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犟种心不平   林昊所在的这所高中,是S市的二十一中学,是所三流学校,附近有一家武校,两所学校近了,事情就多。尤其是两所学校的男生之间,那简直是势同水火。   这两所学校间的男生们,几乎是每个星期都会打架。但武校的学生都是练过武的,胜多败少,林昊他们这所高中的男生们多半都被武校的学生打过,战绩奇差。   林昊比较特殊,和别的同学不一样,他身高一米七多,长相也不算难看,就是沉默寡言,也不活泼,在学校里几乎没有朋友,每天低着头上学,又低着头回家,虽然在这个学校上了两年学了,可却从来没惹过事,也没打过一次架。老师给他的评语是,老实、木纳,智力一般,学习中下,将来成不了大器。   这天,天气晴朗,九月份的天气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刚刚过完暑假,学校里的人心都还比较浮躁,一放学,班里的人就稀里哗啦的跑了个干净。林昊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把书包往肩上一搭,也低着头出了教室。   忽然走廊里就是一乱,刚刚跑的比百米飞人还快的同学们又跑了回来,全是男生。   一个男生道:“他们振华武校的这些人真是嚣张,居然堵了咱们的校门,只要是男生,就见一个打一个,刚刚好几个人都被打了!”   “咱们在学校里躲一会儿吧,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回家,好汉不吃眼前亏。”另一个男生道。   “谁说不是,看那三个人,五大三粗的,还都练过武,咱们学校人多也没几敢动的,难怪人家堵校门。”   “哎,林昊,别出去了,外面那些武校的在堵人,你这会儿出去会被打的。”一个男生看到林昊往外走,便好心的对他道。   林昊低着头走,顿了一下,才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有事。”便继续向外走。   “你这人……”那个男生嘟囔了一句,还想再说。   “嘿,你管他干什么?你不知道他比较怪吗,同学两年,我就没见他说过几句话。”另一个男生劝道。   林昊听见了,但是没回头,他确实有事。   校门外果然有三个身穿蓝绸子练功服,清一色寸头的武校学生,在外面堵着校门。旁边还有几个刚刚被打倒的男生,一看,居然是本校有名的几个打架大王。林昊他们这所高中的很多学生都站在校门内往外看,挤了足有数百人指指点点的议论,没人再敢出学校大门。   林昊没管那么多,家里有事不能耽误,他低着头,搭着书包往外就走。从校门里一挤出来,身后的议论声立刻就小了,很多同学看着林昊,十分惊讶。   “站住!”一个武校的学生喝了一嗓子,“说你呢!”   闷着头往前走,林昊才没功夫理他。   那个武校的学生一看,这算什么?当我们不存在吗?便大步追了过来,跳起来一个飞脚,踹向林昊的后背。   林昊被这一脚踹在后背,一个踉跄住前冲了几步,回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话也没说一句,继续埋头走自己的路。   这个武校的学生一怔,随即怒火噌噌的往上涨,这小子蔫不出溜的还敢瞪眼!今天非打服了他不行!   “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   武校生冲上去,抓住林昊就是一个拌腿,把他摔倒在地,林昊没练过武,被人一摔就倒,一顿拳打脚踢雨点般的落在他身上。   林昊双手抱住后脑勺,两肘护住两肋,身子蜷成一团,全身的要害被保护了起来。打吧!这力度真算不上重,比我爸打的可轻多了,他都是用墩布把抡圆了打的,林昊想着。   就这么默默的、一动不动的忍受着,林昊连喊痛都没有。   那个武校生打了几下之后,却心里有点惊疑不定,是不是把人给打坏了?可别惹上大麻烦!他不由的停下手。   感觉到对方停手,扶了一下地面,林昊站起身来,皱着眉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白衬衣都弄脏了,揉的皱皱巴巴的,书包也掉到一边,铅笔盒也散了出来。   林昊看了这个武校生一眼,眼神里含着淡淡的讥讽,但他认为和这样的人没什么可说的,便一言不发蹲下身子去收拾自己的书包。   被林昊看了一眼,那个武校生感受到了林昊的蔑视,虽然他将林昊摔倒并打了一顿,可是他却发现,在林昊的面前自己显得十分可笑,甚至是内心的弱小,这感觉让他十分的不舒服,进而眼珠都有些愤怒的发红了。   咔嚓!   武校生的一只脚踩在了林昊的铅笔盒上,将破旧的铁皮铅笔盒踩成了一片,里面碎裂的笔身都崩了出来。   林昊正要伸手去拿,就看到这一幕,他猛的一抬头,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怒意却锋利如刀。   怒而面赤者,是谓血勇。怒而面白者,是谓骨勇。怒而不变色者,是谓神勇。林昊怒而不变色,就这么看着对方。   “怎么?你不服气啊!是不是想再让我打你一顿?”武校生得意于自己成功的挑起了对方的怒火,抱着肩扬着下巴问道。   他不明白,他做了一件多可怕的事情,林昊很少惹事不假,那是因为他很少生气,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块木头,不会生气。   猛的抱住这个武校生的一条腿,林昊用力的推。这个武校生猝不及防之下,被林昊推了一个趔趄。惊怒之下,一只手臂抱着林昊的脖子,另一只手臂一曲,用手肘在林昊的后背上猛捣。   “嘭、嘭、嘭”武校生的手肘捣在林昊的后背上,沉重的如同打夯。   学校大门口的几百学生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惊呆了,其中林昊的同学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的好象不存在一样的学生,居然这么倔犟顽强,那脸上坚毅的表情等于嘲笑了所有的人。   林昊推着这个武校生,不停的向前,终于将对方推了一个跟头。   武校生被摔倒,林昊正好趴在他的身上,一声不吭的林昊提起拳头就向下挥去,一拳打的那个惊乱的武校生口鼻流血。   “快、快来帮我揍他!”武校生慌乱的喊着同伴,一边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脸。   另外两个武校生也急忙冲了过来,其中一个抓住林昊的衬衣领子就向后拉,另一个则一脚踹在林昊的肩膀上。   单薄的衬衣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嘶的一声,被扯裂并脱离了林昊的身体,露出了他赤裸的上身。   瞬时,全场发出了巨大的惊呼声。在场的几百名学生和撕坏林昊衬衣的武校生,所有人都看到林昊的身上满是伤痕,新伤旧伤,一条条的青紫色淤痕触目惊心。这显然并不是刚刚那个武校生所能造成的。谁也没有想到过,这个与自己同龄的人,身上背负着怎样的伤痛?   林昊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的愤怒了,他不管不顾的抱住那只踹向他肩膀的脚,用力一拧,将对方也摔倒在地。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是三个人。那个扯了林昊衬衣的武校生,回过神来,一脚踹在林昊的后背,将林昊踢倒。   别外两个武校生也爬了起来,三个人一围,又踹了林昊几脚,他们看到林昊身上的恐怖伤痕,虽占了上风,却都有些心虚害怕,这个学校还有这样的狠人?他们虽然是学武的,可是也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   又放了两句狠话,三个武校生头也不回的跑了,他们害怕再次面对那个沉默倔犟的如同石头一样的家伙。   林昊坐了起来,嘴角破了,鼻子也在流血,用破衬衣在脸上擦了一把,他神情淡然而坚毅,似乎刚刚被打的并不是他。   同样的,数百人就那么看着他,没一个人敢上前,好象林昊比那三个武校生还可怕。林昊瞥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低下头捡拾从书包里散落的书本。   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回家了!”   堵在校门里的人流如同决了堤的潮水一样,冲上了街道。但是仍然没人上前慰问林昊一句,他好似水流中的礁石。   林昊硬闯出校门,被人打了一顿,或许很傻,但他有自己的理由,他有事。   他家住在S市的郊区,是一所破败的平房,离国道很近。林昊每天放学之后,就要回家挣钱。   林昊的母亲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他的父亲受到打击,精神几乎崩溃,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结果没几天就被单位开除,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么变的支离破碎了。   母亲治病花去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父亲失去了工作,家庭的重担就这么一下子落在了林昊瘦弱的双肩上。林昊挣钱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蹬着破三轮车沿着国道捡煤。   每天从国道经过的拉煤卡车很多,而且没有不超载的,因此国道上就会有散落的煤块,林昊每天下课后都会在国道上把这些煤收集起来。积攒一个月,再将这些煤卖到小煤站,也能换个千元左右,勉强可以维持家里的生活。   这就是林昊硬闯校门原因,也是他每天的工作。如果不是家庭的重担让这个少年早早的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或许他还是和其他同龄人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否则,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xing格了。   林昊一进门,就看到才四十多岁却苍老异常的父亲。   “你和谁打架了?你的衣服呢!”嘶哑而尖厉的嗓音从父亲的嘴里迸出。 正文 第二章 武途领路行   林昊的父亲叫林一平,刚刚四十出头,可是看着他满是刀刻一般皱纹的脸,和一头灰白的头发,任谁也不相信他不过刚刚步入中年。   林一平用浑浊的眼神看着林昊,恶狠狠的如同看着仇人,林昊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你的衣服呢!”林一平喷着一嘴的酒气,质问道。   “坏了,撕了。”林昊看着林一平的眼睛,没有任何表情。   “什么?!那、那可是新衬衣啊!你个败家子!”林一平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大吼。说完,他转身抄起了墙角的墩布,劈头盖脸的对着林昊乱打。   林昊一捂头,蹲在地上不言不动,任由那茶杯口粗的墩布把抽打在自己的身上。   “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为了生你,你妈能落下病根吗?能这么年轻就过世吗?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要你!我打死你!”林一平怒火雄雄的喝道,他将妻子的死迁怒于儿子的身上。林一平的眼中充满了血丝,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色。   “新衬衣你居然给撕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你妈宁肯自己早死,也要生下你,你就是这样做事的?!”林一平的面色带着疯狂,仍然不停的用墩布打着林昊。   对于父亲的无理迁怒,林昊没有一点点的怨怼之心,母亲一死,父亲就象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一样,整天酗酒,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好摆脱现实的痛苦。父亲的痛苦,林昊是理解的,他只能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来补偿。主动挑起生活的担子,在父亲喝醉酒,打自己出气的时候,林昊都平静的默然以对。为了这个家庭的勉强维持,林昊必须选择坚强。   咔的一声,墩布折为两段,有些清醒的林一平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半截墩布,眼角流出了两道泪水。   “小霞、小霞,我、我对不起你啊……”林一平看着林昊背上的伤痕,喊着林昊母亲的名字,哭了起来。他脸上的皱纹堆积的更加深刻,张大了嘴哭的不能自已,扔掉了半截墩布,缓缓的捂住了脸,躬下身子,猛的又冲进了里屋。   里屋传来酒瓶磕碰的声音,父亲又在喝酒了。   林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背上的疼痛远不如心中的疼痛,他也想让父亲重新振作起来,可是每一次尝试换回来的,都是一顿毒打。到现在,林昊对此已经不报希望了,他只有自己背负所有的责任。   胡乱吃了点东西,找了一件旧背心套上,林昊出门进行每天的工作。   等他回来时,天色早就黑了,父亲也已经熟睡。林昊走进里屋,看到父亲那让人感到痛苦的表情,他感到一阵阵的揪心。他买了新的墩布,也给父亲打了些散装白酒,有时他会认为,就让父亲活在醉梦里,少一些痛苦也是好的。   收走了父亲的空酒瓶,林昊来到房后,这里的空酒瓶堆积的足有上百,这是父亲这两个多月的成果。他将空酒瓶码放整齐,抬头时,发现墙角里丢着一本旧书,也不知是谁扔进院子的。   林昊拾起书,在昏暗的院子里看不清封皮上的字,便进了屋。   书的封皮上写着,《形意拳入门不求人》,是本武术入门书籍。在封皮上,一个人摆着拳架,目光如电虎视着林昊。   要说林昊对武术不好奇,那是假的,毕竟是十七岁的少年,拿起书来翻看着,便渐渐入了迷。   这本书确实不愧是入门级的武术书籍,语言讲解明了,图片生动清晰,非常容易理解。林昊看了一会儿,就将这本书大致看完,他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下地站了一个三体式,林昊左腿前伸脚尖向前,右腿脚尖外展,两腿微屈,两膝内扣,上身正直,含胸拔背,一手成掌前推,掌心内敛,一掌抵脐下压。   这一站成三体式,林昊就发现体内的筋肉一紧,前伸的手掌似有一物被自己缓缓前推,一股撑力从后腿升起,直达前掌。这种力量感和充实感,让林昊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拳术。   忽然,林昊的脑海里想起一句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自认不能兼济天下,但这不就是独善其身么?   这本是古代读书人常讲的一句话,可是对于习武强身来讲,这样说也没错。回忆起今天在学校门口的一幕,林昊不由得更坚定了习武这个信念。不受人欺负,不被侮辱,也是独善其身。   林昊抑郁的太久,他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习武也是一个转移压力的方式。   不一会儿,林昊这三体式就站的腿脚酸麻,他收了式子,又去翻书看五行拳。这本书中讲的详细,而且五行拳的动作也说不上复杂,每一个动作比划了几下之后,林昊居然就将五行拳的动作记住。   右拳上钻,左掌前劈,同时左脚进步,收掌下拉换式,劈右掌,前脚脚尖内扣换式,再出拳上钻,左钻拳、右钻拳、左右崩拳、左右炮拳、左右横拳,林昊练的兴味漾然。   五行拳是形意拳的母拳,虽然只有五式,但若说千变万化也不为过。五式拳法,劈、崩、钻、炮、横,分别对应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颠倒,或相生,或相克,或两式一变,或三式一变,亦有不可捉摸之机。   每打出一拳,或击出一掌,林昊就感觉到身上肌肉一紧一松,血流加快,十分的舒畅,不但精神健旺,就连身上的伤痛也似乎轻了许多。欣喜之下,林昊又多练了几趟,直到出了一身透汗才罢手。   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林昊就跑到不远处,河边的小树林中练拳。这条河与国道并行,中间隔了一条林带,环境还算幽静,附近也常有人在这里晨练。   林昊先站了一会儿三体式,便拉开架势练五行拳。昨晚初练拳法,林昊没有基础,早晨刚刚起来,这时练拳就发现自己四肢酸软,站三体式还不碍事,但练拳却有些拉不开架势了。每一次出拳击掌,都似乎象站在船上练拳一样,不由自主的乱晃,脚步不稳,连手臂也不听话。   刚刚学拳都是这样,林昊并不在意,他便一式一式的重复练习,将每一式都练了七八遍,直到熟极而流,出拳之前几乎不用去想的程度。   一拳一掌的连环练习,林昊发现从拳掌上的发力感要比昨晚还强烈,身上好似裹了一层厚牛皮一般,肌肉筋骨也绞拧在一起,力量感十足。   半个小时后,林昊一收拳架,并步而立,自觉神清气爽。   正要迈步回家,忽然林昊感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不知怎么的,身子里的力量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空落落的十分难受,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强行向前挣扎了几步,林昊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但没等他听清,便脑子里一阵眩晕栽倒在地。   林昊晕了过去之后,一个晨练的老者出现在林昊的身旁。这个人也并不算很老,五十多岁的年纪,脸庞消瘦而有棱角,面白无须,一身洗的发白的旧式绿军装,头戴旧军帽,上面还有颗红五角星,站在那里身材笔挺,气质如同出鞘的刀锋。   “傻孩子,拳法不是这么练的。”老者摇头道,随即一只手伸到林昊的腋下,拉住他的胳膊一提,轻松的将他给提了起来。林昊怎么也是一百多斤的体重,但在这个老者的手里轻的和个棉花包也没什么区别。   将林昊搭在河边的水泥台上,老者三指搭在他的手腕内侧号脉,微一沉吟,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居然有些劳疾?小小年纪,真不知是怎么搞的。”   放开林昊手腕,两手如揉球一般,在他的胸腹之间来回的摩动。   迷迷糊糊中,林昊感觉胸口和小腹之间有一股热流来回的滚,那种无力感渐渐的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仿佛全身浸入温水之中的感受。   一睁眼,林昊就看到一个脸如刀削,五十多岁的老者,头戴绿军帽,笑着看自己两手还如同推磨一样,在自己胸口和腹部推动。   翻身坐起,林昊问道:“大爷,这、这,我这是怎么了?”   老者收手一笑,声音洪亮的道:“你这孩子真是冒失,练拳竟敢不求甚解,差一点练的五劳七伤,要是再让你多练两天,你非得卧床不起不可。”   “大爷你看到了?这练拳不是锻炼身体吗?怎么会练出伤来呢?我也没有用力啊。”林昊不解。   “没有用力?刚才看你打拳,拳脚上都有劲力透出,这可不是练拳。你师傅是谁?怎么没有好好的教你,不教练,先教打,这不是害人吗!”老者说着说着就有点生气的样子。   林昊赶忙摇头,讪讪的道:“我没师傅,都是按着书上练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指了指林昊的身体,老者皱眉道:“难怪,刚才给你把脉,你的体内本就有暗疾,再这样瞎练下去,回头必然精气大损。也就是你还年轻,否则今天你就得住院了。”   这老者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从打拳到晕倒,他一看就知道前因后果,说出是我打拳导致的,难道他也懂拳法?林昊心里动起心思来。   “大爷,你也懂拳术啊?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林昊怀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老者。   “嗯,这事情,你不说我也要教你。小孩子家不知道轻重,本来就身体不壮,自己瞎练,已经练出伤来了,现在身体虚弱,还有暗疾。总要给你领领路,不然你连我个岁数都活不到。”老者严肃道。 正文 第三章 国术初上手   林昊听到老者这样说,心里就是一跳,他还当自己练错了拳也没什么事呢,回家休息两天就可以,原来却是这么严重。   他又不是笨蛋,原先是因为被生活的重担所压,使林昊变的沉默寡言,现在在这老者面前又恢复了几分少年本xing。   扑通,林昊拜倒给老者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仰脸看着老者,林昊认真的道:“师傅,从今天起您就是我师傅了,请你教我武术。徒弟林昊,给师傅见礼。”   老者也没扶他,摇头一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激灵,你既然都这样叫我了,那么你以后就跟着我学吧,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师傅名叫魏红军,是个老退伍军人,79年曾随大军进过越南,那时候他是侦察连尖刀班的战士。师傅的拳术是和他们老班长学的,他们班的训练都是老班长带着他们练拳,不好好练就打,为的是让他们在战场上多一点活命的机会。   老班长是形意名家的后代,打起拳来,碗口粗的木桩子一拳就断,在整个军里都是有名的,历次全军大比武,老班长都是格斗冠军,魏红军他们这些战士没有不服气的。   从那时起,魏红军也就迷上了拳术。   “那个时候,老班长告诉我们,这不叫武术,叫国术。什么是国术呢?就是强身救国之术。之所以这么叫,是从民初开始的。当时咱们国家饱受列强的欺凌,还被人称作‘东亚病夫’,哼哼,也不知道谁是病夫!”魏红军讲起这个,就开始冷哼,“有人说,国术只杀敌不表演,这是不错的。但是这里面还有种精神,你要牢记。国术如何强身强国?还是要自强不息,只有有了这个精神,才能叫国术。”   魏红军的话让林昊心中翻滚,自己自从母亲去世以来,一直有些自卑压抑,但却顽强的挺了下来,如果没有这自强不息的精神,自己也挺不到今天,这话真是说到了心坎里。   “师傅,那你指点指点我国术吧。”林昊有点激动。   魏红军转过脸来,上下审视了林昊两眼,道:“练国术要先修德,师傅我没有接受正统的传承,也不知道怎么让你修德行,但是有一点你得清楚,理不直则气不壮,气不壮,你的国术也就修不到什么太高的境界。只要不做亏心事,对得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你明白了吗?”   “是,徒弟明白。”林昊回答的很干脆。   “好,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天就先教你点基础的东西。”魏红军点头道。   缓步走到一处平地,魏红军两腿分开一站,两脚与肩同宽,两膝微弯,大小腿呈一个150度的钝角,两手环抱与肩平,如同老熊抱树。   “这个叫混元桩,小昊,你做一个看看。”