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虚伪的女人   “能嫁给七王爷是她的福分,还妄想当太子妃不成。”   “老爷,然姐儿也是一时糊涂,您消消气,这里有妾身看着就成。”   “哼,你好好劝她。”   刘欣然意识混沌间,似乎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再接着耳边又有阵阵轰鸣声,她似乎听到了子弹出膛的声音,躲不开也不会躲了。   她一生荣辱都给了组织,为之付出一切代价,到最后还是落了个兔死狐悲的下场,呵,真是讽刺。   昏昏沉沉,天旋地转,一切都结束了,若是她能再活一世,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自己。   ...   ‘嘶’   刘欣然费力的睁开眼,头部神经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不由得颤抖,大口喘着粗气,缓了片刻。   待不适感消除大半,刘欣然就被眼前的景色给整蒙了。   她似乎是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极华丽的房间中,身下躺的是黄花梨雕木床,青色的帐帘高高挂起,四周屋内摆设都是珍品,初步估计价格不可量。   这是地狱?那未免待遇也太好了吧。   这是天堂?她手中鲜血无数,别做梦了。   好吧,那只有一个可能,她还没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转头四下看了看,难道她回了祖国吗,谁这么财大气粗?   刘欣然想要下床走动,头部再次传来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的抚上去,额头被纱布缠的跟粽子似得,这是治病还是谋杀呢!   强忍着不适,她挣扎着起来走至妆台上的一面镜子前,天,居然是铜镜,里面的面容虽是模糊,但刘欣然能依稀看出,这脸并不是她的!   这个认知让她短暂性的不知所措。   快速将纱布解下,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从额头划至左眉,好深,刘欣然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欣然思想迅速开始运转,她在地中海出任务,然而事态却进一步扩展,影响极其恶劣,组织必须抛出替罪羊。   而她,即将退役的女人,被彻底放弃。昔日战友怜悯的将子弹打入她的体内,饱饮冷血,终是尝到的是自己的。   她绝对是死了,那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刘欣然犀利地目光直直的望过去,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子,年龄十五六左右,居然一身古代人装束,头上梳着双寰,手里端着茶壶。   “二小姐!您醒了!”   那丫头看到刘欣然坐在梳妆镜前,脸色变换之快令人咂舌,一下子扑到刘欣然脚下哭了起来,“呜呜,小姐,都是奴婢的错,要是夫人还在,小姐又岂会受此等苦楚……”   什么小姐?你全家才小姐呢,怎么夫人也出来了。   那张小嘴不停的说着,刘欣然只觉得自己被聒噪的头疼欲裂,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能的事实,猛地一拍桌子,“闭嘴!哭什么哭!”   似是用力过猛,她一阵眩晕,向后仰去。   而那丫头尖叫一声,将外面的人吸引进来,而刘欣然再次失去意识。   刘欣然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东丘国位处江南,为周边第一大国,国民富庶,国内有四大家族,分别是林、傅、赵、刘。   而这个梦就是由刘家而起,刘家家主乃当朝左丞相,其嫡女刘欣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然六岁丧母,父亲将二夫人立为正室,自此,天之娇女跌入淤泥之中。   不过几年时间,所有污浊的词汇都聚集在刘欣然身上,懦弱、无能、花痴等等,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就是刘欣然的长姐刘欣意,貌美多姿,才德兼备,是高门贵户间有名的淑媛闺秀。   而这几年京城上层人显然都忘了刘欣然才是根正苗红的嫡女。   记忆如同漩涡席卷着全新的刘欣然,种种污蔑陷害,直到刘欣然被指婚给当朝痴傻的七王爷,她万念俱灰间被人从楼阁上推下来,却被说成是不满七王爷婚约,想要以死拒婚。   惹得本来心有愧疚父亲刘长青彻底恼怒,下令将其禁足,直到伤势发炎。   走马观花似的‘看’完了一个世家女的悲哀记忆,刘欣然却没有丝毫恼怒,因为她会将这一切加倍奉还给伤害这具身体的人。   刘欣然是被摇醒的,这具身体本就脆弱,此刻更是被摇得七荤八素。   她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甩,还没睁开眼就听到‘扑通’的声音,接下来就是一群丫鬟的尖叫。   “二小姐醒了?夫人来了怎么不起来行礼,还让小少爷如此担心您!”一道略苍老的声音递至刘欣然耳中。   刘欣然缓缓睁开双眸,一眼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大约近三十岁的妇人,打扮得华贵非凡,头上珠围翠绕,肤白貌美,颇有些风韵,怪不得把刘长青给迷得神魂颠倒,坐稳正室之位。   这位女子她在那梦中看到过,正是刘欣然后来的继母刘夫人。   眼中冷芒飞速闪过,她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然而还未待她说什么,那个被她甩在地上小男孩就开始哭起来,嗓门尖锐洪亮,让刘欣然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二小姐太过分了吧,小少爷还小,您怎么能推他?”旁边扶住刘骞的婢女忍不住责道,语气中丝毫没有把她当作主子的恭敬。   她哪只狗眼看着自己推那破孩子了?照他这摇法,这身体得再去一趟鬼门关!   刘欣然暗暗咬牙,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在自己贴身婢女阿绿的搀扶下,学着原身的样子微微朝她名义上的母亲福身,“真是劳您费心了,母亲。”   最后二字咬的格外重,继室就是继室,远远比不上原身真正的母亲,虽是记忆模糊。但从遗留的讯息上知道,原身的母亲曾是京城第一才女。   可惜却嫁给了刘长青这个人渣。   刘夫人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却没有理会,反而快步走至刘欣然跟前,一脸慈母的样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欣然啊,娘知道你不想嫁,可你也不能想不开啊,圣上赐婚多大的荣誉,千不该万不该去寻那死路,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让我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姐?”   刘夫人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一脸心疼的样子。   刘欣然看着她惺惺作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在她的记忆里,若不是这位继母的“好生对待”,原主又何至于落到身败名裂又香消玉殒的地步!   可她知道,她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忍。   “...您放心,毕竟女儿也是刘府的嫡女,好死不如赖活着。”刘欣然柔弱一笑,迅速打断了刘夫人即将开始的缅怀。   以往总是这样,在她面前提起她死去的娘,让下人们以为夫人善良重情,真心待前身留下的女儿。   怎么说她都是相府嫡女,总不能明面上苛了她去。 正文 第二章 报警的芯片   似是想不到刘欣然说出这种话,刘夫人眼中有些诧异,怎么听这话都是话里有话!   难不成这个傻子撞了一下还聪明了?若是以往这死丫头还不得撒泼打滚,大吵大闹的说着不嫁?   迅速敛去眼底的讶色,刘夫人笑了笑,“想开就好,你父亲还想着让我好好劝劝你。”   “我大姐才是相府嫡女,你就是个草包,丢我们相府的脸!”   这时站在旁边的小孩尖叫,那稚嫩的嗓音,却是极其刺耳的吸引了刘欣然的注意力。   那小孩圆圆胖胖,长得挺可爱,却是一脸骄横之气,正是原主的弟弟刘骞。   而他眼中的嘲讽与不屑让刘欣然为原主感到悲哀,一个小孩能懂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却足以见得原主这位二小姐有多么不受待见。   刘欣然没有说话,显然她不会和一个孩子置气,更何况这个孩子或许将来还能有大用处。   想到此,她脑中已有些不成形的计划,想来运用好了,定给这些碍眼的当头一击。   