一国之君,今天在祭天大典上,只要不管她,绝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他污陷了你,却成全了我!若非如此,我岂有机会与你同生共死?”望着她愕然的神情,淳于信平日威严的目光,现在全是疼惜,“傻丫头,你不懂吗?朕爱的始终是你!朕愿用江山性命,换你一笑!你……愿不愿为朕一笑?” “皇上……”心里强烈的震荡,眼泪瞬间滑下,阮云欢唇角慢慢勾起。 淳于昌看着相拥的两人,冷哼一声,把手一挥。一瞬间,箭羽满天,向二人射去。鲜血洒下,他眼底的深情,她唇角的微笑,不曾有一丝变化…… 丰城,如家客栈。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阮云欢戴好帷帽,不等丫头来扶,就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哈哈……嘿嘿……你们看,那位小姐像只猴子!”客栈门口,一位穿蓝色锦袍,长相俊美的小公子指着阮云欢,笑的前仰后合。 阮云欢挑了挑眉,向身边的白芍、红莲道,“你们瞧,那位公子像一只蛤蟆!” 白芍向小公子望过去,恰好见他仰着头张嘴大笑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莲却抿了抿嘴儿,忍了回去。 小公子的笑声一下子卡住,冷笑道,“说本……本公子是蛤蟆,难不成你是天鹅?本公子倒要瞧瞧,你长什么模样,配不配称为天鹅!”说着大步冲过来,伸手就抓她的帷帽。 阮云欢头向后仰,一只手骤出,一把抓住小公子手腕,狠狠一拧。 “喀嗽”一声,手腕脱臼,小公子疼的一声大叫,“啊!好疼!快放手!放手!混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刚才还跟着他大笑的两名随从大惊,一声怒喝冲了上来。 “赵承!”阮云欢低喝,拖着小公子向后一退,手腕又用劲一拧。身后的赵承抢上两步,手里的马鞭一挥,挡住两名随从。 “啊……”小公子又是一声惨叫,疼的眼泪流了出来,一张俊脸扭曲变形,尖着嗓子大喊,“四哥……四哥……快救我……救我……” “四哥?叫娘都不行!”阮云欢笑起,手上又添了几分力道,咬牙说,“给本小姐磕头赔罪,本小姐便饶了你!” “啊!你……你大胆……”小公子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哭了出来,“放手……快放手……” “放手!”一声低喝,客栈里闪出一条白色人影,一掌逼退赵承,另一掌向阮云欢击去。 阮云欢见他掌势凌厉,手一松,连退两步,身子一侧才避过一掌。转头一瞧,不由心里咯噔一声,忙又后退几步,咬唇望着冲出来的男子。 白衣飘飘,身形挺拔修长,一张俊脸如玉雕成,棱角分明又不失柔和,灼亮双眸深不见底……这张容颜,竟然如此熟悉。 四皇子淳于信!他怎么会在这里? “四哥,我……我的手断了……”小公子一见淳于信,更是委屈的哇哇大叫。 淳于信一瞧,他的手腕又青又紫,肿的像刚出笼的馒头一样,不由也是吸了口凉气,凌利目光直直向阮云欢逼来,冷声道,“这位小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阮云欢扬眉,说道,“若不是他挑衅,谁耐烦理他!”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招来白芍和红莲的侧目。 淳于信冷哼一声,俯身抓着小公子的手腕揉了揉,一拉一送,“喀嗽”一声装了上去。 “啊!”小公子疼呼了一声,却觉得手腕没那么疼了,向阮云欢一指,大声道,“你!给六爷磕头赔罪,若不然灭你九族!” 第一卷 第3章 要小姐亲自去求 “老六!”淳于信低喝,慢慢向前跨了一步,说道,“这位小姐,你出手伤人,总是不对,若肯认错,此事就此罢休!” 老六?这个哭的一脸鼻涕的小鬼,竟然是六皇子淳于坚! 其实淳于坚与她同年,只是她两世为人,前一世年近三十而亡,此刻十三岁的淳于坚瞧在她眼里,就成了一只小鬼。 听淳于信口气冷硬,阮云欢不觉挑眉,目光一扫。见两人锦袍虽然华贵,却也是寻常百姓的打扮,不由唇角微勾,淡淡道,“理亏的是你们,并不是我,若你们一定要无理取闹,我们便去见官,请县太爷评评这个理!” “见官就见官,你可别后悔!”淳于坚摩拳擦掌,就要拉人见官。 “好!”阮云欢笑应,说道,“赵承,去县衙!”转身就要上车。 淳于信一窒,伸手一拦,皱眉道,“些许小事,何必惊动官府?” “不去官府,又怎么评理?”阮云欢诧异反问,心里却在偷笑。两位皇子出京,却打扮成百姓的模样,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谅他们也不敢去见官! 淳于信向她狠狠瞪了一眼,道,“老六,好男不和女斗,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算了吧!” “算了?”