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成亲 烟雨中的民国小巷大街上,四处张贴宣传着一门喜事。 “少帅要结婚了!听说娶的是梨树县商会会长于文斗之女于凤至。”少帅府里的丫鬟们一边擦拭着厅堂的桌椅,几个头凑在一起时不时的嘀咕两句。 “老爷说那个女子是凤命,正好能与我家少帅相配。而且对我家少帅的前途好,也就是俗话说的旺夫命。”千琴端着刚泡好的茶步入了厅里。 一看是千琴来了,丫鬟们都围了上去,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少帅的事,就只能多和千琴来往,毕竟是少帅的贴身丫鬟,照顾着少帅的饮食起居。 府里一直有传闻说她早已经利用狐媚子的妖术爬上了少帅的床,少帅才留下她的。毕竟在她之前所有去的人不是被羞辱就是被赶出来了。而千琴在那儿待了快一年了吧,却相安无事,也不怪大家会有猜忌。 张学良刚从凝湘阁出来,随从季山就凑到耳边说:“少帅,大帅给你定亲,已经选好婚期了。你赶紧看看去!” 张学良本来哼着歌,一下就愣住了,转头对着季山用手掏了掏耳,“你再说一遍,爷刚刚没听清。”玩世不恭的脸,性感的薄唇吐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温度,让季山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是要拿着自己开刀吧。 张学良并没有等季山回答,跳上车一溜烟就走了。等季山回过神来,早已没有人影了。 “少帅,你不能进去。” 张学良强行推开了书房的门冲到张作霖的面前,大吼道:“我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要娶你娶!” “混账东西,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不娶也得娶!”张作霖早就知道张学良不会同意,所以也没事先征求他的意见。 要他娶那个丑不拉几,没品的女人,打死都不同意。 “爹,凭什么你要自作主张呀?” “什么叫自作主张,啊?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作霖早已预料到这小子会来大闹一场,可他就是看中了这个媳妇。 ‘媒妁之言’?又是这个,这老头的思想何时不知道变通呢?“你就是迂腐,现在什么时代了,你不是让我学习英文吗?难道不知道现在都流行自由的恋爱和婚姻。反正我就是不娶,要娶你自己娶去!” “你给老子不娶也得娶,说的什么混账话!。” 看到张学良如此抵抗,张作霖叹了口气,决定告诉他这个事的原委。 原来20世纪初期,张作霖徜徉于山林草泽之间的时候,曾经就受过于文斗的照拂。而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张作霖得知于文斗的女儿于凤至“福禄深厚,乃是凤命”。 张作霖是一个颇自负的男人。他深信“将门虎子”与“凤命千金”是最难得的姻缘,婚后一定大得大贵、大吉大利。从那时起他便许下一个心愿:一旦得势,他的儿子必与于家女儿,用以相近相报。 而最近听说他的女儿以优异成绩从奉天女子师范学校毕业了,很多富家公子少爷都上门提亲去了。 于是坐不住的张作霖就亲自拜访了于文斗,并且也亲眼看了看自己未来儿媳。交谈后,于凤至的彬彬有礼,博学多才让他甚是满意。 而两个人之间的多年友谊便成就了这门婚事。 说到后面,瞧着自家小子的面色缓下来了,便也适当做了些退让说:“你的正室原配非听我的不可。你如果不同意旧式的婚姻,你和于家女儿后,就叫你媳妇跟着你妈(指继室卢夫人)好了。你在外面再找女人,我可以不管。” 张学良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这门婚事。 日子一晃就到了的前晚。 自从知道自己要嫁给比自己小的张学良后,凤至心就不停的跳动。 她不是没听过外面关于他的传闻,说他性子顽劣不堪,花心闹事,但倒是长得一副好皮囊,貌美比陈世美,俊似潘安,迷倒了城里多少女子,俘获了无数的芳心,可从来就没正式的带一个回家拜见过长辈。 凤至就在小的时候看过他一次,那时候的他还挂着鼻涕,脸上红通通的,倒也是挺可爱的。长大后自己因为学业也就没见过了。 听那天父亲的描述,对这位自己未来的夫君很是期待。父亲口中的他和外人传的不一样,是个奇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凤至是越来越好奇了。 窗外的新月隐藏到了云朵后面,满天漆黑,四下寂静。 凤至紧了紧衣裳,披肩的绸子也有些抵不住寒冷,看来要入冬了。 梳洗后便上了床,早些歇着,明天想以最好的状态迎接自己新的人生。 一大早大帅府便张灯结彩,下人们忙着准备迎亲的东西。 千琴领着一堆捧着喜服的丫头已经候在了青松苑多时,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管家已经来催了好几次,屋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家心里都清楚谁要是吵到少帅睡觉就可以滚回家吃自己去了,所以也只能干着急。等到张学良睁眼时,离去迎亲的时辰只有一刻钟,胡乱的套上衣服,连脸都没洗便骑上马向于府驶去,到于府时,聘礼和迎亲大部队都没到。 “小姐小姐,少帅来了!”竹桃满脸欣喜的跑进厢房里。 刚就听说他来了,现在听到竹桃带来的准确消息,凤至脸一下就染上了红晕,低着头掩羞的举手投足都明媚动人,恰似出水芙蓉。 旁边的喜娘和一干丫鬟也忍不住在心里艳羡自家小姐,乖巧又不失端庄,大气又高雅,不仅外表可人,还腹有诗书气质。 那个花心的少帅能娶到小姐真的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看在他长相还不错的份上,也就便宜他了! 竹桃看到小姐小女人的娇羞样子,竹桃都不忍心告诉她后面半句了。“小姐,不过,他是一个人来的,被老爷挡住了。” 喜婆跳了起来:“什么?一个人?没有迎亲队伍吗?” 这可怎么得了呀! 这大帅府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连基本礼节都没有! “小姐,你可不能急呀!这不按规矩是会触霉头的,以后夫妻可是不会幸福的。听老身一句劝,等会儿来了可千万别开门!”喜婆拉过凤至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到。 凤至听了心里多少有些介意也就在心里记了下来。 这张学良心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未见面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嗬!真是与众不同呢! 于凤至要是知道张学良一个人来的原因是因为起晚了,肯定会被气死的。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就在于凤至先让竹桃早去前厅探探消息时屋外面传来了声音。 张学良给于文斗解释了事情来源后,虽说还是不忍心自己唯一的女儿委屈下嫁,但又知道张学良是喝洋墨水长大的,思想都先于老一辈,只要自己的女儿能接受也就没什么计较了,至于外面的闲言碎语就随他去吧。 “开门吧!我的夫人。”张学良一路上是满怀不情愿,现在耐着脾气敲门,真的是这一辈子的耐心都快用完了,娶亲还真是麻烦! 喜婆和竹桃拉着凤至的手给她摇摇手示意。 凤至看了看两人,心里也有一丝不舒服,也想知道他要怎么解释,便开口到:“少帅可带聘礼和迎亲队伍啦?” 轻柔里不失傲气,让人听了心里像淌过一沽泉水,甘甜清冽。 可这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张学良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夫人会自己主动讨要聘礼,要是换做其他一般闺房的小姐早就差遣丫鬟开门了,哪敢这般为难自己的夫君。 从季山打听来的资料看,自己这位夫人可真的不一般呀!张学良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姿势斜靠在了屋门前。 漫不经心地说:“外面都说凤至小姐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各方面都比常人,不过今天看来也不过于此,区区聘礼也计较,这思想比你父亲都迂腐啊!” 听着张学良的话,于凤至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这是遭了他的道了,还自取其辱了。 于凤至又回头朝着喜婆无奈的瘪了瘪嘴。 让竹桃开门去了。 张学良本以为还要僵持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开门了,看来还算是知趣! 整理了一下喜服,踏进满是红色的屋子,用手拨开帘子,一个纤细的背影对着自己,端正的坐着,锐利的眼眸注意到了凤至微微颤抖的身子。 刚还那么强势,现在这又是哪一出啊! 凤至感觉到张学良越来越靠近,握在一起的手溢满了汗,身子也微微发抖。 背后有些凉意,总觉得不踏实。 就在她神游时,张学良直接上前移到了于凤至的面前,“少帅夫人,咱们回家去!” 不等于凤至的回答,张学良直接拉着她走了,不知道轻重,稍微手上用了些力气,让没反应过来的于凤至手腕一阵疼痛。 但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众人都围了上来,季山走上前来:“少帅,快些走吧!别误了吉时。” 于文斗本来因为张学良一人独自前来的事心里还有些埋怨,可就在刚才管家通知说聘礼和迎亲队伍都到了,而且大帅为了道歉还特意奉上翡翠玉麒麟一双。 一听于文斗马上换上笑脸相迎,心里也舒坦了,还是老友知礼节呀! 于文斗看到张学良和于凤至出来了,两个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只要女儿幸福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 这是一直都没开口的于夫人,迎上前去,泪眼婆娑的握着于凤至的手,“凤儿,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凡事都要听从夫家的话,,知书达礼,和汉卿好好过日子,不能再耍小性子了。” 