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降生   浅如风扶着八月怀胎的妻子来到深山老林中的一处茅屋前,说到:“薰儿,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难为你陪我这没用的人吃苦了。”   墨琳薰摇摇头,用丝娟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温柔的说:“别这样说,只要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小华过两天就能赶上我们了,我们先把屋子整理一下。”   “嗯。”   两个月后,到了大雪纷飞的季节,山林里一片雪白覆盖,纯洁的似乎这世界只剩下这一种颜色。而山林深处的茅屋里,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声。痛!好痛!   经过三个时辰的努力,墨琳薰终于平安产下一名女婴。浅如风喜极而泣,给了产婆一些银两就打发了她去。   浅如风一进屋子就看见虚弱的惨白了一张脸的妻子正满脸幸福的看着女儿笑。一张美艳绝色的脸此刻张扬着母性的柔和。   见他进来,墨琳薰连忙唤到:“夫君快来看,我们的女儿”   浅如风轻手轻脚的坐到床边,俯下身拥住母女俩笑着说:“嗯,很可爱,长大后一定像你一样美。”   墨琳薰微微红了脸,嗔了他一眼,说到:“取个名字吧?”   浅如风凝视着这个他视如生命的女子,心里颇为感慨。她一身才情,满腹经纶却因自己埋没在这荒郊野地之中,让他于心何忍?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说:“薰儿来取可好?”   女子星辰般灿烂的眸刹那间亮了起来,语气娇憨到:“当真?”   “自然!”他挑眉到。   女子的脸色因兴奋红润了些许,微微嘟起的红唇颇有撒娇的味道:“我早就想好了,若是女儿就叫她浅青霜,夫君你意下如何?”   她说的,他怎么可能觉得不好?当下就点头宠溺的说:“当然好,你说的怎么可能不好?”   墨琳薰皱起眉,一脸的不舒心:“夫君你这明显是敷衍啊!”   “哈哈!哪有?为夫当真觉得薰儿取的名字好听啊。”   两人正调笑间,门口走进以为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孩,搓着冻红的脸颊,笑的一脸灿烂冲到床前。   浅如风微微一笑,问到:“产婆可安全送出去了?”   小华一脸骄傲的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师父,我可特地绕了远路,小心着呢。”他眨巴着眼睛盯着襁褓中的女婴问到:“师父师娘,师妹的名字可取了?”   墨琳薰一看他就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不由得调侃到:“你呀,让你背的《春秋》背完了吗?”   小华憋屈地看着她,目光幽怨:“师娘,那《春秋》实在太难了,我才看了半个月呢,哪儿有那么快啊?”   浅如风握着拳头赏了他一颗糖炒栗子说到:“你小子!别贫了,你师妹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叫浅青霜。”   “这么好听的名字肯定不是师父取的,是师娘取的吧?”小华撇撇嘴到。   浅如风疑惑:“怎么?我就取不出这样的名字?”   “哼,师父整日就会暴力镇压,这样温柔的名字怎么可能是你取的?”话音一落,他便跳开三米之外,“我去给师娘熬点鸡汤去。”   “嘿!你小子!有种别跑啊!”浅如风气笑了,这混小子,近来可愈发无法无天了,连师父都敢戏弄了。   床上的墨琳薰憋着笑,忍得肚子都痛了。   这里一家子其乐融融,而山林外的皇城城门正酝酿着一场屠杀。   产婆被送下山后,拦了一辆马车,才刚到城门,就被一群官兵围住。不过是个寻常人家的老妇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儿,登时吓得差点儿晕过去。   正当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时,一双流云金丝靴出现在视线内,冷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官府查案,只要你配合,我们绝不为难你。”   产婆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当下就点头,恭敬的说:“是是是,老妇人一定配合官爷。”   雪还在密密麻麻的飘着,携着渗人的寒意落在这片大地上,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冷。   男人一身粗布衣衫,却掩盖不住那通身的高贵气质,对面是亦是个男子,锦衣玉袍,英俊的面容上布满阴云。而他身后是四排穿着胄甲的士兵。   “如风,把薰儿给我。”   “俗话道:朋友妻不可欺。闻落枫,你这样的宵小之辈也可觊觎我的薰儿么?”   “浅如风!别逞口舌之快了。今日你难逃一死,还想拖累薰儿么?”   “哈哈!”浅如风仰天大笑,尽是嘲讽,“闻落枫啊闻落枫,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么?”   “浅如风!你别不知好歹!薰儿跟着你流浪了两年之久,吃了多少苦?如今你还想让她陪着你送死吗?”闻落枫的脸上写满了恨意和嫉妒。   浅如风不屑的看着他道:“闻落枫,当年我和薰儿情投意合,你非要从中作梗,更是在我外出之时欲强迫于她。看在你我同窗三年的份上我饶你一命。如今你还要来抢走她吗?”   “哼,前朝余孽安可苟且?浅如风,如今的形势你还没明白吗?你还以为你能逃出生天吗?”   浅如风闭上眼睛,淡然道:“从你们进来的那一刻,我就再没有想过逃走。我累了,不想在躲躲藏藏的活下去了。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同窗三年,他们无话不谈,彼此熟悉得就像真正的兄弟一般。可是没想到浅如风竟然是前朝太子的遗孤。这个惊天秘密他本想永远埋藏在心里,保住好兄弟的一条性命。如果那天没有遇到惊为天人的她,也许现在他们已经同朝为官了。   “闻落枫,我不可能让你找到薰儿的,现在拿起你的剑,我们做个了断吧!”浅如风猛然睁开眼,右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目光犀利的盯着他。   闻落枫目光一沉,意识到了他的决心,不禁有些黯然:“如风,果真要如此?”   “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话音刚落,长剑猛然掀起地上一层白雪,铺天盖地的朝闻落枫而去。   闻落枫神色一凛,急忙施展轻功才堪堪避过。脚步刚站稳,那一袭粗衫已到眼前,连忙抬剑去挡。   这边两人打的如火如荼,茅屋后的一处隐蔽洞穴内,墨琳薰抱着女儿心急不已。小华在旁边走来走去,是不是挑起天然藤蔓聚成的帘子看看战况。   软剑瞬间发力绕指成钢,直刺眼前的男人,却被他侧身避过,而他手腕一拧,剑锋划过浅如风的腰侧,瞬间血流如注。   浅如风闪到一边,捂着腰侧,紧紧皱着的眉看得出他已经力不从心了。该死!内伤还没好,该怎么办?怎么拖住他?   这边,浅如风正高速运转着头脑思忖对策,墨琳薰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   她把女儿交给小华,解下身上刻着“浅”字的玉佩挂在女儿脖子上后,对小华说:“小华,带着师妹好好待在这里,千万不能出去!等外面一切平静后,立刻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听明白了吗?”   小华听出了她的意思,当下阻拦到:“师娘你不能出去!师父让我好好保护你和师妹,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小华,你师父是撑不住的,闻落枫找不到我是不会罢休的。夫君之前重伤未愈,定然不能应付他,我怎么可能安心在此等他?”   “不会的,师父天下无敌,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就算师父真的……那师父也一定希望师娘和师妹能好好活着,师娘你不能去!”   墨琳薰见他如此执拗,二话不说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拖到角落,再用干草盖住他的身体。一切布置好后,她才看向他布满焦急的脸,苦涩一笑:“小华,从你跟着我们起,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跟我们四处逃亡,如今还被连累。是师父和师娘对不起你。如今师娘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你的命。请你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将青霜好好抚养长大,不要告诉她我们的死因,不要让她报仇。你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小华被点了穴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又急又恨,豆大的泪珠哗啦啦的往下滚。   墨琳薰亦是红了眼眶,强忍着说:“你的穴道一个时辰后会自行解开,青霜亦是。一个时辰,应该足够了。记住,活下去!”   她说完,提起剑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洞穴。 第一卷 第二章 火海   当那个不施粉黛依然能美得不可方物的妙人儿出现在眼前时,闻落枫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痴迷。他尽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可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薰儿……你,过得好吗?”   墨琳薰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浅如风身边,扶起他问道:“夫君,你怎么样了?”   浅如风见她出来不由得心急如焚,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中,怒气冲冲的问道:“你出来做什么?这里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墨琳薰淡淡一笑,用额头轻轻蹭着他的下巴,小声说:“别担心,他们都很好,我不出来,闻落枫不会放过他们的。”   “薰儿你……”浅如风实在不知道还说什么好,他怎么会不清楚她的心思?只是舍不得她陪着自己送死罢了。   叹了口气,他无奈的笑笑:“好,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一旁的闻落枫铁青着脸色,见他们耳鬓厮磨,心中妒火翻腾,理智几乎被烧的一干二净,怒吼道:“你们两个,够了!”   