淳于坚眼睛瞪的溜圆,大声道,“四哥,她敢折我手臂!” “不行!”阮云欢得理不饶人,“是这位公子挑衅在先,今日他若不赔礼,便上官府评理去!” “评理就评理,六爷怕你?你知不知道六爷是谁?我可是……” “老六!”淳于信低喝,向阮云欢身后扫了一眼,不禁皱眉。刚才他冲出店门,和赵承对了一掌,虽然出其不意把对方逼退,可也察觉那人武功深不可测。而现在,阮云欢身后又慢慢站出十几个人来,竟然似乎个个身有武功。 这些是什么人?这个小姑娘是谁? 淳于信心里微惊,只得压了心里怒气,缓声道,“这位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将我六弟打伤,我们不予追究,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其实阮云欢自认出淳于信那一眼,就没想和他们为难,只是见六皇子淳于坚态度嚣张,有意打压,方口口声声要去见官。现在淳于信话说的柔软,她也见好就收,笑道,“这位公子倒还讲理,那我们就此揭过,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可好?”日后回京认出来,可不许找我麻烦! 淳于信见她突然好说话,也觉得意外,点头道,“就依小姐!” 阮云欢挑了挑唇角,福身向二人一礼,当先向店门去。一边走,一边心里惋惜。为什么遇上的是淳于信而不是淳于昌呢?如果是淳于昌,她非闹的天下大乱,人尽皆知,管他有什么事,也非搅了不可! “喂!”淳于坚大喊,转头向淳于信大嚷,“四哥,你为什么怕她?” “谁说是怕她?”淳于信皱眉,低声道,“惊动官府,若是传回朝去,被父皇知道你偷溜出京,连累我也要一起受罚!” 听他抬出父皇,淳于坚缩了缩脖子,顿时没了脾气,低下头,犹自不甘心的嘀咕,“便宜了那个丫头!” “谁说会便宜她?”淳于信勾了勾唇,浅笑。 白芍跟着阮云欢进店,回头见淳于信两人没跟来,才悄声道,“今天小姐倒是好脾气!” 上一世欠他的呗!阮云欢心里道,嘴上却说,“这两位公子非富即贵,我们出门在外,不必招惹麻烦!” 她不招惹麻烦,可麻烦却偏偏来招惹她。 第二天正午,行至一处驿站,阮云欢吩咐前去打尖。哪知打前站的随从过去,又很快折了回来,说道,“小姐,前边驿站被人包了!” “包了?”阮云欢扬眉。这驿站都设在官道上,十几二十里才能有一间,被人包下,就意味着他们要啃干粮,不由皱眉道,“是什么人包下,瞧着快吃完,我们等等!” “是昨天的那两位公子,一共也就十几个人,瞧那样子,不知几时才走!” “小姐,要不然去找那两位公子商议?”红莲想着昨天那位年长的俊美公子,觉得还好说话。 阮云欢听是淳于信兄弟,不由皱眉。她虽然不想和他们一再遇上,但躲着也不是办法,就点头道,“你们去与那位大公子商议,看能不能分我们一半位置!” 随从应命而去,隔了一会儿又转回来,一脸愤怒,说道,“那位小公子极是无礼,说,要小姐亲自去求,或者可以让些位置出来!” 第一卷 第4章 都是王的女人 阮云欢挑眉,问道,“那位大公子呢?” “那位大公子含笑饮茶,连头都未抬!” 这是故意刁难啊! 阮云欢冷笑。她不想惹事,可不见得怕事!想了想,点头道,“那我便去会会!”依旧戴上帷帽下车,吩咐旁人原地等候,她只带着白芍进店。 淳于信见她只带着一个随身丫头,倒也意外,心里暗赞这小姑娘胆儿肥,却只抬眼皮瞅了一眼,又接着喝茶。 官道上的驿站,通常比较简陋,却很宽大。阮云欢见淳于信兄弟占了一张桌子,另有八个随从竟然一人占了一张,就是这样还空着四张。 阮云欢挑了挑唇角,心里觉得好笑。敢情这两位皇子早早跑来占了驿站,就是等她上门啊!径直在淳于信身边坐下,见有空着的茶盏,顾自替自己倒上一杯,轻抿一口才道,“闻说二位公子要本小姐亲来才肯让出位置,本小姐既然来了,便请二位公子抬抬手罢!” 听她说的倨傲,淳于信唇角掠过一抹笑意,却并不抬头。 淳于坚瞪大了眼,说道,“你这是求人的样子?” 阮云欢斜睨他一眼,问道,“不然呢?” “你……”淳于坚气结,眨了眨眼,又笑了出来,说道,“不会求人也倒罢了,只要你脱下帷帽,给我们瞧瞧你的样子,我们便让出桌子!” “喂!”白芍听他说的轻浮,不禁怒喝,“瞅你也算大家公子,不想却是个登徒子!” “我登徒子?”堂堂六皇子被一个丫头喝斥,淳于坚顿时气冲斗牛,说道,“登徒子便登徒子,六爷今儿非瞧不可!”呼的站起,隔着桌子探手,就向阮云欢帷帽抓下。 白芍抢前一步,挥手格开,一掌向他反劈,却被阮云欢挡住。 “哎!怎么说动手就动手?”阮云欢摇头,“公子身份尊贵,怎么行事像江湖莽夫?” 淳于信见白芍虽然只是一格,却出手利索,不由挑了挑眉,又听到“身份尊贵”四字,不由眉心一跳,眸光不禁向阮云欢一扫。她是看破了两人的身份,还只是随口一说? 示意淳于坚收手,淳于信似笑非笑瞧着阮云欢道,“那依小姐,又当如何?” 