于凤至虽然看不到母亲的面,但光是从她颤抖的声音也能知道母亲的万分不舍,眼泪就这样涌了出来。 “少帅。”于夫人又拉过张学良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母亲,不用这么见外,叫我汉卿就好。” 张学良虽然不想娶于凤至,但是却很尊重于夫人。这便要说起他的妈(不是生母),也就是张作霖的四夫人。 张学良从小和四夫人最亲,四夫人也最照顾他,每次惹出什么事要受大帅罚,四夫人就像及时雨一样准时出现替他求饶。 这个四夫人没有什么爱好,就是特别喜欢养花,没月出看看花会,也就在某次花会上遇见了于夫人,两个人见面很是投缘,就像是老相识般。 在这个乱世里普通人要遇见一两个真心的朋友都很不容易,更别说像她们这样生在敏感的大家庭里的人了。 两个人也就熟识起来,双方的家族里也知道,没有什么敏感事就没多管。 张学良也就顺带视于夫人为长辈,换做是于文斗连理都不理。 于夫人听到张学良改口叫自己母亲,那心里可是乐开了花,顿时觉得自己气足了许多,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原因,便没有表露出来。 于夫人继续开口到:“汉卿,我家凤儿初为人妻,许多事都还不懂,如果有什么冒犯了,还希望你能见谅,我把凤儿就交给你了,请你好好替我照顾她吧!” 说完眼泪又要落了,三步并两的离开了。 张学良瞟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于凤至,再看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没有说话。 跟着季山便拉着她向外走,可步子明显慢了,好像是为了照顾身后盖着喜帕不方便看路的人。 于凤至也感受到了,心里升起一缕缕暖意,鼻尖似乎萦绕着丝丝甜蜜,很期待即将到来的爱情。 第一卷 第二章 新婚之夜 一直等在新房的于凤至按耐不住掀开了喜帕的一角,乌黑的眼睛在屋子里四处扫了一圈,没有人,便伸手揭开了喜帕。 身上穿着繁琐的喜服,没有人帮忙肯定是不能脱下来的,于是便只是去了头上的金簪,头钗以及一大堆闪闪的东西。 虽说凤至是大家闺秀,但对于这些东西一样都不喜欢,也就不会刻意留意什么。倒是整天都是一身素雅的纱裙,简单的挽个发髻,剩下的全放任自由垂下,府里的人都说就好比出尘的莲花仙子,脱俗清雅,飘飘欲緲。 当然,也少不了嘴杂的人嚼舌根,诋毁人家纯洁,装样子。 端着白玉的茶杯,在屋里转悠着,墙壁上是纯手工刺绣的鸳鸯戏水,一看就是上等的绸缎子,厅堂的桌椅都是楠木做的,旁边的书架上大部分是一些军事战争的书籍,也会发现一些外国文学著作。 门和窗户上雕刻的是琴曲书画以及梅兰竹菊,整个屋都是精心布置过的,每一处都彰显着主人的高贵身份和不凡的品位。 于凤至心里对张学良又有了几分新的认识。 透过雕栏,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却有一丝的凉意,屋门外不知道何时已经没有人了。就连竹桃好像也被叫走了。 现在这个时辰宴会应该早就结束了吧,怎么迟迟不见他来呢? 心里的期待随着时间慢慢的流失尽了。 新婚第一天,洞房花烛夜,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新新郎都不在,还有什么意思。 呵呵……于凤至没想到你也能遇到这样的事,还真是可悲呀! 窗外的白月光洒满了整个华丽的喜服,靓丽的身影显得分外单薄。 他或许有急事被召去了吧,最近不是一直不怎么太平吗? 算了,可能是自己多想了,说不定他也特别想回来呢。 于凤至在心里不停为他辩解,找合理的借口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有个清醒的声音告诉自己,今天少帅大婚,大帅添儿媳,全城放假三天,哪来的事呀,他就是不待见你。 于凤至越想心里越乱,思绪如一团麻线。 大红烛还在清冷的屋里摇曳,似乎在嘲笑自己一般,于凤至关了灯,唯留下红烛晃荡了一夜。 第二天于凤至刚刚洗漱完踏出青松苑的小门,便看见一身白的张学良坐在凉亭下喝着茶,看见自己走过来便起身来。 于凤至抢在张学良前开了口:“汉卿,收拾妥当了,我们就给爹请安去吧!” 本还想说什么的,直接咽了下去,转身向前厅走去。 出了青松苑后,张学良就一直拉着于凤至的手,不急不慢地走着。 张学良一心都是昨晚凝湘阁新来的小妞,那滋味真不错,赶明儿还要去弄来玩玩,虽然有点火辣,但时不时的换换口味也还不错。 于凤至浑身紧绷着,长这么大,第一被男子牵着在众人眼前走,还有些不适应,如果张学良回头看,肯定能瞧见她两颊的红晕。 前厅的主位上分别坐着张作霖和他的四夫人,她也是现在大帅府内务大小的掌管者,算是半个当家人吧。一身的绛紫色旗袍,雍容华贵却丝毫布线老气,反而配上她两弯柳叶眉,微微上扬的唇角,年轻了许多。 侧面便坐着张作霖的新姨太柳烟,相比四夫人的品味,这个六姨太全身都是妖艳的气息,浓重的香水味儿充斥着整个厅,不过思想倒是几个姨太里最前卫的。另外一边分别坐着三姨太梅香和五姨太怜月,正在凑着一起说小话,不知道三姨太说了什么,五姨太掩嘴低笑。 于凤至踏进前厅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了。 一袭墨绿色的纱衣,踱着步子缓缓而来,头上的金镶玉钗,一半掩在了乌黑的秀发中,一半在众人的目光中奕奕生光。 略施粉黛的两颊因为走了一些路的缘故,微微泛红,像水蜜桃一样诱人。姣好的面容上,柳黛眉的下面卧着一双含羞的眼睛。 纤细的小手被张学良握在宽大厚实的手心,让人倍感心安,如果可以这样被他牵着一辈子,该多幸福。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了一下,明明是毫无波澜,在大家的眼里就成了含情浓浓。 四夫人直接附在大帅的耳边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卿儿对凤至肯定会很满意的。” 张作霖看到眼前的两个人也心生疑惑,难道前几天来和我大闹的不是自家小子?不可能吧,就他那个性子这么容易就被收服了? 虽然还是不信,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好,毕竟自己也老了,很多事也要交给他了。 不愧是父子,张学良刚刚的确是在演戏。 参拜完后,于凤至被四夫人给叫去屋里说话去了,本想找她谈谈的张学良也只好另外寻时间了。 于凤至被四夫人拉着一起在别苑吃了晚饭才回到青松苑,远远就看见厅里灯火通明,千琴站在门口,正伸着头张望着,再定眼一看,这是在等自己? 加快脚步走向了千琴。 “少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少帅都过来找您三次了,这不刚又来了,正在屋里,你快去瞧瞧吧!”千琴觉得这个少夫人第一眼就很是讨人喜欢,那个性子也还不错,应该是好主子。也就多嘴提醒了几句。 于凤至不疾不徐地迈着轻盈的步伐进了屋,张学良一脸不满的坐在书桌前,低头翻阅着书,见自己等了一下午的人终于回来了,脸色也好些了,要不后面要谈的条件可不好呢。 张学良起身,坐到了厅里的躺椅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俊美的脸染上一丝痞味儿,更是迷人,灯光下性感的薄唇让于凤至想到了以前在学校时同学告诉她嘴唇薄的男子最是无情,他们都是凉薄之人,不懂得痴情。 凤至自己可不这样看,在她的观念里,他们不是薄情,而是还没遇到真正让他们愿意为之付出所有的良人,当然也就只能不停地寻找慰藉了。 他,也是这样的人吗? 如果他爱上了,会是怎样的女子呢? 张学良看到她饱含温婉的眼泛着迷离,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这是在想什么,不会是爱上自己了吧。 “喂,回神吧!千万别爱上我。要不你会后悔的。” 于凤至脱口而出:“有什么可后悔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什么苦难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全然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的就承认了,还许下了豪言,心里有点另眼看待了。 反应过来的于凤至虽然没想要表明自己的心声,但既然说了也没什么,不过她的心里清楚,张学良对自己肯定是没有感情的,要不不会一个人来接亲,拜堂时不会连誓词都不说,甚至是不归。对自己一直是冷淡的态度,今天索性就说清吧! 走到侧边的木椅坐下,于凤至还是有些敬畏张学良,光是那个炯炯有神的眼睛感觉能摄人魂魄,低下眼,假装看桌上的茶杯,缓缓地开口:“汉卿,我知道我们是家族联姻,迫不得已,大家都是接触过新思潮的学人,我懂你的意思,我们除了人前的相敬如宾,婚姻美满,私下就各自做各自的事吧,互不相扰,你觉得如何?” 不得不说他真的娶了一个识体的女子,看看多懂事,真是知书达礼哪,居然主动将自己的丈夫往外推,她这是多不满这个婚姻呀! 张学良越是想眉头皱的越紧。 “汉卿不用多想,我肯定会一心跟随你的。如果可能,即或是汉卿愿意和我相处,那就当作今晚我什么都没说吧。”抬头正碰上张学良锐利的眸子,还以为他不同意自己说的话。 张学良并不是不同意,反而是于凤至将他本要给她说的话全部还给了他,这让他心里憋了一口,不上不下,活了这么久,除了家里的老头子,这还是第一下这么难堪呢。 “随你便!只要不打扰我,你想干嘛都行。”说着就起身走了。 留下一个人的于凤至只能苦笑,真的就这样过下去了吗? 心里很是不甘心,自己认定的男子不想放手。 离开的张学良心里特别不爽,嘴里不停吸着烟,吞吐着烟圈,在大街上晃荡着,在局势不安的当下,人们还是有不断的夜生活,人还真是个不怕死的物种。 扔下半截烟,用脚死劲踩了踩,“季山,上车!去凝香阁,爷今晚要狂欢,你陪我一起去!”跳上车,稳稳的坐着,脸上马上换上痞子笑容,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少帅。 季山看到今晚少帅起伏的心情,有点摸不着头脑,自从和少夫人从屋里出来脾气就特火爆,看什么都不顺眼,上一刻钟还把不小心把盆打翻的下人给赶回家了。 以为今晚自己又要受苦陪着一起消火,哪知道这么快就好了,还要去狂欢,这多变的脸,爷到底受啥刺激了? 心里对少夫人又多了一丝佩服。 第一卷 第三章 风尘 车刚到凝湘阁,还没停稳,老妈妈就眼尖儿的扭着肥胖的腰姿,挂着招牌的笑迎了上来。