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白玉镯子   风夹杂着些许若隐若离的琴音从远处传来,撩起女孩额前的发。桃花的花瓣也应景似的簌簌落下,漫天的花瓣都随风而舞,目之所及尽是桃花。   “好熟悉的琴音,”女孩低喃着,脚步不自觉得向着琴音传过来的方向加快。耳边的琴音越来越明晰了,越接近声音的源头,心中那股熟悉感就越来越强。待走到声音的源头,女孩的眼前一亮,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了。   又是他?他身着一袭白色的月牙袍席地而坐,三千发丝随意得披在身后,修长的手指在檀木色的古琴上轻巧地拨动着,空灵的琴音从他的指间下传来,万物都随着他的琴音激扬而激扬,低沉而低沉,与之产生共鸣,女孩亦如此,或振奋,或悲伤……   正待走上前去看他的容颜时,梦醒了。   女孩一下子从床上翻坐起来,抓狂似的揉了揉头发,怎么回事啊!近一个月来老是重复的做着这个梦,每次想看他长什么样的时候,梦就醒了!女孩低吼着!   忽然几个枕头齐刷刷的向女孩袭来,女孩一个闪神没闪过,倒在床上,委屈得低喃着:“你们这至于不?”   “你说呢?”她铺下的女孩如鬼魅般爬上她的床,摆出一副想要掐死她的表情,她“后怕”得向后退,靠在墙上,蹲坐在床角,双手环胸,“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非礼!”“你喊呀!喊破喉咙都没人救你,嘎嘎嘎嘎……”她铺下的女孩一边坏笑着,一边向她靠近。   “好了,别闹了尔若,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蒲清浅要是以后再闹,咱们几个人就把她从床上抬下来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夏依冷酷道。   “你们好残忍的说”蒲清浅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她们。   “啊!真受不了这眼神!”夏依一个翻身坐起来,迅速穿好衣物,“尔若,别睡了,还有你们,都起来吧!今天还有事要做呢?”夏依道,留下一个你们都知道的眼神就去梳洗了。   其他几个女孩在床上“蠕动”了一下,也挣扎着起床了,都纷纷洗漱化妆打扮自己,然后欲动身出去。   “喂!你们去哪?我一个人很无聊的说。”蒲清浅看她们完全没有要喊她的念头,大喊道。   “哈哈,谁让你早上一个人害的大家都睡不成懒觉!活该!哈哈,你一个人慢慢玩。”尔若得意道,然后转身离开,门“嘭”得一声关上了。   蒲清浅大字型平躺在床上,欲哭无泪的望着天花板,正欲幻想梦中那个男子的样子的时候,门又“嘭”得一身被人一脚踹开。蒲清浅正欲大骂那个不速之客,忽然,又探出了尔若那张可恨的脸,尔若扬声道:“别忘了等会去咱们的‘秘密基地’,敢不来就死定了”然后,就又一声不响得扬长而去。   随着尔若高跟鞋的声音慢慢消失,经她这一折腾,蒲清浅再也没有睡意。   起身,梳洗,掩上门,也转身出去了。   蒲清浅着一袭白色长裙,踩着脚下的鹅卵石小路,缓缓地向前面的树林走去。风轻轻吹过,树叶随风摇曳着,被晨曦打下来的树叶的倩影也随风舞动着。   蒲清浅迎着清风,靠着大槐树,静静地坐着,闭上眼,放松身心,任由风拨弄着她的青丝。   不知过了多久,蒲清浅感觉到肩上有人在轻轻地拍打,“姑娘,姑娘你醒醒……”。   苍老而又和蔼的声音不断触碰着她的脑神经,她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睡眼。   “你是谁啊?”蒲清浅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古怪的老头,喃喃道。   老头微笑的看着她,温和道:“‘白虹贯日,桃花出,二八始得桃花归,花开盛世’,孩子,带着它,寻找你的梦境之谜,完成你未完成的使命吧!”   蒲清浅一个闪神,老头早已没有踪影只留下一只暗淡无光的白玉镯子牢牢地禁锢在她的手腕上。   “这真是个怪老头!”蒲清浅边说边想取下镯子,却怎么也取不下。   “主人,来电话啦!主人……”这时,蒲清浅的手机铃声响了。   蒲清浅匆匆忙忙地接电话,“喂!死丫头!跑哪去了!不是让你现在过来吗?敢不来你就死定了”那边耳若恶狠狠的说。   “好啦!知道啦!我现在就来!”蒲清浅也顾不上取下那个镯子就飞快得朝她们的目的地走去。   “唉?她们不是让我过来么,她们人哪去了?”蒲清浅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桃花,却没有一个人,疑惑道。   这时,她们几个穿着粉色抹胸拖地长裙,披着薄薄的白色长纱,从桃花林中缓缓走出来,笑眼盈盈地看着蒲清浅,宛若桃花仙子。   “诶?你们几个”没等蒲清浅说出自己的疑惑,她手上的镯子发出耀眼的白光,在她的周身流动运转,蒲清浅一阵眩晕,倒在地上。   “浅儿,浅儿,你怎么还不醒来,这让为娘如何是好……”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人伴着哭腔的声音,不停的在喊她的名字。   好想睁开眼睛,眼皮重得却怎么也睁不开,头好痛。   不一会儿伴随着一声开门声又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言语里充满了担忧。“夫人,别哭了,浅儿吉人自有天相,会醒来的”   “呜呜……就剩一柱香的时间了,浅儿要是不醒来就再也醒不来了,呜呜……”女人愈加伤心,不停地抽噎着。   “唉……”男人发出一声长叹,充满了绝望和无奈,将女人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女人的背,试图让女人冷静下来。   “咦?夫人,你快看,浅儿的手镯!”男人震惊道。   猛然间,原本那只暗淡无光的白玉镯子又发出耀眼的白晕,环绕在蒲清浅的周身,不停的在流转。   蒲清浅只觉得身上的酸痛渐渐的消失直至没有,头脑也愈加清明,漫天的记忆也接踵而至。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蒲清浅,她父亲乃朝中重臣,被先皇封为右相,她从小痴呆,尽管因为自己,家族被外人耻笑,可父母从小任然很宠她,因为父亲南征北战为皇家立下赫赫战功,从小便将自己封为郡主。   传闻七皇子风度翩翩,绝代风华,温文尔雅,引无数女子为之痴迷,却独独对她宠爱有加,想必这具身体失足跌入莲花中,定与这些女子争锋吃醋应该离不开关系吧。   只是她们为何穿着古装出现在桃花林中呢?而自己为何会晕倒,然后又狗血的穿越呢?   不能让这具身体的母亲太过担心了,她是如此爱她。   蒲清浅缓缓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当眼睛扫过她满是泪痕而又略显憔悴的脸,不禁心里一阵难过,柔柔道“娘亲,让您担心了”,然后转眼看着那个男人,应该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吧,喃喃道“爹”。   蒲氏夫妻听到清浅的声音,看见清浅正目光澄澈的看着他们,吐字也变得清晰了许多,不禁一阵狂喜。   “浅儿,你,你好了?”蒲夫人声音颤抖着,眼泪也顺势留下。   “是啊!娘,我好了,娘,你别哭啊!”蒲清浅焦急道,她每次只要看见人在她面前落泪就会举足无措,坐起来,胡乱的擦着蒲夫人脸上的泪花。   “娘这是高兴!浅儿,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蒲夫人拿着綉帕,轻拭着眼角的泪花。又把一个枕头放在清浅身后,让她可以靠着,然后拈起被子往上提了提,说:“浅儿,你才醒来要多休息才是,别着凉了”   蒲黎在一旁偷偷擦掉眼角的泪花,走了过来,溺宠地摸了摸蒲清浅的头道:“原想让你过个体面的及奕之日,在此可以多交朋友,却不曾想害你失足跌入莲花池中是为爹考虑不周全”,眼里充满了愧疚。   “爹,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蒲清浅冲蒲黎笑了笑道。   “是啊,幸好我们浅儿因祸得福,不然爹可得愧疚一辈子。”蒲黎道,不禁松了口气。   “是啊是啊!咱浅儿吉人自有天相,我的好浅儿,你终于回来了,那位道人说的果然没错,‘白虹贯日,桃花出,而有形无魂,二八始得桃花归,花开盛世。’”蒲夫人兴奋道。   “又是这句话?”蒲清浅嘀咕道,听得稀里糊涂,一脸茫然。   蒲黎若有所悟道:“正好浅儿过完及奕之日便清醒过来了。”   蒲夫人会意地笑了笑,温和道:“好了,夜已深了,浅儿,你早些休息吧。”说罢,便吹灭了灯盏,掩门而去。   点点桃花的清香从窗外传来,蒲清浅安然地睡了。   ……   听到檐下的对话,乐谨一个闪身,消失在黑夜。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待乐谨走后,黑衣男子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得弧度,然后转瞬即逝。   冰冷的面具在月光的辉映下闪过一丝银色的流光,冷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虹贯日,桃花出,而有形无魂,二八始得桃花归,花开盛世。”黑子男子望着头顶上黑夜中那轮皎洁的盘月默念道,“终于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也消失在黑夜中。 正文 第二章 晨曦琐事   清晨,一滴露珠从叶尖悄悄滑落,滴在地上,小草伸了伸懒腰,大口大口得允吸着露珠。几缕柔和的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叶子,穿过淡雅色的窗帘,挥洒在女子的床头。   “当当当……”传来一阵敲门声,床上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喃喃道:“夏依,别闹了,让我再睡会儿”,然后转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小姐,开开门啊,快起床了,再不起床我就进来了!”门外的丫鬟喊到,然后耳朵贴在门上,然而门内并没有什么起床的声音。   “吱呀!”门开了,蒲清浅神经一下子警觉起来,坐了起来。看着正欲踏进来的小丫鬟,条件反射冷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小丫鬟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样,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委屈道“奴婢只想伺候小姐洗漱,没想到小姐您……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姐饶命啊”   在清浅记忆里,这个小丫鬟任性妄为,从来没有把她当过主子,或许是因为她痴傻吧,但看到此景有点怔住,额,我只不过不习惯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进我房间嘛,有必要行这么大礼嘛,古代繁文缛节就是麻烦。   