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殿下,欺你没商量
一座不知名的大山中,有一处山洞。
洞中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一动不动的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冰冷的脸,双目如千年寒剑直刺向半跪在身边的女子。
女子对男人的冷意熟视无睹,自顾轻轻解开男人的腰带,撩起衣衫下摆,“拜托,我只是借你身上的一点东西,请包涵。”
她,安婧琪,来自2X世纪,参与时光穿梭实验被送到这个未知时代的试验品,从小经过各种特训就是为了辅助科学家们完成任务。
这是研发出的第一代时光穿梭设备,功能欠缺,通过穿梭渠道只能携带分量最轻便的东西。
科学家们达成共识,要求安婧琪奉命带回古代男人的米青液,以供对千年前的古人进行人体研究,或者以此培育出一名现代古人。
同样由于设备功能所限,安婧琪无法随身携带多余的现代化工具,只能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执行任务。
而受时间限制,根本没办法先培养感情或者好好谈判,只能采取非常手段向眼前的男人借东西……反正他们穿越时空萍水相逢,后会无期,有借无还。
随着安婧琪的手从腰间一点点的往下扯,男人那如冰般的脸终于碎裂,升起腾腾怒意。
向来欺男霸女是对男人的控诉,可此时此刻,他堂堂大夏国的辰王殿下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非礼!
这绝对是玄瑾琛做梦也梦不到的事!
可是偏偏他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字也发不出。
全身像是被上了咒一动也不能动,即使武功高超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这个女人为所欲为。
安婧琪的手已经碰到那处禁区,玄瑾琛的目光跟着一紧,怒意刹间升为杀气。
如果目光真能化成剑,如果怒意真能化成火,这个女人一定瞬间便被剁成肉泥焚烧成灰连渣都不剩!
“你怎么这么耐?”
安婧琪有些焦急,微微皱眉。
她以为很快就好的。
可是,掌心渐渐被撑满,已经能够感觉到那股蓄势待发的决堤之力,可偏偏堤坝牢固,不见摧毁。
……玄瑾琛一脸青黑,双目充血般的猩红。
从来没有这么恨,从来没有这么怒,从来没有这么的……想死。
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什么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无助……
终于决堤!
安婧琪也随之松了口气,用早已备好的小瓶子将需要的东西收起,“谢了。”
然后又把手上沾到的东西用玄瑾琛的衣衫干净处擦了擦,起身把瓶子收好,“很快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你也没有多大损失,就把这一切当做是梦吧。再见!”
音落,安婧琪不再理会衣衫不整的玄瑾琛,转身若无其事的出了山洞。
正如安婧琪所说,在她离开不一会儿,玄瑾琛的身体便恢复自如。
玄瑾琛闭目深呼吸,腾地起身,将凌乱的衣衫迅速整好,箭一般的冲出山洞。
空寂的大山中不见一个人影,那个女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恶!
玄瑾琛回身,一道凌厉的掌风挥向身后的那个山洞。
轰隆隆!
石块坍塌,瞬间将洞口掩埋。
无法形容此时玄瑾琛体内的洪荒怒杀之气。
他原本策马途经一条山道,突然感觉后脖颈被什么刺了一下,迎头栽下马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后就被人带到这山洞中,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女人。
这个女人简单的绑着一条辫子,穿的衣服分为上下两部分,不是大夏国人穿的裙衫,似乎是贴身裁剪而成,看起来怪异却又利落。
更可恨的是,这个女人竟然……
即使埋住了洞口,也埋葬不了今日遭受的如此奇耻大辱!
玄瑾琛双拳紧握,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不管你是谁,不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本王一定要抓住你,数倍奉还,一雪此耻!
第一卷 第2章 今天,你死我活
黑暗的夜色中,一辆马车奔驶在回京的路上。
驾马车的人说过了前面的山道就离城门不远,他们要赶在关城门前进城,连夜赶回太师府。
安婧琪透过车窗看了眼夜空中的繁星,比现代明亮的多。
收回目光,安婧琪默默的抚着腕上手环。
还是没动静!
已经七八天过去了,这个东西没有丝毫反应。
难道她安婧琪真要顶替那个太师府被丢到乡间自生自灭的长女程妍的名义,在这个远古的时代活下去吗?
嗖嗖——
安婧琪眸底一凛,随着两声惨叫,马车一个猛的惯性冲出去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同坐在马车中的妇人惊问,伸手去掀车帘。
安婧琪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妇人用力向马车的侧窗撞去,手环碰过车厢将其划裂。
二人刚撞出车厢,就又有两支羽箭射进了车内。
妇人吓的两腿瘫软,只见两条黑影朝她们挥剑杀来。
“他们要杀的是我,你赶紧逃命去!”
安婧琪把妇人往路边用力一推。
妇人滚下路边的斜坡,而她则就地打了个翻身,晃过那两条黑影,朝远处疾奔。
两条黑影紧追不舍。
跑出没几步,安婧琪蓦地停步回头,腕上手环对准身后黑影。
黑影像是突然被击中的夜鸟,双双跌倒。
这只小小的手环是现代研制出的最新型智能设备,集信息处理与武器为一体,是依靠时光穿梭机来到古代执行任务的安婧琪与现代对接的纽带,也是她自保的工具,能够射出肉眼看不到的线波,夺人性命。
但是手环现在与现代联系上出了问题,令她无法返回,不过作为武器的功能还是正常的。
安婧琪走向那两个人。
其中一个当即毙命,另一个勉强还能支撑着抬起头,错愕而惊骇的盯着安婧琪。
事情翻转的太突然!
安婧琪蹲在那人跟前,伸手一把扳起那人的下巴,将他脸上的黑色面巾扯下,冷冷的道,“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饶命……我说……我说……是……程二小姐……”
这人满脸痛意中带着惊慌与胆怯,显然并不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手。
太师府的人?
“她为什么要杀我?”安婧琪凛声问。
“程二小姐想……阻止你与辰王成亲,所以……要我们在……你回城前……取你性命……”
程妍与辰王成亲这件事,安婧琪听之前逃开的那个妇人说过。
这次太师府派人去将自幼寄养在乡下的程妍接回京城,就是因为给程妍定了这门亲,似乎听那个妇人说两日后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所以一路上急着往京城赶。
本来她还琢磨着怎么把这桩婚事搅黄了,不想临近京城又发生了这种事!
“哼!”安婧琪冷笑。
“小姐饶命……饶命……”那人看到安婧琪眼中划过一抹寒意,骇然心悸。
“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你死我活!”