手上的丝绢一抛,“今儿可终于把少帅给盼来了,这么久不来可是忘了老妈妈了?” 高挺的鼻子里传来一股股浓郁的胭脂水粉的味儿,让人只想呕吐,不过张学良还是维持着满面春光,用那勾人的桃花眼对着老妈妈轻轻一挑,耳语到:“上次的人儿今晚可有空?爷包了。” 老妈妈不愧是在这种烟花之地混荡久了的人,对于张学良的挑逗丝毫没有反应,直接略过,嘴角一翘,转过身在前面带路,走向了楼上。 他一边上楼一边和其他女子调情,等到真正上到楼上时,衣襟脸颊颈项全落满了香艳的吻痕,季山站在下面看着,心里直发麻。 少帅怎么就受得了呢,还笑得那么放纵不羁,肆无忌惮。 真想不明白,看样子今晚又不会回去了。 季山出了凝湘阁,往大帅府走去,想回西院睡觉,明天一早再去接少帅也不迟。 经过青松苑时看到里屋的灯火通明,苑里的石阶上有道人影,灯光窸窣地打在她的周围,影子显得有些寂寞。 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少夫人,在等少帅吗?”季山问得很轻,像是怕惊到于凤至,亦或是心里替自家的主子惋惜。 于凤至收拾好东西,看了会儿书,天渐渐暗下去了。 发现张学良还没回来,便出来想等他,在苑里晃来晃去快一个时辰了。脚有些酸痛,刚想开口让人搬椅子来,又想到自己让竹桃和千琴领着众人去休息了,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于是就直接席地而坐了。 看到眼前的季山,凤至身子自觉地侧了侧,将视线放到了他的身后,除了落满地的灯光外什么也没有,心里多少有点难过。 噘了噘嘴,又露出平静淡然的浅笑。 直直的看着季山,没有一丁点儿被他看到的尴尬。 “少夫人,你回屋歇着吧,少帅今晚有事不回了。”季山看到渐渐暗下去的眸子,心里也只能叹气,主人的事,做下人的不好插嘴,就是可怜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子。 夜里寒气重,于凤至坐在台阶上应该是沾染了一些,感觉到身上现在阵阵发热,既然不回来也就罢了。 丝毫不留恋的进屋去了。 如果后来的某些事也能放得如此干净,或许凤至也就能少些痛苦了。 张学良一踏进厢房里便开始脱衣服,迫不及待地想解解火,低头在书桌前认真作画的纤细身影似乎是还未发现。 张学良从后面一把握住了玉腰,嗅着淡淡的牡丹花香,好像醉了一般,更是想靠近这块软玉,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了。 女子伸手推了推,嗔怪着:“少帅真坏,你可是娶了亲的人了,我一个烟花女子可不敢冒犯。”还煞有其事的往后退了几步,作势要避开张学良的触碰。 张学良心痒难耐,赶紧用力一扯,将妙曼的身子再次拉进了怀里。 咬着圆润的耳珠,低声说:“本帅今晚就只给你冒犯可好?明晚也给你,以后天天给你。” 女子娇嗔了一句,“你可要记得今晚答应人家的哦。” 语毕,便在张学良的脸上轻啄了一口。 昏醉的张学良似乎没有发现女子的眼里全是裸露的贪婪欲望。 张学良对自己一直疯狂到天明的举止把她惊到了。 回头想想,不过这么迷恋自己,那说明他家里那位对自己不算什么威胁了。 仔细的瞧着身边这外貌出众,五官精致的男子,上勾的媚眼充满了占有欲望。 太过炽热的眼神让张学良猛地睁开了眼。 女子吓了一跳,有种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感觉。 翻了一个身,将身边的人带了带,“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累了一夜,居然还有精力能这么早醒来,果真不一样。 “人家哪里睡得着,心里早就担心死了。”说着还特意抛了个媚眼。 “哦?!什么事,让美人儿如此担心呢,说与本帅听听!” “人家还不是因为担心少帅回家被夫人质问而发愁呢!”一颦一笑,一语一词,都苏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听到有人担心自己,心里倒是蛮开心的,除了季山就是府里的四夫人了,就连老头子也不过问自己。 没想到一个烟尘女子倒是替自己担忧,还真是可笑。 张学良从床头抽出一支烟,拿在手里把玩着,有些自嘲地回答:“家里的那位可没有美人儿这么体贴我,担心我,如果可以我倒宁愿娶的是你这个妖媚子。” 张学良对于凤至就是没感情,连做朋友的冲动都没有,嫌弃倒是有几分。 听到张学良这么说,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相信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手了。 “少帅别打趣我了,我连名字也落了俗套,怎么敢高瞻做你的夫人呢。”嘴上说着兜圈子的胡话,但整张脸都快笑烂了,一副市侩样,却还装着矜持。 真是不嫌累得慌呢。 张学良现在正处于女子的迷魂汤药里,一时被她的甜言蜜语轰昏了头,说出来的话也是越来越没边际,无考虑的。 他将手指轻轻压在红唇上,“我的好尘儿,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你是从微风中跌落到尘埃来的仙子,只是折了羽翼。别怕,总会有一天我会带你飞出这尘埃之地。” 微眯的桃花眼看不出情感,但这两句话却在风尘的心湖中激起了千层浪。 从小就在别人的异样眼光里生活,遭受唾弃,每天都努力活到明天天亮,从来就不敢奢求来这儿过夜的人会有什么真心的话,即使有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或许他也是,可这一刻,风尘宁愿选择欺骗自己,他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话,给自己一场美梦。 可美梦做久了,就真的不愿意醒来,想一直沉沦下去。 于是捋了捋身子,靠向张学良,“好,尘儿等你来带我飞离这儿。” 竹桃一大早就被于凤至悄悄地叫到里屋去了,不一会儿便出来说:“少夫人,昨晚没休息好,今早就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众人都撤离了,千琴离开时多看了竹桃几眼,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前些天,大清晨的便在花园碰到少夫人,她不也告诉自己说没睡好,但又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才出来走走的。 这才几天日子,习惯就变了? 千琴怀着疑惑,跟在了脚步匆忙向外的竹桃身后,想一探究竟。 凤至昨晚受了风寒,夜里一直很难受,终于熬到了天亮,便迫不及待地叫来了竹桃,让她去外面抓些药回来。 至于不对府里其他人说,也不请府里的医生,凤至就是怕惊扰了大帅和四夫人,怕他们担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一卷 第四章 触碰底线 竹桃抱着药慌张地往外大帅府跑,压根没注意到拐角处有车出来了,等看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药撒满了一地,自己狼狈的趴在车轮边,惊魂未定,还以为会就这样死了呢。 那还生着病的小姐可怎么办? 或许是人卑命硬吧,居然汽车紧急刹车在了十几厘米的眼前。 车里的张学良心里正乐呵着,一扫昨日的阴霾,盘算着回去到练兵场去看看,结果旁边突然冲过来一道黑影,直直而来。 要不是他反应够快,换作季山的话,现在就背负上人命了。 定了定神,面不改色地打开车门,想查看有没伤到人,结果看到地上女子的身上是府里下人的衣服。 连忙上前询问有没有事,看着丫头却很面生,又不像是在府里见过的,便多问了两句:“你是大帅府里谁的丫鬟?” 竹桃眼里都是满地撒着的药,还有些已经被污水打湿,这副药肯定是不能用了,需要重新回药铺拿药。 不知道小姐这会儿好些没,可要等着竹桃呀。 当初离开于府时还是小姐求情才同意她陪嫁的。 老爷夫人叮嘱要好好照顾小姐,可现在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这会儿的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特别着急,顾不得自己起身就想往回跑。 听到身后有人问话,下意识的回答到:“当然是少夫人的。” 连头都没抬就跑得没影儿了。 张学良思考了会儿,倒是想起了少夫人可不就是自己刚娶的夫人嘛。 想到这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 走嘞,回家看看少夫人去! 走向车的步伐不自觉地也有了些许轻快。 别院里,四夫人左等右等,也不见于凤至的身影,昨天两人谈话时,说好了今天她过来帮忙做账的,早已经过了约定的八点钟。 眼看着这些账做不完了,可不好对大帅交代呀! 遣了个丫鬟去青松苑瞅瞅,别出事了。 看得出这丫头绝对不一般,大帅说的对,这孩子对汉卿有很大的帮助,现在自己尽力再多教她一些吧。 以后这个家还要人打理的,光是说府里的大小关系就够头疼了。 她要学的还多着。 丫鬟穿过回廊来到于凤至的门前,看到紧闭的房门,又不敢贸然敲门,怕闯祸。 毕竟这可是少帅的地盘,他最讨厌无关人打扰了。 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正想该如何是好。 刚迈进青松苑就看到了房门前徘徊的丫鬟,脸色一沉,故意重步走过去。 “慌慌张张地在这儿干什么!” 丫鬟身子一抖,便跪在了地上,“少帅,饶命!奴婢是得了四夫人的差遣,过来看看少夫人怎么没过去的!我其他什么都没做的。” 四夫人?一大早找于凤至去干嘛。 “可知找少夫人有什么事?”张学良很好奇,才好短的时间,这就把精明干事的四夫人给拉拢了。 丫鬟颤抖着声音继续说:“听说是做账。可少夫人一直都没去,四夫人都等两个时辰了。” 说到后面直接没音了,府里谁不知道少帅最敬重的就是四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守时守信之人。 这件事无非是撞上了枪口,触了他的底线。 后果不堪设想,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刚来的少夫人自求多福吧! 张学良听完后脸色难看到极点,浑身都是隐埋着的炸弹,就等着一个火星点燃。 盯着紧闭的房门,理了理头绪,瞬间明白了,这女人是睡过头了吧。 哼!还真当自己是少夫人,摆起谱子来了。 也不看看这到底是谁说了算! “去!敲门!让她今天必须把账簿做完交到我手上,我亲自查看!