墨琳薰扶着浅如风站起来,冷冷的看着闻落枫,讥讽道:“闻落枫,废话不必多说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和如风的性命么?来吧,看看你的本事!”   闻落枫紧紧攥着拳头,不甘道:“薰儿,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不想伤害你!跟我回去,我会保护你的,墨将军也很想你。”   墨琳薰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父亲,神情一怔,有些悲从中来。浅如风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肩。   墨琳薰靠在他肩头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微笑着说:“我说过了,我不后悔。”   浅如风叹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墨琳薰看向闻落枫道:“别废话了,我不可能回去的。回去了会有什么下场,你当我不知道么?闻落枫你忘了我吧,我爱的只有如风。”   “薰儿你!”闻落枫气急败坏,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一想到圣上的命令,他只好忍痛下令到:“众将士听令!”   “在!”身后四排整齐的士兵齐声答到。   “圣上有令,浅氏余孽格杀勿论,活捉墨大小姐!”   “得令!”   一声令下,两方人马厮杀起来,浅如风移形一闪截住了闻落枫,墨琳薰则是一招天女散花迅速抹了几个士兵的脖子。   一时间,本就地方不大的山林充斥着哀嚎和兵器相交的声音。   浅如风重伤未愈,墨琳薰又刚生完孩子不久,还在月子里。两人越打越吃力,渐渐落了下风。   闻落枫腾空一脚,将浅如风踹飞三米开外,顿时口吐鲜血,瘫软在地。   在不远处和士兵打斗的墨琳薰见状,心里一紧,聚起七成内力使出天女散花,将近旁的几个士兵逼退,一个幻影移形冲到浅如风身边,抱着他急道:“夫君!”   闻落枫趁机将墨琳薰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扣着她。长剑一挑,直逼浅如风的咽喉。   墨琳薰的心瞬间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一边挣扎一边冲闻落枫怒吼:“混蛋!你松开我!闻落枫你要是敢动如风一根毫毛,我墨琳薰就算是下了地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闻言,闻落枫的脸色愈发冰冷难看,握着剑的手关节泛白。   浅如风捂着胸口站起来,朝墨琳薰伸出手温柔一笑:“薰儿过来,为夫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墨琳薰破涕为笑,猛地甩开闻落枫的手就要朝他的怀抱如扑过去。死,也要死在一起。   眼看就要触碰到那人的手,腰间突然拦出一个阻力,身体就被带到了一个宽大的怀里扣住,动弹不得。   浅如风冷下脸,斜昵着闻落枫:“放开薰儿,他是我的妻子!”   “呵!浅如风,薰儿我是不会给你的,受死吧!”说罢,长剑一刺,穿透他的胸膛,再拔出来。   浅如风身上立刻多出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靠着近旁的一棵树,缓缓滑倒地上,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显得那样妖冶,触目惊心。   “不要——”墨琳薰崩溃地大喊,“闻落枫我杀了你!”   她运起全部内力,迸发出的气势逼的闻落枫节节败退。一片雪白中,她一头及腰如瀑墨发飞扬着,仿佛是被雪净化了一般,迅速的从上往下变白,而那对堪称世间绝笔的璀璨墨瞳也在渡上诡异的血红。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浅如风,看到她几近走火入魔的癫狂姿态,心痛至极,虚弱的唤道:“薰儿不可以……不要,咳咳……不要忘了我……”   闻落枫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呢喃着:“什么?!这不可能……不会的,怎么可能是……”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四周突然刮起一股急速的旋流,生生将人脸颊划破。一群士兵被吹走了被吹走,被风刃划伤的划伤。而天地茫茫之间仿佛只剩下那美艳绝伦的清冷身姿在肆意疯狂着。   闻落枫用内力勉强抵抗着,刚才打斗中他已经受伤不轻了,如今被墨琳薰这强悍的功力一逼,只怕不多时就要撑不住了。   眼看墨琳薰突破在即,闻落枫以为自己今天定然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不甘与怨恨快要冲破心脏。   墨琳薰只觉得身体的力量正在已一种可怕的速度猛增,那强悍的程度仿佛要撕裂她的身体,十分痛苦。可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默念着第九重心法,身体的能量高速运转。   如风,对不起,对不起,我食言了……   只差临门一步,墨琳薰突然感觉腹中一阵绞痛,体内的真气顿时乱作一团,丹田处疼痛不已。   “啊——”女子仰天大喊,夹杂着无尽痛苦。   不行!一定要撑住!就算救不了如风,也一定要将那群人消灭,她要保护她的女儿,保护小华。墨琳薰,撑住!   “薰儿……不要再逼自己了……”此刻的浅如风只剩下一口气了。   闻落枫不甘的怒吼道:“薰儿!你快停下!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墨琳薰恍若未闻,素手在胸前变换了个姿势,竟是又逼了一成功力。此刻,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不成功,那只能成仁,她没得选择,没得放弃。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本该了无生气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猛地朝女子扑去,紧紧抱住了她,   浅如风拼尽最后的力气,抱住墨琳薰,运起心法将她的内力往自己身上引。   “薰儿……不要忘了我……你答应过我,要死……一起死……”   墨琳薰的身体一僵硬,神智清醒了几分,刚想转身抱住男人,却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再慢慢减轻。   “夫君!”她慌忙转身搂住他下滑的身体跌坐在地上,血红的瞳泪如泉涌,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忘了你了,绝对不会的……”   男人温柔的笑了笑,想抬手为她擦去眼泪,却发现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最终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墨琳薰愣住了,颤抖着唤道:“夫君……”   “啊——”一瞬间满头乌发成雪,原本的璀璨星瞳此刻成了空洞。   闻落枫见状连忙跌跌撞撞的跑上前来,抓着墨琳薰的手就要把她拖起来。   可是刚一用力,就好像触电一般,手掌发麻,闻落枫吃痛松开了她。   墨琳薰紧紧抱着浅如风的尸体,默默地流着泪,轻声细语的在他耳边说:“夫君,慢些走,等薰儿来找你……来世,我们还做夫妻可好?”说着,竟放声大笑起来。   闻落枫隐隐感到不对劲,只见墨琳薰身上突然迸发出异样的青色光芒,她要自爆?!   闻落枫心头一紧,不顾会被炸死的危险,冲上去对着她的脖子就是一个手刀。   墨琳薰没想到,自己竟然连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都不可以。   闻落枫见她晕了过去,才松了口气。弯腰将她抱起来,对剩下的士兵们说:“将死去的将士们抬回去,剩下的一把火烧了。”   “是!”   一个时辰到了,小华一解开穴道就抬着发麻的双腿冲出洞穴。看到的,却是被大火吞噬的茅屋,那个有过两个多月的美好记忆的地方。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他抱着婴儿的手紧了紧:“师父师娘,你们放心,我一定将师妹好好养大,终有一天一定会回来替你们报仇!”   他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小女婴此刻睁开了那对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绝美墨瞳,瞳孔倒映着那片仿佛恶魔张开的大嘴的。 第一卷 第三章 遗落   带着墨琳薰回到皇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三天里,墨琳薰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任凭闻落枫输了多少真气用了多少名药,依然不见她转醒。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已经化成雪白一片,原本美艳绝伦的面容也好像失去生气一般,惨白无比。   闻落枫并没有将墨琳薰带回闻家或者墨家,而是将她安置在后山一处幽静的小院中。   “大夫,她怎么样了?”   郎中提她把了脉后,摸了一把白胡须,皱着眉很是忧心:“这位夫人才刚刚生产完,又在月子里受了重伤,而且胸中有郁结之气。恐怕是受激过度不愿醒来罢……”   后面的,闻落枫一句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只剩下郎中说的“生产”一词。   如同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原本就铁青的脸色迅速染上一层灰白之色。他们……有孩子了……   是了,他怎么忘了,以她的武功那区区几个士兵怎么可能应付不来?原本以为只是苦日子过久了身体不太好,原来是刚生产完。还有那个叫小华的男孩子也不在……   “这位公子?老夫说的可行?”老郎中叫她不说话,就再问了一遍。   闻落枫回过神,吩咐一旁的近身侍卫道:“就按大夫说的吧,临安你跟大夫去一趟。”   老郎中走了,丫鬟端了盆热水来要给墨琳薰擦脸,却被闻落枫接了过去。   轻轻抚摸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闻落枫锐利的鹰眸中尽是铺天盖地的恨意与痛苦。   为什么?薰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同时遇见你,明明我对你更好,为什么你爱上的人是他?为什么你宁愿抛弃一切也要跟他远走高飞?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嫁给我?孩子,呵呵……   一道戾光自眼底闪过,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喝令道:“林统领!”   “在!”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全力追杀浅如风遗孤,还有那个少年,杀无赦!”   “得令!”   带着尚未满月的浅青霜,小华一路躲躲藏藏,半个月后才逃出皇城境内。   坐在郊外的一家茶棚里,小华用仅剩的几个铜板讨了碗茶水和米汤来。茶棚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妇人,见他小小年纪就带着个小女娃,惊诧极了。   但看到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小妇人都替浅青霜捏了一把冷汗,连忙上前就要去抱。   小华看她扑过来,吓得起身一闪,一双警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好像只要她一有动作就会扑上去跟她拼命一样。   小妇人尴尬地说:“小友莫慌,我并没有恶意,只是看你为孩子的方式不对,想帮帮忙而已。”   “果真?”小华疑惑地扫了她两眼。   小妇人用力点了点头,再三保证。   小华再三确认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给她。   那妇人也是刚生完孩子几个月,还算有经验,小华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那妇人的动作。   “小友看着不过十五六的模样,这孩子是你的妹妹吧?”小妇人一边哄着女娃一边问小华。   小华点点头:“是我妹妹。”   “那你们爹娘呢?怎么就让你抱着妹妹出来了?”她见女娃不过堪堪满月,这十五六的小男孩怎么会抱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小华闻言,眼眶迅速红了一圈,声音哽咽道:“爹娘……爹娘都被贼寇杀了,我带着妹妹躲起来才逃过一劫。”   小妇人惊呼:“怎么会这样?!”   再仔细打量小华,白嫩的脸已经划伤了好几道口子,小手也生了冻疮。而怀中的女娃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没什么伤,却是脏兮兮的,嘴唇干裂,皮肤也很干燥。心里顿时心疼起这两个孩子来。   “难为你们还能逃出来了,这孩子也真是命硬,和你颠沛流离竟然还能活下来。”说着,妇人抱着女娃的手有紧了几分。   小华看着浅青霜颇为欣慰的点点头,他的小师妹很乖,一路上既不哭也不闹,除了有几次真的饿狠了才抽泣几声,好像知道此刻他们很危险一样,一点儿也不任性。他自己本来就笨手笨脚的,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是照顾还未满月的孩子了。若不是看过师娘带过几天孩子,恐怕师妹早就被他养死了。   喂完了青霜,小华也歇息好了,谢过小妇人后,就打算抱着孩子走,没想到小妇人却说要收留他们。   小华蹙眉,心里盘算着。自己已经身无分文,接下来的路还不知道要怎么走,寄人篱下或许不错,可是这处离皇城还是太近,万一墨氏狗贼找来,恐怕还要连累人家。   思及此,他婉言拒绝道:“还是算了,多谢小嫂子好意,只是我和妹妹还得赶去江南舅家投奔,不便多扰。”哪儿有什么舅家……浅氏一族早已经被赶尽杀绝快20年了,就连浅如风这么唯一的遗孤都是被扔下悬崖大难不死活下来的。   小妇人再三挽留,好言相劝道:“相遇即是缘,你看你妹妹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不如随我回去休养几日再赶路吧?”这么小的孩子如此艰苦让她于心何忍呐!   小华想了想,还是看在小师妹的份上,同意了。   七日之后……   “小华,别忙了,先过来吃饭吧!”一处简陋的小院前站着一位朴素的妇人,她朝不远处田地忙活着的少年喊道。   “诶!来了!”   回到小院,小华把锄头放到角落里,到一旁的水池里舀了点儿水净手。   一个粗矿的男人打着赤膊从屋里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华,辛苦你了,要不是我手受了伤,也不用你帮我干活了。”   小华憨厚一笑:“不碍事,是我要谢谢李大哥和李嫂子收留我和妹妹,给我俩一口饭吃。”   “快别说这些了,先吃饭吧。”李嫂子摆好碗筷,笑道。   浅青霜和家家夫妇的孩子刚吃饱了在屋里睡觉,李大哥李嫂子和小华则摆了桌子在院子吃。   坐在饭桌上,小华一口一口地扒着碗里的饭,眉间的纠结显而易见。   李嫂子是个细心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问道:“怎么了?可是干活累了没胃口?”   李大哥见状,连忙说:“小华啊,明儿个就不用你去地里了,我的手啊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啊!”   “不是的,李大哥李嫂子,”小华放下碗筷叹了口气,“我想,我该告辞了。在你们这儿打扰多日,小华心里过意不去。而且舅家还在等我们过去,我想……我想明天就像你们辞行。”   “这……”李大哥李嫂子对视一眼,颇为意外。   “兄弟啊,再多留几日吧?你看你们才休养几日,这么急匆匆的上路,恐怕不太好啊。”李大哥劝道。   李嫂子也说:“是啊,多住几日不碍事的,也不用过意不去,你不是还有帮我们干活嘛。”   “真的不能住了,我们留宿这么多日恐怕舅家要担心了。多谢你们好意,小华无以为报,待日后小华一定回来看你们。”说着,他就要给两夫妇下跪。   李家夫妇两人大惊失色。连忙搀起他说:“使不得使不得。”   李大哥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多留你了。你,一路保重吧。”   “先吃饭吧,”李嫂子亦是满面愁容,“明天要赶路的话,今晚可得好好休息才是。”   “嗯。”   一顿晚饭,在三人心思各异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华收拾了仅有的几件细软,又收了李家夫妇的一点儿心意,便抱着浅青霜上路了。   才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小华突然发现青霜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一惊之下,连忙返回寻找。   寻了一路,都快到李家时才看见掉在地上的玉佩,他顿时松了口气,把玉佩又带回青霜身上。   正打算继续赶路,突然听见不远处接连传来两声惨叫,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抱着青霜连忙朝声音来源处跑去。   看着眼前的小院,小华顿住了脚步。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红了眼眶。   从院门走出几位穿着胄甲的士兵,小华打了个激灵立刻闪到草垛里躲了起来。待那些人走远后才出来,冲进小院。   血,尸体……李大哥和李嫂子此刻倒在一滩血泊中,不远处还有个包在棉布里的婴儿,头颅被砍断丢在一旁。   “墨氏狗贼!”小华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简直惨无人道!” 第一卷 第四章 染浅   小华红着眼,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抱着浅青霜跪在死去的李氏一家前哽咽着:“李大哥,李嫂子,是我对不起你们,来世做牛做马,我小华一定报答你们!”说完狠狠地磕了两个头。   怀中的浅青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如星辰一般的墨瞳空洞的看着那一滩血泊和血泊中倒着的人。   磕完了头,小华深知不能继续逗留,只好咬牙离去。担心追兵赶上,他换了个方向逃亡,不知不觉间竟然动用了轻功。   没走多久,竟然迎面撞上闻落枫派来的第二支追兵,小华暗叫不好。立刻转头朝山上奔去。   身后的追兵亦是紧随其后,“嗖嗖嗖”,不断有冷箭从他身侧穿过,有几只还划破了手臂。   没一会儿,小华便提不起内力,看着手臂上的乌青色,他不由得暗骂:狗贼!竟然在箭上抹了毒药!   没办法,他只好撑着继续跑,怀中的青霜此刻正平稳的睡着,红扑扑的小脸煞是可爱。   不知道跑了多久,小华终于支撑不住停了下来,此刻他已经精疲力尽了,毒素也蔓延到了全身,不到一刻钟他就会毙命。   眼前是一处断崖,深不见底,四周还云雾缭绕,若是跳下去,估计也是死路一条了。   前有悬崖,后有追兵,小华不禁仰天苦笑,果真是天要亡我浅氏吗?师父师娘,小华没用,保不住师妹了。   追兵已经赶到身后,领头的举着一张弓箭对着他们大喊道:“浅氏贼人!今日你们大限已至,莫要妄图反抗了!”   他冷笑,解开身上的布包,把浅青霜紧紧固定在自己身上,一手托住,另一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昔日有赵子龙护主独战长坂坡,今日他小华就效仿赵云断崖一战!   不必多说,战斗随即拉开。小华深得浅如风亲传,自是不差,可是刚才中了毒,又体力不支,很快便落了下风,被领头的追兵从背后砍了一刀,滚到悬崖边上。   小华咳血不止,全身筋骨就像是被人生生剁碎一般痛苦不已。他担忧的看了看怀中安睡的女婴。还好还好,师妹没事,只是染上了自己的血。   正当他庆幸时,那领头追兵走了过来,一把扯下包着浅青霜的布包抓在手上。   “不!还给我!”小华慌乱地叫着。   那领头追兵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提到另一个追兵脚下,命令道:“杀了他!”说罢,他举起手中的婴儿,看着深不可测的悬崖。   看到他的动作,小华绝望的呐喊:“不要!”   而他身边的追兵已经举起了大刀,用力往下一刺。   刀入体,血喷涌而出,与此同时,也面临着死亡的浅青霜突然睁开眼,恰巧将着血腥的一幕尽收眼底。   领头追兵冷着脸色,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毫不留情的松开了手,布包瞬间无影无踪。   悬崖上的一场屠杀,没有人知道。几只秃鹫从高空中俯冲下来,享受着免费的美食。风阴恻测的吹过,却不留痕迹。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哈哈,好酒!好酒啊!”一个衣着松松垮垮,满头白花的老人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在这偏僻的小道上,嘴里还时不时的冒两句诗,自命风流。   “哇——”风儿突然带来一阵稚嫩的啼哭声。   老人的白眉忍不住抖了两下,抽着嘴角道:“不会又有跳崖的小鬼吧。”说着,脚步快了几分。   来到一棵大树下,正是声源处,却不见人影,老人挠挠头四处张望:“咦?老头子明明听见是这儿传来的呀,人呢?”   哭声还在继续,老人烦躁地绕着大树转了起啦。突然,他猛地抬头,惊鸿一瞥。我去,原来是挂在树上了。   轻功一动,他摘下树上的布包,拎在手上颠了颠:“呦,还是个小女娃子呢?”   