阮云欢向两人各望一眼,认真问道,“是不是我摘下帷帽,你们便将位置让出,绝不再为难?” “不错!”淳于坚抢着回答,死死盯着阮云欢挡的严严实实的脸。 阮云欢又瞧向淳于信,问道,“这位公子呢?” 淳于信想了想,点头道,“自然!” 在淳于兄弟眼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的女人,自然也都是王的女人。堂堂皇子要瞧瞧自己家里女人的长相,当然不算过分。 昨天就是因为淳于坚要看阮云欢长相引起争执,淳于坚被阮云欢扭伤手腕。淳于信虽然不打算将事情闹大,却也要在此处替弟弟讨回场子。 “二位公子可否重复一次?”阮云欢瞧着二人,毫不放松。 “只要你除下帷帽,我们便让出位置!”淳于坚不耐烦的大嚷,“快些罢,难不成爷还会赖账?快快摘下!” “这位公子呢?”阮云欢不依不饶,目光灼灼,盯着淳于信。 “只要你除下帷帽,我们便让出位置!”淳于信漫不经心的点头。 “当真?”阮云欢挑眉。 “当真!” “果然?” “果然!” “好!”阮云欢点头,慢慢道,“二位公子可别后悔!”说着话,伸手就解帷帽的带子。 淳于坚大为兴奋,瞪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连忙说道,“不后悔!”其实她长的如何,他本来并没有多少好奇,只是她如此神秘,反而引起他极大兴趣。 “小姐!”白芍大急,上前一步就要阻挡。 其实大邺朝民风还算开化,给人瞧一下脸,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白芍眼里,自己家小姐的容貌,乐意给人瞧是一回事,对方非要瞧是另一回事。 “无防!”阮云欢含笑摆手,将颈下的系带轻轻拉开,慢慢除下帷帽。 瞧着她的动作,本来并不在意的淳于信也渐渐有了好奇之心,手里端着茶盏,目光灼灼,盯着她的动作。 帷帽除下,阮云欢笑道,“好了,两位公子目的达到,这便请让出位置罢!”顺手将帷帽塞到白芍手里,说道,“白芍,你去唤赵承和何妈妈他们进店!” 白芍本来忿忿不平,向她一瞧,不由“嗤”的笑了出来,应了一声,就向外走。 第一卷 第5章 哪条律法规定 淳于信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整个人僵住。 “你……你耍赖!”淳于坚一愣之后大嚷,指着她道,“你……你把面纱除下来!”居然有人在帷帽下还戴着面纱。 阮云欢挑了挑眉,说道,“刚才二位公子说的,可是只要我除下帷帽就让出位置,难不成两位公子要食言而肥,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你……”淳于坚气结,怒道,“哪有人帷帽下还戴着面纱?明明是你耍赖!” “我又不是和两位公子约定之后才戴上面纱,何况,大邺朝哪一条律法说,帷帽下不能戴面纱?”淳于坚越急,阮云欢的语气越是轻软。 淳于信微微眯眼,但见除去帷帽的她露出一头乌亮的青丝,一双含笑的眸子波光潋滟,竟然绽出夺目光华,心头莫名便有些悸动,僵在唇角的笑意慢慢漾开,淡淡道,“老六,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我们要言而有信,命人让位置罢!” “四哥!”淳于坚不满大嚷,被淳于信目光一扫,胸口一窒,只好愤愤的闭嘴,不甘不愿的命人让出位置。 “哈哈哈哈……”被白芍手讲比划的一说,众人都大笑出声,何妈妈更是笑出了眼泪,一手向阮云欢指了指,笑道,“你呀,当真是鬼灵精!” 笑完了,赵承微微有些担忧,说道,“小姐,那二人气宇不凡,怕不是寻常官室子弟,瞧这方向,也是往京城去,还是小心些好!” “无防!”阮云欢淡笑。六皇子淳于坚年少,或者还有些骄纵之气,而……他,又岂会如此小气? 但是,事实很快证明,四皇子淳于信不但小气,而且是相当的小气! “小姐,前边路上又有两个大坑!”赵承策马回来,无奈的禀告。 “又有?”白芍皱眉,回头道,“小姐,我怎么觉得是冲我们来的?” “就是冲我们来的!”阮云欢苦笑,向赵承道,“你命人去填了就是!” 赵承领命而去,红莲闷闷道,“小姐,从中午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五回了,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无聊?” “无聊?”白芍挑眉,说道,“这些坑瞧着平常,其实挖的极为古怪,你看!”指了指车外,有一驾乡民的驴车正从大坑旁边驰过。 白芍接着道,“别说骑马的,就是那些寻常的车子都能通过,偏偏我们的车子不能,说明对方算好了距离。” 阮云欢一行三辆,都是较为宽敞的双驾马车,不论从哪一边走,都会有一个车轮陷进去。 红莲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道,“那……那是何人?