魏红军对林昊示意道。   林昊学着师傅的样子,也站了一个一样的混元桩,等着魏红军指点。   魏红军上来,摇了一下林昊的两臂,又在他的膝窝用脚尖轻踩了踩,摇头道:“你站的不对,这样子是练不出功夫来的。”   林昊心想,这么简单的动作还有什么不对的?不是师傅故弄玄虚吧?   “站桩、站桩,要站的象个桩子一样,什么是桩子?桩子的最下边是埋在地下的,首先就是要有这个支撑。混元桩练的是整体之力,所以你要全身都有一个撑劲。”魏红军踢了一下林昊的脚,指着道:“两脚要十趾抓地,后脚掌支撑全身重量,你要想象自己是个空心人,这股撑劲就好似是水,从后脚掌涌了上来,灌满全身,一直到头顶、到指尖。自然而然的,你就能撑起来了。”   照着师傅的话,林昊想象了一下,果然感觉到与刚才不同,小腿与大腿的肌肉都自然的绷了起来,将上身撑起,再一直上头顶,两臂的指尖,全身筋骨绷起。就好似自己变成了一棵树,扎根于地下。   魏红军拍了一下林昊的肩膀,“要提臀敛胯,不要耸肩,要沉肩,否则全身的劲力就不会整齐。”   直到林昊做的动作完整无误了,魏红军才点头,“你的桩子是站对了,现在可以给你讲讲呼吸,站桩时的呼吸要缓,不能急,呼吸的急了就要伤肺,时间长了就会留下病根。呼吸要柔而韧,深而长,不要硬呼硬吸。你站混元桩的时候,要用腹肌束紧腹部,呼吸到胸腔里,否则也不能练出整劲来。”   “师傅,你光说整劲了,什么是整劲啊?”林昊问道。   “好,既然你问到了,我就给你讲一下。你站混元桩时全身都撑起来、绷紧了,久而久之,你一出手,就会全身气力齐动,可以将全身的劲用到一处,这就是整劲。拳谱里有一句,一动无不动,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等你练到了,你也就明白了。”魏红军讲的很细。   “别人学武,打基础都是站马步的,我这个混元桩和马步差不多吧?”林昊有点疑惑。   魏红军呵呵一笑,拍了拍林昊的后背,“你别学他们,马步对身体素质要求太高,初学就站马步很容易受伤,弄不好两个膝盖就给废了。以你的身体,怕是连三分钟也站不下来。教你站混元桩,是可以养人的,时间久了,身体自然强壮,对你身上的暗疾也是有好处的。”   “今天看你练的五行拳,拳掌生风,这不是好现象,你是不是感觉全身舒泰十分充实?”魏红军问道。   林昊老实的一点头,“这样感觉很爽气。”   这话逗的魏红军哈哈大笑,随即脸色一沉,训道:“爽气个屁!”   伸手一点林昊脑门,“五行拳不是这么练的,你身体本就虚弱,还要这样发力,那就是找死了。这不是练拳,是打拳,对精力的消耗极大,以你的底子,不晕倒才奇怪。要练拳就要懂得养精蓄锐,练拳就是强身的过程,劲力含而不发,就好似手掌心里含着一个气团,打出去,你就丢了这部分精气,含住了,你的精力就会越来越旺盛,身体也就越来越好。”   魏红军摆了一个三体式的架子,掌心深陷,一掌劈出的十分缓慢,正是形意拳里的劈拳。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道:“出拳呼气,收拳吸气,而劈拳在五行拳中与金对应,金水相生,多练习对你身体有帮助。”   “还有一点你得注意,要学拳,就要先明白什么是三节、四梢。三节中,手臂是梢节,躯干是中节,腿部是根节。三节之中又有三节,手掌、小臂、上臂,这依次是手臂的梢节、中节和根节。躯干上的胸、膈、腹,分别为其梢节、中节和根节,腿部则大腿是梢节,小腿是中节,脚为根节。练拳时,要用根节摧动中节带动梢节,力量发于足下。打拳时,正好相反,则是梢节带动中节与根节。知道这个,你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林昊心道,原来如此,幸亏遇上了师傅,不然还真是危险,除了后怕,他不禁感到十分的庆幸。   “师傅,那四梢是指的什么啊?”   “四梢是指筋、骨、血、肉的四梢。头发为血之梢,指甲为筋之梢,舌头为肌肉之梢,牙齿为骨骼之梢。打拳时这四梢要摧力,练拳时,四梢给个意念即可。舌头要抵住上腭,指甲要有贯力的感觉,头发要有起竖感,牙齿要有咬合感。明三节、齐四梢,不但能锻炼你的体魄,甚至包括了你的精气神,这个的重要xing不言而喻,千万不可忘了。”   林昊这时候才知道,练个拳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道理,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瞎捉摸,他就脸红,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好了,今天就教你这么多,你自己回去慢慢体会吧。先不要贪多,把这些东西彻底记住了,我下回再教你。”魏红军看看天色,已经大亮了。   “师傅,你住在哪里啊?我有疑问了,好能随时求教。”林昊见魏红军有走的意思,连忙追问。   一指不远处的一条小街,魏红军道:“我就住在那个胡同里,你要是有事,就可以来找我。每天早晨来这条河边,也能找到我。”   林昊一看,住的和自己家还真不远,走着也不过五分钟的路。   晨练时拜了个师傅,林昊自己都没想到,要不是自己冒失,这个师傅也不见得能拜上,这可真是幸运。   回家后,父亲还没起,林昊做了点饭,留好父亲的,自己吃了一些就奔向学校。   经过昨天的事情,林昊一到学校就成为了全校的焦点,想不出名都难,这所高中谁都知道他们班有个犟种叫林昊了。   按理说,打架不是什么光彩事,但是林昊给大家的感觉太震撼了,背负一身的伤与人死斗到底,誓不低头。尽管到底是没打过对方,但是这也已经虽败犹荣了。   林昊还和往常一样,不声不响的,但是有不少的同学来与他搭话,甚至还有别的班级的人专门跑到教室外看他,他不经意间,就成了本校的名人。 正文 第四章 六合十二形   这一天学上下来,林昊感觉很不自在,自己仿佛成了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   放学后,林昊做完当天的工作,回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在屋后站了一会混元桩,站的他全身发热,肌肉如同无数的小蛇一样,不住的扭动。   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林昊开始按着魏红军讲的,练习五行拳,仔细体会含而不发的练拳方式。   起式,钻左拳,劈右拳,同时迈右足成三体式,林昊尽量让动作缓慢,右手掌心微凹,后足的蹬力经腿、躯、臂三节推至掌心,却没有象昨天一样猛推出去。这含而不发的感觉还真的有点别扭,身体所感受到力量而产生的兴奋感,让林昊不由自主的就想痛快淋漓的推出。   不过,林昊还是忍住了。   林昊的身体弱,能非常敏感的体会到其中的好处。虽然没有发力的爽快之感,全身却如同被温水走了一遍一样,十分的舒适,那种工作之后的劳累也似乎消去了一些。   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师傅教的果然有用,这样练拳不但不消耗精力,而且还能将养身体,非常奇妙。   崩拳、钻拳、炮拳、横拳,林昊一路练下去,又加入了魏红军所讲的四梢意念之后,似乎连精神也变的振奋了许多。   连着将五行拳练习了数遍,感到有些累了,林昊才有些不舍的收手,整个人的精气神就是一变。他明显感到全身暖洋洋的,体内的血液有力的冲刷着各处,身上的旧伤淤痕处又麻又痒。   随处走动一下算是休息,林昊又站了一个三体式。这三体式是形意拳的根本,这个站的久了,就能很好的体会形意拳的发力,并使得脚步更加灵活。与混元桩不同,这个桩法是以技击为目的,更有针对xing,蓄势不发如龙盘虎踞。   感到颇有收获的林昊,将自己所会的这点东西疏理了一遍,到十二点才回屋睡觉。   五点,天还黑着,林昊就早早起身,一口气跑到了不远的河边。   这个时候,河边又没有灯,还是一片漆黑,正合林昊的心意。他在河边的空地上一站,双手环抱,两膝微曲,一个老熊抱树一样的混元桩就站了出来。   直到坚持不住了,林昊才收了架势练五行拳,然后换三体式。   就这样,林昊自己在这里往复的练,也没觉得有一点点枯燥。他是个有毅力的人,站桩本就是考验人的毅力,很多初学者遇到这一关都感觉很难,有的轻易就放弃了,但对林昊来讲,这反而不算什么,腿脚酸麻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   自母亲去世后的三年来,父亲的无故责打,家庭负担的重压,早就为林昊打造出了钢铁般的意志。   林昊自己练习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魏红军来了。   魏红军一看到林昊在专注的练五行拳,就是呵呵一笑,这个徒弟还是挺用心的,他当然会高兴。   看着林昊练了一会儿,魏红军暗暗点头,这个徒弟掌握东西不慢,练习五行拳的过程中竟然这么快就能照顾到三节四梢,这对初学者来讲往往会顾此失彼手脚无措,但是在林昊的身上却没看到这样的情况,看来这个徒弟是收的对了。   魏红军高兴之余,对林昊道:“小昊,你先停一下,今天我再教你点新东西。”   林昊这才注意到师傅到了,连忙停下,跑到魏红军的面前道:“师傅,这么快就教我新东西啊?”   “你学的挺快的,这点东西不够你练,看来师傅得给你加加码了。”魏红军半开玩笑的道。   “嗯,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林昊兴奋的点头。   “好,今天就给你讲讲,什么是六合。形意拳,又叫心意六合拳。可见,这六合在形意拳里有多重要了。六合分为内三合与外三合,内三合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就是,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正所谓,一动无不动,一合无不合。”   魏红军嘴里说着,手里还比划着,“你一拳打出去,心里要想着,力量集中的拳锋上,这就是内三合,同时你拳已经出去了,但你的脚也要同时跟上,拧肩甩胯,曲肘变膝,这样你的外三合也就做到了。只要集中精力,这一点并不算难。你能在练拳时关照到三节四梢,这一点要求对你来说很容易。”   林昊按着师傅说的,自己试了一下劈拳动作,果然容易,但身上好似被束起来一样,感觉有些紧。   “我怎么感觉身上好象捆着绳子似的?师傅,这是怎么回事?”林昊奇怪道。   魏红军都有点错愕了,这小子学的这么快?他嘴里却没停,“你有这种感受就对了,这就是束身蓄力,等你熟练了,与人对练的时候一展一放,对方很难抵挡。”   “下面教你学一下形意拳里的十二形吧。这个和五行拳一样,都是形意里的基本拳形。这十二形包括,龙、虎、猴、马、鸡、鹞、燕、蛇、鼍、骀、鹰、熊,每一形和三体式一样,又分为左右两种。我练一遍,你先看着。”   魏红军先摆了一个右三体式,然后迈步、跟步,两拳先后上扬,后足前落下蹲成歇步,两掌下按,紧接着,身体如同被弹簧弹起一般,长身而起,两掌一错,后掌变前拳,前掌变后拳,再换步成歇步,两拳变掌下按。正是形意十二形中的龙形。   魏红军这两下兔起鹘落,起如惊风,落似山塌,肩不摇足不晃,身形曲放如龙。在林昊的眼里,师傅就好似真的变成了一条上天入地的神龙一般。   啪啪啪,魏红军练完了形意十二形,并步双掌下按至小腹,转头对林昊道:“这就是十二形,形意拳的套路都是由五行拳和十二形组合而成,你把这些都练熟,将来学套路就很简单,练的时候你要注意三节、四梢、六合相结合”   林昊看的心中火热,师傅这一趟练下来给自己的震撼极大。速度并不是很快,每一个动作都让他看的清清楚楚,可是那种滞重沉凝神气严谨的样子,已经深深的印入他的脑海当中。师傅在练拳过程中,就好似一颗一碰就炸的炸弹,极为的危险,能够让他明确的体会到其中的威力。   “是,师傅。”林昊狠狠点头答道。   “好,你跟着我练。”魏红军一笑道。   