随即淡定道“好了,你起来吧,以后不用伺候我洗漱,东西放那就好,出去吧。”   “多谢小姐”丫鬟如释重负一般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出房门,眼里闪过一丝狠光。她什么时候不傻了,得早些告诉主子。便迅速走出蒲府   待丫鬟走后,清浅又躺在床上,无力得翻了翻白眼,看把这丫鬟吓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起床梳洗,选了一件较为舒适的白色绣花流仙裙。   不一会儿,“小姐,老爷夫人请你过去用膳。”顾嬷嬷在门外等候,温和道。   在清浅的印象中,顾嬷嬷是除了爹娘对她最好的人了。她总是很温柔的为她梳头,总是无限感叹道:“小姐,你要是能像正常人一样就好了。”“看我们小姐真是长的越发标志了。”……她总是亲自打扫清浅的房间,一遍又一遍。   可清浅不知道的是,在她落水后,顾嬷嬷每晚都会跑到蒲府祖院,去拜祭蒲府列祖列宗,祈祷蒲家先祖保佑清浅早些醒来。听说清浅醒来了,高兴得一宿没睡,但不敢冒然来找清浅,怕影响她休息。   “嗯,我知道了。”清浅温和道,款款从房间走出来。   “小姐?你果真好了?”顾嬷嬷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眼里竟有些许泪花。   “是啊,嬷嬷,我好了。”蒲清浅轻轻拍打着顾嬷嬷紧紧攥着她胳膊的手。   嬷嬷含泪淡淡地笑着,温语道:“小姐,我们走吧!老爷夫人都在等着呢!”   蒲清浅便跟从顾嬷嬷,缓缓从房间的楼阁画廊走出来。   蒲清浅的房间旁边长着一株桃花树,那桃花书已有成人那么高了,此时正值三月上旬,桃花含苞欲放,娇艳欲滴,花瓣还残留着晨曦遗留下来的露珠,更显娇艳。   清浅不自觉得多看了两眼,桃花颤抖了一下,花瓣尖的露水滑落在地上,化为乌有。   清浅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桃花又恢复了原样,错觉吧,便随着顾嬷嬷继续样前走。   走过几个迂回曲折的青石板路和走廊,才被引到蒲府的大厅,清浅不禁感叹,有钱就是任性啊!   还没到大厅,就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不是爹爹的,会是谁呢?   “老爷,夫人,小姐来了!”嬷嬷道。   清浅身着一袭白色绣花流仙裙,抬脚,缓缓跨过门槛,流仙裙的下摆随着她的走动,也轻轻摆动。   风轻轻吹过,撩起她两鬓的发,她嘴角微微扬起,含笑的看着眼前的人,腿微微弯曲,颔首道:“见过爹爹,娘亲。”七皇子定定得看着蒲清浅。   蒲黎赶忙起身,扶起清浅,道:“这是七皇子——楚君墨”   清浅微微抬头,眼前这个男子,微笑着,眉眼弯弯,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流光,暖暖的。温文尔雅。一表人才。   “见过七皇子。”蒲清浅行礼,淡淡道。   楚君墨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眉间紧锁的担忧也舒展开来,狭长的丹凤眼下敛,试图掩饰眼底闪过的惊艳。   温语道:“起来吧!浅儿何时变的如此多礼”说罢,仍像往日一般,溺宠的揉了揉清浅的头发。   清浅被他亲昵的举动吓了跳,轻巧得闪过了他的魔爪。   楚君墨手下生风,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心里空落落的,浅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呢?   蒲夫人见此,连忙打圆场,“七皇子莫见怪,浅儿自从醒来以后,跟人生疏了许多,就连我这个亲娘也一样”   说罢,还幽幽地向清浅投了一记怨眼。   清浅直感觉到脊背发凉,连忙揽过蒲夫人的胳膊,撇撇醉道:“哪有”   蒲氏夫妇与七皇子都被清浅这小女人情态给逗笑了。   随即,蒲黎道:“我让下人准备了膳食,七皇子若是不嫌弃,就陪老夫小饮几酌吧!”   “多谢丞相好意,只是本宫还有要事在身,既然浅儿已无碍,本宫就放心了,要先行一步了,下个月初一是太后寿诞,宴请朝中大臣女眷及其儿女前来赴宴,普天同乐,这是请谏。”   蒲黎接过红似火的请柬,道:“多谢七皇子相告,让老夫送你一程吧。”   待送到门口,七皇子说:“丞相止步,浅儿还需多加照顾,告辞!”   说罢,若有所意地看了清浅一眼,转身,登上红棕马,扬长而去。   蒲清浅一家也有说有笑地去用膳食。   黄昏,随着鸟儿回树栖息,夕阳最后的几缕余晖渐渐涅灭,千家万户,千万盏灯,渐渐亮了起来,直至照亮整个京都,整个京都被笼罩着淡淡的黄晕,有说不出的美感。   楚君墨处理完朝中政事,已然到了深夜。   盘月孤零零的挂在莫大的黑幕上,皎洁的月光从树枝交错的空隙,挥洒在楚君墨的书桌台上,落下斑驳的倩影。   楚君墨便从台案上取来文房四宝,平铺毛毡,放上宣纸,用砚台平压宣纸上下两端,手执毛笔,轻点墨砚,不到片刻,一幅丹青便一气呵成,若是仔细看,便知画上的女子正是清浅,一颦一笑,淋漓尽致,栩栩如生。可若是往他的房间里面看,就会发现到处挂的除了山水田园画,花草鸟兽话,便是她的画像,有她傻笑的样子,有她一个人对着桃花树发呆的样子……只是那些画相对于这幅,画中的女子目光涣散,缺少灵气。   放下笔,楚君墨拿起刚刚画好的丹青,轻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满意的笑了笑,情不自禁地想起白天蒲清浅刚抬脚迈步跨进蒲府大厅裙裾微动,笑眼盈盈的样子,恍若初绽的桃花,干净而纯粹。   待再想到她不再如往日般叫他“墨哥哥,”而是生硬的喊他“七皇子”,不再如往日经常黏在他身边却不说一句话的样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浅儿,那爹为你办及奕宴,本想去陪你,却不曾想母妃突然病倒,一蹶不起,所以没办法陪你。而后就听下人说你失足跌入莲花池中,昏迷不醒。   欲想去看望你,可已到深夜,城门已关。待到第二日,父皇就急宣我入宫进谏,派我去北方拨款赈灾,刻不容缓。   待我归来,已是七日后,浅儿,你可曾怪我?是我没有护你周全。   浅儿,你能醒来,真好。 正文 第三章 公主翻墙记   转眼,十几日过去了,这天,太阳隐去,乌云敝空,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接踵而至,豆大的雨珠倾泻而下。天璇宛里的花草被风吹雨打的东倒西歪,许多娇贵的香草花瓣被尽数打下。梦里花落知多少。   闺阁里单薄的窗纸被风吹的呼呼作响,蒲清浅再无睡意,起床,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容貌相同的脸,微微有些出神,思绪飘向了远方,有些缦繆。   风不着痕迹地将泥土的气息和些许桃花的清香一阵阵传入她的房间,带来些许清冽。   蒲清浅回过神来,轻嗅着这缕清香,竟有些许熟悉,正想着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头又昏昏沉沉,爬在梳妆台上睡着了。   起风了,桃花林簌簌作响,风更大了,桃花树在风中狂舞,漫天的花瓣飘飘洒洒,却了无浪漫之美,与往日不同,竟有一丝说不清的凄然。琴音应景而起,风愈大,琴音愈加铿锵有力,愈加凄凉。   蒲清浅站在弹琴之人的身后,远远地望着他,悲沧之情油然而生,不禁潸然泪下,怎么也止不住。   他依旧白衣翩然,纤尘不染,身形在狂风下却尽显单薄,消瘦。风愈狂,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的愈快,桃花也纷纷脱离树枝,漫天飘荡,任风摆布。   “铮……”银白色的琴弦突然断了,风也突然停息了,漫天的桃花尽数而下,莫大的桃花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噗——”他心口一疾,一口鲜血喷在琴弦上,他扶着胸口,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不要!”蒲清浅突然脱口而出,心如刀绞般从梦中惊醒,她满脸泪水,浸湿了桌布。   她轻轻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可那股刀绞般的心痛还在隐隐作犯。   他到底是谁?为何总会梦到他,为何这次梦到他,是如此苍然?为何看到他受伤心里会莫名的心痛?无数个问号在清浅的脑中闪过,却怎么也剪不断理还乱。几缕阳光透过宣白的窗纸打在梳妆台的铜镜上,铜镜太阳的光辉尽数打在清浅的眼里,清浅被这耀眼的光芒折射得竟有些睁不开眼,欸?天晴了?今早还下那么大的雨呢!啊!那我的桃花……   蒲清浅疾步走出房门,从青石板路匆匆走过,园里的花草树木经过几个时辰暴风雨的洗礼,早已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枝败叶。清浅不禁得一阵抽搐,那桃花那么娇弱,怕是早已不成样子。   正这样想着,那桃花树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清浅又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桃花完好无损就不说了,可它刚才狂抖自己身上的水珠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眼花了?   正要走近看个究竟,“喵……”一只小猫从树下的草丛窜了出来,快速得溜走了。原来是猫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树成精了,清浅还夸张的拍了拍心脏。不过这桃花完好无损得确实让人意外啊!   清浅缓缓走过去,一只爪子正要碰到花瓣,忽然肩上被人用力一拍,吓得她魂飞魄散。清浅僵硬地转过头来,待看到来人时,很不雅地翻了翻白眼。   “公主,您怎么又来了!”清浅无力道,但并无逐客的意思。   “我——,想你啦”楚梓熏嬉笑道,眼睛亮亮的。   “您这次又是怎么进来的?翻墙?得告诉爹加强院子的防守了。”   “嘿嘿……”   对于这幅场景,清浅早已见怪不怪了,至于怎么认识这位楚大公主,这要从楚君墨走后的第二天说起。   一大清早,府里传话,十公主来了,要见清浅,清浅二丈和尚摸不清缘由,对于这个公主的了解少之又少,只是听问她刁蛮任性,目无章法。   可真正看见的时候,心里也不禁赞叹一番,她身着紫色锻地绣花白蝶裙,外罩紫色薄衫。梳着高高的流云髻,紫色的发簪斜斜的插着。面容清秀俏丽,明眸皓齿,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   清浅缓缓走过去,行礼:“见过十公主。”   “免礼。”楚梓熏淡笑着礼数有加。   说罢,便拉着清浅的手不过蒲氏夫妇眼中的诧异,径直走向了内院。   清浅不太习惯别人触碰她,道:“公主,您……”   梓熏也注意到自己过于毛躁,可不只为何,见到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放慢了步伐,解释道:“本公主早在宫中听问你已痴傻多年,昨日听七皇兄说你经此一劫却清醒过来了,再无半分痴呆状,本公主天下的奇事听多了,倒是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   蒲清浅还是不明所以。   梓熏坏笑道:“有次,本公主偷偷进了七皇兄的书房,里面好多你的画像,便想着瞧瞧我未来皇嫂是什么样子了”   “开什么玩笑!休要打趣我”清浅愤愤道。   ……   经此一番交谈,两人聊得甚是投机,一见如故。可见缘分来了挡也档不住呢。   此后几天,楚大公主就隔三差五得找她谈心。具体怎么进来的,楚大公主总说是翻墙,可清浅总是没有察觉,她就进来了。   即使她是公主,被皇上视为掌上明珠,光芒万丈,可出生帝王家,一入皇宫,深似海,连单纯地谈心的朋友都没有。   “我说,公主,你大可光明正大地进蒲府啊!”清浅道。   “那可不行,本公主还在禁足期间,要是被蒲老头知道了,肯定抓我回皇宫”梓熏可怜兮兮道。   “那你怎么这副打扮?”清浅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梓熏不解道。   “出去玩儿啊!你呆在家这么长时间不觉得闷吗?”   “嗯,是有些闷,可爹娘让我安心养病,不能出去。”   “那我们偷偷出去,诺,给你准备的男装,看看合不合身。”梓熏道。   “可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清浅就被梓熏推到房间,连门都关了。   不一会儿,蒲清浅换好衣服就随着楚梓熏一块儿从房间出来了。   天璇宛后院   “我说,楚大公主你行不行啊!”清浅看着眼前往大槐树上爬摇摇欲坠的梓熏道。   “快好啦!”梓熏仍不服输地向上爬。   “是吗”清浅看着离梓熏还有两丈高的墙檐,幽幽道。   “谁让你家把墙修这么高的?”梓熏嘟囔着。   “不修这么高,难道等着别人来我家抢啊!”清浅嘀咕着,然后又说:“真不知道你每次是怎么安然无恙地爬进来的?”   “本公主当然是——”“啊!”还没等她说完,她就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下来了,大字型躺在草地上,所幸她爬的不是很高。“哎呦!我的腰”,某公主哀嚎道。   “哈哈”清浅看她狼狈又气鼓鼓的样子,止不住大笑。   “笑什么笑,还不过来扶本公主,小心本公主治你个藐视公主之罪!”梓熏愤愤道。   清浅还是没心没肺的笑,不过还是过去扶她起来。   “这还差不多”梓熏道。   “不过话说过来,就你这样,你怎么轻易进来的?”清浅疑惑道。   “诺,那不是有个洞吗?从那钻进来的!”梓熏没底气的说着,清浅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那儿果然有个洞,还很隐蔽,被许多草给挡住了。   “哈哈哈哈”清浅又一次爆笑。(作者大人:你再笑,估计天上飞一群鸟,被你一笑,全都吓的掉下来死光了。女孩要矜持。清浅:“管我的”梓熏扯扯作者大人的衣角,含泪道;“作者大人,为我做主”。作者大人摸摸头)   “喂!别笑了!”梓熏很不好意思的说。   “哈哈哈哈”   “再笑,本公主就治你的罪”,某公主恶狠狠道。   这招果然很管用,清浅果然停止笑了,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早已憋的内伤,满脸通红。   “还出不出去玩儿了!”梓熏故意提高音调,咬牙启齿道。   “去,当然去了!”清浅早就听闻京都热闹繁华,想一睹眼福了,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   说罢,两人便很猥琐的从狗洞爬出去了。→_→   “卖玉了!上好的羊脂玉!”“上好的丝绸快来看看哟!公子,快来看看吧!这是本店新进的丝绸,欸?两位公子别走啊!”“冰糖葫芦嘞!两文钱一串,不好吃不要钱!”……京都街上叫卖声不断,人也络绎不绝,甚是繁华。   “小哥,来两串!”楚大公主豪气道,转过身递给清浅一串,丢下两个铜板便往前走了。   “还是糖葫芦好吃,怎么吃也吃不厌啊,在宫中就吃不到这样的美味。”梓熏无限感叹道。   “是啊!真的很好吃呢!”清浅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还是古代的糖葫芦正宗啊!   “清浅,快看前面!”还没等清浅反应过来就被硬拉着钻进前面的人群里。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上身裸露,胳膊伸开,一手平展,持着一根一丈高的圆木,圆木上站着一个娇弱的女孩,她单脚站在圆木上,身体向前倾与后腿保持平直,双臂打开,两只手上各拿一根三尺高纤细的木棍,不停的转着木棍上的盘子,毫无怯色。而底下的那个男人不仅有条不紊地撑着那根圆木,另一只手还空闲下来表演吞火,喷火。   尽管在电视看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但看到真人表演,心里还是很震撼。旁边的人都暗暗叫奇,她们俩也毫不例外,不停地拍手叫好,豪无大家闺秀风范。   随着那个女孩扔掉两根木棍,双手稳稳接住两只盘子,然后一个漂亮的空翻稳稳落在地上,杂耍也告一段落了,她们打了几个赏钱。又像好奇宝宝似的向别的摊位去了,看看胭脂,欣赏欣赏簪子,摊位的老板都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们,当然,她们也自动漠视了。   再往前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双膝跪在地上,披麻戴孝,双眼红肿,面容憔悴。她前面草席上躺着一个男人,用白布遮着,旁边有一个牌子赫赫写着四个字:买身藏父 正文 第四章 霸王硬上弓   清浅她们正欲出手援助,这时一个锦衣华服,满手带着宝石戒指的老男人朝那女子走去,一脸猥琐地打量着那个女子,路人都暗暗叹息,唉,又有一位女子要遭殃了!纷纷绕道而走。那老男人很阔气地往地下扔了几锭银子,一手勾起那个女子的下巴:“小妞,本大爷这么帮你,该怎么感谢本大爷啊!哈哈”,那女子一脸倔强,头往过一撇。   那老男人顿时就怒了,打了那女子一巴掌,那女子白净的脸上霎时肿的老高,泪水在眼里打转,硬是不让它掉下一滴。“臭,老子买你是看的起你,少在那装清高!”老男人出言不逊道,那女子仍是一声不吭,不看他一眼,老男人正欲再出手。   “住手!”清浅她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异口同声道。那老男人停下来,道:“哪来的两个毛小子,少管老子的闲事!”   “老牛吃嫩草”梓熏不屑道,清浅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现在她身后,示意她是公主,强出头容易暴露身份。然后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土之兵,莫非王臣!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老子就是王法!”那男人道,待看清她们面貌时,一脸猥亵地上下打量着她们,大步向她们走来,“诶?这俩小子不错,今天老子大丰收啊!哈哈,不如作老子的正说着,咸猪手就欲往清浅的脸上探去,这时,一只飞镖扎在那男人的手上,男人哇哇大叫:“哪个混蛋敢弄伤老子,不知道老子是戚贵妃的表哥吗?”   “哦?原来你是戚贵妃的表哥啊!”叶陌一边悠闲得扇扇子,一边邪魅道,如罂粟般字字戳进那那男人的心中。   此时正值三月下旬,天气渐暖,可那男人在看清声音源头的人时却不寒而栗。   这不是少将军吗?不是出去北伐了吗?怎么回来了?他素与七皇子交好,深的皇上青睐,若今日这事被皇上知道,怕是表妹有心保我也难逃其责。   那个男人立马下跪:“草民见过少将军!”   “哦?你可知你今日调戏的是谁?”叶陌玩味道,若有所意地看了清浅她们一眼。   啊?不会被发现了吧!清浅转过头看了梓熏一眼,梓熏一脸的无奈,表示他们在皇宫见过,然后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叶陌哑然,笑了笑。   那老男人以为叶陌今天心情好,会放过他,就谄媚道:“草民不知,不过几个刁民而已,不劳将军动手!”   “唉,可惜你这只手恐怕是保不住了,是要我送你去衙门,还是你自己去?”叶陌淡笑道。   霎时,那个老男人的手患处慢慢变黑,伤口不断延伸。老男人扼住离伤口一寸的地方,恶狠狠地看了清浅她们一眼,连滚带爬迅速逃离叶陌的视线中。   清浅蓦然的升出一阵恶寒,这个家伙不好惹。但还是和她们一起道了谢。   “无碍。”叶陌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笑道,随即定定得看着梓熏和清浅,轻声道:“两位公子该回去了,家人该等急了。”便一手摇着扇子,一手背后,大摇大摆飞快的消失了。   梓熏清浅相视一眼,然后清浅给了那女子一袋钱,说:“这些钱足够你安葬父亲,稳定生活,以后不必再出来流浪”,便和梓熏转身就走了。   可她们一路走,那女子一路跟着。   清浅回头:“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女子一下子跪了下来:“民女名叫霖夕,家居北方,恰逢大旱,与父逃离至此,确不曾想遭遇盗匪,”说着说着便哭了。   梓熏道:“朝廷上不是派七皇子拨款赈灾了吗?”   那女子抽噎道:“确实如此,可官官压榨,补给我们的已经所剩无几了啊!”   “这可恨的贪官。”梓熏愤愤道。   霖夕又接着说:“我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可如今父亲归去,空留我一人苟活,幸得公子们出手相助让我安葬父亲,请公子让我留下吧,为奴为婢报答公子”   清浅道:“不需要你报达。”这古代人怎么动不动就为奴为婢呢?不知道人人平等吗?   那女子跪着往前一步,扯着清浅的衣角,泪眼盈盈道:“公子!让我留下吧!请公子不要赶我走!”   “好了,你起来吧!留下你就是”清浅于心不忍道,但无可奈何,看了看梓熏。   梓熏撇撇嘴道:“我要是带她回去不就穿帮了!再说,那个地方,你忍心让她进去?”   倒也是,清浅扶着她起来。   那女子触电般闪过欲扶起她的手,白净的脸染上了一层红晕。   清浅尴尬的收了手,差点忘了,自己还是男儿装。   梓熏不坏好意的将目光在她们两人之间流转,然后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霖夕的脸更红了。   