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春风无意   春光明媚,彩蝶飞舞,云韶院梨花开得正盛,犹如簇雪。一阵微风拂过,花瓣坠落一地,一行人步伐慌乱,踏过满地梨花,直奔偏房而去。   “啊——”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从高瓦掩盖的墙那头传来,生生地惊去了花枝上窃语的鸟儿。   南宫飞禅两道柳眉紧蹙,面色惨白,三千青丝在挣扎中已凌乱不堪,她伸出手想抓住李长眉的衣角,眼底还有一丝希冀,可面前这个英俊男子却是往前一迈,避开了南宫飞禅的手,好像身边有什么肮脏至极的垃圾一般。   他搂着妩媚娇艳的南宫飞玉,两人轻蔑地看着南宫飞禅狼狈的模样,嘴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雪白的织锦长裙下,血迹浸透她纤弱的身躯,玉背上早已伤痕累累,锁骨上还穿着铁链,南宫飞禅一挣扎就会发出铜铃般悦耳的声音。   施刑的丫鬟们见南宫飞禅反抗,三两个上前夹住她的双手双脚,南宫飞禅被死死地禁锢住了,动弹不得,一把火红的铁烙猛然落下,细嫩的皮肉上顿时白烟袅袅,后背焦成一片。   “啊——啊——啊——”南宫飞禅抬起头满脸痛楚的惨叫,待得铁烙抽离,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内心的委屈就要夺眶而出。   “南宫飞禅!你最好给我全部从实招来!”李长眉蹲在南宫飞禅面前,毫不怜惜地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长眉,我在你身边整整八年,你为何不信我啊?”豆大的泪珠从南宫飞禅微肿的眼角滑落,视线尽头,他眸子里的冰寒和不屑如利剑一般刺入心里。   “你还不知错?!那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难道你要让我彻底翻了李家你才肯承认吗?”李长眉大声怒斥,俊逸的脸庞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南宫飞禅心里一痛,他还是不相信她。   “你只听姐姐一言,还没证据确凿就说我私通男人,这样的罪名要我怎么认?”南宫飞禅无辜地说道,看向李长眉旁边的女子,那是她的姐姐,南宫飞玉傲然而立,娇艳的脸庞上噙着一抹诱人的浅笑,灿若春光。   今日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捆绑着,一大帮人围住云韶院,李长眉和南宫飞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头雾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相公~,玉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妹妹这是在诬陷我啊~”南宫飞玉挽住李长眉的手臂,一脸委屈要哭的表情,李长眉连忙搂过她轻轻安慰。   “像飞玉这么善良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只的人,你认为飞玉会冤枉你?她才不会像你一样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放过!为了杀人灭口,派人潜入她的院中想要杀掉她,若不是我刚好赶到,她早就被你灭口了。连秋月都指证你跟其他男人私通,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李长眉重重地踹开面前的南宫飞禅,不再看她一眼。   南宫飞禅无声地抽泣着,眼角早已模糊不清,这就是她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整整八年啊!她以为李长眉会念在夫妻情分上信她一回,可却抵不过南宫飞玉跟秋月一言,南宫飞禅看着李长眉后头瑟瑟发抖的秋水,心已如死灰。   连自己的陪嫁丫鬟都指证自己,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此刻南宫飞禅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最可怜的,秋水是十年前她进南宫府时大夫人给她挑选的丫鬟,没想到早在十年前,自己就是颗任人摆弄的棋子。   八年来的倾心付出,如今换来的却是全然的不信任与一句蛇蝎心肠,这如何不令她心碎?   当他推翻自己的兄弟,手上沾染了自家的鲜血,坐上了李氏当家的位置。许诺一定待她好,他若是大当家,那她就是大夫人。   当她成为大夫人后,他却告诉她要娶她姐姐,她虽心有不舍,还是好心地将南宫飞玉带入了李家,共侍夫君。   她天真的以为姐妹之间能快乐相处,天真的相信他一如既往的爱她。   她为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整整八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现在竟然信了刚入嫁不到三年的南宫飞玉,南宫飞禅心里不得不自嘲,自己这八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不到才短短几年,便物是人非,她多么希望眼前站着的是别人,而不是当年那个对她许诺的男人。   李长眉根本不会知道,当初就是南宫飞玉嫌弃他是庶出,不肯嫁给他,南宫家才会将她送给李长眉当替代品。   “相公~”南宫飞玉娇媚地叫道,靠过去依偎在了李长眉怀中。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两人仿若神仙眷侣。   “我真的没做过那种事,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南宫飞禅声音已经沙哑了,为何要硬生生安插一个这样的罪名给她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传承失足掉入水中呢?你还想说不是你陷害玉儿做的,你真是枉为人母!”李长眉冷冷地开口,小心翼翼地护着南宫飞玉。   一提起李传承,南宫飞玉瞬间就哭得梨花带雨。   “相公,快别说了,我可怜的传承,我的孩子……”南宫飞玉把头埋在李长眉肩头伤心地说道。   “不是我干的,不是。”南宫飞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摇头道。   当初是南宫飞玉拜托她照顾传承,所以她带着传承去了后花园,中途有个叫墨青的丫鬟说老夫人有急事找她,于是她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当她回来的时候,南宫飞玉正抱着传承的尸体哭得几尽昏厥。   她怎么会不知道传承对于李长眉是一个怎样的存在,那是南宫飞玉为李长眉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她也希望能够好好照顾传承,为李家延续下一代香火。   李长眉还想说什么,却被南宫飞玉拦住了。   “相公,我有点头晕,可能是这里戾气太重了。”南宫飞玉手扶着额头,娇声道。   转眼,李长眉便换了一个模样。   “那玉儿我们先去休息吧。”李长眉扶住南宫飞玉,眼里是南宫飞禅从没看过的宠溺。   目睹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后,南宫飞禅才知道,原来八年的一切都是假象啊,她竟然还以为自己留住了李长眉的心,很了解李长眉,可现在看来,她连他心的一分都没看透。   “妹妹,走的时候,不如姐姐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南宫飞玉缓缓靠近南宫飞禅的耳边,她轻声笑起来,如银铃般动听,南宫飞禅却觉得全身泛冷,毛骨悚然。   “还记得你娘的下场么?呵呵,你那么聪明想必一猜就知道了吧?甚至于你会多年不孕,都是我跟相公设计好了的,在你每日的饭菜里下了麝香,相信麝香的作用你比我更熟悉。还有传承,是我亲手掐死后丢到河里的,你要是到了黄泉路上记得跟传承说一声,让他别恨为娘,这本就是我的位置,其他人根本没资格当李家女主人!!!”南宫飞玉红唇微启,一字一字地说道,南宫飞禅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底一阵阵发麻。   提起她娘,南宫飞禅止不住颤抖,她娘临死前裸着身子,死不瞑目,被误会与下人有染,就算是死都入不了南宫家的祠堂。她娘含冤而死,她却无法平冤。   “玉儿,我们走吧,和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说话,倒不如去办更重要的事情。”李长眉右手环绕上南宫飞玉的小蛮腰,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语罢,只给南宫飞禅留下了两人登对的背影。   