朝阳初升中,一老一少两个人练拳的身影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林昊从这天起,每天除了上学,去国道上拾煤,就是独自站桩练拳,偶尔父亲喝的多了,想起他母亲时,还会打他出气。但这时的林昊与以往完全不同了,他这些日子过的很充实,不象原先有那么多的压抑,除了练拳给他带来的气质改变,他也恢复了一些少年的朝气。   武校生在林昊他们学校堵校门的事件影响很大,已经惊动了他们这所中学的高层,教导处的老师到班级调查,找到了林昊。   教导处的老师找林昊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没说什么,沉着脸回了办公室。这事情明摆着,肯定不是自己学校的原因。   这件事,本校学生的家长们都知道了,很有几个有能量的,通过一些途径向校方提了些意见,表示了自己的耽心,给校方很大的压力。其他的几个打架大王被打了也就算了,连林昊这么老实的孩子都被毒打一顿,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其实学校之间孩子们打架不算什么,主要是事情闹大校方没有面子,现在占住理了,这个面子总要找回来。   两个学校的老师们之间,肯定不能和孩子一样,你打过来,我就打过去,但是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二十一中的教导主任张老师,带了另一个李老师,两个人直奔武校而去。校长已经说了,占住理字和对方交涉,要让打人的武校生当面道歉检讨,并给本校受伤的学生偿付医药费用,消除这件事的后果和负面社会影响。   武校这边对这件事也有耳闻,但并不是很清楚,现在人家二十一中的老师找过来,他们就得接待。武校老师们武师多一些,动手还可以,但动嘴就不行了,在二十一中教导主任张老师的唾沫攻势下很快败北。人家占住了道理,而且要求也不过分,道歉、赔偿这都是应有之议。   那三个武校生很快就被找了出来,周末由武校的老师和二十一中的张老师带着他们,去林昊家探望。   林昊正在家干活,刚刚将国道上拾回来的煤卸下来,光着膀子擦汗。   这时小院的门被推开了,进门的是教导处的张老师。林昊非常诧异,张老师来做什么?   心里更加震撼的是张老师,他一眼就看到林昊身上累累的疤痕,许多伤疤叠加在一起几乎就看不到一块好皮肤。   其实,林昊由于练拳,最近在家少,父亲也没怎么打他,身上的这些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身体也变的强壮了很多。   但张老师不知道,他腾的一下无名火起,对着院外大吼道:“陈石生!看看你们学校的学生都干了些什么!” 正文 第五章 旧怨邀新仇   陈石生是振华武校的武师,也是负责解决这次打架事件的人,那三个武校生就是由他带着来的。   听到张老师的大吼,陈石生吓了一跳,狠狠瞪了三个惹祸的学生一眼,就走进了院里。那三个武校生互相看了看,也垂着头跟了进去。   见到赤着上身的林昊,陈石生的心脏也是猛一收缩,这、这是自己的学生做的?   “张老师?”林昊见到教导主任,放下手里的毛巾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这是……”   人心都是肉长的,见到林昊这个样子,张老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林昊,你别怕,上次在学校门口打人的学生找到了,这次是特意来看望你的。”   陈石生上前,对着林昊点头致意,“你好,我是振华武校的老师,叫陈石生。对于这次我们在校生对你的伤害,我代表学校向你表示万分抱歉。”   向后一招手,陈石生对着三个跟进来的武校生喝道:“你们还不过来?看看你们做的好事!还不过来道歉!”   三个武校生在老师的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垂着头蹭了过来,分别说了一声“对不起”。   张老师的怒意怎么也压不下去,这时候看到三个武校生,他眼里冒火,指着林昊道:“看看你们把林昊打的,这身上还能有一块好肉吗?林昊在我们学校从来就是一个老实孩子,这两年来,从没惹过事。可是人老实也不能这样欺负,你们打人时就没想想?如果你们自己被人打成这样,你们疼不疼?这还有一点人xing吗!”   三个武校生抬头看着张老师,再看看林昊,一个个惊的张口结舌,明知是被冤枉了,可是人确实是他们打的。但他们打的可没这么重,这事真不好解释。   林昊一听,就知道是张老师误会了,但是他有自己的骄傲,不需要靠着身上的疤痕来博取同情。   林昊拉住张老师的手臂,“张老师,你误会了,我身上的这些伤疤不关他们的事。”   “怎么会不关他们的事?难道他们没打你?是不是有人威胁过你了?你别怕!告诉老师,老师给你做主!”张老师气忿难平。   陈石生看着林昊,他感觉这个少年很不一般,虽然一身的疤痕,家境不好,却神态从容气质沉稳,讲起话来也不卑不亢,十分的深沉。   “张老师,你真搞错了,虽然他们在学校门口打过我,可是并没留下伤疤,我身上的这些疤痕都是我自己摔的。”林昊解释道。   张老师根本就不信,一把扳过林昊的身体,指着他背上那些疤痕道:“自己摔的怎么会摔成这样?这明明就是被人打的!我要告他,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那三个武校生刚刚对林昊露出感激的神色,却被张老师的话给吓住,这下子是黄泥巴掉到裤子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哐当一声,屋子的门打开,林昊的父亲林一平提着酒瓶走了出来,眼神含糊,一嘴的酒气,“吵……吵、吵什么吵!是我打的,你怎么着吧?我是他爸,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管的着么!”   这下子张老师当场熄火,直着眼看着林一平,不知该说什么。陈石生和三个武校生也有些意外。   “你们这……这些人,都是来我们家看笑话的吧?看看我们家,什、什么都没有,我们父子两个、个人,都和要饭的差、差不多,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是不是很高兴啊?嗯!?”林一平醉醺醺的指着张老师和陈石生他们,声嘶力竭的喊道。   张老师转叹了一口气过头去,不忍再看,他是没想到林昊的父亲是个酒鬼,家里的情况会这么复杂。   陈石生咳了一声,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沓钱,看着有两千块的样子,塞到了林一平手里,拍着他的手诚恳的道:“您是林昊的家长吧?对于我们学校学生做的事,我很抱歉,这是医药费,希望能给您和林昊带来一点补偿,您一定要收下。”   林昊张了下嘴,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哦、哦,你是个好、好人,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我请你喝酒。”林一平看了下手里的钱,迷糊着眼就要拉陈石生。   陈石生是想借给林一平钱的机会淡化这个尴尬的场面,却没想到被林一平给拉住了,他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陈石生连忙摇手,“您太客气了,我还有事,下回吧。”   “不、不行!你一定得、得喝点,不然今天就不让你走了!走,去、去里屋坐。”林一平大着舌头,边说边将陈石生往屋里拽。   “我是真不能喝,我这个人对酒精过敏,喝一点就全身起红点,弄不好还要住院。”陈石生没办法了,只好张嘴编瞎话。   林一平一怔,“你真、真不能喝啊?”   “是啊,我真不能喝。”陈石生两手一摊道。   林一平打着晃,一摇脑袋,仍旧抓着陈石生不撒手,“这个我不管,你要是不、不能喝,就看着我喝,我跟你说……”   三个武校生这时都低着头喘粗气了,显然是在忍着笑,又不敢出声。   林昊看着不是事儿,自己的父亲闹的有些过了,上前正想扶着林一平劝一下。他忽然看到陈石生的一只手已经按在父亲的肘关节之后,五根手指一拢一敲,动作十分隐蔽。   瞳孔猛的收缩,林昊心里十分的愤怒,他知道陈石生这一下的名堂,这在武术中叫做勾打,师傅曾经给他讲过。不管陈石生是为了摆脱父亲的纠缠也好,还是什么目的,这都是林昊不能容忍的,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出手如电,林昊的手臂架在父亲的肘后,一压一锉,格开了陈石生的勾打,看着就好似在拉林一平的手臂一样。   陈石生惊讶的抬头,看着林昊,他没想到林昊居然也会形意拳,正是化用了崩拳中下斜劲的手法。   两人这一较劲,倒是让林一平松开了手,他咕哝了一声,没再去拽陈石生,提着酒瓶自己回屋了。   “陈老师好身手,不过你似乎用的不是地方。”林昊面色冰冷,带着讽刺缓缓说道。   面红耳赤的陈石生无言以对,自己小动作被人当场察觉,他没有什么好辨解的。   张老师和三个武校生愕然看向这里,但他们都没看到陈石生的小动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意思,我有点着急了,没想到你也是练拳的人,不知你的师承是谁?”陈石生顾左右而言他,想将话题扯开,再套套近乎。   “我也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林昊冷哼一声,对这个武校的老师一点面子也不给。任是谁的父亲,被人这样对待,都不会有好脸色。   陈石当面被一个学生给抢白,脸上本来还带着的尴尬笑容就是一僵,眼里射出两道寒光,盯着林昊。   “好,反正我的学生也已经道过歉,我们就不打扰了。”陈石生拉下脸来,招呼了一声三个武校生,“我们走!”   张老师一看,这是来道歉吗?话怎么能说的这么僵硬难听?他上前对陈石生道:“陈老师,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做错了事,道歉时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们已经道了歉,该有的赔偿也有了,你还要我们怎么样?林昊不欢迎我们,我们还留在这里着干什么?”陈石生冷笑道。说完,带着三个武校生径自走了。   教导主任张老师气的浑身哆嗦,可是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强留,就算事后再去对方学校交涉,怕是也没什么结果。   留下来安慰了林昊几句,张老师也走了,他实在是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林昊对于武校的人来道歉,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对陈石生在林一平的肘后一击,却非常的生气。我管你是不是诚心诚意的道歉,你只要动我的亲人,我就不会对你客气,还好没事,否则就是仇人。   陈石生在回去的路上,对三个武校生道:“你们还记得去林昊家的路没?”   三个武校生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那好,回头找机会你们再打他一顿,我给你们撤了学校对你们的记过处分。”陈石生淡淡的道,好似这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一点教唆学生犯罪的心理负担都没有。   这三个武校生也没想到会是这样,陈老师很阴险啊!这是他们的心里话,但是一想到可以撤消记过处分,他们就心动了。那个将来会记入档案,可是会影响他们前途的。   “陈老师,这回不会再有什么后帐了吧?万一他们学校的老师再找过来……”一个武校生犹豫道。   “找过来又怎么样?要不是上次在校门口有很多人看着,你们会背上这个记过处分?就不会找个人少的地方下手?”陈石生嗤笑道。   