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杀亲 我今年十二岁,还未成年,可我打死了我爹。
我爹酗酒,经常喝得酩酊大醉。一喝醉他就打我娘,打我姐和我。
他那种打是往死里打,脚猛力地踢,还用椅子磕,用皮带抽。有一次,爹用皮带抽来,那硬硬的皮带扣头一下子就打在我头上,我凄厉地叫了一句,就晕死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娘抱着我哭,我小脑袋上起了一个大疙瘩。娘边哭边说我们的命好苦。
娘伤心地哭着,说这也不知道是谁造孽,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我爹酗酒而闹得如今这样的田地。
我爹以前脾气很好的,下田干活,到工地里搬砖头、拌水泥,很能吃苦,干活很拼。
而且他还总和我玩,经常抱着刚懂事的我到田里去,抓蝈蝈、草蜢、蝌蚪啥的让我玩。还把我背在后背上,他就一锄头一锄头地往地里松土。
那时他不喝酒,就抽点儿旱烟。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两年前突然间就喝起酒来了。
那段日子他喝得很凶,早上起来没有刷牙,都要先喝下一海碗酒。
我娘说,那时因为下大暴雨淹了田里的庄稼,而工地也没有开工。家里的积蓄不多,我爹情急之下就到了村里的戏班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能干。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爹就染上了酒瘾。
我娘通常将醉成一团泥的老爹从外面背回来。
有一天晚上,狂风暴雨,家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播着新闻,说十二级台风今晚将会登陆。
我娘担心我爹,拿着两把雨伞,交待我们姐妹俩在家呆着,就跑出去找我爹了。
可这一次出去,我娘就再也没有回来。
次日,我娘的尸体被发现在了田洼里。她是失足掉下淹死的。
我和姐两个抱头痛哭。
我到大排档里去找我爹,他喝得醉醺醺的,嫌我烦,抄起一板凳打得我晕死过去。
一下子死了俩,我姐背着我,一边哭一边在娘的新坟前刨坑,拿被子将我裹着埋到了土里。
也许是命不该绝,当我姐将几把土扔到我嘴巴里时,我咳嗽了一下,先是把姐吓了一跳,然后她就跳下坑,将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泥土掩盖的我刨了出来。
我娘死了,我爹整天只顾喝酒,家里穷得丁当响,我姐比我大了四岁,也不去上学了,就帮村里的人缝补衣服。她嘴甜人又勤快,再加上村里大婶阿姨们可怜我们姐妹俩,就这样,我姐小小的肩膀就撑起了一个家。
我姐十六岁那年,我爹为了换酒钱,把我姐卖给了村东头的二流子刘进。
那刘进整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早看中我姐了,只不过她未成年,平时除了毛手毛脚的,也不敢怎么样,怕惹起公愤。
这一次,他给了我爹两千元,就要把我姐领走。
村里的娃命真贱,两千元就买走一个人。
我姐哭成一个泪人,连连给我爹和刘进下跪。
我爹已经喝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巴掌打过去,我姐白润的脸上就起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他不耐烦地叫她赶紧滚去刘家!
刘进嘻皮笑脸,看着我姐那敢发育好的身体,那眼里似要喷出一股火来。
我姐被刘进扯着,去往刘家。
我们村闭塞落后,观念守旧,周围邻居们虽然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句话。
我姐被二流子刘进带回她家,当晚就拜堂成亲洞房。
喝得醉醺醺的刘进打开房门,准备和我姐洞房、一夜春宵时,外面正在喝酒的人就听到一声我的妈啊的大叫。
原来是我姐吊死在了房间里。
我姐的尸体连夜被刘进和他家人扔到了外面,刘进甚至扬言要向我爹要回那两千元。
我赶过去时,看到我姐穿着大红衣服睡在冰冷的泥土上,天还刚亮,就围了一大群人在那里围观。
我将姐的尸体背回家放到她床上,年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不断地哭,哭死过去好几次。
我爹回来了,身上一阵酒臭味。
可他看到我姐躺在家里床上时,骂她道;“臭丫头,你回家来干什么?你想要让那个刘进回来向我拿回钱吗?”
我虽然不懂事,可是看到我爹在这时候还在记挂着那钱喝酒,非常愤怒,走上去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我家是两层泥水楼,我和我姐都在二楼睡。我这样一推,就把正站在楼梯口的爹推得摔了下去,砰一声掉在地上。
好久都没有听到我爹出声,当我醒过神,赶忙走下去时,看到我爹瞪大着眼,后脑流出好多血,一摸,我爹已经没气了。
我吓得大哭,然后跑出去,将隔壁的老大娘们都叫了进来。她们一来都叫嚷着,说我爹这是喝酒摔死了。她们这样说,我倒是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我姐死了,当天就被我伯伯婶婶张罗着下葬了,就与我娘葬到了一起。而我爹则是要在家里停柩三天。
当晚我就为我爹穿麻戴孝。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我哆嗦着,一个人藏在家里的桌子下面,看着我爹的棺材,还有灵堂里我爹的遗照,心里害怕得紧。
屋里只点着两根白蜡烛,惨白惨白的,看得人心慌。
那蜡烛就点在我爹遗照前面的香炉里,那炉里还插着香。
婶婶叫我今晚要大哭一场,说要哭得十里八乡的都能听到,因为这样才能显得我有孝心。可是我之前已经哭了多次,当天也没有吃饭,再没有力气哭了。
而我也恨死了我爹,要不是我太年小,我真想一走了之,再不理他。怎么会为他哭丧?
婶婶还跟我说,白蜡烛要是点完熄灭了,得赶紧给换新的上去,不然的话会不吉利。
我不敢不听她的话,因为日后我就要去她家住了。
婶婶嫌我晦气,说是我克死了家里人,要我去她家时,要先用艾草洗身,再跨火盆才能进她家。
屋内本没风,不知道为何,那蜡烛突然间闪了几下,就灭掉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上去拿新的点火,就在这时,突然间看到我爹的眼睛眨了一下。
我吓得再也不敢到那里去,一个人就瑟缩在桌子底下过了一晚。
第二天,村里的亲戚们正在帮助料理爹的后事,这时候,来了几个人。
我认得他们,为首的是周大娘,她是村里唱大戏的。
其实我们村里的这个戏班子,并不是只为我们村服务,那样的话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而是到镇上、到县里的其他乡村去,给那边庙里的神们唱戏。
什么观音诞、佛祖诞,或者是村里有什么大事,都会请戏班子来唱一两台戏,闹闹气氛。
周大娘是戏班的老板,四十岁上下,徐娘半老的,过来将我拉到一边,说我爹以前在戏班子里做事,她们这一次来是要拿回戏班子分配给我爹的戏服,还有一把铜做成的锣。
我爹之前就是给戏班子敲锣的。演戏时,拿着那面锣,就着节奏敲,这个没有多少技术活,只要记熟悉了就行。
掐指一算,我爹去戏班子找活干,已经三年有多!而我清楚地记得,他就是接了戏班子的活后,开始没命地疯狂酗酒的。
这些东西不是我爹的东西,我当然没有说不行。
周大娘拿走了那些唱戏的东西,然后又对我说,希望能够借我爹的尸体一用。
我纳闷问为啥要借尸体。
周大娘指指旁边站着的吴小芬说,她要演一出戏,叫《武松杀嫂》,需要用到我爹的尸体。
我默言不语,因为从来也没有听到有死人去演戏的。
吴小芬闪动了几下那漂亮的眼睛,说她在这部戏里演的是潘金莲,我爹去演武大郎。
我虽然年小,可也不好欺骗,我就怕他们拿我爹的尸体去做坏事。
吴小芬最后对我说,小妹妹,其实是这样的,有一个大老板专门来我们村看大戏,说要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
他给了一大笔钱,所以只能给他看真的死掉的武大郎。
就是说当武大郎喝下那杯毒酒死后,必须是个死人去演。
看我还是没有作声,周大娘以为我不同意,就问我,说如果我答应了的话,她可以给我一些钱。
我家就剩下我一个女娃了,今后可能就要去婶婶家里住。想到婶婶那副嘴脸,我就不乐意了。
我突然就有一个想法,于是我就小心地对周大娘说,我不要钱,就让我跟着学戏成吗?
周大娘怜爱的抚摸了一下我的头,说苦命的娃,我怎么会不同意呢?她说着就流下了几滴泪水。
当下就说好了,第二天他们就会派人来接我爹的尸体。
次日晚上,村里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共演了四场,最后压柚的就是《武松杀嫂》。
我就看到化了白脸红粉妆的吴小芬在上面唱了一阵,然后又和那个演西门庆的眉来眼去一翻。我虽然看不太懂,但不得不说,她演戏好厉害,眼波流转,那自骨子里泛出来的骚劲,将潘金莲演活了。
台下没有什么观众,我就看到那边有几人在那里拍手欢呼。那几人应该就是那个大老板一行人了。
接着我又看到吴小芬抱着穿上戏服的我爹尸体,在那里给她灌一杯毒酒。
死人当然喝不下什么,那杯里也没多少水,流出了一些。
我死死地看着我爹,突然间我就看到他的手动了一下,正摸向吴小芬的大腿。
第一卷 第2章 血手印 我吓得一阵哆嗦。周大娘叫我暂时就先跟着吴小芬学唱戏。我正在后台看他们演。这一下我吓得不敢再看,躲进了里面的化妆间不断发抖。
戏唱完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吴小芬一脸疲倦地回到宿舍里。周大娘叫我与吴小芬睡一个房间,我看到她进来,就匆忙跑过去给她倒上一杯水。
吴小芬直夸我好懂事,接过杯子喝了大半杯水。
她将杯子放下,捶了捶自己的手腿,直呼好累。然后脱掉外衣,露出了水嫩嫩的皮肤。叫我进去卫生间,帮她擦下背,顺便也给她按摩几下。
她是要教我唱戏的人,这点要求我当然答应了。
站在卫生间里,我帮她脱了衣服,年小的我有点害羞,就仅穿着内衣裤。
她的皮肤好润滑,手摸在上面一片舒适。
我帮她按着肩膀和脑袋,吴小芬则是坐在凳子上,对着镜子卸妆。
她丰满的胸顿时就在镜子里映了出来,那峰顶还有可比红枣的两点鲜红。
我还小,不过同作为女儿家,我知道她那里好大好挺。
按完了背,我拿着喷洒将水洒在她身上。那水如琼浆玉液一样滚过她雪白的肌肤,要是男的在这,估计要流鼻血了。
她又叫我到她前面去,帮她按一下胸前和手臂。
不知道咋的,我竟非常拘谨,小手怯生生就要向着她的胸按去,突然就发现她的大腿外侧处有一个鲜红的手指印!