音落,安婧琪手一甩,按着那人的脑袋磕在地上,起身手环对准那两个人,二人周身瞬间燃起了火焰。
安婧琪的脸映在火光之中,清冷而妖丽。
程妍,我欠你一条命。
在没有返回现代之前,我会以你的名义活在这里,为你报仇!
两日之后,太师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程大小姐程如梦一直哭闹,“爹,我不要嫁给那个瞎子,我不嫁!”
程太师也别无他法,“让‘程大小姐’嫁进辰王府那是皇上的谕旨,之前本来打算叫回程妍,说起来她是真正的程家长女,也算不得欺君,可现在没了程妍,为了我太师府,便只能送你出嫁,为父也是不得已。”
正隐在屋梁上的安婧琪无声冷笑。
她本就奇怪程家的人怎么会突然接程妍回京成亲,原来是打算把程妍嫁给一个唯恐人避之不及的瞎眼皇子,这么关键的东西那位接人的林妈妈可是只字未提。
“赶紧去把程妍给找回来,什么遇刺?肯定是逃跑了,谁会想要她那一条烂命!”程如梦继续嚷嚷。
可是偏偏就有人想要程妍的命!
安婧琪眼睛一眯。
程妍虽说是长女,可在程家根本就没有身份,比她小的程如梦才被称为大小姐。
那么派人刺杀程妍的二小姐真可谓一石二鸟,好手段啊!
派人杀了没有背景的程妍,再令程如梦受连累嫁给那个瞎眼辰王,沦为不中用的弃子,那么接下来的好事儿不就只能留给她程二小姐了吗?
“来人,把大小姐绑了!时辰到,必须把她送上喜轿!”程太师决然下命,甩袖而去。
不论程妍遇刺真相到底如何,圣命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为了太师府,只能忍痛折了程如梦逼她如期出嫁。
女儿不止她一个!
程大夫人也无可奈何,不忍自己的女儿委屈,可儿子的前途更重要,只能乖乖含着泪离开。
程如梦被几个粗壮的嬷嬷强行套上喜服,捆了个结实。
众人散去后,屋子里只留下她与自己的婢女桃容……还有隐在屋梁上的安婧琪。
安婧琪正盘算着,听得有人又进了屋子,低眼望去,见是一个年纪跟程如梦差不多的女孩子。
“二小姐。”桃容叫了一声。
“程如溪,你来做什么!”程如梦气鼓鼓的道。
安婧琪眸底一寒。
这就是程二小姐程如溪!
第一卷 第3章 大婚,好出丑!
“我是来看姐姐的。”程如溪眉眼间吟着笑意,“姐姐,这是何苦?不管怎么说,辰王殿下也是封王的皇子,你嫁过去便是辰王妃,有多少人还都羡慕不来呢!”
“羡慕你怎么不嫁!”程如梦气恼之极。
“我倒是想嫁,可是圣谕虽然没有点名,可也指出是程大小姐。那个程妍没命赶回来享此好姻缘,姐姐你这个众人所知的大小姐便自己受领了便是。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姐姐说是不是?”
程如溪一副苦恼爱莫能助的样子。
“程如溪,你别得意,只要我做了辰王妃,你休想再踏入皇门,就算我嫁给一个瞎子,我也是太师府里身份最高贵的那一个!”
“这个么……还得看爹的意思,轮不到你做主吧?”程如溪笑笑。
太师府一开始就不打算认下这门亲,不会将未来捆在一个没有前途的瞎眼皇子身上。
程如梦一走,这太师府上下就该捧她了,她要嫁的人一定是被太师府最看重的人,身份怎能低了?
可笑着笑着,程如溪突然身子一歪,倒下了。
安婧琪将手环掩在袖中,冷冷的瞧着下面狗咬狗。
果然,程如梦没有放过她提供的机会。
程如溪突然昏迷,程如梦虽然意外却顾不上细究原因,命桃容赶紧给自己解开绳子。
“程如溪,是你自己找上门来作贱,怪不得我!”
程如梦一边恨恨的道,一边迅速换上了程如溪的衣衫打扮,程如溪则被套上喜服捆个扎实。
就在这时程如溪醒了过来,程如梦一见她睁开眼,不等出声顺手拿起旁边的布团塞进她的嘴里。
程如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扣上了红盖头。
出了屋子的程如梦低着头,用帕子掩口装作抽噎,被人碰到的话会误以为是二小姐为大小姐出嫁的事伤心难过。
程如梦前脚离开,后脚接亲的人就来了。
被捆的程如溪不停的扭动,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声,头上的盖头不停的晃来晃去。
喜娘将众人先挡在屋外,走上前伸手在程如溪身上点了两下,“大小姐,对不住了。奴婢也是奉程太师之命。”
程如溪登时就没了响动。
屋梁上的安婧琪眸光一亮,传闻中的点穴功?
喜娘的手伸向盖头,桃容忙笑脸迎上,“不劳姐姐。”
然后将手伸在盖头下把程如溪嘴里的布团拔下,又帮着解开捆绳。
喜娘见桃容挺知趣,点点头,与桃容一左一右搀扶起程如溪,“大小姐不必担心,穴道两个时辰之后会自行解开。”
除了双脚能够勉强迈步,身上其他地方都很僵硬,双手举不起,嘴巴不能言,程如溪只能任人摆布,无口争辩。
不需两个时辰,等她进了辰王府的门一切就都晚了!
安婧琪趁没人悄悄从屋梁上落下,一身家仆装扮混在热闹中溜出太师府,抄近道先一步向之前打探到的辰王府方向追去。
程如溪,让你这么的嫁走还远远不够!
辰王娶亲,接亲的队伍走的是正街。
正街宽敞,观望的人也多。
喜轿随着唢呐吹打一路向前。
突然,前面的两个轿夫腿一软,跪倒在地,带着整个喜轿戛然停下。
趁众人愣神之际,安婧琪从围观的人群中飞跃窜出,闪身钻进了轿子。
一把揪住程如溪的衣袖,用力扯。
刺啦一声,袖子齐肩扯断。
紧接着,安婧琪的手环在程如溪的手臂上抹了一下,将人推出花轿。
轿外本准备捉人,不想身着红衣的新娘先摔了出来。
有程如溪做了几秒阻隔,安婧琪直接用手环割裂花轿侧板,撞了出去,旋转了两下就重新混进了围观的人群中。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快。
对常人来说就好像刚晃了几下眼睛。
众人追寻那个不速之客,可谁也没有来得及看清大致模样,包括一闪而过的衣衫颜色也不过是普通男人常见的深色。
混进围观人群当中的安婧琪秒变镇定,与旁人一起故作四下观望,仿佛那人刚刚从她身边挤过一般,反正是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看,新娘子没有守宫砂!”