秋水临走前看了南宫飞禅一眼,唇角紧咬,双手提着裙角快步离去。   南宫飞禅身上的血迹因为泪水而晕染开来,宛如一朵妖艳的花朵。   云韶院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南宫飞禅双手抱膝,靠坐在柱子边,眼神呆泄空洞。   不知什么时候,云霞染红了整个天空,南宫飞禅哀伤的望着天空。想当初,李长眉牵着她的手,指着天边对她说,禅儿,这里是整个府上看云霞最好的地方,我为你修一个云韶院如何?昔日的花前月下一幕一幕浮现在脑海中。   犹记得李长眉抱着传承的时候,眼里眉梢都是疼爱的神情,他说不如叫传承吧,一代传一代,延续我们李家香火。   传承传承,真好笑啊,她作为传承的嫡母一直在养育传承,教他识字读书,告诉他什么是仁义道德,而回报却是在饭菜中下麝香让她八年不得孕。   当夜,南宫飞禅蜷缩在角落里彻夜未眠,只是怔怔地看着云韶院的门窗被丫鬟锁住,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然后大火包围了整个云韶院,似天边的红霞,真美。明艳的火焰一点点吞噬进来,院内梁柱接连倒塌,红光照在她早已绝望的脸上。   她木讷地看着这一幕慢慢逼近她,房梁落在了锁住她手脚的铁链上,烧得铁链一片赤红发烫。   南宫飞禅突然笑了起来,疯狂而又凄凉的笑声萦绕不绝,泪珠像断线了一般落下来。   锦承阁内,不时传出两人的温软密语,长香烛下,房间中摇曳着两道人影,女子妩媚地笑着躲开,而男人却在享受追逐的过程。   “相公,来啊,来啊,我在这里。”南宫飞玉娇俏地喊道,等到李长眉寻到声音后又向另一个地方走去,房内气氛暧昧甜蜜,几声撩人的声音浅浅溢出。   “玉儿,看我这次还不抓到你。”李长眉低沉而磁性地嗓子宠溺地打趣道。   “相公,你好坏啊。”南宫飞玉故作娇羞地在李长眉的胸膛上捶打了几下,李长眉一把抱起南宫飞玉吹灭蜡烛走向床边,拉上了纱帘。   云韶院内,滚烫的铁链发出铮铮的声响,南宫飞禅一直往外冲却冲不断铁链的束缚,锁骨边上全都是血,紧握的双手上,指甲全被南宫飞玉挑掉,只有一片血肉模糊。   火苗嗤嗤地舔上了南宫飞禅的衣角,赤色的光犹如恶魔一般猖獗的燃烧着面前奄奄一息的身躯,高温灼得空气阵阵扭曲。   “哈哈哈哈哈——好一句蛇蝎心肠!好一句枉为人母!李长眉!!南宫飞玉!!你们今生今世欠我的,我记下了,我做厉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哈哈哈哈哈哈——我定要在地狱里日日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南宫飞禅双眼睁得大大的,极不甘心的怒吼道。   若有来世,她定不会选择那个负心汉!   若有来世,她定会不择手段,将南宫飞玉狠狠地踩在脚下!欣赏她挣扎求饶的模样!!   若有来世,她定会亲手将南宫李两家欠她的都一一夺回来!!!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   “轰隆隆——”瓢泼大雨砸在已烧成废墟的屋脊上,银色的闪电仿佛要把大地劈裂一般,狂风将云韶院的梨花卷得漫天飞舞,成股的雨水决绝的冲刷着黑夜下的一切,冲散了梨花淡雅的香味,也将整整八年的爱冲得一干二净。 正文 第二章 重生之后   “你个小蹄子动作还不麻利点,还有时间在那发呆!难不成还指望南宫家的人回来找你不成?”段氏一边编着竹篓,一边厉声训着身旁灰头土脸的女孩。   女孩约莫十一岁,身上的麻布粗衣污迹斑斑,小脸蛋上黑乎乎的,大抵是多日未洗过脸,两颊上甚至还沾着泥巴,尽管如此,也遮盖不了她那清丽秀美的面容。她娴熟麻利地编着竹篓,背后摆了几十个编好的竹篓,这速度已经够快了,可这段氏却想让她再快一点,这样才能多赚点银子。   女孩听到段氏的话,两只小手更快地编织着,任凭竹子戳破她的手指,也不曾吭一声,这种疼,与她前世所受的苦难相比又算什么?   当日她醒来看到自己躺在了硬床上,以为是死后的自己看到的虚幻梦境,直到段氏揪着她的耳朵破口大骂,她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假象。   她揉揉酸痛的手臂,环顾四周的一切,自己竟然回到了十一岁那年。   南宫飞禅出生后,她爹南宫震的第二个姨娘就无缘无故发了疯,整天里嚷嚷南宫飞禅是扫把星,在府里就是晦气,最后二姨娘被南宫震关在了柴房里。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多,每天夜里总能听见连翠兰哭泣叫喊的声音,有一天,二姨娘连翠兰跳井自杀了,南宫家于是将这起事件都归咎到了她的身上。   当年她才两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却被指证为扫把星,南宫震硬生生地从她娘周淑妍手上将她夺过来,送到了段氏这里,每个月都会寄点银子过来,让段氏好好抚养南宫飞禅,可那些都被段氏拿去赌了,至今负债累累。   武容秀是南宫震儿时的奶娘,前些年武容秀因咳嗽发病去世后,整个家就只剩下武容秀的女儿武容兰了。   武容秀还没去世之前,南宫飞禅的生活还算好点,每日还能吃饱。而在武容秀去世后,武容兰也成亲了,相公刘贵是个酒鬼,整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   两人有个女儿叫刘寒竹,堪堪十岁,段氏就开始寻思着,给女儿找个好婆家赚点彩礼钱了。   倘若不是南宫飞禅姓着南宫,恐怕也要被这段氏给弄去卖了吧。这样看来,南宫飞禅还要感谢他那个无情的老爹了。   前世南宫飞禅任由段氏欺负不敢反抗,如今她历经生死,浴火重生,断不会再受一次这样的屈辱。   重生之后,她每每闭眼便是梦魔缠身,前世的场景历历在目,南宫飞玉恶毒的言语在耳边缠绕不绝,让她恨不得立刻将南宫飞玉撕碎。   她眼珠一转,时候也快到了。   她记得前世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时,南宫家派人将她送回了府内,南宫飞禅抱着她娘大声哭叫,再不用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却曾想,背后埋藏着另一个深渊。   “快点快点,弄完了还有衣服要洗,这次你给老娘机灵点,上次你把隔壁张夫人的长裙都给洗烂了,你知道老娘我赔了多少银子吗!你个贱蹄子还不麻利点,再偷懒试试?小心老娘我抽死你!”段氏腾地站起身来,将竹子往南宫飞禅这边一推。   每到这个时候,段氏总会去赌铺里玩几把,把家里头的东西输光了才悻悻地离开。   一回来就将气撒在南宫飞禅身上,踢她掐她,揪着她的耳朵直骂,说她是扫把星丧门星之类的话,骂累了才愤愤地摔门而去。   “我一定会把您交代的事情全部做好的。”南宫飞禅顺从地答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段氏满意地走进屋内,不到一会儿就出了门。   “姐姐,我娘走了吗?”刘寒竹探出小脑袋,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子,眨了眨黑玉一般的眸子问道。   就是这张清秀的脸蛋,段氏才对她特别好,寻思着将她嫁出去弄点彩礼钱。   “走了。”南宫飞禅冲她温和一笑,前世对她好的人,她一个都不会忘记,刘寒竹是她见过的最单纯的女孩了,希望她以后过上好日子。   “姐姐,这是我从厨房里偷来的馒头,虽然硬了点,但还是可以吃的。”刘寒竹颠着身子向南宫飞禅跑来,左顾右盼后才将馒头塞进南宫飞禅被竹子割破的手中。   “寒竹,你吃吧,姐姐已经吃饱了。”南宫飞禅拨了拨刘寒竹额前微乱的发丝,将馒头放入了她的小手中,生长在这种穷困恶乱的环境下,还总是想着自己有没有吃饱,如此单纯善良,让南宫飞禅心头一暖。   刘寒竹天真的笑起来,大口大口吃下了馒头。   夜幕渐渐降临,南宫飞禅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收拾了一下便烧好饭等段氏回来。这些苦和前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她都能忍。   “哎哟,你这小蹄子今儿也识相了一回啊。”段氏嗓门亮着,笑着跨进了门口,估摸着是赢了些小钱。   “娘,快点来吃饭吧。”刘寒竹捂着咕噜叫的肚子脆生生的喊道,虽然有馒头垫着肚子,还是饿得发慌。   “怎么只有几根青菜?今天早上不是还剩下馒头了吗?你快去把馒头端过来!”段氏一向精明,还惦记着今早的馒头,不曾想馒头已到刘寒竹肚子里了。   南宫飞禅惶恐地退后几步,躲躲闪闪地不敢去厨房,段氏料到了什么一样,推开她径直地走到了厨房内头,揭开锅盖,眼前只剩下一个空盘子。   “你这贱蹄子,竟然偷东西,老娘今儿个非打得你满地打滚你才会知错!”段氏火冒三丈,只认准了馒头是南宫飞禅偷吃的,气冲冲地拿过藤条,挽上袖子就打向南宫飞禅。   南宫飞禅也不躲,由着段氏手中的藤条落在她的身上,紧咬着牙忍着,全然不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   “娘你别打了,别打了……”刘寒竹想要护着南宫飞禅,可在段氏的面前,她哪有这个本事,只能在一旁哭喊道。   