看着那手指印,我愣住了,接着便是一阵心惊。
因为我认出那是谁的手。
那形状我再熟悉不过了。
又大又粗。那就是我爹的手。
小时候就是这双手抱着我,和我玩游戏。
他没有酗酒之前,去工地做工,回来一手都是泥。
爹在洗手时,我总会屁颠屁颠地走过去,用小手就想给他擦洗。
好怀念那段日子,那时的爹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想起唱大戏那时候,我看到死去的爹那手动了动,摸向她腿时的情景,心里更是害怕了。
我惊惧地指着那个血手印。捂住了小嘴巴。
吴小芬诧异地看了看我,问,“咋了?”
我说,“你,你的腿,有只手!”
我惊慌之下,将血手印说成了手。
吴小芬顺着我的手指引,去看她白皙的腿。
她将腿放直,分开,揉捏,然后说,什么手?啥都没有啊!
我看着那血手印,大着胆子直接指着说,就是这里,有一个鲜艳的血手印!
吴小芬皱眉说,哪里有什么血手印?
她奇怪地看着我,我看她那样子,虽然年纪尚小,不过受过人白眼的我立即就明白,我要是再这样坚持下去,她肯定会将我当成神经病了。
我知道她看不见那血手印,就没有再说。
戏唱完后,我爹在家又停放两天才下葬。
看到我爹直挺挺地睡在薄皮棺材里被埋到土里,我这才安下心来。他终于死了,我要跟着吴小芬去唱戏,好日子即将来临了。
几天过去,戏班子里有些忙,因此我还没有进行入门仪式。
吴小芬真的是喜欢我,她在练习唱戏时就让我在旁边看着,还教我唱腔,解释一些唱戏的知识让我听。
我爹死后的第七天晚上,我与吴桂芬睡着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要爬到床上睡觉时,就吓了一大跳,只见吴小芬身上正压着一个人,她的衣服被扒掉了,露出了白嫩丰满的身体。
那人将吴小芬的腿分得好开,正一下一下地向那里戳。她的胸膛一颤一颤动的耸动着,有红色的液体自吴小芬那白皙的大腿内侧流了下来。
我吓得捂住嘴巴不敢说话,以为来了坏人,定眼看时,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我死去的爹!
床上的吴小芬双目紧闭,脸色呆滞,似是没有感受到我爹那粗暴的动作。
我躲在卫生间里朝那边看着,听到吴小芬啊的一声痛哼,似是非常痛苦。
我虽然不知道我爹在干什么,但总之不会是好事。
她的力气加大了,那床跟着也啪啪地响起来。
我娘与我姐的死都与爹脱不了干系,我恨死他了,此刻,他又前来伤害吴小芬!
大坏蛋!
我壮起胆子,看了看四周,看到桌子上有一袋子艾草。
听老人说过,艾草有辟邪的作用。我就赶紧拿起来,向我爹那边扔去。
那些艾草扔到我爹背上去,我就看到他的皮肤像是被火灼一样,冒起了几股青烟。
而我爹也是痛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吡牙咧嘴,瞪大眼睛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全身颤抖。
以前我就非常怕他,此刻他再这样瞪我,我更加害怕了。
我哆嗦着就走向门边,准备拉门呼救。
而就在这时,突然间我就发现宿舍内的灯啪啪地闪了好几下,然后熄灭了。
顿时房间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看不见,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
我总觉得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在向我接近!
我紧紧地抓住了剩下的那些艾草,警惕地看着四周、
房间里非常安静,偶尔只有吴小芬发出的痛哼声。
我正警戒着,就在这时,天花板上传来啪的一声轻响,电灯再次亮了起来!
我后退一步,惊惧地看着四周,以为又有什么异变。
观察一会,啥子东西都没有。
柔和的灯光布满了整个房间,令人心生安全之感。
床上只有赤着下身的吴小芬,我爹已不知去向。
他这是怕我的艾草藏起来了,在某个角落里准备袭击我?
我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圈,确定我爹确实不在这里。
我就走到床前,看到吴小芬神色呆滞的躺在床上,眼睛里泛出些许泪珠,大腿处还有鲜血流下来,滴在洁白的床单上,似盛开在雪地里的梅花。
我怕吴小芬醒来后要是知道是爹弄伤她的,不肯教我唱戏,于是就决定先不向她说出真相。
我拿出一大团纸巾帮她仔细地擦掉下身的血,再给她穿上衣服。
吴小芬神色仍然呆滞,我怕我爹再过来,就瑟缩在床上,一直看着漆黑的窗外不敢合眼。
外面有夜鸟的鸣叫,还有野猫如婴儿一样的啼哭,更令人心惊。
也不知道多久,我实在挺不住了,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我就听见吴小芬突然哼了几声,我睁开惺忪双眼,就看到她在床上一阵抽搐。
紧接着吴小芬哆嗦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茫然四顾,似乎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我心里忐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吴小芬接过喝了几口,说她不知道怎么的,身上很痛,特别是下身,似是被撕裂一样。
她喃喃嚅动嘴唇,说这个月的姨妈还没来,肯定不是生理期的痛。
我想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大腿那昨晚可是流下了血呢。
我不敢向她说出我爹压在她身上朝她两腿中央不断运动的事,违心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吴小芬说并没有感冒,就是觉得身上好累。
我将她扶起来,然后挤好牙膏给她洗漱。
我自己也刷好之后,这时候,吴小芬就领我去到周大娘处。
戏班子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大院,有三层楼高,中间主屋,除此外还有两个侧间。三栋楼连在一起。我与吴小芬是住在左侧边楼的三楼。而右侧边那栋楼住的是戏班子里的男人。女的都是住左侧楼的。
中间那主屋是食堂、会客室、排练室等等。
而周大娘住在一楼。我们进去时,她已经吃完早餐了,正站在那里唱着我听不懂的曲调。
婉转清脆,嗓音很好。
我们进来好一会后,周大娘才停了唱,回头看了看我们,叫我们坐下。
她问吴小芬是不是不舒服,因为看到吴小芬脸色好差。
我也看了过去,吴小芬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可她起床时并不是这样的。
吴小芬说没事。周大娘又对我说,我如果想要学戏,以后就得早点起来,一般是五点多钟公鸡一打鸣就得起床了。
要起来练身段,吊嗓子,这是唱大戏的基本功。
周大娘又叹息一声,说其实唱大戏的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看了,因为电视上的节目更丰富多彩。
来看唱大戏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一部分就是一些年轻人贪新鲜,感受一下而已。
她说着,摸摸我的小脑袋,叫我尽量严格要求自己去学。还有就是,等得开学了,还得去学校,学戏可以在放学后再学习。
她说完这些,就将我和吴小芬领到主屋正厅,那里有一个神龛。
周大娘对我说要拜祖师爷,而在这之前需要净口净身。
我疑惑着,难道是叫我回去洗个澡吗?
这时,周大娘转身出去,然后拿来放了柳叶枝的一大杯水,叫我漱口,然后洗一洗手脚和心口、脸。
我就按着她的吩咐,喝了一口水,吐在吴小芬拿来的洗脸盆里。然后又用手沾着些许水,点了点手脚、心口和脸。这样就算是净口净身了。
紧接着,她叫我跪下,说那神龛供奉着的就是祖师爷。
在电视里我也看过类似拜师的场面,我觉得很新鲜很好玩,就磕了三个头。
然后周大娘在那里说着戏班子的规矩。
本来认为她说的规矩应该很平常,比如不准欺师灭祖,不能偷盗之类的。
岂知周大娘除了说这些之外,还告诫我,说我如今也有十二岁了,男女之事已经有所了解,叫我不能与男性接触,更不能让人坏了贞节!要保持自己的玉洁之身!
她更告诉我,说长大后不能谈男朋友,当然更不能出嫁。
我一个姑娘家,我娘也与我说过这些,我朦朦胧胧的也似懂得。
我自然是会爱惜自己身子和名节。但是周大娘却是非常严肃地说出这些话,而我初懂事也明白我这是在戏班子里,不是出家当尼姑。
吴小芬连连向我打眼色,正在呆愣的我回过神来,思索一会,反正自己也是无亲无戚的人了,娘和姐都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必须要坚强地活着!
如果能够活着,不能谈恋爱与出嫁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肚里一阵疑惑,我还是点头表示明白。
我看着吴小芬,想待得有机会时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要立下这样古怪的规矩。
隐约地,我总觉得这个戏班子不简单。
我爹就是在进入戏班子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狂性大发。
周大娘本来见我默然不语,就板起了脸,此刻听我在祖师爷面前答应了她,周大娘和颜悦色,说我这样就算入门了,以后就得遵守规矩。
她叫我起来,然后我依吩咐向她和吴小芬打揖行礼。
吴小芬一看礼成,非常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说现在我可以向她学东西了。
她蹦蹦跳跳的,和周大娘说现在就去教我。周大娘笑着拉着她的手摇头,说你这丫头是不是没有伴和你玩憋得慌了?看你脸色不好,嘴唇都青了,赶快去床上休息躺着,不要累坏身子。
这时我就发现吴小芬的脸色比之前又要苍白一些,我抿着嘴想,不会是因为昨晚她那里被我爹弄出了血,而令她的脸色变得这么差的吧?