难道是那两位公子?他们不会这么小气吧?”除了那两位公子,她们这一路上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不会?”阮云欢啼笑皆非。上一世的记忆里,淳于信稳重清雅,决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可是眼前的事,让她不得不对自己的记忆深深怀疑。 “小姐,这种走法,我们几时能到京城啊?”红莲伸头,望着长长的官道和两边荒凉的大山发愁。 “别说回京城了,今天晚上,怕是赶不到山城!”白芍皱眉接口。 阮云欢想了想,笑起,唤过赵承,说道,“既然今晚赶不到山城,便早些寻地方扎营吧!” 天黑的时候,营地已经收拾好,中间燃起了篝火,两名妈妈带着两个丫头忙着造饭。 “小姐,你听,马蹄声!”白莲收拾东西的手一停,向阮云欢说。他们的营地离开大路足足有三里,那马蹄声却是向这里来的。 阮云欢侧耳听了听,笑道,“白芍,出去和何妈妈说,多备些食物粥水待客!” 白芍瞪眼,“小姐,你还要招待他们!” “来者是客嘛!”阮云欢笑的像一只偷到腥的小狐狸,整了整衣服,将帷帽戴好,慢慢踱出帐篷。 “四哥,她们真在这里!”淳于坚望着眼前小小的营地,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挖好坑,守在前边等着看笑话,结果,人家不走了! “嗯!”淳于信点头,望向营地的目光却骤然一凝。小小的五座帐篷,不规则的排列,乍看上去有点凌乱,可是细看却相互呼应,暗含兵法。 怎么会?淳于信皱眉,难道,是这群人里藏有奇人?还是……只是巧合? 淳于坚却什么也没瞧出来,只是问,“四哥,那现在要怎么办?” “借宿!”淳于信深吸一口气,勾唇浅笑,当先策马向营地驰去,扬声道,“赶路的人错过宿头,盼行个方便!”一副江湖人的口吻。 第一卷 第6章 谁带着房子走路 坐在火边的阮云欢笑起,淡淡说道,“出门在外,又有谁带着房子?有请公子!” 还有谁带着房子? 淳于信几乎翻白眼,早知道她们带着房子走路,他又何必费那么大劲挖那么多坑,还花许多钱包下山城所有的客栈。 瞧着他们走进营地,阮云欢盈盈站起,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二位公子!” 淳于信说道,“原来是小姐,真是太巧了!”一副非常意外的表情。 阮云欢笑答,“是啊,太巧了!” 双方笑语盈盈,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一样。 阮云欢引着二人坐下,问道,“二位公子还不曾用膳吧?若不嫌弃一起吧!”招了招手,就有丫头送了饭菜上来。 淳于信一瞧,三只青瓷细碗,盛着黄澄澄的米粥,散出浓浓的米香。盘子里烤的喷香的兔肉,也足足三人的份量。看样子,像是知道他们要来,早做了准备? 阮云欢似乎瞧破了他的心思,端起粥抿了一口,淡道,“公子若是信不过,不用也罢!” “小姐多心了!”淳于信忙应,也端起一碗粥来。 “爷!”身后一名随从忙上前一步,低声道,“还是小心一些!” 淳于信微一迟疑,却听阮云欢“嗤”的一笑,说道,“是啊,公子,还是小心些,当心粥里有毒!”轻淡的口气,满是不屑。 淳于信被她奚落,瞪了随从一眼,命他退下,才笑道,“是下人多心,让小姐见笑!”横了心,本着输命不输阵的原则,端起碗来大大喝了几口。 淳于坚瞧的眼睛发直。一直是他和这小姑娘杠上啊,四哥这是怎么了? 阮云欢见他小半碗粥下肚,便笑道,“只喝粥顶不了饥,公子尝尝这现烤的新鲜兔肉!” 淳于信见粥里没什么古怪,也放下心来,笑道,“多谢小姐!”提筷子夹了一大块兔肉进嘴,刚刚一嚼,整个人一下子僵住。 阮云欢对他古怪的表情视而不见,也夹了块兔子肉送到嘴里,一边慢慢的嚼,一边悠悠说道,“听说这兔子肉的烤法,来自边关苦寒之地,是军中铁骨男儿的最爱!公子觉得如何?” 淳于信额角的汗蹭蹭的冒了出来,强笑道,“味道果真鲜美!”勉强嚼了几下,囫囵个儿吞进肚子里。 阮云欢听他一说,似乎特别高兴,大拇指一挑,说道,“瞧二位公子打扮,像是富家子弟,瞧不出也是铁骨男儿!”转头向赵承道,“再切一些兔肉,请公子的各位随护也尝尝!” 这半日来,那几名随从又是挖坑,又是跟着在山道上奔波,早就饿的狠了,听说自己也有烤兔肉吃,都是大喜,连忙道谢。哪知道肉一进嘴,都齐齐变了脸色,想要吐出来,却听赵承道,“听闻从边关回来的大哥说,在军中凡是吃不下这兔肉的,都会被人取笑孬种!” 众随从一听,互视了几眼,都直着脖子把肉吞了下去,纷纷笑道,“这等鲜美的烤兔肉,怎么会吃不下去?” “是啊,小弟吃着甚是美味!” “……” 你一句我一句,没人敢说不吃,还得装出喜欢的样子,把盘子里的兔肉抢吃一空。 阮云欢含笑瞧着,又向淳于信道,“公子既然喜欢,便多吃一些!”使个眼色,旁边的白芍忙将一大盘子兔肉送到淳于信面前。 