刘夫人却是嗔怒道,“骞儿,休要胡言,怎可这样和你二姐姐说话。”   被训斥的刘骞更是恶狠狠的看着刘欣然,扁了扁嘴一脸厌恶。   而这时,门帘挑起,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盅汤进来,迈着小碎步靠近,不知道为什么,那汤的气味飘过来,却让刘欣然浑身有些不舒服,微蹙眉头。   “夫人。”婢女躬身一礼。   “然儿,这是母亲特地为你准备的燕窝,你呀得好好补补身子,半个月后就是你与七王爷的好日子,七王爷那边也不知是谁传过去,说咱们姑娘不愿意嫁过去,现在这京里都传遍了,唉……”   刘夫人接过那碗汤,随手搅了搅,口气间似乎带了层担忧。   刘欣然心中冷笑,新人还未入门,便让夫家知道新娘子寻死觅活,尤其又是皇家赐婚,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原身会遭遇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   她的这位好母亲可真好手段呢。   刘欣然脑中闪过关于当朝七王爷的讯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曾经的战神,手握兵权,天朝上下谁家姑娘不盯着王妃宝座?   只是七王爷声名太盛,终遭了皇帝忌惮,在一次出兵中倒霉的摔下马,被磕着了头,变成了一个人人嫌弃的傻子。   曾经无比耀眼的王妃宝座变成了烫手山芋,不说七王已痴傻,就光皇帝忌惮这一项就没人敢嫁过去,朝中人人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刘欣然长吁了一口气,只觉自己简直要炸了,原身这麻烦还真不少呢。   “传言终归只是传言,相信母亲定会查出那些嚼舌根的,妥善处理好的…”刘夫人温言说着,手中舀了一勺汤,亲自送至刘欣然唇边。   哪知那汤勺还没靠近,刘欣然脑中突然警铃大作,熟悉的提示音不断的回响。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有毒物质存在。”来不及消化这是什么情况,刘欣然瞪大眼看着刘夫人手中的燕窝,这是明目张胆的下毒呢?   脑中传来机械的电子合音,“一级警报,有毒物质存在,服下会慢慢腐蚀宿主机能,破坏大脑细胞构成……”   听着脑中声音对毒物的分析,刘欣然的眼神彻底冷凝下来。   这位贤良善良的刘夫人真是够歹毒,这碗燕窝喝下去,她短时期内不会有任何事,但半个月后的今天,她就会彻底发疯,变成和七王爷一样的傻子!   到时刘欣然便成了整个天下的笑柄,和七王爷一对儿傻子夫妇,会成为皇室之耻,皇室到时候必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和七王爷一起消失。   “来然儿,趁热喝了,你还想吃什么,母亲吩咐厨房去给你做。”   刘夫人端着碗,笑容更是真切,仿佛她已经看到数日后的局面,这个碍眼的终于要除去,她的女儿也能更顺利的当上太子妃。   当初太子定下刘家嫡女为将来的太子妃,可刘家现在的当家主母可是她啊,她如何能让前身留下的野种爬到自己头上?她的女儿刘欣意比这个草包强一百倍,自然更适合做太子妃。   虽然现在欣意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相府嫡女,并且名声远比刘欣然好,但刘夫人心中还是有芥蒂的,毕竟她清楚的知道当初定下的女子是刘欣然。   虽然太子也喜欢自己女儿,但不到最后一刻,她总是放不下心。   她在京中的名声一向很好,更何况她是妾室扶正,自然得小心翼翼的经营着大家主母的形象,不能让别人戳了脊梁骨。   而更让她介意的就是诰命夫人的名头,不知为何,她已经当了数年的刘家夫人,却得不到圣上的册封,这让刘夫人总感觉低别人一头。   当初刘欣然的母亲就是御封一品诰命夫人,刘夫人明里暗里的向刘长青提这件事,刘长青也确实上报过,却一直被礼部压着。   不,或许是皇帝压着,根本不给任何反应。   眼见女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皇帝却还没有定下刘家哪位小姐做太子妃,这让她心忧如焚,干脆出手将这个障碍除去,只是她的手段一定要隐密,万万不敢泄露出去。   刘欣然看着眼前冒着香气的燕窝,攥着阿绿的胳膊倚在床上,皮笑肉不笑的淡淡道,“母亲,这种上好的补品,我也用不到,不如给小弟喝,小弟正在长身体,比我更需要。”   刘夫人面色一僵,转瞬即逝的阴郁,转而笑道,“小骞还小,不宜喝这种补品,还是然儿更需要些,到底是母亲的一些心意,然儿不接受吗?”   说到最后,刘夫人语气中已经有些低落,而屋子里的丫鬟们都一副不识抬举的样子看着刘欣然。   刘欣然明知有毒又怎么可能会喝掉?   她今天只能和她杠上了,两人又是一番来回推搡。   然而刘夫人没想到的是,刘骞本来并不喜欢燕窝,但他被刘夫人宠在心里,看到母亲居然有好东西不给他吃,非得给他讨厌的蠢女人,立时气急起来。   “娘!你为什么不给我吃燕窝,讨厌你!”   小屁孩尖声叫嚷,刘欣然诧异的看了眼这个惹人厌的小屁孩,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笑意,这是神坑啊。   果不其然,刘夫人面部彻底僵硬了。   “骞儿!”然而她根本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低声呵斥,但这更是激起了小孩子的不满。   “就算不给我,那也可以给大姐啊!”   漂亮,刘欣然心中乐开了花儿,简直是神补刀啊。   说到最后刘骞直接扑上来上手抢了,刘夫人吓了一跳,哪敢撒手,气得刘骞张嘴就照着她的手咬了过去。   只听到一声尖叫,刘夫人手一松,那碗昂贵的燕窝被摔在地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刘欣然脑中的电子声音仍是在不停的发出警报。   刘夫人伸出手指指着刘骞,气得全身颤抖,“你…”她胸口不停的起伏,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眼见刘夫人失态,她身边的老嬷嬷赶紧扶住她,低声喊道,“夫人!”   像是被警醒般,刘夫人一咬牙,厉声朝着刘骞的乳母道,“还不带小少爷回去,愣着干什么?”   小屁孩撒泼闹,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屋里才终于清静下来。   刘夫人有些心疼的看着地上那燕窝,这药可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本是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被自己儿子搅了局。   憋在心口的气缓了半天她才挤出抹笑容,“然儿,母亲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你好生歇着。”   说完转身就要走。   此际,刘欣然柔弱的声音响起,“真是谢谢母亲了,要是还有此等补品,母亲也不用给我送来了,给姐姐吃便好,姐姐比我...更需要。”   比演戏么,谁不会,哼~! 正文 第三章 这就是太子   明显听到刘夫人呼吸一窒,然后脚步略沉的走出去,再到最后婢女关门。   刘欣然舒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盯着床幔黯自发呆,这绝对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古代。   可为什么芯片也随她一起呢?   没错,她脑中的电子声音绝对是那个由国内最顶尖的科技团队设计出的芯片发出。   这芯片是当时各大势力争相抢夺的,最后被她拿到手辗转送回组织,为此多次受伤。   因为芯片的丢失引起了各国政府的不满,将矛头对准组织。   而她自然成了弃子,明面上她与‘芯片’同归于尽,实际上早已偷梁换柱。   确实是组织的行事准则,但为何她体内会有?   刘欣然百思不得其解,回想往事幕幕,终于得到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她送回去的才是假的。   想到这里,刘欣然恨不得大笑三声。她都能想象到那些人的嘴脸,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旁立的阿绿看到自家主子来回变换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担心。   “小姐?您没事吧...”   那小心翼翼的声音让刘欣然回到现实,看着眼前这丫头,刘欣然心里叹了口气。   这偌大的家族恐怕也就只有阿绿是真心待‘她’了。   “无碍,你去小厨房做碗小米粥过来,加些红枣枸杞。”   正因为刘夫人太想要名声,她这继女的院子里才会有自己的小厨房。   也正是如此,刘欣然除非必定要参加的宴席,几乎都在自己的小厨房吃,使得相府的下人都认定了她这个嫡小姐骄奢跋扈。   小厨房的吃食从不断供,因为,这更方便刘夫人的人每天在饭中下慢性毒。   这个事实也是她刚通过芯片得知的,自己要解毒还得很长时间。   