看见段氏这狠毒的样子,刘寒竹怎敢开口坦白是自己吃了馒头,她害怕地闭上眼,使劲揪着自己的衣服,耳边尽是藤条落到南宫飞禅身上的声音,小脸上满是惊慌。   直到段氏手臂酸软,才气喘吁吁的罢手,她恶狠狠的看着南宫飞禅:“今日暂且放过你这小蹄子,若日后再敢偷拿,看老娘不打断你的双腿!哼!”   见母亲离开,刘寒竹慌忙上前扶住南宫飞禅;“姐姐你没事吧?”稚嫩的脸颊上满是愧疚和心疼,都怪自己嘴馋,才会害得南宫飞禅被娘打。   南宫飞禅惘若未闻,定定地望着段氏离去的臃肿身影,暗暗捏紧了拳头,她知道,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现在必须忍,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离开这里,她要让前世伤害过她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刘寒竹望着南宫飞禅脸上冷漠冰寒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平日里温和的姐姐,急急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若不是看到她对自己摆摆手说没事,她还以为南宫飞禅被母亲打傻了呢。   月色皎洁,将这阴暗破旧的小茅屋也照亮了,里面除了一张一碰就会倒塌的床铺,就只剩下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了。   南宫飞禅身上又冷又痛,那双眸子却如月光一样炯炯有神,此刻她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离开这里回到南宫家,随即她眼含深意地看向段氏的房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翌日清晨,南宫飞禅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能穿了,本是洗得发白,昨夜被段氏那么一顿暴打,红白交错,很是刺眼。   “还不快点去烧饭,忤在那里干什么?”段氏躺在摇椅上,两脚靠在板凳上,嗑着瓜子儿没好气的嘟囔道。   “是。”南宫飞禅连忙钻进厨房里。   不一会儿,一锅热腾腾的粥摆在木桌上,南宫飞禅先盛好一碗放在段氏面前,这才为刘寒竹和自己盛,看着段氏一口一口咽下,她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收拾好碗筷后,南宫飞禅偷偷将残渣倒在了挖好的坑里,将土填满踩平。这时屋内传来了刘寒竹急促的叫声,她知道,药效发作了。   段氏像发了疯的婆子似的跑了出来,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边跑边胡言乱语着。   随后刘寒竹也跟了出来,拽不住发疯的段氏反到摔在了地上。   “寒竹!寒竹你没事吧?”南宫飞禅丢下手中的铁盆,冲上去扶起地上的寒竹,紧张的问道。   “呜呜,姐姐,我娘——我娘她又发病了。”刘寒竹泪眼朦胧,指着那夺门而出的段氏哭道。 正文 第三章 段氏疯了   段氏有怪病人尽皆知,不过这病已有好几年没犯了,当年南宫飞禅刚到这里时犯过一次,如今是第二次犯病,且这次比上次更为严重,段氏双眼发红,走路摇摇晃晃,嘴里不时发出癫笑,见到什么东西都统统推倒在地。   “没事没事,寒竹不要害怕。”南宫飞禅轻拍刘寒竹的后背,那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得意,药效终于开始发作了。有次不经意听到段氏与刘贵的对话,她刚到这里来的时段氏是故意装病的,目的是把南宫家给的钱财敛去,并丢掉自己这个累赘。事隔多年,没想到被南宫飞禅给假戏真做了。   不过,这药效最多坚持一个月,时间一过,段氏自然就会恢复。南宫飞禅已经等不及想回南宫府去了,她真想立刻看到南宫飞玉那副恶心的模样,她要十倍奉还!   前世在李家的时候,李长眉就是用这副药将李长青从当家的位置上拉下来的,每天都必须熬上一副给李长青送去,那些都是南宫飞禅亲手熬的,她原以为是对李长青身体好,没想到却是害了他。   李家大少爷一疯,李长眉明正言顺当家接管一切,李家三少自幼体弱多病,为了斩草除根,李长眉将他锁在一个小院里,竟活活饿死,却对外宣称是发病而死。   所以对这药的成分,或许他人不知,可南宫飞禅却是悉数了解,没有人比她再熟悉这药方了。   一旦停下不喝,药性就会慢慢退去,所以在一个月内,她一定要让南宫府派人来接她回去。   “寒竹,你快去找刘叔,我去追段姨。”南宫飞禅说完便冲出大门,跟在了段氏后头,看着她一路疯疯癫癫,扯过花草手脚乱舞,将摊子上的东西纷纷推倒在地。   “嘿嘿,你看我美吗?哎,你怎么跑了呢?别跑啊,别跑啊!”段氏肥胖蜡黄的脸上满是嗔怪,见地上散着几匹颜色鲜艳的布匹,突然捂住双眼,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一边嚷叫,一边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上去,布面上瞬间多了几个清晰的脚印。   “你是不是有病啊!为何毁我布匹?!马上赔我布料,不然我拉你去见官。”摊主气愤地拽着段氏的手臂说道,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全都对着段氏这副疯癫的样子指指点点。   “这不是刘家的吗?”一人问道。   “对啊对啊,她又疯啦——”另一个人接道。   “不要拉我,我不要去见官,我不要,我很乖的。”段氏跟个小孩一样无辜地说道,胆怯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你赔我银子,这些可值不少钱!”摊主伸出手想要从段氏手中榨出点银子,谁都知道刘家媳妇滥赌成性,家底儿都输光了,靠的还是南宫家寄来给南宫飞禅的抚养费勉强过日子。   “让开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拥挤的人群中传出一男低沉的声音,穿过人群,一把拉过疯癫的段氏。   “嘿嘿嘿,你身上好臭啊。”段氏捂着鼻子不满地说道,可胳膊被刘贵抓着紧紧地,挣脱不开。   刘寒竹尾随而来,哽咽着喊着娘亲,心里却一阵害怕,她从没见过段氏发病的样子,以往都是听别人说的,今日一见确实吓坏了。   “走,快跟我回去。”刘贵身上充满浓浓的酒臭,一张口那味道简直令人作呕。可想而知他是听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   “不要,你好臭,我不跟你走。”段氏嫌恶地挣扎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了,都对着段氏指指点点的,连看向刘贵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异样。   “别丢人了,寒竹,飞禅快来帮忙!”刘贵不满地喊道,南宫飞禅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扶着段氏的手臂,刘寒竹也马上跟上去。   三人急忙扶着段氏回到了屋中,至此每日房间内都传来段氏狂癫的声音,吓得刘贵日日都去酒馆过夜,而南宫飞禅则跟往常一样,拾掇屋内上下,捡些烂菜叶饲喂那仅剩的一头猪。   “这不是禅儿吗?”南宫飞禅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她回过头,来者大约六十多岁,眼窝深陷,一捋胡须已经花白,拄着拐杖缓慢的走来。   “乡长爷爷您怎么来了?”南宫飞禅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急忙拿起水壶倒了杯水放在老人面前。   “来看看容兰情况,哎,看这阵势还不见好转啊,有没有请镇子上的大夫看过?”乡长微不可察地瞄向屋内,段氏疯癫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段氏一疯,昨日又在街上一闹,现在镇上都传着各种各样的谣言,今日刘荣过来就是为了证实一下这些谣言是否属实。   “昨日便看过了,可大夫都束手无策,真希望段姨能够早些好起来。”南宫飞禅带着哭腔伤心地说道,顺着刘荣的视线看向屋内。刘荣拍拍她瘦弱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太难过。   “让村长爷爷你见笑了。”南宫飞禅有礼地说着,随即刘荣笑了起来,慈爱地看着南宫飞禅道:“禅儿有这份孝心实在难得,外头都说了一些谣言中伤禅儿,可我这一看,禅儿哪里会是他们口中的煞星呢?我看他们是胡说八道。”   南宫飞禅只是微微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什么,小脸色十分难看,无奈堆满了眉头。她心里何尝不知,刘荣是来打探消息的,倘若真担心她的话为何要选择对一个小孩说这些话,这不是让她心里更难过吗?