不知道哪个最眼尖,率先指着跌在轿前的程如溪那条光胳膊惊道。
“是啊,真的没有!”
众人的吸引力一下被转移。
跟随在轿旁的喜娘回过神,赶忙捡起落在旁边的盖头遮住程如溪的胳膊。
“不对啊!这好像不是程大小姐,似乎是二小姐程如溪?”有人认出了程如溪的真正身份。
“怎么是程二小姐?”
众人瞬间炸开了锅,越吵越烈。
没人再在意刚刚发生的变故,全部开始围绕没有守宫砂的程二小姐议论纷纷。
消息很快风一般的传遍整个京城。
“瑾琛,你不必再担心这门亲事了。”
本是大婚之日的辰王府里除了单调的红色之外,并不见什么喜庆之气。
玄瑾琛坐在一边,那身红色的喜服被他随意的丢在案几上。
在他的身侧,坐的是另一个看起来有几分江湖之气的白衣男子。
玄瑾琛微微睁开眼,眼底一片暗红,如同一脸的冰霜上绽开的梅。
“本王确实不会顺利完成这门亲事,却绝不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他已沦为京城里最大的笑柄!这不是任何男人想要看到的结果,更何况他堂堂辰王殿下!
白衣男子瞧着玄瑾琛,“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是十分动怒。好像跟三年前你从兴州回来时的样子还差了一大截?”
“住口!”
言语间,玄瑾琛的脸色便更冷了。
确实,任何事都再无法与三年前的那次诡异经历,带给他心灵上的冲击力相比。包括如今他的眼疾迟迟不愈,与那件事比起来都弱了几分。
白衣男子耸耸肩,两手一摊。
跟往常一样,只要他旁敲侧击的提到这个问题,玄瑾琛的脸色就沉到冰谷,不肯多说。
真是奇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肯罢休的寻找了三年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第一卷 第4章 相遇,冤家路窄
干了这一小票之后,安婧琪想先在这京城里四处溜达溜达。
对于一个曾在孤岛上生活了足足三个月的人来说,在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游荡,根本没必要为怎样活着犯愁。
秘密隐在京城两天时间,安婧琪已经知道,这里根本就是现代教科书中从未记载的时代,好像是经过三国战乱之后时空发生了分裂,划出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如果她能够把这个消息带回现代,肯定会令那帮科学家为之疯狂般的着迷。
一身男装的安婧琪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
“主子,是她!”
酒楼上临窗的位置,一个灰布衫家仆模样的人突然指着楼下缓步经过的安婧琪,吃惊的道。
坐在窗边的男人微顿,“什么人?”
“就是那个在坪村杀了我们所有人的女人!”那个家仆指着安婧琪,“就是她,那张映在大火中的脸!”
“那是个男人……你确定不会认错?”那个主子侧目望向安婧琪。
看起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身形瘦弱的小子。
“主子,我记得这张脸!”家仆很肯定,“当时属下躲在草丛中借用闭息功掩饰,才侥幸活命,那人出手太快,令属下不得不记忆犹新。”
那个被称为主子的男人盯着安婧琪,略作所思,“很简单,是不是一试便知。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你去安排人动手。”
“是!”家仆拱手领命。
……
安婧琪经过一家赌坊,决定进去试试手气空手套白狼,弄点银子花。
脚还未踏上门阶,就感觉到一团杀气扑来。
安婧琪眉头微拧,拔脚便往反方向跑。
杀气果然是冲她来的,紧随其至。
这可是在大夏国京城熙攘的大街上,如果她动手的话一定会被人看在眼里,到时候她可就成了这些人眼中的“怪物”,定无容身之地。
于是,抱着要低调的态度,安婧琪打算暂且躲避,等把人引到偏僻的地方再下手。
危急关头,一辆马车从前方街口奔驰而来。
安婧琪眼睛一亮,飞步跨跃,迎着马车跳了上去,一闪身钻进了车厢。
“下命,快驾车!”安婧琪伸手一把朝车中人的脖子抓去。
“殿下!”车夫声音一滞。
“快!”玄瑾琛吐出一个字,隔着遮目带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安婧琪的脸。
犹如冰山骤裂,犹如电闪雷鸣,犹如一枚火箭射入了他的眉心。
这张被湛蓝色飘带染了层蓝色的脸……
“辰王殿下?”安婧琪听到车夫的声音,又见此人的眼睛上遮着一条飘带,当即就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可谓冤家路窄啊!
她刚刚一手搞砸了他的婚礼,这时又涉嫌挟持了他。
车厢中的空气瞬间凝固,安婧琪知道,辰王殿下动了怒。
“殿下,有人要杀我,我只是想向殿下求救。”
安婧琪当然知道挟持辰王的后果很严重,在松手前,她要把话说清楚,表明自己的无辜,让他先答应救自己。
“殿下?”
见辰王迟迟不肯开口,安婧琪又试着问了一下。
隔着车厢都能够听到后面有人正策马急追。
玄瑾琛当然也能听得到。
这个女人……竟然这般撞到了他的手里!
这张脸,即使隔着遮目带,即使他眼睛有疾看的并不十分清楚,可是近在他的鼻前,只需一眼便能死死的认出!
即使她一身男装刻意改变了嗓音,可这让他寻找了足足三年,牢记于心的气息,绝不会错!
就是她!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奔驶,任凭如何颠簸,车厢里的两个人如同石化的雕像,保持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
第一卷 第5章 不要把本王当成废人!
“求救?这样?”
玄瑾琛再一出声,一股寒气夹在冷冽的声音中扑打到安婧琪的脸上。
这似乎参杂着滚滚杀意的寒气好像什么时候遇见过?
安婧琪微怔,直直的盯着玄瑾琛的脸。
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不过十天,不可能见过身在京城的这个瞎子。
嗯……应该是没见过……可能有些男人不高兴就是这样的反应。
见安婧琪好像根本就没认出他,玄瑾琛心底一丝冷笑。
三年,他找了她三年!
三年令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还是这个女人记忆很差劲?或者当日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的脸?
总之,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殿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真是不得已,请你救我。”
安婧琪的指力稍微松了松,却依旧扣着玄瑾琛脖颈要害。
谋杀皇子的事她是真的不想做,可要是她这么松了手,肯定没有好结果,若是逼不得已,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本王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安婧琪一愣。
一个瞎子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真是两眼摸黑瞎子?