而府中其他几个庶妹则眼馋的紧,她们也想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好过和正室、嫡子嫡女一起吃的各种规矩。   因此刘欣然现在真可谓是无数人的眼中钉。   阿绿应声退下,刘欣然再次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有些憔悴的脸,眉弯目秀,虽隐约可见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多年来被毒素侵蚀的厉害,脸色有些发青,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白。   她随手打开妆台上的首饰盒看了看,大红大绿俗不可耐。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刘夫人真是好样的,把堂堂一个相府嫡女的审美观扭曲到这种地步。   ‘啊’窗外突然传来阿绿的惊呼声。   刘欣然眉心皱起来,又怎么了?阿绿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大惊小怪。   她站起来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然而刚一打开门,心底就有些后悔。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出门的好日子,但却有一对煞风景的衣饰华贵的男女站在门口。   她可爱的阿绿丫头正跪在他们面前,试图阻拦他们进她房间。   “太子殿下,大小姐...”阿绿的焦急都写在了脸上,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坚定的挡在门口。   她知道只要太子和刘欣意一起出现,她家小姐就会难受很久。   是的,‘刘欣然’喜欢太子的皮囊。   而眼前的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正是太子楚安城,乍一看还真不错,身材修长,穿着一袭绣金丝银缎锦袍,越发衬得他潇洒俊逸,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天然贵气。   就算灵魂换了个人,刘欣然也能感觉到此时本体心脏的跳动。   ‘刘欣然’,你该安息了。   她深吸一口气,弯身福礼,敛去眼中神色,“参见太子殿下,大姐。”   刘欣意陪在楚安城旁边,一身粉色的衣裙衬得她温婉大方,肤白细腻,貌美如花。   与刘欣意的各种恶毒,跋扈,骄横的形容词不同,刘欣意可是京中有名的贵媛淑女,行动间都带着一股温婉的韵味,看起来吸引人的很。   看着刘欣然规规矩矩的行礼,刘欣意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个傻子还真撞傻了?见不着这个二妹妹在太子殿下面前的那一副花痴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亏她还特意带着太子过来,就是让太子看看她那副不堪入目的嘴脸,彻底绝了刘欣然的念头呢。   别妄想太子妃的宝座了,哪怕是个陪嫁媵妾都不行!   她眼底厉芒一闪,却瞬间笑道,“二妹,怎么还突然想不开了,我刚得知消息吓了一跳,看着你没事姐姐就放心了。”   刘欣意有一副好嗓子,声音娇美宛若莺啼。   她刻意柔声蜜意的,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姣好,怪不得把京中那么多世家公子都迷在了石榴裙下。   包括这个...太子。   好吧,刘欣然承认,太子看起来长得真不错,很难与记忆中的那个恶语相向的男子相吻合。   “本宫倒没发现你还有这个勇气,真是替七皇叔感到晦气啊,能嫁进皇室,还是正妃,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赐,别妄想其他。”   一如既往,太子只要不说话,还是可以当个静静的美男子的。   只可惜,眼前这二人还真是般配,绿茶婊和脑残男,刘欣然在心里对他们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然而再怎么厌恶,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这是皇权至上的古代。   “殿下教训的是,臣女受教了,臣女也认为能嫁给七王爷是天大的荣幸,之前也不知是谁传出来臣女要自杀,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违抗赐婚的后果我相府能不能担得起,单就臣女自己也已仰慕七王爷已久了。”   刘欣然的一番话让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刘欣意脸色微白,她们只顾得让刘欣然的丑事外扬,却忘了抗旨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刘欣然出点什么事,相府岂能逃脱干系?   她们怎么着也得遮着掩着,居然还外传了?   也不知有没有到圣上那里,刘欣意紧攥手中丝帕,偷偷看了眼太子。   而令楚安城不舒服的是最后一句话,这个傻子不是一向最仰慕自己吗?怎么又喜欢七王了,真是让人恶心。   要说太子在这世间上最讨厌的人,刘欣意算一个,另一个就是七王。   七王爷楚子默的光芒曾经盖过所有人,包括他这个储君,在他父皇面前也只有仰视的份,明明他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可惜,他的皇叔已经从神坛上跌落了,如今也只能仰别人鼻息,就算把这样一个脑残女赐给他,他也只能接着。   “啊?原来二妹喜欢的是七王爷啊,我还一直以为你喜欢太...”刘欣意说到这里像是说漏了口,突然掩住小嘴,看了眼太子有些尴尬的道,“本来姐姐还想着,能随了妹妹的愿...还好没有擅作主张。”   “子玉,说什么呢?”楚安城微皱眉头,脸上满是厌恶,子玉是刘欣意的小字。   刘欣然也有小字,是她亲身母亲给起的,兰君。   是希望刘欣然以后能像君子兰一般,坚韧坚强,性情高洁,只可惜多年了,怕是没有人还记得她也有小字的吧。   刘欣意一怔,立时眼圈有些发红,“殿下别生气,本以为妹妹喜欢您,又不愿嫁给七王才……我到底是妹妹的亲姐姐,怎么忍心看着她...未料到原来是曲解了妹妹的意思。”   她微微撇过头,嗓音带了丝颤抖,将一个担忧妹妹而宁愿受委屈的好姐姐扮了个淋漓尽致。   啧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没正儿八经的定下呢,这种不害臊的话都说出来了。   还说什么姐妹共侍一夫,这是将她这个曾经的相府嫡女置于何地?   刘欣然暗暗咬牙,这个刘欣意比她那恶毒的娘还恶心。 正文 第四章 过往渊源   “子玉,我就说是你成天胡思乱想,你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   太子的声音温柔了下来,善良的美人最打动男人心了,听她这样说,他原本的那丝恼怒立时散去,牵住刘欣意的手,眼底满满都是怜惜。   眼见两人公然开始眉目传情,刘欣然煞风景的轻咳了一声,太子目光转向她,立时化为了满眼的冰冷和厌恶。   “既然身子不适,二小姐就回去躺着吧,可千万记住七皇叔再怎样也是皇族中人,二小姐要是再不知好歹,惹出什么幺蛾子……哼!”   最后那一声充满了威胁。   说完,看也不看刘欣然一眼,带着刘欣意转身离去,而她那位名义上的姐姐临走时眼尾扫过她,带着一抹得意。   刘欣意摸挲着下巴沉思,刘欣意看起来虽然一直用脉脉含情的眼光看着太子,但她的直觉却是她演戏的成份居多,确切的说是刘欣意没看起来的那么喜欢太子。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刘欣意眼中的野心,她想要的更多。   这位姐姐显然不是一般人呢,这种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笑到最后!   待二人走远,跪在地上的阿绿才起来,一脸憋屈,“小姐,他们太过分了!还有大小姐,太子妃的位置本是...”   “行了,慎言。”看着喋喋不休的阿绿,刘欣然冷声道,“我现在是待嫁七王妃!”   阿绿似是想不到她突然变了脸,一时愣住。   主仆二人谁也没有发现,隐在暗处的一个黑影突然闪身离开,形如影魅。   “二小姐,刚才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今日老爷休沐,许久没回来的大少爷和二夫人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在正厅用膳,二夫人说想见见小姐,当然,倘若二小姐身子不舒服,可以不去的。”   从远处走过来一个面生的婢女,估摸着就是刘夫人安插在她院子里的人,敷衍的朝她一礼,便径直开口。   若是以往,刘欣然定会说不去,这样刘夫人就得逞了,而刘相就会更觉得刘欣然不识抬举,不懂礼数,只会愈发不满。   “大哥和姨妈回来了,我怎会不去呢,这心中还是想念的。”   刘欣然的话似乎让那个婢子有些吃惊,支吾了半天,刘夫人给她的命令,是想法设防让刘欣然不去的。   