随后,三人便有说有笑得往回走了,落日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相府墙外:   清浅一脸踌躇,在相府墙外走来走去,虽然和天璇宛只有一洞之隔,却感觉相隔天涯海角。   唉,该怎么和爹娘说呢?难不成真要钻狗洞回去?   霖夕看着清浅心事重重的样子,静静的跟在清浅身后,一言不发。   正这么想着,一个眼尖的侍卫拿着火把立马发现她们,大声喊到:“你们在相府外鬼鬼祟祟做什么!来人呐!有刺客!”周围的侍卫都蜂拥而至,将其手反扼,五花大绑压入相府大厅。   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就被侍卫一脚踢到小腿,跪在地上。   “嘶!”,清浅皱了皱眉头,倒吸一口气   蒲黎正为着清浅失踪的事情焦急,听到有刺客更是烦躁不堪,冷冷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相府闹事!”   霖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被蒲黎吓的瑟瑟发抖。   清浅弱弱的喊了一声:“爹!”   咦?这不是浅儿的声音吗?蒲黎怔怔的看着前面这个颇为狼狈的少年,仔细一看,还真是清浅。   蒲黎连忙走上前去,扶清浅起来,给她松绑,然后对侍卫呵斥道:“瞎了你们狗眼!连大小姐都认不出来吗?”   侍卫们连忙跪下,道:“属下知错”   “还不快给那位姑娘松绑!”   “是,是”   “好了,都下去吧!”蒲黎道,随即温柔的问清浅:“浅儿,他们可有弄伤你?”   清浅心里一暖,抚着膝盖,摇摇头。   蒲黎没有发现女儿的小动作,笑了笑:“这便好,浅儿,今天去哪儿了,可让爹好找,还有,那姑娘是谁?”   清浅一五一十的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及霖夕的遭遇,当然,除了公主。   蒲黎心会道:“以后要想出去玩儿,尽管跟爹说,爹派个人保护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多不安全!”   “谢谢爹,孩儿知道了。”清浅微笑道。   “这位姑娘既然你带回来了,就留下吧,正好给你做个伴”蒲黎慈祥道,溺宠的看着清浅,然后说:“玩了一天也该累了,顾嬷嬷,带她们下去梳洗吧!”   公主府内:   安淑妃正静静的坐在桌前等公主回来,青荷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待着主子的责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吱呀!”门开了,梓熏探进一只头来,正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时,就听到淑妃幽幽地飘来一句:“熏儿,今日玩儿的可好?”   梓熏正欲回答,就听到淑妃语气一沉:“还不快滚进来!”   梓熏如霜打的茄子,龟速般走到淑妃前面,行礼:“孩儿见过母妃”。   安淑妃看着梓熏一身男装打扮,一脸嫌弃,道:“嫌罚十天足禁太短了吗?给我一个月不许出门”,然后斜瞥了青荷一眼,青荷感觉到头顶目光的冷意,头更低了,止不住的发抖。淑妃冷冷道:“连公主都看不住,要你何用?罚你半年的俸禄!”听到这儿,青荷止不住的偷偷抹眼泪,我这是遭了几辈子的孽了,摊了这么一个主子。   梓熏奋力挣扎,扯着淑妃的衣袖,撒娇道:“母妃,孩儿知错了。”   淑妃不像往日般依了梓熏,依旧冷声道:“再多说一句,就多一月的足禁!”   梓熏看这次母妃是认真的了,只好作罢。(作者大人:“同样是偷跑出去玩儿,怎么结局这么大相径庭啊!”某公主:“再说风凉话,本公主就命人把你拖出去砍了!”作者大人:“……”) 正文 第五章 太后寿宴(一)   夜,悄悄袭来,吞噬着天地。皇宫周围萦绕着一股愈来愈厚的黑气,经久不散。   今夜无月,只有那北斗七星发着微弱的光芒,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那北斗七星中贪狼星,巨门星,破军星正在悄悄移动,快与其他星系连在一起。而贪狼星格外明亮。   他,白衣翩然,对着北斗七星的方向,盘腿端坐在高山顶上的石矶上,膝上放着那把檀木色的伏羲琴。修长的手指还是一如既往的在琴弦上拨动着,周围的空气都随着他的琴音而不断流转。风,悄悄吹过,携起他两鬓的发,露出一张绝美而孤傲的侧脸,让万物都黯然失色。   这时,天璇宛旁边的那株桃花悄然绽放,散发出一种迷人的花香,清浅酣然入睡。然后,那株桃花慢慢幻化成一个清冷的男子,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不到片刻,那个清冷的男子就到了他的身旁,单膝跪下:“不知阁下这么晚找我来,所谓何时?”   琴音戛然而止,他放下琴,背对着那个清冷的男子站了起来,望着那北斗七星,缓缓道:“天有异象,这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虞风不明所以,也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   他接着又问:“你那边这几天可有什么反常的事?”   虞风道:“总有一股鬼气不断侵进来,似乎在找什么,不过都被我挡回去了”   “想必这鬼王定是听说了相府小姐死后重生,所以猜测当年的玉诞定在此地,派鬼尸前来探寻,你可要加紧守护,莫让鬼王趁虚而入,误伤无辜。”他淡淡道。   “我知道了。”虞风道   “明日乃太后寿诞,相府一家定会前去赴宴,你要看好相府,我去殿堂一趟,探探这鬼王究竟藏身何处”说罢,他抱着伏羲琴消失在石矶上。   虞风也消失在黑夜中,幻化为桃花树,长在她房间旁边。   转眼间,便到了太后寿诞的日子。这天一大早皇帝就下召大赦天下,减免各地半年税收,同时也禁止这天猎杀牲畜。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一片喜色。   “小姐?小姐!快醒醒啊!”霖夕焦急的拍着门,喊到。这太后素来注重礼节,若是误了时辰该如何是好。清浅睡的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霖夕的声音,随口道:“说多少遍了!不用服侍我!让我再睡会儿。”   小姐这是嫌弃我了?霖夕不禁有些难过,连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继续道:“小姐,今日乃太后寿诞,夫人让奴婢给小姐送来一套衣服”。   察觉到霖夕言语里的苦涩,清浅也无法继续懒床,坐了起来,不禁语气一柔:“进来吧。”这傻丫头该不会又是以为自己嫌弃她了吧。   霖夕睫毛下敛,试图掩饰心里的一丝难过,推开门,莲步走了进来,双手拿着精致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粉色锻地绣花百蝶裙,旁边静静的躺着一只桃花流苏珠钗。霖夕强力压制心里的苦涩道:“这是夫人特意准备的,今日太后寿诞,须得衣着尽显喜色,小姐你快点试试吧,看看合不合身。”   说罢,便要拿起衣服给她穿上,清浅双手覆上她的手,霖夕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诧异的看着清浅。   清浅对上她投来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眼里透着无比的认真与坚定,道:“夕儿,我并无半分嫌弃你的意思,在我的观念里,人人平等,没有什么人生来就该高人一等,所以我不习惯使唤别人,在我眼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姐妹。”   霖夕身体一怔,眼眶瞬间就湿了,还以为小姐从来没有关注过我,原来这些她都敏锐的捕捉到了,缓缓道:“多谢小姐如此看得起奴婢,但奴婢只想陪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以报答小姐的收留之恩。”   清浅扶额叹息,唉,这家伙,还张口闭口奴婢的,话都说那么明显了啊,真是榆木疙瘩,算了,只要她知道我的心意就好了,更改这观念还须以后细水长流啊!   随即,清浅折腾了半天也没把衣服穿好,这古代衣服好看归好看,可真是烦琐!   霖夕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小姐,还是奴婢帮你吧。”   执拗不过霖夕,只好任凭霖夕在身上摆弄,系完腰带,然后又被霖夕拉到梳妆台前,任霖夕给她梳头,插完那桃花流苏珠钗,就听到顾嬷嬷的声音:“小姐,时辰不早了,老爷和夫人在府外的马车里等你。”   “好,我马上来!”清浅应答着。   推开门,缓步跟随着顾嬷嬷。   到了门外,小厮掀开门帘,蒲氏夫妇含笑看着清浅,清浅正欲上轿,看着一旁不动的霖夕和顾嬷嬷道:“夕儿和嬷嬷不去吗?”   蒲黎道:“一般宫宴是不允许带丫鬟侍卫的。”   清浅看了一眼,果然只有一个架马的车夫,便提起裙摆,坐了进去,放下帘子。   蒲夫人满意的看着,拉着清浅的手,含笑道:“浅儿真是越发标志了。”   “娘!”清浅娇羞道。   蒲黎看着她们娘俩也欣慰的笑了笑。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皇宫外。   宫外迎门的太监便缓缓走到马车旁边,掀开了帘子,见到马车里坐的人,弯腰曲膝,一脸谄媚道:“右相大人,夫人,小姐好。”蒲黎笑了笑,算是应答。   然后太监小心翼翼的将他们从马车上扶下来,低声说:“右相大人,你们这边请。”便引着他们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皇宫内到处都是红墙绿瓦的古式建筑,高大巍峨,气势磅礴。愈是往前走,愈是让人忍不住惊叹。这皇宫真像《阿房宫赋》所说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构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宫中奴婢,太监,端水果,膳食,美酒的人络绎不绝,尽显喜庆繁忙之色。   “右相大人,夫人小姐到!送群仙献寿鼎两顶!”随着太监一声刺耳的叫喊声,把清浅从皇宫的美景中拉到现实。清浅抬头一看,被镀上了金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太和殿”三个大字,笔法苍劲,尽显大家之风范。   看到这儿,清浅没由来的有些紧张,挽着蒲夫人的胳膊也不禁紧了紧。察觉道胳膊上的力度,蒲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低语道:“浅儿,莫怕。”听到蒲夫人的话语,清浅竟踏实了许多。便尾随着蒲黎进了大殿。   他们一进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此,有探究的,有看笑话的,有惊艳的,有嫉妒的……察觉到来自各方的目光,清浅微微低了低头。