就这失神的一秒,玄瑾琛手持折扇已经打上她的手,手骨关节一麻,不由得松动。
再一秒,玄瑾琛手中折扇一指,正抵安婧琪的心口,同时也将她推离开一扇之隔。
安婧琪感到有一股很强的力道通过扇柄顶着自己的心房,仿佛只要她一个不从就会在她的心口冲破一个窟窿。
“不要把本王当成废人!”
好高的身手!
安婧琪不由得赞叹。
若是平常,她一个现代人定然会用现代的手段与这帮古人争斗,什么真气内功她也不怕。
可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时代混多久,又身处京城,实在不想太过招摇。
眼前的不是常人,是辰王,即使眼睛不怎么好使也依旧颇有手段,如果她用了非常手段,肯定会引人一方势力的注意,还是那个念头,她不想被人视为不合这个时代的异类。
“殿下,我错了。”安婧琪脸色一变,之前的气势瞬间全无,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示弱。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玄瑾琛也不打算提醒她,那般难以启齿的事,他怎能说得出口?
今日她好巧不巧的撞到自己跟前,就再也别想逃!
一刀捅死她太便宜,他要让她“好好”的活着,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
“殿下怎样才肯放过我?”
安婧琪想不通,素未谋面的辰王身上的怒气火气寒气杀气相互夹杂,怎么就那么大?
她都没把他怎样呢?跟前几天那位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要是那位这般对她还说得过去,这位……是不是太过小气了?
只可惜,当时她只顾着尽快完成任务返回现代,又是第一次做那种事,内心还是很害羞的,没有怎么在意那位的脸,不知道有没有眼前这张脸英俊?
说实话,这张脸除了眼睛上蒙着一条飘带,还是挺耐看的。
若眼睛真的有问题,实在可惜。
“放你?好。”玄瑾琛唇角一勾。
怎么看着就好像悬了一把弯刀,虽然这似笑非笑很好看,却也令人心里发毛。
安婧琪眨眼之间就跌出了车厢……是被玄瑾琛用折扇将她推出去的。
放你离开马车,把你丢入狼群!
安婧琪身子一闪,倒退翻了个跟头,被马车夹击,抵在了墙上。
同时追在马车后的杀手挥剑而至。
连骂人的时间都没有,动手环还是动脑子?
安婧琪只用了半秒钟就做出选择。
第一卷 第6章 这个女人记在本王名下!
“辰王殿下,救命啊!我是太师府长女程妍!”
安婧琪冲着车厢高声喊。
周围的路人一下就听到了,虽然怕引祸上身躲得远远的,但也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观望。
隔着马车的杀手听到安婧琪的呼喊,刹那间停下,纷纷落在马车后面。
太师府长女这几个字分量果然不轻。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辰王与太师府的那桩可笑的亲事,突然间冒出来个太师府长女,着实令人意外。
再看呼救之人,男装打扮,女人的嗓音,应该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而且这个女人还正在向辰王呼救。
马车后的杀手见车厢中的人没动静,缓步绕过马车上前。
“殿下,救命!”安婧琪又高呼了一声,紧贴着墙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
见车厢中还是没有反应,安婧琪又可怜兮兮的哀求道,“殿下,臣女知道你在生二妹的气……可臣女也是好不容易才从乡下赶回来……”
说着,安婧琪瞟了眼杀手,“都还没来得及回家,对京城的事并不知晓。”
辰王府要与太师府结亲,她就不信辰王不知道太师府里的打算,不知道太师府的人去乡下接人的事。
反正她不小心撞上了这位爷,必须给出一个身份做交代,还是继续冒充程妍比较说得过去。
眼下,当着众人的面,他堂堂辰王殿下真能做得出报私仇,拿她一个无辜之人泄愤的丑事?
“我听说十七年前,程太师的府上确实有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被送走了,据说有道士测算,此女是程家灾星,留不得。”
远处,围观的人中有个老者,捋着胡须回想道。
“殿下?”年轻的车夫低声询问玄瑾琛的意见。
这个女人明明在求救,说的话可真够刁钻,主子要是撒手不管,定会被百姓说三道四,可要是救……主子可是刚刚被程家的人打了脸,正在气头上,准备赶进宫当着皇上的面与程肃河理论,怎么情愿搭救程家的人?
眼看那几名杀手即将绕过马车……他们的任务是杀掉这个女人,却没想到此女当街报出了程家的背景,如此大张旗鼓的对太师府的人出手确实会给主子招麻烦,不过要是玄瑾琛撒手不管就好了,到时候这个女人死了,辰王府也得担一半责任。
“这个女人记在本王名下。”
车厢里,一股冷声悠悠的传出。
还想当着众人的面隐藏身手?
好!那就记在他玄瑾琛的名下,待他仔细算账!
“是!”
车夫得到明确答复,率先腾空跃起,一个回身挡在安婧琪身前。
同时,不知从什么地方跃出几条人影,一齐向杀手攻去。
刀光剑影,霎间一片,转瞬即逝。
几名杀手见情形不妙,虚晃一剑,后退散去。
与自己无关,玄瑾琛也不打算直追夺命,决定一时出手可不等于帮她一劳永逸。
“没想到三皇弟倒是还挺在意太师府上的人。”
一人骑马路过,停在马车旁,笑道。
“参见璃王殿下!”
那几个辰王府的影卫已经散去,只留下车夫向来者见礼。
安婧琪暗叹自己真是撞了大运,先是碰到了辰王,这又碰到了璃王。
看这位璃王殿下,年纪跟辰王倒是相仿,却比辰王显得儒雅许多,骑在马上,一袭月牙白的银丝勾边长衫,发绑同色飘带,少了皇家子孙的凌厉,带着一股书卷气,是一种如画般的赏心悦目。
“我当然在意。”
玄瑾琛从车厢里探出身。
“殿下,小心。”车夫赶紧将自家主子扶住。
玄瑾琛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安婧琪瞟了眼过去,哎呦?这架势可是跟之前在马车里差了许多。
刚才这位爷在马车里可是很凌厉,出手也准的可怕!
“换做是大皇兄,想必也会十分‘在意’吧?”玄瑾琛站在马车旁,隔着飘带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安婧琪,“不过大皇兄认为,她真是口中所说的什么太师府长女?”
似乎两束寒光穿过飘带刺进安婧琪的眼睛。
安婧琪眨眨眼睛,垂下眼睑,恭恭敬敬的道,“臣女见过二位殿下。臣女程妍,为太师府长女,不敢说谎。”
璃王玄瑾璃翻身下马,向前走几步,将安婧琪上下打量一番,“瑾琛,这可是有趣了。太师府什么时候又多了位长女?若是真的,这位不就是真正的程大小姐?”