但此刻,她也只能应声退下。   说起大少爷和相府二夫人,这又是另一端渊源了。   这个二夫人是刘欣然的亲姨妈-柳浅,当初刘相娶了国公府的嫡女,男才女貌是为一段佳话。   刘欣然的母亲婚后几个月便怀上身孕,因思念家里人,国公府便让柳浅去相府陪伴姐姐。   然而后来,刘相不知为何与柳浅上了床,刘欣然的母亲得知后动了胎气流产,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就这样没了。   刘欣然的母亲也因此伤了根本,一直都难以怀上孩子。   两府的人都很是难堪,当时的相府太夫人便做主要让刘相纳了柳浅。   柳浅死活都不愿,因为她是被人下了药,对于此刘相死活不承认,非说也是被陷害。   但一个女子吃了亏能怎么办?而且还是自己的姐夫。   国公府将人接了回去,可没多久又送了回来,只因为柳浅,怀孕了。   柳浅也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因为柳浅曾被接到太后那里陪公主,还被御封过县主,颇得太后喜爱的,身份比柳清还要高一些的。   当时提亲的踏破了国公府的门槛,然而让刘相凭白无故得了这个便宜。   京城上下不免唏嘘。   本来两姐妹无话不谈,却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刘欣然的母亲柳清虽然也恼恨自己的丈夫,可已成既定事实又能如何?自己身子亏损,便一直好生照看妹妹的胎儿。   这也就破了正室没生下孩子,妾室不能生的规矩,以致后面庶出的刘欣意也能排在刘欣然前边出生。   大少爷刘渊成了相府第一个孩子,但柳浅生下孩子后给了柳清养着。   自己则去了京郊的一处房子吃斋念佛,除了每逢佳节回来看孩子,再也未和刘相同床共寝过,两人也如同陌生人。   刘相虽然不满,但他也知道,这事他奈何不得柳浅,更何况还有柳清这个嫡夫人在。   再后来刘欣然出世,她与大少爷也算是一起长大,两人血浓于水自然是格外亲近。   至于后来柳清去世,为什么扶正了刘欣意的母亲程涓,而不是柳浅,其中原因不足与外人道也。   但住在外边别庄的大少爷刘渊与母亲柳浅一直是刘夫人不敢轻易动的,不说柳浅身上县主的名头比她高贵多,单刘渊这些年一直以相府长子的名头在外行走,几乎名满京城。   其文韬武略都是有目共睹的,刘相更是属意刘渊为自己的接班人。   虽然刘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但刘骞还小,对于幼子刘相虽是喜欢,却远没到可以传家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太夫人喜欢刘渊这个长孙。   “小姐,大少爷和二夫人这次回来,您可别像以往那样躲着他们了,到底是亲人。大少爷待您也是极好的,您不要再任性了,就算大少爷脾气再好,您再那么无礼几次,大少爷也会心寒的……”   阿绿有些弱弱的声音在刘欣然耳边响起,却让刘欣然有些无奈。   原主被刘夫人教唆坏了,本来和刘渊感情极好,却因为听说了柳浅的坏话,开始对般照顾自己的大哥产生了抵触,每次刘渊回来,原主不是躲着他就是对他恶言相向,好好兄妹关系弄成剑拔弩张。   她在心里暗骂了原主一声“蠢货”,一边起身道,“我知道了,你先帮我梳妆,今晚定不会让那些人失望的……”   有些东西,她得拿回来,机会正好。   正是初春时节,空气中弥漫着温润清甜的青草香,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抬眼望去,蓝天碧水,鸟语花香,她第一次觉得重生在这里也不错,至少呼吸间没有雾霾,也不用如前世时时时刻刻过着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生活,如此她是赚到了。   现今,她也许可以卸下前世的负担,待这些事都处理好,她定会好好看看这片土地的山川美景。   然而此时的刘欣然没有料到,她这一生都将紧紧与某些人羁绊。   此时,一道黑影径直掠进了七王府,闪进书房内。   “主子。”那道黑影跪在地上向案牍后的那人喊了声,转而将在相府看到的一切都禀报给那人。   听到二小姐爱慕七王时,那男子明显一怔。   放下手中书卷,露出男子本来的面容,该怎样形容呢?远看去恍若清风拂面,一举一动都是与世无双。   近处能分明看到男子眼中的冷意刺骨,棱角分明,薄唇微抿带着几分嘲讽。   “是吗?”口吐二字,却如泠泠水音,“有意思。”   挥手退去暗卫,这个男子就是七王楚子默,曾是东丘的战神,他是真的失忆了,之前双腿还重伤。   但再怎么失忆,有些事还是刻骨铭心的。   昏暗的书房内,楚子默拿起毛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大写了一个字,杀。 正文 第五章 大家族的嘴脸   刘欣然梳妆完毕后,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如血,霞光满布,别是一番意境。   她换了一身湖蓝色的曲裾,长发尽数挽起,露出一张窄窄的没有血色的小脸。   这还是刘渊去年从外给她带回来的,因为身中慢性毒,原主的个子不怎么长,看起来十分瘦弱,尤其穿着这样一身蓝色长裙,愈发显得脸色青白。   挑这一身衣服刘欣然也是别有用意的,目的便是让刘渊看看他的妹妹过得并不怎么好。   虽然这有些冤枉刘夫人了,吃穿上刘夫人并没短过原主,只是那些衣服、食物,都是加料的,当真是‘漂亮’、‘美味’。   刘欣然可算是体会了一把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的女儿姿态。   “小姐越来越像夫人了,要是夫人还在该多好...”阿绿为刘欣然披上大氅后,不由得又开始感慨。   刘欣然只是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走吧,去正厅。”   顺着记忆穿过几处院子、走廊,丞相府的景致显见不错,假山流水,小桥廊轩,而路过的婢子侍卫们有些居然不认识她,可见刘欣然的存在感还真是弱呢。   刘欣然走得慢,一刻钟后才到正厅。   “二小姐您来了,这边请。”刘府的大管家对她向来不错,只是后院的事他也插手不得。   莺歌燕舞,丝竹之乐已经隔着墙皮都能听到,绕过一面水墨大屏风便看到大厅内端坐着的众人,她刻意来晚了些,此时都坐满了。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有惊讶、厌恶、不屑等等,只有一道目光是温和善意的,不用想也是大少爷刘渊。   刘欣然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内心还有些小紧张,更多的是兴奋,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细胞在活跃。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刘欣然微微福身,冲着上座行礼,又转向柳浅和刘渊,亲切叫道,“姨母,大哥。”   这一声姨母与姨太太不同,整个刘府只有刘欣然敢那么喊。   再见柳浅,依旧是一身暗紫色的素装,岁月似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眉目弯长,肤白如玉,身上似乎带着一股从骨子里浸出来的温柔贵气。   柳浅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柳清的影子,怔愣了少许方点点头,“许久不见,竟是这般大了,愈发有姐姐的模样了。”   “二妹,你怎么又变瘦了?”   刘渊却是微微皱起了眉,他眉目儒雅,但刘欣然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深不可测,他口气带了些不悦,“这是我去年送你的云锦吧,怎么还穿着?”   刘欣然面上只是摇了摇头,柔和的笑笑,“大哥送的我自是喜欢。”   这话说的便带了些其他深意了,眼见得刘渊脸色变冷,刘相猛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他要出口的话。   刘欣然眼角的余光都能看到刘夫人精致妆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她就是要在众人面前揭穿她的伪善,她并不像在外面表现的对前夫人的子女如何照顾!   “行了,二丫头下次不要来晚了,这么多人等着呢,快入席吧!”   说完刘相就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没有多余的位子了,显然刘夫人没有安排刘欣然的位子。   刘夫人可能根本没想到她要来,所以连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了。   “哎呀,都是妾身的错,妾身还以为然姐儿身子不舒服不来了,下边人也确实是这样说的。”刘夫人忙站起来,面有尴尬的说道。   刘相十分不悦,刘夫人赶忙道,“欣意,你和你妹妹在一桌好吗?”   “瞧母亲说的,我们姐妹在一起求之...”   刘欣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刘渊打断,“二妹与我一起坐吧,大哥正好有些话想和你说。”   