淳于信脸色潮红,额角的青筋崩崩的跳个不停,要说不吃,却见阮云欢一块接着一块,吃的有滋有味,而旁边阮云欢的四个丫头、四个妈妈都眼巴巴的瞅着他。 淳于信不禁咬牙,七尺男儿,岂能在妇人面前丢脸?马上笑道,“多谢小姐!”抄筷子夹起肉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的舌头都僵了,还得一边吃,一边夸赞,“嗯,好吃!果然美味!” 堂堂皇子,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值得这样满口夸赞? 淳于坚瞧的口水几乎流了出来,也忙伸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唔……呸呸……”忙一口吐在地上,端起粥碗大喝了两口,哇哇叫道,“怎么这么辣?这怎么吃得下去?” “吃不下去吗?”阮云欢不解的眨眨眼,伸筷子在他盘子里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不辣啊,小公子你再试试!”自己又尝了尝,摇头道,“嗯,确实不够辣!白芍,再拌些辣椒粉进来!” 白芍应了一声,捧了干辣椒粉罐子来,将一大勺辣椒粉洒在她盘子里。 阮云欢尝了一块,点头道,“对嘛,这才够味道!”指了指淳于信,说道,“给这位公子也加上一些!” 第一卷 第7章 吃不下的是孬种 “嗳!”白芍甜甜的应了一声,几乎把半罐子辣椒都倒进淳于信的盘子。 阮云欢热情的招呼,“公子,快吃啊,凉了就失了味道!” 看着一大盘子裹着辣椒粉红通通的兔肉,淳于信只觉得脑仁儿疼,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撑出一脸的笑,一块一块的吃下去,瞧的淳于坚目瞪口呆。 用过膳,淳于信等阮云欢一进帐篷,便一迭连声命随从找水。听着奔远的脚步声,白芍再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抱着肚子喊,“嗳哟,小姐,你怎么想出来的?笑死我了!” 阮云欢含笑道,“听口音,他们是京城人氏,自然吃不惯辣!” 红莲疑惑道,“吃不下便吃不下,那位公子又何苦硬撑?” 白芍笑道,“你没听到,咱们小姐左一个铁骨男儿,右一个铁骨男儿,赵承更是说什么吃不下的是孬种!” 阮云欢也抿嘴儿笑道,“他们要强撑好汉,可不干我事!” 阮云欢等人都在南方的顺城长大,顺城人酷爱吃辣,随身都带着各类辣椒。而京城是在北方,淳于信等人不惯吃辣,只是他受了阮云欢的激将法,不肯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认输,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另一座帐篷里,淳于坚却一脸祟拜的望着淳于信,“四哥,想不到你这么能吃辣,以前我竟然不知道!” 淳于信连着灌了几大杯水,这才感觉舌头回了自己嘴里,听淳于坚一说,顿时黑了脸,心里暗暗磨牙,“好你个小丫头,竟然敢这么算计爷,今晚要你好看!” “小姐,外边有动静!”睡到半夜,白芍悄悄推了推阮云欢。 阮云欢眼睛不睁,勾唇笑了笑,说道,“不用管,睡你的!” 两人一说话,红莲也醒了,说道,“小姐,你那么捉弄于公子,怕是他不肯善罢甘休!”刚才淳于信报名时,自称姓于。 阮云欢道,“随他去!” 白芍笑道,“他们在道儿上挖那么多坑害我们,小姐这样做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红莲想到阮云欢平时的手段,不禁缩了缩脖子。 正这时,突然听到帐篷外赵承的声音大喝,“有贼!” 紧接着,外边响成一片,淳于信的声音连声道,“不是贼,是我!是我!” “哦,是公子啊!”赵承的声音有些纳闷,“公子不好好在帐篷中歇息,大半夜的跑这里做什么?” 淳于信苦笑,“我不过是起夜,睡迷了走岔了道儿!” 阮云欢躺着不动,扬声问道,“赵承,何事?” 赵承大声道,“小姐,是于公子起夜,却跑到何妈妈帐篷里去了!” 阮云欢闷笑出声,说道,“天黑容易迷路,你送于公子回去!” 赵承答应一声,说道,“于公子,请吧!”脚步声向远处去了。 白芍忍笑道,“小姐,我们不出去瞧热闹吗?” 阮云欢微笑,“不必!”看在前世的情份,捉弄他归捉弄他,还是给他留些面子。 红莲却道,“小姐,他一次不成,怕会来第二次,难不成赵承一夜防着他?” “后半夜,怕他顾不上了!”阮云欢悠悠接口,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睡罢,明儿一早还要赶路!”翻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边淳于信回到帐篷,心里也是纳闷。本来他想半夜里放跑对方的马,让她明天不能赶路,来求自己,哪知派出去的两名随从不知道去了哪里?