说着,玄瑾璃眉头微皱,“这可不是小事。瑾琛,事关你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
“且不说什么程大小姐,大皇兄以为,辰王府与太师府的婚约还在么?”玄瑾琛冷冷的道。
“确实刚发生了点意外,可这婚约是父皇谕旨,并未曾解除,太师府必然应有所交代,若是还有挽救的机会……”
“无可挽救!”玄瑾琛冷声截断玄瑾璃的话,“太师府欺君辱君,必受严惩!若她真是太师府程妍,定当一起入罪!”
“二位殿下,臣女冤枉!”安婧琪高呼。
照目前的状况,安婧琪应该高呼的同时扑通一声跪下,可是话从口出容易,两腿打弯却做不出来。
“殿下,臣女从渝州坪村一路上几经生死,好不容易才活着到了京城。到现在,二位殿下也见了,臣女险些命丧黄泉,已经到了家门口,都还没来得及回家见爹爹一面。”
“如果硬要跟殿下娶亲的事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分明是有人从中故意作梗,就是指使那帮杀手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跟太师府无关啊!就算给我爹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这种犯上作乱之事,更不会拿全府老小的性命开玩笑!还请二位殿下明鉴!”
本来整件事上,安婧琪就是故意坑程如溪,顺便给那个薄情的太师大人添堵。
可是这么一来,听了辰王的冷言冷语让她想到在封建古代还有两个词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程家父女可不值得包括她在内的那么多无辜的人一起陪葬。
第一卷 第7章 林妈妈死的巧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玄瑾璃若有所思,“瑾琛,不如先将此女带到太师府验明正身,顺便也听听程太师的解释,不要因为一时之怒而中了有心之人的诡计。就算泄愤,也应该认准真正的下手之人。瑾琛,你不会连太师府的门也不敢跨进了吧?”
玄瑾琛自然知道玄瑾璃存心激将,但他也想瞧瞧这个女人的底细,看她还耍的出什么花样,冷笑一声,“有何不敢?去太师府!”
音落,转手伸向马车。
车夫扶着玄瑾琛上车,进了车厢,玄瑾璃也翻身上马,与马车并肩而行。
安婧琪夹在两匹马中,一起向太师府走。
太师府。
程肃河正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程如梦与程如溪。
程如梦自然推说是程如溪主动提出要替自己出嫁,自己正好不愿意,就答应了。
心想着反正弄假成真,辰王殿下为了顾及颜面也不会将事情弄大,再说一个瞎子娶了如溪妹妹也是他造化,委屈的还是他们程家的女儿。
可哪里知道程如溪已经失贞,丢人丢到了大街上,连累整个太师府。
程如溪虽然是被强制替嫁的,可闹出丑事的是她,捅出大篓子的是她,满嘴也说不清。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来禀,说是那位去渝州接程妍的林妈妈被人杀了。
“一个老婆子,死就死了!”
程肃河实在是顾不得理会一个奴婢的死活。
林妈妈的死跟程如溪闯的祸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
“老爷,辰王、璃王二位殿下来了!”又有人跑来禀报。
“辰王来了?”
程肃河一愣。
这可没想到,他以为出了这事儿,辰王早就进宫去了,说不准宣召的圣旨也快到太师府了。
“是,老爷,还有程妍小姐。”来人补充道。
“程妍?”程肃河又是一愣。
正在哭着的程如溪也是一愣。
虽然林妈妈灰头土脸的跑回府禀报说程妍遇刺,两天下来除了找到两具被烧焦的身份不明的尸体,还有那两个与林妈妈一起去接人最先被箭射杀的家丁外,遇刺的程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他们都以为程妍凶多吉少,不可能活着回来。
“他们怎么在一起?”
对程大夫人来说,这才是她更关注的地方。
遇刺的程妍没有音讯,一直等送嫁的花轿离开太师府,闹出一档子事之后才出现,而且还是跟两位殿下同行?
“先去迎接。”
毕竟是当朝太师,程肃河很快镇定下来,起身出了屋子。
玄瑾琛,玄瑾璃与安婧琪已经进了太师府,见到匆匆迎出来的程肃河等人,在院中停步。
“微臣见过二位殿下。”
“程太师,你可识得此女?”玄瑾璃率先开口问。
玄瑾琛则面如沉冰的站在一旁。
程肃河看向安婧琪。
一身的男装,乍一眼看过去以为是个瘦小的男子。
安婧琪虽然已经十九岁,可看起来显小,之前在现代的时候就经常被人当做未成年。现在冒充十七岁的程妍,年龄上毫无压力。
在程肃河看来,抛开女扮男装,这年龄上能对上号,可是……程妍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走,十七岁的程妍到底该长什么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见程肃河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回话,安婧琪上前,用清脆的嗓音唤道,“爹,我是妍儿啊,之前遇刺,我让林妈妈先逃回府,你不认得我,可以找她来认。你看——”
说着,安婧琪把脖子上带的玉坠拿出来,“这是我的随身玉坠。”
“玉坠……是没错。”程肃河将玉坠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妍”字还是他亲笔手书,再由匠工刻印上去的。
当年送走程妍的时候,心想着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多少还是留了这么点联系。
“单凭一枚玉坠不足以为证,也可能是半途取得他人之物。”玄瑾璃道,“还是让那位姓林的嬷嬷来辨认一下,她亲自去将人接回来,总归是跟抚养她的人见过面,不会弄错。”
“二位殿下有所不知,那位林嬷嬷死了。”程肃河道。
“死了?她不是活着跑回来了吗?”
安婧琪在两个时辰前,潜在太师府的时候还见到过那位林妈妈。
程肃河见两位王爷亲自上门,尤其是大皇子玄瑾璃在,知道瞒不下去,“下人刚刚传来消息说,林嬷嬷遇害,我还没来得及去看。”
“刚死?”安婧琪诧异。
这算什么事?不让她证明身份?
只听的一声低低的冷笑,似有似无。
安婧琪的脖子有点发凉,果然冒充身份这种事充满了变数。
“这可是巧了。”玄瑾琛道,“看来是有人原本就不敢进太师府的门,更不敢见那位林嬷嬷。程太师,你这府上的水可真深,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都肯爬上门。”
“殿下,微臣……”
“林妈妈是死的太巧了,我要亲眼求见!”安婧琪抢过程肃河的话。
这事儿确实是巧啊!