第一卷 第3章 鬼唱戏 吴小芬这时对周大娘说她没事,然后朝周大娘调皮地吐吐舌头,拉着我就走到外面院子。
那里阳光满地,盆栽发出清香。戏班子里的其他人正在那里练唱、练身段,敲锣打鼓,舞刀挥斧的好不热闹。
她看人多,就将我拉到我们房间里,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先给我说一些基础知识。
从年龄上来看,吴小芬比我大了十岁。性格上,她亲切可人,就像一位大姐姐一样照顾我。
看着她我就想自己自己姐姐,自己不由得对她有了亲近感。
她拉着我的小手走得飞快,似乎房间里有一颗糖正在等着她。
此刻,我却感到她的手冰冷冰冷的。这时正是盛夏,握着我的那手就像是一块冰。
此刻的我却没有多想,到了三楼,被她拉进了房间里。
吴小芬一进房间就坐到椅子上,不断喘息着,好像干了好多重活似的。
我担心地问,小芬姐,你不要紧吧?
吴小芬摇了摇头说没事。此时的她,明明没有搽粉底,可是那脸却苍白得有如纸片,没有一点血色。
她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开始向我介绍起一些有关唱戏的知识来。
她说,我们的祖师爷是唐明皇,是唐朝时的皇帝。他曾经在皇宫里设立过一个叫“梨园”的戏班子。并写过留传后世的曲词,比如“霓裳羽衣舞”、“小破阵乐”等。
每个进入戏班子里的人都会向祖师爷跪拜,这是行规,从古代传留至今。
戏曲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艺术,分好多种类,比如京剧、湘剧、粤剧、秦腔、昆曲、川剧、评剧、晋剧、黄梅戏等等,也有很多小地方的小剧种,像我们这种村里唱大戏的,就是小地方的剧目。
戏曲里有多种角色,如末、旦、净、丑等等。
像那晚的《武松杀嫂》,吴小芬演的就是“旦”里的正旦。
她说着这些,我却没有听进去多少,我总觉得吴小芬不对劲,可她正在教我,我又不敢胡乱打断她的话。
说着说着,吴小芬突然用一双玉手捂着嘴巴,眉黛紧皱,急急脚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光着一双脚跑进卫生间里。
随即我就听到一阵哗啦啦呕吐的声音从那里传出。
呆了一会,我跑进去,看到她曲着一双白腿,正跪在马桶前面吐得一塌糊涂。我走过去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问她怎么样了。
吴小芬呕吐得厉害,并没有立即搭理我。
而在这时,我就发觉她的腹部有些隆起!那就像是小腹里藏了一个皮球一样。
奇怪,她早上起床时,小腹非常平坦。并不是这样子的,究竟怎么了?
大概十分钟过后,吴小芬才停止呕吐。
我拿纸巾给她擦干嘴巴秽物,扶她出来,倒水给她喝。
吴小芬瘫坐在椅子上,捶了捶双腿,她的膝盖因为刚才跪倒在马桶前,此刻有一些发红。
她动了动有些发青的嘴唇,想要和我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吴小芬眼睛瞟到某处,突然间啊的一声大叫跳起,继而又跌坐在椅子上!
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小腹,眼睛瞪得很是突出,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难看。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小芬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小腹,颤抖的手,轻轻地抚在小肚子上。
“我,我的肚子……”
好一会过去,吴小芬颤抖着身体,眼里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她不断地喃喃说,怎么会有喜?自己没有男朋友,也没和男人交好,经期一向也很正常,肚子怎么这样大了?难道那是假孕?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神色越发惊慌。静静地看了那小腹一会,她转头向我,迟疑着,再拉住我的手恳切说道,春妹,好丫头,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向其他人说,一定要为我保密!特别是对周大娘,更不奶说。
这事关系到她的隐私和名节,作为女儿家的我当然也明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不过,我心里很是疑惑,昨天她的小腹还是非常平坦的,怎么现在就像有了三个月大的身孕一样?即使是有孕,那速度也太快些了吧!
我立即就想到了昨晚我爹趴在她香软的身上,分开她的腿不断运动的事。
我思索良久,看着吴小芬,觉得昨晚的事太过重大,与她现在的腹部隆起有着联系,我可不能欺瞒她。就吞吞吐吐地将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吴小芬听完事情始末,吓了一大跳,连续问了我好几次,在确定我没有说谎之后,她跌坐在椅子上,捂着嘴巴低低地哭起来。
边哭她边说着死了,我这是快要死了,我失贞了,肯定会被浸猪笼沉河里去之类的话。
她说刚才还以为是假孕,想不到自己却是被人破了身。怪不得下身那么痛,刚才伸手进去探时还有少许血液流出来!
吴小芬啜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明亮的眼睛里掉落。
我不敢接口,想要安慰她,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呆立一旁,我心里很是怀疑,听她刚才的话似乎怀孕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不就怀孕了吗?虽然未婚先孕很丢人,但不至于害怕成那样吧?吴小芬甚至还说会被浸猪笼!看她的样子,明显这不是随口说出的话。
这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像古代那样,女子失贞就要沉河?
这里不过是个戏班子而已!怀孕后大不了就不唱戏,回家去呗!怕啥?
吴小芬哭了一会,眼睛红红的,叫我先出去外面玩,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敢违拗,就走出外面,随手带上门。
走到楼下看着那些人练习唱戏,我才来几天,也不认识这里的人。看又看得不太懂,又没有人和我说话,看了一会,我想起我娘和我姐,就到纸扎店买了香烛,跑到她们的坟头里上香。
我将一些杂草清理掉,插上香,然后跪下来拜了拜,就烧起纸钱来。
看着那坟头的两个墓碑,我想起往日我娘我姐对我的疼爱,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只觉得自己当真是苦命。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
哭了一阵,我将声音放低,因为这条路有人经过,我怕被听到了会有人笑话我。
于是抹干眼泪,将纸钱一张张地扔到火堆里。
正烧着纸钱,我就听到风中传来阵阵敲锣的声音。
本来敲锣也没有什么,只是这锣声我很是耳熟,那似乎就是我爹平日里在家里练习敲锣时发出的声音。
这荒山野岭的,谁会在这敲锣?
我觉得奇怪,起身循声寻去。
走了一会,敲锣声的来源处竟就是从我爹坟墓那边发出。
我想看坟墓那边是什么状况,但我人小身矮看不到,于是就奋力地爬上了一棵树。
坐在树上抓稳,我就看到在我爹那坟墓上空,那边阴云密布。一大团一大团的乌云密匝匝地压在那坟墓顶。
再看看我这边,真的奇怪了,我这里却是艳阳高照,阳光遍地!
我觉得诧异,怎么天空会出现这样奇特的现象?
展眼看去,在那坟前,坐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背对着我,右手挥动着,正在一下下地敲锣——当当当!
那男人虽背对着我,我却知道他是谁,那就是爹!
随着他敲锣的声音响起,风中隐隐地传来唢呐和二胡的声音,更有一声声幽怨的唱腔传来!
此刻,我就看到我爹的后脑上有一血洞,还流淌着血,那是他被我失手推下楼去时撞破的。
更令我觉得瘆人的是,在他的周围,人影耸动,隐约中看到在坟墓上面有一个戏台,戏台上挂着两个白色大灯笼,而那些唢呐和二胡的声音就是从那戏台传来的。
风中隐约地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唱腔。
大白天的,竟然有人在那里唱戏!
第一卷 第4章 鬼胎出世 我几时看过这样诡异的场面?心口顿时一阵发慌,连腿都软了!要不是抓紧了树枝,我已经从那树上摔了下来!
我不敢声张,悄悄地紧忙就爬下树,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戏班子大院。
到了大院里,这里也有人在唱戏,使我不禁就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禁头皮发麻,连忙朝左侧楼三楼的房间奔去。
直到走到房门口,门还关闭着,我不敢去敲门,怕吴小芬烦了我。
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她不会有事吧?这样想着,我就在门前蹲下,看着地上的那几只忙碌的蚂蚁发呆。
“春妹,你还在外面吗?”或许是我弄出了一点声响,被吴小芬听到了,她在叫我。
我答应一声,她就开门叫我进去。
进去之后,我看到她的小肚又大了一些,这速度真的快得太不可思议了!
吴小芬双眼通红,眼角还有泪渍,看上去楚楚可怜。她挺着一个有五六个月大的大肚子,告诉我,说她的小肚里真的是有一个胎儿,她可以感受到那胎儿不安分的颤动。
吴小芬说刚才她出去外面找了一位神婆,那神婆听她说完症状,帮吴小芬诊脉后吓了一跳,告诉她怀的是一个鬼胎!
吴小芬害怕起来,那神婆安慰她勿慌,并教了她一个法子,说只要按她这法子去办,吴小芬肚里的胎儿就会消失掉,不会生出来。
她边说边拿出一样东西给我,说这是那位神婆给她的,叫我埋到我爹的坟头里。
她说只要我将这东西埋进去了,她肚子里的鬼胎就会自动消失掉。
见吴小芬没有怪我,我当然没有二话,而且有了这解决办法,心里也很高兴,当即就表示马上去埋。
吴小芬脸现喜色,叫我速去,说只要办成这事,她日后定忘不了我!
那东西是一个黑色袋子包裹着的物事,我将这东西藏到衣服里,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出大院,直向我爹的坟墓奔去。
走在安静的山路上,越是接近我爹坟墓,我就越觉得心慌,因为刚才我可是看到我爹正在那坟前的。
我悄悄走近,爬上树去观察。
这时候,那边风平浪静。刚才看到的那些戏台子都不见了踪迹,也没有看到我爹的身影,那上空的乌云也散去许多。我心里一喜,从树上爬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走向我爹的坟墓,观察之后确定四周没有人,我蹲下身子,用手去挖开坟头的土。再心惊胆颤地将这包东西埋下去。
刚埋好,只见一道长长的闪电如银蛇一样划过天际,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在我头顶炸开,震得我差点从坟墓上滚下来!