刘欣意一怔,脸上立时露出些委屈。   刘相轻声斥道,“渊儿,男女同桌成何体统,就算是你妹妹也不行,然丫头去和你姐...”   然而又被打断了,这次是柳浅。   “然丫头来我这里坐。”简短的一句话,便让刘相闭了嘴,说到底他内心里还是有些怕柳浅的,不知为何。   刘欣然心中其实早就乐开了花,不愧是亲姨母和一起长大的大哥,看着刘家的人吃瘪真是极好的。   “多谢姨母。”刘欣然装出怯怯的样子看了眼刘夫人,这才小步迈过去。   这都在看在柳浅的眼里,立时闪过一道冷意,心中微叹。   刘夫人心里直恨得牙痒痒,这个刘欣然自从撞了一下脑袋,哪根神经不对了?居然处处跟她作对。   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会让刘渊误会,这么多年她一直刻意讨好刘渊,毕竟刘渊的能力摆在那里,若是能得到刘渊的相助,女儿登上太子妃宝座会更容易。   待刘欣然落座,这短暂的风波算是过去。   其他姨娘以及几个庶子庶女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吱声,生怕引火上身。   当然除了不怕死的。   譬如此刻的贵妾程氏,也是世家出身,奈何身为庶女,母亲地位底下,贵妾之位于她而言已经算是高了。   “然姐儿今日真漂亮,想来半个月后就要嫁给七王,心里是欣喜的很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相的本来有些缓和的脸再次黑了下来。   柳浅不经意的看了眼程氏,便让程氏打了个冷战。   刘欣然低垂眼帘,就怕她们不提呢,她正想开口,却见柳浅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的道,“老爷,然丫头的婚事究竟怎么回事咱们也清楚,今日我和渊儿回来也是为此事而来。”   “这事毋须再说,已成定局,圣上亲自赐婚,这可是莫大的恩赐。”刘相定定的看着柳浅,难得解释道。   “我知道。”柳浅茶盏一扣,一声脆响让屋内悄寂无声,缓了半晌,“当初先皇定下刘家嫡女为太子妃,虽未说姓名,这么多年来京城上下却都知道是然丫头,而如今然丫头莫名成了未来的七王妃,若说里面没有猫腻,敢情都当别人是傻子?”   一番话让刘氏母女瞬时面色铁青,刘夫人暗暗攥紧手指,脸色已有些发白。   柳浅却是眼角都没向她扫一眼,突然转头对刘欣然道,“半个月后就是婚礼,然儿嫁妆都准备好了吗?”   刘欣然眼底闪过诧异,她怎么想也没想到,柳浅居然是回来为她出头?   平时这个姨母对她也是感情淡淡的,居然会为她说话?   她下意识的看向刘渊,刘渊只是回复了她一个安慰的浅笑。   不知怎么的,刘欣然突然心里有些暖暖的,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正文 第六章 柳浅的厉害   内院中馈之权一直被刘夫人牢牢掌握在手里,对于刘欣然的嫁妆自然是一手包办,而刘相也不在意这件事。   在他看来,嫁给了七王便是弃子了。   刘相一直都是忠于皇帝,所以多年来能稳居相位。而七王在皇帝心中到底是多大的心病,没有人比刘相更清楚。   就算刘欣然嫁过去,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相较于刘欣然,他还是更愿意去想刘欣意的婚事。   挺悲哀的不是吗?   “按照老爷的意思,都备好了,只是七王府的彩礼...一直没送来,也不知该如何酌情...”   刘夫人岂会让刘欣然拿着大笔钱财走?好东西她还得给亲女儿留着呢。   按照纳娶规矩,这彩礼按理说早该到了。   这也侧面说明夫家并不重视,本就是一桩强买强卖的婚姻。   “拿礼单我看看,然丫头母亲早逝,我这做姨母的还是有资格替她操心的。”   柳浅面无表情,声音也是极轻,却重重的敲在刘夫人心里,偏偏刘夫人什么也说不了。这不是她能拿捏的妾室。   换句话说,要不是柳浅无意,这正室的位置也不是她能玩手段得到的。   只是刘夫人不甘,殷殷的看向刘相,希望他能说句话。   而刘相只是犹豫了半晌,并未如她的意,“取来。”   刘夫人只得吩咐下人去拿,一时屋内无人说话,刘欣然复杂的看了眼身边的柳浅,不得不说柳浅很有气场,也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本该有个好归宿的女子,已经伴青灯多年。   听说柳浅曾经有喜欢的意中人,其中秘闻恐怕也只有当年人知晓了。   不多时,下人便将嫁妆礼单取来,直接递给了柳浅。   柳浅拿在手中翻阅了半晌,空气静谧的可怕,刘欣然瞄了几眼其中内容,心中连连冷笑。   东西倒还不少,一些刘府陈年不要的破旧物是都给她加上了。   ‘啪’,那册子被柳浅不重不轻的扣在桌子上,“我不知道刘府何时穷到这种地步了?连嫡女出嫁都是这种规格,让底下的庶子庶女们心中如何想。”   刘相很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亲自拿过那册子自己看起来,看了看后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似乎是硬撑道,“这也不少了。”   “不少?那在座的都做个见证好了,然丫头是相府正经的嫡女,以后出嫁的女儿谁都不能超过她。”   柳浅的话音刚落,程氏和刘夫人的声音就响起,“这怎么可能?”转而发现自己的失言。   “刘夫人就是如此对待子女的?姐姐要是还在世,欣意这庶女出嫁,也不会这般小家子气。”   话不可谓不毒,柳浅这是说刘夫人上不得台面,没有一点世家主母的风范。   刘夫人一时气结,但有所顾忌,只能强颜欢笑道,“妹妹这样说恐怕有些不妥吧,本夫人这些年自认没有对不起然丫头,倒是妹妹常年不在府内。”   “我姐姐已经死了,刘夫人这声妹妹我可担不起。”柳浅低垂着眼帘,不带半分感情。   “你!”   刘夫人自以为修养不错,可在柳浅面前就要差多了,轻而易举就能被激起。   “老爷,妹...她这样说,妾身觉得委屈。多年过去了,妾身打理相府上下自认没有什么大过错,对待子女一视同仁,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   刘欣意也坐不住了,柔声道,“姨娘这话苛刻了些吧,二妹的嫁妆不满意,再商量就是了。”   柳浅半阖的双眸瞬时看着刘欣意,让刘欣意如坐针毡,“长辈说话,小辈何时也能插嘴了。”   刘欣意愣了半晌,有些尴尬。   在相府,谁敢这样和刘欣意说话?   刘欣然其实心里也纳闷,柳浅以往何时如此犀利过,不给人留有余地,什么话都摆在面子上说。   这与她印象中的姨母,当真不一样。   只要刘欣然嫁出去,柳浅在这相府中最后一点羁绊也没了,刘渊已经长大成人足以自立门户。   其实柳浅今日此态,也是镇国公府的态度,或者可以说是受镇国公府太夫人所托,对于刘欣然这个外孙女,或许是爱屋及乌,他们一直是疼爱的。   就算镇国公府已经渐渐退隐,但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   这么多年,关于刘欣然的处境他们多少也是知道些,只能暗里的帮衬着,却无法摆到明面上说,毕竟刘欣然姓刘。他们无权插手刘家家事。   可如今不同了,刘欣然要出嫁了。   “柳浅!今日你是不是过分了些,渊儿回府,我特地为你们接风洗尘,提这些事做什么。”   刘相到底忍不住了,太阳穴青筋暴起,他只觉自己眉心突突。   “刘相爷好大的威风。”柳浅嘲讽的冷哼,而后道,“这些年然丫头受的委屈就算了,今日有些事必须摆到明面上说,当初长姐嫁进刘府的嫁妆一直封存没动,有了然丫头后,姐姐就明确说过,这些会等将来然丫头出嫁,作为她的嫁妆。”   刘夫人担心的事,到底还是来了。   她就怕柳浅说起柳清的嫁妆,柳清的嫁妆价值斐然,其中珍宝无数,这些年她掌握中馈,明里暗里的私了不少,可它数目庞大,几乎占据刘府的三四分财产。   这些东西她也没怎么动,她是想给刘欣意当作嫁妆的。   “那数目着实不小,更何况那么多年过去,刘府总得开支...”刘夫人积累着语言想要拒绝,却被柳浅无情的打断。   “刘夫人的意思是,刘府已经到了开支故去正妻的嫁妆的地步了?那你这个当家主母为何不用自己的。”   刘夫人脸瞬间僵硬,她的嫁妆和柳清一比简直少的可怜,毕竟当初她也只是个妾,娘家也只是小门小户,即使这些年好多了,也还是无法媲美大族。   “我不是这个意思...然丫头还小,这么多钱财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去。”刘夫人讪笑道。   刘欣然看得正乐呵,眉眼的笑意都快憋不住了,被柳浅扫了眼,惊了惊。   她这个便宜姨母真是厉害!   “刘夫人,然丫头要嫁人了,即将为人妇。莫要忘了,她现在是准王妃,说话还需慎言,谁要利用她?” 正文 第七章 丰厚的嫁妆   刘夫人一下子就噤了声,看得刘欣意心中为母亲急得不得了,可偏偏她是个懂‘礼’的。   “柳姐姐张口可真狠啊,这话倒是让妹妹有些不明白了,当初先夫人入嫁刘府,这嫁妆自然也就属于刘家的。难道柳姐姐的意思是,先夫人不是刘家人,要和刘家划清界限了?”   惦记柳清那份财产的不止刘夫人一人,还有程氏呢。   本想着能分一杯羹,现在连羹都要没了,她岂能不急。   