陈石生做人八面玲珑,在武校里也很有地位,他自视甚高。武校校长让他来,也是对他的灵活手腕看好,可是却发生这样的事。他的心胸并不宽广,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当面斥责?当然要教训一下。 正文 第六章 有拳通大成   林昊又起了个大早,这些天他风雨不掇的练拳,早起已经成了习惯。   跑到河边,先站桩后练拳,身手比之刚刚学拳时灵便的多了,三节、四梢、六合都能在练拳中谨守不弃,看他练拳也有了点小高手的风范。   不一会儿,魏红军也来了,见到林昊练拳,便微微颔首。这个徒弟很有毅力,而且聪明,既能苦练也不顾此失彼,是棵好苗子。   “小昊,来。”魏红军招呼道。   林昊一收势,跑到师傅的面前问道:“师傅,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又教我新东西?”   魏红军哈哈一笑,手指在林昊脑门上点了点,“你这小子倒是机灵,一猜就猜到了。”   抓了一下脑袋,林昊也呵呵的笑了。   “看你的身体也强壮起来,暗疾什么的也都没有大碍了。我考虑,现在是可以教你打法的时候了。”魏红军道。   林昊奇怪道:“打法不是会伤身吗?怎么师傅现在就教我了?”   “伤身那是以前,你现在偶尔练一下打法就不会有事。而且练武不学打法,就等于没练,只能算是强身健体的体CAO。现在我教你打法,是让你有点防身的本事。”魏红军训道。   “哦,我明白了。”林昊点头。   魏红军摆了一个三体式,对林昊道:“打法这东西,说来也简单,原来师傅教徒弟都故做神秘,说穿了也就是几句话的事。你看好我怎么做的。”   矮身跟步,掌变拳出右拳,进左脚出左拳,再矮身出右拳,两个半步崩在魏红军的手上展示了出来。   不过与平常练拳不同,看上去魏红军的全身就好似被钢丝绞紧了一样,每一拳崩出皆如巨木攻城,势不可挡。   “你看出点什么没有?”魏红军问道。   “师傅,你这拳法就是以六合之法束身凝力,集于拳锋一点,打出全身的力量吧?”林昊倒是看出来一点东西。   “你说对了一点,但不全对。”魏红军摇了下头,跺了下脚,指着自己的脚道:“这打法与三节、四梢、六合是分不开的,不光是六合束身裹力,还要三节催动,四梢集中才行。我给你讲过三节在练拳时的作用,在打法中就要反过来了,以梢节引动,中节跟,根节随,这样你的重心就不会轻易为人所破,方能立于不败。”   “四梢中,血梢、肉梢和骨梢都在头部,唯有筋梢在手脚上,这就是头为帅,拳脚为兵,增加你对自身的控制力,与人放对时,精神集中,手脚如意。”   “至于六合,就象你说的,是束身裹力的作用。练拳不用六合之前,一个人身上的力量就好似一盘散沙,打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伤害,力量也分散。六合束力之后,全身的力量就好似被装入了一个容器当中。拳谱中云,束展二字一命亡,就是说,你的力量束在一起打出去,可以一拳打死对方。所以这打法就是要人命的东西,你以后用的时候可要注意。”   林昊听师傅一讲,才知道国术当中有这么多讲究,便道:“我这样练下去,是不是就能将国术练精了?”   “你还早着呢,这些不过是外练之法,内练你还没接触,日后还要练气养气,以气打人才行。”魏红军笑着摇头。   “国术总体分为几大境界,分别是,换力、易筋、贯骨、洗髓、神变五大境界。换力就是刚刚入门,换去常人的浮躁之力。易筋则是锻炼全身的筋肉,使之浑然一体。贯骨,顾名思义,就是要力贯于骨,用骨力打人。洗髓,洗髓换血,让人排除体内的渣子,后天返先天,身体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具有强大的生机,力量的增长也同婴儿长大一样,一天一个样。洗髓这一步完成之后就达到神变境界,神变就是神奇变化,到了这一步,武者的功夫犹如神通,身法之快几不可目见,种种不合常理的变化俱在其中。”   “而你现在不过刚刚处在换力的过程中,再站几个月的桩,身体坚实,你才可以接触到易筋境界。”   “师傅,这国术这么难啊?太慢了。”林昊有点抱怨,他倒不是怕难,他是感觉慢。   魏红军眼睛一瞪,“这还慢?要不是你还算刻苦,领悟的也快,站个一两年也没什么稀奇的!”   林昊在暗里咂了一下舌头,心道,这国术真讲究,不过师傅倒是夸我刻苦了。想到这里,他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已经给你讲了形意拳的打法原理,索xing再教你大成拳中的技击桩和试力吧。先前教给你的混元桩,那是用来养生健体固本培元的,这技击桩和试力,才是大成拳中打人法子。”   魏红军摆了一个混元桩的架子,“混元桩练整力,输通经络调整气血,这是基础。”他身子一侧,两脚一拧姿势就变了,一手在前回拉,一手在后前推,“技击桩则是在静中求动,在数种技击桩中求平衡,求变化。”   两手又是一变,掌心向上虚虚上托,魏红军道:“大成拳本就是出自形意拳,但有些高屋建瓴,若与形意结合习练,你进步会非常快。这两个桩法是矛盾桩和托婴桩,还有抓球、抱树、降龙、伏虎这几个桩法。与形意拳全身绞拧不同,大成拳要求全身松沉,在松中求力,等你什么时候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了,你的国术也就登堂入室了。”魏红军接连换了几个桩法,一一演示给林昊看。   林昊听的似懂非懂,但他明白,师傅这是在讲自己的体会,只要牢牢记住,将来可以慢慢消化。   “下面给你说说试力。”魏红军脚下不变,两手或如摇浆、或如蛇缠、或如推磨、或如游龙、或如老龟,每个动作往复数次,“这每一个动作都是在试力,顾名思义,就是试探对方之力,若是单练,就要假想对面有个对手,你用各种方式或攻或防。”   “试力也要保持松沉,假想对方发力你才发力,对方不发力你也不发力,内家拳的后发制人也是这个意思。试力动作结合形意五行拳,就是单CAO手试力,你可以勤加练习。练的熟了,普通人在你手里不过应手而倒而已。”   这一系列的东西就这么呈现在林昊的面前,让他有种目不暇接的感受。   收了势子,魏红军又道:“六合中的内三合,就是以气打人,外三合是以力打人,合而为劲力,平常练武的人讲‘懂劲’,就是这个意思。”   听了魏红军最后一句话,林昊豁然开朗,这简直是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前面的种种不明,在这里大部分都有了答案。   “师傅,是不是照这样练下去,就不会走弯路?”林昊道。   “弯路么,多少会走一点,但只要你自己用心体会,终究是会有大成的一天。”魏红军不禁莞尔。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课,林昊在师傅走后,自己仔细琢磨师傅讲的这些东西,不知不觉就沉迷进去。   林昊先从五行十二形开始,将所有学的东西捋了一遍,心里有个底不会忘记之后,就一一练习,从中体会打法发力。他发现在运用五行拳时,打法的发力方式较好体会,便将五行拳翻来覆去的打,再结合单CAO手试力,则更为明显。   此时的林昊对于站桩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锻炼,对于整劲也有一点心得,每一拳打出,都能感受体内的运动。上肢动,身躯随,下肢跟,一节节骨头如同火车的车厢,若是一拳打中目标,结果就好似火车撞物,一节撞一节连贯一体撞过去,必然非同小可。   难怪师傅说随便发力会伤身,每一次打人,就等于在体内发生了一次撞车,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道理不言而喻。   等林昊搞明白了,一看天色,居然已经擦黑,他竟没感觉出时间已经过了一天。   次日上学,林昊也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拳术的打法发力,老师在上面讲什么根本不关他的事,他越想越觉得回味无穷,恨不得现在就找人试试。   天随人愿,林昊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在一处偏僻的小巷里被人堵住。   “怎么又是你们三个?”林昊一看,原来堵他的人还是那三个武校生。   其中一个武校生道:“怎么?有什么可奇怪的吗?前天给你道歉,看你小子那副嘴脸,老子气就不顺!”   “就是,明明是给脸不要脸么,根本就是欠抽的主!”   “说那么多干什么?先揍他个狠的,让他告状去,看看这回还有谁能给他作证。”   “不错,一齐上,别让他跑了!”   三个武校生说完就一齐bi了上来,想从三个方向把林昊围住。   林昊脚下倒退,嘴里道:“我劝你们还是别动手的好。”   一个武校生哈哈一笑,不屑的道:“不动手,你跪下求饶也可以。”   “下跪也不能放过你!”另一个武校生当先冲出来,一个马步冲拳当胸打来。   林昊心中冷笑,正想找人试拳,却来了这三个白痴。他经过师傅这一段的**,眼力也已经有了,看这三个武校生不过是练习的套路,三节四梢六合什么的,一点没在他们身上看到。   猛的后退蹲身蓄力,倏的进身,一手压下对方来拳,林昊三节联动骨节如龙,四梢一炸如狮如虎,六合束身裹力于另一拳,成炮拳当胸击出,速度出奇的快。   嗵!   林昊感觉自己打出了一枚炮弹,全身如同炮架一样向后一坐。 正文 第七章 我犊不可侮   率先冲上来的武校生被林昊一拳打在胸口,这一拳力量之大,超出他的想象,他被打的呈大字形凌空倒飞,连他身后的武校生也被撞倒。   林昊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拳有这么大的威力,会将对方打的飞起来。何止是他自己惊讶,唯一站着的武校生这时眼珠都差一点瞪的掉出来,这还是那个上次被暴打一顿的家伙吗?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这个武校生这时已经有了怯意,不敢再冒然出手。   林昊一拳将对方击飞一人,心里的惊喜激的他热血上头,脚下前冲直奔那个唯一站着的家伙。   对方眼看着林昊冲过来,咬了咬牙,猛的一个提膝弹腿,朝着林昊的肋下疾踢。   一手翻腕滚臂下压外架,另一手提起外劈,林昊的劈拳顺手而出。   国术交手容不得犹豫,拳谱云,遇敌好似火烧身,硬打硬进无遮拦。林昊此时正应了拳谱中所讲,而对方则犹豫了,结果可想而知。   嘭!   林昊这一下劈拳击在对方胸侧,打的对方全身一震。   那个武校生中了这一拳,没有立刻就倒,而是直定定的呆立,过了两三秒才象木桩子一样,直挺挺的倒下。   魏红军早就和林昊讲过,劈拳中有个定力,打在人身上就和用斧子劈木柴一样,把人劈的立住。今天林昊算是见识到了,而且还是自己打出来的。   第一个被打倒的武校生此时捂着胸口爬不起来,被撞倒的那一个爬起来却已经胆寒,谁知道这个林昊会这么生猛?和前次在校门口时判若两人,世界真诡异!   他转身想跑,但是林昊怎么可能让他如意?一个猴形急跳,疾如灵猴,林昊跳到他的身后,双掌成虎形前推击出。   啪!   这两掌正拍在对方后心。砰的一声,这个武校生和稻草做的一样,就这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平拍在地面上。   林昊都没想到自己面对三个武校生也能战胜,他还当自己只可以勉强自保呢,看来师傅教的都是真功夫。   “哼!你们这些人三番两次的找我麻烦,没想到都是废物!”林昊冷冷道。   三个武校生趴在地上只剩下shenyin的份了,哪里顾得上林昊说些什么。   “既然你们刚刚说打了我,也不会有人给我作证,那么我就收回来一点利息吧,将来也好给你们留点记xing!”林昊上前一人一脚,三个武校生的惨叫声陡然提高了八度。林昊将他们的小腿都踩断了。   拍打了一下衣襟,林昊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石生当天就接到了三个武校生的电话,事情的结果都已经知道,他也有点不太相信。