我站定身子,定一定神,看向四周,只觉气氛阴森森的,心里甚是害怕。
急忙就要离开,刚走几步,我的脚突然间被一样东西缠住了。
我弯下身,看到抓住我脚的竟然是一只爬满白色蛆虫的手!
那手粗糙有茧,我认得那是我爹的手!
这手从土里穿出,嫩绿的坟草都被挤开到了一边。
我吓得双脚又甩又踩,可是我爹的那只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脚。
惊慌之下我不断大叫,我爹这是要将我弄死带走吗?因为毕竟他的死与我有直接关系!
我爹不断地扯着我的脚,似真的想要将我扯到坟墓下面!
而诡异的是,随着他的扯动,我的身体正快速地向着泥土下面坠落!
我吓得心神皆裂,身上没有带艾草,我无法对付我爹!
我的身体被拉得已经有一半埋在了土里!而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落!我吓坏了,大声大叫着求我爹不要杀我!
我爹却没任何表示,那手大力异常,仍在将我往下面拉。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将这样被活埋窒息而死,我的呼吸甚至因此都困难起来!就在这时,突然间有人大叱一声,“何方鬼魅,敢在这里为害生人?”
那声音严厉异常,似含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天地正气,我就觉得我的脚颤抖了几下,我坠落的速度也慢了!
声音刚落,我就看到一个徐娘半老的身影正向我走来!
那是周大娘!
我眼泪顿时溢出,害怕地大叫周大娘救命!
周大娘快步走到我身边,手上拿出一张符咒就贴到了我的胸口处。
我只觉得那符一阵暖和,我整个人似沐浴在阳春暖风里一样,非常舒服。
在这同时,那抓紧我脚的手如触电一样急忙间就松开了。
我的身子没有再坠落,随即周大娘就将我扯了起来。
我呜呜地哭着,两行眼泪顺着两颊滑落到乱糟糟的坟头上。我害怕地抓紧了周大娘的手臂。
周大娘轻拍着我的肩膀,温言安慰我。此刻,我就看到她的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疙瘩。
她将我放下来,朝四周看了一圈,又问我是不是在这里做了什么事?以至于令得鬼魂不安,天地变色!
听她这样说,我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就看到头顶上空竟然黑如锅底,闪电如银蛇一样不断在厚厚的云层里闪烁。
附近有窜动的模糊影子不时穿过,更有一阵阵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受刚才的惊吓,又看到周大娘如此严厉,我一下子就抽泣起来,抹着眼泪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
此刻见事情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我咬了咬牙,忐忑不安地将吴小芬嘱咐我不要说她有身孕的事情也说了。
我说完就一个劲地求周大娘,求她想想办法救救吴小芬。
周大娘听罢,双眼向天,静静地看着,那表情一脸严肃。
她喃喃说,小芬啊,这可怎么办?你失贞了,即使能救回你,依规矩,我也得将你沉到河里去!哎……
她最后那句话,让得我周身一阵颤抖。
我在想,难道进入戏班子里的女孩子,都不能失贞及结婚?这是为什么?
周大娘唏嘘几声,就说先得处理这边的事情再去看吴小芬。说完她就跑到刚才我埋土的那处,将那包东西挖了起来。
她迅速打开那个袋子,里面是一漆黑木盒,打开木盒,那里面有一小小的骨头,而包裹着那骨头的竟然是一条带血的白色女内裤!
周大娘拿起那女内裤凑到鼻子前一闻,变色道,“这竟然是宫内血!”
啥是宫内血?
周大娘心不在焉地说那是女人身体内的血!
她将这东西重新打包好,拉着我急速下山。
我们径直向着我宿舍而去。
打开门走进去,只见吴小芬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裤子已经破开,露出了一双雪白长腿。
她的大腿内侧全是血污,血肉模糊的两腿中间还有鲜血向外冒着。
再看她的肚子,已经变得平坦了。
周大娘过去探她鼻息,我看到她身体轻微颤抖着。她哽噎说道,小芬她……去了!
听到她真死了,我本来仅存着的一丝希望像被戳破的肥皂泡破灭,不禁跌坐椅上,号啕大哭。
虽然与她相处时日尚短,但她对我很好,性格活泼,有自己编织的梦。
我咬着牙问,小芬姐是谁杀死的?
周大娘却没有理我,她坐在床上慈祥地看着吴小芬,目光深邃而复杂。
我看到她眼里有晶莹的东西闪过。
那就像是一位母亲在深情凝望她的女儿。
吴小芬和我的身世有点儿像,她自小就跟了周大娘,两个人的感情很好,就像母女一样。
周大娘叹了一声,用手轻轻地为吴小芬合上瞪得溜圆的双眼。
随即,她的眉头越发皱紧。她转头向我,说她是被人设计生下的鬼胎,鬼胎出生,吸掉母体全身阳气,吴小芬因此死掉。
此刻鬼胎已离开母体,不知去向!
我抽泣着问周大娘,究竟是谁设计了这样的圈套。
周大娘摇头,说她也不清楚。
她无力地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漆黑盒子说,如果小芬不叫你去埋下这盒东西,那就不会死得这么快。
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一个婴儿的手臂骨头,而那条白内裤是吴小芬穿过的,那些血污,是她听信神婆的话染到内裤上的宫内血。
这些东西都是属阴之物,埋到我爹坟头下,阴气交织,会催生鬼胎,使得鬼胎长得更快。
我紧咬嘴唇问,那个神婆,究竟是什么人?为啥要害小芬姐?
第一卷 第5章 五鬼换命术 周大娘摇头,说得到的线索太少,而且据她所知,村里的妇女中并没有吴小芬口中的神婆。不知道她找的是谁。
她在屋里踱着步子,自言自语说,不行,必须要将那只鬼婴找到,否则那东西会危害到村民生命的!
我怯生生地问怎么去找那鬼婴,周大娘说道,先去找邻村的刘老头,因为他手上有一个祖传罗盘,非常好用。
刘老头的祖业是看风水的,所以这罗盘也属于家传宝物了。
只要借到,周大娘再用吴小芬身上的血液画一张寻鬼符,配合那罗盘,就能找到那只鬼婴。
周大娘拿出被子盖到吴小芬身上去,脸色悲伤。
她拉着我,要和我去邻村的刘老头处。
两个人神色匆匆地跑到刘老头家,敲了半天门却是没有人应。
我和周大娘就跑到窗户前去看。
入眼一幕让我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只见里面有一个人,苍颜白发,正是刘老头!他正坐在桌子前,手上拿着一个大海碗,不断地从水桶里舀出水喝!
他的肚皮已经涨得有一个水桶那么大,衣服都被撑破了露出了皱巴巴的皮肤,可他仍然在那里不断地喝水,而且是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地上有三个大水桶,而其中两桶已经空了!
这样的喝法,那胃撑得住?我真的怀疑他的肚子会不会像一个气球那样爆炸。
此刻,他正面对着我们,双眼与口鼻不住地流出浓浓血水来!
周大娘大叱一声,然后撞门而入。
在这同时,刘老头发出扑通声响,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好一会才停止!
此刻的他肚子已经涨得好大。有渗着血丝的水不断地从他嘴巴溢出。
周大娘跑过去,拿手放到他鼻子处好一会,又摸向他的心窝,摇了摇头,叹息着站起身。
我们的动静惊动了刘老头的家人,他们从侧屋跑进来,看到刘老头的死状,就大哭起来。
我们默然站在一边,刘老头的大儿子神色悲伤地拿来一张被子给他盖上,因为那死状实在是太渗人了。
他走过来问了我们事发的经过后,咬牙切齿,说他爹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周大娘拍拍他的肩膀,叫他节哀顺变。然后向他借要罗盘。刘老头的大儿子虽然伤心,却说没问题,就进去找。一会后出来时,我看到他手上却是空空如也。
他走过来,摇头苦笑,说罗盘已经不见了。
周大娘安慰了他一会,喃喃说那人的速度好快,知道我们要来找罗盘,提前下手了!并且还杀死了刘老头。
她又喃喃说,偷东西也就算了,为啥要将人也杀死?
我也觉得是这样。此刻看到刘老头死得那么惨,我问周大娘,刘老头的死因,是喝水将自己喝死了?
一个人这样活生生将自己灌死,这一幕真的太诡异了!人有求生的本能,可是刚才我们却看到刘老头即使口里已经流出血水,显然他的胃部已经被灌出血了,可他还是一碗水一碗水的喝下去。
周大娘说,那叫鬼喝水!是刘老头无意间被厉害鬼物迷了神智,所以就不断地喝水,一直到死。
只可惜我们来晚一步,刘老头终究是死掉了!
我看着刘老头涨得极大的肚子,他那双眼突出得厉害,我有些害怕,不禁就拉紧了周大娘的手臂、
刘老头的家人开始在料理后事,我们两个外人也不宜再留在这里。
我们走回戏班子大院,周大娘非常担心,说那鬼婴要是伤害村民那可不得了。
好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听到风声说有村民无故死掉的。
她在大厅里踱了一会儿步,坐下喝了一杯热茶,然后拉着我说现在就去帮吴小芬料理后事吧。
吴小芬的死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们还没有帮她发丧。
刚踏入房间,我们就觉得气氛异样。
地上一片狼藉,散落着被子和枕头,桌子上放着的茶杯也有几只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我们两个不禁向前急走几步,看到了床时,都傻眼了!
本来放在床上的吴小芬尸体不见了!只留下床上的一滩血渍。
这些天,我死了娘,死了爹,死了姐,而和我关系还算不错的吴小芬也死掉了,此刻她连尸首也不知道去向,悲从中来,我坐倒在地,大哭起来!
周大娘看了一会床上,走过来抚着我的小脑袋,将我有些蓬乱的头发扎成一条马尾辫。
她安慰着我,和我说着话。突然间她大叫起来,不好!
这几天的相处,周大娘是那种遇事气定神闲的女人。而现在她的脸上却是大变!
我定定地望着她,心里有些忐忑,问周大娘怎么了。
周大娘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喃喃说,不好,不好,这是五鬼换命术!