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藏绿色罗缎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冷语道:“右相大人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这会儿才到。”   蒲黎礼节性地拱了拱手,道:“多谢左相大人关心,家中有事所以不得不耽搁了些时间。”   “什么事能比太后寿宴还重要?难道又是哄你的傻女儿?”左相道   这时,又有一个身穿墨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来,站在右相旁边,看着默不作语的清浅道:“这莫不是你的女儿?”   “正是小女”   “许久未见,竟出落的如此标志。”他若有所意道,然后又说:“唉,只可惜,是个傻子”   “哈哈哈哈哈……”和右相一派的大官家眷,无一不笑。   看到这儿,蒲清浅正欲出面同他们理论一番,被蒲黎扯住了衣袖,溺宠的看着她,揺了摇头,清浅只好作罢。真难想象自己以前傻的时候,爹是怎么熬过的,不过自己既然现在清醒了,就不会再让他们看她们家的笑话!   本以为又可以看到蒲黎那张老脸颜面失尽的表情,却没想到蒲黎竟如此坦然的站在那儿,还清闲的和夫人女儿谈笑,真是可恶!只好愤愤的站在一边,旁边的官员察言观色,一脸谄媚,不一会儿逗的右相眉开眼笑。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又是那个刺耳的声音,殿内悄然寂静,皆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祝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寿比南山!”气势宏伟,浩浩荡荡。   “众爱卿平身!”皇上气宇轩昂道,依旧与皇后娘娘一人一手搀着太后往主位上走去,尾随着后宫四大嫔妃和皇子公主。   “谢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殿内异口同声道,便携带着各自的家眷坐在指定的位置。 正文 第六章 太后寿宴(二)   太后娘娘坐在主位上,一身深紫色金银丝鸾鸟巢凤绣紋朝服,尽显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之风范。皇上一身明黄色宽袖外袍,缀似金丝绣紋。端坐在那儿,唯我独尊的气势便浑然天成,让人不敢直视。依次往下坐的便是各位皇子,再往下便是朝中大臣及其公子。皇后娘娘坐在太后娘娘的左边,身着绣着凤凰的明黄色碧霞罗衫,逶迤拖地浅黄细烟纱裙,面若芙蓉,气似幽兰。依次往下的是四大嫔妃,几位公主接着是朝中大臣的女眷。   清浅随蒲夫人坐定后,便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她顺着目光探寻过去,居然是七皇子!七皇子今日着一身青衫,一头乌发未绾未束如流云般倾泻在身后,棱角分明的五官俊异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好看的微眯着,笑意流连,勾人魂魄。   与七皇子同桌的少将军今日也收起来平日里的不羁,身着一身黑色绸衣,领口是暗金色花纹。他俊美的五官透着冷气,轻抿着嘴,那幽深的黑眸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吸纳着周围的浮躁与喧闹。   旁边未出阁的小姐都忍不住朝这个方向偷看两眼,与旁边的人低语细碎。   在蒲夫人和清浅的坐塌上还空着一个坐位,想必这就是梓熏的位置吧!梓熏现在应该在梳妆台上吧!她准备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可以上场了。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太后娘娘问安淑妃:“熏儿今日上哪去了?怎么还不来?”   安淑妃一脸难色,道:“臣妾不知。”   一旁的戚贵妃煽风点火道:“这十公主太目无章法了,仗着皇上宠爱连太后寿宴都迟到,太不像话了”   太后娘娘顿时脸变得难看起来。   安淑妃对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快步走了出去。   这梓熏也真是的,连她亲娘都瞒着,清浅无限感叹道。正在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匆匆忙忙向她走来,附身,在清浅耳边低语了几句,清浅便找了个理由随丫鬟悄悄溜了出去。   皇上看殿内的人坐的差不多了,便示意旁边的太监可以开始了,太监正欲说奏乐,门外又传来那个刺耳的声音:“晋国使者到!送玉如意一对,长寿玉瓶两对,九如炉两个,八仙献寿碗十二个,金书妙法莲花经五卷。”   说罢,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进来,恍若天人。殿内的人都往外看去,他长发如墨,随意的披在身后,仅用一条白色发带将三分之一的发松散的束在脑后,额前两鬓的发丝随风飘动着,露出了他清秀的五官,虽算不上绝美,却给人一种别样的神韵,只有那双深邃到看不见底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前方。旁边未出阁的小姐都忍不住惊叹,这使者虽然相貌普通,但却给人一种不凡的感觉。   待走到皇上面前,他头微低,拱手,一本正经道:“听说贵国太后大寿,晋国国君派在下前来贺寿以示秦晋之好,还望贵国笑纳,祝贵国太后圣体安康,祝贵国国泰民安!”   太后娘娘笑了笑道:“贵国有心了”,然后皇上道:“来人,看坐!在朕的旁边加张坐塌!”   待江潇雨坐定后,皇上便示意太监可以开始了。   太监尖声尖气的高声道:“奏乐!”   不一会儿,丝竹之音便缓缓传来,十二个曼妙女子身着浅蓝色水袖流仙裙,掩面莲步快速走了进来,待站定后,脚尖轻点,长袖往空中一抛,便开始舞动起来。殿内一片其乐融融。   ……   一路上那个小丫鬟都只声不语,快步的向前走着,清浅也不得不加快步伐。   不一会儿就到了公主府,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女子抽抽嗒嗒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来,清浅猛然便的不安起来。   那个丫鬟站在门外,道:“公主!蒲小姐来了。”   房内的人听道蒲清浅来了,立马停止了哭泣,推开门,拉清浅进去,又快速的关上了门。   清浅看着两眼红肿的梓熏,担心道:“梓熏,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儿,梓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清浅心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对于这个公主,清浅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了,看到她哭,自己心里也很难受。   梓熏缓了缓情绪,嘤嘤道:“清浅,你还记得十几日前我跟你说过要在太后寿宴上献舞吗?你还弹琴陪我练了好一阵子。”   “是啊,怎么了?”   “我跳的这支舞是精心为太后寿宴准备的,所以请了专门的乐师为我伴奏,曲子也很特别。”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可不知为何,快要上场了,乐师却个个都闹肚子疼。”说着说着又开始急的哭了起来。   “好啦,别哭了,妆都化了。”清浅拿着綉帕轻轻擦拭梓熏脸上的泪水,这摆明了有人想看梓熏出丑啊!然后又说:“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你叫我过来,想必已经想到什么办法了吧!”   “嗯,是的”,梓熏抬起头,拉着清浅的手道:“清浅,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那首曲子除了那些乐师,只有你会。”   “可我并不熟练啊,而且还是太后寿宴。”清浅为难道。   “那我该如何是好?”梓熏那双眼睛如充盈的湖水似的,眼泪簌簌落下。   “好了,梓熏,别哭了,我帮你就是,我尽力而为。”清浅无奈道,真害怕出什么意外啊!她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道:“快去洗把脸,补个妆,时辰不早了。”   梓熏这才停下来,唤门外的丫鬟打洗脸水。   “梓熏,帮我找一套乐师的衣服,再找一个面纱,要是叫我爹娘看见了肯定会吓坏。”清浅道。   “恩,好!清浅你想的真周到,”梓熏微笑道,然后使唤另一个丫鬟,道“青荷,去取一套乐师的衣服,面纱和琴”。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都回来了,她们帮梓熏重新画好了妆容,清浅也换好了白色的乐师服,遮上面纱,抱着琴,随梓熏她们快速的往太和殿走去。   待她们到达太后殿时,十二个女子仍在舞动着。只见那十二个女子向高处抛了抛水袖,又快速掩面,从两侧退了下来。梓熏身着烟罗紫水雾撒花裙,外罩淡紫色烟萝纱衣,高高的流云髻后挂着降紫色玉蝴蝶纹纹步摇。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不出的清澈,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好一个绝世美人。   只见她快步向前走着,忽然,脚尖轻触地面,身子一跃,旋转,稳稳落在台中央。殿内一片惊呼,好一个漂亮的旋身。骤时,一只不知名的曲子从殿外缓缓传来,如高山流水,绵延不绝。她云袖轻摆,随着琴音,纤腰慢拧。恍若蝴蝶起舞,又恍若一片落叶在空中摇曳,又恍若林中的一只花,随风摆动。而后琴音又峰回路转,如凤凰鸣唱,发出铮铮之音,梓熏也颇有英气的甩动着衣袖,随后琴音又逐渐低亢,梓熏也动人的旋转着,步摇也在空中旋转,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出水芙蓉。最后一曲终了,殿内还余音缭绕,如云雾般久久不散……   殿内的人都沉浸在刚才的那只舞和曲子中久久缓不过神来,不知谁喊了一声好,殿内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这梓熏公主的舞果然名不虚传啊!   梓熏一曲舞毕,向主位缓缓走去,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颔首道:“梓熏恭贺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甚好!