这三个武校生怎么都有点武术的底子,而且上次殴打林昊时,也没见他有还手之力,怎么这一回突然就变的厉害了?如果原来他就这么能打,先前二十一中校门口就不会有那一幕,难道是最近才习武的?任何事都怕想,陈石生这样一琢磨,心里就吃了一惊。   对于三个武校生受伤,陈石生没什么好同情的,他只是对林昊更加痛恨,这小子又臭又硬还不识抬举,非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不可。   林昊天不亮又跑去河边练拳,他没发现,在他一出门的时候,就有一个黑影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个黑影就是陈石生,他痛恨林昊拂了他的面子,但也有些好奇,想跟着林昊看看,看他是怎么练拳的,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将武术练到这个地步。   林昊并没察觉,他和往常一样,将自己所会的东西练了一遍,最后摆出一个大成拳的技击桩站好,把呼吸调的深长舒缓。   魏红军这个时候来了,看到林昊站桩,没说什么,自己也练起拳来。   拳法一收,魏红军对着陈石生藏身的树丛里道:“谁在哪里?看了半天也该露面了吧!”   林昊听到魏红军说话,技击桩的架子一收,看了过来,“师傅,你在和谁讲话?”   “树林里有人,一直在看你练拳,你的警觉xing太差了。”魏红军道。   陈石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我只是随便看看。”   “怎么是你?昨天那三个武校生是你让他们来堵我的?”林昊一看到陈石生,昨天的事情就明白了一些。   “什么?昨天有人堵你?”魏红军一楞,再看向陈石生的面色就有些不愉。   “不错,是我让他们去的。你这小子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教,本想让他们教训你的,谁知道这三个笨蛋反被你给打折了腿,我便来了。”陈石生道。   魏红军一听,哈哈大笑,对林昊道:“打的好!要是师傅遇上了,也要这么做。”   看来师傅还挺护短的,林昊心想。他微一沉思就明白了,看来这个陈石生今天是来找场子的。   “陈石生,你是武校老师,本应该为人师表,但是你教唆学生来打我,足以看出你是个什么垃圾货色了。”林昊对陈石生的人品十分不屑。   “我是武校老师,你打了我的学生,这事儿不能算完,我得给他们找回来。你踩断他们一人一条腿,我便要打断你的两腿,再加一条手臂。”陈石生根本就没将魏红军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那个老头都五十多了,算不上威胁。   魏红军当年就是军人,脾气也很冲,听到陈石生这样讲,他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叫陈石生是吧?你的学生敢堵我徒弟,就要有被打的觉悟。若是我徒弟被你的学生打了,难道就活该吗?”   “哈哈,你是林昊的师傅,你徒弟打了我的学生,不如咱们两个来试试。”陈石生明摆着是想欺负魏红军年纪大,用话堵他。   “好!小孩子们惹了事,总要大人才能出面解决。你既然找了过来,我也就好好的教训你一顿,免得你总是怂恿小孩子打架。”魏红军嘴角一撇,他当年可是侦察兵里拔尖的,捕俘杀敌的本事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如今虽然年级大了些,可怎么会怕这样一个没师德的武校老师?必然要让他长长记xing。   哈!   陈石生不再多说,迈步发声,拧身出腿横扫,他的腿好似古代战场上大将手中的钢鞭一样,威猛凌厉,势不可挡。   一个后撤步,魏红军身子如同在冰面上滑行相似,看的林昊张大了嘴,他没想到师傅的国术用的不带一丝烟火气。   魏红军身子后撤,脚下外扣步横移,闪过陈石生这一腿,两手变掌,一掌绕过对方的扫腿,在其腿后一拍,另一掌则击向陈石生的肋下。   一腿回收落地,陈石生俯身换腿,另一腿向着魏红军的胸腹倒蹬而出,疾如风火,这是戳脚当中的倒蹬风火轮。   拧身避开,回掌侧拍向对方的倒蹬腿,魏红军曲膝出脚,打夯一般直踹陈石生支地的那条腿。   猛的旋身腾空,陈石生借惯xing后跃,身子一缩下面出脚一跺,嘭的一声!劲力十足,一拳平伸如杵,打向魏红军。   魏红军手腕一翻,搭上陈石生的手臂,脚下横移回带,立掌成刀砍向对方的后肘。   弯肘曲臂挣开,后足蹬地,陈石生另一臂弯肘蛮横一撞,脚下猛跺向魏红军足背,正是八极拳里的右冲捶。   八极向来是硬打硬架的功夫,刚猛无俦,这一下要是被他撞上,魏红军决不好受,至少也要断去几根肋骨。   魏红军面色不变,一手在对方肘上轻推,身子向后一滑,缩身成形意拳的龙形,身形暴涨,一拳击肋下,一拳击臂弯,两拳前后猛扬。   陈石生猛的下蹲,两拳抱膝,成八极熊蹲,闪开魏红军一击,一个起身,抖拳如锤砸向对方胸口。   侧向轻跳,魏红军变化猴形身法,两手如同猴爪相似,捯向陈石生面门。   陈石生没想到这个老头这么难缠,动作灵活,每次拳掌交接,对方也浑不受力,滑的好似涂了油的泥鳅。他心里一开始还盘算着欺负对方年老体衰,最多不过三拳两脚就能解决问题,谁知道一轮快攻下来,自己反倒总是伸不开手脚,每每被对方bi的变招换式,心里再也不敢小看魏红军这个老头。   收拳于肋下,拳脚齐出,冲拳弹腿如同炮弹齐射,陈石生现在收起了轻视之心,不再抢攻,而是严密防守。   魏红军一掌下按,一掌上托,猴形变鹰形,架开对方的拳脚,紧接着双掌前拍,变为虎形,双掌带起恶风,如同猛虎出柙。   猛的退步后仰,陈石生另一腿飞起倒勾,踢向魏红军下腭。魏红军错步横闪,一臂变肘撞向对方腰胯。   林昊看的目不暇接心旌摇动,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尤其是师傅,虽然从不与对方硬碰硬,可动作自然轻灵,也看人心旷神怡,每每出手都是对方必救之处。   陈石生翻身让开,回身突进,连环出肘。魏红军连连退让,却身形不乱,两只手拨打的如同风车。噼噼啪啪,两人交手速度奇快,看的林昊眼花缭乱。   借助地形将魏红军迫向死角,好似蛮牛一样,陈石生和身前撞,脚下踩地咚咚有声,可见力量之大。在这八极拳中正是极为有名的铁山靠,如同铁山!   魏红军面色一肃,沉腰坐马,全身骨节噼啪爆响,正是他给林昊讲过的贯骨境界的功夫,一拳上栽击向陈石生膀下。   嘭!   林昊感到整个地面一震,就看到陈石生仰身倒翻出去,在地面上滚了两滚,魏红军长身直立如枪。 正文 第八章 赤子心已横   陈石生从地面上站起来,眼中全是怨毒之色,一条手臂无力的下垂,另一只手扶着膀子,狠狠的看了魏红军和林昊一眼,“算你们师徒俩狠,呸!咱们等着瞧!”   说完,陈石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慢走,不送。”魏红军平静的道。   林昊跑到魏红军的面前,高兴的道:“师傅,你可真厉害!陈石生那个铁山靠可是八极里威力最大的一招了,结果也没能讨着便宜。”   魏红军苦笑,没讨到便宜?是没讨到,不过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八极素以刚猛著称,硬碰硬的对付,哪里是那么轻松的?要是放在二十年前,自己根本都不用想,直接以刚克刚,至少也会让这个陈石生碎掉半扇肋骨,可是现在……   “小昊,扶师傅回去。”魏红军脸色很苦。   林昊一脸讶然,抬头去看师傅,他看到魏红军的面色苍白,虽然身姿依旧挺立如枪一般笔直,可是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却滚滚而下。   “师傅你怎么?这是……”林昊急问道。   魏红军缓缓摇头,动作僵硬的摘去头上从没取下过的绿军帽。   饶是林昊xing格坚毅也吓了一跳,魏红军的头颅侧面有一个核桃大的伤疤,还有些下陷,看上去让人***。   “师傅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当时只是应急处理,从此就留下了头痛的病根。自己练拳还没什么,可是要是和人动手,师傅就不能硬接硬架了。”魏红军的语调里有些唏嘘。   林昊连忙扶住魏红军,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里只是一阵热血涌动,那种被师傅维护的感激充塞了他的胸膛。多长时间了?自从母亲在三年前去世,之后就从未再有过这样的感受,经常伴随他的是父亲的毒打。曾经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在重新得到之后却分外的珍贵。   一扶住魏红军,林昊才知道有多严重,师傅的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的样子,他能感觉到一阵阵的震颤从师傅体内传来。   “我扶你回去吧,师傅。”林昊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师傅家里比林昊家强不了多少,也是带个小院子的平房。院子里摆着竹制的桌椅,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十分干净,还在小院的一侧种着些花卉。   林昊扶着魏红军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花白头发的妇女在浇花。   “小昊,这是你师娘。”魏红军虽然脸色不好,头痛欲裂,可他还是笑着介绍道。   “师娘好。”林昊道。   师娘不过是个普通人,一看到林昊扶着魏红军进来,就扔下花洒急步走来,“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魏红军摇手,“今天练拳用力大了,旧伤复发。这不,让我新收的小徒弟送我回来,你没见过,林昊,是个老实孩子。”   魏红军可不敢说自己和别人动手,那还不得让老伴跟他急了啊?找了个借口瞒了过去。   师娘对林昊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然后就埋怨道:“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当自己是小伙子?整天舞拳抡腿的,怎么会没事?看看,这下子老实了吧?”   嘿嘿一笑,魏红军道:“我这也是健身么,要不怎么能活个大岁数啊?你放心,我有国术在身,怎么也能活到八十。”   “扭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咱家里跌打药可还多的是。”师娘伸手扶住魏红军的另一边,打量着他的腿。   魏红军无奈,指了指自己的头,“腿脚没事,是这里。”   师娘一听,就急了,眼圈都有点红,“你个死老头子!你要想死,怎么早不死?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的,你就不想想后果?”   “呵呵,没事的,休息两天就好,不碍事。”魏红军笑着道,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笑容有多勉强。   林昊安顿好师傅,径自去了学校,这个时间他已经迟到了。   到了学校,林昊并没有去教室上课,而是直奔教导处。一进教导处,林昊就看到了教导主任张老师。   “张老师,我有事儿找您。”林昊道。   张老师正在看书,听到有人说话,便抬起头来。一看,居然是前几天刚刚见过的林昊。   “哦?你有什么事?是不是那些武校的学生又找你麻烦了?”   别说,教导主任不是白当的,一句话就说中了,可是林昊不是为这事来的,他另有目的。   “张老师,那件事已经结束了,我这次来找您,其实是想让您帮我办理退学手续”林昊直接道。   “你说什么?”张老师十分惊讶,手里的书啪的合上,“为什么要退学?”