这话说的就要比刘夫人有脑子了,到底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人。也让刘夫人心中舒了口气,重新整理了心态。   然而柳浅却是不咸不淡的看向刘相,“是与不是,那得看相爷,你算什么。”微顿,复道,“相爷不会贵人多忘事吧,当初在镇国公府提亲时信誓坦坦说的话,我都还记着呢。”   当初许下什么诺言刘欣然不知道。   但刘欣然发誓,今日这是她记忆中的柳浅,说过最多的话。   简直要让她怀疑,这个柳浅是不是也换了灵魂。   真是太赞?   就在刘相要回答之时,管家突然进来。   “老爷,王府派人送来了彩礼,正在门外候着呢,是否让他们进来。”   这让刘相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因为他正想拿七王府没送彩礼为理由,要是嫁妆太多,不说自己折本,这也是在打七王的脸啊,表示他们的不满呢。   还有,谁大晚上的送彩礼?脑子不好使吧!   “让他们...进来。”   这几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是连老天都帮她呢,就希望她未来的夫君不要不给面子。   刘欣然莫名有些殷切的看向门口,一场精妙绝伦的戏啊,看得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才是当事人。   很快七王府的人便进来,只是这人似乎看起来有些眼熟?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会也没个答案,便不再去想。   她能很强烈的感觉到来人气息深厚,身后跟着的亲兵们也绝对是见过血的练家子。   就算巅峰时候的她对上,都要掂量掂量。   厉害。   刘欣然心中有些感叹,有这样的手下,他们的主子又岂是一般人?   只可惜,‘战神’生不逢时。   “见过刘相。”   来人只是行了个拱手礼,到底是皇室的人,就算只是个王府下人,那也不是一般奴才能比的。   “这是七王爷给刘姑娘的聘礼,请您过目。”很快鱼龙贯出的王府亲兵们抬着一个个箱子入府,旁边则有人在报礼单。   足足一百零八抬,这比一般的王妃规格还要高,几乎与皇妃想持平。   仅银票就有黄金就有一万零一两,白银十万零一两。更别说古董字画,绫罗绸缎。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全乎了。   听着听着,刘相的脸就绿了。   而刘夫人美了,然而很快她就要哭了。   在柳浅面前,刘相向来很要颜面。这下,脸被打的啪啪响。   待礼单念完,来人又是一礼道,“还有些后续,会差人送来。王爷说,等纳娶之日,王爷将会亲迎。”   说完便告辞了,也不管刘相的脸色有多么的五颜六色。   “王府好大的手笔,也是,七王这些年征战四方,家底还是有的。”刘渊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刘长青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最受不了刺激。   “将柳清的嫁妆统统给然儿,这些彩礼也不要,到时也随之过去。”拍案而起,刘相冷冷的看着刘夫人下令,而后甩袖离去。   刘欣然眨眨眼,嘴角微抽,她这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   “老爷!老爷!”刘夫人一听乍惊,急忙跟上去。   但正所谓金口玉言,刘相是掉不下这个面儿的。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而本来幸灾乐祸的,此刻也开始羡慕刘欣然。   刘欣意咬着嘴唇,不敢在柳浅面前太过放肆,也只能匆匆离去,其余人也是相继离开,最后只剩下还端坐在原地的柳浅、刘渊以及刘欣然三人。   本就是跪坐,刘欣然也不在意换个姿势向柳浅行个大礼,俯首,“欣然多谢姨母,此恩情定当铭记。”   她今日本意也是想要回柳清的嫁妆,明面上也没想全部,暗地里总归还是能坑一些刘夫人,到时候就是撕破脸。   现在柳浅替她省去了这个麻烦,但她猜想,或许柳浅想要她做什么事。   “毋须行此大礼,姨母也是有事求你。”   果不其然。   刘欣然没有片刻犹豫,“姨母请说,但凡欣然能做到,便不会推辞。”   那双看似平和的双眸,锐利的看向刘欣然,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疑惑转瞬即逝,“黄金八万两。”   对于这个时代的金钱,刘欣然的概念显然还不是很足,以前的刘欣然更是傻透了气儿。   但也知道八万两的数目绝不在少数,且还是黄金。   “好。”   “你不用急着做决定,这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还。”   柳浅微眯双眸,眼中疑惑变得大起来,她这个外甥女何时有如此气魄,和她说话也不像以往那般怯弱。   人还是那个人,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她突然有种感觉,此女已经捉摸不透了。   “姨母今日亲自为欣然出头,自是感激,姨母开了金口,岂有不同意之理?”刘欣然明亮的双眼与柳浅对视,气势并不输半分。   她并不打算在柳浅面前隐藏,这么多年他们并未插手内院的事,她的性格不管怎样转变那也只能有一种解释。   以前她在伪装。   “我与大哥血脉同承,欣然在这世上的能在乎的亲人也不多了。即是一家人,又何必和欣然客气。”   刘欣然悠悠一叹,似是在解释什么。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刘渊有些怔愣,他并不愿意母亲开口向刘欣然借钱,这样总有一种他们是在利用刘欣然的感觉。   但实在是情况所迫...   柳浅捻着手中佛珠,半晌默不作声,刘欣然也不着急。   “然丫头,长大了。”   柳浅终是笑了笑,恍若昙花初现,那一刹那的芳华万千。本来冷硬的眉眼柔和下来。   刘欣然见状心中松了口气,她直觉柳浅不简单,虽不知道她要钱到底是为何,但她的内心告诉她,过去失去的某些东西,她要抓回来。   譬如此刻,一家人。   都是聪明人,她不问她为什么需要钱,她也不问她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 正文 第八章 如此不要脸?   柳浅离开后,刘渊亲自把刘欣然送回院子,两人又聊了许久,叙叙兄妹情,不得不说刘渊对这个妹妹还是不错的。   把刘渊送走也已至半夜。   而刘欣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她这位大哥的身份有些意思。   刘渊也说了,等她一出嫁,他就会提出分家。   刘欣然都能想象到刘长青那脸色了。   呵。   累了一整天,刘欣然揉了揉自己的颈椎,酸疼无比。   怨不得各势力争相抢芯片,这芯片自成空间,居然还有药?数目储存之庞大,让刘欣然咂舌。   吃了芯片给配的药后,才舒服了许多,这毒还得有个半年才能彻底解决。   半年啊。   试探着打了一套拳法,这身体底子太差了,她要是不好好修养,说不定哪天又一命呜呼了。   然而,就在刘欣然梳洗完准备就寝时,不速之客到了。   “补好了!小姐!夫人来了。”   阿绿慌张的跑进来,小脸又开始煞白煞白的。   闻言刘欣然倒吸一口气,憋在胸口,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她不去找就不错了,这还自己上门呢。   “人到哪儿了。”   阿绿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的脚步声就响起,听声音就两个人。   “然儿,母亲来看看你。”刘欣然听到那欠扁的声音就上头,这人简直不要脸。   推门而入,不容丝毫拒绝,哪怕她已经在床上了。   初春,夜晚的天气还是凉的,丝丝冷风夹杂而来,刘欣然和着中衣加上身子骨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阿绿赶忙取了大氅来给她披上。   刘欣然心里已经骂了一万遍了,“母亲这般晚了,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本想给你送过来新拟的嫁妆册子,可出门匆忙忘了带。”刘夫人一副慈爱的模样,坐在床沿前握着刘欣然的手。   忍着没把她的手甩开,已经够为难刘欣然的了。   “不用急,相信母亲会整理好的。”刘欣然抿唇轻笑,掩去眼中晦暗。   刘夫人犹豫了半晌,又道,“不知然儿对于今日之事,有什么看法呢。”   到底是为嫁妆而来,难不成还想让她亲口说不要了?   “长辈们为我操心婚事,我真是于心不忍。”刘欣然悠悠一叹,颇有些伤感的滋味。   刘夫人见状眼前一亮,抓住这个话头,亲切道,“诶,你姨母也是,今日不知听了谁的胡话,让刘府陷入两难之境。随了她的说法吧,这刘府上下开支庞大,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不随她的说法吧,又于情理不和。母亲也十分为难啊。”   此刻刘夫人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不是母亲偏心,你要是拿了这嫁妆嫁出去,不说你底下的妹妹们,就是你姐姐欣意,到时候嫁人也是不好看啊。”   