只见她脸上和布包上都是暗红的血迹,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拿起来仔细一瞧,一个“浅”字,映入眼中。   老人的眸色顿时复杂了,在打量一会儿女娃子的脸,竟然有种吓得想把手里的孩子扔出去的冲动。   “我的娘喂!居然这么像那个臭丫头!”老人的胡子“咻”一下炸了起来。   抱着小奶娃,老人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远方,眼前仿佛出现三个年轻人嬉闹的画面。   不禁叹了一口气,闷头就是一口酒:“老咯老咯!”   怀中的女娃还在哭个不停,老人皱着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酒壶,自言自语道:“这是饿了吧?来来来,喝口酒,这酒可是个好东西啊!”   说着,也不管婴儿能不能喝酒,手一歪就给女娃灌了一大口。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女娃面色酡红,呼吸急促,但是确实安静了下来。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住她,看着高高的悬崖,感慨道:“老头子我还是逃不过这一难呐……也好,既来之则安之,日后老头子就把你当亲孙女了!浅……你莫再姓浅,改姓染,自此名曰!过去的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语罢,足间一点,花白身影像某处掠去,只留斑斑残影。   从此以后,这时间再没有浅氏,再没有浅青霜,只有!   许多往事,就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也不在有人提起,在这世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第一卷 第五章 血梦   “喝!”一声娇喝势如破竹。   剑光一闪而过,赤红的剑身仿佛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划破空气,擦出星星火花。   “火中生莲,出!”   清冷的声音带着丝丝焦躁,璀璨星瞳看着不远处仅仅只是火星一闪而过,有些微焦的常青松,不禁有些泄气。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秀眉一拧,气冲冲的把剑一扔,嘟囔着:“烦!不练了!”   靠着大树,她缓缓滑下身体,疲惫的坐在地上,闭眼小憩。   微风轻轻拂过,扬起那头似乌木一般的柔顺秀发。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抖动,在白皙嫩滑的肌肤上偷下一片阴影。分润的红唇稍稍分开,还带着微喘。一张瓜子小脸,两旁泛着绯红,煞是可爱诱人。金丝边流云纱白裙沾了了灰尘,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她,美得摄人心魂,美得惊心动魄,说是妩媚绝色不为过,可浑身的清冷气质又硬生生的压下了这种诱人的美,反而让人有些不敢靠近。仿佛她周围的时光都因她的冷减缓了流速。   美人皱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火……一片足以焚毁天地般的大火,火光冲天燃烧在一片雪白和冰冷中,依稀听见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呐喊着……画面突然一转,一个破旧的房屋前的地上,墙面上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染红覆盖大地的雪白,还有倒下的毫无生气的人。好冷,好冷……画面渐渐模糊,又出现另一个景象,是一处好高好高的地方,天空好蓝好干净,可是为什么旁边又是血红一片?不,还有个人,一个男子,神情悲怮,一只血红血红的手朝自己伸来,那绝望的模样让人好痛好痛……紧接着,是失重的感觉,身边的云朵不断向后退去,偶尔还有几只小鸟从旁边飞过。突然,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金光,金光中隐约看到几个绝色的人影,是谁……   梦中的画面不停的跳转,一会儿是大火,一会儿是尸体,一会儿又是血泊。不安,恐惧,绝望,悲痛……不停的充斥在周围,她不断的跑,不断的喊,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没有人?   两行清泪滑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拭去。看着少女布满慌乱的睡颜和破碎的梦呓,司云孤心疼不已。   “浅儿?醒醒,怎么了?浅儿?”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小脸,柔声的呼唤着。   染浅猛然惊醒,一双绝世墨瞳登时放大,如同失去意识的傀儡一般,空洞麻木还带着难以言喻的冷冽。   许久过后,她慢慢恢复了神智,目光渐渐清晰起来,看向眼前的男子,声音嘶哑:“大……师兄?!”   司云孤背着光,弯腰与她平视。一张俊逸的脸倒映在她的眼中,忽隐忽现让人难以捉摸。本该显得冷硬的轮廓,此刻却异常柔和,让人觉得暖心。颀长高大的身影遮住一片日光,阴影洒在她身上。   “浅儿,又做噩梦了?”司云孤拉起地上的染浅,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怎么在这儿也能睡着,万一着凉了怎么是好?”   感受着他的温柔,染浅俏脸一红,心不可遏制的狂跳起来。她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绯红的脸说:“在练剑呢,累了,没想到坐着坐着竟睡着了。”   司云孤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剑,不由得好笑,忙问:“又在练烬焱剑诀?练到第几重了?”   染浅脸色一僵,有些恼怒的说:“第二重,火中生莲。”   “哦?练的如何?”他剑眉一挑,有些诧异的问。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啊。   “不如何,”她的声音中有些气急败坏,“不管怎么练都无法达到标准境界。”   司云孤叹口气,不知该笑她还是安慰她,只好揉揉她的发顶说:“师兄早就说过了,这烬焱剑诀是男子专练的,你偏不信。不过,按照你这程度,能练到第二重已经很不错了,算是天赋惊人。”   烬焱剑诀,乃清流门第一代门主,祖师爷圣花流一手亲创。乃是一门专为男子所习的剑法,共分五重。第一重:火列星沌,剑身如自燃异火一般,灼热非常。第二重:火中生莲,剑身所过之处如同浴火之莲朵朵绽放,焚毁之力可见一斑。第三重:火树星桥,黑夜亦可照亮,火作树,焰作桥,重可破城。第四重:烈火燎原,剑气当空,热浪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如同火海一般,轻则燎原。第五重:矢火咒龙,紫色异火幽暗诡异,长剑一指,火龙尽出。修得此重大圆满者,天下无敌!这也是圣花流的成名绝技。   染浅撇嘴,什么男子专练,学个功夫还分男女么?未免太小看女子了,看我非学会了给你瞧瞧不可!   看她一脸不爽的样子,司云孤就知道她并不甘心。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个小师妹啊,就是太好强了。   “你愿意练也好,技多不压身嘛,”他微笑着,“不说这个了,刚才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染浅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道:“嗯,近几日做那个梦愈发频繁了,几乎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实在是让人心慌。”从小到大,相同的梦她每每闭上眼就能梦到,以前还只是一闪而过。可随着年岁逐渐增长,那梦愈发清晰也愈发频繁,简直让人窒息。她也疑惑过,去问收养她的师父,可她的师父也一无所知。   司云孤不解的看着她:“浅儿,对于儿时的事你当真没有印象了吗?从小到大都做着一样的梦,如此深刻的画面定然是真实发生过得吧?”   染浅哭笑不得:“大师兄,浅儿尚在襁褓,不过月余之时就被师父带来到这清流门了,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遇到过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再者,就算真的发生过,那时我不过满月能记得什么呀?”   司云孤一愣,也大笑起来:“是是是,是师兄一时糊涂了,果真是关心则乱啊。”   司云孤没发现,他一句“关心则乱”却让染浅乱了神色,心跳瞬间加速。本因为噩梦苦涩的小脸顿时绯红一片,带着怀春少女的娇羞。   她垂下眼帘,无意间瞥见司云孤今日所穿的衣袍,登时脸红的快要滴血一般。师兄今日穿的衣袍,样式和她的好相似啊。两人这样站在一起,看上去竟然很和谐很美好呢……   “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男子温润如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关心。   染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般,惊得炸起全身的毛,“咻”一下跑开了几步,慌乱地摇头:“没,没什么……”   啊啊啊!竟然差点被师兄看到她的丑态?!   司云孤看着她突然的一惊一乍,有些错愕,原本伸出去打算摸她头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中。浅儿她……这是怎么了?他很可怕吗?还是她,讨厌他?   想到这里,司云孤微微眯起眼睛,柔声唤道:“浅儿,过来。”   染浅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啊?”   “乖,过来。”   “哦。”   一向对司云孤唯命是从的染浅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迈着脚步朝他走去。   少女站在他面前,不及下颚,精致妩媚的脸泛着可疑的潮红。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带来幽幽冷冽的清香钻入他的鼻翼间。   他不禁有一瞬间的失神。这般美丽的女子,在他三岁时就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伴着他长大,习武,一晃就是十五年过去了。而这女子,却也让他心疼,让他着迷。   他抬手,将她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抚摸着她嫩滑的脸颊,轻轻叹气:“浅儿,你何时能长大?”   “嗯?”染浅迷茫的看着他,“我不是已经长大了吗?”   司云孤“噗嗤一笑”:“是是是,浅儿已经长大,可以嫁人了。”   