亲自起身去瞧,却不料这营地区区五个帐篷,竟然会迷路。 正在另想主意,肚子里却叽哩咕噜一阵乱响,顿时内急,忙起身冲了出去。刚刚拉完回来,躺下没有半刻,又冲了出去…… 他出出进进几回,终于将熟睡的淳于坚吵醒,见他揉着肚子进来,不由纳闷道,“四哥,你去了何处?” 淳于信一张俊脸都跑绿了,咬牙道,“没什么!”话刚说完,肚子又响,只得又跑了出去。 天亮的时候,阮云欢打着哈欠从帐篷里出来,一眼看到淳于信脸色苍白,被人扶出帐篷,忙吃惊的问,“于公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不习惯帐篷,没有睡好?” 淳于信恨的咬牙,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摇头道,“没什么!” 淳于坚却瞪眼瞧着阮云欢,大声道,“我四哥昨天跑一夜的肚子,是不是你在粥里下了泄药?” 阮云欢双手一摊,说道,“粥在一口锅里,这里人人都喝了的,若是下了药,小公子为何不拉?” 第一卷 第8章 你别给脸不要脸 淳于坚听她一个女孩儿家,张嘴就说什么拉不拉的,丝毫不以为意,一时语结,愣了半天才道,“一定是你搞的鬼!” 阮云欢冷道,“昨晚二位公子错过宿头,本小姐好心招待,又让出一顶帐篷,如今反而无端被疑,当真是好心不得好报!”转头向赵承道,“收拾东西,我们走罢!”再不向他们多瞧一眼,拂袖就走。 “喂!”淳于坚大喊,抢上两步将她拦住,说道,“我四哥身子不好,你借辆马车给我们!” 阮云欢好笑的瞧着他,轻软软的声音道,“若是我不借呢?”这位六皇子,可当真是跋扈的很啊。 淳于坚瞪眼道,“你们有三辆马车,为何不借?” “公子也说是‘我们’的马车,我说不借便不借!”阮云欢冷哼。 淳于坚气的眉毛倒立,怒道,“六爷说借,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阮云欢不语,默默向他凝视,帷帽遮挡下,瞧不见表情,而这一瞬间,周围所有的人,仿佛都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寒意。 淳于信暗吸了一口凉气,喝道,“老六!不得无礼!”向阮云欢瞧了一眼,说道,“舍弟出言无状,小姐不要见怪!”转身见随从备好了马,咬了咬牙,说道,“我们走!”一拽马缰,挣扎着上马,却身子一晃摔了下来。 “爷!”身边随从忙一把扶住。 “四哥!”淳于坚也抢上扶住,回头向阮云欢怒视。 阮云欢见他落马,心中微觉不忍,却站在原地不动,慢悠悠的道,“求人借车,总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你们自个儿当惯了爷,却不是谁都得将你们供着!” 淳于信拉了一夜,全身发软,就那一下,额头就直冒虚汗,知道自己再没力气强撑。但是这荒山野岭,如果不向她借马车,又怎么赶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咬了咬牙,低声道,“还请小姐援手!” 淳于坚一愣,唤道,“四哥!” 上一世的淳于信虽然清雅稳重,却也心高气傲,阮云欢没料到他竟会向自己低头,不禁也是一愣。 淳于信身后闪出一名随从,单膝向阮云欢跪倒,说道,“我家主子身体抱恙,恳请小姐援手!” 阮云欢向他瞧了瞧,依稀是上一世侍卫统领路宁的模样,便点头笑道,“好吧!”转头向白芍道,“你去和何妈妈说,咱们挤一挤,给于公子让出一辆车来!” 淳于坚张口结舌。自己说了半天她都不肯借车,这会儿四哥一句话,一个奴才一跪竟然就借了,不由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方才为什么不借?” 阮云欢向他瞧了一眼,却没说话。淳于信一只手按住他肩头,苦笑道,“六弟,我们有求于人,便要有求人的样子!” 淳于坚瞪大的了眼睛,说道,“我们求她?”在他心里,他们是堂堂大邺朝的皇子,要什么东西拿来便是,怎么会去求人? 淳于信却知道,自己兄弟微服出行,随从只有八人,而阮云欢除去丫头、妈妈,还有随从十二人,单单一个赵承,武功就不在自己之下,要是翻脸动手,自己一方未必讨得了好去。 马车备好,淳于信上车前,突然又回过头来,向阮云欢问道,“昨天的事,小姐能不能解惑?”身为皇子,从小就受到严酷的训练,寻常的毒药,他一定尝得出来,只是昨天拉了大半夜,却想不通什么时候受了暗算。 阮云欢笑起,说道,“日后公子常常吃些辣椒,肠胃习惯了,便不会有昨晚的事。”不习惯吃辣椒的人,突然生生的吃了那么大一盘极辣的东西进去,又喝了许多凉水,不跑肚子才怪! 淳于信一怔,瞬间哈哈大笑,拱手笑道,“小姐冰雪聪明,佩服!”他性情磊落,虽然输的彻底,但也愿赌服输。 阮云欢含笑道,“还请公子先行!” 淳于坚一撇嘴,说道,“还算你知道些礼仪进退!”扶着淳于信上车。 