谁也不许帮她!” 可怜的少夫人,少帅发火了,要遭殃了。 丫鬟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偷瞄了眼远去的挺拔身影,不禁红了脸。 真不愧是京城里的美男子,连生气也是那样的英气逼人。 于凤至早已经在张学良责问丫鬟时就被惊醒了,本想起身解释的。 可风寒好像严重了,全身无力,动不了,也就只能静静地躺着,竖着耳朵听门外的问话。 凤至知道自己悔了时,本想找人去和四夫人知会一声的,可喊了喊都没人应,想必是下人都忙事去了。 便想等竹桃回来让她去吧,可万万没想到这丫头买个药两个时辰都不回。 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就在刚才才醒来。 现在看来,自己这是踩了他底线了。 在嫁入大帅府时,竹桃每天都从大街上收集各种关于张学良的信息,拿回给于凤至看。 渐渐地也算是间接对他了解了个大概。 当然这里面特意说明了两点,他最敬重的人,四夫人。以及他最讨厌不守时失信的人。 今儿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居然都赶上了。 强撑着起了床,化了淡淡的妆容,看上去苍白的脸有了一丝气色。 推开门随着丫鬟去了别院。 一路上都走得很是吃力,摇摇晃晃的,一碰随时会倒下。 凤至骨子里也是个倔强的人,不容得被人说三道四,也不愿低头。 张学良带着满肚子火气离开青松苑后就去了别院。 他了解四夫人,她定不会让于凤至一个人做账的,想要惩罚惩罚那个女人,那就要先支开四夫人才行。 于是拐了个弯,吩咐下人准备好一些祭祀用品,备好车在外面等着。 自己便去了别院。 四夫人一直张望着门口,好不容易看到一道人影,发现是汉傾。 起身,笑着走了出去,“汉卿,今天怎么来这儿了?” 在四夫人眼里,汉卿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当时大夫人在世时,对自己关照可不少。 现在大夫人不在了,自己理该对汉卿好些,也算是回报大夫人的大恩了。 张学良一看到四夫人刚刚阴郁的表情马上换上了一张笑脸,桃花眼炯炯有神,甚是迷人。 “妈,今天陪我去个地方吧。过些日子大帅让我去外地巡查,怕是没有时间。” 四夫人一下就明白了,过两天就是大夫人的生日了,每年张学良都会叫上自己一起去祭拜。 用手拢了拢落下耳旁的发丝,有些难为情。 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思量着该如何是好。 张学良也不催促,他当然知道四夫人担心的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直接推着四夫人向里屋去,“妈就放心吧,账簿等会儿有人来替你做,保证今日做完。快去换件衣服吧。” 四夫人没想到张学良居然看出了自己的担忧,还解决了。 脸上多了淡淡的笑容,眉角都往上扬着。 也不耽搁时间,抓紧着换了身月牙白的素衣和张学良就离开了别院。 第一卷 第五章 晕倒 于凤至跟着丫鬟走到别院时,只有一个上了年龄的管事在门口。 管事看到少帅让自己教的人居然是少夫人,心里那别提多开心了。 将于凤至引进书房,仔仔细细的给她讲解了府里的账簿该如何管,该怎么分类,哪些需要留意点。 管事讲得有些快,但对于凤至来说倒还好,就是身子不舒服,需要很用力才能集中注意力,不过也不碍事。 花了一刻钟,只说了一遍,于凤至便开始着手算起来,她只想快点弄完好回去休息,看看竹桃药买回来没。 管事看到于凤至微微垂着头,认真核算的样子,计算出来的结果也是一丝不苟的,心里很是敬佩。 想他在府里当管事也快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理解能力这么强的女子,就连当初教四夫人也花了不少时间。 少帅的眼光真是不错! 管事出去后又端着一壶热茶进来了,放在了书房的小桌上。 倒了一杯茶,双手端给于凤至,“少夫人,喝点茶暖和暖和吧!” 于凤至从账簿里抬起头,笑着接过茶杯说了句:“谢谢你了,你去忙吧,我一个人能应付的。” 管事听到这句话,老眼里闪现着泪花,连忙点头:“好好好!少夫人有事就叫我吧。” 从来没有哪个主子是在这样对待下人的。 就拿柳院的六姨太来说吧,前些日子送这个月的俸禄去,她趾高气昂的不让自己进门,只因为自己那天穿了件旧衣服。 其他的姨太太也说不上好的,和少夫人压根没得比。 于凤至满脑袋都是数字,眼皮重得好似灌了铅,直直想闭上。 脸色也越发的苍白,额头上不断冒着虚汗,后背的棉衣已经被打湿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做完了,于凤至看着飘忽不定的灯火,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坚持到走回青松苑。 可刚离开椅子,还没走出书房就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张学良和四夫人祭拜完他的生母后就沿着小路两人边聊天边散步。 看得出在四夫人面前的张学良才有八九分的真实,看他对目前的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一点都不含糊。 哪里还能看出是个成天混荡在凝湘阁的人呀! 张学良和四夫人回府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某人也似乎忘了离开前吩咐的事了。 离青松苑还有些距离时,便听见了一片吵闹声,还夹杂着哭泣声。 剑眉又重重的紧锁着,看来这青松苑是该换了,这是又怎么了! 身上浑然天成的威严让张学良刚出现在苑门前就把大伙儿给镇住了。 竹桃看是少帅回来了,赶快冲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张学良的裤脚,哭着说:“少帅,求求你帮我找找我家小姐吧!她不见了。整个青松苑都没找到,苑里的人都说今天没见过。我们家小姐不会已经……已经不在了吧!” 说完,哭得更大声了,整个青松上空都回荡着,就连其他下人也似乎也被感染了,细细的在抽泣。 张学良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让于凤至去别院做账去了。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刚听到她不见了,为什么心里会有点异样呢? 莫名其妙的! 张学良移开步子,摆脱了竹桃的手,站定后说:“行了,多大点事,你家小姐现在应该在别院,你起来,在外面候着,等我换身衣服,跟我过去吧!” 一听小姐没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突然又想到小姐今天不是得了风寒吗? 怎么还去别院了,去那里干嘛呢。 张学良上衣刚穿到一半,裤子还没换,外面季山的呼喊又铺天盖地而来,“少帅,不好了!不好了!大帅让你立刻过去别院。 “归吼鬼叫什么呀!死人了?还是日本鬼子打进来了?”张学良心中一天的火气腾然而起,正盘算着如果季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等着收拾东西回家吃自己去吧! 季山刚刚跟着大帅从练兵场回来,一口气没歇又忙着跑来送信,这还要挨骂,容易吗? 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气吼到:“少夫人在别院,大帅很生气!” 终于舒坦了。张学良解腰带的动作停滞了。 刚听到什么? 少夫人晕倒了? 不就是少夫人晕倒了,管我什么事,何必急呢。 继续解腰带,外面竹桃的哭声和哀求声并没能撼动他丝毫,依旧一步一步地穿好衣服,才迈着步子出来。 一开门就见到竹桃跪在门口,一边哭一边磕头,白皙的额头上已经红了,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张学良好看的眉头一蹙,“还不走吗?不急着去了吗?” “要!要!要!马上走!”说着也不等张学良直接往别院冲去。 竹桃是知道别院在哪儿的,可大帅府有个规矩,每个下人必须遵守,那就是不能私自去到除了自家主子的院落里,违者直接打断腿。 这样的规矩是有点过严,但可以很好的避免杂言碎语,各个主子和下人间也不会有太多的矛盾。 别院的床榻前围着一堆人,门口跪着一干下人,这样的场面还真是少有,虽说府里对下人严苛,但几乎没有集体责罚过。 眼前的现象让张学良对于凤至多了一丝异样,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能让妈连连夸赞,让老头子责罚众人,该有多厉害呀! 还是只是和我猜想的一样是个矫揉造作的人,演技比较好罢了。 张学良依旧是一副不成材,混街无赖的样子,晃晃悠悠地进到屋里。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张作霖一眼就看到进来的张学良,气愤地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 白陶瓷的杯子应声而碎,浓浓的茉莉花味儿弥散在了屋里。 众人听到动静全转过头来,就看到了这幅画面。两父子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让! 四夫人急忙踱到张作霖身侧,轻轻地用手在他胸口顺气,柔声道:“大帅,何必为了这点事发这么大的火呢?要说做得不对,那应该怪我。” 满满的自责语气,表情更甚。 “这怎么能怪你呢!这都是这混帐东西做得好事!”张作霖最近忙着巡查的事项,一直没休息好,现在一发火,就咳嗽不停。 张学良还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个人好好的做账也能? 怎么想也不对呀! 在四夫人的不断地调解下,张学良向张作霖保证这些天会亲自照顾于凤至,以后不会再有此类事发生了。 第一卷 第六章 渐近的两颗心 四夫人在医生检查完毕后也随着离开了,只剩下张学良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红色的锦被衬得小脸更是苍白,柳黛眉都快拧成一条线了。 于凤至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很难受。 张学良走向前去,将被角捏了捏,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股滚烫传至手心,灼了他的心。 