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镇子里的谣言她听得可不少,例如段氏是被南宫家三小姐给克疯的,南宫家三小姐是灾星降临,所到之处祸害连连,简直就是煞星!   继而就是说她刚到这镇子里来时发生的怪事,有的没的都扣在了她的头上,所有的罪名都让她担着。   若是前世,南宫飞禅听了刘荣的话,也许会愧疚得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而现在,她算是看清了这些人虚假的面具下丑恶的嘴脸,绝不会凭白无故的受冤屈。   “多谢乡长爷爷相信禅儿,禅儿身正不怕影斜,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一心只求段姨能够早点恢复过来。”南宫飞禅嘤咛小泣着,用发白的袖子抹了抹眼角道。   刘荣不再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南宫飞禅一边为段氏熬着药,一边沉思着。   如今她就不信南宫家不会提早派人来接她回去,人多嘴杂,段氏疯了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入了南宫家人耳里去了,想必现在府上都是些,南宫飞禅当年出生便克死了南宫家二姨娘还有伺候南宫震的奶娘武容秀,如今还克疯了段氏的言语。   这样一来,任凭谁家的面子都挂不住了,南宫家是名门大家,南宫震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将自己的女儿放任在外寄养,谈论起来谁都知道堂堂南宫府的那点丑事,说到底就是为了面子罢了。为今之计只能将她接回南宫府,破了这流言,才不至于落人笑柄。   南宫飞禅就是在赌这个时间点,赌南宫家一定会将她接回去,她只能赢不能输!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本可以输了,她的命就是她的赌本,她不能在起点就输掉。   她紧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扫了一眼天色,原本无垠的蓝空却开始暗沉起来,燥热的空气中忽的多了几丝凉气。   “飞禅姐姐你在干嘛?”刘寒竹通红的双眼看向南宫飞禅,刚才有那么一刻她还以为眼前的人不是南宫飞禅,因为那双清眸锐利冷寒,看得刘寒竹心里一阵发毛。   “没事,我在给段姨熬药呢?寒竹你等会儿,我熬好药就立刻烧饭。”南宫飞禅如往常一样循环着手中的动作,而刘寒竹也习惯了,如今刘贵长久不在屋里,段氏又发了疯,一切都靠南宫飞禅撑起来,里外忙活。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刘寒竹也跟在她身边帮衬着,至少让南宫飞禅有喝水歇息的缝隙。   而南宫府内,早就沸腾了。   “老爷,你说那段氏怎么会疯了呀?一定是那克星给害的!”五姨娘王氏自以为邀功一般,软绵绵地贴在南宫震身边说道,周围的几个姐姐没有插话,都冷眼旁观。   南宫震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摔,两道浓眉紧拧着。如今已不是南宫飞禅是不是克星的事儿,而是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前几日那死对头恰巧经过街市看到了南宫飞禅掺扶着疯癫的段氏,居然在同僚面前取笑他,以竟让自己女儿流落在外吃苦为把柄,让他出尽了丑。   “妹妹,老爷都还没发话呢,我看你还是先坐下吧。”三姨娘面无波澜,端庄地说道。方才她也听了下人的禀告,犹如未闻,优雅拿起一块桃红酥往嘴里一放,轻轻拭了拭嘴角。她在南宫家见过的事儿可多着呢,比这刚入门不久的五姨娘精明多了。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况且妇道人家本就不便参与家中大事,连坐在南宫震身旁的胡氏都还没开口,她们这些做小的凑上去做什么? 正文 第四章 心思缜密   “哼,如今都让那康朝天骑上头了,指桑骂槐,镇上的人都在看咱们南宫家的笑话!”南宫震的脸色阴沉,怒道。想起早上康朝天那蹭鼻子上脸的得意模样,他真想一脚踩在康朝天脸上。   南宫震的话一出,王氏吓得连忙站起来,额上都冒出了冷汗。   “老爷您消消气,犯不着跟那康朝天急。”王氏转眼又强出头地安慰道。   而胡氏身边的女子却是明艳动人的一笑,白皙精致的瓜子脸上,黛眉下一双眸若秋波,那些男人只消看一眼,骨头怕是都要酥了。她身着绫罗金丝绸缎,如瀑的青丝上金钗流南宫摇曳生姿。   “爹爹您莫生气,不如把妹妹接回来如何?一来也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口,二来也可以落实外面的流言都是假的。”女子落落大方地说着,别看南宫飞玉才十二岁,年幼时便习得一手好字,六岁出口成章,八岁时一双巧手绣得一幅活灵活现的江山锦绣图,谈经论史,南宫府上下无人能比。连镇里的秀才都夸赞南宫飞玉聪慧过人,足智多谋,不比朝中当官的人差。   南宫飞玉虽不常外出,却芳名远播,多少男子踏破门栏都想要与她见上一面。这如花美貌也是尽得胡氏遗传,想当年胡氏可是名震四方的倾城女子,如今这份美貌自己是女儿身上显得更为出众了。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将那克星接回来,岂不是更落实了口风,让人以为我们南宫家是因为心虚才这样做。”南宫震何尝不是想到了将南宫飞禅接回来,可惜都过了九年了,这九年间南宫府家和事兴,生意蒸蒸日上,南宫震不禁想着南宫飞禅是不是真的是煞星。   “爹爹,还有一月便是祖奶奶的六十大寿了,这不正好是个借口,而且妹妹当年不是因为生病身子弱才迫于无奈寄养在奶娘家中吗?爹爹当年心疼妹妹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爹爹何错之有呢?”南宫飞玉那粉唇一张一合,顿时让南宫震心中有了主意。   “玉儿说的不错,老爷您当时可是舍不得将禅儿交给他人的,这完全都是为了禅儿的身体着想才让她在外寄养的。”胡氏余光看向南宫飞玉乖巧的模样,连连点头顺着说道,眉梢眼里都是赞赏。   “所以爹爹大可大大方方地将妹妹接回家中,好让那些造谣的人都乖乖闭上嘴。”南宫飞玉又温软地说道,直说到南宫震的心坎儿去了。   这家中要是还算有些地位的那就是南宫飞玉了,她说的话南宫震也要考虑几分。“将禅儿接回来吧,我这六十大寿也还是要办的,一家子想要聚聚不容易啊。”门帘外,一道苍弱的声音插了进来,老夫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摩挲着挂着的佛珠道。   “娘,您怎么来了,您这几日身体不适,应当在秋宛阁中好好休息才是啊。”南宫震看着来人,连忙将老夫人扶到软塌上。   “一点小风寒,不碍事。刚才听见你们提起了禅儿,我想着时候也快到了,我六十大寿时这一大家子就好好聚聚吧,哎,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该过去了。”老夫人坐在软榻上,感慨万千的叹道。   “娘,这南宫飞禅天生就是煞命,只怕进了门府又会招来煞气,到时弄得整个南宫府都鸡犬不宁。”王氏抢先说道,一脸担忧的神色。   一屋子的人听到王氏的话脸色都沉了,胡氏之所以放任王氏在胡闹,只是为了日后能有一个帮手,可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她也不动动脑子。在这大宅子中,谁说话办事不看着点,这王氏当真是愣头往前瞎冲。   “我倒要看看禅儿能不能克死我这老太婆,反正我这老命也不值多少钱。你要是害怕,那就滚出南宫府。”老夫人提高了音量,显然不信南宫飞禅会是煞星这一说法。王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地求饶。   “娘,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您的身子考虑啊。”王氏急忙解释道,知道老夫人是生气了。出了这南宫府她一个弱女子该何去何从?难不成还要回去从前的日子?不,打死她都不回去。   “静茹,这件事就交给你安排了,先吩咐人下去将禅儿接回来再说吧。”老夫人有些乏了,挥手道。没人再敢多说半句,现在已成定局,除了将南宫飞禅接回来之外可找不到其他法子堵住悠悠众口了。   “是,我这就去办。”胡氏欠了欠身说道,狠狠瞪了王氏一眼便离开了,南宫飞玉紧随其后。   “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麽麽扶我去祠堂吧。”老夫人语罢,也起身缓缓离开。娘伍氏也觉得没趣了,悻悻地回自己房去了。   胡氏一刻也不敢怠慢,忙不停迭地打点着,筛选出了八个轿夫,六个小厮,抬出两顶华丽的轿子准备今日就去乡下段氏家中。   “娘,是否即刻将妹妹接回家中?”南宫飞玉提着桃色裙裾奔到了胡氏身边,乌黑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   “老夫人都发话了,自然要亲自走一趟。”