马车走出三里,拐上官道,望着眼前的两个大坑,淳于坚傻了眼。现在他才知道,不是阮云欢对他们礼敬才让他们先行,而是……让他们填坑! 昨天挖坑的时候,生怕坑不够深,陷不住阮云欢的马车,而现在,八名随从填的满头是汗,深深后悔昨天太过于卖力。而阮云欢一行却慢悠悠的跟在后边,十二随从骑在马上,笑吟吟的瞧着前边的一切,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帮忙。 第一卷 第9章 那我就姓云吧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淳于信斜倚在马车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掀帘向外边道,“你去传话,请小姐下车一叙!” 阮云欢下车,见淳于信也不带随从,自己一个人走了过来,便笑道,“公子身子可好了些?” “多谢小姐关心!”淳于信随口应,瞧着她戴的紧紧的帷帽,越发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含笑道,“小姐也是去京城吗?却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阮云欢淡道,“寒门小户,说出来公子也未必知道。倒是公子气度不凡,一定非富即贵!” 寒门小户? 淳于信眨眼,目光向赵承等人一扫。只是一个小姐出门,就带着四个丫头,四个妈妈,十二个随从,还说是寒门小户? 但阮云欢不说,他也没有办法硬问,只得道,“我们也不过是寻常商人!”顿了顿,又问,“还不知道小姐府上贵姓?” 阮云欢笑道,“公子姓于,那我便姓云吧!” 这是什么话? 淳于信满头黑线。但他自己先说了假姓,现在也只能装傻,说道,“原来是云小姐!” 一个不想暴露皇子的身份,一个不愿意太早让他认识自己,每说一句话,都要绕十个八个圈子。 两个人在这里说话,只有白芍守在近处,其余的丫头、妈妈都远远的去瞧风景。而那十二个随从,却腰杆挺的笔直,站在马车旁边等候。 淳于信看着,心里起疑,问道,“云小姐,这是从何处来啊?” 阮云欢说道,“顺城!”现在告诉他,他未必想得到,等回京城见了面,他自然就会知道,也不用隐瞒。 淳于信更是想不通。顺城虽然不小,却也只是江南一座很普通的城市,怎么这十二个随从,看起来竟然有些像军人? 一路填坑,一路走,等到山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淳于信这才发现,这一路上挖的坑未免多了一点,再见阮云欢,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他自个儿倒有些讪讪的。阮云欢瞧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养了一天之后,淳于信又变的生龙活虎,但却没有带着人先行,而是随在阮云欢车侧,相伴而行。 白芍悄悄说道,“小姐,这位于公子倒是大度,被你那样捉弄也不恼,那位小公子几次挑衅,他非但不帮,还替咱们压了下来,看来是认输了!” “嗯!”阮云欢望着车外的淳于信,不禁笑了笑。大度吗?也许吧!但是说他就此服输,却也未必! 从山城到帝京,快马扬鞭本来只要三天,可是阮云欢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足足走了十天还没走到。 那天,离帝京已经不足三十里,在驿站打尖的时候,阮云欢向店外瞧了一眼,突然吩咐,“赵承,我们今天扎营!” “是!”赵承也不多问,即刻命人到前边查探扎营的地方。 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淳于信闻言,转过头来奇道,“今日赶一赶路程,关闭城门前便可以赶入帝京,为何反而扎营?” 阮云欢浅笑道,“正因为马上就要入京,这山野外的风光日后不能轻易看到,才要多留一日,公子若是着急,不防先走一步!” 淳于信哑然,摇头笑道,“小姐说的是!” 听着两人说话,淳于坚向阮云欢瞧了几眼,突然道,“云小姐,这一路走来,你始终戴着帷帽,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人认出来,还是长了一脸大麻子,怕我们瞧见?” “老六!”淳于信皱眉低喝,目光向阮云欢一扫,笑道,“舍弟说话虽然无礼,但同行十几日,我们竟然不知小姐的模样,这又岂能算是认识?”言下之意,自然也是想瞧阮云欢的长相。 阮云欢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的一边吃饭一边道,“该当认识的时候,自然会认识,二位公子何必强求?” 淳于坚撇了撇唇,嘀咕道,“谁想瞧你那一脸大麻子!” 淳于信却闷笑出声,悠悠道,“这十几天来,小姐连吃饭也戴着帷帽,就不嫌气闷?” 