染浅的脸又是“腾”的一下爆红起来,恼怒的拉下他的手娇喝一声:“师兄!”   司云孤点了点头,似不经意地说:“在呢在呢,怎么了?”   “你……”染浅瞪了他一眼,转身提起剑就要走,“不理你了!”   司云孤见惹了自家傲娇的小师妹,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连忙跟上去拉住她:“好了好了,是师兄不好,师兄不逗你了。”   染浅嗔了他一眼,嘟囔着:“若是再有下次,浅儿定不饶了师兄!”   “是!我的好师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司云孤无奈的笑道,“走吧,在这儿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师祖还在找你呢。”   “师父?” 第一卷 第六章 影殇   “师父?”   染浅疑惑:“师父找我做什么?”   司云孤口中的师祖,亦是染浅口中的师父,就是清流门的祖师爷圣花流。司云孤的师父是清流门第二代门主林锦瑜,圣花流的首席大弟子。按照辈分,染浅本该是司云孤的小师叔,可是圣花流一向不羁惯了,觉得让他第三代的徒孙们叫个奶娃娃师叔实在别扭,就干脆都让他们叫她小师妹了。而她染浅,也就成了清流门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弟子。   司云孤摸着光滑的下巴说:“这师兄也不知,不过你还是先过去一趟吧。”   “嗯。好的。”染浅点头,“那师兄要做什么?”   “我?”司云孤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长剑说,“自然是练剑了。”   染浅一瞬怔愣,又恼了,抢回她的剑说:“师兄要练剑,用自己的长虹剑便是了,拿浅儿的做什么?”坏师兄,明知自己练不好烬焱剑诀,还来膈应她!   司云孤“噗嗤”一笑:“好了好了,师兄这不是出来的急,没带剑吗?先借师兄练会儿吧?”   染浅嘟着红唇,很是不满,但还是把剑丢进他怀里说:“那你可记得还我。”   司云孤失笑不已,这小妮子!自己的长虹剑可是天下名剑,至于要她的嘛?!   又说了几句废话,染浅才提起步子走向圣花流闭关的山洞。   走了没一会儿,迎面碰上几个师兄。她暗叫不好,转身就想跑,没想到一个动作却让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师兄们注意了过来。   “咻咻咻!”   几阵罡风闪过,染浅面前顿时多了几个身影。心里咯噔一声,哀嚎着:又来了!   “小师妹,我们正找你呢,你去哪儿了?”几个人叽叽喳喳的问着同一句话。   染浅木然着脸,一副冰封三尺的样子,冷冷说到:“几位师兄找我何事?”其实他们谁是谁,染浅一概不知,在清流门十五年之久,所有师兄当中染浅只记住了司云孤,还有两个门主一脉的师兄还是因为司云孤顺便记住的。   习惯了染浅一副冰然天成的样子,几个师兄们也不甚在意,纷纷从怀中掏出一下小玩意儿捧到她面前,说:“师妹,这是我们几个下山时看见的,特地带回来送你的。”   染浅看了一眼,几乎都是女儿家常佩戴的香囊珠花之类的,不由得扶额无语道:“师兄,浅儿真的不需要这些,师兄还是拿回去吧。”自己房里的妆匣已经装了三盒了,再收下放哪儿去?   几个师兄弟面面相觑,又说:“你看买都买回来了,你就拿着吧?”说着,频频冒星星眼。   染浅瞪着那些东西半晌,还是接了过来,不过又警告了一句:“日后师兄莫要再给浅儿买这些了,浅儿无用。”   “好好好,知道了。”几个师兄弟应的到是快。收下就好,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呗。   染浅想都不想就知道他们是在敷衍,也不想多费口舌转身就要走。没想到那几个人又围了上来。   染浅不耐烦了:“师兄们还有事吗?”   “小师妹,咱们一起去练剑吧?”几人对她谄媚道。   “师父找我有事,怕是要拂了师兄们的好意了。”   “那等你忙完?”   忍无可忍!染浅正要发飙,一个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你们都在做什么?”   大家都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墨绿长袍的英俊男子迈着大步走来。   “展飞师兄!”染浅和师兄们纷纷向来人行礼。   百展飞抬了抬手,免了他们的礼,看着染浅笑道:“小师妹,和师弟们在聊什么呢?”   来人正是染浅顺带记住的两人之一,二师兄百展飞,还有一个是小师兄水黎。因为司云孤是下一任门主,百展飞和水黎常帮着处理事务,所以染浅才记住他们。   “没什么,师兄们邀我一起练功罢了。”染浅说到。   百展飞看向几个师兄弟,眸色复杂,板着脸对他们说:“你们几个,要练功自己好好练去,连小师妹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让她跟你们胡闹?”   几个师兄弟们脸一红,连忙行礼道:“师兄说的是,我们这就去练功。”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百展飞舒了一口气,总算只剩下他们俩了。   染浅虽说不醉心于儿女情长,可是也不傻,对于百展飞的心意她一直明白,只是无法回应罢了。   看了他一眼,染浅冷声道:“师兄,师父叫我,我先走了。”   “诶,等等,”百展飞急忙叫住她,“你看你,急什么呢?师祖不在闭关,让我过来带你去他的住处。”   染浅沉默。师父的住处她也不是不知道,何需他来带路?当下就拒绝了:“不必了,师兄事务繁忙,浅儿就不劳烦师兄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师兄照顾师妹是应该的,你别这么客气啊。”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师兄还是去后树林找大师兄吧,刚才他好像找你有事。”   百展飞蹙眉,这个时候找他有事?   “那好吧,那我就去找大师兄了,你自己过去吧,五师弟在那里,到时候你见了他会带你去师父房间的。”   “嗯,浅儿知道了。师兄慢走,浅儿先告辞了。”说罢,扭头小跑而去。   百展飞看着少女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抓狂的想,他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小师妹这个冰美人啊啊啊啊!然后又认命的去找司云孤了。   到了圣花流的住处,一个衣着凌乱的男子正蹲在药炉前不知道研究啥,被碳灰弄黑的一张脸只看得清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专注的模样,连染浅到了近旁都没察觉到。   染浅扶额,她仅仅记住的这三个师兄每一个正常的。大师兄司云孤是个剑痴,二师兄百展飞是个兵法狂魔,就连小师兄这么个平日看上去单纯无害的都是个毒医高手。而自己,好像没什么精通的,却什么都会一点儿。水黎只比染浅大半岁,从小就在清流门做着挂名弟子,只因身体不好,五岁了才上山来。因为跟染浅同龄,所以染浅对他的态度算是除圣花流和司云孤之外最好的了。   “小师兄!”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水黎一跳。   水黎看到是自家可爱的小师妹,连忙站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碳灰,露出一张白嫩的娃娃脸,笑眯眯地说:“小师妹来啦,走吧,我带你去找师祖。”   染浅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小师兄,你在师父院子里熬什么?”   水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只是新研究出一种毒药,正想着怎么改进呢。”   染浅默了,这时候最好不要再接话,不然等会儿小师兄指不定又要她帮忙抓什么小动物来做实验了。   拐了几个弯,水黎将染浅带到一间房间门口,说:“师祖在里面呢,你自己进去吧。”   “多谢小师兄。”   染浅谢过水黎之后,抬手敲了敲房门,喊了声师父,就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只有一张矮桌,和两个蒲团。一位白发白眉白胡须的老头坐在一个蒲团上入定。   染浅摇了摇头,也跟着坐下来打坐运功。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噌”地一下,睁开一只眼,偷偷瞄了瞄旁边的少女。见她练功入神,便蹑手蹑脚地起来,抓过矮桌上的一根鸡毛,凑近少女的鼻子。   眼看那鸡毛就要碰到鼻子了,染浅突然睁开双眼,一对绝世墨瞳冷冽地看着老头。   圣花流被她吓了一跳,跌倒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吼道:“臭丫头!你好好的睁眼干嘛?”   染浅只觉得额头上滑下一排黑线,无语到:“师父,每次都来这招,你玩够了吗?”   “哼。谁让你每次都不上当。”圣花流骂骂咧咧地坐了起来。   染浅扶额,这个老顽童,还真是难缠。   “师父唤徒儿前来所为何事?”   “为师这里有件事要你去办,不过比较麻烦而且可能会有危险。”说到正事,圣花流严肃起来。   “师父请说。”   他从蒲团下掏出一块银色铁块给她说:“为师除了清流门,还有另外的势力,这是掌管那一方势力的令牌之一,现在交与你。”   “另一方势力?”染浅疑惑。   圣花流的目光一瞬间犀利起来:“是,但是却是与清流门名门正派相悖的魔教势力,名为阁。” 第一卷 第七章 妖孽   一身夜行衣,包裹着少女曼妙的身材,灵动的身影穿梭在各家各户的屋顶上。风轻扬,扬起如瀑墨发,一双璀璨的绝世星瞳在黑暗中闪烁,美轮美奂。   染浅拿着令牌,一路赶往圣花流所说的地方,边思考着他说的话……   “影殇阁?”染浅不解,“师父为什么创建了清流门还要建立一个魔教?”   圣花流叹气:“当初为师建立清流门时,正是墨氏江山初建之时,为师作为先帝之师,自然要为墨氏江山所用,因此才创立清流门。不过慢慢的,为师察觉清流门渐渐沦为朝廷控制江湖的利器。这让为师很是忧心啊,所以二十年前为师暗中创立了影殇阁,如今已经到第二代阁主了。”   染浅默了。师父,您老人家这么任性真的好吗?明里为朝廷效力,暗地又专门组建一支对抗朝廷的势力……好典型的两面派啊……   “可是师父,您刚才说,这令牌是其中之一,难道还有别的?”   “是。这令牌一共两块,一块已经有人执掌了。只不过他的身份特殊,许多事务无法插手,所以为师才派你前去。”   “为何是我?”   圣花流撇撇嘴,腹诽着: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觉得让你效忠朝廷太悲哀了,为师至于让你前去吗?影殇阁那地方可不好待啊……   不过他并没有将原因告诉染浅,而且将话题带了过去:“你记住,你这个身份如今很敏感,只能在暗不能在明。”   染浅当然知道其中的道理。圣花流在墨氏王朝的地位是超然的。18岁以烬焱剑诀名满天下,20岁做了先帝之师,教导出一代枭雄。25岁创立清流门,天下臣服。30岁又是当今皇帝的老师。如今方才65岁,已经是老少皆知的名人,一代宗师。