五鬼换命术?
我不明所以,只觉得这名字非常瘆人。
周大娘转过身,问我,你最近死了爹娘?他们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时候?
我想起一家人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周大娘见状,温和地地对我说,她要看一下我爹娘的死是否与吴小芬有关。叫我不要担心害怕,尽管将实情说出来。
我点点头,回想一下,就将爹娘和我姐的生辰八之际告诉了她。
周大娘坐在椅子上,轻轻地用手背打击打着桌子,然后大叫着说,奇了,真是奇了!
我不明所以,问道,周大娘,我爹娘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大娘眼里闪出精光,对我说,你爹娘和你姐,从生辰八字上看,三个人分别是火旺之命,金旺之命,木旺之命。
我听不明白,问,那,这个是好还是不好?
周大娘说,不是好与不好,而是你爹娘与你姐三人的生辰,刚好就满足了五鬼换命术之中的三个条件,所以他们死于非命了。
我眨巴着眼睛,不解问道,啥是五鬼换命术,这与我家人又有什么关系?
周大娘耐心解释,说那是一种异常歹毒的法术,简单地说,就是用五个人的命去换一个死人,令那死人复活。
她见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又说道,五鬼换命术必须要五个符合施术的人的尸体,这五个人必须是火旺之命,金旺之命,木旺之命,水旺之命和土旺之命。
而你爹、你娘、你姐分别是火旺之命,金旺之命,木旺之命。现在,只要那个施术人找到水旺之命、土旺之命的人的尸体,就能成功施术,复活一个他想要复活的人了。
我听得有些懵懂,周大娘又耐心地向我解释了一番,我这才恍然大悟。
继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按她这样说,难道我爹娘及我姐的死是有人算计的?
我迟疑着,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周大娘看了看我,眼神复杂,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先不说我娘,就说我姐,她是上吊死的,而我爹是被我失手推下楼死掉的。怎么会说有人算计?难道他们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精心设计?
第一卷 第6章 养尸地 周大娘说,他们的死现在来看,肯定是被人设计了。她推测说他们可能都被下了降头术。比如我爹,即使我不去推他,他也会因为别的意外而死掉。
我听得毛骨悚然,继而心里涌起一阵愤怒,我爹就算了,老是打我们,可我娘与我姐那是死得好冤啊!
这个五鬼换命术的施术人,究竟是谁?
周大娘看我愤怒异常,就安慰我,说苦命的孩子,你就跟着我学一段时间吧,看你能学到什么。至于为你家人报仇啥的,暂时就不要去想了。等你真正学好本事后,再去寻找仇人。
我恨得牙齿痒痒,两只小手不断挥动,好想立即就将那个幕后施术人找出来,将他千刀万剐!
周大娘喃喃说,现在已经死了三个符合条件的人,再有两人死掉,那这五鬼换命术就要成了!
她在我房间内坐了一会,喝了杯水,然后叫来帮戏班子煮饭的郑妈帮我收拾一下房间。
郑妈看到床上血迹大吃一惊,不过却不敢细问。
周大娘和她说了几句,然后叫我一起出去,我们走了一段路,来到村长家里。
周大娘径直进去,村长正在屋里看电视,平时他可是一副严厉表情,此时看到来人是周大娘,显得非常恭敬,让座、上茶,就连对我也是一副好笑脸。
村长姓陈,周大娘就向他说明来意,叫陈村长帮忙查一下最近是否有人死去。
村长管理着整个村子,查了好一会,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除了陈春妹家有人死外,还有村东的刘老头,村西的李大妈。
接着他又说了五六个名字,周大娘打断他,问他这些人的生辰八字。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周大娘是在找那两个水旺、土旺之命的人。她想从这些死人这里,查出谁是水旺和土旺之命。那样的话只要将那尸体控制在手里,五鬼换命术就不成了。
从周大娘刚才对我说的话里,要凑齐这样金木水火土旺命的五个人,实属不易。
只要将这五个人之中的其中一具尸体破坏掉,那么这五鬼换命术就会破产。
村长听到周大娘的话,就重新开始,将人名与对应的生辰八字念了出来。
周大娘一边听,一边掐算,在她说“下一个”时,村长才继续念下去。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都有事干,而我就显得有些无聊。
电视上播放的是那种手撕鬼子的节目,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喜欢看这种打打杀杀的电视剧,不过聊胜于无,就坐在这沙发上也挺舒服的,悠闲地喝着茶看电视,等周大娘找出那水旺、土旺之命的死人。
时间过得好慢,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周大娘嘀咕了声怎么都不是,拿起茶盘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
她闭上眼睛,指背轻轻地在桌子上敲打着,似在思索。
睁开眼来时,她问陈村长是否知道附近几个村子最近死人的资料。
村长面露难色,说其他村子并不是他负责,他不知道。
周大娘想了想,问能否叫陈村长到这些村子里查一下?将最近,也就是一个月内的死人及其生辰八字弄一份资料给她?
陈村长有些踌躇,周大娘见村长似乎不想答应的样子,哼了一声说,这可是关系到村里其他村民安危的大事,身为一村之长,拜访其他村用不了多少时间,为什么推三阻四的?
村长见周大娘拉下了脸,急忙陪笑,说周姐你勿急,我这是在考虑要怎么向他们打招呼要,现在就去办。
他站起来去打电话,叫村里的会计和出纳等人都过来。
那些人过来后,陈村长又小声交待他们一番,指挥他们几个到附近村子去要资料。
周大娘说拿到之后,就给她送到戏班子大院里去,她要先回去了。
我们就站起来向着屋外跑,刚走几步,村长立时拉住周大娘,笑着问她是否能给算一下,最近乡里有位副乡长因为到了年龄退休了,问他自己是否有机会上位。
周大娘本来不想搭理,见村长甚是急切,就叫他将生辰八字拿来。
村长刷刷地拿出一张纸写了几下,就递给周大娘。
周大娘接过,说待她有空就会帮忙掐算的。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出了屋。
刚走了十几步,村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们停下,他追了上来,拿出一张张条给周大娘说,这是他死对头,也就是一个邻村大河村的李村长的生辰八字,他叫周大娘帮忙算一算,看谁更有可能当上副乡长。
周大娘眼里的厌恶一晃而过,不过她却答应了村长,然后我们在他殷切的目光下,向着戏班子大院走去。
在路上,我担心地问周大娘,说小芬姐的尸体不见了,能不能找回来让她入土为安?
周大娘说,小芬的尸体不见了,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她被人下了降头,人一死尸体就会自动地去找那个下降头的人。第二个可能就是那个鬼婴回来了,将小芬的尸体弄到外面去了。
她说到这里,对我说,他们那些人收集那些资料,走来走去的,一时间也弄不回那些资料。
周大娘就叫我到戏班子大院里叫一些男生过来,吩咐我叫他们带好锄头、铁铲等物,到我爹坟头那边去。
她说我爹坟墓的风水有些问题,她要去那里看看,如果有问题,要立即给我爹迁坟。
我答应一声,就和周大娘分开,她朝山上跑去,而我则是走向戏班子大院。
走着的,我心里觉得不安,我爹本来已经死了,可是他还跑来弄大吴小芬的肚子,不会真与那坟墓风水有关吧?
加快脚步到了大院里,那些练习的人都进主屋大厅里喝茶聊天看电视去了,留在院子里的可没多少人。
我们这戏班子里如果全部算起来有三十多人,不过,如果论起是全职的话,有二十多人。
男女对半分。
我初来乍到的也认不清这些人,而且除了几个女的外,和其他人并不熟悉。
此刻站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应该叫谁。
这时就有一个女孩走过来,我认识她,这女孩和我同龄,叫简秀。
她进来戏班子有一年了,懂的事比我要多,也会唱戏,唱腔还挺有模有样的。
我就过去问简秀,说周大娘要找几个男的上山做点事情,最好找谁去?
简秀看了看我,问,找男的干什么去?
我迟疑着,说周大娘吩咐说要去迁坟的,而且还要拿些锄头和铁铲之类的过去。
简秀说,周大娘怎么会叫你回来找人?你和周大娘出去干啥子了?
我回道,没有干啥,她带我去村长家谈些事。
简秀在我身边兜了一圈打量着我,嘴巴里发出轻蔑话语,周大娘怎么会带你这丑丫头出去?而且还是去村长家?那得多失身份!
我这才发现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善,就笑了一笑,说,周大娘正在那等着呢,我去问问别人。
她在我后面冷哼道,你这个扫把星,克死爹娘,你不要将灾祸带给我们!
我走进屋里,有五六个男的和三四个女的正笑嘻嘻地在那里看电视喝茶聊天。
我走近一个男的,怯生生地叫了声哥,然后将周大娘吩咐我的事说了。
这男的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浓眉大眼,长得挺好看的,我记得他,他叫王洛城。
我来戏班子的这几天,这王洛城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吴小芬,似乎对她有点儿意思。
此刻吴小芬死了,消息还未传开,他们还不知道。
他演的戏多是正末,在那晚唱的《武松杀嫂》里,他就是演武松,和吴小芬演的潘金莲演对手戏。
听到我的来意,王洛城又问了几句问题,然后就招呼了几个男同伴,叫他们带上工具,跟我上山。
我们几个上了山,直奔我爹的坟墓而去。
走得近了,就看到周大娘背对着我们,杵在那里。
山风吹过她的裙子,啪啪作响。
王洛城走到周大娘前面,打了招呼,然后问是否要挖坟。
周大娘叹息一声,挥手指着我爹的坟头说,就这了,挖吧。待会还得将挖出来的棺材转移到别处去。
王洛城吐了一口唾沫在掌心,就招呼另外几个男的动手。
他们挖着坟,我问周大娘,是否我爹坟地的风水有问题。
她说的确有问题,她用手指着坟墓后面,说那里怪石嶙峋,前面又有横沟断路,左右两边皆是招惹鬼物的柳槐之树。
风水宝穴一般要求藏风聚气,此穴虽也能聚气,但聚的却是阴气。
这样的坟墓,其实是一个小小的养尸地。
第一卷 第7章 鬼婴 听她这样一说,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爹会跑到我们房间里去对吴小芬做坏事,而且我更是差点被他拉到坟土下面去。原来就是因为此地风水有问题。
她说了一会,我问她挖出坟后要迁到哪里去。周大娘说,她已经看好了一位置,就在前面不远处,那边风水虽是一般,但至少比这养尸地要好得多了。
那几个男的血气阳刚,尸体又埋得不太深,过得十几分种,挖开的土中就看到了漆黑的棺材盖子。
几个男的又将那些土挖开一些,让整个棺材暴露在我们视线之中,就不再动了。
叫挖坟他们没有二话,可却嫌打开棺材晦气,都不敢动,齐刷刷地站在一边盾着周大娘。
周大娘睢了瞧他们说,那好,我来起开棺材,你们拿把铁铲给我。
王洛城将铁铲拿给她,周大娘接过,走到坟边就要跳下。
“等等!”王洛城跑了过来,他看了看周大娘,此刻她正穿着过膝裙子,要是跳下去那个坑里的话显得不雅。
王洛城向周大娘说还是等他去揭开棺材盖子好了。
周大娘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牙齿,赞赏地拍了拍王洛城的肩膀。将铁铲递给他。
王洛城接过铁铲就跳到坑里去,然后将那棺材盖打开了。
当棺材被打开的那一刻,我们不禁都傻了眼!