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必须要退学,我家的条件您也知道,并不好,我不能继续上学了。”林昊坦然的道。   看着林昊坚毅的表情,没有一丝动摇,张老师有些惋惜,“你这样可是连毕业证也拿不到的,你就甘心这样放弃学业?”   林昊点点头,十分坚决,“我的成绩也考不上大学,考上了也上不起,而且家里还要照顾,我想早点走上社会。”   张老师略一沉思,便道:“好吧,我答应你,可是这事那你怎么不找班主任?”   “张老师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的班主任并不清楚,这样可以省我许多解释。”林昊直言。   苦笑一下,张老师摇头,“你还真省事,这件事我包下来了,希望你能出人头地吧。”   林昊告辞退出了教导办公室,门一关,张老师不禁摇头叹息,这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这孩子又倔犟又坚强,将来没准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一出学校,林昊去银行取出了所有的钱,买了些核桃和其他的营养品,就往家走。他没有多少存款,就这些钱还是他一五一十的节约下来的,充其量有个三千块不到。   一回家,父亲正在喝酒,这三年来林昊见到父亲醒着的时候总是这样。   “爸,这几天我不回来了,这一千块也够你用几天的。”林昊说着,从兜里取出来一千块钱,塞进父亲手里。   看了看手里的钱,林一平无神的双眼抬头看向儿子,“出、出了什么事?”   “我要求学校给我退学了,我要去照顾几天师傅。”林昊表情平静,看不出一丝变化。   反应迟钝的林一平,慢慢的眼**现了怒意,“你为、为什么要退学?!”   “我上学已经没希望了。”林昊淡淡的道,说完转身出了家门。   “你去哪里?谁是你师傅?你个小混蛋!给我滚、滚回来!”林一平嘶声道。但是林昊的身影已经走的远了。   “我上学已经没希望了?”林一平被酒精麻木的脑子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里面有着太多的辛酸和无奈,渐渐的,他这个当父亲的眼睛湿润了。自己的孩子背负了太多的沉重,那瘦弱的肩膀上全是成年人都背不起的重担,自己这个父亲无能啊!   林一平想起自己这三年多来所做的事,没有哪一件,是让孩子能感到高兴的,而自己有了脾气,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毒打儿子一顿出气,父亲的责任早就被自己抛的远远的,他甚至都忘记了一个父亲应有的尊严。   满是皱纹和憔悴的脸上,爬上了两条小蛇一样的泪水,林一平这三年来头一次感觉到对不起林昊、感到惭愧。   猛的站起身来,林一平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摔的粉碎。酒香四溢,可他却没了往常的酒瘾,愣愣的看着屋外的蓝天。   林昊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反应,他又提着东西回到了师傅家。   看到林昊提着东西进门,魏红军就是一愣,“小昊,你这是做什么?今天不用上课吗?”   “师傅,这几天我请假,专门来照顾你几天。”林昊放下手里的东西,嘿嘿的笑着。他把退学的事情瞒了下来。   “唉,你这孩子算有心了,不过我不用你照顾,有你师娘在呢,没什么好耽心的。”魏红军收个徒弟能这样对自己,他心里十分的宽慰,可嘴里还是要说两句。   师娘打了坐在椅子上的魏红军一下,“你这老东西,别的不行,找徒弟还是满有眼光的。”   “说什么呢?好歹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这双眼睛一看,就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战友。小昊这孩子实诚,是个好孩子。不过,师傅真不用你照顾。”魏红军道。   林昊摇了摇头,“师傅,你现在行动不便,出来进去的,身体又这么重,师娘可扶不动你,每天还得管家,这得多累?我在的话,师娘还能轻松些。”   魏红军不再说什么,只觉得这个徒弟收的值了,看向自己老伴,只见老伴也频频点头。   见师娘点头,林昊也笑了,他知道这是答应了,师傅为了自己才旧伤复发的,在这里照顾师傅几天,这样他也能尽点自己的心意。   林昊没别的事,拦了辆车,拉着师傅去医院检查。尽管魏红军说自己不碍事,可是林昊却不愿意就让师傅这么疼着,开点止疼药也是好的。   检查结果一出来,林昊咝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文 第九章 呼兄试云手   师傅的旧伤根本就不象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从X光片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的颅骨中有一块不规则的异物。如果真是师傅说的那样在战场上受的伤,那就应该是一块弹片。   私下里,林昊问过脑科医生,医生建议道,这种伤非常难以治疗,要想根除只有做开颅手术取出弹片了,可是这种水平的手术在国内目前是无法完成的,只听说美国曾经有过类似的病例,并且那名患者已经康复。   不过幸运的是,只要不再次受到剧烈震动,也不会恶化,也就是说,师傅只能保持目前的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这是由于受过剧烈震动,神经受到弹片的压迫,产生功能xing障碍,导致截瘫。原先没事时,是这枚弹片并不影响到神经传输,但现在则完全不同了。   将检查结果狠狠的在手心里攥成一团,林昊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让师傅重新站起来,师傅是为了自己才成为这样的。他虽然与师傅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师傅对他来讲却异常的重要,让他感受到了家人一般的温暖。这在三年前或许他不会有这么深的体会,可是现在他对此则珍若生命。   “结果怎么样啊?小昊。”见到从疹室**来的林昊,魏红军问道。   林昊一笑,“没事师傅,医生说了,只要多休息几天就好。”   “我就说么,我这伤歇两天就好,你和你师娘都是瞎CAO心,非让我来趟医院,这破地方,一个个不是哀声叹气的,就是哭天抹泪的,看着就觉得丧气,有什么好?小昊,你师娘是女人,心眼小,你可别和她学,我才是你师傅。”魏红军教训道。他当年在部队时就没服过输,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服老,而且确实也并不算太老嘛。   “行啊师傅,我以后就只听你的,别人的话我都当耳边风。”林昊知道师傅在和自己开玩笑,他也痛快回答道。   魏红军嘿嘿一笑,“你个臭小子,回去可别给你师娘学我的话,不然师傅养好了伤回头可得好好教训你个狠的。”   以林昊的坚强,听了师傅的话心里也是一酸,不过他掩饰的很好,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喷嚏。   师傅的伤可以瞒着师傅,但是不能瞒着师娘,林昊带着师傅一回去,就找了个机会把检查报告让师娘看了。   师娘只是流泪,什么话也不说,看得出来,师娘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并没有一点准备。   在师傅的面前,林昊和师娘谁也没露出什么异样来,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每天林昊在师傅家,除了练拳就是帮着师傅家做点力气活,或者扶着师傅活动一下。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等于是魏红军天天督促着他练拳,凡是有一点小错误,魏红军都给他指出来。   魏红军自己行动起来不方便,看着林昊练拳心里就痒痒,所以也格外的严厉。林昊这几天中,国术可谓是突飞猛进,还学了不少新东西。   第三天的傍晚,林昊正独自在小院里练拳,院门一开,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里还拎着条鱼。   林昊收了势子,抬头看去,这个人穿着一身的工厂制服,浓眉大眼,相貌并不突出,一副老实模样。   “你找谁?”林昊问道。   这个人见了林昊也有点惊讶,他反问道:“你是谁?我师傅和师娘呢?”   林昊一听,就有点稀奇了,对方也是找师傅和师娘,那不就是自己的师兄了?可是他没听师傅说过啊?   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说话,师娘从屋里出来,一见来人就招呼道:“是大志啊。”   “师娘好,我这刚下班,见市场上的鱼不错,就多买了一条给送过来了。”大志说着,忙把鱼给递过去。   师娘接过鱼看了一眼,就对大志道:“大志留下吃饭吧,陪你师傅喝两盅。”   大志憨厚一笑,“行,师娘,我就不客气了。”转过头看着林昊,“这是……”   “这是你小师弟,叫林昊,这是你师兄常大志,你们以后就是师兄弟了。”师娘给他们两个介绍道。   “师兄好。”林昊抱拳见礼。   常大志抓了一下后脑勺,讪讪道:“师弟,师兄我来的忙,可没给你买见面礼。”   这话把林昊和师娘都逗笑了,这师兄真是个老实人。   “师兄太客气了。”林昊连忙客气了一句。   师娘去做饭,林昊和这个师兄就聊了起来。原来,常大志是魏红军前几年收的徒弟。常大志好武,听说魏红军会武,就跑到家里来拜师。一开始魏红军不收,想着自己无牵无挂的,没事练练武多好,何必给自己找个麻烦呢?但是常大志是个有韧xing的人,也没说什么,回头就经常来帮着魏红军家里做活。   住在平房里,可做的事情也多,不象楼房里水电暖齐全,打扫下卫生就可以了。常大志的努力,终于感动了魏红军,也就收下了他这个徒弟。   常大志和林昊说了一会话,就谈到了国术上,练武的人免不了这个话题。   “小师弟,你和师傅学了多长时间了?”常大志问道。   林昊一算,还真不长,“我和师傅学了有一个月吧。”   “看你刚才练拳的功夫,可不象刚学这么长时间的,师兄我练拳到你这个份上,可用了一年时间。”常大志惊叹道。   常大志的话,说的林昊就是一愣,师兄这是在夸我?自己有那么厉害吗?   “师兄你别逗我了,我又不是武侠小说里的天赋异禀,这才刚刚起步。”林昊也没当真。   憨厚一笑,常大志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站起来摆了一个三体式,“师弟,我来试试你的功夫。”   林昊很少有机会和人对练,上次打三个武校生那次不算,那是一边倒的战斗。这回能和师兄切磋再好不过。   扑上去就是一个进步搬拦捶,这是太极拳里的招式,这几天刚刚和师傅学的。   常大志脚下极其扎实,进步前踩,不摇不晃,一个形意鼍形,一手拨开林昊的进手,另一手如同鳄鱼的大嘴开合一样击下,活脱脱的一条鳄鱼相似。   林昊手臂外撩,仿佛棉花做的,软绵绵搭向常大志的手臂,云手,云中之手,其中的劲力最是不好测度,让人如同坠入云雾当中,难挡难防。   “好!”   两手一收成拳,从腹下升起,双拳前后捣出,又成了马形,如同怒马脱缰奔驰万里,分明是要以刚克柔。   林昊脚下摩擦步,身子横移,转身侧掌拍向常大志的肋下。这是八卦掌中的单换掌,十分的滑溜,决不和对方硬碰。   常大志只用形意拳,撤步收身蓄力,猛的前冲,一个进步崩拳,如巨木捶城勇不可当。   两个人打了半天,谁也不敢用真功夫,要是用了打法,那就要见死伤,师兄弟之间切磋可用不到。   常大志功底扎实,稳扎稳打决不贪功,一拳一脚之间凝重沉实,几乎拳拳挂风,颇见功力,林昊不敢轻易碰触。