而她,一个名门正派的名师徒弟,若是被人知道还是魔教的教主,说出去不吓死人也得引起一场动乱,怎么也会波及清流门,说不定引来灭门之灾也有可能。   染浅蹙眉,脑中闪过一个白衣谪仙的身影,不由得问道:“师父,影殇阁的事,清流门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清流门是清流门,影殇阁是影殇阁,这两者在你之前并无任何关联。”圣花流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这事不是开玩笑的,他得斩断她所有的念想。   “也就是说,连门主和大师兄,都不知道?”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是!”   一锤定音,染浅只觉得心里难受。也就是说,接过这块令牌,她和大师兄之间就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吧?若是大师兄知道了,会怎么看她呢?   圣花流看着那与昔日一手教导出的天才少女如出一辙的脸,不禁叹息。这张脸,这天赋,于她,只怕是祸害啊。   “浅儿啊,你若是不愿,为师也不会强求于你,只是这影殇阁交到你手上,为师才能安心啊。”不然,若日后真的出事,你拿什么来保护自己呢……   “知道了师父,浅儿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   染浅稍顿脚步,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赤纱鞭,暗暗决心到:为了他,一定要强大!   “长殇是么?呵,且让我来会会你!”月如钩,少女粉润光泽的唇瓣轻启,弯起冷冽的笑容。   到了圣花流说的地方,染浅一身夜行衣悄然落下,足间轻点便站定在一个大院里。   夜深了,院子里漆黑一片很安静。染浅不由得有些疑惑:“师父不是说,已经通知过我今晚会来了吗?”   又观察了一会儿,一阵微风拂过,她的眸瞬间凌厉起来。   “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话音一落,四周飘出五个黑影。没错,就是飘。仿佛鬼魅一般,无声无息。若不是对空气的流动异常敏感,染浅恐怕已经遭了暗算。   赤纱鞭一出,只见红影一闪而过,带着强劲的风刃向五人射去。   黑暗中一个声音暗哑道:“纱?好功夫!”   染浅冷哼:“过奖了!”   好像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六人血液中的好战因子都被挑了起来,越打越烈,大有不把房子拆了誓不罢休的意思。   五个暗影用的都是暗器,又是在黑夜中,都让染浅对判断周围的情况产生了干扰。但是十年苦练绝技,她也不是吃素的,一套棱纱鞭法使得神秘而诡异,一出手便让人措手不及,更别提全力出击了。不过,以这几个人的实力,足够让她动真格。   棱纱鞭法的前身是圣花流的独创浣纱剑诀。如果说烬焱剑诀是至刚至阳的男子专习剑法,那么浣纱剑诀就是至柔至阴的女子专习剑法了。当初练得烬焱剑诀,使圣花流名满天下,但他深知万物生生相克的道理,有阳必有阴,因此独创了浣纱剑诀。只因无处施展,这浣纱剑诀便被他锁进箱中,直到染浅来了才得以重见天日。一直以来,圣花流都是让染浅秘密修习此剑诀,只是同在宗门里,不可能没人知道,所以这剑诀并不能算染浅的绝技。但是因为浣纱剑诀过于阴柔,染浅深深觉得用剑不好控制,就改编成了鞭法。圣花流又特地为她寻来天山千年冰蚕纱,打造了这赤纱鞭。这鞭法,在圣花流强烈要求下,终于彻彻底底隐藏起来,成了染浅的独门秘技。   赤纱鞭第七式“幻影残沙”!红色掠过留下斑斑残影,叫人分不清真假。鞭尾一挑,将一个暗影的黑衣生生划破,里面的皮肤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敌人太强大,五个暗影相互对视一眼,立刻退出赤纱鞭所及范围。   其中一个刻意压低声音道:“姑娘好身手,我们甘拜下风。”   染浅也不是来上门挑衅的,不再咄咄逼人,收起赤纱鞭,负手而立:“既然如此,带我去见你们的阁主吧。”   暗影们纷纷让出一条道路,伸出手恭敬道:“请。”   穿过无数回廊和花雕石门,染浅被带到了一个小湖边。湖面中心是一座吊脚八角亭,紫色半透明的纱幔在风中飘扬着,还锤着琉璃珠帘,格外奢华也格外……骚包!   染浅指着八角亭,眉毛一挑,冷然道:“你们阁主在里面?”   不等暗影们回答,那八角亭中就传出一个缥缈的男声:“过来吧,本阁主现在没兴致和你玩儿了。”   染浅的眼角跳了一下,这声音……果然配的上这亭子骚包的格调,不知人长得如何?她突然对自己未来的小伙伴有点关心。   “长殇阁主要我自己飞过去?”   “呵呵~”男子的声音仿佛佳酿一般,不醉人人自醉,“有何不可?既然他让你来,那么你必是有过人之处了,总得让本阁主见识见识你的本领才是?”   染浅暗自点头,有趣!足间一点,她人便浮在空中,踩着水面快去掠过去,踏水无痕,也只有这般天才才做得到了。   站在纱幔外,染浅借着月光,隐约能看见里面那人的轮廓。   “怎么?不敢进来?”   染浅心中冷哼一声,抬手便将纱幔和珠帘分开。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斜靠在一张软榻上,一脚曲起,一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另一只手则是支撑着头,闭眼假寐。借着月光,男子俊美邪气的脸染上了一层淡雅朦胧的美感,却也更显妩媚动人。精致的五官完美的镶嵌在轮廓分明的尖脸上,上挑的眼梢带着一种诱人的心动。   染浅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跳出一个词:!可不是嘛?一个男人,长得这么美,简直可以比女子还美了,不是是什么?   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和微微紧窒的呼吸,长殇缓缓睁开那双魅惑的眼睛,水润的眸向上移动,看向染浅。   只一瞬,他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何等绝色的美人?可通身的气质又如同数九寒冬,冷冽非常。本以为,这时间再没有好看过自己的人了,没想到……   想到这女子是那人派来的,他又起了一起玩味。一双魅惑凤眼挑着眼梢,醉人的声音缓缓溢出齿间:“总得让本阁主知道姑娘如何称呼才是啊?”   染浅默了。师父跟她说过,长殇这名字不过是化名,只是为了适应这魔教的身份。既然如此,那自己也该取个化名吧?看着手中的赤纱鞭,又默念着影殇阁,她突然红唇一勾,轻启道:“绯影。” 第一卷 第八章 绯影   “?”男子直起身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绯衣美人怎么不见红裙曳地?”   红裙曳地?这主意不错!既然换了个身份,自然形象也得改变一下了。染浅勾过身后的一缕发丝,在纤细的手指上缠绕着,一双璀璨星瞳灵动而狡黠,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见她不说话,长殇开口询问:“不知姑娘可有带执事令牌?”   嗯?染浅回过神,将目光移到那张勾人的脸上,暗骂一句妖孽。随后拿出令牌丢给他看:“那人说了,从今日起,你我分工合作。你在明我在暗,你依然做你的大阁主,我退居其次。”师父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不清楚眼前这妖孽是否知道,但还是小心为妙。   “哦?如此,你甘心?”长殇挑眉,他可不认为有人会甘愿落人一等的。何况这女子给人一种盛气凌人心高气傲的感觉,会如此轻易的同意那人的要求?   “有何不甘心?”染浅疑惑。她的主要身份还是清流门的弟子,这魔教身份必须隐藏在暗处,何况自己初来乍到自然比不上他久居其位。两人都是有诸多不便,但相比之下长殇还是比自己自由多了,师父做出如此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她只要遵从就是了。   他眯起狭长的凤眼,目光带着犀利,仿佛要将她抽丝剥茧一般。染浅也不示弱,坦然对上他的眼睛,沉着而冷静。   对视了许久,长殇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可是染浅的脚已经有些泛酸了,不管他诡异的目光,直直走到他的榻尾坐下,顺便自己到了杯茶喝。   长殇的眼角抽了抽,问道:“姑娘,你就这样坐下来了?”还用本阁主喝过的杯子……这后一句他没敢说出来,怕一开口,她就把茶水全喷到他脸上。   染浅看了看身下的貂皮软榻,心中点头赞叹:有钱!然后又将视线移到长殇不断抽搐的脸上,困惑道:“怎么了?我不能坐?”   她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冰冷的话,可墨瞳中闪出点点懵懂,为这通身的冰冷气质增添了一点儿俏皮可爱,看的长殇呼吸一窒。   他的唇勾起一抹邪魅,倾身而上,一张脸放大在染浅眼前,轻吐着带有酒香的气息。   染浅挑眉,微微侧头避开,嫌弃的说:“长殇公子,你这是何意?”   借着月光,看着她露出的白皙脖颈,优雅诱人的仿佛在邀请他品尝一般,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像中毒一般,他靠在她肩头深吸了一口气:“呵……阁主还真是客气了,叫什么公子呢?直接唤我长殇即可。”   “能不能把你的脑袋挪开?否则我不介意帮它搬搬家!”杀意骤然凝聚,将长殇的意乱情迷唤醒。   他慵懒地躺回软榻,枕着双臂,凤眼挑着眼梢看着她。   染浅亦在打量他,这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为什么一个男人身材要这么骚包……   接下来的日子,染浅随着长殇熟悉影殇阁大小事务,也凭着一个聪明的头脑和强悍的实力迅速征服了一些不服她的元老。不过十天,影殇阁上上下下见了她都不得不钦佩的喊一声:“二阁主”!   这天,染浅正和一些元老议事,一个暗影突破出现说长殇有事寻她,她只好吩咐他们先下去做事,自己则跟着暗影走了。   来到湖畔,暗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染浅一挑眉,这又是干嘛?   看着那格调骚包的湖中亭,染浅无奈摇头,飞身上前,翩翩紫衣在空中散开如同天女下凡,绝美优雅。轻轻旋转,落在那一方石块之上。   抬手分开那珠帘纱幔,只见一个妖孽般的男人斜斜的躺在软塌之上,一腿曲起一手放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打着拍子,一手支撑着脑袋,长而柔顺的黑发倾泻而下,铺洒在白色貂皮上,颜色分明。   染浅无语了,每次这家伙见这家伙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真的挺怀疑他到底怎么把影殇阁管理的这么好的。   “叫我来所为何事?”染浅毫无顾忌的坐在他身侧。   长殇凤眼一眯:“,你就这么直接坐下来,当真不在意?”   “这榻有什么秘密不成?为什么每次都不让我坐?”染浅斜昵了他一眼,这妖孽到底什么意思?   长殇大叹:真的可以不要这么纯洁啊!!!   “无事,你愿意坐就坐吧,我也不好让美人累着不是?”话虽说的轻佻,但他的身体却往里挪了挪。   “到底叫我来有什么事?”染浅没注意他的动作,自行到了一杯水来喝。   长殇看着她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好想对她说:那是我的杯子啊……你难道就没注意到这里每次就只有一个杯子吗啊啊啊!!   “咳咳,你就没看见旁边的箱子?”   嗯?染浅转头找了一下,果然在榻尾看到一个古铜色的沉木箱。   “给我的?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还玩儿神秘?染浅疑惑地打开箱子,只见一簇火红跃然映入眼帘。   拿出那身火红衣衫,染浅的眸顿时闪亮起来:“这是……”   看到她惊喜的模样,长殇露出了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特意为你定做的,可喜欢?”   染浅将那衣衫放到身前比了比,一张面瘫脸此刻焕发出一种欣喜的光彩,清脆的声音询问道:“你去哪儿找到这种料子的?”   这衣衫的料子,乃是一种极难寻的精沙软铁所融,配合冰蚕丝所纺织的,因为材料难寻,这么一件女式衣衫十年才能成一件。最重要的是,这衣衫刀枪不入又轻便灵活,如普通的纱料一般,暗中活动时最是方便。这长殇究竟有多大本领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成这件衣服?   长殇仔细的盯着她的脸,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宠溺:“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件配合这身份的胄甲么?我想一般的胄甲未免太不方便,便寻来了这料子,用的染料是绯红色。区区一匹软沙绫而已,以本阁主的本事还不至于拿不出手。”   染浅放下衣衫,看着他郑重的说:“谢谢你长殇,这衣服来的很及时。”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快去换来让我看看,美人红裙曳地的模样究竟多美,嗯?”凤眼微眯,魅惑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暧昧。   染浅点了点头,带着衣服就要走出亭子,却被他一把拉住,说:“就在这儿换吧,我出去。软榻下有个枢纽,按下去后可以封闭这湖中亭。”说完后,他果真掀开纱幔,飞身到了湖边。   “真是个怪人。”   染浅摇摇头,依言走到软榻旁,摸索到一个机关按钮,按了下去。亭子上面立刻垂下一层白景缎,将亭里亭外彻底隔开。   “原来还内有乾坤?”染浅挑眉,没想到这十天没日没夜的跟着影殇阁上下熟悉各处,见到的居然还是不全面。依师父所言,他当初创立影殇阁应该不是这般模样,如今的格局怕是长殇一手所办,这男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长殇在湖边百无聊赖地等着,正觉得时间过去的有些久了时,那湖中亭突然纱幔翻飞,一抹纤红飞出,看不清样子,在空中划出重重叠叠的残影,火红的衣衫裙摆翩翩飞扬。   “啪!”当空一声霹雳,只见一条火龙在空中腾飞,配合着那一身似火红衣,美得如天边灼烧的火海,一头飘逸及腰的墨发随风摆动,清冷的身姿当空而立,挥舞着一招一式,唯美中带着凌厉的杀招,迷惑敌人的同时亦能轻易取人性命。   舞完一整套棱纱鞭法,红衣美人才轻轻落下,站定在长殇身边,绝美的容颜上飞舞着自信而张扬的笑意,清脆的嗓音响彻于此:“哈哈!果然是极负盛名的软沙绫,名不虚传!我得此至宝,实乃我幸!”   那套鞭法舞的迷了长殇的眼,亦迷了长殇的心。见她如此开怀他亦是会心一笑,喃喃道:“是啊,得此妙人,实乃我幸。”   他说的小声,染浅并没有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凤眼眼梢一挑,赞道:“人靠衣装,这衣服果然符合你的气质,乍一看之下倒是有几分女王姿态。”   染浅挑眉,刚才试衣服时她就发现这衣服极为符合她的尺寸。与这人不过相识十日之久,这期间也没有人来为她量身,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尺寸的?   话问出口,长殇却笑而不语。染浅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她还不屑知道呢! 第一卷 第九章 赤色   皓月当空,一个鬼魅白影飘进一出院落,院中屋内灯火通明。少女知道,那人还没睡。   敲了敲门,她直接推门而入,只见蒲团上坐着一个花白老人,正在入定。   “师父,浅儿回来了。”   “嗯,一切可还好?”   “一切都好,长殇他……”   话未说完,圣花流打断了她:“从此以后,影殇阁由你们掌管,一切事务都不必向为师汇报了。”   “师父,这……”染浅不解。   “无妨,为师既然把影殇阁交给了你,你就放手去做吧。”圣花流叹了口气,沉重道。   染浅蹙眉,点头道:“浅儿明白了。”师父他这是打算彻底放权了。   出了圣花流的住处,染浅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清流门的弟子,有专门的寝室,一大排的房间紧挨着。因为染浅是唯一的女弟子,圣花流就为她单辟了一间院落,就在弟子寝室院落的旁边。   路过弟子寝室门前,染浅停了一会儿,看着已经熄了灯的一排黑漆漆的屋子,秀眉忧郁的蹙了起来。这么晚了,大师兄应该睡了吧?之前一声没吭就出了山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也罢,明日再去找他吧。   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正打算回自己的院子,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浅儿?”   染浅身体一僵,回过头看见那身飘飘逸仙的白衣朝她走来。   “大师兄?!”染浅惊愕,“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司云孤拧着剑眉,一双眼睛犀利的盯着她:“今日轮到我夜巡。”   “这样啊……那师兄夜巡完了早些休息吧,浅儿先回去了。”染浅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这几日,你去哪儿了?为何杳无音信,还在这时候才回来?”司云孤不给她逃走的机会,单刀直入正题。   染浅偷偷瞄了一眼他暗沉地可比阴云密布的脸,心虚的把早就想好的借口搬了出来:“师父让我去他的好友那儿取一样东西,因为太急又是在深夜,浅儿就没有打扰师兄了。至于为何这么晚回来,是因为师父的好友说,那样东西一定要越快交给师父越好,所以浅儿不敢耽误才连夜赶回山门。”   “那师祖让你去了哪里?”   “皇城外的一个小镇,闫镇。”   她答得滴水不漏,让司云孤挑不出错处。   司云孤松了口气,摸着她顺滑的秀发,柔声道:“师兄只是担心你。既然回来了,那就早点去休息吧。”   染浅点点头:“那浅儿回去了,师兄也早些休息。”   “去吧。”   看着少女婷婷袅袅的身影渐渐远去,司云孤的笑容冷了下来。   明明师祖是说她去采药了,为何她却说是去取东西?到底是谁说谎?她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愿意对他说呢?   揉揉额头,司云孤疲惫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几日,正值早饭过后,染浅沐浴完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看着练武场上的师兄们正练习剑法,前面是一身金丝绣云边白袍的大师兄。   看着男人行云流水般的姿势和浩然磅礴的气势,染浅看得愣了神,乱了心。   “啾——啾啾——”几声鸟叫打断了她的思绪,痴缠着那身影的目光顿时清冷,视线微微上移。   只见一个白影飞下,一只信鸽落在了窗前。染浅捧着双手将信鸽抱到怀中,素白的玉指解下绑在它腿上的一小块羊皮。   “赤!速回!”   染浅眼帘微微下降,长如蝶翼的睫毛在眼睛上洒下一片阴影,叫人看着不真切。   粉润的唇轻轻抖动,吐出一声低吟:“赤……么?”   “叩叩叩!”   染浅回头看着房门,冷冷的问道:“谁?”   “浅儿?在休息吗?”   是大师兄?染浅猛地看向练武场,那边的师兄们还在练习,只是领头的男人已经不见了。是刚才在她看信时来的么?   她淡定的放走了信鸽,素手一翻不着痕迹的将那羊皮粉碎,洒向窗外。做完一切,她才施施然起身,走去开门。   司云孤在练武场时,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窗前的染浅。昨晚让她帮忙整理今年新入门的弟子名册,把她累惨了,今日早膳时没见到人,就猜到她大概是起不来,特意为她留了两个包子。见她醒了,也不顾师弟们了,轻功一动就来到了她的院子前。   门开了,少女从门后探出半边身子,墨发不曾绾起披散在白纱衣裙上,清冷的面容衬得她愈发美丽无暇。   司云孤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到她面前,说:“早上见你未来用膳,就给你留了两个,不然你那些比猪还能吃的师兄们早就吃的一个不剩了。”   染浅接过纸包,甜甜一笑:“谢谢师兄。”   “无妨,可休息好了?昨晚累着你了吧?”司云孤习惯性的抬手摸着她的顺发,却没注意到染浅红了小脸。   她点头,轻声回答:“没事,今早多睡了会儿,倒是错过了早功,师兄莫怪。”   “哈哈,少做一天早功也不碍事,你多休息休息,师兄先去带他们练功了。”   司云孤说罢就要走,染浅叫住了他:“师兄且慢!”   “嗯?何事?”   染浅咬了咬唇道:“浅儿这些日子要去师父那儿闭关,师兄若是有什么事,待浅儿出关吧?”   “闭关?”司云孤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才出关不久,怎么又闭关?”   “可能是上次闭关用错了方法,总觉得体内的真气不稳。”她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   “真的?”司云孤说着,伸手探向她的脉搏,却被她躲开了。   “不劳师兄了,浅儿没什么大碍的。”   司云孤皱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仿佛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闭关也好,其他的师兄会安排好,你且安心吧。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师兄慢走。”   关上了门,染浅转身朝衣橱走去。   一身霸气红衫划过天际,耀眼的阳光照在那清冷的玉质面具上折射出一种极美的光彩,衬得美人的皮肤愈发白皙细腻。   待染浅赶回影殇阁,长殇等人已经一切就绪了。   见她赶到,长殇立刻起身,命令到:“各点就绪!出动!”   