说到这里微顿,似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太子是喜欢你姐姐的,要是欣意成了未来的太子妃,这嫁妆咱刘家实在是难为情啊。”   听到这里,刘欣然脸上的笑意已经收了起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父亲已经下了令,我故去母亲也曾说过要将其嫁妆予我,百善孝为先。孝之一字又讲究顺,母亲的在天之灵想必也是安慰的。您说是否?”   刘夫人微蹙眉头,她觉得她的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刘欣然怎么这般不识抬举?   难不成真以为自己能拿得住这笔钱?   刘夫人已经不想多费口舌了。   “你父亲那里我已经与他商量过了,寻思着这嫁妆给你一半便好,母亲怕你吃亏,再给你几个有经验的管事嬷嬷,自家人替你管着你也好放心。”   真是绝了,人至贱则无敌啊?   “...那么多人都知道,还有姨母那里...”   “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欣然啊,你就体谅体谅爹娘。你姨母自然也不会多事。再者,你可以亲口提出来,谁也没话说不是吗?”   这张让人恶心的嘴脸啊,冠冕堂皇。   凭白生了副好皮囊。   刘欣然突兀的冷笑起来,她不想再与眼前这个人虚以委蛇下去了。   “刘夫人,你还真是过分呐。”   轻声轻语,屋内的烛光开始有些黯淡。   “什..什么?”   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刘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从刘欣然口中说出。   “我说,你还真是过分啊。如此不要脸的行径也就只有你能做出来了。”   刘欣然不再掩饰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刘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然丫头,你!你放肆!”   从未被刘欣然呛声过的刘夫人一时被惊得不知所以然,她不是在做梦吧?这是那个怯弱的傻子?   她走着一趟,就没想过刘欣然会拒绝。   毕竟以前她经常这样干,都习以为常了。   “我放肆?刘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即将嫁人,说实在我还真不想与你撕破脸。你说的这些我就当放了个屁,我要休息了,请吧。”   刘欣然皮笑肉不笑,作了个请的手势。   气得刘夫人全身哆嗦,她此刻还是不敢相信,刘欣然居然,居然骗了她这么多年?   缓了片刻,还是胸腔起伏颇大,“刘欣然,我养你这些年,哪里对不起你了!”   险些要失控的刘夫人似是想起什么,才及时收住。   “然丫头,你或许是受了别有心思之人的蛊惑,柳姐姐曾经对我有恩,我可是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养。在欣意身上都不曾花费如此多的心血。”   痛心疾首般,这演技真是为难刘夫人了。   刘欣然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是啊,如此多的心血,想着怎么害了她。   “这里又没别人,你演什么戏呢。”   眼见刘夫人还要控诉她,刘欣然一句话给她憋在嗓子眼。   刘欣然猜,这个女人就要暴走了。   都能看得到的面部抽动,可见气得不轻,刘夫人居然忍了下来?   很快,刘欣然就知道了答案。   “诶,然丫头,你怎么就不体谅母亲的苦心呢。”   刘夫人掩去眼中冷芒,无奈的苦笑。   “罢了,看你今晚情绪不太好,母亲也不多说了,你好好想想。刘嬷嬷,将我给然丫头熬得茯苓鸡汤端进来。”   门外的刘嬷嬷应声而进,难为阿绿一直警惕的看着她。   而就在刘嬷嬷端着鸡汤进来几丈后,刘欣然脑中的芯片再次作响。   “二级警报,二级警报,有毒物质存在。” 正文 第九章 摊牌与被敲诈   真行。   被芯片提醒的刘欣然彻底被气笑了,这女人怎么就不死心。   她说呢,刘夫人忍到这份上,就是为了让她喝了鸡汤吧。   瞧瞧,芯片提示分析药物成分为神经性毒药。   愚蠢。   “刘夫人还真是不长记性,我都说过了,再有这种补品给我那姐姐喝就行。”   刘欣然眼中的嘲讽,让刘夫人觉得自己被看透一般,像跳梁小丑在蹦哒。   不禁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柳清,真是越来越像了...   “然丫头,你这是中了什么邪!”刘夫人强忍着自己的怒意,咬牙切齿道。   “我中了什么邪,刘夫人还不清楚?还得找太医诊治一下不成。”   巧笑倩兮,刘欣然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并不相关的事情。   刘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手紧紧攥在一起。   面部有些僵硬,笑道,“然儿说什么呢,母亲听不懂。”   那刘嬷嬷突然插了一嘴,这老女人就是刘夫人的智囊团,多半坏事都是她亲手做的。   “二小姐,鸡汤就要凉了,还是趁热喝比较好,不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主子说话,奴才也有资格插嘴?如此不知规矩的,当真祸害。”刘欣然兀的提高声调,冷斥。   突如其来的话语刘嬷嬷一愣,平日里仗着刘夫人的名头作威作福惯了,就算是刘欣意也会给她几分面子。   “刘欣然!这是你该有的礼节吗!”   刘夫人的声音开始尖锐,却被惊醒的刘嬷嬷拽了拽衣角。   啧,这天还真有些冷,刘欣然裹紧身上大氅,心中不悦度直线上升。   “刘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今儿咱就说开了,让我来猜猜这鸡汤里加了什么料呢?”食指有节奏的扣着床沿,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刘嬷嬷。   “刘夫人请认清一点,我刘欣然即将是七王妃,你现在的行为是在毒害皇家的人。当真以为我死了,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刘家就算圣宠优渥,我拼了这条命也能扒你们半层皮。还有...”   刘欣然微顿,笑意盈盈道,“我出了什么大丑,皇上会让刘欣意成为太子妃吗?毕竟我们是亲,姐妹啊。”   此番话听得刘夫人眉心直跳,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她竟一心想要除去刘欣然,未曾想过后果。   其实刘夫人完全可以作壁上观,若以往的刘欣然嫁到七王府,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好你个刘欣然,居然隐藏了这么多年!你到底想怎样!”   刘夫人被刘欣然的话给吓着了,她实在想不到刘欣然居然知道下毒之事。那她为什么还会吃那些东西!   她找可靠地人查看过刘欣然的身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刘欣然的情况。   想不通啊。   门口的阿绿听到这些话,也被惊呆了,双目开始泛红。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夫人你,想怎样。”   只要刘夫人能乖乖的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往事都可以散去,毕竟这毒她能解。   但怨不得自己作死,送上门来被宰。   刘夫人冷静了许久,找回些思绪,狠道,“你有何证据?只要我不承认,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逃婚演出的好戏。”   “需要你承认吗?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毫不留情的语言打击着刘夫人的神经,气得她全身颤抖,恨不得掐死刘欣然。   但是她不能,刘欣然说得对,此刻刘欣然绝对不能在刘府出事。   再次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和一些,“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们都去死。   这个念头陡然升起,让刘欣然自己也愣了愣,什么时候对这些人有如此强烈的恨意?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原主意识对她的影响还是有的。   “嫁妆一分不少的备好,别动什么手脚。”   刘欣然都懒得再敲诈她一笔,只要柳清的嫁妆整理好,就足矣。   “听说刘夫人掌握中馈多年,可别藏私啊。好好扮演你贤妻良母的角色,不然被拆穿,就不好看了。”   伸了个懒腰,刘欣然打着哈欠,慵懒道,“时候不早了,刘夫人请便。”   “好好好,算我这些年看走了眼。”   刘夫人的肺就要炸了,她从未感到如此气过,不停的重复着‘好’字。   “刘欣然,你不要后悔!”   放下一句狠话,刘夫人携着刘嬷嬷气冲冲的离去。   “不要忘了,明日将嫁妆礼单送过来,本小姐要亲自过目。”   望着她们的背影,刘欣然翘首以待的喊了句,在这黑夜里格外清晰。   刘夫人脚下一个踉跄,回身看了刘欣然一眼,满是怨毒。‘啪’将刘嬷嬷端的鸡汤打翻在地。   待人走远,刘欣然眸色冰冷的看着那散落在地的鸡汤,忍不住嗤笑。   “小姐!”   呜咽之声入耳,刘欣然紧蹙眉头,看到的就是阿绿那张花容失色的脸,泪水满布。   诶,这丫头,对她也是真心,就是蠢了些。   本来她未来的计划中并没有她,此刻刘欣然心软了,微微摇头。   “阿绿,你家小姐与以往不同了,我再也不会任人宰割。以往欺负我们的人,我都会加倍还回去。”   阿绿的泪瞬时犹如决堤的洪水,“呜呜,小姐,你真的中毒了吗,呜呜都是阿绿的错,阿绿对不起夫人。”   “好了,没事。我也是有所防范的...这毒不成问题。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会庇佑她的孩子的。”   刘欣然起身拍了拍阿绿的肩,抬步往外走去,夜晚的星很亮,月亮很圆。   刘欣然的心也随之远去,回到了她曾经的世界,她有些想妈妈了。   是的,她曾经瞒着组织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但不敢相认,只能在休假时以别样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后来,那个温暖的女人,死了。   想到这里,刘欣然的心开始钝痛,但很快便调整过来。   这世间从未有过公平的事,弱肉强食而已。   善良,是什么?   从她失去一切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决定决不让天下人负我不是吗。   院子里寂静无比,斑驳的月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刘欣然伤感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了不对。   “什么人在那里!” 正文 第十章 待嫁闺中   虽然此时的她没有高深的功夫,但来自灵魂的警惕不输前世。换句话说,是来自女人的第六感。   院子里,绝对还有其他人!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刘欣然不能再熟悉了。   随着刘欣然的那一声低斥,院子角落的树丛里恍若一阵风吹过,再不见动静。   刘欣然瞳孔微缩,疾步走过去查探,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这个认知让她惊出一身冷汗,自重生以来她头一次感到了危机。差点都忘了,这个世界还有这般高手。   踏雪无痕,隔空取物。   这或许都不是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而是真正能发生的。武林、江湖。不知为何刘欣然脑海中蹦出这几个字,她的亲娘好像还与之有些联系。   阿绿听到刘欣然的惊呼,脸上还挂着泪痕小跑到刘欣然身边。   有些朦胧的扫了眼四周,没有人啊。   夜凉如水,衬得刘欣然的脸色极其难堪,或许,在她没有绝对能力之前,她不能轻易和谁敌对。   且说那被刘欣然发现的黑影也是惊讶无比,几次迂回后闪进京城一座大宅子。   “主子,属下有罪。”   喑哑的声音,那面具男子露出真颜,与今日往刘府送彩礼的领头人几乎一模一样。   药圃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七王一身白衣锦袍,身边小侍安静的举着盏灯像是木头人。这里,是七王的暗庄。   “出什么事了。”   七王并未停下手中动作,仍是摆弄着各式草药,这些药草都是他精心照料,毕竟是与他的康复有关。   “属下遵令看视刘家小姐的一举一动,不料今晚被刘小姐发现了。”   说完这话,男子似是觉得自己有愧,竟能被个女子发现踪迹,有何用?   本来平无波澜的七王陡然看向那男子,在强大的视线威压下,额头溢满冷汗,呼吸开始粗重。   良久的沉默后,“小伍,莫不是欺负本王失忆?你何时到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能看穿的地步。”   “属下不敢。”那男子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落到泥土中,却不敢动弹丝毫。   楚子默走到那名叫小伍的男子面前,俯视着他,声音似是来自九天寒冰,“先给本王说说,五日前是怎么回事吧。”   小伍面色开始惨白,一咬牙,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没错,自从皇帝赐亲后,小伍便隐在刘府中监视刘欣然。那日刘欣然撞墙后还有余息,而小伍却奉命送刘欣然归西。   奉谁的令?当然是七王。   像楚子默这种男人,岂能忍受身边有刘欣然这样的女子,就是羞辱他的存在。   死了,最好。   “主子,属下发誓,当时的刘小姐确实断了气息,可不知为何...”   “不知为何,她又活过来了。而如今,你还被她发现了,说完心中蹊跷不已。”   楚子默平稳的声音却像是黑夜中的夺命杀手。   小伍忍着心中的恐惧,又将彩礼一事以及刘夫人今晚想要毒害刘欣然,刘欣然却与她撕破脸的种种事都一一说出。   连他都想不到,这个京城的笑话,居然还隐藏的这般深。   听完小伍的话,楚子默再次陷入思考中,半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像喃喃自语,跪在地上的小伍也不敢接话。   一炷香过,空地突兀的又出现一人,与小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人正是七王府明面上的管家,今日去刘府送彩礼的人,也是楚子默的心腹之一。他与小伍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爷,冰心草有眉目了。”   此话成功吸引了楚子默的注意力,楚子默虽是装出来的痴傻,但吃了大亏是真的。他急需恢复,而冰心草也是其中关键。   管家的出现让小伍松了口气,至少主子会看在他哥哥的份上,性命无忧。   楚子默应了声,又扫了眼小伍,“下去自己领罚。”   小伍如释重负,抹了把头上的汗,转身离去。   而他的哥哥白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小伍一眼,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白一,好生准备。再过几日,本王亲自去迎亲。”   一夜几家无眠,谁人欢喜谁人愁。   翌日,刘夫人将嫁妆的单子整理好送了过来,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的刘欣然,也被这数目惊了惊。   在与柳浅商量过后,刘欣然暗地里将部分换成了银票,这样刘欣然心里会踏实些。   毕竟珍品再贵重,她轻易拿不了。就算嫁去了七王府,她未来也会走的。   届时这些嫁妆带不走岂不是要疼死?   接下来的几日刘欣然很老实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调养身子,练练功夫。或是去柳浅那里说说话。   而那晚让她始终提心吊胆的人,应是再未出现。   只是刘欣然的行为愈发小心了,连入眠以前都会谨慎的在周围摆点小玩意儿。   但在婚礼前的一日,刘欣然险些崩溃了。   因为阿绿在干活时,不小心受伤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芯片提醒,强制她救人。   不然芯片就会惩罚她,但这惩罚模式却是让她几度暴走。   前世组织中也有一种芯片,每个组员体内都有,是用来控制‘不听话’的人的,也是用来预防背叛。   然而她发现,这两种芯片融合了!她要被坑死了。   这就变成了,如果她不救人,就会被芯片警告,在一段时间内警告无效则会享受各种‘待遇’。   电击,虫噬,没有想象不到的手段。   百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打晕了阿绿,为其包扎伤口,   在她无语问苍天时,芯片再次给了她一个惊喜。那就是可升级模式,每救多少人,就会升级。   救得越多,系统升级越快,她得到的会更多。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但她有预感,一定会让她满意...   只是这样一来,强制性救人麻烦就大了,万一对方是敌人呢?万一身边有许多人呢?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刘欣然简直要疯了。   “nnd,老天你玩我呢!”   转眼就到了四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