这麽烫? 难道感染风寒了?整天都在家里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坐在床塌旁边,脑海里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看着竹桃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张学良突然想起什么。 今早在巷子街角不就是差点撞到这个丫头吗? 她好像很着急地离开,貌似出什么事了。 对了,想起来了!当时地上撒了一地的中药,莫非…… 那是给她给于凤至买的药! 一定是这样的! 她不想人担心,所以就慌称没睡好,支开下人,让竹桃出去买药。 那算账的事应该是无心之失,结果没想到自己横空插了一脚,态度强硬的逼迫她。 而自己在外面又撞撒了竹桃给她买的药…… 这一系列事串联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罪魁祸首,现在觉得老头子骂得对。 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 张学良何时你成了这种人了,真是个混蛋! 怎么一遇到她,你的脑子就不能转了? 做事愚蠢至极,眼力劲儿也越来越差了。 竹桃正小心翼翼的给于凤至檫身子,满脸的心疼。 这浑身滚烫得像个火球,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才起呢。 唉……可怜的小姐,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自己如果早点回来看着,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都怪自己无能。想着想着眼泪又开始落了。 旁边的张学良实在看不下去了,将竹桃赶了出去,打算自己给她檫身子。 竹桃临走时的暧昧眼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等掀开被子瞬间懂了。 雪白娇嫩的身子只有一层轻纱包裹着,可也并没遮挡住什么,还是一丝不漏的进了张学良的黑眸里。 没想到平时看着资质平平的,每天穿着和鬼似的人,居然有这么绝色的身材。 张学良喉咙动了动,体内的某些因子活跃起来了。 再也忍不住了,背过了身。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她的身子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肯定是最近欲火太旺。 对的,就是这样! 唉……某人可能忘了最近两天他不是都在凝湘阁过的夜,这借口找的实在是随便。 缓了一会儿后,张学良找来一条丝巾蒙住眼睛,摸索着继续给于凤至檫身。 肌肤丝滑的手感更是给了他无限想象,内心压抑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胡乱檫了一下,赶紧给她盖上了锦被。 拉下眼上的丝巾,看到瓜子小脸已经恢复了些气色,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女人生病了还折磨人,真是能耐呀! 醒来看你怎么补偿我! 想我堂堂少帅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给人檫身,居然搞得自己如此难受。要是被那帮混小子看到了肯定会取笑的。 张学良看到于凤至睡得比较安稳了,便轻轻地将她和着锦被拦腰抱起,回青松苑去。 这儿毕竟是妈的住处,晚上换了屋肯定是睡不着的。 柔弱的人儿窝在怀里,一颗软软的头靠在健硕的胸膛。 心里扩散出无限的满足。 张学良尽量的放平步伐,完全没了平时的风风火火,时不时地低眉看看,怕吵到怀里的人儿。 从别院到青松苑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尽然花了半个时辰,让早已候在青松苑门口的季山和竹桃心生疑惑。 把于凤至放在床上后,张学良揉了揉酸痛的手臂。 竹桃递给他一杯茶说:“少帅,今天麻烦你了,天色也有些晚了,你去歇着吧,我来照顾小姐就好。” 张学良喝茶的动作一滞,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今晚我就睡这儿了,也方便照顾她。” 放下茶杯,去沐浴了。 留下竹桃和一旁的季山迟迟不能反应过来。 这是少帅吗?怎么突然变性了?终于发现少夫人的好了? 季山边往外走,边思索着,如果少帅开窍了,那真为少夫人开心呐。 张学良沐浴后穿着单衣,外面披了件棉大衣便回到了里屋,屋里只有明晃晃的灯光和床上沉睡的人儿。 刚刚自己夸下海口要在这儿睡,这不是自寻苦果子吃吗? 肚腹下那股子火刚平静不久,这还挨着一块儿睡,躺在一起又不能碰,那该多苦悲。 真是苦了老二了。 掀开被角,慢慢的侧躺了进去,侧对着于凤至。 她好像感觉到了温暖似的,身子往热源靠了靠。 盯着紧紧挨着自己的小脸,脸上硬朗的线条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将手穿过细腰放在了背后,轻轻拍着,自己也悠悠地闭上了眼。 橘黄的光线落了满屋,一片温馨。 青松苑的下人们已经准备好了洗脸水等在门口。屋里床上相拥和谐的画面让人不忍心打破。 于凤至早就醒了,却不敢动,心砰砰直跳,他怎么在这儿?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脸对着脸,玉指慢慢划过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诱人的唇线,凸显的喉结。 这麽英俊的男子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夫君,该有多幸运呀! 正在瞎想之时,张学良突然睁开了眼,黑呦呦的眸子如幽深的潭水,摄人魂魄,于凤至便陷了进去。 其实于凤至刚碰到他的额头时,张学良就醒了,只是想知道这病刚好的妮子要干嘛,便继续闭眼假寐。 “对于你家夫君的容貌还满意吗?我的夫人!”清朗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传入耳朵却显得格外的暧昧。 雪白的脸上瞬间捎上了两片红云,不自然地移了移身子,退出了让人留恋的怀抱。 拉开被子,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儿,这衣服……太薄了点吧!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几时有这件单衣的,好像从没穿过。 张学良一脸笑意的看着正在穿衣的苗条身影,脑海里突然又闪过昨日的某些片段,下腹猛的一紧。慌忙拉上被子捂住了头,压根不理会于凤至奇怪的眼神。 难得一次同桌吃饭,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结为夫妻的头一次,心里抑制不住的喜悦跃然上眉,每一投足间都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刚刚听竹桃说了他给自己檫身子,抱自己回来,和自己同床共枕,整个人都快被甜蜜给淹没了。 张学良吃完饭,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于凤至端着汤药还发着呆,一向给人文雅端庄的人儿,没想到还有这麽傻的模样,真是可爱。 “咳咳……那个……大姐,你快些喝了汤药,等会儿和我出远门去。”张学良实在不知道叫她什么,她是有文学的人,又比自己大三岁,称呼名字恐怕有些不妥,想了想还是叫大姐吧。 于凤至不好意思的低头继续喝药,心里一直默念着那两个字,痴痴地回味着那蛊惑人的声音。 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还是敬称,实实在在让人心喜。 张学良看着于凤至没有理会自己,以为不喜欢自己这样叫她,“你比我大,又是有知识的人,我很尊重知识分子,想来想去觉得大姐甚好,就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放下瓷碗,用丝娟轻拭嘴角,抬起头,眉眼弯弯地说:“汉卿,随你喜欢好了,我不在意的。” 冬日的阳光穿过缝隙投射在了于凤至身上,她今日穿了身青灰色的旗袍,净白的小脸上没有一点水粉,却让人想靠近。 几日来看,她和外面一般俗气的女子大有不同,清新脱俗的气质,清清秀秀的样子,如雨后荷塘里的一株莲,独自静静地绽放。 想起今早老头子一大早就来屋里,递给自己的账簿,整齐划一,有理有据的,娟秀大气的字体,细心的批注,分类,比平时老管事做的还要好,张学良从那刻起,真正对她开始有了新的改观。 或许老头子说的“将门后代”和“生于凤命”还有些道理。 拿起一旁椅背上的披肩亲自给于凤至披上,拉着她往外走。 青松苑的雪地上留下一大一小两串脚印,在这片冬日里相守,就像他们两一样,再大的风雪也不能阻挡逐渐靠近的心。 第一卷 第七章 出事了 张学良扶着于凤至上了车,两个人都沉默着,各怀心思。 前面的季山想不明白了,昨天还温柔似水的少帅,今儿怎么又闷起来了,难道昨天是自己记错了? 张学良并不是不想说话,只是突然让两个人坐在一起畅所欲言还真的有些困难,这感情也是要慢慢培养的嘛。 过了半晌,还是于凤至打破了这个尴尬。 车驶过前阵子几个日本人刚刚大闹事的地方,凤至那天刚好有事,不能出校,也就大概听说了一二,其中具体的过程倒是不怎么清楚。 凤至对那天出来平息闹事的蒙面英雄颇有几分佩服,恰好找不到话题,便将这事说与张学良听,想必他成天游走在街头巷尾应该是知道的吧! 张学良意味高深地笑了笑,他不仅知道这件事,而且他就是那个蒙面英雄。 那天他刚刚从郊外的训练场回来,经过市区时看见几个日本鬼子正在拳打脚踢蜷缩在地上的老人。本是不想惹火上身的,但其中一个洋鬼子说了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撕下一块布遮住脸后,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下了车,就直接趁着他们得意忘形时,一脚撂倒了正死死掐着老人脖子的矮子,接着几拳便打倒了另外两个人。 说来这么容易还要多谢那几个人了,一身的酒味儿,站都站不稳,打架就自然不行了。 这便是为什么张学良蒙面的原因,如果打不过也不会泄露身份,方便逃走。