胡氏温声回道,眼里满是呵护。虽然南宫兰儿,南宫飞雪跟南宫竹儿口口声声叫着她娘,可也比不得自己的亲。   “娘,不如让我去如何?”南宫飞玉眸里闪过一抹冷意。   “你去?”胡氏看着南宫飞玉狡猾的眼神,再看看周围的小厮都看着,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心有灵犀了,便放心下来。她这个宝贝女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又怎会不知道。   “是啊,娘,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妹妹,好思念她啊。自然是我这个姐姐去接她最为合适。”南宫飞玉假装好心的说道。   “你们都先下去准备吧。”胡氏对着后头的小厮说道,待小厮走后才对南宫飞玉说道:“四房那病秧子根本翻不出什么大浪,你又何必亲自走这一趟呢?” 正文 第五章 进入南宫府   “娘,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是我亲自接南宫飞禅回来,你说外面的人会如何说呢?自然是会说南宫家大小姐的好,也会消除对南宫家不利的谣言,这一石二鸟,玉儿辛苦点出趟门又如何呢?”南宫飞玉那动人眼眸一转,嘴角上扬,美的不可方物。   自然,南宫飞玉才不会怕一个庶出的三小姐能干出什么事来,那种乡下的野丫头随便给点甜头吃还不得乖乖跟着她走。   “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胡氏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丰腴诱人的身姿摇曳而去。   而另一边,南宫飞禅一天天的算着日子,却未见南宫家来人接她,她焦急地回顾着自己的计划,难不成是哪里失算了?   “寒竹,段姨睡下了吗?”南宫飞禅不安的问道。   “闹了一会儿就睡下了,最近总算是比较安分了。”短短几日时间里,刘寒竹仿佛长大了,每日下厨房帮着烧饭,耐心地照顾着段氏。   “那就好。”南宫飞禅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飞禅姐姐,你看外头怎么那么热闹?”刘寒竹看着自家门口外簇拥着一群人。   远远看去只看见人群中大红色的轿子顶,南宫飞禅心头一轻,回去的时候终于到了。   她连忙拉着刘寒竹往外走去,一女子身影从轿子中缓慢探出,巧笑嫣然。身着富贵人家的绫罗绸缎,格外显眼。南宫飞玉这一身衣裳就足够这些乡下人家过上好一段日子了。   “哎哟,禅儿你可算来了,快快快找你的。”胖婶邀功一般将南宫飞禅推了出去。   南宫飞玉看着面前黝黑的南宫飞禅,一身的破布麻衣,就算是给府中的马当席子都不会要。她心中阵阵嫌恶,娇美的脸上却满是欢喜,纤手拉起南宫飞禅那长满茧子的手关切道:“禅儿,这么多年不见,不知还记得姐姐吗?”   南宫飞禅心中冷嘲,无论多少年,就算南宫飞玉化成灰,她都认得!   南宫飞禅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南宫飞玉,就如被吓到的小孩一样摇摇头问无辜地问道:“你是谁?”   “哎哟,禅儿你这孩子,这是你姐姐啊,南宫家大小姐。”胖婶又掺合地说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一样。   南宫飞玉轻柔地擦去南宫飞禅眼角的泪水,温柔道:“没关系,妹妹你可能是一时不认识,日后便会慢慢认识的。”   “瞧,这南宫家大小姐就是有教养。”   “还亲自来接庶出的妹妹,又生得这般貌若天仙,将来谁能娶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真是好福气。”   ……   蕙质兰心,南宫飞禅心里一阵恶心,要真如他们所言,她又怎么落得个如今下场!   “妹妹,过些时日就是祖奶奶大寿了,你多年在这里养病,如今病好了,爹爹他们可都等着你回府呢”南宫飞玉爱怜地说道,那模样看得南宫飞禅直想上前狠狠扇她一个耳光。   “原来是南宫飞禅是送到外头养病啊。”   “南宫家不愧是名门之家,并不像传言那般不堪啊。”   “是啊,三妹以前身子弱,大夫建议让三妹到外头风水好地儿好好调养,爹爹不舍,可为了三妹的身子还是将她送到了奶娘家中,如今看着三妹身子康复,姐姐真是高兴,平日里各位对妹妹的帮助,玉儿在此谢过了。”南宫飞玉蹙眉满脸担忧,随即又舒展开来道,这几句话说得围观的人纷纷赞同,看向南宫飞玉的眼中也多了一丝爱慕。   南宫飞禅沉默下来,在一旁看着南宫飞玉一人演着独角戏,她只需要在此说几句话加把火就行了,火烧的越旺才会自焚。   而她就是为了等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谢过了各位邻居后,南宫飞玉拿了些银子给刘寒竹,再给段氏请了个有名的大夫,表面的功夫做完了,便将南宫飞禅从段家接了回去。   天色未黑,轿子就落在了南宫府门外。桂嬷嬷掀开了帘子,南宫飞禅从轿子中踏出,一种熟悉感迎面而来。南宫府还是当年的南宫府,而如今的南宫飞禅早已不是前世那个善弱的南宫飞禅了。   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如今比前世提前了十几天回到南宫府,行事要格外谨慎,以免出什么纰漏。   “三小姐请进吧。”桂嬷嬷看着呆呆征住的南宫飞禅,以为南宫飞禅在乡下生活太久了,突然回到这么大的宅子有点不知所措,殊不知南宫飞禅是因为能再次回到这南宫府而太激动,从这一刻开始,南宫飞禅发誓必要让伤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有劳嬷嬷了。”南宫飞禅颔首一笑,谦谦有礼,颇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上轿前南宫飞玉就已经帮南宫飞禅梳洗打扮过一番了,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打扮起来,南宫飞禅姿容倒是清丽起来,一袭淡衣上绣着几朵粉色梅花,袖子是绣娘们用金蚕丝一针一针缝的,这一身恐怕花了南宫飞玉不少银子。   “还是快些走吧,老夫人在等着呢。”看着眼前人儿白净的脸蛋,桂嬷嬷的语气软了几分,领着南宫飞禅穿过了几道小径直奔府内最大的院子而去。   南宫飞禅亦知,讨好桂嬷嬷对她日后的路也有帮助,桂嬷嬷乃老夫人的心腹,在南宫府的位置也是举足轻重的,虽不及主子有权利,至少各院的主子都得让着桂嬷嬷几分。   桂嬷嬷引着南宫飞禅与南宫飞玉到了秋宛院内,笑语不绝的堂上霎时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万安。”桂嬷嬷微微欠了欠身说道。   而南宫飞禅两只小手紧张得绞着衣角,往南宫飞玉的身边退后几步害怕得不敢抬头。   “起来吧,这就是禅儿吧,长得跟震儿可像了。”老夫人在堂上暖声开口道,而南宫飞禅咬牙未曾说话,双眼躲闪地看着说话的老夫人。   “妹妹别怕,这是咱们祖奶奶,妹妹一定是第一次来这里陌生了。”南宫飞玉柔声道,而后将南宫飞禅向前轻轻一推。好让老夫人看清楚南宫飞禅。 正文 第六章 母女相见   南宫飞禅颤颤地往老夫人身边走去,小脸上满是纯真道:“祖奶奶抱。”   兴许是看着南宫飞禅有几分亲切感,老夫人将南宫飞禅抱在了怀中,拿着桂花糕就给南宫飞禅,南宫飞禅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十一岁的小姑娘就应该表现出该有的样子,只是她的心却永远回不去十一岁了。   “这就是禅儿啊,长得可真标志。”胡氏宠溺地说道,想要上前来抱南宫飞禅。南宫飞禅却往老夫人的怀里钻,眸里满是惊恐,老夫人见这模样,连忙抱紧南宫飞禅。   “看来我这孙女认我啊,静茹你要多加把劲儿了,以后禅儿就是你女儿了,得给她请个先生教她识字念书了。”老夫人的话一发落,胡氏连忙应着。   “娘您说的对,飞雪跟竹儿如今都有了先生教导,不如让禅儿跟她们一起上课,也好有个照应。”   “好好好,这下子,我们南宫家一家子总算是到齐了啊。”南宫飞禅的回府,高兴的不仅是老夫人,还有常年被禁在落水院中的周氏,那是南宫飞禅的亲生母亲。   南宫飞禅静静地看着堂上那些人阿谀奉承的样子,除了二姨娘、四姨娘外,其他人都到了。   南宫震一共娶了五房,二姨娘连翠兰死了,剩下的只有大房胡氏,三房伍氏,四房周氏,五房伍氏。   胡氏子凭母贵,先是生了个儿子南宫青书,后是有了南宫飞玉。南宫青书也算是光宗耀祖,未及弱冠之年便已是秀才,几月后便要上京赶考了。胡氏娘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在这镇子内也算是富甲一方,虽不及夜家跟李家,却是足了面子,任谁都要让几分。南宫震是做丝绸生意的,需要胡家的大河才能将货物运出镇子外卖给别人。   二姨娘连氏死的早,膝下有一女名唤南宫兰儿,与南宫飞禅同岁,现由胡氏养着。   三房伍氏来头也不小,伍氏娘家是地主,在外收租收田一年到头赚得可不少,想攀上关系的人多了去了。   