里面空空如也!我爹的尸体不知去向!
周大娘皱眉看着,一会后问我,你是亲眼看着你爹尸体放到棺材里,再埋到土里去的吗?
我点了点头。
她又对我说,你娘和你姐的坟墓在哪里?快带我过去瞧瞧!
我娘和我姐的坟离这里也不远,我心里有些忐忑,不过却没有问什么。就带着他们赶到了那边。
王洛城他们又在周大娘的指挥下,将我娘和我姐的坟都挖开了。
我的心怦怦直跳,和我爹那坟的情况一样,挖开的棺材里同样是空空的,我娘和我姐的尸体不知去向。
我不禁就急了,直问周大娘这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我家人的坟,尸体却不翼而飞,死后还不得安生!
我心想难道有人偷尸体?可是偷去了又有什么用?
我心里猛地一沉,我娘与我姐都是女人,是不是被那些极端变态的人偷走尸体去做那些苟且之事?
我们村与邻近村里都有好一些大龄单身汉,莫不是他们偷了去?我姐在生时,经过村里这些单身汉的门口,他们都会嘻皮笑脸地缠我姐进去坐坐,我姐一听就会远远地跑开去。
我曾经无意中听过隔壁的老大娘讲起,说以前有一户人家死了女儿,埋下的当天尸体就不见了。
他们见到坟被掘开,找了几天,最后终于在一个单身汉的家里找到了。那死去的女儿全身衣服被脱掉被放在了床上,那单身汉就搂着那死人睡觉。
最后那单身汉被暴打了一顿。尸体被重新安葬!
不会真是被那些变态的男人偷去了吧?
若是这个原因,那我爹的尸体呢,为什么也不见了?他可是一个男人啊!难道还有口味更重的人?
我胡思乱想,幼小的心灵里只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男人真的非常可恶!
周大娘脸上神色难看,嘴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她叫我稍安勿燥,就拉着我,吩咐王洛城他们跟着,领头就向山下走。
一路奔跑下山,周大娘领着我们跑向邻村。
到了目的地,我举目一看,这不是“鬼喝水”死去的刘老头家吗?
刘老头原先住的房间大门,贴有一对白底蓝字的对联,屋檐处挂着一个白色灯笼,上面写着大大一个“奠”字,已被布置成了一个阴森森的灵堂。
灵堂里正中放着一个漆黑棺材,而左右两边跪满了披麻戴孝的儿孙。
她们大哭着,嘶心裂肺。
刘老头的大儿子看到我们进屋,起身迎了上来,周大娘客气几句,又问了一些刘老头的后事安排,这才问他刘老头的生辰八字。
刘老头的大儿子说了,周大娘听完脸色凝重,对他说,快点去打开棺材,看看你爹还在里面躺着不。
这时一屋子都是刘老头的亲属,刘老头大儿子问道,周大娘,这是咋了?为啥子要开棺材?
他这话说得挺客气的,那是因为要他开棺的是周大娘。要是别人说这话,早给他轰出去了,说不定还会招来一顿打。
毕竟人死入土为安,死人一旦放进棺材里封好,再开棺既显得不吉利也显得没有孝心。对死去的长辈更是大不敬,会叫人笑话的。
周大娘将刘老头大儿子拉到旁边说了几句,刘老头大儿子脸上显出凝重神色,然后将跪在灵堂里哭丧的人们都叫出去,只留下他的两个兄弟在这。
那些人拖家带口的低泣着,待他们出去已经花去一些时间。哭声一片的灵堂顿时就安静了许多。
这时,刘老头的大儿子就将大门关上,然后和他两个兄弟商量一通后,去开棺材。
棺材被撬得吱呀吱呀的响,一会之后被打开了。
可是,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刘老头的尸体!
刘老头的三个儿子都傻眼了,他们不可相信地瞪大眼睛,都说这是咋回事?我爹人呢?
刘老头的大儿子回过神来,走近周大娘问询,周大娘说,这是五鬼换命术!有人要利用这邪恶术法去复活一个人的命,你爹是水旺之命,如我想得没错,你爹尸体就是给那个施术人偷掉的。
她说着,叹气说,没想到那人的速度这么快,一下子就将这些尸体全弄走了!
如今我们只能找出谁是那土旺之命的人,然后守住他尸体,或者将其烧掉,那样的话,五鬼换命术就难以施展。
周大娘马不停蹄,说现在那个施术人已经得到了四具尸体,现在必须找到那个土旺之命的人。她叫我先行回去,说她要到陈村长那里看那些资料拿回来了多少。
我看她不带我,就只好跟着王洛城他们回到大院里。
我是不敢回我的房间里去了,因为那里刚死了人,虽然死去的是和我要好的吴小芬。
我问过周大娘,吴小芬的尸体不见了,是否也是五鬼换命术需要找寻的人。周大娘却说吴小芬的生辰八字与那邪术不符。
只是,既然无关,那她的尸体为何也不见了?
奔劳一个白天,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我一看时间,已到了下午六点半钟。
就到食堂里去吃饭,出来时就坐在主屋大厅里看电视。
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有的回去房间,有的出去逛街,而住得近的也有回自己家里去。
大厅里空荡荡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劳累一天,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间就觉得身上冷嗖嗖的,恍惚间似乎有一双小手在我身上来回抓着,特别是我的脖子处怎么觉得好痒,且还有点儿痛,就像被蚊子啥的咬了一样。
我迷糊说道,谁啊?别挠,我怕痒。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小手很细小,皮肤嫩滑,感觉上那就是婴儿的小手。
对了,我们戏院里都是一些年轻男女,未曾嫁娶。即使是中年叔叔阿姨们,他们的儿女也很大了,在上小学或初中。
那么,哪里来的小婴儿?
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小婴儿的脸。
那张脸上带着血丝,脏兮兮的,没有一点毛发,脑壳上的皮肤皱巴巴的,就像一个小老头!
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此刻正与我四眼相对。
我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婴儿听我一叫,也吓了一跳,跳着向后退开。
我急忙就躲到沙发后,惊异地看着他。
那婴儿是一个男孩,此刻正站在那沙发上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心想莫非他就是吴小芬生出来的鬼婴?
看样子肯定是了!
他没有穿衣服,赤着身子,身上还沾染着血水,非常可怕。
那鬼婴看到我之后,不再害怕,张口朝我露出森森牙齿,一声怪叫之后,他就向我跳着扑来!
我想要后退,腿却软了,跌坐在地面上,不知如何应对。
一两个呼吸间的功夫,那鬼婴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扑到我身上来了!
第一卷 第8章 纸扎店 这时候,只见门外有道人影闪过,紧接着我就看到有一样东西朝那鬼婴身上扔去。
那竟然是一截桃木枝!
那鬼婴似是极忌惮那桃木枝,他在跳跃当中,身子朝下一坠,在地上滚了几下,就避开了。
他看了看我,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下巴。
“小鬼物,休要伤人!”一声娇叱发出,我眼前一亮,原来是周大娘回来了。
那鬼婴清澈的眼睛骨碌碌地朝我们打量一会,眼中怨恨之色满满,可他似乎极忌惮周大娘手上的桃木枝,眼珠子转了几转,一个纵起,从窗口跳了出去。
周大娘急忙追到窗口,却苦于不能像鬼婴那样从窗口爬出去追赶。
她叹息着,说被那鬼婴跑了,下一次遇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被吓傻了,心在狂跳。看到周大娘朝我走来,怕极了的我一下子站起身来搂住了周大娘。
周大娘将我抱了起来,笑着说丑丫头别害怕。鬼婴已经走了。
她拍了几下我的后背,我从她怀里下来,看到周大娘风尘仆仆的,问她吃饭了没有。
周大娘摇头表示没有。我说你等一下,就要跑去食堂拿饭给她吃。
刚走了几步,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竟然扑倒在地上!
这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好累,身上的力气似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周大娘过来将我扶起,检查一会,指着我的脖子说,糟了!你这里有两个牙洞,是被鬼婴咬过了!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脖颈处,只觉得左侧有两个细小的洞,用手一摸,有点痒。拿到眼前一看,几滴乌黑血液留在指头上面。
周大娘叫我不要动,然后将我放到沙发上,再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说,就是觉得身上好累,手脚酸软,没有一点儿力气。
周大娘用手指按了几下我的脖子,问道,痛吗?
不痛不麻,就是有点儿痒,像被蚊子咬过一样。我回应了她。
她喃喃说道,那是中了鬼毒了!叫我不要再用手去摸那伤口。说那样的话,鬼毒会扩散得更快的!