不必催促,所有人有计划有目的的迅速安排好了一切,只听“嗖嗖嗖”一道声音,眼前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染浅抽出腰间的赤纱鞭,问长殇:“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长殇拉过她的手腕,足间一踏,带着她跃上空中,化为两道光影。   “诛杀乐诀宫!”   “乐诀宫……”星瞳骤然一缩,有些恼怒,“我离开不过多久,你们怎么连他都惹上了?”   长殇冷笑:“不过是迟早的事。有我在,影殇阁必须成为这江湖第一魔教。”何况,他们乐诀宫宫主敢觊觎他的女人,那便更没有理由留下他们了。   染浅跟着他,心里直打鼓。上次跟着长殇出过一次青色任务,偶然间遇见了乐诀宫的宫主,人称“绝尘公子”的乐清珏。此人不但轻佻浮华还滥情,见过染浅后立刻抛弃了刚追到手不久的名妓。虽然人不靠谱,但是实力却不可小觑。且看乐诀宫就知道,乐诀宫此时乃是江湖第二大魔教,而影殇阁才暂居第五,这差距如何能胜?悬!   长殇分出点心神来关注染浅,见她眉间的忧心忡忡,不由得好笑:“绯影,你是在担心我们没胜算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在恼我事先不跟你商量?”   嗯?染浅翻了个白眼,都这地步了,她还能说什么?既然决定要发展影殇阁,这一步就必须走,可是自己能不能做到,有点难说,毕竟这赤纱鞭从未饮过人血。   “奇怪,你今日怎么穿起了红衫?平日不是穿着黑袍么?”染浅突然注意到他的衣着,竟然是跟自己一样的颜色,不由得疑惑。   长殇笑了笑,却回答:“快到了,做好准备,这一架不好打。”   现在才知道不好打,早干嘛去了?   落在乐诀宫时,早就到达的暗影们已经悄无声息的抹杀了宫门口所有的守卫,隐身到了暗处,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染浅再一次感叹长殇的过人之处,如此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节奏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训练出来的。师父曾说,影殇阁到了长殇这儿,只有他一个主事的,而且那是他也不过才13岁,究竟怎样的磨砺才能造就出这么个天才来? 第一卷 第十章 模样   暗影之一从暗中现身,单膝朝他们跪下,说:“拜见阁主!”   长殇挥一挥衣袖,命他起身:“情况如何?”   “乐诀宫外部都已经控制住了,目前应该未惊动里面,不出意外还有约半个时辰。”   “很好,你们且在外面待命,没有本阁主的传令就按兵不动,外面的状况一定要掌握好!”   “属下明白!”暗影说罢,便隐身进黑暗中,无声无息。   染浅的视线从乐诀宫宫门移到长殇身上,说:“你有计划?”   男人垂眸,妖孽侧颜泛着致命的笑容,魅惑的声线低沉道:“自然是有,只不过这计划还需……”   “还需什么?”   ………………   染浅看着那眼睛都快长到自己身上,神色迷离,一脸玩女人玩到肾亏的男人,眼角直抽搐。心里暗骂着:该死的长殇!什么馊主意?看我回去不抽死你!   “绯影阁主今日好兴致,竟然想到来本公子的乐诀宫喝酒?”乐清珏一手枕着头,侧倚在虎皮长椅上,杏眼戏谑的打量着她,“不知绯影阁主所谓何来呢?”   染浅淡定的饮着玉盏中的酒,目光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窗外,又转回手上,说到:“今日来此,是想向绝尘公子请教一件事。”   “哦?请教?愿闻其详!”   染浅想,这乐清珏不愧为绝尘公子,这只差些许就能赶上长殇那个大妖孽了!不过,花名在外也不能大意了他的实力。这乐诀宫之势绝非她所见这般简单。   “咳咳!”染浅握着拳咳了两声,“素闻绝尘公子,额……夜夜笙歌而且……持久,我们大阁主特命我来请教,可是修炼什么秘法或是用了……秘药?”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长殇,我回去非扒了你的皮!   乐清珏似乎也被震住了,僵硬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神情显得特别吃惊。   “绯影……绯影阁主你来,就是……就是为了问本公子……那什么?”   女神原来好重口?!乐清珏接受不能了!   染浅尴尬万分,心里早已经将长殇凌迟千百遍,该死的家伙?到底搞定没有?若不是有面具,绝色玉颜上透出的浅粉,绝对叫乐清珏痴迷。   而长殇呢?带着几位暗影如魅影幽魂一般,游走在偌大的乐诀宫四处,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隐身在暗处的高手。同时,某妖孽心里还在打着算盘:哼,让你乐清珏敢觊觎本阁主看上的女人,吓死你!   染浅一边强撑这敷衍乐清珏,一边数着时间,却没有注意到乐清珏越来越冷冽的目光。   “哐!”一道劲气破窗而入,将雕花红木窗击得粉碎,随后一袭红衫飘然落进,妖孽面容带着不可一世的笑意。   乐清珏眸色骤然一冷,杀气凝重,却笑看着他,说:“长殇阁主这是何意?”   长殇抬手,拂过一头墨丝,骚包的冲染浅抛媚眼道:“绯影,过来。”   染浅黑线……这是在给她拉仇恨没错吧?   美人起身,走过乐清珏的身前,飘来阵阵幽香。乐清珏冷笑一声,抓住染浅的手臂:“绯影阁主,恐怕还得先给本公子一个解释才是啊?”   “如你所见!”清冷的声音带着肃杀。   赤纱鞭一出,宛若蛟龙出海,直朝乐清珏而去。   “啪!”一声重响,乐清珏的长椅断成两半,而椅上之人却不见踪影。   “总算是见识到绯影阁主的真功夫了?”身后响起他的声音,“那就让本公子来会会你吧!”   说罢,一支墨色长笛从他腰间甩出,朝染浅面门而去。   恶战一启,乐诀宫所有门人纷纷涌来,影殇阁的暗影门也从暗处出来,这处本仙音渺渺的绝世仙境此刻沦为嗜血魔窟。   长殇一边与盘旋在他周围的十几个乐诀宫暗影周旋,一边观察着染浅与乐清珏的状况。   染浅一边舞动着赤纱鞭,一边冲长殇呵斥道:“给我专心点!我可不想给你收拾。”   “绯影,交换!”   “不必,我能应付的来。”   乐清珏看着眼前着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女人,嘲讽一笑:“绯影阁主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就这么有信心能打败本公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染浅冷笑,“乐清珏,今日这魔教第二的位置,本阁主要定了!”   “那就靠你的本事来拿吧!”   “喝!”   一场混战,从下午打到了晚上,乐诀宫根基基本被毁,而影殇阁亦是损失惨重。   乐诀宫大殿之上,红裙女子捂着胸口,靠在一根梁柱上喘着粗气,嘴角溢出血丝,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显出一种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为透明。   不远处的素衣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青紫,胸口被鞭子抽破的衣服可见里面的肌肤划出一道道血红,从脸色看,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此时长殇已经解决了其他麻烦,见染浅伤势颇重,立刻掩护她到了大殿之外。   乐清珏追出来,冷笑:“怎么,毁了我乐诀宫就像这样一走了之吗?”   长殇不复往日的笑意,一脸凝重,低声对瘫软在自己怀中的染浅说到:“外面的麻烦都解决了,你撑到出乐诀宫后暗影会带你回去,我解决他。”   染浅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之得握着他的手,道一声:“小心!”   长殇怔愣,随即在她面上轻啄:“安心回去等我。”   对他的调戏,染浅此刻是有气无处使了,只得先忍着,强行提起内力,凌空跃起。   长殇看着那狼狈的绝尘公子嗤笑:“来吧,今日便是乐诀宫湮灭之期。”   染浅一路强撑着,丹田内的真气乱窜,隐约有耗竭之势,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追着她,一看便知是乐诀宫的人。   “该死!”染浅咒骂一声,又提起内力,加速向东面掠去。二身后的男人穷追不舍。   幽静的竹院前,一位妇人正在给院中的一小块菜地浇水。只见那妇人三千雪白银丝绾着人妇样式的发髻,一根木藤发簪穿过银丝,显得有些沧桑。妩媚的脸隐隐透出一抹忧伤和抑郁,一对血瞳让人有些生畏。   那妇人突然听见不远处传出打斗声,急忙丢下水瓤跑了过去。   两个红色身影纠缠在一起,只不过一个是绯红衣裙一个是白衣染血。   男人一剑刺中了少女的右肩,狠狠一转手腕,那剑穿透肩胛骨从后背露出来大半来。   少女咬牙挣脱男人的长剑,将鞭子换到左手,狠狠一抽抽到男人本就开裂的鞭痕上,此刻竟然露出了森森白骨。   妇人心中一紧,飞身上前,一出手便直朝男人而去,且招招毙命。   染浅一愣,看着那妇人有些晃神,这女人竟然……   妇人将那男人打出几米开外,连忙回头询问染浅的状况:“小姑娘你没事吧?”   目光交错的一刹那两人具是震惊。   这是……照镜子么?这脸……   妇人看着染浅,眼眶湿润,呼吸有些急促,状若癫狂地抓住染浅的胳膊:“你是……孩子,你叫什么?快告诉我!”   染浅一时回不过神来,她认识这个女人么?   “小心!”正打算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染浅却发现那男人握着一柄闪着幽绿色光芒的匕首,朝她们飞来,立刻与妇人换了个位置,用后背挡住了这一刺。   妇人叫她中剑,疯了一般大喊:“不要——”   抬脚将男人踹开,染浅只感觉全身剧痛无比,将妇人用力推开,双手在身前结环一扣,娇个一声:“去死吧!”   只见红光一闪,男人睁大了不甘心的眼睛,断气了。   而染浅此刻苦不堪言,只能靠发泄体内的力量来缓解痛苦,一掌又一掌的挥出,将这片竹林摧毁的不成样子。   在一旁的妇人急得焦头烂额,看着她受苦自己心里如刀割一般疼痛,却又无法靠近,只能大声告诉她控制体内暴动能量的方法。只是染浅如走火入魔一般,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那妇人一咬牙,双手撑起到气墙护住自己朝染浅靠近。   感觉到有人靠近,染浅突然安静了一下,噬红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妇人,冷冽无神。   “孩子,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妇人忍着抚摸她脸的冲动,像是怕惊吓到她一般。   脑中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全身的剧痛将她的神智折磨的一丝不剩,猛然抬手掐住妇人的脖子,一拧……   那妇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嘴角溢出鲜血,血瞳中倒映着那近乎魔化的脸,似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