他行事鲁莽,但是季山那天提醒了他,最近大帅被盯得紧,让他少惹事端。 之所以大家会觉得他是个英雄,那就要说说当时被鬼子扰得不安的京城了。大官阀和财阀们都是自顾自,哪还管百姓的死活,除了有时候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军队才会派人出面解决,像这样打伤人基本不管,但大家都知道挨打的人过不了三天必死无疑。 大家每次都只能看着又不敢帮腔,以为这次又会死人,没想到居然有人站了出来。对于老百姓来说,心里也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鼓励,至少还有人记得他们,站出来为他们讨公道。 张学良本只想告诉她事情经过的,结果季山嘴快说漏了。 这下于凤至惊奇称赞的眼神就赤裸裸的打在了张学良身上,让他万分不自在,但又夹杂着一丝自豪,被大姐崇拜的感觉甚好。 两人又说了些于凤至在师范学校的事,不一会儿便到了这次巡察的第一个营站。远远的就有士兵迎接,车辆不能入内,必须要下车步行而过。 张学良率先下车,然后附在士兵耳边说了几句,士兵往车里瞄了一眼,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就小跑开了。 于凤至拉开车门想自己下车,张学良握住门把手,摇了摇头,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车边,和另外一个士兵继续说着话。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样子,离开的士兵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顶轿子。 于凤至霎时明白了,他这是担心自己身子刚好,体弱,不宜吹风,所以特意让人弄了顶轿子来。 看着车外挺拔的英姿,心里感叹着,这么细心体贴的男子我怎会不倾心呢! 坐在轿子里,外面是呼呼的寒风,身上披着带有余热的大衣,手捂着热水袋,心窝子都充满了温意。能够有一个待自己这般的夫君,自己该如何回报他呢? 除了好好爱他,跟随着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了。 于凤至心里将他的点滴好都记在了心里,对他的爱恋也越来越深。 到了临时住处后,于凤至看到张学良正朝她走来,深绿色的戎装衬出他完美的身材,刚毅的脸上还留着刚刚谈话的严肃。于凤至猜测他们的谈话应该不怎么愉快吧,有预感应该。 果不其然,张学良叮嘱着让她好好在屋里养身子,外面天寒地冻,少出来行走,他要随着士兵去营地上看看,可能没有时间顾及她了。 于凤至没有多问,点头答应了,知道他时间急,也就不耽搁了。 毕竟是涉及到国家百姓的事儿。 张学良没有想到第一个营站就,后面的几个,有些还是在偏远山区,那情况更是不敢想象。 季山从士兵手里将大衣递给张学良,他没有接,放眼望了望四周,一片惨白里无数双可怜的眼死死偷瞄着这件大衣。 收回视线,点燃了一支烟,语气平淡的说:“季山,你把衣服给那个妇人吧,这么冷的天,别苦了孩子。” “可……少帅你……” “废话什么!老子皮糙肉厚,没那么脆弱!” 季山知道少帅心慈仁厚,但是他刚下车就把随身大衣给了少夫人,现在只穿了一身单薄的戎装,在这严冬里怎么受得了啊! 张学良一到营地就准备材料,组织开会,讨论方案,解决这次冰冻问题。 他分秒时间都不想浪费,一忙起来就像是个工作狂。季山送两次饭都被拒绝了,执拗不过营地老兵的热情,又端着饭菜出现在了张学良临时办公的地方。 还没等季山开口,张学良便狠狠数落开来,“外面一大群百姓没吃没喝的在大雪里等着老子救命,一刻解决不了,老子就没那闲工夫吃!” 张学良火爆地抽出一张卷宗丢给季山,说:“你把这饭随便送给外面哪家百姓,再挨着去找这卷宗上的人,想方设法让他们吐点油水出来。不成功就别再来见我!” 季山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知道少帅一旦认真做起事来,谁和他对着干,谁就一定会倒霉,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协助他尽早解决问题,那样大家就都轻松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帅能放心的将一些事交于少帅做,压根不在乎他在外面的名声如何。 张学良捏了捏发酸的眼角,继续整理资料,分析当下的问题。 在营站住所的于凤至一个人待着太无趣,便和住所旁的瞎嫂正在说着话。原来瞎嫂以前是叫夏嫂的,结果因为得了眼疾,没钱医治,后来瞎了,也就被人叫成瞎嫂了。 于凤至知道现在的百姓对京城人都是多少怀些恨意的,也就没说明自己的身份,谎称自己是个记者,想写点关于百姓的新闻,来找找材料。 瞎嫂看不见,又没文化,只听是记者,就紧紧握着于凤至的双手,“大记者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日子苦呐。打仗粮食被抢了,家被毁了,现在这歹毒的老天爷还雪上加霜搞得冰天雪地的,让我们这些苦命的人怎么活啊?!” 于凤至一直都生活在学校,对于外面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第一次亲耳听到打仗的残酷,心里阵阵泛酸,总想做点什么才行! 士兵来请她回去吃饭,她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自己能够做点什么帮帮她们,同时又是合理的,不惹麻烦。 端着碗,却是食不知味,几粒米饭在嘴里硬是不舍得咽下,秋水般的眼眸里蓄满了悲情,眉头紧紧皱着。 下午,于凤至还维持着中午吃饭的姿势,一个清秀的丫鬟端着一个白瓷盅进来,满脸笑盈盈地看着于凤至:“少夫人,你长得可真是比传言的漂亮多了,你和少帅果真是对璧人,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丫鬟的出现打断了于凤至的苦想。 自己并不认识她,这儿也不是京城,她怎么会认识我? “谢谢。不过我并非认识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丫鬟没想到于凤至真的如莲花一样,不仅柔美,连声音都是清脆动人。有些激动地回答说:“当然是通过报纸啦!每天城里都会有人送报来,都是些关于那个大京城的事。嘿嘿,我就是‘小幸运’在上面看到你们照片的。” 于凤至当然不信她只是‘幸运’就可以看到报纸,且不说她只是一个营站住所的丫鬟,在这个小地方,每天送来的报纸都是很重要的消息,有些上面还会被有心人做手脚,暗传信号,严重到关乎生死。怎么是一个小小丫鬟能看到的,这丫鬟肯定瞒了关键部分,是怕连累谁吧! 于凤至揭开瓷盅,舀了两勺桂圆莲子汤放在碗里,拉开旁边的凳子,拉着丫鬟坐下,将碗推到她的跟前,“吃点吧,天气挺冷的。别冻坏了自己,关心你的人会伤心的。” 于凤至眉眼舒展,含笑直视着她,眼里充满了关切,让小丫鬟直接落泪了。自从哥哥在前几天送报途中失踪后,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过热食了。 今天早上刚刚听说营站住所要招一个丫鬟,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就行,那就是必须熟悉京城上层人的规矩,懂得怎么服侍人。 大家都不敢去,因为对大京城压根不清楚,更别说是上层人的规矩了。而自己从小就受哥哥的熏陶,虽说没去过大京城,但也算是能说出个一二三的人了,于是便冒着尝试的心来了,没想到让自己服侍的居然就是前些日子几乎每天出现在报纸上的少夫人! 心情难免会有些激动,也就打破规矩多说了一些话。 以为会被罚或是被骂,出乎意料地,少夫人居然拉着自己喝汤! 丫鬟含着泪将自己哥哥的事全部告诉了于凤至。 于凤至听完后,心里甚喜,一计涌上心头。 第一卷 第八章 她懂我1 她心里正盘算着这个文章要如何写时,季山慌张地从门口进来,满脸倦容,大冬天的额头上居然全是汗渍。 季山拿着卷宗离开后立即就着手办这件事去了,心一直提着,怕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果然,八家富商态度绝对的强硬,直接将他拦在了院外。 连门都没进,更别说是有什么成果了。 垂头丧气的翻着手里卷宗,一点辙也没有。又不能回营地去找少帅,只好先回营站了。他刚进屋就看到少夫人,像看到救星一样,两眼放光地扑了过去。 “少夫人,你可要救救季山!我不想死啊!” 于凤至被弄糊涂了,这季山是少帅的随从,从小陪着长大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谁这么大胆猖狂敢在这明目张胆的欺压人! 让旁边的士兵扶起季山,开口问:“谁要为难你,你告诉少帅去,他肯定不会放着不管的。” 我的苍天大地哪!为难自己的可不就是少帅嘛! 这还去找他,那不就是送死吗?除非能找到舍得被揩油,暂时资助的人,要不我还是有多远就走多远吧! 想着要离开少帅,没出息的就想哭。 季山越来越丰富的面部表情让于凤至有些着急了,再次开口到:“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说,越详细越好。那我才能想办法救你。” 一刻钟左右,终于了解清楚了,于凤至一页一页,仔地扫过富商们的资料。 合上卷宗,朱唇轻启:“这有几位我倒是可以帮你去说说看,至于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一听到有希望,季山激动地站起来不停鞠躬,就差顶礼膜拜了。 于凤至只是淡淡含笑看着他,脸上又恢复了一片淡然。 跟着季山去到了严府,季山本想上前敲门的,于凤至阻止了他,向他挥挥手,让他在外面等自己。 开门的下人看见是一个打扮大方得体的女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脸色也好了些。于凤至点头示意了一下,说:“你好,能不能帮我通报一下你家小姐,就说你还记得京城的铃兰吗?” 下人一进去就是好一会儿,于凤至倒是耐着性子等着,一边的季山来回不停地走,看着紧闭的院门,恐怕是没有再开启的意思。 这少夫人到底行不行呀!不会是忽悠自己的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劝少夫人还是算了吧,紧闭的门扉又打开了。 这次开门的是个纤细倩影,看着那个模样也就二十岁吧。 她居然抱住了少夫人! 这是什么情况? 不容得他多想,两人进去后,大门再次关上了。 