我瞪大一双眼睛,不安地望着她,周大娘抚了抚我的小脑袋说,刚才那个鬼婴就是吴小芬生下的鬼婴。那鬼婴吸光了吴小芬的阳气,像他这种鬼物需要再吸取阳血才能继续存活,而我刚才就是被他吸了一些阳气。
他之所以来吸我的血液,是因为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我的血液可以给他更多的法力提供!
周大娘说到这里,走到外面叫了几声,马上就有两位唱大戏的漂亮姐姐走进来。
她走近那两个大姐姐,一阵吩咐,叫她们赶快带我到纸人张那里去。我中了鬼毒,需要立即治疗。
两个姐姐答应了,就要过来抬我前去。
周大娘看了看我,似乎有些放心不下。
她脸上倦容满满的,思索一会说,还是算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周大娘便叫那两位姐姐将我放到她背上去,然后背着我,和那两个姐姐向门外走。
此刻天色已晚,农村的路上并没有多少灯光。
两位姐姐分别是李姐与张姐,李姐在前面用手电筒照路,而张姐则是陪在周大娘旁边。
纸人张此人我也有几分印象,他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开纸扎店的,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店并没有开在村里,也不开在其他村落,像市场、大路这些人员集中的场所。
而是开在山脚下。
附近村里的人们如果要上山拜祭,倒也会从他那里去买香烛、纸钱、元宝之类的东西。之前我去拜祭我娘与我姐,就是在他那里买的纸钱、香烛。
在我们孩子一辈里,总是传闻着纸人张是僵尸的说法。
因为他的脸十分苍白,而且还独自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们孩子辈都不敢去那边玩的。
夜晚的山路有些不好走,我怕周大娘太累,想要叫她放我下来独自走。
自己却是不争气,因为身上中了鬼毒后,太过于疲累了。
周围非常寂静,只有我们几个人踩在山路上发出的沙沙声。
周大娘怕我睡着,就不断和我说话,说她和那纸人张也不是好熟悉,而且这么晚了去打扰人不太好,叫我等一下到了地方,见了人嘴巴要甜一些。
我自然满口答应。小小的我,已经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了。
李姐就在前面说,为什么要去纸人张那里?她总觉得那间纸扎店阴森可怖。
据之前吴小芬的介绍,李姐和张姐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们是周大娘亲自教导的弟子。
凡是周大娘教导的,都得遵守她的规矩,守住贞节,不准恋爱和嫁人!
我总是不明白,不就唱个戏吗?为啥还要不让人嫁人了?
看到我娘被我爹打得那么惨,年小的我也在想,被人那样欺负,嫁人又有什么好?
此时就听周大娘说她自己不会解鬼毒,所以才得要去找纸人张。
山风凉爽,徐徐吹来,吹得身上很是凉爽。
说着话间,我已看见在前面之地,有一间单独的三层小楼在漆黑的夜幕下孤独地屹立着。
那就是我们要去找的那间纸扎店。
到达那纸扎店,窗户里一灯如豆。晃啊晃的,非常瘆人。
而门前站立着两个纸人。纸人脸上粉白,两腮涂有胭脂,在黑夜里看到,令我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我们正要走上去敲门,只见那两个纸人如活人一样,突然间身体摇摆,纸扎成的手脚不断地挥动着,一双小眼睛更是骨碌碌地转动,瞟着我们!
啊!
走在前面的李姐吓得花容失色,不由得就发出一声娇呼!
“谁?”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周大娘示意李姐退后,她背着我向里面叫道,张师傅,我是石头村戏班子的周媚,有一事相求。
里面却没有回话,周大娘又叫了几声,仍是不见动静。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刚才明明听到有声音传出的,为什么听到我们在叫唤却不应答?难道是在摆架子不成?
周大娘示意我们不用再叫,就这样站着等。
好一会过去,我不禁就打了一个哈欠。
李姐是急性子的人,她说明明屋里有人却不出来,这是啥意思?说着就要跑上去再叫门。
张姐却拉住她小声说,别急,我们得听周大娘的。
李姐哼了一声,甚是不满。
而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只见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清澈的眼睛看了我们几下,不耐烦地叫道,叫什么叫,究竟有什么事?死人了吗?我师父不在这里!
这人好冲的语气!
周大娘温言向那人说,我的这位小徒弟被鬼婴咬了,中了鬼毒,要来劳烦张师傅帮助救治。
我看过去,那是一个小男孩,大概比我大不了多少。
他将门全打了开来,寒着一张脸说道,师父不在这里,你们请回吧。
周大娘好声好气说,那张师傅啥时候能回来?
那小男孩不耐烦地说,师父刚刚出去外面了,没有十天半月回不来。
听到这话,周大娘不由得就担心起来,问道,那你师父有没有留一些能够医治鬼毒的方子给你?你看我背上这小妹妹,实在是……
话还没有说完,那小男孩就大声叫起来,“都说师父不在这了!吵啥呢?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赶紧滚蛋吧!”
闻听此言,李姐和张姐都不干了,两人叉腰纷纷指着那男孩骂道,你这小孩怎么这样说话?一点礼貌也没有!这可是周大娘,谁见了不给几分面子?
李姐更是气得挽起袖子,露出雪白手臂,就要上去教训那个男孩子。
小男孩却似一点也不害怕,冷哼一声说,中了鬼毒那就没得救了,快点准备后事吧。找个好点的坟地埋了是正理。
听到他这样说,我的眼泪不由得就流了下来,想不到自己这么苦命!进来戏班子以为有好日子过了,不想却又遇上这许多事。此刻自己也要步吴小芬的后尘去了!
我抽泣着抓紧周大娘的手臂说,周大娘,我,我不想死……
那男孩子听到我在说话,看了我几眼道,这丫头长得这么丑,早死了也好。
听他这样说,我哭得更伤心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从双颊滚落。
周大娘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嗔怒道,春妹丫头你哭啥?不准哭。走,我们去找别人治!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这鬼毒没得治!
第一卷 第9章 可恶的人 我心想也对,我干嘛要哭嘛。我这人就是太喜欢哭了,动不动就流眼泪!
天没绝人之路,这里的人不待见我,那我找别人治病去啊。
周大娘背着我就想走,岂知那小男孩这时说,算了,看她哭得这么伤心难看,实在可怜,你们将她放在这里吧。
周大娘闻言,问道,那你是有治她鬼毒的法子了?
小男孩冷冷地回应,我既然叫你们放她在这就肯定有办法!不想她死就赶紧放下她,然后你们可以滚了!
李姐一听这话可不干了,冲上去就要打人,那男孩却是一点也不示弱,不过门口的那两个纸人此刻将眼神都往李姐身上凑,李姐一看害怕了,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不敢向前。
那小男孩干笑几声说,想打我?来啊!看谁怕谁!
李姐恨得嘴唇咬得发白,她还想跑去理论,被张姐拉住,示意别冲动,听周大娘的安排、
周大娘放下我,温言叫我呆在这,说明天再来找我。
此刻,她眼里闪出狡黠的神色,一闪而逝。我看着愣了好一会,突然间明白过来,周大娘刚才说要抱我回去找别人医治,原来是激将之法。
那小男孩看上去虽然像个小大人,可是自动敌得过老于世故的周大娘?她毫无痕迹地使了一个招数,小男孩就上当了。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周大娘又对那小男孩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语,叫他好好对待我。
我想起周大娘之前和我说过叫我嘴巴放甜一点的话,可此刻因为刚哭过说不出甜蜜话语,就朝那小男孩露出了一个笑脸。
那小男孩嫌弃地说,别,你还别笑!笑得可难看了!算了,看在你长得这么丑的脸上,我试着治治吧,要是真治死了,你也别怪我!这世界要真少一丑丫头,那也不算坏事。
周大娘她们走了,我看着她们的背影,依依不舍。
这时那小男孩说,好了,丑丫头你要是不想死,就进屋来吧。
我指着那两个纸人说,它们、它们好吓人,且也不让我进……
他说没事,你进来吧。然后也不理我,抬起脚就朝屋里去。
我见周围一片漆黑,外面模糊的树影里似有什么怪物在那藏着,半夜中有猫叫得如婴哭一样的声音,更觉害怕。当下就壮起胆子朝里面冲。
只是刚走两步,我双腿一软,不禁就哎哟一声倒了下来。
那小男孩听到动静,走出来看我。
我看到他仍然板着一张脸,此刻我摔倒在地,周大娘她们又不在身边,心里觉得好委屈,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小男孩将他的脸凑近我面前说道,丑丫头,你要是不想死,就向我笑一个,叫声哥,我就扶你进去!
他这样说着,还难得地朝我咧嘴一笑。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也朝他笑了一个。
“还不叫声哥哥?”他见我迟迟不叫,似是生气了,站起身来。
我就怯生生地叫了声哥。
那小男孩突然间笑了起来,似是寒夜里绽放的梨花,一朵朵的盛开来,好灿烂!
我看得有些痴了。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刚才还寒着一张脸,现在却在大笑!
不过,他要是笑起来,真好看!
他指了指自己,介绍说,他叫楚枫,以后你得称呼我叫枫哥。
我又叫了一声枫哥,然后将我的名字也说了。
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就像吃了一颗糖一样,将我扶了起来向屋里走。
走过那两个纸人的时候,我胆颤心惊地闭上眼睛不敢看。
走到屋里,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原来这间屋子离村落太远,没有通水电。所以只好用蜡烛照明。
楚枫扶我到沙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问我怎么被鬼婴咬到了。
我就将刚才的事说了。他又问我那鬼婴的来历,我又将吴小芬怀上我爹鬼胎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枫听完不语,那稚嫩的脸上皱着一个深深的疙瘩,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我看着就觉得好笑,却不敢笑出来。
在跳跃着的烛光下,楚枫看了看我的脖子,说,我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明天再到山里采些草药帮你解毒。
说话间他已经向着里面跑,出来时拿出了一包东西。
楚枫打开那包东西,手上沾了一点,就贴到我脖子上那两个被咬的牙洞上去。
那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碰到我的脖子,我只觉得火辣辣的,十分疼痛,忍不住就哎哟一声。
楚枫温言说,丑丫头忍住些,这是生糯米,再渗了一些檀香香灰、柳叶,暂时可以止住鬼毒不会扩散。
于是我忍着痛,由他将那些糯米糊到我脖子上伤口去。
看到我痛得咬住牙齿,楚枫似是想转移我注意力似的,不断和我说话。
弄完之后,楚枫说道,伤口暂时处理好了,今晚你就睡我房间吧,明天我再去给你采些草药来。
说着他就要来抱我进去房间。我已有十二岁,对男女之事虽不太明白,但周大娘告诫我不得与男性接触,我急忙就止住他,不让他,我说我自己还能走进去。
这楚枫却哼了一声说,丑丫头,我楚枫长得这么帅,想我抱的女孩子多着呢!