熏儿真是有心了,来人呐,赏十公主瑬金穿花戏珠步摇一枝,还有哀家的镂金百蝶穿花舞衣,哀家在年轻时也极爱跳舞,如今人老了,就全赏给熏儿吧。”太后娘娘微笑道,慈爱的看着梓熏。   “谢皇祖母!”梓熏轻快道,然后欣喜的接过了赏赐。   真是便宜这十公主了!一旁的六公主看着大家都赞许的看着梓熏,心里愤愤道,那些都是皇祖母最爱的东西啊,尤其是那件舞衣,是十八个绣女织了三个多月才织成的,怎么能给梓熏,梓熏这个贱人,居然没有出丑,门外弹琴的那个人是谁?居然敢帮这贱人,六公主嫉妒的脸都扭曲了,眼里闪过一丝阴戾。 正文 第七章 太后寿宴(三)   随后,太后娘娘问道:“刚才弹此曲的高人是谁?竟弹的如此出神入化。”   “这……”梓熏瞥了一眼门外,面露难色。   “来人,传弹此曲的人进来!”太后娘娘不待梓熏说完,便唤人传此人上来。   完了,完了,唉!梓熏清浅心里都默叹道。清浅站在门外迟迟没有动身,唉,这该如何是好!心也没有来的紧张起来。   “为何还不进来?”太后微怒,高声道。殿内的人都很好奇也同时为这个人捏了把汗,朝着门外看去。而六公主则一脸幸灾乐祸,皇祖母生气了,看你们如何担待的起!哼!   算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清浅硬着头皮缓缓从殿外走进来。   只见她身着宫锻素雪绢裙,宽大的袖口处绣着妖治的红色彼岸花花纹,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腰束住。高高的流云髻,没有戴任何装饰,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舞动着,剩下的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随着她的走动,脸上的面纱微微飘动,眉目如画。尽显静态之美,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与淡然之感。   众人皆看着这带面纱的女子议论纷纷,叶陌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嘴角微翘,不紧不慢地喝下了那杯酒。   她走到主位面前,盈盈福身,道:“民女见过皇上,皇后,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圣体安康!”   太后娘娘看着眼前这个举止优雅的女子,怒气竟没由来的消失了,语气一柔,问道:“刚才那曲子可是你弹的。”   “正是民女。”清浅淡淡道。   “为何遮着面纱?”太后娘娘又问。   “民女貌丑,难登大雅之堂。”清浅道。   “咳!”叶陌轻咳了一声,这丫头还真是豁出去了,楚君墨瞟了叶陌一眼,轻声道:“你没事吧?”   “无碍。”叶陌小声回应着。   太后听此回答,看了清浅一眼,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心想,莫非这高人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但心里的好奇心远胜于顾及高人的感受,道:“无碍,摘下面纱吧,哀家从来都不以貌取人。”   清浅听到这儿,身子一震,唉,完了完了,该怎么办啊!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等着看好戏的六公主迫不及待要看这女子多丑,扇风点火道:“你好大的架子,在皇祖母面前也敢暄华夺众,还不取下来?”   太后娘娘看到这儿,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这灵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气势凌人。   察觉到太后娘娘的不悦,戚贵妃瞅了六公主一眼,六公主乖乖闭嘴。   清浅不得不摘下面纱,面纱掉下的那一刻,众座哗然,太后和皇后则愣在那儿。   “这不是右相家的傻小姐吗?怎么会是她?”“天呐,那个傻子也会弹琴?”“这应该不是那个傻小姐吧?”“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想上次皇上寿诞,把宴席搞的鸡飞狗跳的就是她。”……   “怎么会是浅儿?这才好了不到一个月啊,怎么会有如此好的琴技?”楚君墨心里不可置信道。   蒲氏夫妇看到是清浅,一脸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江潇雨倒是一脸淡定,看着清浅,那幽深的黑眸里,荡漾起一层不明朗他的涟漪。她,好像似曾相识。   反倒是皇帝一反常态,满脸的喜色,仿佛得到什么至宝似的,满意的看了看清浅,只是对蒲氏夫妇满脸的震惊表示不解,难道他们也不知道玉涎的威力有多大吗?   江潇雨坐在皇上旁边优雅的喝着酒,不动声色的将大殿里的人的表情都收纳于眼底,最后目光停留在皇帝身上,又若无所意的别过眼,静静的喝酒。   皇帝也无所察觉,只当他是别国使者,不知道本国内情,所以不吃惊也很正常。   随即,皇上道:“朕早就听闻祈安郡主清醒过来,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往日。”   蒲黎听此,立马回过神,从座位走出来,拱手道:“幸得皇恩浩荡,龙泽天下,浅儿才得以幸免于难,清醒过来。”   这蒲黎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啊,然后,皇上又问:“祈安郡主突然清醒过来1,判若两人,实在让人好奇,莫非丞相家有什么让人清醒的法宝?”   听到这儿,江潇雨目光一怔,随即那如冰潭的眼睛里又恢复死一样的沉寂。   蒲黎并没有听出皇上此话中的弦外之音,继续道:“十六年前,一位老道长仙游至我家门前,恰巧浅儿出生,他便为浅儿卜了一卦,说浅儿及奕那天必有一劫,若劫后重生,必回脱胎换骨”   “哦?真有这等奇事?”皇上故作震惊道,蒲黎这老匹夫真会信口雌黄啊!   “是啊,连老臣都倍感意外啊!”蒲黎看着清浅,淡笑道。   “呵呵!祈安郡主醒来是好事啊!恭喜右丞相啊!”太后笑道   “多谢太后如此抬爱小女”蒲黎拱手道。   “来人呐!祈安郡主为哀家祝寿献曲,琴技高超,将那绿绮赏赐给祈安郡主”太后道   听到这儿,众人倒呼一口气,绿绮可是上古四大名琴之一啊!如今竟轻易的赏赐给那傻丫头。   不一会儿,一个婢女便将此琴呈上大殿,众人都忍不住一睹此琴。   这绿绮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怪不得叫绿绮。玉指亲触这琴,竟隐隐有一股幽寒和灵气往上窜。果然是名琴啊!   清浅幸喜道:“谢太后娘娘!”梓熏和蒲夫人看此,心里悬着的巨石也落地了。   “免礼!”太后看着清浅的一丝欢愉竟也觉得心情顺畅。   随后蒲黎和清浅便回到座位上,继续饮酒作乐。   看着蒲黎和清浅,皇帝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快到午时,宴会也散了场。   只是第二日,京都肯定又会传出相府傻小姐一跃成为琴艺高超的绝色佳人,十公主惊鸿一舞绝世无双的佳话。   今夜,格外沉寂,偶尔有几声乌鸦的声音突兀的响着,说不出的寒悚。   御书房内:   楚衡一身明黄色便衣在灯盏下批阅奏折,掌灯的太监不停的为灯芯续灯油,以保持御书房内足够明亮。   到了子时,掌灯太监看着皇上伸了伸懒腰仍继续批阅,低语道:“皇上,夜已深了,早些就寝吧!保重龙体要紧。”自打皇上病好以后,皇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沉醉于政务和寻宝,不再像以前一样夜夜笙歌,除了每天向太后娘娘请安,再未踏入后宫半步,连平日里他最宠爱的戚贵妃也倍受冷落。不过看皇上如此勤政,倒也是好事。   “剩下一点就批好了”楚衡继续用毛笔批阅道。掌灯太监也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磨墨。   忽然,一阵黑风从窗外席卷而来,灯灭了,只听“嘭”的一声,掌灯太监迎风倒下。   然后那黑风螺旋似旋转,幻化成一个蒙面黑衣人,那黑衣人单膝跪下道:“主人,今日趁相府人前去赴宴,带了众多鬼尸前去,然而还是无法靠近相府半步。”   “哦?怎么回事?”楚衡把玩着手上的板戒,漫不经心道。毫无刚才的一本正经。   “相府总有一股灵气在阻碍着鬼尸的进入,今日加派了人手,那相府竟被人设了结界。”黑衣人道。   听到这儿,楚衡皱了皱眉头,莫不是那人也找到了这儿,得加快计划了,道:“知道了,随本尊前去,看看是何人捣鬼!”   说罢,一团黑气从楚衡身体里抽离出来,随那个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御书房。楚衡便如没有骨架一般瘫倒在地。 正文 第八章 鬼尸入府(一)   相府:   那团黑气聚集在相府上空,逐渐幻化成人形,他一身黑袍,领口是暗金的曼珠沙华花纹,一头黑发肆虐的狂舞着,给人一种阴沉的侵略感,一张姣好的容貌配上那张惨白的脸在黑夜中显的格外诡异。   那人如鬼魅般悬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地看着鬼尸毫无知觉般不停地撞击着那层结界,如烈焰中走出来的修罗嗜血般的笑了笑,大手一挥,结界便瞬间消失,四面八方的鬼尸蜂拥而至,飘进相府。   眨时,“啊!”“鬼啊!”“……”相府里人慌马乱,惨叫连连。   清浅突然从梦中惊醒,顺手将衣服穿好,小心翼翼得从窗纸用手指捅了一个洞,惊慌的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布施结界的那株桃花树仿若挨了别人一掌似的,幻化成人形,不受控制似的后踢了几步,“噗!”一股血腥味从喉咙里泛出来,他扶着墙,虚弱的捂着心口,看着来人。   只见那人缓缓从空中飘落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虞风,道:“原来是一株小小的桃花妖啊,本尊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呢?竟然敢阻挡本尊的鬼尸!”   虞风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声音,看着这张脸,猛然想起那天他派无数鬼尸冲破结界,大肆在桃花林寻宝,甚至不惜挖地三尺,无数桃花树被他毁坏殆尽,桃花林也一昔之间全无,若不是散仙救了他,怕是这世上再无桃花。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便强撑着身子,使尽浑身解数,腾空而起,一记掌风凛冽的砍过去,鬼王轻易的躲过去,反手就是一掌,虞风如破布娃娃似的被拍到墙上又摔了下来,他口吐鲜血,虚弱的躺在地上,又幻化成桃花树。   清浅看到这一幕,呼吸一滞,无魂似的往后一退,碰到了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那盒胭脂掉了下来,“铛”的一声,胭脂散落在地上,清浅心也猛的一颤。