于凤至认识严家小姐是在京城的街上,两个人先后看上了同一盆铃兰,可只有最后一盆了。当时于凤至都打算付钱了,听见严家的陪同丫鬟说这家的铃兰是夫人最爱,特意来买,这没有了可怎么办? 她愣了愣,始终不忍心,也就只好委屈自己,让出了铃兰。 严家小姐非要拉着她的手,要感谢她,说是什么都可以,结果于凤至微微一笑,说了句不用在意就离开了。 今天来这儿,她心里也不肯定人家是否还记得自己,纯粹是碰运气的,不过看着季山那一脸失落的样子又不忍心,于是就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还记得。 在穿过花园时,那一盆盆在玻璃房里争艳的铃兰吸引了于凤至的眼球。 “好美的铃兰。还是第一次在冬日里见到呢。” 严家小姐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白雪里唯一的生机,附和着:“是呀,好美,可惜母亲再也看不见了。” “抱歉,你的母亲……” 于凤至看到她的眼里闪过泪光,脸上是悲恸的表情。 严家小姐勉强扯出一抹笑,“没关系!我母亲在去年就去世了,走得很安详。那次我们遇见就是为了让她在离开前还能看看铃兰盛开的美。说起来,那天你的恩情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呢!” 于凤至不好直接开口要钱,于是委婉的说:“这次来,还真的是有点事想请家父帮忙。”说完低头叹了一口,幽深地注视着远方。 脚刚踏进书房,一屋子的挂画就惊呆了于凤至,全是铃兰和一个女子,有的含眉低笑,有的手捧铃兰凝视,每一幅都惟妙惟肖。 “父亲,这便是那位大恩人。她有事想请你帮忙,你可不能拒绝。”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于凤至打量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严老爷,想必是老来得子吧。脸上刻满了沧桑,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光是从这屋的摆设也能看出他特别爱他夫人吧。 多深的感情才能连死都分不开呐! 于凤至内心某一处多了一份小小的期待,对爱情的期待,正在慢慢发芽。 严老爷听到自家女儿的介绍,干涸的眼眶里已经包着某些东西,绕过书桌,邀请于凤至上坐,亲自斟茶奉上。 让长辈奉茶,于凤至是大大的不敢当,马上起身,双手接过茶杯放下,又亲自倒了一杯给严老爷后,心里才好受点。 “刚听说恩人是有事需要我帮忙,不知道是何事呢?” 于凤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现在冰冻的惨象告诉了严老爷,并恳求他能慷慨解囊。 这件事在他们几大富商里早已经讨论过了,如果现在他一个人独自决定,伸手资助的话,以后恐怕也会受到大家的排挤。 于是,严老爷并没立马答应,虽说她对自己家有恩,不报不是自己的作为,但这必定关系到自己府里上下几百人的生活,必须考虑考虑。 于凤至交握在一起的手已经开始放松了下来,心里也做好了被拒的准备。 屋外的雪越落越大,照这样子下去,没有吃的,那些体弱的妇孺撑不过一周的。 余光里的严老爷还在犹豫,应该是没戏了。 还是需要赶快另寻他方。 借天气为由,于凤至向严老爷告辞了,离开了严府。 一直守在外面的季山看见于凤至还是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成没成功,着急地赶上于凤至的步伐,给她撑着伞,满脸焦急地问:“少夫人,少夫人,结果如何?他答应了吗?” 于凤至侧头看了眼季山,“他答应我考虑一下。”又继续向下一家走去。 接下来的两家都是同样的态度,看在有些交情的份上会认真考虑再做决定。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老东西都是在商场混荡久了的人,打官腔,说乖话,想要答应的事都是很干脆的,如若像这样说考虑的,几乎是没有下文了。 在大雪天里奔波了一下午,费尽口舌也没一丁点儿效果,于凤至多少有些挫败的。 这个社会好像已经变了味儿,不再是书本里的那样了。 次日,于凤至听说了张学良今天又没吃东西,便做了两个素菜打算给他送过去。 到营地时,于凤至被拦了下来。 刚刚开完会的张学良便看见一个士兵等在屋外,一见到他便跑上前来,恭敬的敬了个礼,“少帅,外面有个女子说是你大姐,想要见你。” 张学良听到大姐两个字,疲惫的黑眸亮了亮。 摆手道:“快请进来!” 自己又坐在了临时的书桌前,有些走神的想,她怎么来了?为何不直接说是少夫人呢?那就肯定没人敢拦。 门口的她,逆着光而立,纤纤玉手里是个方形的食盒,想必是听说自己没吃东西,送饭来了吧。 张学良放下笔,起身向于凤至走了过去,“大姐,怎么过来了?” 接过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点了一支烟,半眯着眼。 于凤至一边揭开食盒,将两盘素菜和一碗粥端出来,摆放在张学良面前,一边传来淡淡的声音,“听下面人说你从昨日到现在都没进食,全让人端给了外面的百姓。大姐就寻思着原因,想来怕是你觉得他们在外面挨冻挨饿,你一个人在屋里好吃好喝,心里肯定过不去那道坎儿。我就擅自去厨房用剩下的菜,做了两个素菜给你送过来。” 吐着烟圈的动作就突然停止了,时间好像被定格在了那一刻,她懂我。 进门半月都不到的妻子,居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思,还是那样的准确无差,哪怕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季山也不能做到。 她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心。 张学良慢慢地拿起筷子,端起了碗,低头吃起来。 第一卷 第九章 她懂我2 于凤至看着他低头吃饭,虽然没有接自己的话,但她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吃完饭的张学良又抽起了烟。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频繁的抽烟,问题是很难解决吗? “工作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于凤至收拾好碗碟,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弹了弹烟灰,指尖忽明忽暗,低沉独特的嗓音渐渐响起,“这次冰冻事件,处理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只需要安全捎一封信回京,就会有人来解救了。” 不等张学良继续说下去,她便悠悠地开口,“现在是没有合适人选吧?”清澈的双眸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张学良,想从他的神情里得到肯定。 “是呀,这儿没有一个人熟悉路线,又能躲过鬼子眼线,最后还能安全送达的。如果今天还不能找到人的话,那就我去吧。至少看在我的身份上,他们还不敢直接为难我。幸运的话,明天出发应该后日凌晨能到。” 英俊的脸上一片凝重,这次路程是凶多吉少,他不怕死,就是觉得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不甘心。 于凤至一惊,心里漏了一拍。 他要亲自回去!!! 不行!这肯定不妥! 两个人周围寂静无声,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空气都凝固了。 刚才的话题好像有点沉重。 还好季山欣喜的声音刺破了这越发低沉的气氛。 “少帅!少帅!他们同意了!”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张学良面前,手里拿着刚刚差人送来的字条。 张学良眉心一展,抢过字条捋平:经商量,我和谢老王老决定以个人名义送一份大礼给少夫人,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了。到时候大礼就随少夫人打理。严某亲笔 于凤至看到他喜上眉梢就知道等到好结果了,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刚还晴朗的俊脸,面对于凤至时又是疑惑重重,锐利的眼神又转向季山一动不动,直直看着,让他心里有些发毛,瘆得慌。 “少帅,怎么了?”季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语气中都少了刚才那份欣喜,多了一一抹心虚。 “为何这说的是送给少夫人的礼,这与大姐有什么关系!不打算说说吗?”好整以暇地盯着季山,眼里满是戏谑。 早就知道会被发现的,索性就拼了,反正只要那些人肯掏钱就行。 一直没出声的于凤至拿过字条大概看了看,站起身来,望着满天飞舞的大雪,转过身,正对上张学良幽深的眸子。 “汉卿,你别怪季山,是我想帮你分担点儿,才主动要求去的。那天刚好碰到季山拿着卷宗,而自己恰巧和其中几家有些来往,也就顺便去试试。如果没这事我也打算向京城写文章的。” “你……” “我想到了!送信我有人选了,保证明早就能到!” 自己怎么就忘了那个丫头呢! 她肯定是不二人选! 被突然打断的张学良,没有发火,但是有些吃惊。 看着一直是知书达礼,淡然处之的于凤至居然激动地拉过自己的双手,细嫩柔软的肌肤贴上自己粗厚的手掌,别样的情愫在心头悄悄散开。 深邃的目光里,落满了女子雀跃的神情。 不等张学良反应,于凤至已经拉着他直直向书桌前走去,步子有些急,却还不忘让季山去营站将那个丫鬟给找来。 待张学良坐下,她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的举止过头了,有些不好意思,头微垂着,低眉顺眼,安静极了。 一抬头,这惹人怜的样子一丝不落地撞进了张学良的眼里,如花蕊般水嫩,又如果实般饱满的粉唇就静静的挂在上方,似乎等着自己去摘取。 张学良鬼使神差地听从内心的本意,四瓣唇轻轻一触碰,又迅速离开,蜻蜓点水的吻。 不管有过多少女人,混过多久的烟花之地,从未有女子碰过自己的唇。只因为觉得那是自己爱的人才有的资格,可刚自己居然主动亲了她。 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一手握着笔,一手磨着性感的薄唇,似乎在回味。 