伍氏进府多年,已有两女,虽不是男嗣,却也是伍氏的心头肉。   而四姨娘周氏,至今只有南宫飞禅一个女儿,没有背景靠山,生性温和的她长期是被人压榨的对象。   五姨娘是南宫震从青楼中找来的女子,因着那张美艳的脸庞,南宫震将她娶进了府。如今未曾给南宫震生过一儿半女。   转念一想,在这南宫府内,就算你怀了老爷的孩子又如何,如若是女,还可侥幸活下来,要是男嗣,心狠手辣的胡氏又怎会容他?   除非是自己的孩子,否则别妄想他能活过满月。   “禅儿,姐姐还没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呢?”南宫飞玉好心地说道,亲切地拉着南宫飞禅的手便往落水院走去。   刚踏入院子,便听见一声声的厉害的咳嗽从房中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院子内,还栽种着她最爱的梨树,每年开花时周氏都会采下花枝插在屋内,香气淡雅,一如本人。   “四姨娘,你快些来看是谁来了。”南宫飞玉‘好心’地喊着屋内。   顷刻间,一个瘦弱的女人就从屋内跑出来,身上只有最简单的粗布衣裳。   周氏见南宫飞玉身边的约莫十一岁的女孩,热泪盈眶,九年间,周氏每每入睡都在脑中想象女儿的模样,如今能再见到南宫飞禅,不禁喜极而泣。   “娘。”南宫飞禅脸上早就哭成了花猫往周氏身上靠去,这声呼唤是发自内心的。   周氏身子颤抖了下,九年了,期间她一直苦苦哀求南宫震将南宫飞禅接回来,可南宫震却从不理会,每次都将她从书房内赶了出来,最后下令不准周氏踏出落水院半步,她以为自己余生再也见不到南宫飞禅了。   “来来快给娘看看,这真的是娘的禅儿,真的是禅儿啊。”周氏紧紧搂着南宫飞禅,生怕一松开南宫飞禅就会消失一样。   南宫飞禅只觉得被温暖包围,内心的恨意此刻削减了几分。   她还记得前世南宫飞玉说,周氏会无缘无故死去,是因为南宫飞玉在花中下了药,才导致周氏死去,现在的南宫飞禅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当晚,周氏第一次上了大堂,一家子围着桌子热闹地吃饭,胡氏还请了裁缝帮她们母女俩做了几套衣裳,还给南宫飞禅指派了两名丫鬟,紫月和秋水,好生伺候着。   南宫飞禅也不拒绝紫月跟秋水的到来,虽然她恨秋水,可理智告诉她,她还需要秋水的配合!所以在扳倒李长眉与南宫飞玉之前,她不会轻易动秋水。   一旦棋子利用得好,那便能操控整盘棋!   这一晚,大伙儿面上高兴,背地里却各怀鬼胎。   散桌后,南宫飞禅跟着周氏回到落水院内,由秋水跟紫月两人伺候着。   “夜色已深,两位姐姐也下去休息吧。”南宫飞禅趴坐在桌子边,握着周氏的手,她和娘亲多年未见,心里有好些话要说。   那一夜,周氏说了很多南宫飞禅出生那年的事,还有这几年自己绣的肚兜和衣裳,每年周氏都会惦记着南宫飞禅,想着如今多大了,该穿多大尺寸了,自己一个人闲来无事就做了起来。   没想到这几年累计下来,竟满满一大柜。周氏边说边落泪,在南宫飞禅的安慰下才入了睡,这一夜周氏睡得踏实多了。   前世周氏死得蹊跷,可她却不曾怀疑过自家人。   周氏在南宫家任劳任怨从不争夺,一心教诲她要好好待别人,可惜得到的是什么呢?若做个好人得来死不瞑目的结果,那南宫飞禅宁愿做个双手沾满血的罪人!   这一世,南宫飞禅从踏入南宫府那刻就发誓,绝不会重蹈覆撤,也绝不会让人欺负周氏,想到这,她紧紧握住周氏瘦弱的手掌。   南宫飞玉,李长眉,如今我已回到府中,你们就等着瞧吧。   翌日一大早,南宫飞禅就去给老夫人请安,接着去向胡氏请安,还未进门就听得屋子内一阵热闹。 正文 第七章 飞雪挑衅   “禅儿给娘请安了。”南宫飞禅微微欠了欠身说道,而在胡氏旁边的女孩却哼了一声,丝毫不待见南宫飞禅。   见南宫飞禅到来,胡氏热情更甚。“哟,禅儿这么早就过来了,快点起来吧,都是自家人,这些礼节就免了吧。”胡氏慈爱地说道,拉过南宫飞禅的小手儿塞了一块点心给她。   “多谢娘。”南宫飞禅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跟十一岁的女孩一样,馋嘴的吃了起来,惹来一边女孩的瞪眼。   一身的紫罗衣裙,鹅黄色薄衫衬着,小脸蛋儿清纯粉嫩,凝眉间透露一股怨气,那便是南宫兰儿。   她是连胡翠的女儿,连胡翠跳井后由胡氏抚养,今年十二岁,比南宫飞玉小几个月,也生得一张人见人怜的脸蛋。   “禅儿,昨日太匆忙,没来得及带你仔细瞧,这是你二姐。以后都是自家人,兰儿,要好好照顾禅儿,今日起起禅儿就跟你们一道上学堂了。”胡氏宠溺说道,这种宠溺在南宫飞禅看来,全然虚伪做作。   “二姐好。”南宫飞禅眨着眼睛,天真无邪地问好。   “三妹真乖,日后二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三妹的。”南宫兰儿随即转了脸色说道,热情地拉过南宫飞禅的手,暗中用力握着。   南宫飞禅也只是轻笑,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便将手轻轻抽出,感激的说道:“禅儿多谢二姐了,日后一定好好跟随先生识字念书。”   南宫飞玉因被一个赏诗会邀请,早早就欠身离去了。南宫飞禅百无聊赖地呆了一会儿也走了,嘘寒问暖的话,听多了就会厌恶。   看着这偌大的宅子,南宫飞禅只觉得胸口发闷,这里积聚了太多怨气,在这里,她仿佛看见了前世的自己任人宰割的样子,今世她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忽然,湖边传来熟悉的叫声。   隔着树枝看去,原来是南宫飞雪跟南宫竹儿,旁边一丫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南宫飞禅又想到前世,当她撞见这一幕时,南宫飞雪佯装叫她上树帮忙捡风筝,谁知道后来反倒诬陷她一把,让她足足在祠堂跪了三天。   “四小姐饶命啊,巧儿立刻就让人将风筝取下来。”石巧跪在地上呜咽地说道。   “哼,我即刻就要这风筝,你还不快点找人去弄,今日见不到这风筝,小心你的狗腿!”南宫飞雪发怒道,将手中的线螺用力扔在石巧身上。   南宫飞禅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走,刚回南宫府,她脚跟都还未站稳,才不会去多管闲事。   谁知南宫飞禅的绫罗绸衣被树枝勾住了,扯不开。   “谁,谁在哪儿?”听到动静,南宫锦朝这边走来。   当南宫飞雪见到被树枝扯住的南宫飞禅,轻蔑一问:“你就是南宫飞禅?”   南宫飞禅不语,只是点点头,该来的还是躲不了。   “三姐,能否帮飞雪一个忙?”南宫飞雪转眼间掩面哭泣道,指着那树上挂着的彩色风筝。   “五妹是想要树枝上的风筝?”南宫飞禅明知故问,且不说方才南宫飞雪那轻蔑的眼神,这突然间的转变也让南宫飞禅心中不悦。   “对啊,三姐你看能不能帮飞雪将风筝拿下来,都是石巧那贱丫头,不小心将风筝给弄到树上去了。”南宫飞雪拽着南宫飞禅的衣袖撒娇泣道。   “可此树这么高,要是摔下来怎么办?”南宫飞禅眉头一皱,为难说道。   “三姐,没事的,这树没那么高,你左右两步就能拿到了。”南宫飞雪连忙摆手道。   “既然如此,五妹可让石巧去拿,石巧身子高一些,应该比较容易拿到。”南宫飞禅接着说道,小脸上满是认真。   “对啊,五小姐,让奴婢去拿就好了,要是摔着了三小姐可怎么办?”石巧担心地说道,这事是因她而起的,怎可连累南宫飞禅呢?何况南宫飞禅贵为南宫府三小姐,断不能冒险。   “你闭嘴,待会儿有你好受的!”南宫飞雪冲着石巧一阵恶骂身,一时间忘了南宫飞禅还站在身边。   “五妹,算了罢,娘还在院子里等着我们呢。”南宫竹儿拉着南宫飞雪的衣袖冷静说道。   南宫飞禅看着南宫竹儿,惋惜之情涌上心头。前世的南宫竹儿对南宫飞禅也没有恶意,只是最后嫁了个疯子,皆因伍氏不小心违逆了胡氏,胡氏暗中动了点手段,将南宫竹儿骗上了花轿,生米煮成熟饭后才知道如意郎君是个疯子。而南宫兰儿则嫁给了对方风度翩翩的二少爷。   “哼,四姐你在帮谁说话呢?就这点事三姐也不肯帮忙,你说日后在府内不是得横着走了。”南宫飞雪甩开南宫竹儿的手说道,她就是不甘心,南宫飞禅一回来,连娘都三天两头去落水院,本该属于她的宠爱,生生被南宫飞禅夺了一半。   “五妹何出此言?你我姓南宫都是一家人,姐姐怎会这般对待妹妹呢?”南宫飞禅上前一步想握住南宫飞雪的手,谁知道南宫飞雪反手一甩,南宫飞禅便摔倒在地,手掌被泥石擦破,几缕鲜血流出。   “哼,就凭你这煞星也配跟我姐妹相称?你还你真以为自己是南宫家三小姐啊,说到底你就是个煞星!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南宫飞雪炮轰般说道,完全不顾周围一片死寂。而这番话恰好也是南宫飞禅想听到的,此刻她面如死灰。   “三小姐您没事吧?”石巧担心地问道。   “石巧,你个贱丫头你到底是谁的奴婢,竟然胳膊往外拐。”南宫飞雪揪着石巧的耳朵,疼得石巧满脸通红,连连求饶。   “我说是什么事儿这么热闹呢,大老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吵,原来是你们啊,禅儿怎么在地上?”老夫人在桂麽麽的搀扶下过来了,手中的佛珠还在转动着,眉梢间一丝不悦。   “祖奶奶。”   “祖奶奶……”南宫飞禅低下头说道,肩膀一抽一抽哽咽着,显然是受了什么委屈。   “祖奶奶,禅儿没事,只是不小心摔倒了。”南宫飞禅回答道,她计算得很清楚,相信刚才的事儿老夫人应该在旁边看着。 正文 第八章 心生疑问   “对啊,祖奶奶,三姐自己要上树捡风筝不小心摔了而已,可不关我们的事。”南宫飞雪心虚地说道,特别是对上了老夫人那双眼,好似什么都被看穿了一般,让南宫飞雪不敢再看。   “哦,风筝挂在树上了不能重新再买一个?我们整个南宫府还缺这点银子吗?还是飞雪你想要我这副老身子骨上去帮你拿?”   南宫飞雪没想到老夫人认真了起来,被这一番话给吓得不清。   “祖奶奶,怎敢劳烦您!飞雪是跟石巧还有姐姐他们开玩笑的,怎会让他们真的上去拿?这风筝飞雪不要了。”   听完,老夫人微微笑道:“是真是假,我老了也管不了了,禅儿,你随我去走走吧。”   老夫人说完,南宫飞禅便站起身来搀扶着老夫人另一边手走远了。气的南宫飞雪跺了跺脚,看着石巧的模样更是幽怨,冷笑道:“石巧,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石巧害怕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南宫飞雪的模样比刚才更加可怕了几分,看的南宫竹儿都觉得寒颤。   “桂嬷嬷,你们都先退下吧。”老夫人坐在石椅子上唤着,南宫飞禅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多话,老夫人让桂嬷嬷退下,自然是有话要单独跟南宫飞禅说。   “是。”桂嬷嬷应了声,将手上的外袍披在了老夫人身上,深怕老夫人吹风不舒服。   “禅儿啊,你可知留你一人在这里有何事吗?”老夫人端起了茶杯,拨开杯盖说道。   “恕禅儿愚昧,不知祖奶奶何意?”   “这十几年来,让你流落在外吃苦,算是南宫府对不起你。到底你也是南宫家的人,日后跟你跟你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桂嬷嬷,她会替你们打点一切。”老夫人说完,又闭上眼念经诵佛,而南宫飞禅却是在一旁听着。   “多谢祖奶奶,禅儿从没觉得自己吃苦,反倒是多谢爹爹跟娘,就像五妹刚刚说的一样,禅儿命中带煞,断不敢有其他奢望。”南宫飞禅咬了咬嘴唇,眼中开始泛雾。   “桂嬷嬷。”老夫人喊了一声。   “奴婢在。”   “传话下去,从今日起要是府中谁敢说禅儿是煞星命中带克者,都给我自己收拾包袱离开南宫府,让飞雪去祠堂面壁思过抄写佛经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老夫人严厉说道。   南宫飞禅知道自己成功了第一步,只要不涉及到南宫府的门面跟利益,她想老夫人会帮她,可这日后也不能光靠老夫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反咬一口!   若南宫飞禅不提此事的话,老夫人指不定含糊而过,说到底还是护着自家人啊!   “娘,您在绣衣服?”南宫飞禅从房间走出,看见周氏坐在椅子上一针一针地缝着小衣服,而紫月在旁边帮忙绕线。   见南宫飞禅出来,周氏才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温柔说道:“只是无聊做做而已,在这屋里头闷得没事干。”   可这温柔在这大院里头不适合生存,南宫飞禅暗中下决心,要一步一步改变周氏的性子,至少要做到能够保护自己,也能有一双分辨好坏的心眼儿!   “娘,不如禅儿带你出去走走如何?”南宫飞禅握着周氏布满老茧粗糙的手高兴地说道。   “娘还是在这里弄些针线活儿吧,禅儿,你看着手帕怎么样,好看吗?”周氏将一手帕拿在了手中,满心欢喜地问着,生怕南宫飞禅不喜欢,小心翼翼地看着南宫飞禅的模样。   南宫飞禅一把接过周氏手中的手帕,上面绣着梨花,洁白的花瓣落地,栩栩如生,旁边还绣着个叶字,叫南宫飞禅怎会不喜欢。   “娘做的东西,当然喜欢。”   “三小姐喜欢就好,这都是夫人花了几天时间绣的,夫人还怕三小姐您不喜欢呢?”紫月附和说道。   “娘绣的禅儿都喜欢。”南宫飞禅乖巧地说道,不过她又烦恼了另外一件事,每个月月钱按照各房分配是六两,南宫飞禅一个月三两,周氏身子弱还需要吃药,这九两银子明显不够,日后还要打赏下人,在暗中也需要用到银子。   要是跟胡氏拿,指定会坏了规矩不说,还会落了把柄。   要是不跟胡氏拿,那就只能自己去赚了,想到这儿,南宫飞禅打定了主意,晚些时候出府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禅儿,禅儿,你在想些什么?”周氏见喊了南宫飞禅几声都没应,手在南宫飞禅面前挥了挥手,南宫锦也才反应过来:“哦,没事。”   “娘,我先让秋水去熬药待会儿送过来,您先去歇会儿吧。”南宫飞禅心疼地道,周氏最近的病情好了许多,这都是在南宫飞禅来了之后才慢慢变好的,大夫说按照这样下去,过几天多熬几服药周氏的病就会完全好的。   “娘都好了,就不用吃药了。”周氏抓着南宫飞禅的衣袖说着,想来也是考虑到了那六两银子不够花,想要攒下来。   现在他们是两个人了,六两银子对她们来说却是是个难题,又没有娘家支撑,也没有势力,所以只能靠自己争取了。   “娘,大夫都说了病还没完全好,您啊就老老实实多喝几服药,过几天就不用喝了,这样病才能完全好。”南宫飞禅看着周氏急切的样子说道,给予了周氏一个安慰的笑容,便离开了。   看得周氏都恍惚了,在她看来南宫飞禅改变了很多,多到她快觉得不认识了,也不知这改变是好是坏。   “三夫人,这外头风变大了,不然我们先入屋吧?”紫月对着周氏说道。   “好,紫月帮我把这些线给绕起来吧。”周氏说完,拿着小衣入了房内,轻轻地抚摸着小衣服,款式是男孩装,做工极为精致,用的布料也是上次胡氏命人拿来的那些。   紫月不明,周氏只有南宫飞禅一个女儿,为何要做男装呢?   “好的。”紫月说完,将所有线都缠绕在了一起,针头插入了针线中,放在盆子内端进了屋内。 正文 第九章 一丝狠毒   南宫飞禅看南宫府内意气风生的样子,还有几天就是老夫人六十大寿了,胡氏忙碌着,三姨娘也充当左右手,王氏是嗑着瓜子看着热闹。   南宫飞玉则是四处奔波,参加镇内的邀请。   提笔作诗写做画,一手好字让秀才书生们不敢亵渎。   “快快快,你这小蹄子可别把茶给弄洒了。”胡氏身边的褐水急促地催着手底下的丫鬟说道。   南宫飞禅两眼一眯,南宫震平时可不会用这上等的茶杯招待人,除非来的客人身份尊贵,否则不会这样打出手笔。   “褐水姐姐,这府内是谁来了啊。”南宫飞禅稚嫩的声音响起,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看见来者的人,褐水趾高气昂地哼笑了一声道:“奴婢参见三小姐,这会儿是城内夜七少来府内了。”   南宫飞禅看向褐水的表情,嘴上叫着她三小姐,态度却极为傲慢,恐怕府内她真正的主人只有胡氏跟南宫飞玉了吧。   “夜家七少,听说这夜家七少才十几岁就撑起了夜家半边天了。”南宫飞禅试图让自己变得纯真起来,可她当真找不到话可以恭维夜少司的了。   夜少司家中排行老七,被外头称为夜七少,头脑聪明,狡猾如狐狸,要是轻视他,那吃亏的会是自己。   外头传言就是这般,南宫飞禅前世也只是和夜少司照了几面而已。   以往要是重要的宴会,她都会跟李长眉一同出席,每每只见夜少司独自在那饮酒,夜少司跟李长眉可谓是商场上的死对头了,这镇子上,分为两家天下,夜家跟李家,两家产业都相仿,所以无论南宫家支持哪家,对夜李两家都有影响。   当初南宫震嫌弃李长眉是庶出,便有意将南宫飞玉嫁给夜少司,拉拢夜家人,谁知聘礼谈好了,花轿出了南宫府却因途中出了点事情导致这门亲事黄了,南宫家不知被耻笑了多少天,因此南宫飞玉十八岁才嫁入了李家。   “三小姐知道得可挺多,就是那位夜七少。”褐水一脸嫌弃地说道,碍于面子她只能心中诽谤,果然是外头来的野丫头,还真没见过世面。   “既然爹爹有重要客人,我也不好打扰了。”南宫飞禅说完,转身就走。   只听见褐水在后头叨念道:“一野丫头还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南宫飞禅听到后淡然一笑,脸上却没多大变化。   南宫飞禅坐在石头上,看想湖中的鲤鱼成群地在游着,突然一石子落在了湖中,惊去了成群的鲤鱼,泛起了涟漪。   “三妹在这里赏鱼吗?也不叫秋水或紫月陪陪你。”南宫飞玉漫步走过,南宫飞禅手中的指甲插入了手心内,强挤着笑容道:“姐姐,今日不用去赴宴了吗?”   南宫飞玉坐在了南宫飞禅身边,她犹如画中仙子般美丽,笑容可掬地道:“祖奶奶寿宴将至,我也留在府内帮忙着,倒是三妹前些天听说了飞雪为难了三妹?”   南宫飞禅心中冷笑,看来南宫飞雪被罚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都是禅儿的错才害了五妹被祖奶奶罚,要是那天我上去拿风筝就没事了。”南宫飞禅懊恼低下头说道。   南宫飞玉只是微微一顿,又抬起头道:“也是五妹调皮,才会被祖奶奶罚,三妹可别内疚了。今日我从街上买了点酥油饼,想着三妹一定怀念以前的味道,方才给三妹带过来,三妹不妨尝尝。”   