“既然都看到了,还不出来?”忽然,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从空中劈了下来,清浅颤抖的打开房门,迟疑了一下强装镇定走了出来。   “主人,相府上下一百零三人全部带到,而宝物不知所迹。”黑子男子道,说罢,一大批鬼尸押着人到了天璇宛,其中很多人都被吓的晕过去了,还有的吓的鬼哭狼嚎,只有蒲氏夫妇面露惊色而默不作语的随他们走了过来,清浅看见蒲氏夫妇来了,就小跑过去,蒲黎一把把清浅和蒲夫人拉到身后,静观其变。   鬼王悬在半空中,看着蒲黎,冷冷道:“说!玉涎放哪了?”   “玉涎?什么玉诞本相年过半百,还从未听过此宝。”蒲黎一脸疑惑道。   “少给本尊装蒜!那你这傻女儿如何清醒的?”鬼王不容人质疑道。   “那是命中注定啊!并无宝物相助啊!”蒲黎道,声音也变的有些颤抖。   听到这儿,鬼王瞬时就怒了:“你个老匹夫!再不把宝物交出来,本尊就杀了你的女儿!”说罢,清浅的身体不受控制似的被一股无形的力牵引过去,鬼王一只手扼着清浅纤细的脖子,清浅悬在半空中,似乎鬼王随便一使劲,清浅的脖子便会被拧断似的。清浅不停得挣扎,然而还是挣脱不了,也没有力气说话。   “不要啊!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我们相府真没有你说的宝物啊”蒲黎老泪纵横,想要挣脱鬼尸的束缚,心急如焚道,一旁的蒲夫人早已吓的晕了过去。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鬼王的目光迅速便的狠毒起来,手上的力度不自觉的加重,清浅只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快死了一样。   这时,一只飞镖准确而凌厉的扎在了鬼王的手腕上,鬼王吃痛的送开了手。“啊!”清浅一声尖叫,如枯叶般从半空中失重地跌落下来。就在这时,银光一闪,一股清雅的檀木香扑面而来,清浅腰间一紧,被一个银面男子单手拦腰接住,稳稳落在地上。   “没事吧。”银面男子淡淡道。   “没,没事”清浅触电似的推开了男子的怀抱,结巴道,脸腾一下红了起来。   只见那鬼王迅速化右手为刀,面不改色的将左手砍了下来,黑色的血液从手腕中流了下来。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清浅忍不住一阵干呕,蒲黎心疼的拍了拍清浅的背。不到片刻,那鬼王的左手又长了出来。让人顿生寒意。   “哟!魔界少主还是老样子啊!怎么今日得闲管起本尊的闲事了?”鬼王冷笑道。   那个银面男子挑了挑眉,淡淡道:“本少主只是不希望本少主的宝物落入别人的口袋罢了。”   “你这黄毛小儿今日剔我一掌,如此无礼,今日,我便替你爹好好教训你!”说罢,一记凌厉的掌风呼啸而过,银面男子灵巧躲过,与鬼王撕打起来,不一会便处于下风。   忽然,一股掌风袭来,银面男子猝不及防,硬生生被拍出几十米,一股血腥味从心里泛出来,他躺在地上,忍不住吐了一口血。看着清浅正欲走过来,便施法将清浅定住,又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把抹掉嘴角的鲜血,和鬼王打了起来。   “噗——”银面男子又被鬼王一掌拍出几十米远,撞倒了清浅后院的很多棵树,跌倒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抚着胸口,嘴角血迹连连。   鬼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站在他前面,惨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让人从心底里升出一阵恶寒。他缓缓把手放在银面男子头上,不停的有流光从银面男子的头顶上吸到鬼王的手里,只见那银面男子咬着下唇,额头早已布满细汗,却挣扎不得。   鬼王看着银面男子一脸的倔强和隐忍,狂妄的笑着:“一个小小的魔界又能耐我何?哈哈”   就在这时,忽然,白光一闪,鬼王一个趄趔,向后退了好几步。银面男子如罪释放般瘫倒在地。   待鬼王看清来人时,狠狠的瞪了来人一眼,愤愤道:“撤!”   不一会儿,所有的鬼尸都无影无踪。   银面男子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在看到来人就咽了下去,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准确的打在清浅的肩上,帮她解了穴,也很快消失在原地。   蒲府上下众人也是一脸木然,呆呆的看着眼前如神一般的白衣男子,只听到他背对着他们淡淡道:“没事了!”犹如黑暗中的一缕光,让人们得到救赎。   不知谁喊了一句:“多谢高人相救!”,众人皆纷纷跪在地上,喊道:“多谢高人相救!多谢高人相救!”   ““无碍!”他一如既往的淡漠,然后转过身来,众人一阵惊呼。   他一身白衣,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绝美的脸让人不敢直视,周身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冷和疏远。   清浅就那么毫不避讳直直的看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股熟悉感铺天盖地袭来,让她有些眩晕。她轻揉着太阳穴,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朦朦胧胧中感觉看好像到了梦中的那个白衣男子。   正要上前去,胳膊一紧,她回过头,看着蒲夫人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顿时回过神来。   察觉到探究的目光,白衣男子顺着目光无意看过去,这不是白天那个琴师吗?然后又眸子又恢复到以前死一般的沉寂。   他淡漠道:“回去休息吧!”广袖一挥,他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众人如施法树般乖乖回去,其实只有白衣男子知道他对他们施法了,且消除了今晚的记忆。 正文 第九章 鬼尸入府(二)   “你还不走?”察觉到身后还有凡人的气息,淡淡道,她怎么会不受影响呢?   “那棵桃花树为了救我们受了很重的伤,你是神仙,你可以救它吗?”清浅有些别扭道。   白衣男子淡漠的看了看前方的桃花树,走了过去,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子,往桃花树上点了几滴,又伸手往桃花树渡入些许灵力,桃花树周身便被白色的流光环绕着,不一会儿桃花树竟奇迹般焕发光彩,桃花也在黑夜中全部绽放,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花香,轻嗅着这花香,清浅竟悄然倒地,酣然入睡。   没过一会儿,那桃花树便幻化成人形,单腿跪下,抱拳道:“多谢阁下相救!”   “无碍,你起来吧!”白衣男子道,“今日多亏了你,不然得有多少无辜凡人性命不保”。   虞风站了起来,道:“这是在下该做的”。   “马上就要七星连珠了,鬼王事必会千方百计夺取于玉涎,以吸收玉诞的威力,现在就连魔界也蠢蠢欲动,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玉诞,以免天下大乱!”白衣男子道,又接着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相府休养,等会儿我会在相府设下结界,除了凡人皆无法在相府出入。”   “好!”虞风道,转眼便化成桃花树。   白衣男子看着一旁倒在地上熟睡的女子,轻轻的横抱起来,往她房间走去。她呼吸很稳,被抱起来的时候她好看的眉毛微皱,然后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眉头轻疏,又睡了过去。   白衣男子看着她熟睡的脸,无奈的笑了笑。   推开门,他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捻起背子盖在她身上,正欲走时,感觉道一股上古灵气,回头看,那白玉镯子竟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这莫不是玉涎?怎会变成白玉镯子?又怎会在她身上?他走了过去,正要仔细看时,白玉镯子又变成原来黯淡无光的样子。他将手放在白玉镯子上方,竟感受不到丝毫灵力,恍若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他只好作罢,欲带走那只镯子,那只镯子却牢牢禁锢在女子的手上怎么也取不掉。   这玉涎莫不是已经认这女子为主了?他转移视线,看着女子略显稚嫩的脸,又想起清晨在大殿上看到她时的那抹熟悉感。掐指一算,却什么也算不出来。也罢,顺应天意吧!   便拂袖而去,轻轻掩上门,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清浅便被夜间袭来的冷风惊醒,再无睡意。   起身,推开门,凉风迎面而来,清浅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淡淡的看着天边的残月,陡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自己到底是多狗血才穿越到这个地方啊!有鬼,有妖,有魔,额!这楚国可真是“人杰地灵”啊!什么都凑齐了!_   话说,昨晚可真是惊险啊!要不是那个银面男子相救,小命早没了!   正想着那个银面男子面具下是什么样子,清浅拍了拍自己的头,想什么呢?什么时候也这么花痴了!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是来抢宝的罢了,还有那用飞刀的手法和叶陌一样恶毒,想起那恶霸和鬼王的发黑的手,清浅就觉得脊背后发凉。   不过他们要抢到的宝物是什么呢?什么是玉涎?爹娘也从未说起过啊!   还有那白衣美男,想起他那容貌,就让人有些嫉妒,连女子也自愧不如啊!不过他们一见他怎么就跑了呢?还有那桃花妖……   想到这儿,清浅僵硬地转过头,那桃花树还好好的长在那儿,还有院子里的花草摆设也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明明经过一场恶战啊!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白衣美男施法了么?他不会是神仙吧?天呐!清浅有些近乎无语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要不是桌上的胭脂掉在地上,清浅都怀疑昨晚的事是场噩梦。   想着想着,脚步已不自觉走向那株桃花,待回过神,已到了那株桃花面前,清浅停下了脚步。