我没有吭声,直接就朝房间里走。
走了几步,脚上有些飘浮,两腿乱颤。
这时候,旁边伸出一双强有力的手,将我拦腰抱起,然后向着房间而去。
这人真是,谁要你来抱我?我脖子处上了药,已回复一些力气,扶着墙壁也是可以走进去的!
真是自作多情的家伙!
被他抱着,我羞得脸上通红,眼睛闭上了不敢看人。
这小子这时嘴欠地说,唉,丫头,想不到你人虽小,身材似乎已在发育了。嗯,不错,不错。人丑点,但要是身材发育得好的话,也会有人要的!
我啐了一句骂道,关你什么事?
这人实在太可恶了,总想着法子打击我!
好在房间就在左近,几下子就到了。
楚枫放下我,自己拿了枕头和被单,走到房门口时回头,故意做了一个他自认为非常酷的动作,再对我笑着说,要是没事的就别找我了,我睡觉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不过要是丫头你实在觉得半夜睡觉无聊想找一个人聊天,只要来叫我,那我就会舍命陪君子,和你聊聊。
这人说话有点前后矛盾,不过我没有吭声。心里想鬼才会去找你!
楚枫砰的一声帮我拉上门,我在屋里了那门一会,心想应该不会被打开的,这才安心睡下。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半睡半醒间我就发现在我的床前,有一个人影正弯下身子静静地在黑暗中看着我!
窗门临睡前我看到都关紧了的,那,这个人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我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啊的一声就出声来。
第一卷 第10章 不能受伤 那人伸出手捂住我的嘴巴,我这叫喊就被卡在了喉咙口。
我顿时大骇,这人无声无息地到我床前来,而且还捂住了我的嘴巴,肯定是要对我不利!
我立即就奋力挣扎,那人捂得更用力了!
这时我听到那人说道,春妹,别动,是我,我是小芬姐。
我惊异地看了看那人,在我床前的正是死去的吴小芬。
她这时对我说,我放开手来了,你别动,好吗?
发觉她是一个死人,我非常害怕。但知道她对我是没有恶意的,于是就点点头。
吴小芬放开了我,轻声说,春妹,求你一件事。你快去将我的身体找出来吧!那个地方好冷,我被压得胸口好痛,我求你了!
我听后明白过来,她的尸体不见了,她这是叫我去帮她找回尸体来。
吴小芬的死是我爹一手造成的结果。她这点要求我肯定是要满足她的。于是我就点点头,说,小芬姐你放心,我求周大娘去找。即使她不去,我自己也会去找的。那,小芬姐你的身体在哪里?你告诉我!
吴小芬眼睛眨巴几下,朱唇轻启,待要说话,突然间我听到另有一把声音朝我说道,起来,丑丫头,快醒醒!
我感觉到脸上被人轻拍了几下,就睁开眼,看到了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你干嘛!”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坐在我床头的楚枫嚷嚷道。
楚枫有些委屈地说,丑丫头,你看,都睡到日头晒屁股了,你还在睡不起来?
听他这样说,我就看向外面,此刻天刚蒙蒙亮,太阳在山的那边如一个鸡蛋黄一样。
我愣了一下,刚才吴小芬来找我,那是我在发梦?
看了看他,这毕竟也太早了些。于是我打了一个呵欠说,这么早,你叫我起来干啥呢!
虽是这样说,不过我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因为昨晚楚枫帮我上了药,鬼毒被限制住没有再扩散,我能够走路了。
楚枫已经煮好清粥,我喝着粥,心想刚才是我发梦见到吴小芬?还是她托梦给我,要我帮她找尸体?
楚枫说,等一下就带我去采草药。
我们收拾好东西,就一起出门。
走在山路上,一段时间后,我就气喘吁吁的,楚枫就停下来,说要不要我将你背上去?
我当然说不用了,说自己还能够走。他就很细心地走在前面,用手为我推开那些树枝草藤,
有些还是带刺的,楚枫却若无其事地就将那枝叶用手抓着,甚至折断,让我通过。
就这样,我们走到了半山腰,楚枫一路仔细地搜寻,看到有用的草药,就将那东西用手折断或者用镰刀割下,然后放到自己后面背着的一个小竹蒌里。
他采草药时的样子专注而认真,晨起的阳光照在那张稚脸上,很是迷人。
那些草药多样而繁琐,有些形状还很古怪,我虽是山里的娃,但却不知道它们都叫啥名字。
下山时,楚枫问我饿了不。我说不饿,他就笑着说,我摘了一些东西给你吃。
随即他就从小竹蒌里拿出一大堆野果给我。我定眼一看,有野樱桃、野枣、刺苔、割嘴罗、倒稔子等等,有的已经成熟,而有的还是青涩。
我一个小手拿不住,楚枫就笑着说叫我用双手捧着吃。
我说你这是想撑死我吗?楚枫笑笑没有答话,就在前面开路。
我吃着野果,咬在嘴里有一股酸酸甜甜的感觉,当中更有一丝甘香从舌尖溢出,精神倒也好了一些,身上似乎也不感觉那么累了。
回到了纸扎店,楚枫扶我到沙发上休息,他自己就拿着那小竹蒌跑去配药。
半个小时后他走出来,拿出研成粉末的药粉,叫我拉开衣领口,然后将那药贴到我脖子上的伤口上去,再用一条布条包扎好。
药粉一贴到伤口上去,我就觉得那伤口处似是被刀子割裂一样,非常痛。
我不禁就叫了几声哎哟,楚枫连忙说,会痛就表示这药起效了,叫我忍住。
我不想在他面前叫痛,那样子好像好别扭。就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楚枫赞道真是勇敢的女孩子。
他转身进去,又拿进来一碗漆黑的药,叫我喝下。
我看到那药不禁就皱紧了眉头说,这是你用锅底粉冲的吧?这么黑。
我不想喝,楚枫突然间叫道,好,你不喝,你刚才贴的那些药有迷魂药的成份,等一下你全身痛痒难忍,忍不住在我面前脱掉衣服,我可不管你!
这人说着还故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不断地打量我,一副流氓相。
这话可吓住我了,我可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脱掉衣服!
急忙就抢起他手上的药,一下子灌了下去。
“真苦!”我皱眉说道。
楚枫见我喝下,非常开心,双眼眯成一条缝看了一会我,然后将那碗收了进去。
似乎这药喝下去也有一点用处,那就是伤口处也没有那么痛了。
周大娘本来说今天要来看我的,可最后并没有来。
时间尚早,楚枫见我无聊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聊,说其实他是四年前来到纸人张这里学东西的,除了学东西外,就是帮忙看纸扎店。
他说纸人张教了好多东西给他,特别是现在还教了他一种非常厉害的道法,他要每天起来练功,纸人张也就是他的师父不让他离开纸扎店周围,因为怕他受伤。
他师父告诉他,这种道法如果练好后会受用不尽,就像我们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铁布衫那样不怕刀剑。
他说着话,我却兴趣缺缺,听得昏昏欲睡,楚枫叫道,“丫头,再叫一声楚枫哥。”
我就叫了一句。他突然间开心地大笑起来!
晚上,楚枫帮我换好药,叫我到房间里睡觉,而他又拿着枕头和被单走到外面去。
我和衣躺在床上,可能是药效发作的问题,不一会就迷迷糊糊起来。
而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在漆黑的房间里,似乎除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这里!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就像我有时候在村里玩,如果有人盯着我看久了,我就会发现。
而现在也有这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静静地窥视着我。
我有些害怕,眼睛眯开一条缝,不住地扫视着房间。
静悄悄的房间里,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看了一会,突然间就发现在窗户边,有一只和小猫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弓着背,在黑暗中正冷冷地看着我。
那东西看我发现了他,发出几声咯咯的笑声,然后一步步朝我走来。
那是一样赤着身子的动物,小脑袋上皮肤皱巴巴的似一个小老头,可一双眼睛明亮异常,在黑暗中似点了一盏明灯!
那是……鬼婴!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因为太过于惊吓,扑通一声滚落到床下!
那鬼婴速度极快,在我叫出声后,几个呼吸间已经跳到我的床上来了。
在黑暗中我看到他张开的嘴巴里,里面的牙齿竟然好多都是尖尖的。
马上他就要朝我扑来了!
我躲无可躲,只得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束光亮照到我这里。
一个少年站在门口,朝那鬼婴扔出一样东西,同时大喝道,“鬼物,不可伤人!”
那东西却没有打着那鬼婴,因为被他避开了!那东西掉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楚枫快速朝我冲来,可那鬼婴速度也快,他再次从地上跃起,张开嘴巴就朝我咬来。
而楚枫此刻离我还有两三步远!
那鬼婴的嘴巴已经要接触到我的脖子处了!
我吓得用手捂上了眼睛。
可是好一会过去,我却没有感到那鬼婴在咬我。
再次睁眼之时,我就看到楚枫的身体挡在了我前面。而他的手臂上,被那鬼婴咬出了几个血洞。
一股血液从他手臂上流了下来,滴到地上去。
我大惊失色,想起他说过,说他不能受伤,要不然那炼一种道法就会前功尽弃。
而他为了救我竟然不顾用身体挡在我前面,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