南宫飞玉说完,身边的丫鬟立即从袖子内掏出了一袋子酥油饼,放在了南宫飞禅手中。   “那禅儿多谢玉儿姐了,还是玉儿姐对禅儿最好。”南宫飞禅甜甜地说,跟个小孩子般打开了袋子拿起了酥油饼吃了起来。   看得南宫飞玉细柳眉一挑,凝望着南宫飞禅的模样,心生恶心却不敢表露出来。   “三妹喜欢就好,要是喜欢可以让下人多买点回来。”南宫飞玉摆弄着琉璃裙袖子道。   南宫飞禅肯着酥油饼点点头道:“那真是多谢玉儿姐了。”   一轮过后,夜晚中的南宫府寂静得可怕,南宫飞禅帮周氏擦完背后就将水倒在了旁边的梨花树下,好让他们茁壮成长。   “禅儿这种事情让紫月跟秋水去做就行了。”周氏心疼地拉起南宫飞禅的小手道,以前让南宫飞禅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她这辈子不奢望南宫震能够回心转意,她只希望她的禅儿能够快乐地过着。   才十一岁,别房的孩子还在享受着小姐的生活,她可怜的禅儿竟然要到外头去干粗活,还要被人诬陷是煞星,如若南宫飞禅真的是煞星,那为何第一个不是克死她呢?那些无稽之谈,南宫震却恰恰信了。   “娘,这些活儿禅儿都做习惯了,还有禅儿都几年没在娘身边了,当然要好好地伺候娘。”南宫飞禅乖巧地说道,任凭被周氏揽在了怀中,哼着小时候常哼的小曲儿睡着了。   “你说周氏在做男孩儿衣服?”胡氏坐在堂上,拨着茶杯道。   “是,奴婢亲眼所见,周氏在缝着男孩的衣服,也不知是要给谁的?”紫月邀功般在胡氏眼前说道,却不见胡氏脸色已经黑了下去。   “紫月,这事儿以后可别再提了,如若再看到这类事,就当没看见,下去领赏吧。”胡氏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紫月这才看出了胡氏脸色不是太好。   “是。”说完,缓慢地退了出去,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胡氏要是真的生气起来,遭殃的都是她们这些内院的丫头门,这几年厢房内少了几名丫头也不是没有的事情,还有几个长得标准的丫鬟,胡氏将她们留在了大房内,结果一个个地消失了,好像没出现过一般,处理得干干净净。   胡氏颤抖地坐在椅子上,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毒。   看来周氏还是没把她的话听在耳里,竟敢逾越了当初的承诺!   今日便是老夫人六十大寿了,老夫人穿着一袭光彩鲜艳的衣服坐在桌边,衣襟上有镇子里头有名的绣女绣得拿手的花边,发上别一支翡翠玉簪,脸上虽有岁月刻下的皱纹,却不影响老夫人的美貌。 正文 第十章 宴会开始   胡氏则坐在南宫震旁边,今日打扮得也很鲜艳,一身鹅黄色上衣,下身穿着青墨长裙,挽了个回心髻,眉梢眼角尽露得意之色。   余下各房都坐在了一桌上,周氏坐在最后头,虽然不及胡氏般出彩,却也不亚于他人。   周氏本就长得清秀,不用浓妆艳抹就能够赢得人心,所以南宫飞禅只让秋水给周氏画了个素净的妆,配了简单的发饰。   身上的衣服是上次胡氏送到秋水阁中的布料做的,南宫飞禅分了一匹给紫月跟秋水,剩下的都给自己跟周氏做了几件衣裳。   而南宫飞禅这桌则是南宫府几个小姐的,上边是南宫飞玉,依次是南宫兰儿,南宫飞禅,还有南宫竹儿跟南宫飞雪。   自从上次来,南宫飞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南宫飞雪,且今日会自主跟她打招呼,看来被罚禁祠堂抄书经还是有些用处的。   南宫飞玉今日穿的是镇子内最有名的裁缝做的粉色外裙,内有逶迤白色拖地梅花烟笼纱裙,肩若削成,腰若纨素,肤若凝脂,气若幽兰,青黛娥眉,发斜插倒垂莲簪,端庄地坐着,嘴角扬笑。   南宫兰儿今日也不甘落后,穿着出彩,虽然样貌上输南宫飞玉,可也夺得几位公子的青睐。   南宫飞禅则是挑了一件最为普通的衣服,她不想再这种地方大放光彩,这些徒有虚表的东西,可跟她挂不上钩。   南宫飞雪好似学乖了一样,也坐在一旁动也不动,只听着周围人说话。   南宫竹儿幽幽地看了一眼南宫飞禅,而后垂下眼不语。   “李家大公子三公子来贺。”家丁大声通报着,客人陆陆续续落座。   李长眉从红毯中走来,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锦盒。   温和地在老夫人面前笑了笑道:“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李家准备的礼物,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才好。”   李长眉说道,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柄玉如意,如意绿泽透光,翡色纯净,看上去价值不菲。   南宫飞禅看得出李家是下了一番功夫了。   “这可是李老的一份心意啊,翠竹快点收下。”老夫人喊着身边的丫鬟道。   “李家公子都快些请坐吧。”老夫人说着,已经让出了两个位置给李长眉他们了。   当听到李长眉的名字后,南宫飞禅微微颤动了下,转眼看过去,李长眉正在笑着,目光炙热地看着南宫飞玉。   她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手掌心中,告诉自己现在必须忍!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此时前功尽弃!   “夜家公子来贺,送上绯色玉镯一对。”家丁又喊道。   听见绯色玉镯的时候,老夫人眼中明显地转向了夜少司这边。   “夜少司祝老夫人永葆青春,万寿无疆。”夜少司恭维道。   “夜家公子快快请坐,今日能将夜李两家请来可是我的荣幸了。”老夫人高兴地道,当看到绯色玉镯的时候更是合不拢嘴了。   看起来还是夜少司更棋高一着,懂得讨老夫人的欢心。   绯色玉镯算是可遇不可求的了,就如名字一样,绯色是玉中的上乘翡翠之一,可以称之为翡翠王了,经过岁月的磨练洗涤,被大自然雕琢成了绯色,一块便可让人倾家荡产。   南宫飞禅淡然一笑,李家送玉如意夜家送绯色玉镯,这可有趣了。   宴会开始,夜少司坐在了李长眉身边,两人表面互相问好,心里恨不得想要将对方给吞掉。   南宫震与胡氏招待着来的客人,而南宫飞玉从夜少司入南宫府开始,一双秋波眸子就只停留在他的身上,直接忽略掉李长眉那炙热的眼神。   只是夜少司不领情地将南宫飞玉无视了,只顾着自己喝酒。   “禅儿姐,上次的事儿是飞雪的错,禅儿姐能不能原谅飞雪呢?”南宫飞雪突然发声对南宫飞禅道,眼中闪着一缕狡猾,虽很快被掩盖了,南宫飞禅却记在了心中。   南宫飞禅微微一笑,脸上淡淡道:“五妹什么都没做错,要我原谅你什么呢?”   “你......”听见南宫飞禅的话,南宫飞雪咬着唇角,随即眼中浮现氤氲:“禅儿姐,你就原谅飞雪吧,飞雪真的不是故意中伤禅儿姐的。”   南宫飞雪的话引来周围人的诧异,纷纷看向这边,在这时,他们才知道有南宫飞禅的存在。   “五妹你说笑了,还是快些擦擦泪吧,免得让宾客看到有伤文雅。”南宫飞禅提醒道,南宫飞雪才反应过来还在宴会上,便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再端起酒杯,眼睛眯成月牙儿形:“既然禅儿姐原谅飞雪,就请禅儿姐干了这杯吧!”   南宫飞禅双眸不起波澜扫了一眼杯中的酒,拿起与南宫尽馨碰杯后一饮而尽。   谁知南宫飞雪才饮下酒不久开始捂着肚子叫:“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这话引得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南宫飞雪在地上打着滚儿,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南宫飞禅看着地上翻滚的南宫飞雪,心中冷笑,终于开始了么?   “飞雪,飞雪你没事吧?”伍氏听见声音,一把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搂着南宫飞雪心疼地说道。   南宫飞禅看着南宫飞雪的模样,应该不是装出来的,这得多大的狠心才会对自己下药。   玩这种伎俩,南宫飞禅可不认为这样就能轻易将她扳倒。   “娘,飞雪肚子好疼啊。”南宫飞雪喊着,手抓紧伍氏的手道。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老夫人也被南宫飞雪这副模样给惊到了。   “飞雪怎样了?快快请大夫来。”老夫人着急地说道。   南宫震也有点担心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一会,大夫提着药箱仓促地赶来,这一把老骨头还要狂奔实在是要了他的命了。   大夫诊断过后道:“五小姐是中毒了。”   桌席上的东西被一一仔细检查后,最终确定了南宫飞雪的酒杯内被人涂了毒。   而今天因为人手不够,周氏让南宫飞禅帮忙,这酒杯是由南宫飞禅摆上台的,怎么偏偏就这么恰巧呢?南宫飞禅冷眼扫了周围的人一圈,最后落定在南宫兰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