逃回来的林妈妈两天安然无事,她刚在大街上报出程妍的身份,这边就被杀了?
林妈妈一死,她的身份就吊了起来,间接想坑的还是她。
这位辰王可是已经质疑她的用心,暗指林妈妈的死跟她有关。
这要搞不好,自己真落个冒名顶替之罪,程妍被害案还没弄清,便已自作孽了。
“一个死人你见了又如何?”玄瑾琛反语相讥。
“辰王殿下!”
安婧琪老是觉得这位爷隔着一条飘带的烂眼珠子一直转在自己身上。
璃王只是对她无法证明的身份表是怀疑,要的只是一个结论,可辰王吐出的冷冰冰的字就好像是弹珠似的存心砰砰的打向她。
“我爹刚才不是说,他都还没来得及去看,到底是不是死了还不一定。”安婧琪道。
反正不管程太师认不认,她是叫上这声爹了。
对于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来说,“爹”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这样也显得程妍的身份更真实一些,不是吗?
“也是,先一起去看看。”玄瑾璃表态。
毕竟是皇长子,太子的得力人选,说话很有份量。
第一卷 第8章 死而复生的林妈妈
“带路!”程肃河命身后的家仆,又向二位皇子恭敬示意,“殿下请!”
一行人来到后院。
据说林妈妈正在收浆洗好的衣裳,突然叫了一声就倒在地上,衣裳也散落一地,刚被其他的奴仆收起。
一开始,旁人还以为林妈妈只是不小心摔倒,有人去扶才发现不对劲。
林妈妈是后仰倒地的,可是前脖处流血,仔细一看,竟然是插进了一枚短刀,刀子很小,刀刃却直入脖颈,把林妈妈的脖子捅了很深的一个口子。
“这枚小短刀似乎有点眼熟?”玄瑾璃蹲身,准备从林妈妈脖子上拔下刀子。
“璃王殿下且慢!”
安婧琪急叫一声,大步走过去。
玄瑾璃的手停在刀柄处。
“殿下,林妈妈刚中刀没多久,刀未拔,血未大量流出,或许人还没死透,还有救。”安婧琪解释道。
对这事,玄瑾琛眼睛看不见,不应该有什么发言权,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跟随在他身边的车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他的神色微微一凝。
“不可能,她都没有呼息了,脉搏早就不跳。”旁边的家仆听了安婧琪的话,忍不住开口道。
“有没有救让我试试看。”安婧琪站在玄瑾璃身旁,“请殿下恩准。”
“一条人命,若能救活最好,你试试。”玄瑾璃起身退到一边。
他其实也认为这个老奴婢已经死了,刀子插进脖子血脉处那么深,没有丝毫呼吸,没理由活下去。
可这个自称程妍的女人竟然说还有救?
“我在乡下时曾跟随一位隐世高人学过气法,需要为林妈妈运气护体,为防惊动,还请殿下与各位后退一些。”安婧琪蹲在林妈妈身边道,“尤其是正对头处,不要有人,那是最易受惊之处。”
众人一听,都是闻所未闻。
玄瑾璃带头后退,程肃河等人也跟着退开,只有玄瑾琛站立未动。
这个女人有相当不小的古怪!这番话他根本不信。
“辰王殿下不想让我救人吗?”安婧琪侧目看向玄瑾琛。
隔着飘带的双目冲着安婧琪,玄瑾琛缓步后退。
“殿下,小心。”车夫在一旁护着。
见人都退开了,安婧琪的手抚在林妈妈的身上,脸朝林妈妈的头部,背对着所有人。
按照她的说法,开始用气法了。
悄悄露出腕上手环,贴在林妈妈的丹田之处。
这是手环功能表上的另一项作用,是一种超级抢救手段,能够将意外致死不超过二个小时的人救活,也就是起死回生。
据研发者说,人在遭受突发意外刚呈现断气状的时候,生命其实并未完全结束,具体的医学情况安婧琪不了解,反正知道像林妈妈这种情况遇到她是可救的。
只不过这项功能投放在手环上,具有了一定的机械性,因为技术欠缺,超级抢救功能的发挥有次数限制,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用。
虽然这位林妈妈不过是太师府的一个奴婢,可安婧琪为了尽快建立起自己的身份,决定废一次机会救她一命。
“嗯……”
不多时,听得林妈妈鼻息间发出一声痛吟。
旁人不知道安婧琪究竟是怎样做的,反正原本已经咽气的人醒了过来。
“活了,真的活了!”
“小姐……”
林妈妈也很争气,睁开眼一看到安婧琪,就认出了这张扮作男装的脸,“奴婢……这是在……黄泉路上……碰到你了?”
“没有,林妈妈,你没死,我也没死。”安婧琪笑着收起手环,侧过身,朝身后指指,“瞧,我们都在太师府呢!”
玄瑾璃见林妈妈真的被救活,也很惊奇,朝她们走过去。
“殿下,现在这把刀子可以拔下了,不过动作要快,不能拖泥带水,以防血水四溅。”安婧琪对走上前的玄瑾璃道。
玄瑾璃走上前,弯腰俯身,一把将林妈妈脖子上的刀拔出,安婧琪马上将扯下的衣摆缠住林妈妈的伤口。
林妈妈疼的眼晕,但与一条险些丢掉的性命相比,这疼自然也微不住道了。
“是小姐又救了奴婢?多谢小姐!”林妈妈说着就要起身朝安婧琪下跪。
“林妈妈不必客气。”安婧琪扶住林妈妈,“林妈妈的伤口上还需要上药。爹,太师府应该会为林妈妈找大夫吧?”
安婧琪回身问一次的程肃河。
程肃河走上前,“林嬷嬷,这位真是你从坪村接回来的程妍小姐?”
“是的……老爷……”林妈妈有气无力的道,“她就是……奴婢从坪村……接回来的……程妍小姐啊!”
“也许你在坪村就弄错了人。”玄瑾琛在一旁凉丝丝的道。
“瑾琛,在这件事上,我还是选择相信林嬷嬷。”玄瑾璃把玩着手中的小刀。
刀刃上满是血,刀柄上有精致的雕刻。
“这把刀子,好像是……琴逸南的吧?这刀柄上刻的可是个‘南’字。”
说着,玄瑾璃把那把刀子丢向玄瑾琛身边的车夫。
车夫敏捷的接住,看了一眼,低声对玄瑾琛道,“殿下,似乎真的是琴公子的。”
琴逸南就是之前那位与玄瑾琛一起说话的白衣男子,是玄瑾琛的好友兼得力的属下,只听玄瑾琛一人吩咐,尤其是在玄瑾琛眼睛坏了之后,许多事都由他带玄瑾琛去做,在某种意义上等同玄瑾琛的存在。
安婧琪一听,虽不知琴逸南其人,但也当即就明白了其中与玄瑾琛的关系,起身冲着玄瑾琛道,“辰王殿下,原来刺杀林妈妈的是你的人?那么在坪村行凶的是不是也是你?!坪村上百条人命都死在你的手中,为的就是阻止我回京,想要我的命,杀林妈妈也是为了抹掉我身为程妍的身份!”