阮云欢哑然。敢情这几天不管她用什么法子,这位四殿下就是死赖着不走,就是为了让她气闷?不接他的话岔儿,挑了挑唇,浅笑道,“公子所骑都是快马,想来今日要赶回帝京了?” “如小姐所言,这一回帝京,再想出来便没那么方便,还是多瞧瞧这野外风光的好!”淳于信笑的一脸无害,眨眼道,“小姐不介意再分一顶帐篷给我们吧?” 第一卷 第10章 他还真是赖上了 看来他还真是赖上了! 阮云欢低笑,说道,“自然不介意!” 这十几天下来,淳于信的八名随从和赵承等人也混的熟了,到了营地,帮着扎好帐篷,又帮忙捡拾柴禾,说说笑笑,倒是极为热闹。 阮云欢却带着四个丫头,跑去不远处的河边嬉戏沐浴。听着那边传来的欢笑声,淳于信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和一头乌亮的青丝,心跳突然加快,真想马上冲过去,瞧瞧这神秘的小姑娘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近黄昏时分,营地早已经收拾齐整,赵承命人打来些野味儿,何妈妈带着几个妈妈收拾干净,上火炙烤。阮云欢带着丫头们笑嘻嘻的回来,见淳于信依着马车坐着和淳于坚说话,笑问,“这么好的风光,两位公子没有去瞧瞧?” 淳于信含笑道,“坐在这里,一样瞧得见!”其实这里距帝京只有二十里,淳于信已经非常熟悉。 阮云欢笑了笑,也不多问。 烤肉的香味一阵一阵的传来,淳于信向那边望了一眼,瞧着一道道辣椒刷下去,就觉得肚子疼。想着今天再逞强吃下去,明天怕是要爬着进帝京了,不免心里有点后悔。 心里正闹腾,却闻阮云欢吩咐道,“红莲,去和何妈妈说,给于公子的那几只,少放些辣!” 淳于信有点不敢相信,却也只得谢道,“多谢云小姐!” 阮云欢笑了笑,慢慢道,“公子一路同行,也算你我有一些缘份,不必客气!”心里却想。过了今晚,这一伙人就要分道扬镳,日后……前一世的记忆,猛的袭上心头,她心中一揪,闭上眼睛。 过了今晚,她的日子也再不能随心所欲,帝京内风云暗起,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会将前一世已经发生过的事态,引向何处。 夜,山里一片寂静,只有虫鸣。 “有贼!”突然一声大呼,将淳于信惊醒。呼的一下坐起来,帐篷外已经是火光映天,厮杀声一片。 “爷,有人袭营!”路宁的声音急切的响起,说道,“不像是寻常盗贼!” 帝京城外,天子脚下,不是寻常盗贼又会是什么? 一瞬间,淳于信一张俊脸变的阴沉,冷笑一声,一把将淳于坚拖起,挥剑便冲了出去。 小小的营地里,早已经乱成一团,淳于信的八名随从已经和十几个黑衣人战成一片,仍有不少黑衣人向几顶帐篷扑去,赵承率十二随从仗剑守在阮云欢等人帐外,拼力死战。 淳于信刚刚冲出,就听到侧面风声,一柄钢刀向他头顶猛劈。淳于信一手把淳于坚推开,反手剑斜出,血光乍现,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下。 呼喝声起,又有几个黑衣人向他扑来。 路宁挥剑迎上,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没有一个应声,只是招数越发凌厉,刀刀都是杀招。 冷风一吹,淳于坚也完全醒来,瞧见眼前的情形,脸色微变,从地上拾起一把钢刀,也加入战团。 淳于信随从虽少,但个个都是侍卫中精选的高手,只片刻功夫,黑衣人已倒下一半。为首黑衣人向淳于信狠视一眼,大声喝道,“退!快退!”余下黑衣人闻命,齐齐向营地外退去。 怪事发生,尽管黑衣人动作迅速,便不管如何奔跑,竟然都冲不出营地,反而处处迎上淳于信等人的刀锋,短兵相接,很快又倒下几人,剩下三人已经不能保持冷静,大声呼喝,分向三个方向疾窜。 “截住,留活口!”淳于信怒喝,长剑一挥,向为首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暗暗心惊。他分明是冲向营地边缘,为什么奔出十几步,反而跑到了营地中间?他来不及细想,淳于信长剑已经袭到,只得回身招架。 另外两个黑衣人从另外两个方向逃窜,可是跑出十几步,也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跑回营地中间,和前一个人挤在一起,被淳于信的随从包围,几十招一过,一个被淳于坚一刀毙命,另外两个一个断腿,一个断手,被随从生擒。 营地里,又恢复了安静。阮云欢慢慢从帐篷里出来,向地上的尸体扫了一眼,向淳于信施礼,说道,“今日多亏于公子,若不然,我们怕是难逃贼人毒手!” 淳于信脸色暗沉,皱了皱眉,说道,“恐怕这些并不是普通的贼人!”抬头见她衣衫整齐干净,仍然没忘戴上她的帷帽,可见并不慌乱,不由笑道,“小姐胆色,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