不过,林昊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将这几天学的太极拳和八卦掌都用出来,围着师兄游斗,每每都是一沾即走,油滑异常。   嘿!的一声,常大志陡然加速,或拳或掌好似***,凌厉的如同铁锤巨斧,bi的林昊无处躲藏。   林昊也有些急了,左一个云手、右一个云手,和牛皮糖一样,或缠或粘或捋或绷,虽然都是这一招,但每一拳的劲力都有不同,反正就是不让师兄能完整的出拳。尽管林昊的拳法有点耍赖的嫌疑,但无疑他的战略是对的,不然早被常大志的急攻给淹没了。   呵呵一笑,常大志向后一跳,收了拳势,由衷的赞道:“师弟你可真厉害,要是再学两个月,怕是师兄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林昊也收了拳法,对常大志道:“师兄的拳法沉重,我可不敢硬接,接你一拳,估计我就败了。”   常大志对这个师弟的悟xing很是羡慕,比自己当年可强多了,练拳时总是顾此失彼不得要领。   这时师娘出来喊两人吃饭,让他们进屋。   两人进屋,林昊去里面扶了师傅魏红军出来,常大志吓了一跳,“师傅!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师傅这不是练拳时触发了旧伤么,没什么。别大惊小怪的。”魏红军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常大志放下心来。   林昊和师娘对看了一眼,心里都不太是味。可是这事又不能当着师傅的面和常大志说,只能私下里讲了。   “师傅,我刚刚和师弟比武,师弟可是不弱啊。”常大志给魏红军倒了一小盅酒道。   魏红军的旧伤倒没有影响到手,这方面不用人照顾,自己端起了酒盅,“你师弟别的事情上怎么样我不清楚,不过,在学武上可是一块好材料。”   说起这个,魏红军也有点得意,要不是自己看到晕倒的林昊,也收不来这么一个好徒弟。上回见林昊进步很快,还有点惊讶,这回连大徒弟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自己没看错。   “死老头子,就会吹牛,夸小昊,还不是给你自己脸上贴金。”师娘道。   魏红军大笑,一屋子人都笑了出来。 正文 第十章 易筋不知疼   吃完饭,林昊送常大志出来,刚走出不远,常大志就问林昊,“师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魏红军的话骗不了常大志,他知道师傅的功夫,那是不可能在练拳时震伤自己的。   师傅不在,林昊也没必要瞒着常大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连去医院检查的结果也说了。   常大志的眉头深深皱起,他对师傅的感情也很深,但是他只是个小工人,过日子都紧巴巴的,又去哪里搞一笔巨款让师傅出国手术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常大志走了。   第二天一早,常大志又跑了来,把林昊叫了出来。   林昊很奇怪,便问道:“师兄,你这是……?”   “别告诉师傅和师娘我来过,这些钱你补贴下师傅的生活吧。我这个徒弟挣不了大钱,能帮师傅他老人家的,只有这么多了。”常大志从怀里掏出个纸包,塞给林昊。厚厚的足有两寸,至少也得两万多块钱。   “师兄,这、这差不多是你全部的存款了吧?”林昊知道常大志并没多少钱,这两万多,师兄最少不吃不喝的攒一年。   常大志把眼一瞪,摆出了师兄的架势,“你管这么多干啥?这是给师傅花的,又不是给你的?你保管好了,让师傅他老人家别受罪就行了。”   林昊拿着钱,并没有收起来,又塞了回去,“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师傅受罪的,这几天我也去找工作挣钱,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要是关心师傅,你就自己来。”   看着林昊坚定的表情,常大志默默的把钱收好,他明白了,这个小师弟是个xing格倔犟坚强的人,他说的话就一定不会变。   “好。”常大志只说了一个字。   其实,常大志的作为还是让林昊很震撼的,师兄本就生活的不富裕,能拿出两万多块,那已经是极限了。从中可见,师兄有多大的决心了。   林昊也下了决心,他要去挣钱,为了师傅将来能再有一天站起来。   回到师傅家,林昊对师傅和师娘辞行,说自己要回去上课,他退学的事情一直瞒着他们。   林昊刚要走,就被师傅给叫住了。   “小昊,你先等一下,师傅有些东西要给你。”魏红军对老伴一示意。   不一会儿,师娘从里屋取出一个小布包,交给了师傅。   魏红军拿着这个小布包,在手里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打开布包。里面是个很老旧的笔记本,封皮上写着一行小字‘瑜珈易筋经辑录’。   魏红军有些回忆的道:“这本笔记是师傅自己编写的,里面的心得都是师傅的亲身体会和感悟,你照着这个练习,将来肯定会超过我的。”   这对林昊来说有点很意外,师傅居然自己写出一本国术书来,他知道师傅厉害,但不知道师傅这么厉害。   “师傅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功夫发扬光大。”林昊道。   “小昊,你是不是对师傅这本笔记的名字感到很奇怪啊?”魏红军笑着问。   林昊如实回答道:“是有点奇怪,瑜珈和易筋经怎么会是一回事?两种东西的内容差异太大了。”   “呵呵,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其实,瑜珈和易筋经还是有共通点的。俗话讲,拳脚争锋,筋骨为能。这其中就要求筋强骨健,坚硬如铁,周身上下都要练到才可以。不然的话,别人一拳打过来,你连接都不敢接,或者,你打别人十拳,别人不见得有事,对方给你一拳,你就倒地不起,这样的话,你就是拳法再好也不济事。”   “这其中就涉及到了抻筋拔骨的功夫,这门功夫,不管是内家还是外家,都是少不了的,否则练出来的功夫一遇到高手就不成了。拳术之法,筋长则力大,筋膜腾则体坚,行气于骨,骨质日实硬逾钢铁,久之则能洗髓换血。这是少林易筋洗髓经里的话,不无道理。抻筋拔骨的功夫中,最出名的就是易筋经了。”   “瑜珈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其实也和易筋经差不多,对人体的筋骨锻炼甚至还要强过易筋经。别以为把身体关节拗来拗去就是瑜珈,那只是柔术而已,这个还要配合呼吸之法和精神活动。这两者的内含非常相似,最后的结果其实是高度统一的。但它们各有长处,师傅只是把它们结合起来罢了。瑜珈的动作突出,更能伸展筋骨,而易筋经当中,则有行气于骨和练气洗髓的法门。这就是师傅这本笔记的由来了。”说到这里,魏红军就有点兴奋,这可是他自己的发现。   林昊也听的有点发懵,师傅真是奇思妙想,不过说的很有道理啊。   “师傅,这个瑜珈易筋经你自己练过没有啊?”林昊还是有点怀疑。   “这本笔记,是师傅我从年轻时就开始整理的了,到现在快三十年,你说我练过没有?上面几经删改,足够你少走许多弯路了!”魏红军对小徒弟的质疑有点不满,假装发怒道。   “是,师傅,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昊肃然道。   魏红军颔首,郑重的将这本笔记交到林昊手中,对他挥了挥手,不再说话。   林昊知道师傅是有点舍不得,也没多说,将这本笔记揣入怀里离开了师傅家。   一回到家门口,林昊都有点不敢进门,这还是自己家吗?变化的有点大了,除了地址没变其它的和自己离开时完全不一样。   原来破败的墙壁也被修整过,还重新刷了一层涂料,看着和新盖的墙一样。连两扇大门也换了新的,不再是锈渍斑斑的样子。   急步进院,林昊以为父亲出了什么事。林一平是酒鬼,出什么事也不奇怪,万一要是给人骗了,自己家都没了!   院子里也打扫的非常整齐,屋子窗明几净,没有一点破败的迹象,林昊非常迟疑的向前走,他对家里的变化显得小心翼翼。   屋门一开,出来一个中年人,身上的衣服虽旧,但很干净,他对着林昊一笑,“小昊,你回来了?咱们今天中午吃饺子,你可别再出去了。”   林昊如被雷击!这是他的父亲林一平。   他恍惚间回到了几年前,母亲还没去世的时候,那时父亲还不是酒鬼,家里虽然也不富裕,可是那是家的感觉。现在,这个感觉又回来了,林昊心里发酸,但他并没有表情。   没说话,林昊现在还无法面对突然改变的父亲,默默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需要静下心来。父亲的改变对他的冲击太大了,这三年来,他每天都希望出现这样的场面,但这场面真的出现在眼前,他却不习惯了。   中午,林一平煮好了饺子,叫林昊出来吃饭,他知道这些年他亏欠儿子的,儿子有什么反应都不奇怪,他只想尽自己做父亲的责任,能弥补这些年来自己的过失。   林昊默默的吃着饺子,根本就尝不出来什么味,林一平往他的碗里夹饺子,他就吃,不拒绝也不说话。   “小昊,前几天你和我说你退学了,爸爸非常震动。从那天起,我就戒了酒,以后都不再喝了。”林一平声音很低,看了一眼林昊,“你想做什么,爸爸都由你,我会好好的补偿你的。”   吃完饭,林昊蹬上自己的破三轮,继续往日的工作。等他回来,看到父亲也蹬着一辆三轮从另一个方向回来。   从这天起林昊每天早上练拳,一直到中午才休息,其间也学了师傅笔记上的瑜珈易筋经。下午则是工作时间,父子两个一左一右沿着国道分头行动。   瑜珈易筋经的难度不小,主要是对身体柔韧xing的要求,在做动作时的那种抽筋一样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可是,这些对林昊来说根本都不算什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这种肉体上的疼痛根本就动摇不了他的意志,他不到一个星期就达到了瑜珈易筋经的要求。   林昊偶尔去师傅家看师傅时,给师傅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练习成果,很随便的就将所有的动作都完成了,看的魏红军差点拖着截瘫的身体跳起来。不足以用震惊和狂喜来形容魏红军的心情了,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天才’。   “小昊,你已经过了换力的境界,达到易筋境界了。照你这个速度,只怕到贯骨境界也会很快。”魏红军垂头丧气的道。他有点失落,他自己练了一辈子拳也不过才是贯骨境界,刚刚摸到一点洗髓的边,和徒弟的速度一比,这就太打击人了。   第二天,林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去了市里,他要给自己找份工作。   这些事情,他从退学那一天就计划好了,练国术、挣钱、为师傅治病。   从报纸上他收集了一些招聘武术教练的广告,恰好有一家高级会所形式的武术俱乐部在招聘,他决定去试试。   这家武馆名称叫‘蜀山俱乐部’,位置在一座商厦的顶层。林昊进去之后,和前台说明自己是来应聘的,在前台接待小姐质疑的目光中迈步走了进去。   刚刚走了两步,林昊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会所的场馆中,有一扇巨大的玻璃幕墙被撞的粉碎,从里面摔出来一个人,全身是血。   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猖狂大笑,“什么狗屁蜀山俱乐部!一个个都这么弱,我看你们把蜀山的‘蜀’字改成老鼠的‘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