“你少血口喷人!”车夫替自家主子不平,“殿下做这些事有什么动机?”
“当然有!杀了我,辰王殿下就可以顺利迎娶公认的程大小姐程如梦,而不是娶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程家长女。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安婧琪道。
第一卷 第9章 下手之人,果然好手段!
“你——”
“沈平!”玄瑾琛喝止车夫,冷冷的道,“多说无益。”
刚才沈平偷偷告诉他林嬷嬷脖子上的刀子可疑之处,他就意识到这件凶杀案是冲着他来的,可没想到还有坪村的上百条人命在先。
这个女人说出的理由听来也算是个理由,最起码她所说的话,玄瑾璃也想到了,否则他就不会说他相信林嬷嬷。
只是她的身份……
玄瑾琛隔着飘带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安婧琪。
她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程家长女程妍!
他最清楚,她根本不是!
可是他现在也没有反驳她的理由。
不,有!但是他不能说……
安婧琪看不到玄瑾琛的眼睛,可她能够感觉到那双眼睛喷向她的刺,就像一枚枚暗箭,似乎要将她射的千疮百孔。
一声“多说无益”,并非是妥协,而是将她当做了干过什么事的主谋。
这种感觉很奇怪。
而且,在马车里的时候他就识别出自己是个女人。
他是怎么辨别的?
安婧琪眉头轻轻一皱,朝玄瑾琛走近几步,“辰王殿下,请回答我一个问题,十天前,你人在哪里?”
“京城。”
玄瑾琛一字字的吐出。
他真恨不得上前一把将这个女人掐死,可是这么掐死的话会污了自己的双手,而且似乎也并不够得上解恨!
“殿下当然是在京城,那些天一直在宫中陪着皇后娘娘。璃王殿下也可以作证。”车夫沈平也替自家主子说话。
“没错,瑾琛是在京城。”玄瑾璃道,“只不过一枚似乎是琴逸南的刀子,也可能是什么人栽赃嫁祸,这种事并不少见,不能认定瑾琛就是杀人主谋。”
玄瑾璃在替玄瑾琛说话,安婧琪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什么,耳中只回响着玄瑾琛的那两个冷冰冰的字,“京城”。
十天前,辰王在京城,而她先是在那座不知名的大山中,后来一眨眼又到了坪村,所以她之前“碰”到的那个男人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位对她无比仇视,浑身都是莫名敌意的爷。
只要不是那个男人就好。
“或许是我想错了,不过这件杀人未遂的案子与辰王多少都扯上了关系,辰王务必要为此负责。”安婧琪松了口气。
没人能够明白她松这口气的真正意思。
而她只要咬住一个把柄,他辰王对太师府的“气”就要弱上几分,毕竟这么一说,就是他辰王先无礼在前。
一个皇子,为了自己的图谋,不惜杀害那么多条人命,这要是传扬开,一下就能盖过辰王府在这桩婚事中受到的侮辱,甚至还会被人骂为活该。
“殿下。”程肃河确实会把握机会,见情势突然对自己有利,马上向玄瑾琛拱手道,“小女如溪的事,微臣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也请殿下能够还自己清白,坪村上百口人的性命,还有程妍半路遭到劫杀可都非同小可,殿下定不愿背此黑锅。”
“程太师,你这是认定此女的身份,也信了她的话?”玄瑾琛冷笑。
“有林嬷嬷为证。”程肃河道。
不论是证明程妍的身份,还是证明凶手的背景。
最重要的是,这么一来对自己更有利,再说冒充一个被抛弃在乡下,在太师府没有地位的丫头能有什么好处?
“下手之人,果然好手段!”玄瑾琛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迸出的碎冰。
安婧琪未必真把他当成主谋,而他却已然将安婧琪当做了整件事的策划者。
还在半路上搞出了遇刺偶遇,真是可笑!
这个女人时隔三年,再次突然出现,竟是费尽心机的对付他,却还装作不认得他。
想玩儿么?奉陪到底!
安婧琪撇撇嘴,人家看你不顺眼,就算你再笑开了花儿人家也觉得厌恶,索性不再理会这个瞎子,转身朝程肃河行礼,“女儿见过爹爹。”
“沈平,我们走!”
玄瑾琛也不想再待下去,不论真相究竟如何,他都要先弄清这把刀的出处。
对琴逸南,他很放心,可是琴逸南身边出现了漏洞,不能不查。
“恭喜程太师,父女团聚。”玄瑾璃道贺。
这声恭喜可真是意义颇深,除了所谓的父女团聚之外,更大的“喜”处应该是“程妍”的出现,将麻烦转给了玄瑾琛一部分,出乎意料的为程肃河破解了眼下的部分困局。
“臣女还要多谢璃王殿下。”安婧琪又向玄瑾璃施礼。
要是没有碰到玄瑾璃,她不会这么容易回到太师府。
说起来,这位璃王殿下何尝不是也出现的巧?
之后玄瑾璃便也走了。
只留下太师府里的人,候在旁边的程大夫人便有了说话的气势,上前质问道,“程妍,你是怎么回事?人在京城为什么不回太师府?”
程肃河也紧盯着安婧琪。
他是想让人接回程妍,可不是让她等到这个时候才现身,要是早出现,太师府何来这档子乱事?就算程如溪丢人,也能在太师府里捂住,而不是现在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了太师府的笑话!
安婧琪清楚的看到,程肃河的眼底迸射出怒意。
对他来说,程妍只是个没有赶上发挥作用的工具!
“爹,大娘。”安婧琪掩起眸中锋芒,“我怎能不愿回府?爹派人去坪村接我,我高兴的不得了。当时坪村遭到歹人下手,我以为自己也逃不掉了,不想林妈妈跟人去了,把我接到了京城,我原以为自己已经远离了灾祸,却不想眼见就进城了,路上又遇到了刺客,我拼命的跑,不知道跑了多远,跑进了山里,九死一生才把刺客甩掉。”
“可在深山里,我又迷了路,好不容易碰到个砍柴的,被指点之后才出了山林,回到了京城。可是刚进城再次碰到刺客,幸好拦住辰王的马车,后又遇到璃王殿下,才被送回太师府。爹爹,妍儿这一路上可真不容易啊!”