要不要道声谢谢呢?可他是妖啊!清浅本能的有些害怕。可他昨晚还拼死保护相府啊!况且还在相府这么久了也没有见他伤害过人啊!   想到这儿,清浅理了理头绪,壮胆道:“那个,谢谢你!”   然后清浅紧张的闭上眼,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清浅眼睛眯成一道缝,偷看那桃花树,然而桃花树并没有预料中的变成人。   清浅胆子大了起来,抬脚,向前迈了一步,猫着身子,玉指正欲轻触那桃花树,一个女声划破寂静的夜突然传来,“别碰我!”   清浅吓的条件性的往后弹了一步,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那桃花树,不是男的么?   只见那桃花树迅速幻化成一个妖艳的女子,身穿粉色抹胸拖地长裙,外罩薄薄的白色长纱,头发上斜插着一个桃花流苏,面容姣好,连眉间也映着一个鲜红的桃花印,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那女子看着清浅一脸怔住的样子,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连头上的流苏也轻轻摆动,戏虐道:“怎么?我就长的那么恐怖?还是觉得我不是男的很意外?”边说,边拉起清浅。   清浅看着这个眉眼很像夏依的女子,怔懵的点点头。   “我们妖可是不分性别的!直到有一天遇到那个你爱的人,就会变成相对应的性别!”那女子道。   嗯?清浅挑了挑眉!还有这等奇事?虽然之前也是匆匆见过她变成男子的样子一面,但变个性别也不至于性格也变了吧!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变成男子?”   “不变成男子,那桃夭怎么敢留我啊!”女子漫不经心道。   “桃夭?”   “就是昨晚那个白衣男子啊!”   “奥——”清浅故意拖长调子,忽略掉那丝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的苦涩。   “怎么样?很美吧?”那女子说起他来,连眼睛也变的亮晶晶的,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道:“估计我的男身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吧!”等到那时候,他也不会再留我了吧!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清浅自觉忽略掉她言语里的落寞,转移注意力道:“你们妖都像你这么热情这么美吗?”   “怎么会?只不过觉得你很投缘合胃口罢了。”那女子道。   清浅也不知何时放松了脑神经,道:“话说,你长的很像我一个朋友。”   “哦?”女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然后又恢复之前的戏虐,道:“这世上还有比我还美的女子吗?”   好自恋的家伙!丝毫不逊于杀阡陌啊!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霖夕见房间门开着,没有人,焦急的喊着。   “我在这儿!”清浅看向声音的源头,高声答应着。天刚蒙蒙亮,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往这边跑来。   清浅转过头来,哪里还有那桃花美人,只有株桃花静静的长在那里。清浅嘴角有点抽搐,这变的也太快了吧。 正文 第十章 相府失忆   待霖夕走近,一脸吃惊的看着清浅,道:“小姐,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天渐热了,早上出来吹吹风也挺好!”清浅自觉忽略掉刚才看到的,淡淡道。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双手覆上霖夕的手,焦急道:“我爹娘怎么样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霖夕自顾自的往蒲氏夫妇居住的小院走。   霖夕被清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懵懵道:“相爷和夫人都没事啊!”   “昨晚那么闹腾真的没事吗?”清浅疑惑道。   “昨天赴宴回来大家都劳累了一天,早早就睡了啊!”霖夕不解道。   “难道你不记得了?昨晚睡的正好,突然有很多鬼闯进相府,还有鬼王差点要了我的命,幸好有贵人相助啊!”清浅不可置信道。   “什么鬼啊!小姐你做恶梦了吧!”霖夕听的稀里糊涂。   ““没有啊!”这下轮到清浅迷惑了。   刚迈进别南苑,清浅就看到蒲氏夫妇二人在柳树下,穿着便衣,围坐在大理石圆桌旁,气定神闲品着茶,互相看着闲谈着,望着彼此时,眼里闪的尽是柔和的流光。好似一对神仙眷侣,折煞了旁边的风景。   清浅静静的看着,竟也没办法往前迈出一步,生怕破坏这美景。不禁想起自己现代的父母,也是对她极好,只是他们夫妻二人,就像命里的克星,只要是见了面就不停的吵架,自她懂事起,就从来没有过一次全家人和和气气的吃一顿饭。直到上大学了,才落得个耳根子的清净。不禁两眼一红,泪花侵湿了下睫毛。真是羡慕这具身体啊!一家人能平静的在一起多好啊!   正在闲谈的蒲夫人看见清浅来了,就停下来,走过来,看着女孩发红的眼眶,心疼道:“浅儿!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没,没有。”清浅抽了抽鼻涕,缓了缓小情绪,顿了顿道:“爹,娘,您们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蒲夫人一脸疑惑道。   清浅将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傻丫头!你不会做噩梦了吧!什么鬼啊!妖啊!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啊!”蒲黎也走了过来,溺宠的摸了摸清浅的头。   清浅拿掉蒲黎的大手,近乎抓狂道:“可就是昨晚发生的啊!你们怎么都不记得了?”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啊!浅儿!你怎么了?”蒲黎担心道。   一旁的丫鬟家丁一大早就听到大小姐说什么鬼啊妖啊什么的,都在一旁偷笑,议论纷纷,这大小姐不会中邪了吧!还真是异想天开啊!不会才好脑子又坏掉了吧?   清浅自然将他们的话都听到了,固执道:“爹!我没有中邪!不信你可以去我后院看看,那儿就有一株桃花”   说罢,不由分说就拉蒲夫人往天璇苑走去,丫鬟家丁也尾随着蒲氏夫妇   待走到桃花树前,清浅道:“桃花姐姐,你出来一下!告诉他们昨晚发生的都是真的!”   桃花树纹丝未动。家丁丫鬟们看着小姐跟树说话,还叫姐姐又忍不住偷笑。   清浅自然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变得急躁起来,不死心的喊到:“桃花姐姐,你出来啊!”真准备摇桃花树,被一双手制止了。   清浅看着拉她手的蒲夫人,蒲夫人眼里晦暗不明,担心道:“好了,浅儿,别闹了,我们相信你就是了!”说罢,还投给家丁丫鬟们一个凌厉的眼神,家丁丫鬟们立马止住了笑,低着头。   看家丁丫鬟们住嘴了,就拉着清浅往她的闺房走。蒲黎也呵斥着,家丁丫鬟们也散了。   “浅儿,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蒲夫人让清浅躺下,轻柔的捻起被子给清浅盖上。   蒲夫人正欲走,被清浅一把手拉住,蒲夫人回过头,看着清浅充满水汽的眼睛,心里一紧。   “娘!我说的是真的。”清浅柔柔道。   蒲夫人拍了拍清浅的手,慈祥的笑了笑,道:“娘知道到了!”然后松开清浅的手走了,轻轻关上门,随口对霖夕道:“夕儿,去厨房给小姐端一碗安神汤服下”。霖夕便匆匆去厨房了。   站在门外的蒲黎一脸担心,看着蒲夫人走出来,迎上去,道:“夫人,浅儿这是怎么了?不会又变成原来的样子吧?”   “我也不知,兴许是太过劳累产生幻觉了吧!”蒲夫人安慰道,然后又说:“听说岭南有个福音寺,有求必应,很是灵验,我想等浅儿好些了就带她去。”   “如此也好!”蒲黎无奈道。   虽然蒲氏夫妇在院里谈话故意压低了声音,清浅还是听到了,心里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酸楚。   待听到蒲氏夫妇走远了,清浅便翻坐起来,想问桃花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不记得了。   正打开门,就与桃花妖撞了和满怀。   桃花妖吃痛的揉了揉额头,不满道:“人家好心找你解释,你这是要撞死我啊!”   清浅小脸一红,别过身,让桃花妖进屋来。   桃花妖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怎么了?还在怪我不显身?”   清浅反倒心里平静了许多,凉凉道:“你刚才怎么不显身?他们都以为我中邪了,连我亲爹亲娘也这么觉得”。   “噗——”桃花妖茗进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笑道:“中邪?怎么会这么认为?不过也很正常啊!”然后又说:“就算我显身了又如何?你觉得一个平常人能接受的了吗?况且他们知道我是妖,你觉的我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听到这,清浅心里也暗暗责怪自己考虑不周,道:“是我莽撞了!”然后又问:“那他们怎么都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是桃夭施了法啊!凡人知道太多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桃花妖道。   清浅同意的点了点头,忽然感觉到桃花妖正直直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清浅道:“你看着我干嘛?”   “你怎么不受影响?”桃花妖疑惑道。   “我怎么知道!”清浅道。   这时,“叩叩叩……”响起了一串敲门声,听到这儿,桃花妖凭空消失,清浅也快速上床,佯装假寐,道:“进来吧!”   霖夕便推开门,端着一小碗汤,道:“小姐!喝了这碗汤再睡吧!”   “嗯!”清浅也觉得腹中空空,坐起来,靠在床上,喝完汤,困意便铺天盖地而来。   看着清浅熟睡的脸,霖夕也没由来的安心下来。来府中已多日,听府中不少人说小姐以前的事,简直与现在的小姐大相径庭,她刚才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些担心呐!便掩上门,轻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