软软的,湿湿润润的,还有股清香,从来没有尝过的感觉,还不耐,有些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唇。 从头到尾,于凤至都是茫然的,像是被吓到了。 被自己的夫君亲,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初次尝试感情的于凤至和调情老手张学良比起来,那可是迟钝了许久。 季山带着丫鬟过来敲门时,她清秀的小脸蛋上才扑上了片片红晕,季山看见自己的少夫人红着脸,低着头,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而少帅面色坦然的正在写信,也掩不住嘴角微扬。 来回两人间的视线不禁多了些许暧昧,看来自己应该再晚点过来的。 交代好一些注意事项后,张学良就派人将丫鬟送出了城。 成败如何,明早自然便可见分晓。 今夜,雪停了,出了月亮,照得雪地光亮光亮的,看来上天也有怜悯之心哪! 这样的夜晚应该更好赶路吧,希望一切都顺利! 夜深了,微弱的灯火还在跳动,倦人的烟雾里,黑色的眸子,无比有神,张学良就静静地站在那儿,对着窗外的月。 经过下午的事,于凤至有点羞于面对他的,可是好不容易他今天答应回营站休息,这是打算在这儿站一夜吗? 于凤至长长的吐了口气,望着满是落寞的背影,心疼极了。 这才刚刚开始,那以后的路可怎么是好? 为他披上外衣,并肩站在一起,心疼的说:“歇着吧!不用担忧,我相信那个丫鬟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她哥哥是送报的,她精着呢。明天富商们也会送上大礼来。你不必太过着急。” 悬着的心一刻都不敢松懈,富商这边没有消息,那么重要的事又让一个丫鬟去办,多少心里放不下。 没有一个结果怎么能睡得着呀! 细细的音调传入耳里,流进心窝,自己的担忧全然被身边这个女子说中了。 短短的时间里,她给自己的惊喜不断,谜一样的女子,又这般懂我,或许留在身边还不错。 扔掉手里的半截烟,关上窗户,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于凤至身上,宽厚有劲儿的臂弯揽着她往床走去,娇小的人儿安静地靠着自己。 张学良心底有种名叫心安的东西正在四处蔓延,布满了全身,飘散着整个屋子。 第二天,营站外就特别热闹,于凤至看身边的人,连睡觉也皱着眉心,不忍心吵着他,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雪地上堆满了大米杂粮谷物,衣物被絮,还有蔬菜瓜果,就像是突然到了丰收季节。 第一卷 第十章 回城 看着富商们按照约定送来的东西,于凤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有序的指挥着士兵将东西分发给百姓们,丝毫没发现身后的张学良正在眯着眼看着自己。 眼前的她穿着一身淡绿色旗袍,肩上搭着莲花水印披肩,勾勒出完美的身姿。正认真的分配着任务,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面。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远的笑意,悄无声息地转身进了屋。 于凤至安排完事时,刚好遇见一个士兵跑了进来,便拦着问了句:“是不是京城来人了?” 她期许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害怕,怕自己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心里又紧了紧。 士兵恭敬的回答于凤至:“是的,少夫人,刚送来的口信,说是冰冻物质已经准备就绪,过几日便能到达。”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什么事那么高兴?” 于凤至仰着素净的小脸朝着台阶上的他奔去,周身全是快乐的因子,和平时那个安静地人儿判若两人,“汉卿,我们成功了!物质来了!” 眉飞色舞的神情在这大雪天里分外的突显,严肃沉寂的营地好久没有这么清脆愉快的声音了。 这个少夫人可真是福星哪! 季山站在门口,望着院里的情景,心里也松了口气,有这样的少夫人在旁边,少帅一定会如虎添翼的。 张学良没有回答,只是伸出节骨分明的食指轻轻地刮了刮眼前的小巧鼻梁,直接笑出了声,与于凤至的笑声有些不一样。 更有劲儿,更响,更透彻,回荡在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所有的士兵都傻眼了,刚刚那个是少帅?! 自己没听错吧?整天一张苦瓜脸,让遇见他的人都会自动躲远的人,居然笑了,还笑得那么放纵。 这不会是被鬼子弄得脑子坏掉了吧! 不怪这些士兵胡思乱想,饶是每天跟着张学良屁股眼儿转动的季山下巴也快掉地上了。 见过少帅冷笑。见过他嬉皮笑脸的痞子笑,但像今天这样发自肺腑的还真是头一回,少夫人英武呀! 季山忍不住在心里给于凤至竖起了大拇指。 终于解决营站的冰冻问题,他们又继续赶往下一个站点巡察。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张学良让季山直接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回城去了,让他给每个站点的百姓都做点补给,今年这个严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撤呢。沿边的不安分因子太多了,不快点处理,恐怕下个遭殃的直接是自己的老窝了。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路程都没什么大事,张学良急着回去筹备他的新计划,也只好稍做休息,便早早就返程了。 于凤至觉得这一次,自己离他近了很多,至少接触到了他的世界边缘,如果他真的不能给自己情爱,那就这样做个帮他出主意的人也不错。 他不爱自己,不能强人所难,默默地守着他一辈子也蛮好的。 只要他允许自己爱他就足够了,别无他求。 似水眼眸里饱着浓浓的爱意,奈何旁边的男子却正在闭眼休憩。如果此刻睁眼,定会看到于凤至那满眼情愫中掺杂着一缕期盼,盼着或许他们的爱情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或许他会对自己有一丝情。 终究是轻轻阖上双眸,遮挡住了满眼的悲伤。 回来的路程快了很多,两个人都很疲惫,一直靠在车上补眠,直到车进城时,突然猛地刹车,惊醒了两人。 司机还没有来得及下车责怪,一个红衣女子便趴到了张学良坐的那边车窗口,“少帅,救救风尘吧!少帅,快救救风尘啊!风尘不想去服侍那个刘家少爷,风尘答应了少帅要在这儿等你来接我的!” 精致的妆容早已不见踪影,发丝凌乱不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遭人暴打了一顿。 于凤至一看张学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再看看窗外一直不停哭的女子,心到底还是软了。 “你不去看看吗?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毫无波澜的语气里,张学良硬是感受到了一丝嫌弃,不由得他多想了半分,她这是嫌弃自己的意思吗? 顿了一会儿,才推开门,刚站稳在地,就重新弯下腰对着于凤至,又回到那副痞子样儿,揶揄到:“今天我们好像没吃醋吧?” 说着还伸手将风尘搂近身旁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向于凤至炫耀,还是仅为了堵那口恶气。 既然选择了要好好守在他的身边,那这种事一定会层出不穷,源源不断的涌来,有个良好的心态真的很重要。 于凤至盯着窗前笑靥如花的俊脸,疲惫丝毫不影响他的容光。明了的眼眸如深井之水,毫无波澜,倒是扭头对着司机道:“我们走吧,大帅和四夫人可能等急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 张学良刚刚的行为就像是个幼稚鬼一样,亦或是努力讨笑的小丑,却没得到想要的糖果。 现在满脸抑郁的看着车消失在自己目光中。 风尘看见张学良还恋恋不舍的不忍收回视线,挂着泪的眼里闪过一抹嫉妒。 看来自己是小瞧那个少夫人了。 眼睛使劲眨巴一下,硬是挤出几滴泪,“少帅~你可要救救风尘呀!” 耳边飘进腻死人的嗓音,剑眉随之一皱,略作思考,貌似脑海里有这号人物吧! 那几个追着风尘的人发现了风尘的身影,凶神恶煞地往这边冲过来。 非生吞活剥了她不可! “臭婊子,终于给老子逮住了。看你往哪儿跑!”人高马大的壮汉只手扯住风尘的衣领。“走!跟老子回去,好生供养着你,还敢给老子惹是生非,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不!不!你放开我!我不会跟你回去!”风尘带着哭腔吼道,声音撕裂在上空回荡着,应景的老天还点撒着细细的雪花。 张学良伸手一把抓住风尘的手,用力一拉,女子便回到了他的身后。 “给爷放开你们的脏手!” 嬉笑着的脸却不露自威,天生自带着骇人的气场。 “你哪来的小子,哟!还披着身狐假虎威的皮囊,骗谁呢?哈哈哈……”拿着棍子的男人们全笑做了一团,压根没留意到张学良肩上特有的徽章。 风尘站在一边听着男人们的嘲笑声倒吸了口气,这些人是嫌活得太久了吗?居然敢这么嚣张,今天怕是不死也要掉一层皮了。 狐假虎威? 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 张学良又发挥他吊儿郎当的段子,一手放开满是刺鼻味儿的风尘,绕着男人们打趣着,“哎呦,这不是刘家的狗腿子些吗?几日不见难道狗眼也瞎了?那可真是可怜没人疼呀!要不给爷叫两声来听听,兴许爷高兴了还赏你两个大洋。” 一个面黄肌瘦的瘸子,一拐一拐地站到男子身边,冲着张学良大骂:“混蛋小白脸!臭不要脸的!闭嘴!”又转过身一脸谄笑的对着男子说:“大哥别和他这种人废话,浪费你的口舌,让我直接将这女人带回去交差吧!”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噢~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都可以留言哦,说不定某个场景就有你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