说着,安婧琪挤出了两滴眼泪。
“说你是灾星一点儿都不假!”程大夫人上下扫了眼安婧琪,“你说你被迫跑进山里,想来很是辛苦,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怎么吃过苦的。”
第一卷 第10章 准确定位目标
安婧琪暗骂一声,这个女人可真是刁。
不过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想自己毕竟是太师府的女儿,回来不能为爹爹丢脸,所以进城前先做了一番收拾,若说辛苦的话,妍儿一想到能回家就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心情好气色自然跟着也好了。”
说着,安婧琪掩起泪展开欢颜,满脸喜悦。
程夫人一时无话可说,程肃河不便当着府中下人的面多说什么,便将安婧琪带到了书房。程夫人也一路跟着过去。
“究竟是什么人屠杀了坪村的人,又想要你的命?”程肃河一坐下便问。
虽然之前的事摆明对辰王不利,可是他还不会傻到当真以为辰王是幕后指使。
就算辰王得知程妍的存在,不想娶她,可也犯不着下此凶手。为了拒婚而杀人,甚至还要了整村人的性命,这是最蠢也最说不通的手段。
只不过辰王因为一把刀跟这件事扯上联系,他便顺水推舟的稍作利用,掌握了一个话柄而已。
反正想要对付辰王的大有人在,要是辰王真的被扣上了这顶行凶作恶的帽子,他太师府也就不怕这次得罪了辰王府,就算皇后那边借势压他,他也不惧。
“不知道。还请爹爹为妍儿以及坪村百姓主持公道。”程妍道。
“你之前不是还指认说是辰王么?”程大夫人反问。
“大娘,这只是一个说法而已。这样说的话对太师府也有利,是不是,爹爹?”程妍把问题抛给了程肃河。
程太师既然会再次特意问她凶手是谁,肚子里盘算的那些个小九九便被她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见程肃河没有作答,安婧琪又道,“爹爹,眼下二妹的事是闹的满城风雨,还是先尽快做处理吧,皇上那边迟早都要有个交待。”
“对啊,老爷,还是赶紧先处理如溪,这个丫头闹出这种丑事,让如梦以后出了门也要被人指指点点!”程夫人说起来就恼火。
“你还说!要不是如梦让如溪替嫁,何来此事!”程肃河冷斥。
“如梦要是真嫁给了那个瞎眼皇子,老爷你甘心吗?现在应该庆幸的是如梦没有嫁过去,如溪是出了事,可我们保住了如梦,如梦不是老爷您的希望吗?”程夫人道。
反正现在程妍回来了,不用再担心她的女儿嫁给辰王,话可以由着她随便说。
“如溪……这件事确实要尽早解决。”程肃河默默地盘算起来。
“还要查出来那个野男人是谁,一起拿办!太师府的脸不能让他们给毁尽了!”程大夫人恨恨的道。
野男人?
安婧琪暗暗冷笑,程如溪,搞的自己跳进河也洗不清,一辈子被打上耻辱的烙印,是不是生不如死?
安婧琪在太师府留下来,从此她要开始习惯程妍这个身份与名字。
以后,她就叫程妍了。(以下内容为方便,就开始把安婧琪写作程妍)
程大夫人虽然很不喜欢程妍,可还是给她不算太烂的安排,毕竟宫里头还没信儿,太师府与辰王府的婚约作废的可能很大,可也要防备个万一。就算跟辰王联姻搅黄了,兴许还有其他的人蠢蠢欲动,到时候离不了这个程妍出来背锅。
程妍来到程大夫人为她安排的小院,虽然简陋,但好在位置偏僻,显得寂静。
换装梳洗了一番之后,休息下来就开始琢磨了。
本来她一开始确实以为屠杀坪村的幕后就是辰王,这么做虽然显的蠢笨但胜在大智若愚啊,每个人要是都这么想不就也成了他脱罪的理由?正好达到除掉程妍,顺位迎娶程如梦的目的。
所以她在对程如溪下手的时候就连同辰王府一起坑了。
可是后来她在城中又被人追杀,正巧撞上辰王的马车,从辰王与那帮杀手的反应上看出,二者不是一路人,也就是说她之前想错了。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下错手。
就算是她先撞上了马车差点挟持了辰王,可她只是求救,又没想要他的命,何况后来不是被反将了一军?
那个辰王别看眼睛不好使,却恨不得把她往死里弄的样子,话里话外的对她使绊,一副苦大仇深似的,她要不给他找点麻烦都对不起自己。
程妍摸出手环,启动智能系统,调出一幅虚拟图像,手指在图像上来回点动。
抢救林妈妈的时候,她启用手环照相功能对着林妈妈的伤口拍了几张数码照片,现在正对这几张照片进行智能处理,很快虚拟图像中打出几行数据,还有从刀柄上提取到的指纹影像,也就是属于凶手的指纹。
把各项数据默记了一遍,程妍收起手环,起身出了屋子。
“小姐,有什么吩咐?”一个丫鬟正在清扫院子。
这个院子本来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原本以为程妍不会回来了,好几天没有再清扫,落了厚厚的一层树叶。
“没事,随便走走。”程妍摆摆手,向院门走。
丫鬟赶忙放下扫把跟上去。
“你别跟着我。”程妍很不习惯身后跟条尾巴。
“大夫人让奴婢随时听从小姐吩咐。”
丫鬟被程妍身上散发出的凌色吓了一跳,怯怯的道。
“她是想让你监视我吧。”程妍不会不知道程大夫人的心思,“还怕我跑了不成?在太师府吃香的喝辣的,我还想往哪儿跑?”
“小姐这是想……”丫鬟想问又不敢直接问。
“好不容易回到家,自然是想仔细瞧瞧太师府的样子。你别跟着我,等我回来之前把院子给我打扫干净,准备好吃的。听到没有?”程妍命令。
丫鬟被程妍身上的气势逼的不敢向前,不住地点头,“奴婢知道了。”
程妍出了小院,先是回到林妈妈出事的地方转了一圈儿,然而从后院小门出来,冲着距离太师府不远的一棵百年老树走去。
刚到了树根下,就听得手环滴滴轻响了两声。
安婧琪左右看看没人,顺着树干蹭蹭几下就翻了上去,脚刚踩到一根树枝上就听得手环发出机械的女声,“准确定位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